[歷史] 漢末衛公子 作者︰夏門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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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ang7718 2008-7-25 05:3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752173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8 00:22
第三百一十九章

    郭嘉是深夜領兵到達,事實上蔡邕也是從床榻上爬起身來,加上早前有急怒攻心,軍中醫官本是開了寧神補氣讓他服下,一身疲憊是昏昏欲睡。

    郭嘉看了看蔡邕疲倦的臉色,知道也不該再過打擾,當即道,「如今長安叛逆橫行,而今逆賊難容國法,兄長既奉旨討賊,正當一鼓作氣,將李郭等輩繩之於法!太傅還且等天明,可隨同派遣精兵護送陛下先行返回安邑……小侄軍務在身,不能相送,還請太傅見諒!」

    「……安邑?!既然賊軍已不成威脅,而潼關已在河東兵馬控制手中,卻為何不若護駕重歸洛陽……?」蔡邕皺了皺眉頭,看了郭嘉一眼道。

    「洛陽曾受董賊肆虐,宮廷皆被焚燬,萬里一片殘垣,荒廢已久,難以修葺……再者董賊肆虐百姓盡數遷於長安,陛下東歸也不曾一併帶返,東都少有人煙無氣象,如何能在使天子停留?更何況,東都如今四面皆有虎狼,更兼運糧多有不便,不如先護駕先駐於安邑……」郭嘉臉色頗為「為難」道。

    蔡邕聽郭嘉的話,眉頭皺了皺,顯然開始偏向於郭嘉的言辭了,「賢侄所言雖是……但可是安邑不過區區郡縣,如何能安陛下聖駕?」

    「呵呵,太傅十數載不曾再到過安邑,卻是謬言了!如今安邑經過兄長經營許久,繁華卻是不落昔日洛陽長安,河北之地。無城敢與比肩!安邑錢糧豐足,百姓數十萬人丁,足可備用,更且兄長早命人修建行宮。可供陛下行宿!」郭嘉微微一笑,道。

    蔡邕微微有些動容,能有數十萬百姓,也不比昔日長安洛陽遜色了。正如郭嘉所言,想想自己二十年前才有安邑一行。那時候的安邑雖是一郡郡治,卻不過普通中等城郭,大漢天下,與安邑相等者不計其數。而後飄零半生又陷入了亂賊橫行,即便嫁出女兒也不曾再到過安邑,這些年來地變化,恐怕當真是翻天覆地。

    何況提到此處,蔡邕眼中不禁泛起一絲思念,「確是有許久不曾見過昭姬了……」

    郭嘉打蛇上棍,笑瞇瞇道,「家嫂曾托兄長言,務必要請太傅前往安邑走上一遭。以解思念之苦呢……」

    「既如此。那便先行安邑……有勞賢侄了!」話說到這裡了,蔡邕也根本就沒能思考郭嘉真正的意圖,天平已經完全傾斜,當即決定道。

    「太傅何出此言?兄長奉召護駕討賊,上為國家社稷,下為孝悌恩義,小侄受命,自然不敢有半點馬虎怠慢……」郭嘉瞇了瞇眼睛。閃過一絲喜色。

    只要將獻帝移架送往安邑。那麼這一趟便已經算是完美成功了,除了……有賈詡橫空插手那點瑕疵以外。

    「哦……小侄險些忘了。昨日那群叛臣已經盡數拿下,不知道聖意以為如何?」郭嘉猛然一拍額頭,驀然「驚醒」過來,道。

    蔡邕那文質彬彬的臉色霎時一變,煞氣騰騰,怒聲一哼,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老夫本就打算稟明聖上,將其夷平九族,既然賢侄此刻提到,自可便宜行事!」

    「呃……還請太傅求一道詔書,小侄方敢行事,擅殺大臣,即便是叛臣,沒有陛下親筆詔書,其名也不是不正……」郭嘉又道。

    「唔……!賢侄所言甚是,且等天明,老夫便求聖上下詔!」蔡邕一愣點了點頭,當即道。

    「如此甚好……」郭嘉臉色擺正,肅然道,「此等不忠不義之輩,正當凌遲以儆傚尤!」

    郭嘉想得到的都得到了,望了望四周,看著燭光暗淡,蔡邕臉色也越發疲憊,終於是拱了拱手道,「如今離天色黎明還有些許時日,小侄便不再打擾太傅歇息,先去處理軍務了……」

    蔡邕微微一笑,臉上充滿讚賞,「賢侄如此謹慎勤勞,我婿有你相輔卻是幸事!」

    「呵呵……兄長能有提攜之恩,小侄才是感激涕零呢!如今黃忠將軍追敵未回,長安動盪,也不能不謹慎行事……小侄拜辭了!」郭嘉微微一笑,這才緩緩退出蔡邕營帳。

    看了看天色,月明如洗,漫天星斗璀璨,正是一個撩人夜晚。***

    擁立獻帝在手,便已經是河東跨出最重要地一步,饒是郭嘉,也不禁心中大為欣喜。

    看了看遠處獻帝行帳,把守得滴水不漏,火光熊熊,明亮異常,郭嘉抖了抖袖口,微笑著便向自己大帳返回。

    卻說咸陽之後官道上,一彪兵馬緩緩而行,狹長的官道上密密麻麻,不見盡頭,那高舉的韓字,赫然便是韓遂援軍即將抵擋咸陽。

    「什麼!?」一騎快馬絕塵而來,將長安馬騰消息帶給韓遂,後者只瞥過那書告文字,便是驚得臉色大變失色,「河東衛寧竟然提大軍殺奔雍州?渭水以北盡入衛寧之手……?!」

    而更讓韓遂臉色鐵青的卻是那信箋末處,輕描淡寫的文字

    馬騰竟然不等他後軍到來,便與衛寧開戰了!

    馬騰令其子馬超,領兵八千鐵騎東進攻打長安,正恰逢李催郭汜各自東,北追趕尋找獻帝,城中兵馬不過區區兩萬,又是疲兵,而兩家才經過一場生死相搏,更是貌合神離,正待是馬超兵臨城下,沒了李催郭汜壓制,卻是一片散沙各自不服。

    更有李催之侄李質見來犯敵軍主將竟然不過是個十八小將,欺馬超年幼。又兵少,不顧郭汜之軍,兀自開了西門親提數千殺將城下。

    兩軍交陣,同出西涼軍系。但長安李郭這方兵將明顯因為自董卓開始帶來地奢華,而早失去了西涼軍悍勇地底蘊,對比馬超麾下數千騎兵來說,更是差距明顯。

    李質提兵搦戰,更是正中馬超心意。

    而後者見敵軍赫然是那年輕主將親自出陣迎戰。更是歡喜非常,自恃能夠一舉擒下馬超,既能退敵軍,更能為李催揚眉吐氣。

    兩將兜開***。李質挺槍躍馬而出,跳將出戰,卻讓長安守軍大驚失色,那李質不過三合,便被對方生擒!

    後陣有李質偏將崔頷,裨將楊孟見李質被馬超生擒,早嚇得六神無主,怒極上前搶救。馬超只將李質丟回後陣叫眾卒捆縛,復挺槍殺回戰陣之中。那寒槍舞起剛猛。卻又柔韌不凡,二將不過粗鄙角色,戰不過十合,便雙雙被馬超挑落馬下。

    正是三將同亡,出城迎戰兵馬早是士氣低落不堪,龐德在後軍掠陣,看對方騷亂不已,慌忙擂動軍鼓。揮軍掩殺上前。

    恰是長安守軍沒有有效統領。****那出城敗軍,見後者凶神惡煞殺奔上前。哭天喊地,撒開腳丫便向長安城內逃竄。而城中守軍更是沒能來得及關上城門,竟是生生便被馬超數千騎兵衝進了城內!

    一番廝殺,而後又有馬騰親自領兵增援到來,長安陷落!

    不得不說,能如此輕易便拿下長安這座堅雄城池,不僅讓馬超揚眉神采飛揚,便連馬騰也大出意外。

    等從降軍口中問出各種緣由,才使馬騰大喜。李催郭汜不過長安根本,竟率軍各自分拆去追獻帝,不正是天賜良機還是什麼?

    當即馬騰便又差馬超龐德二將,領軍一萬向北追殺李催,意圖分而殲之。

    馬超有了奪長安大功,更是顯得自信滿滿,銳氣逼人。有其父再與他建功立業的機會,自然是笑吟吟拍胸接下,當即點齊一萬兵馬,便出了長安,向北殺去。

    卻不知道行不過十里路程,便見遠處有大軍向南潰逃而回。馬超看清,那中軍逃竄分明便是李催兵馬。

    根本沒來得及去看為什麼李催向北追逐獻帝,反而會成潰敗逃竄,心中只想著李催既然撞上槍口,便是天賜良機。

    馬超意氣風發,當即便將一萬人馬擺開陣勢,衝殺上去。

    卻說李催本受典韋一陣屠殺,早是心驚膽戰,失魂落魄,只求能早些逃回長安,依托堅城抵擋,那煞人魔星。

    可又見前面一彪兵馬橫空殺出,那旌旗獵獵招展的馬字更是分外搶眼。

    李催地心當即裂開粉碎,馬家大軍能在長安之北結陣等他,那麼這其中地意義,不言而喻了……

    前有典韋猛殺一陣,大軍潰敗,死傷過半,如今還有能力逃竄在身邊的,不提只有三千來眾,更是大多氣喘吁吁,體力衰竭,如今馬超這支生力軍的殺來,如何還能有能力再抵擋?

    佔據了數量,戰力,士氣上的絕對優勢,不久前才經歷過的一場噩夢般地屠殺,卻又再一次上演開來……

    亂軍中,曾經獨霸長安作威作福,肆意欺凌皇帝的李催,終於走過了人生的末路……

    至死都不明白,為什麼昔日地主子能夠如此輝煌,而自己卻偏偏落得如此慘淡!?

    投降者,殺散者不計其數,等馬超將李催這批潰兵徹底擊潰,清點傷亡地時候,這才從降卒口中得知,原來將李催迎頭痛擊殺得潰不成軍的,正是來自河東的強軍!

    衛寧麾下有典韋,虎牢關前大戰呂布名揚天下,河東軍中人人稱為典君!

    馬超初赦天下紛爭,十八年歲,正是意氣風發,銳氣逼人。打遍西涼無敵手的蓋世武勇,更是讓他從心底有著無以倫比的自信。

    天下豪傑雖多,但他馬超能入眼中者不過寥寥幾人。而恰恰典韋,便是他最想一戰的對手!

    相比龐德的冷靜勸阻,讓他退兵長安,先觀望衛寧虛實。馬超只是熱血沸騰,年輕人特有的驕躁和不冷靜,反而因為他地出色而更顯得放大。

    而同時,馬超雖然自恃武勇,但也並不是全無智慧,只道衛寧已經見爪子伸進了他老爹志在必得地地盤,那麼遲早便有一戰,如果不趁機先挫敗對方銳氣,自己不戰而退,反而落了全軍士氣!

