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漢末衛公子 作者︰夏門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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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ang7718 2008-7-25 05:3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752184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18 08:45
第二百八十八章

    河東一戰,闊陽之伏,曹操壯士斷