    得知典韋還在追趕李催潰兵,即將到來,不顧龐德,馬超當即便調集兵馬,準備迎敵典韋。

    卻說另一邊,典韋自殺敗了李催,更一路趁勢追趕一路殺散潰逃者眾,奔襲數個時辰,大軍雖顯疲憊,卻大勝地喜悅卻使得所有人依舊亢奮不已。

    而正追逐間,眼看不過十里便能到達長安,卻見他們本來追殺潰敗地李催殘兵,赫然又驚恐絕望的反身向自己方向殺來。

    等看清楚時,分明遠處,一彪強悍兵馬緊隨其後,那大大的馬字,弄得典韋一陣愕然。

    有機靈副將心中一動,揣測便是西涼馬騰兵馬。

    典韋不知道後方趙雲大軍收到衛寧攻打長安的軍令,心想自己不過是為了追逐獻帝,便正待要派人上前詢問。

    而正在這時,情況突然急變。

    典韋無意與馬超爭鋒,而對方卻有意為難於他。

    那一萬兵馬,不禁在他典韋出現沒有半點停歇的跡象,反而號角爭鳴,殺氣駭然!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8 00:32
第三百二十章

    分不清到底是怨憤,還是鬆了一口氣,衛寧在收到典韋南下前傳回的消息,看著那封蔡邕手書,久久沒有言語。

    賈詡的驅虎吞狼之計,確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沒能想到,現在賈詡竟然便就鐵了心是要維護張繡,而將馬騰,韓遂放入雍州,無疑便讓他吃下這塊肥肉平添了許多難度。

    比起自董卓死後,日漸衰敗的李郭涼州舊部,現在的韓遂和馬超麾下所統領的,才是真正取代了前者繼承赫赫武功名聲的涼州精銳。長安的那群涼州舊部,不過只是沉迷於奢華腐敗而喪失了鬥志的老狼,而現在他面對的,卻是真正的茁壯猛虎。

    不過,能知道賈詡並沒參合到李催郭汜陣營中,衛寧也好似心安了許多。

    放眼雍州來看,他不怕馬騰,也不怕韓遂,更別提在他眼中不過只是跳樑小丑的李催郭汜,唯一能讓他引起忌憚的,也正是賈詡而已。一個頂尖的謀士,有逆轉乾坤的作用,便如同當初的馮翊之戰,有了賈詡的參合,不僅楊奉重傷,廖化身死,更連帶河東元氣大傷,致使以後戰火紛飛。

    到了此時此刻,既然賈詡沒有成為自己障礙的打算,那麼也只能將所有目光前提放在即將到來的馬騰和韓遂兵鋒之上。

    事實上,在得知張繡搶走了獻帝東行,衛寧固然因為廖化之死對張繡頗有仇怒,但自己遠在馮翊鞭長莫及,心中只能無奈。而既然他是東走。那麼作為南線攻打渭南,潼關的郭嘉,衛寧是放了十分信心。

    兩家兵馬同是遠征,所以長安便是一道至關重要的壁壘。衛寧也不遲疑,當即便下令,讓本該準備埋伏伏擊李催地趙雲盡快南下,搶在馬騰反應前奪取長安。

    當然,沒了郭嘉在身旁,衛寧也不至於便手忙腳亂。昔日能夠打下并州河東河內,還不是靠著自己白手起家?

    衛寧當即召集陳宮,裴潛,徐榮等人計較商議。與他所想一般,眾人得知張濟遷皇帝東行,皆是心中驚訝。在場者都是能力不俗之輩,很快便能看清楚現在的局勢和未來真正的對手,張濟放棄咸陽使得馬騰入主,那麼大戰必然也該是圍繞著長安進行。

    早前有衛寧親自調令陳宮前來馮翊協助徐榮整頓州郡,實際上。陳宮的期望遠遠不止於此。隨著衛寧實力越發膨脹,現在又有了擁立獻帝大功,可以預見未來不知多少賢良俊傑前來投奔。

    陳宮自然不甘心,與他人一般處於同樣的地位。他始終是個有抱負的人,即便不能與郭嘉的地位一般,那也至少應該成為二號人物。

    事實上,在另外一個歷史,陳宮的秉性便抱著寧做雞頭不做鳳尾的打算而跟從了呂布,其中雖然有曹操大力壓制士族門閥地根由,但也不乏有爭勝之心在其中。畢竟一個人到中年。還混到不過區區縣令的人來說,沉寂太久的壓抑很容易爆發出來。

    現在,經過了衛寧的舉薦,陳宮到達安邑之後,在缺乏謀臣的楊奉麾下,可謂平步青雲。那本該有的怨念也化解了許多。爭勝之心固然有,但也沒有那番偏激了。

    有才華的人,便應該適當的給予他施展的空間。陳宮的欲言又止,卻是很快挑動了衛寧地心弦。

    「公台莫非有何妙計?」在沒了郭嘉幫助,陳宮理所當然成為了衛寧首先選擇的目標。

    後者顯然根本就沒有料到衛寧對他看得透徹,也根本就不知道,即便他不需要刻意表現,衛寧也永遠不會忽視他這樣一個人物。

    只聽得衛寧當先問計於他。陳宮微微一愣。顯然顯得有些驚訝受寵若驚,「不敢……卑職適才聽衛侯所言。心中有所悟而已……」

    「呵呵……公台何不暢所欲言?」衛寧微微一笑,當即揮了揮手道。

    陳宮平復了一下心情,沉吟了一會,這才抬起頭來,「如今張濟南下攻略宛城,昔日李郭張樊四人,便有張濟,樊惆苟且雍南,不提張濟大受李郭排擠,樊惆也是多不得志,偏居藍田恐比那張濟還有不如。其心,必懷怨恨,而卑職曾聞,樊惆與韓遂昔日在涼州便有舊交,若提兵北上救援李催,是決然不可能……合此兩點,張樊二人必然便無意趟雍州這塊渾水。」

    「那麼,我軍若要取雍州,唯一將面對對手,便是涼州馬騰韓遂了!」陳宮接著又道,「董卓昔日受呂布反亂身死殞命,涼州控制極弱,致使韓馬趁勢崛起,短短時日,便將涼州握在手中,可見此二人頗有才幹……但縱然其二人能趁亂吞併涼州殘力,但涼州也必定不曾整頓妥當!正是貪而不知余,急功近利者,根基不穩,不思經營涼州鞏固實力,反趁長安為亂,大軍攻略……」

    「呵呵……倘若沒有外力,韓遂馬騰此舉也並非不可,李催郭汜內訌確是天賜良機。只要能舉大軍盡快收取長安,擊敗李郭,那麼其隱患也不敢萌生是非……」說道此處,陳宮看了衛寧一眼,驀然笑道,「但!張濟棄咸陽而使韓馬深入是為我軍變數,同則,我軍有意攻略雍州,何嘗不是韓馬二人不曾料到?」

    說道此處,滿堂聰慧者,已有不少微微動容。

    「……鏘……鏘……」衛寧不自然的敲打著案幾,引起一陣清脆聲音,相比著大堂暫時的寂靜,而顯得特別響亮。

    事實上,衛寧不由得也為陳宮的膽大想法而有些震懾……眼睛不知不覺已經放到了徐榮身上,卻見後者顯然隱隱有些激動。

    微微瞇起了眼睛,衛寧卻是從來沒想過陳宮竟然還有這般胃口以及膽量。

    半晌。衛寧睜開眼睛,道,「公台以為此事有幾分可行!?」

    「回稟衛侯,卑職以為……不足四分……!」陳宮神色如常,面對衛寧的話,當即回道。

    「依你所言,可先取何處?」衛寧接著又道。

    「高陵已得,還缺涇河兩畔……涇陽,池陽。高平,武功四城!」陳宮想了想,又道。

    「長安未得,我軍兩線出擊,糧秣輜重實則沉重冗繁……倘若,唉……」衛寧終究是微微歎了口氣,道,「且容後再議罷……」

    不知到底是失望還是慶幸,等衛寧此話一出,陳宮的心頭還是微微有些松落。

    眾人。這算是真正明白了。

    陳宮地計較,分明便是不顧衛寧兩線出擊攻打長安,便還要再取一軍,深入涼州腹地!

    衛寧才下軍令趙雲,使他兩萬兵馬南下搶奪長安,可如今不管是捷報還是噩耗,都不曾回報,長安局勢都不曾明朗,倘若又引兵入涼州,軍中負擔。必然大增。不提涼州羌氐之民甚多,疆域了廣闊,戰線一但拉長,又如何顧忌到大軍虛耗用度?昔日黃忠深入草原腹地,乃是用血腥屠戮,以戰養戰。而鮮卑全民大軍主力是被牽扯在了并州境內。不得顧及。

    一但再故技重施,本就游離在大漢邊緣的羌氐之民,恐怕便是第一個群起而攻之!更何況,那血腥的殺戮,是萬萬不可能使用在漢民身上,那可是千古罵名!

    其中地艱險,可想而之……

    南有長安韓馬在此,西又將遠征涼州。成固然是碩大豐功。但敗,則必然連累雍州兵馬……

    也難怪衛寧不敢就這麼輕易敲定了。

    群臣且看了看陳宮。眼神中分明帶了幾分膽寒,再看徐榮這個出身涼州軍團的武將,不由得又多了幾分念想。

    且等衛寧揮手散去,眾人這才熙熙攘攘兀自退下。

    衛寧看了看天空,不由一陣歎息,驀然想到,自己如今掌握住了并州,河東,河內,又想著奪取獻帝,想著佔領雍州,而今,陳宮又將涼州好大一塊蛋糕放在了眼前。

    那一瞬間,他的心跳確實加快了,隱隱忍不住,便要撐開嘴巴,不顧自己到底能否吞下,也想試上一試。

    苦笑著搖了搖頭,方才陳宮卻也說,韓遂,馬騰不顧才得涼州,便忍不住心中貪念來取雍州,長安,獻帝,自己那剎那間的動搖,何嘗不也是那貪婪而難以填飽的心思?比之韓馬之輩,自己又能好上多少?

    兩郡一州初定,雖經過幾個月的整頓彌補,稍微緩和了各種階層地矛盾,畢竟他重新回歸河東,也帶著幾分地不光彩。留下的污名,始終還是染在了身上。

    如今他出兵八萬,南有趙雲兩萬,典韋五千正渡過渭水,東南還有黃忠徐晃,有郭嘉督軍謀取渭南,潼關。

    兩軍齊出,西,南相攻,自雍州兩側而成圍困長安之勢。看上去,不過輕描淡寫,一句話而已,但有渭水,黃河,首陽山,華山四大險阻,光光從河東運糧,便已是頗為不便……

    而如今長安未定,這個董卓積累許久的糧倉寶庫,本便應該是志在必得的要點,沒有拿下長安,便不能談及征服整塊雍州版圖。

    不知不覺,便已經走到了內廷,一干侍婢下人見衛寧深思,不敢打擾,紛紛惶恐跪倒在地,且等衛寧走後,方瑟瑟起身。

    而恰是一聲盤盞碎裂的聲音將衛寧從思考中喚回了神來。緩緩回過頭來,卻是一個小婢從堂角拐出,恰見衛寧,而驚慌得手忙腳亂,手中盤盞也落得粉碎。

    那蒼白而帶著無比恐懼的眼神,是烙印著這個時代最底層卑賤的身份,青澀的眼睛,多少有著幾分麻木,還有酸楚而對死亡地恐懼。

    那名小婢,顯然已經嚇傻了,跪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已。

    身後跟隨地近侍護衛勃然大怒,見驚動了衛寧,不禁便要動手將那小婢仗責。

    人命不知幾分幾銀。這些才徵召的僕從,只知道衛寧那顯赫地身份,只知道他擁有著可以輕易左右他人生命的至高權利,站在巔峰,即便是那高不可攀的背影,也擁有著凡人永遠不敢直視的威嚴。甚至有不少豪門貴族,不過因為心情不好,便以區區小事,將家僕任意處死,顯然,在這個時代,並不是少見的事情。

    這便是所謂的特權階級。

    皇權,軍權,士族,官僚,便是這個時代的主題。

    衛寧將侍衛呵斥回來,淡淡的揮了揮手,斥退那名小婢。顯然,那青澀地淚痕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這就是權利……所有人貪婪的妄圖永遠掌握在手的東西……」衛寧看了看手掌,不禁默然……

    連夜裡,衛寧修書一封,差人星夜南下,送達渭南郭嘉手中。

    而就在他還在斟酌考慮的時候,趙雲向回傳的消息也已經送到了馮翊郡守府地案几上。

    隨同而來,還有趙雲挑選地一名跟隨典韋南下潰逃返回的軍中敗卒……

    李催戰死,長安被馬騰攻破,並沒有讓衛寧覺得有什麼驚瀾,這已經是他早就預料到的最壞的局面。

    而最後,典韋被馬騰大軍突襲,生死不明!

    衛寧的心臟咯噔一跳,隨即而來……是滔天怒火!

    「傳徐榮速來見我!」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8 08:54
第三百二十一章

    「混賬!為父讓龐德隨你出征,正是要好生磨礪你的性子,你要明白,日後你必然是要承我一生基業,而你卻……而你卻不知半點深思熟慮!」馬騰鐵青著臉色猛然拍案而起,當即對馬超大聲怒斥,「我軍攻略長安,雖是早定計較,目的卻首要當是李催郭汜。河東雖有來軍,但不知其虛實,你卻貿然進攻,如今戰火已開,必受衛寧怒火,倘若河東夾大軍前來,長安不過區區兩萬人馬,你韓叔父領軍未到,如何應對!?」

    馬超撇了撇嘴,不服道,「雍州本是我等嘴中之肉,父親與韓叔父謀定已久,那衛寧有何德何能?!便要從我等手中奪去半邊?我看那來軍分明便是要取長安……何況,就算他衛寧兵強馬壯,我等麾下數萬涼州男兒又豈是李催郭汜帳下那群廢物這般不堪,他要來便來,孩兒便憑手中長槍,讓他有來無回!」

    馬騰眼眶一瞪,幾乎氣得鬍鬚虯張,怒聲喝道,「我本意是趁李郭之亂奪去長安,且等你韓叔父領軍趕來再做計較。河東兵馬橫空殺出,便已經打亂我等先前所料,你卻還搶先發難,既不知對方來意所為何?又不知其兵馬又有多少?一切不知,你還莽撞行事,空惹大敵當前!現還不知悔改!你雖武勇不凡,又豈止天下豪傑何其多?便是那河東來將,你可便擒下了!?」

    「下次再見沙場,我必斬其首!」提到典韋,馬超微微有些惱怒。但看馬騰怒目而視。反倒脖子一硬,寧不認為自己有錯。

    正如同陳宮一語點破韓馬內患,馬騰又如何不知道自己根基不穩?而陳宮更不知道,靈帝在位,先有羌氐叛亂,致使整個涼州荒廢許久。後有韓遂揭竿,圖謀并州大小戰事無數,更兼涼州多是漢羌混居,不少百姓皆學牧民打獵度日,悍勇則悍勇,但涼州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戰亂,早已是內需不足,空虛異常,甚至大半州郡糧倉竟無半點顆粒。

    韓遂與馬騰在初統涼州後,便將目光放到了雍州上面。董卓才死。他們也不敢明目張膽,只悄悄成對,劫掠周邊,後來李郭張樊,察覺到了韓馬意圖,便遣兵徵集四野百姓余量收於官倉。流落河東的馬鈞一族,也正是這其中的犧牲品。

    有李郭張樊這般狠辣,使得雍涼之間毫無所得,才使得韓遂馬騰鋌而走險強攻天水。

    隨著天水的輕鬆入手。而發覺其中的糧草依舊不堪用度,韓馬一不做二不休。更引兵繼續東進,一路搜刮。

    事實上,在最初開始,韓遂馬騰也不過是為了爭取糧草以填補軍用,只是張濟地昏聵無能,大片城郭地輕易奪取,反而一步一步的使得韓馬野心開始膨脹起來。

    咸陽的棄守,正是韓馬大軍進犯的楔子。

    董卓攜裹皇帝百官。遷徙百姓。於洛陽刮地三尺取得糧秣財帛無數送於長安,天下皆知。

    還有什麼能夠比得上長安的庫存?而雍州土地。比起西涼的不毛之地來說,無疑在韓馬眼中更是一塊寶地。

    馬騰見馬超別過頭去,頭顱硬狠,深深吸了口氣,又見馬超身上浴血衣甲殘破,而左肩處更是透出白帛繃帶,隱隱還有些泛紅,卻也終究心軟下來。

    畢竟馬超還是他地愛子,也不可能因為這事便問罪於他。

    威嚴還需要,馬騰也不能就這般服軟,看著馬超的傷勢分明便是與典韋大戰所傷,心中微微歎了口氣,曾經年少的自己,何嘗也不是這般意氣風發,自恃武勇呢?

    「還不快快滾下去療傷!?」馬騰臉色鐵青,好似再不耐煩看他這個兒子一般,猛然拍響案幾,怒然喝道。

    馬超看了自家父親一眼,不服氣的哼了一聲,這才兀自便氣惱退下,恰在出門時迎頭撞上受召趕來的龐德,左肩上一股熱辣劇痛險些使他哼出聲來。馬超如今心情煩躁,看是龐德也不好發作,只是冷冷大哼一聲,抱著左肩便急匆匆走了。

    龐德苦笑不已,見馬騰在中堂臉色不虞,慌忙上前拜見,「參見主公!……末將不能止住少將軍魯莽,還請主公治罪!」

    馬騰卻不能是對待自己兒子那般對龐德大聲怒喝,何況終究是馬超自作主張,龐德身為副將是也不可能拂逆主將意思,見龐德腦袋低沉埋下求罪,馬騰慌忙上前將愛將扶起,寬慰道,「此逆子有些本事,便心比天高,驕縱不堪,唉……令明快快請起!」

    「少將軍年少便有這般本事,自然有驕傲的本錢,唉……倘若末將能夠強行勸阻,也不至於使少將軍如此魯莽……」龐德感激的爬起身來,不由得又是一番自惱。

    「不提那逆子也罷……如今他既已經殺敗河東兵馬,那我等也只好準備與他衛寧一戰了!」馬騰搖了搖頭,示意龐德入座,又道,「令明既然隨那逆子出戰,以你所觀,以為河東郡戰力如何?」

    說到此處,龐德不禁臉色一正,道,「恕末將長他人志氣,以末將觀之,我等以一萬生力軍圍攻那五千河東驍騎,竟還被主將殺出重圍。彼軍才經過一場大戰,而後奔襲百里,本該是疲累不堪,卻依舊如此強悍,生生殺亡我等兩千之眾,即便那五千兵馬乃是千挑細選的精銳,恐怕,河東諸軍戰力已不在我軍之下!」

    「哦……?」馬騰眉頭一挑,也越發多了幾分陰沉,又道,「我聞那支兵馬中有大將,能當你與孟起二人之敵?更將我那逆子打傷?莫非是河東成名猛將?」

    「不錯……那來將使雙鐵戟,兇惡如鬼神。力大無窮。正是衛寧帳下猛將典韋!」龐德一想起典韋那渾身浴血,彷彿野獸般凶光凜冽的火紅眼神,也不禁升起一絲寒意,「少將軍雖傷,但未傷筋動骨,那典韋傷勢該當更甚許多……」

    馬超武藝。馬騰心中自是有數,而身前愛將,更是涼州少有猛將。典韋不僅能擋二人齊攻,還能殺出重圍,這份勇猛,果不負天下盛名。

    而比起典韋的勇猛來說,馬騰卻更在意,典韋是衛寧心腹愛將地身份。

    如今典韋生死未卜,麾下更是有百騎得逃,這無疑便是給了衛寧一個響亮的耳光。

    「唉……如今河東兵強馬壯。先敗鮮卑十萬何其武功,又敗曹操河東聲名顯赫。我等本意來奪長安是解涼州缺糧,倘若沒有逆子擅作主張,探清衛寧來意,還可再做周旋。即便他有心要取長安,我等能得咸陽以西渭水兩岸,也已可足夠養精蓄銳再等他日良機……」馬騰搖了搖頭,眉頭緊皺,「恐怕衛寧夾恨大軍。已經在北了……」

    「主公勿須多慮,河東固然兵強馬壯。雄兵十萬,可我涼州兵馬驍勇善戰,又豈能弱於他?何況有長安堅城在此,末將敢請大戰,擊退敵軍!」龐德臉色一肅,當即沉聲道。

    「哈哈!不須將軍請戰,既是我兒能有如此豪情,我又豈能弱於他人。河東既要戰。便戰!我請將軍前來,便是需將軍領兵八千。屯紮霸陵,以防敵軍驟然南下……」馬騰哈哈一笑,當即道。

    「主公放心!有末將在,必不使得河東兵馬越過霸陵寸土半分!」龐德以拳擊胸口,信誓旦旦道。

    「……報不等馬騰答話,卻驀然聽得堂外一聲大叫,來者慌張半跪著地,高聲道,「……報主公面有河東兵馬,已破霸陵……聲稱……聲稱要讓主公即刻釋放典韋,否則打破長安,雞犬不留……」

    馬騰臉色霎時一變,龐德更是愣在當場。

    「不可能……!怎會來得如此之快!?」馬騰幾乎是被這消息驚得脫口而出,如今才剛到天明不久,昨日馬超才在長安城郊擊破典韋,而現在便有河東軍殺奔而來,莫非他們是長了翅膀?

    他卻不知道,趙雲南下,根本目的便是為了奪取長安,而路上遭遇典韋麾下潰兵,更是義憤填膺。三千鐵騎才到黎明,便氣勢滔滔洶湧南下。

    霸陵正是長安一處重要據點,如今被敵軍奪取,那麼長安便沒了基本屏障,若有大軍前來,或是出城野戰,又或是依城固守兩條道路。

    「可知敵軍有多少兵馬,領軍者誰?」馬騰幾乎是一把將那信兵提起,厲聲問道。

    「敵軍只有三千騎兵,領軍者自稱常山趙雲!」那信兵惶恐答道。

    「常山趙雲!?」馬騰臉色一變,趙雲鄴城大戰文丑,一槍挑得文丑落荒而逃,卻也是聲名鵲起。而馬騰沒想到又是衛寧麾下一員大將親自提兵前來,更沒想到,前來報復地竟然不過才三千人馬而已!

    「只有三千兵馬?可知其還有後軍?」馬騰不禁心中大為驚疑,又問道。

    「卻是只有三千兵馬,不見有後軍殺來……」那信令搖了搖頭,肯定道。

    「主公……!霸陵已破,長安門戶洞開。敵軍不過三千兵馬,末將敢請出戰,奪回城郭!」龐德想了想,當即出聲請戰道。

    馬騰皺了皺眉頭,事實上,從昨天開始,一直到現在,實在是給了他心中太多「驚喜」,以至於腦袋渾渾噩噩,彷彿都不夠使用一般。

    「也好!我便與你五千兵馬,即刻北上阻擋敵軍,務必搶回霸陵!」馬騰抬起頭來,臉色凝重,想了想又道,「我早前便已修書送於韓遂賢弟處,想必其大軍正加緊趕往長安!令明,你務必要先守住五日,我必當領兵前來救援!」

    「喏!」龐德抱拳接令,「末將必不負主公所托!」

    霸陵不過小縣,陸續經過了李催,典韋,馬超大軍踏過,百姓人皆多逃亡深林,而馬超雖然作為最後地勝利者成功將它佔領,卻也沒有留下太多兵馬駐守。

    更何況,馬騰也根本沒有料到,趙雲會來得如此之快,正要讓龐德領軍前來鎮守,卻不想,已經被趙雲趁虛奪得。

    事實上,典韋與馬超一戰距離霸陵並沒有多遠。

    趙雲從那典韋潰逃部曲口中自然是問明了這裡位子,但四下百姓多不見蹤影,霸陵小縣硬是沒了多少人煙。

    而那片戰場雖然屍橫遍野,卻也沒從裡面尋找到典韋屍體,這才讓趙雲懸吊的心弦鬆弛了不少。分出數百游騎四下尋找,方圓十里開外,依舊不見有典韋身影。趙雲尋思,假典韋有幸逃脫,也應該北反才對,可一路不見有典韋身影,也不見有他屍首,至此,趙雲才覺得,典韋必然是被馬騰生擒了。

    如今霸陵距離長安也不過十五里路程,趙雲這區區三千兵馬是斷然不可能奪取得下。更何況麾下皆為騎兵,倘若馬騰固守不出,自己也是難有所獲。

    而長安城牆雄厚,趙雲就算不曾到過,大漢西都之名也是聽過的。即便就算身後那一萬多步卒前來,馬騰鐵心防守,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攻破……

    正是如此,趙雲索性,便打出索要典韋的旗號,將自己三千兵馬虛實更是毫不隱藏,堂而皇之示與馬騰。

    以求誘敵出城……

    野戰!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8 23:35
第三百二十二章

    卻說先有趙雲驚聞典韋出事,早使人飛馬返回馮翊報告,又催促李樂,胡才並後方一萬七千兵馬加緊趕路,向南奔走。

    而典韋兵敗而生死不知的消息,也驀然震動了整個後軍,好在趙雲也有強令,使大小諸將不能伸張,這消息,也只是在中上層將官口中知曉。

    典韋是最早跟隨衛寧的心腹,而李樂胡才本是出身白波,後經招安投誠,一直行伍在軍,也算半個河東老人。

    比起昔日流寇肆虐,能夠正兒八經的混上一個大漢軍官身份,確是站在人前,身材也多了幾分硬朗。何況自楊奉起,直到衛寧,對待他們這些昔日的匪徒也沒有帶著多少有色眼光,多有寬厚賞賜。隨著河東蓬勃發展數年來,名揚天下,李樂,胡才,韓暹等輩,也是水漲船高,即便如今也不過是偏將,裨將的身份,卻也沒有半分二意,死心塌地起來謹守本分。

    也正是如此,那心境的變化和匪氣的減少,反而在衛寧觀察下,又得到進一步的任用。便是這雍州大戰,至關重要,也有機會參與其中。

    在明白這機會的重要,李樂胡才心中自然是歡喜不已,打起十二分精神不敢怠慢。

    他們混跡河東久矣,又豈會不知典韋在衛寧心中的份量?驟然聞得典韋兵敗,更是不見生死的情況下,這兩人更是如蒙雷擊。作為和典韋一同屯兵渭北的趙雲大軍來說,典韋出事了,他們也算是難逃干係。而兩人更害怕,衛寧會不會因此而遷怒,更是有些心驚膽戰。

    事實上,根本也用不得趙雲催促,兩人幾乎是滿頭大汗。連連催促麾下兵馬加緊行程,而恰好,趙雲攻取霸陵後,又有快騎返回傳令。

    「趙將軍令!讓李將軍,胡將軍領兵即刻南下,屯兵長陵。霸陵兩道之間,偃旗息鼓,不可聲張!」這是趙雲傳令的意思,分明帶著幾分肅然。

    兩人不知道趙雲到底是作何打算,不單單衛寧早有命令使他們攻取長安,而典韋的安危同樣也是懸吊吊掛在心頭,而長陵離他們已經並不太遠。就這樣停滯不前,也不知道趙雲到底有何計較。

    趙雲為主將,自然,李樂和胡才也不能拂逆。雖然心中疑惑,卻也不敢怠慢,只能引兵匆匆向長陵而去。

    而這個時候,反正是趙雲下了軍令。倘若長安不破。典韋不生,終究也是趙雲背上大干係,也惱不得他二人。有了這般想法。兩人也就接令不提。匆匆向北面霸陵洶湧撲去。一路小心翼翼,提防河東兵馬擋在前頭。

    領軍北上,便快到霸陵,卻不見有半個敵軍影子。

    正當是那小城遙遙在望,龐德使大軍暫停,自領百騎上前查探。卻看城頭飄揚番黑旗幟。一書常山趙雲。一書河東衛。且看旌旗招展,整個小城城牆上。人頭碾動,赫然一片肅殺。

    龐德臉色平靜,心中卻多有幾分凝重。事實上,前次大戰,與典韋麾下五千強軍一戰,給了他太多震撼。

    不提那個九尺大漢,惡如鬼神,渾身浴血,更是越戰越勇。麾下五千兵馬更是強悍絕倫,在兵力,體力,士氣都占於絕對優勢下,自己與馬超所領一萬涼州強軍竟還是被生生斬殺兩千來人,更有輕傷重傷者無數,典韋更是生猛殺出重圍。

    五千敵軍,大多戰死!投降者,逃散者赫然不足兩百!

    而如今衛寧揮軍復仇而來,雖然探子單單只道有三千兵馬,但光是如此,龐德也不能不謹慎小心。

    正是麾下五千兵馬壓境,近霸陵不過五里,龐德觀望小城許久,看河東軍把手嚴密,這才勒馬反身而退,當即使人安營紮寨。

    而有長安兵馬臨近,自然也早收到了趙雲探子回報。如同趙雲所想一般,霸陵一失,馬騰必然不肯輕易放棄,而又顧忌河東兵威,定是只以少量兵馬來探虛實。

    時下,趙雲身邊確是只有三千人馬,要從正面上擊潰龐德並非易事,而據城固守,等候李樂,胡才引兵趕到,雖可退敵,卻終究是只能將馬騰逼進長安堅城,龜縮不出。

    長安城牆寬廣堅厚,守軍更非李催郭汜那般不濟,以自己手下那兩萬兵馬來說,要攻下長安,無疑艱難重重。倘若等到馬騰大後方,援兵抵擋,恐怕戰敗的又將會添上自己的名字。

    是以,趙雲宣揚自己兵馬不過三千,而止步霸陵不前,便是為了引誘馬騰前來試探!

    兩將對陣,不當有匹夫武勇,更當有謀略其中。趙雲雖勇,但自雁門跟隨衛寧以來,多受提點,以他資質,經過了鄴城奇襲而後獨自統帥蒲州防務,便是已經飛快成長了起來。

    「敵軍初來,將軍不如趁其立足未穩,大軍齊出,敵軍必然潰敗而逃!」當下便有人上諫道。

    「如今天色還明,不如趁夜偷營,更為妥當!」卻又有人趁機添補道。

    趙雲聽得眾人進言,不由微微一笑,他想要的,並不是要擊敗龐德,而恰恰是要利用眼前這支敵軍,作為引誘馬騰出籠地誘餌!

    揮了揮手,趙雲自然也不回將話這般大咧咧的透露眾人,只道,「敵軍主將乃是馬騰麾下宿將龐德,能征善戰,武功赫赫,頗有勇名,時常騎白馬,人號白馬將軍。如此大將,又如何不知其理?不必多言,明日,且等他引兵前來,再做計較!」

    說道此處,趙雲見眾人有些失落,不禁又大笑道,「我等河東勇士,縱橫天下,鮮卑十萬之眾也只能含恨潰逃,又豈在乎那區區涼州兵馬!?饒是他敢來戰,眾位莫非還心有懼意?」

    「將軍所言正是!且等明日他來,我等必然生擒敵軍主將,借報典君之仇!」眾人聞言這才人人精神抖擻,義憤填膺,拍胸鏗鏘有力。

    談及典韋,趙雲眉頭終究還是不自然微微一挑,心道,「卻不知道老典如今到底是落於賊軍之手,還是突圍逃脫……唉!且看明日一戰,再做分曉罷……」

    想了想,趙雲當即平復了一下心情,肅然道,「諸位還當約束各自兵馬,飽餐果腹,好在明日廝殺一番!另外,霸陵城小,我軍不圖他龐德,卻還需反來防範他趁夜偷襲!眾將萬萬不可怠慢!」

    「喏!」眾將抱拳,轟然回令。

    另一廂邊,不出趙雲所料,龐德也正與麾下諸將下令,「我軍初來,立足不穩,諸將還需小心防範。以百人一個時辰,分十人為伍,晝夜輪換,遊走營盤之外,以防敵軍偷營!」

    「河東兵馬戰力不俗,敵將趙雲也是頗有勇名,眾將士萬不可有小覷之心!今日我等奔走疲憊,還需養足精神,且等明日擂鼓向前,再探霸陵虛實!」

    「尊令!」涼州諸將也是欣然領命,抱拳應聲。

    是夜,兩軍赫然便是風平浪靜。

    等天明,龐德與眾軍飽餐果腹,這才領軍緩緩到達霸陵城下。

    而見龐德領兵而來,趙雲也當即敲響戰鼓,整頓好的兵馬早等候多時,一聲令下,便殺下城來。

    龐德跨白馬,提大刀,立於當前,且看城中鼓響,城門開處,一彪兵馬殺出,領頭者白袍銀槍,胯下非凡駿馬,年紀不過二十多歲,威風凜凜,氣勢不俗。

    「來將可通姓名!」趙雲勒馬上前,長槍遙指,當先大喝一聲。

    龐德心頭暗讚一聲,這才沉穩上前,道,「某乃征西將軍馬騰麾下大將龐德!你等揮軍前來,奪我城池,還不快快退出城外!」

    趙雲冷笑連連,這先動手襲擊的人,反而還是理直氣壯?何況霸陵本該為典韋所破,他馬騰又如何算得正主?

    而龐德的話,更激起全軍上下一片氣憤,當下便有數百人大聲怒罵起來。趙雲揮了揮手,勒馬來回踱步幾許,當即橫開長槍,厲聲喝道,「好個惡人先告狀!我河東與你西涼井水不犯河水,我家衛侯奉召前來救駕討賊,爾等卻襲我河東大將,莫非與那逆賊同黨!?」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10 06:58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兀那賊將!典韋將軍何在!?」正話到此處,趙雲臉色一變,列開銀槍,直指龐德,聲色俱烈,大聲喝問。

    「嗯?莫韋並未逃回河東!?」龐德心中一動,便又想起,那日典韋雖然奮勇廝殺,馬超也被打傷左臂,但受他兩人圍攻,其傷勢更加劇烈……

    既然,已經注定要與河東來個不死不休,那麼能除去典韋這樣一個大將,對於自己方面可是天大好事。馬超甚至還未放跑了典韋一直耿耿於懷,如今驟聞趙雲叱問,龐德的心情卻好了許多。

    「典韋將軍英雄了得,我又如何能知去向?」龐德當即道。

    趙雲微微一愣,看龐德那分明剛硬的稜角沒有多少作偽,心中卻是又驚又喜。

    依照龐德所言,典韋既然沒被敵軍擒下,又不見屍首,那必然就是衝突重圍了,但,如今已過了三日,依舊不見典韋返回,可見必然是遭受了什麼變故,最為擔憂的……自然便是典韋深受重傷而流落荒野了,這恐怕比被敵人擒拿還要危險。

    想到此處,趙雲眼睛也微微有些緋紅,怒由胸口燃燒,「大膽賊軍,先犯我救駕義軍是為不忠不臣,毫無廉恥趁危發難,是為不義不仁!你涼州軍雖強,我河東兵馬又何懼之有!」

    「今我兵馬雖少,卻也要為典將軍報仇雪恨!」趙雲頓了頓,一舞長槍九朵銀花,厲聲道,「只等乘人之危的卑劣小人,便叫你真正知道,我河東大將之威!常山趙雲在此!何人,膽敢一戰!」

    一槍九花,龐德臉色一變。便是馬超這個槍中英傑,如今打遍西涼,卻也只能舞弄八朵。

    「好個牙尖嘴利的小白臉!哇!兀那趙雲休要猖狂,我涼州好漢豈是你可以擅自侮辱!?」不待龐德發話,身後霎時便跳出一將,只積得滿臉漲紅。怒氣勃勃。

    龐德心中一驚,還欲呵斥,那部將卻早提刀衝將上去。

    趙雲冷冷一笑,當即一夾馬腹,胯下千里神駒便似踏雪流星,快若奔雷,襯上那白袍銀甲。便是渾然一色。

    那來將只覺得眼前白光一閃,便是大驚失色,馬快,不過短瞬趙雲赫然便已近前。

    敵將哪知趙雲胯下乃是少有的千里名駒,昔日跟從衛寧埋沒許久,後虎牢關大戰,有呂布配火紅赤兔人馬皆名震天下。同時。出戰的典韋能擋呂布,卻也依神駿發了增了許多實力。

    本便以坐騎平穩為翹楚,趙雲又是用槍大家。靈巧之下,正要尋這等良馬陪襯,衛寧將之轉送,一不願使這等稀世寶駒埋沒於世,二也正是趙雲所騎最為合適,三,卻也是正為收買人心……

    當然,千里馬者。必然以速度為馬中翹楚。

    敵將根本還未來得及反應舉起兵器抵擋。便只覺得眼前一花,一條銀色匹練擦肩而過。唯有咽喉一涼,赫然一道血洞。

    那典型的涼州猛漢,壯碩身體,竟然連最基本的招架也是蒼白無力,趙雲驚艷一槍,才是催命魂釘。

    轟然落地,只驚得滿場黃沙四濺。

    「……將軍威武」河東兵馬,霎時一片歡欣鼓舞,搖旗吶喊。

    卻說趙雲槍法精湛,雖是自己麾下損了一將,龐德臉上卻也不禁頗為動容,脫口讚道,「好槍法!好駿馬!」

    「涼州勇士!?」然而趙雲一抖槍花,甩掉上面鮮血,拉回馬頭,臉上分明帶著萬般不屑,輕蔑的轉頭看著龐德大軍,驀然一陣冷笑,「酒囊飯袋!果然只知卑鄙偷襲,不過如此!便是你等這般角色,若不是用那卑劣計量,又如何能敗下我軍大將典韋!?」

    酒囊飯袋,不過如此……

    這一聲諷刺,赫然各位響亮。

    本因為趙雲那一合斬將地威勢所震懾,而微微有些懼意,眾西涼兵將,卻驀然聽得趙雲如此侮辱嘲諷,人人氣惱只漲得滿臉通紅,大聲混躁怒罵起來。

    饒是龐德向來沉穩,臉色也不禁多了幾分怒氣,看向趙雲那年輕俊朗的臉,也終於開始泛起了冰寒的殺氣。

    涼州男兒多豪爽,豁達,你可以對他們其餘方面進行污蔑,但絕對不能說他們不夠強勇!

    趙雲的諷刺,分明便是點在了所有人的逆鱗。

    龐德臉上閃過一絲寒芒,臉上已經換成正中的凝肅,身後又有大小斬將十數人便欲挺槍出戰,卻被那大手一揮,怒喝而回。

    接過親衛遞來大刀,龐德勒開馬韁,緩緩而出,胯下白馬雖不是什麼千里名駒,卻也異常雄峻,襯托龐德那魁梧壯碩身體,格外威武不凡。

    趙雲心中一笑,他故意加以諷刺,不過正是為了激怒敵軍而已。顯然即便是敵軍那大將再冷靜,也必然不會再按捺下去。

    而龐德親自出戰,正中了趙雲下懷!

    「我敬你武藝不俗,卻不想竟是如此口沒遮攔之輩!誰敢言我涼州無好漢!?我便會一會你!且看是你河東大將厲害,還是我涼州勇士更強!」龐德橫開大刀,驀然一聲大喝,怒聲叱道。

    「強不強……!也需先問過我手中長槍!」趙雲哈哈一笑,臉色一正,「看槍!」

    話音剛落,便早已撒開馬蹄狂馳,便夾著雷霆萬鈞,那白光便又是化作一道匹練,洶洶殺奔龐德。

    「來得好!」龐德眼中閃過一絲冷芒,大喝一聲,當即也是雙腿一踢馬腹,猛然便迎了上去。

    龐德眼力自然不俗,趙雲胯下神駒馬力馳騁開來,便是飛若流星,不待兩將相交,便早早舞起大刀。

    風捲平沙瀰漫,中陣一片殺氣騰騰,卻看兩匹白馬,雷霆奔馳,眼看便要從中交錯。

    兩軍將士,不禁深深屏氣,不敢出聲。

    比起趙雲那猶如毒蛇般詭異靈巧地運槍武技,龐德自然不敢比巧,而兩馬交錯之間,最難防範的正該是趙雲那靈巧的槍頭。龐德索性便直接橫開大刀,直便欲拚個兩敗俱傷!涼州大將,缺的永遠便不是血氣!

    風聲呼嘯,趙雲只看那龐德架勢,眼中瞳孔微微一縮,倘若自己借馬力出槍襲其要害,那必然要承受對方腰斬之力!

    趙雲冷冷一笑,龐德如此做法,便是要拚個兩敗俱傷,比的不過是武將之間的膽氣!

    要比膽量,他趙雲,一身是膽,何懼他人!?

    一握長槍,趙雲凜然不懼那橫斬過來的大刀,反而再夾馬腹,加快洶洶之勢。銀槍寒光閃耀,便是直指龐德左胸心臟!

    兩將赫然便不顧自家身死,硬是要拚個血脈賁張。

    一聲清嘯,一聲大喝,幾乎同時,兩馬交錯之間,積蓄已久地駭然殺氣,驀然從二將身體全數爆發,殺伐無匹。

    那帶著烏黑光華的刀芒,赫然鼓足十分氣力,單單那霸道的勁風,便有刮肉生痛,直向趙雲胸膛砍去。

    與此同時,趙雲手中銀槍,磨礪許久,右臂一抖,凜然便帶著一道流星光華,銀光乍現,直刺龐德心口。

    兩馬交錯,不過瞬間,兩將出手,也只是電光火石。

    而卻在那剎那間,饒是趙雲出手快若閃電,龐德眼中依舊精光一閃,多年征戰的經驗以及武藝的磨礪,刀勢不變,而身體卻是硬生生承受逆轉所多加的壓力,向右側微微挪開半寸!趙雲的致命一擊,顯然便沒有了剛才地奪命威脅。

    龐德地瞬間應對,能夠救回一命,那他的那斬胸一刀,趙雲也早作出了反應。

    且看趙雲猛然伏下身子,側到馬背一側,龐德刀重剛猛,舞起固然威風凜凜,但卻少了幾分靈巧,趙雲伏下身子,正恰恰是躲過那致命一刀。伏馬挑槍,本便是趙雲擊敗文丑所用一招,那伏下的身子根本沒有影響到長槍地軌跡去向,依然直刺龐德!

    一道鮮血自左臂猛然飆灑,而一縷紅纓隨風舞動。

    兩馬交錯,便是戰果醒然。

    龐德看了看自己受傷的左臂,赫然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臉上這才冒出一絲冷汗,那生死瞬間的感覺,卻反而激起渾身血脈賁張劇烈流動。

    而趙雲摸了摸頭上纓盔,顯然便是龐德一刀揮舞斬落。倘若再稍遲那半分,必然是身首異處……

    可是,兩將交鋒,龐德固然是當世大將,但這一合之下,卻是高下立判!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10 07:04
第三百三十四章

    「……報武關回使!」恰說張濟自決意退居南陽宛城,跳出雍州這口渾水,當下便連夜急趕,匆匆向南而去。

    一路向南,先過藍田,後入青泥隘口,聞得樊惆如今正統兵武關,張濟聽賈詡之言,便意欲拉樊惆入伙,使他成為自己攻打宛城在身後的屏障,便當即派遣使者先入武關去見樊惆。

    但,自從派遣信使後,一連三日,不見有半點回音,而張濟大軍緩緩南行,赫然便要抵達武關了。

    而此刻,派出的信使方才回來,張濟分明便有些惱怒。同時,一直跟隨軍中南遷的賈詡,分明也多了幾分疑慮。

    「傳他進來!」張濟揮了揮手,臉色不喜道。

    沒過多久,便見大帳開處,派出的信使惶恐入內,張濟見了驀然拍案喝道,「我過青泥隘口之時,便遣你前去武關,如何此刻才返!?」

    那信使滿臉憋屈,被張濟驀然大喝,驚得一愣,不禁微微顫抖,慌忙回道,「小人本是早到關口,也早講主公手書送於樊惆將軍……只是……只是……」

    「為何吞吞吐吐!還不快說!」張濟眉頭一皺,越發惱怒。

    「只是那武關如今並非樊惆將軍做主了……」那信使經此一嚇,瑟瑟回道。

    「什麼!?」張濟臉色一變,驀然起身,「昔日我等四人分割雍州,庸南為樊惆所佔,四處雖貧瘠多山,但有兩關天險,何人能夠奪關!?」

    「如今武關竟然被他人所奪。我等要南下,莫非還要先行叩關不成!?」張濟不禁焦急的看了賈詡一眼,卻突然又驚醒過來,轉頭一把將那信使抓住,急切問道,「你說你將我書信交到了樊惆手中!?那是樊惆獻關於誰了!?」

    「武關上。遍插……河東旗幟……」那信使見張濟神色焦急,也不敢再嗦,當即又回道。

    「河東!?」張濟臉色鐵青,「衛寧不去與韓遂馬騰相爭長安,為何先來庸南尋我晦氣!?」

    卻是一旁賈詡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若有所思。

    「那衛寧不知是發何瘋癲,竟然不顧長安雄城。反圖這庸南不毛之地……先生?先生!?」張濟一把將那信使甩走,卻沒發覺後者顯然還有話要說。只是兀自對賈詡問道,而後者在那兀自沉思,好不容易才拉回神來。

    賈詡苦笑不已。張濟便是如此脾氣暴躁,整頓了一下思路,賈詡這才到,「恐怕衛寧帳下有人已看破我等南遷宛城之計了……」

    「哦!?」張濟微微一愣,卻猶豫道,「就算能夠看破先生之計,我兩軍井水不犯河水,他也不該為難我軍才對啊!而更該積蓄實力。一併與那韓遂馬騰決一勝負。先取長安為重中之重……也萬萬不該奪武關,擋我軍去路。來圖庸南不毛之地!」

    「將軍所言差矣,李催郭汜不過積弱之兵,驕奢已久難有戰力,若我所料不差,長安此刻便早該入了馬騰之手!而李催郭汜……恐怕也是身首異處了。」賈詡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倘若是常人,或便是集結大軍,與那韓遂馬騰決一死戰……可此人顯然並非如此單薄!」

    「先生所言何意!?」張濟皺了皺眉頭,他最不喜歡那些謀士總是喜歡這般咬文嚼字,吞吞吐吐,慌忙催促道。

    「涼州兵馬驍勇善戰,又得長安雄城。城中錢糧無數,將軍也該知其富足足可供十萬軍,三四年之所虛耗!而馬騰如今新得長安,倘若衛寧集大軍氣勢滔滔,必然固守不出,縱然衛寧兵強馬壯,要強叩雄城,也必然只能望牆而歎,無功而返!反而,因為河東遠征,糧秣運輸不便,曠日持久之下,必成疲軍,不戰自亂……」賈詡也是知道張濟驕躁性子,當下又道,「但若是我,在此進退兩難之境,便正該反其道而行,先取長安四野,奪渭北,渭南,步步為營。而後取弘農,函谷,打通河東,司隸兩河之間,正可繞道首陽高山,借黃河兩畔,以船運糧南下,再過潼關,函谷兩關西送。正是如此,大道送糧可屯弘農,不過與河東一水相隔,長安四周皆為我所有,再對其城成圍攏而攻之勢!便不怕久戰!」

    「武關離長安甚遠,衛寧要那武關有何作用!?」張濟顯然還是不明所以,又問。

    賈詡很想用四十五度俯視去看待張濟,不過卻只能歎息一聲,道,「既然河東兵馬重之則在河東司隸兩河之間,弘農潼關運糧之道……那麼,假長安出兵先奪庸南兩關,青泥隘口,武關天險,攻可出兵過盧氏直接北上弘農,退可依雄關兩山據守……豈不猶如一把利刃直刺胸

    張濟終於老實的點了點頭,不過腦中閃過一絲靈光,一掃頹喪,喜道,「既然是河東兵馬佔了武關,我有秀兒護駕大功,與那河東便是一件大禮,想必,我要出武關入宛城,也不該有所阻撓才對……」

    賈詡心中一陣苦笑,事實上,剛才的話雖然不錯,但還有幾句沒有補充,無奈想到,「那河東兵馬要取庸南兩關,我是早有謀定,只是不知道來得如此之快。想必正是河東有能人看出我驅虎吞狼之計而心中憤慨……搶我軍佔領武關,恐怕,正是要好好給我一個警告?」

    而卻在這時,那被張濟一把扔出去的信使見張濟臉色稍有緩和,這才瑟瑟出聲道,「主公……小人還有要事稟報……」張濟回過頭來,眉頭一挑,便險些嚇得那信使一個哆嗦,「還有什麼屁事,快說!」

    那信使終於從懷中掏出一封書帛,顫抖的雙手捧上前去,看了看賈詡,終究還是先遞給了張濟,「小人本該早返軍中,正是武關上有一河東大將強扣小人不得下關,而後又取了這封書信,讓小人呈遞給……為主公出計南下宛城之人……」

    「哦!?」張濟同樣看了賈詡一眼,卻見後者明顯臉色有些變化,心中一疑,不顧禮數,便自作主張地扯開信帛看了起來。

    隨著字裡行間來看,張濟臉色頗為古怪……反而讓賈詡也來了幾分興趣。

    賈詡接過一看,這卻哪是什麼書信,赫然便是幾個清秀字跡,上面四個大字頗為顯眼,寫著「來日方長」,下面卻還有四個蠅頭小字,又道,「要你好看!」,尾款,「穎川郭嘉!」

    面對這十二個痞性十足的文字,賈詡卻是拿著這白帛哭笑不得,摸了摸下巴,那雙小眼睛也難得的升起一絲興奮,「有意思!不想河東軍中,竟還有此等人物!」

    張濟只道是有人故意戲弄賈詡,也不以為意,當即道,「既然是河東兵馬佔了庸南兩關,樊惆也已投奔於他……有秀兒在北獻禮,河東兵馬也該不會為難於我軍才是了……而,正是有河東兵馬要圖兩關,卻是正好為我等掃平身後障礙,也不用再求那樊惆和我軍合作了!先生以為如何?」

    賈詡收拾了一下心情,想了想,還是將那郭嘉手書收入袖袍,這才道,「將軍所言不錯,先前有樊惆在此當道,故而還需先行拉攏,如今既然是河東入主,便只消上關,使其放行便是……想必,某人也不會有所阻撓了!」

    「如今將軍有護駕大功,皇帝惶恐不安,要求一紙就任南陽太守文書,不過輕而易舉。將軍已是正名義師,公告天下……便不怕那衛寧兵馬有所為難……」賈詡又想到郭嘉那痞氣十足而帶著許多怨念的話來,不禁又道,「反而也該是其兵馬要迫不及待早趕我軍南下才是了……呵呵……」

    「唔……既如此……」張濟點了點頭,當即喝令道,「傳我軍令,即刻起營南下武關!」

    「我軍貿然提兵前往,恐怕不妥,將軍還需先令一人先行武關為好……最好送些禮帛於守關大將……」賈詡又道。

    「嗯?送禮……?」張濟眉頭不自然一陣聳動,肉痛不已道,「咳咳……既然先生說河東兵馬必然不會為難我軍,這便不需要了吧……?」

    賈詡看著張濟那財迷吝嗇的模樣,無奈一陣歎息。

    他後軍中可是放了無數車,珍玩寶玉劫自昔日長安呢……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10 07:09
第三百三十五章

    果然不出賈詡所料,在看破了自己設下的釘子,郭嘉的反擊很快便真正到來了!

    而便是這迅猛的反擊,不僅使得張濟暴跳如雷,就連賈詡也是有些頗為愁眉。

    武關不放行,大軍不能南下!

    那雄關上,河東兵馬密密麻麻,關口下,徐晃大斧橫開,威勢逼人。

    加上樊惆麾下萬人,整整武關上,便有兩萬強軍。有兩山之間天險坐成,武關,潼關齊名關中門戶,河東兵馬不放,饒是賈詡,也覺得頗為棘手。

    賈詡並沒有料到,從當初獻策使張濟棄守咸陽,到引動李催郭汜火拚內亂,一直等張濟領兵南下,張繡劫駕護送,也不過區區不到十日!

    而將河東的原本大略個打亂一片散沙,不提放韓馬入關毗鄰長安的威脅,就是這驟然間的變故,也必然弄得滿營手忙腳亂。就是在這般慌亂中,能想破他的埋下的陰險釘子已經難能可貴,更別提還能很快彌補過來。

    可偏偏河東軍中就有這樣一個鬼才,不過瞬息間便想到了應對策略。掐關中武,潼兩關,平長安四野,雍州三方,收司隸弘農,把守函谷。一下子又將賈詡挖出來的泥沼大坑給填平了一半,雖然河東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淌過去,與韓馬勢必一場爭奪雍州的大戰,但終究是少了原本的那許多風險。

    武關的失落賈詡是料定,卻不想來的這般迅猛。以至於,張濟兵馬甚至才過青泥隘口,便被擋在武關之前。河東大將徐晃也是聲名遠播的大將之才,如今親自鎮守武關,卻是讓賈詡多了幾分擔憂。

    郭嘉地反擊固然使賈詡和張濟便如同吃了一隻蒼蠅一般噁心,但一想自己當初為了跑路,先前偷偷放在河東飯碗裡面的蟑螂恐怕比起蒼蠅來還有甚之……

    情況還不至於惡劣到不能控制,郭嘉畢竟不可能明目張膽的將他們擋在關前。也沒有因為被戲弄而失去了冷靜不智。倘若以武力逼返張濟,轉頭韓馬,雖不提其中有多少威脅,也算是平添了幾分變數。

    作為郭嘉最果敢的反擊,張濟若要過武關,也並非不可。只是郭嘉趁威提出了那麼一條「簡單」的要求。

    讓張繡留在河東,作為人質!

    而將張繡留在河東,那麼無疑便是任人宰割了,不提當初有馮翊一戰。張繡賈詡兩人大敗楊奉兵馬。使整個河東留下了唯一而痛恨的恥辱,甚至連帶日後數年內元氣大傷,諸侯覬覦戰亂頻繁。張繡地存在,幾乎可以預見有多少河東將領是人人欲除之而後快的。

    張濟膝下無子。早將張繡視作己出,若是將張繡就這般送在水火之中,他又如何不怒?聽得郭嘉這般強硬的要求。張濟本身脾氣便多有暴躁,幾乎是怒得五內焚燒,若非是賈詡苦苦勸諫,張濟當即便要點齊兵馬殺上武關前去。

    而作為當初定計的賈詡,到了此時此刻,反而讓張濟也遷怒上去,冷落了許多。

    手中兵馬不過兩萬弱兵,對方雖同是兩萬人馬。但手中卻坐擁武關天險。戰不能勝。退則陷泥沼,進退兩難。

    賈詡也並非不是沒有想過就這樣反軍重新佔據青泥隘口。投奔韓遂馬騰,若如此為之,張濟固然能緩一時之氣,而給河東造成一道艱難,但畢竟張繡還在河東手中,而先前求義求名,將獻帝送給了對方,這些努力卻是化作烏有,殊為不智。

    更何況挾天子以令諸侯,河東能看清,賈詡又如何能不知其中好處?韓馬反賊的烙印恐怕也用不了多久,便會被衛寧一把貼在背上,若自己真投奔了韓馬,也必然又得夾著尾巴做人……

    在賈詡看來,郭嘉脅迫張繡作為人質留在河東,固然是有意和賈詡較勁,但實際上,卻並非表面上那麼簡單。

    張濟要去宛城,那便是真正打入了南方諸侯群體,河東的利益在短時間內是瞄準了河北關中,但遲早也必然會將爪子伸到中原,江北。而河東正是需要一個代言人,一個可以操縱的合格的代言人在江北,張濟,不是天賜的最好人選還是什麼?

    而張繡就算在河東中,作為人質,也應該有所保全。當初兩軍征戰各為其主,傷亡有所難免,此一時彼一時,舊怨雖有,才利害關係上,張繡卻未必有性命之威。

    有了賈詡厚著臉牽制,張濟也不得不壓下怒火。

    兩軍之間,便依著武關有了詭異地氣氛。徐晃每日皆使大軍嚴陣以待,深恐張濟怒上昏頭,引軍強來叩關。

    便如同賈詡知道郭嘉是不可能對張繡有加害之心,郭嘉也何嘗不知道張繡地重要性。

    同時,武關雖然被他搶先一步拿下,擋住張濟兵馬不得南下,自然也知道考驗張濟的耐性並沒有多少時間。

    在晚上與蔡邕商談移駕河東的細節之後,翌日天明,在奪得獻帝之後,便奉軍令繼續西進,救援張繡的黃忠數千驍騎,也終於大勝而歸。

    帶來地勝利果實,不僅包括了兩千降卒,武器兵甲無數,更有著郭汜活生生被捆縛吊在馬背。

    比起黃忠數千鐵騎的些微傷亡來說,張繡麾下那兩千五百兵馬,卻是慘淡異常,赫然便只剩下數百人而已。事實上,郭汜兵馬雖是萬人,但傷疲不堪,也只能採取包圍殲滅的打算。在經過一夜地廝殺,張繡人少自然是緩緩被蠶食掉,而郭汜同樣也不好受,兩軍大戰,赫然便真是屍橫遍野了,一夜激戰,更是人人疲憊不堪。

    眼看就能將張繡徹底擊潰,郭汜看著手下傷亡也早是眼紅不已。偏偏就在快要大功告成,坐定打算要將張繡凌遲的時候,東面,黃忠強軍驀然橫空殺出。

    兩軍血拼,本就是一片混亂,張繡在內,早是傷亡慘重,唯有數百人還在負隅頑抗,而外圍處,經過了幾分調整,使前面傷疲著退到後面,幾番輪迴相攻,也是人人精疲力竭。

    這時黃忠的殺出,無異於猛虎出閘,洪水決堤。

    張繡在內裡見外面一陣騷亂,喊殺震天,且看遙遙旗幟赫然河東兵馬,當即心中大喜,鼓起最後余勇,親自從內開始了最後的衝突。

    裡應外合,郭汜兵馬,立刻兵敗如山倒!

    郭汜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大軍便成了一面倒的血腥屠殺。而黃忠那彪悍武勇,赫然一刀一馬,亂軍中直取中軍主帥——郭汜。

    人無擋一合之威,那大刀快馬掠過,便見首級殘肢漫天飛舞,哭喪震恐叫聲此起彼伏,滾熱的鮮血幾乎灑滿了那一人一馬。

    有這樣一個絕世猛將,披一身血染戰袍,好似沙場修羅,哪還有人有力氣舉起手中刀兵?只是恨不得少長了兩條大腿,四散躲避跑得飛快。

    上千兵馬,赫然便被黃忠一人一起,嚇得無心再戰!

    郭汜震恐,只嚇得臉色蒼白,親兵忠心耿耿上前攔截,卻毫無半點作用。

    駿馬掠過,千軍中,一人一馬,生擒敵中軍大將,如探囊取物!

    便連一向自恃武勇的張繡殺出重圍後,也只駭得心驚膽戰……方信衛寧麾下各個猛將,名聲蓋世,卻是分毫不差!

    生擒了郭汜,那中軍帥旗一倒,眾軍再沒半點抵抗意志。

    先有張繡奮死血戰,郭汜兵馬傷亡同樣兩千來眾,又有黃忠橫空殺出,投降者兩千,其餘逃散者不計其數……

    而後眾軍追趕一番,又斬獲不少,這才收兵而回,接了張繡這才向郭嘉返回。

    有郭嘉強令,要保張繡性命,黃忠不敢怠慢,也不讓他停下歇息,一路又重新返回急趕。

    方在天明前,帶張繡來到郭嘉面前。

    當然,對於遠方的張濟來說,要留張繡在河東,倘若過激必然會是適得其反,不過,張繡同樣也是張濟地軟肋。

    郭嘉自然不會以為張濟會為了要渡過武關就會就範,在考驗張濟耐心地時候,突破點自然也就在了張繡身上了。

    一想到賈詡將張繡留在這裡,郭嘉那眼睛笑得有些瞇起,正是要讓他自償惡果,才能解恨……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10 07:46
第三百三十六章

    經常環繞賈詡轉來轉去,張繡看著眼前那個笑態可掬的青衫文士,不知道為什麼,便覺得心頭微微有些涼意。

    即便那張帥氣英俊的臉上帶著和煦沁人的笑容,那幾分痞性,卻好似看待獵物的的眼光,終究讓張繡無論如何也不能提起親近的意味。

    這種可恥的笑容,張繡見的實在太多,每次問計賈詡的時候,似乎也常常露出這種陰謀得逞的詭笑……

    當黃忠將他引入帳中的時候,眾人皆神色恭敬,張繡再愚鈍也能看出,這青年身份顯然頗高!而對比年紀大小,身體消瘦看待,張繡不禁微微有些震驚,只道是衛寧親自前來了……

    卻看那青衫文人屏退大多飽含敵意的中層將官下去,張繡不禁眉頭微微一挑。

    「在下郭嘉……!」很快對面的青年卻打消了張繡的猜測,笑道,「張將軍為國為君不遲辛苦,護駕千里迢迢,當為忠義表率,實在使在下敬佩不已啊!」

    「豈敢豈敢……」張繡靜了靜心,當即也是強笑拱了拱手道,「先生大名,繡才是如雷貫耳呢……有河東強兵前來保駕,唉,張繡這點兵馬與你郭賊火並,傷亡慘重,卻是再難有所盡忠了……」

    「哈哈!為臣者,有忠良之心足矣,何在乎兵多兵少?將軍有此心,便足可表忠烈之名!」郭嘉不等張繡繼續,當即笑道,「何況如今將軍之叔,現在武關。倘若揮兵北上,大軍所來,可更堅保駕之力呢!在下正有意請陛下下詔,請將軍之叔北上呢!」

    張繡眉頭不禁一陣不自然的抖動,強笑道,「呵呵……河東兵強馬壯。帶甲十萬,放眼天下少有能直纓其鋒,家叔不過微量之兵,又有何用?」

    郭嘉眼睛微微瞇起,這才慢條斯理的取了案幾杯盞親手斟滿兩杯茶水,親切的遞到張繡手中,道,「唉……將軍此言謬矣……如今郭汜逆賊雖除,還有李催遠在長安。不提李催區區匹夫跳樑小丑。可如今咸陽卻在涼州馬騰韓遂手中。如今我等雖迎天子護駕。可那馬騰不但秣馬厲兵,便是要攻打長安京師,還有韓遂在後有數萬雄軍增援!長安乃是天子京都,馬騰領軍來攻。卻不是胸有歹心,還是什麼?」

    郭嘉見張繡臉色微變,不等他出言。又道,「我河東不過倉促受得陛下矯詔,兵馬未整,那韓遂馬騰分明便是圖謀已久,如今張濟將軍既然在南,正該助我等一臂之力,殺敗逆賊,迎陛下重歸京師才對啊!」

    張繡臉色。分明便是異常難看。郭嘉內意,他又如何不知?正是要敲打他家賈詡設下地套子……又準備借他張家兵馬來做炮灰。充當攻打韓遂馬騰的馬前卒……

    尤其在郭嘉搬出獻帝來,更使得張繡臉色異常青灰。

    張繡不由心中恨得牙齦磨癢,卻只能尷尬的看了郭嘉一眼,只見後者依舊那般淡定自若,笑態可掬,道,「先生所言雖是不錯……但家叔早南下,恐怕如今已過武關,南下任命南陽太守了!倘若在調兵返回,不提所耗時日頗多,便是糧秣也是萬萬不濟的。」

    郭嘉「詫異」道,「啊?張濟將軍已過武關了麼?我可是早派了徐晃將軍領兵一萬南下鎮守武關的呢!漢升,可有徐晃將軍文告回來?」

    張繡幾乎便要脫口怒罵,黃忠分明一整晚都在打仗,哪在軍中,郭嘉問他,還不如去問伙夫!

    很顯然,黃忠很配合郭嘉,當即搖了搖頭,嗡聲道,「不曾有徐將軍派遣信令回來,不過先生早言,如今雍州逆賊四處,使徐晃將軍禁守武關,沒有先生兵符軍令,也必然不敢怠慢,放兵馬進出!」

    「哦」郭嘉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這才回頭對張繡遺憾道,「那恐怕張濟將軍如今是被徐晃將軍擋在武關關外了……唉,卻是錯有錯遭啊,既然張濟將軍不曾走遠,正好領兵北上,來助聖駕平叛賊軍!」

    張繡舌頭都幾乎發麻了,恨不得撲上前去將郭嘉你張小白臉撕得粉碎,看看裡面到底是不是漆黑如墨地顏色先前一戰,黃忠麾下數千騎兵那強橫的戰力,早給他留下的刻骨銘心的印象。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張繡是絕對不信那河東兵馬會少到需要借助他們張家那點弱兵的程度!

    張繡深深吸了幾口氣,這才鎮定下來道,「先生莫要再戲耍末將了……我家叔父兵馬不過萬餘,又久少操練,昔日鎮守庸西,雖然不願提到,卻是屢戰屢敗,否則也不會被馬騰韓遂奪走咸陽,天水,威迫京師……這點兵馬是萬萬入不了先生法眼的……」

    說道此處,張繡用力的握緊了拳頭,驀然抱拳行了一禮,恭敬道,「還請先生念在張繡冒死殺賊護駕,迎陛下到先生軍中的功勞,下一道軍令,能使我叔父早日度過武關,就任南陽……」

    郭嘉眼中卻閃過一絲異色,不想張繡竟然還有這般心胸和城府,倘若是平常人,經過這幾番戲弄戲耍也早該暴跳如雷,劍拔弩張了。

    想了想,郭嘉看著張繡的眼光也有些變了,至少在此刻,郭嘉是更不願意放他返回宛城。張濟不成氣候,即便有賈詡在旁輔佐,也不見得能好在哪去,如今袁術有劉表,孫堅東西夾攻,自顧不暇,但張繡若回宛城,憑借他對張濟地影響力,指不定會有所發展呢。一但張濟出頭,必然更是難以掌控……

    「將軍稍安……」郭嘉微微一笑,這才又寬慰道,抬起杯盞親親泯了一口,眼睛轱轆一轉,道,「宛城為袁術盤踞,經營許久,豈會輕易相讓?正如將軍所言,張濟將軍麾下兵馬缺少糧秣,又少操練,倘若袁術不肯讓出宛城,兵戈相向,則何如?我家兄長昔日自討伐董卓開始,便素與袁氏兄弟交惡,天下皆知,既然張濟將軍是要尋那袁術晦氣,自然是我河東樂意所見。事實上,將軍武勇早得我家兄長讚譽,恨不得能與將軍相見暢談一番,有心請將軍與河東相會,此刻嘛……在下以為,還可成友鄰之好!」

    張繡身體微微一顫抖,瞳孔也是一陣收縮,有些驚顫地看著郭嘉,不禁色變條件性的向腰間摸去,只是身上配兵早被取下,這才驀然苦澀驚醒。

    郭嘉的話已經清楚萬分不過,分明便是要用他張繡來做人質,而他叔父張濟依舊還得當成炮灰的角色!

    不過此刻郭嘉卻是要使張濟去尋袁術晦氣,順便成為他們河東在江北地一枚釘子。

    河東的貪心,已經深深讓張繡恐懼了。

    如今雍州都還未掌握在手,馬騰韓遂正引兵集結要來大戰一場,河北袁紹虎視眈眈,扶劉備鎮守鄴城,大戰也不過遲早便要爆發。而偏偏就是這樣一個局勢,眼前這個年輕人,卻早已經將目光放到了更遠的南邊!

    張繡地眼中,那個淡定自若,彷彿說出的話根本不過只是區區一句玩笑般的輕鬆,給他的感覺,卻是異常深晦。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青衫文士到底是作何打算,又到底是哪來的信心,使得他對韓馬,袁紹的威脅視而不見。

    但這些並沒有考慮多久,而真正的難題卻是郭嘉撕開面紗裸拋到了張繡的面前。

    張濟一萬餘人被擋在武關,前有衛寧雄軍,後是韓馬肆虐。自己現在更身在賊窩,不得脫身。張濟進不得,退不得,倘若有所敵動,張繡毫不懷疑,眼前這個看似無害地青年文士定然毫不留情將張濟打做反賊。

    而武關地兵馬,才是真正掐住了張繡的軟肋上。

    一如同張濟無子,視他張繡為己出,張繡早年喪父,何嘗不是將張濟當作了自己地父親?

    取捨艱難,張繡有怒,有懼,眼睛看著郭嘉充滿了充紅殺意。

    張繡驀而感覺到一股駭然殺氣,正是黃忠瞧見他那劇烈而充滿敵意的無意識動作,而虎視眈眈。

    只覺得胸口猶如一塊大石壓過,險些喘不過氣來。先前,黃忠,千軍擒將固然威風凜凜,讓張繡敬佩不已,但自己身臨其境,單單這駭人殺氣,便知道黃忠到底有何等可怕。

    張繡苦澀的張了張嘴巴,頂著黃忠的殺氣籠罩,強硬的僵直脖子,道,「先生,正欲要我張繡質於河東,才肯放我叔父出關?」

    「呵呵……將軍這般理解,也並無不可……」郭嘉聳了聳肩,渾然不理張繡的怒目而視,反而又誘惑道,「何況有我河東在後支持,張濟將軍要取南陽作為根基,豈不也是易如反掌!?」

    張繡死死盯著郭嘉,半晌……終於緩緩低下了頭來,「末將願意修書一封與叔父,隨先生留在河東!」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10 07:53
第三百三十七章

    卻說武關關下,張濟大營中深夜往來一人,張濟視之,不正是樊惆還是何人?

    「樊將軍如今晉陞河東高官,前程似錦,卻來見我一落魄卑微之人何干!?」張濟見著來人只冷笑連連。

    聽得張濟嘲諷怨憤的話來,樊惆無奈苦笑一聲,「李催郭汜不能相容,雍州大亂,韓馬毗鄰虎視眈眈,我困守庸南,雖有兩關天險,卻少糧秣兵甲,河東強兵要來,我又能苦苦抵擋不成?」

    「嘿……那正是,庸南兩關天險,也正合該是樊將軍晉身籌碼!」張濟冷眼看了樊惆一眼,哼道。

    「賢弟莫怪為兄膽怯……唉,也實乃局勢逼迫啊!賢弟能護駕求正名,我倘若負隅,遲早還是為他人所圖!這兩關雖險,卻哪是久留之地……」樊惆搖了搖頭,也是苦笑一聲,「賢弟心中所怒,為兄卻也是知道,但徐晃入主,我那本部人馬雖還受我節制,卻是難以開關放賢弟出關……」

    張濟眉頭高皺,不禁聲音高了幾分,「那你來我這裡邊是何干!?」

    樊惆不顧張濟惱怒,卻道,「賢弟休怒!為兄此來,卻正是為賢弟著想……」

    「我深知賢弟膝下無子,唯有張繡可繼賢弟廟堂……如今兵馬雖擋武關,我暫時不能相放,但遲早還是有河東軍令下來要使賢弟出關的。切莫,因此而不智叩關,反還了賢侄性命……」樊惆看著張濟又道,「我曾偷聽得。那徐晃分明便是吩咐使河東兵馬不可惡對賢弟,又道河東有意借賢弟兵馬牽制袁術……況且,為兄還知,河東恐怕還有好意與賢弟,既然賢弟之兵有大用處,河東又豈會為難於賢侄?」

    張濟反而越發盛怒。「他河東就這般要挾與我,使喚我如家僕惡犬?繡兒如今身在賊營,還有何好意?」

    「不怕實說,昔日我等隨主公南征北討,麾下數十萬大軍所向披靡,天下何人能其鋒,何等煊赫?可如今主公受呂布所殺,我等也是四分五裂,雖合兵同發長安。囚困皇帝。敢問賢弟,我等何嘗不是徹夜不眠,深恐又有山東諸侯起兵來討?」樊惆不禁微微歎了口氣,又道。「相比當初,此刻……唉,人人慘淡不堪。麾下兵馬更是驕躁不堪,早失了昔日銳氣,難成大功。便是賢弟手中這兩萬兵馬,恐怕也不過是積弱之兵。就算能出關,去打宛城,袁術雖被孫堅,劉表首尾相攻,但麾下十萬大軍又豈是如此不堪?」

    張濟臉色微微一變。聽的樊惆之語。不禁也想起了往日風光不再的慘淡。

    樊惆看張濟臉上浮起一絲落寞,不禁又道。「賢弟如今出奇救駕洗脫身上污名,但天下諸侯皆視我等為董公同黨爪牙,如何能安心相容?南陽毗鄰劉表,其人更是漢室宗親,恐怕,不僅袁術不能相容,劉表也會趁機發難吧……以為兄看之,賢弟前程也是步履艱難……」

    隨著樊惆從舊情開始敘舊,張濟的敵意也分明少了許多,眼眶也微微泛起幾許迷茫,「唉……卻是如此……我也知南下宛城其難不小,可雍州大亂,我又無處容身……」

    「如今河東兵強馬壯,又兼有奉帝之義,如日中天,繡賢侄如今能留河東,其實何嘗不也是賢弟地一個機會?」樊惆終於微微一笑,道。

    「此話怎講……?」張濟皺了皺眉頭,驀然驚醒,微怒道,「你是來替那河東勸降於我!?」

    「賢弟前程堪憂,步履艱難,何苦要使繡賢侄但此風險?我等是久受罵名,榮華富貴也已享透……又本無大志,實乃局勢迫不得已而為之,何苦再趟天下紛爭的泥水?」樊惆揮了揮手,當即阻道,「繡賢侄能留河東,也未嘗不是一個機會……」

    說道此處,樊惆不禁上前幾步環顧左右,這才又低聲道,「我看河東兵強馬壯,猛將如雲,而智謀之士不少,敗鮮卑,逐曹操,富庶天下聞名,如今更又謀圖雍州,區區一州恐怕也不見能滿足河東胃口,這才有留繡賢侄於河東而驅使賢弟南下的打算,所謀不小!以此觀之,我看河東,未必沒有平定天下之志!」

    張濟瞳孔微微一縮,卻強硬道,「那與我又有何干?」

    「我看若有賢弟在南,而繡賢侄在彼,倘若天下大定,以繡賢侄一身武勇,謀一封侯掛帥,也不是難事!總好過,與兄長在外奔波,整日提心吊膽好上許多啊!」樊惆歎了口氣又道,「我等如今皆老矣,還有何雄心壯志?莫非當真要使繡賢侄隨賢弟困守宛城?北面司隸已入衛寧手中,東有袁術更是惡狼一頭,南方劉表乃漢室宗親又豈能容我等昔日所犯之罪?三面皆為敵手,唉……」

    張濟沉默了,確是如同樊惆所言,他未來的道路並不是看上去那麼明亮。

    袁術並沒有按照原本的歷史,被曹操趕走淮南,而劉表也正出兵南陽要奪宛城。兩軍大戰,張濟要殺出分這塊兩軍爭奪之地,恐怕首先要發難的便是劉袁兩家兵馬了。

    顯然,樊惆地話也點到了張濟的軟肋上,張繡已經是他唯一的繼承人,可以說是獨子一個。事實上,從張繡兩投曹操來看,他兩叔侄也根本並不是什麼有野心的人物,門第的延續遠比現在的落魄還要來的重要。

    「只是,繡兒昔日馮翊大戰,擊敗楊奉,此恨必然在河東軍中殘有,繡兒身在敵營,豈不是危機重重!?」張濟也沒察覺,隨著樊惆的引導,已經默認了張繡留在河東的事實。

    樊惆撇了撇嘴,不由道,「衛寧能夠入主河東,不也是被楊奉所迫?衛氏帶楊,早是河東真正主人?楊奉昔日之敗,關衛寧何事?」

    張濟驀然一愣,轉念一想,卻也是如此。反而因為張繡在馮翊一戰大出光彩,重傷楊奉,使衛寧入主河東,做出了不少地貢獻呢!

    大帳中沉默了許久,張濟終於仰天長歎一聲,兩眼死死盯著樊惆沉聲道,「望兄長莫要欺我,否則……!」

    樊惆微微一笑,當即拍胸保證道,「為兄斷然不會相欺!」

    而一日後,有張繡書信送到,張濟終於還是默許了郭嘉這看上去裸地要挾。徐晃大開武關,放行兩萬兵馬南下……

    郭嘉不過藉著賈詡設下的殼子,而巧妙的逆轉,反而使得張濟暗中成為河東的附庸。

    這兩萬兵馬不多,但在江北之上,卻是深深地釘上了一根河東的烙印。為郭嘉胸中跨前許多的圖謀,化上了重重地一道埋伏。

    而張濟的暗中臣服,一切……都是瞞著賈詡……

    「將軍!城外那敵軍又來叫陣!」霸陵城中,一聲高喊傳來,傳令小卒顯然帶著幾分不屑和疑惑,嘟囔道,「昨日被將軍打傷,那敵將竟是不知進退,還敢再來,當真是個不怕死的匹夫!將軍昨日便該揮軍掩殺上前,殺那干賊寇潰不成軍才是……」

    趙雲放下手中兵法書簡,抬起頭來,不由揮了揮手淡定道,「那敵將武藝不俗,若非我槍法靈巧多變,那敵將不知底細方會受傷……即便如此,那傷,雖深,卻恐怕還不能完全影響他的戰力……若是平常相鬥,要勝他也非易事……涼州勇士,果然名不虛傳!」

    與昨日一戰時,臉上分明的不屑和諷刺迥異,趙雲的眼睛中卻是閃過十分的敬重。

    「那敵將如今身受將軍槍傷,勇則勇矣,武藝再出眾,還不是要大打折扣?」那親兵小卒不由撇了撇嘴,「將軍今日出戰,我看不出十合,便能將他挑落馬下才對!」

    趙雲眼中炯炯有神,微微一笑,道,「我要殺他做甚?他可留之有大用處呢!」

    說完,趙雲當即揮了揮手,令道,「傳我軍令,叫四門堅守不出,高掛免戰牌!」

    親兵愣然,不禁脫口而出,「將軍竟然棄戰不出?」

    「叫所有人皆給我裝作固守待援模樣,不可擅自出戰!」趙雲不理會那親兵的驚訝,卻是又抱起兵法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喏!」那親兵一跺腳,只能抱拳行了一禮,這才不情不願地退下傳令去了。卻不知趙雲獨自言語,「呵呵……如今,且看馬騰會否中計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4-11 15:32
第三百三十八章

    「典韋不知生死,衛侯震怒,恐怕,一場惡戰難免……唉……只是這般傾巢南下,大軍損傷……」陳宮與徐榮並肩而行,麾下兩萬大軍緩緩向南。

    在收到了趙雲軍情稟報,衛寧當即便怒火攻心,險些昏去,典韋不僅是他的貼身宿衛,實際上,經過了多年的不離不棄,這個老實而敦厚的大漢有著幾乎和郭嘉相當的份量。

    典韋的不知生死,無疑,可以讓衛寧暴跳如雷。

    「唉……衛侯平日多冷靜,卻不想此刻竟然如此焦躁……先有趙雲兩萬兵馬,後有我與先生兩路大軍南下,必然迫使馬騰固守不出,長安城高池深,如何能輕易攻下?渭水湍急,大河相隔,河東有首陽高山峻嶺,運糧本就多有不便,倘若圍城相攻,傷亡慘重不提……恐怕將戰事拖延許多時日,河北局勢恰得袁紹緩過神來,趁虛而入,何嘗窘困?」徐榮點了點頭,同樣眉頭緊緊皺起,歎了口氣,對陳宮回道。

    陳宮贊同的看了徐榮一眼,他的話何嘗不正是點到要害?在他眼中,這個中年男人,出身武將,確是有著他人難比的眼光和謀略。或許他的武勇不及黃趙典徐等人。但要論起兵法韜略,恐怕河東之中,能蓋過他或者比肩的也只那麼兩三人而已。

    徐榮幾乎就是天生為統兵而存在,也正是衛寧最希望得到地人才之一。

    陳宮眼睛閃爍,眺望東南,不由得道,「長安已失地消息。相信也不會耽誤太多時日,以郭祭酒之才。未必不能看破如今雍州局勢。他監軍南下,奪渭南,潼關,既知長安失守馬騰,必然也會知道如今我軍三大難題。傷亡,運糧,時日。想必是應該早有謀劃才對……」

    「衛侯千里傳書,讓郭祭酒起兵西進,共伐長安,想必也很快便會送達渭南……」徐榮點了點頭,苦歎道,「為今之計,還望能趕在我等逼近長安之前,能有郭嘉先生勸解衛侯為上策!」

    衛寧的強硬出兵卻是也超乎了徐榮和陳宮的預料。不知道。一個典韋竟然能讓在他們心目中素來冷靜的衛寧如此震怒。而那震怒而冷硬,更迫使兩人根本沒有絲毫勸諫的機會。便被強制壓下心中勸阻。

    在這個權威至上的年代,衛寧在河東軍中,早已經是說一不二的王者。那一剎那地冷峻,漠然,即便是徐榮,陳宮這類當世翹楚,也不禁發覺內心有著顫抖的寒意。

    這才是真正掌握生死絕對權力地上位者,應該有的威嚴。霸道,殘酷而冷血,讓人發自內心,沒有絲毫敢於忤逆的念頭……

  彷彿平日裡,那個溫文爾雅,和善慵懶的面貌,不過是遮掩真正內心的外殼,一但撕下,便是真正地霸主雄色……

    徐榮陳宮不可能有改變衛寧決斷的魄力和身份,只能讓人快馬加鞭將自己的地擔憂隨同衛寧派遣除去的軍令信馬一路,送去郭嘉處。

    即便陳宮有心將郭嘉當作自己的競爭對手,但不得不承認,能夠左右衛寧意願,放在整個河東來說,除了本身便是親族血脈相承的衛凱,便只有典韋,郭嘉這兩個外姓兄弟了。

    甚至可以說,衛凱的話也只能使衛寧冷靜下來,卻萬萬達不到扭轉他意願的意思。

    唯一的希望,自然是郭嘉了。

    現在對於河東來說,一場決戰雖然是必不可免,而與韓馬相爭,也是必然會引起長時間的消耗。

    但因為對手地緣故而使己方被動地陷入戰團,也引導對方跳進自己的謀劃佈局,同樣是長時間地作戰,卻有著根本上的不同。

    現在的局勢,本便不應該強叩長安,而將主力大軍拖延在這座悠遠雄城之下,正該加緊時間收雍州四野,鞏固河東的既得利益,維護大軍的運糧通道,以及調動兵馬所需的各個據點。

    步步為營,再取長安!

    衛寧的傾巢南下,確是失去了冷靜。加上趙雲在南的那兩萬人馬,北面大軍赫然,便有了四萬之數,再有郭嘉東面三萬大軍西進,整整長安大戰,便有七萬河東軍的集結。

    七萬人的用度,還是隔了渭水,黃河兩大天塹作戰,所需要的何其龐大?

    長安董卓西遷帶來的糧草財富,要供馬騰守城,又豈是河東遠征所能耗空?

    「我等在此商議計較,又當如何……?總還是先考慮自己使命才是緊要……走吧!」徐榮眼睛微微有些疲憊,搖了搖頭,苦笑一聲,便對陳宮無奈道,揮起馬鞭,坐騎吃痛撒開馬蹄狂奔開去。

    郭嘉迎來獻帝,便是為河東先奪了既定目標的一半。而能逃脫出危難中,又經歷過群臣嘩變的醜劇,獻帝唯一能夠信任的卻也只得蔡邕等殘留下來的四名老臣。

    而作為河東實際掌控者衛寧的岳父,獻帝至少也對河東沒有多少敵意。這個從靈帝時期開始,便飽受打壓,心懷天下社稷的忠誠老者,前半生因為他的忠心而飽受顛沛流離,後半生,卻也因為他的忠心得到應有的青名榮譽。

    經過了河東兵馬救駕,安心修養了兩日,獻帝也終究恢復了幾分氣血,也終於開始注意到擺起了帝王的尊嚴。

    蔡邕封爵宜陽候,領太僕卿,補司徒銜,位居三公。伏完為伏皇后之父,為外戚封輔國將軍,黃琬為左僕射,中散大夫,董承填秘書,行光祿勳之職。

    雖說是四人,但還有其餘家眷數十人,四人子女也在,獻帝自然對這批死戰到最後的忠臣子女也多有信賴,各自封賞不提。

    最後劉協也不會忘記郭嘉等河東大軍的功勞,正要封賞,卻被郭嘉勸住,只道日後聖駕臨安邑,平定了賊寇不遲。

    蔡邕也覺得獻帝就這樣還在逃難中,沒到安全境地便大肆封賞頗有不妥,但皇命在上,慣來對皇帝的尊崇也沒有駁回獻帝的賞賜。他卻不知道,身處最高位子的帝王,在這樣一個心驚膽戰的時候,才是真正最希望旁邊能夠有一群強有力的力量圍繞在身邊,即便這些人的頭銜都不過是區區虛幻而飄渺,但也是對心靈上的安慰。

    等郭嘉早就期待已久的,求詔,經過了蔡邕的怒火淬煉,又有獻帝數年來積攢的怨憤,都一股腦發洩到了那群臨陣反叛的朝臣身上。

    數十叛臣,並著家眷子女,在獻帝發洩般的報復下,終於迎來的郭嘉準備多時的刑具。

    這些尊貴的仕宦,高高在上的朝廷大員,何嘗想到,最後站隊的時候,那一步走錯,便是整個家族的泯滅。

    肥頭大耳,滿身贅肉的官員們,哭喪著請求獻帝的寬恕,恐懼而顫抖的跪倒在那挖深幾丈的深坑前,絕望的掙扎,又如何比得上那一隊隊魁梧軍卒的壓制。

    冰寒的刀鋒靠上了脖子,那死亡撲面而來的氣息,甚至讓大多窩囊無用的廢物嚇得失禁尿流。掙扎,求饒,哭喊,上百人,各個身份顯貴,卻在此時此刻,只能是無助的綿羊……

    郭嘉殘忍的看著眼前那一個個骯髒的軀體,他家道中落,便也是寒門子弟,而放眼天下,處於壟斷地位的世族門閥,多被這些尸位素餐的酒囊飯袋所把持,能夠親眼看著這些讓他不屑的廢物噴灑鮮血,也算是大快人心。

    他並不是爭對世族,卻是無法容忍沒有任何才華的人佔據他本就不應該匹配的位置。至少,在他看來,衛寧這樣出身貴冑的人物,才應該是世界的主流。

    清洗,是郭嘉心中,早就定好的決定,而這批所謂的大臣,不過是他開刀的第一步而已。

    看了看遠處黃紗後面的小皇帝,瑟瑟發抖卻分明帶著幾分快意,彷彿皇帝的權利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一般。

    郭嘉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嘲弄,嘴角卻也是冷笑連連。

    高高舉起的袖口,在眼神冰冷無情的閃過,猛然揮下……

    「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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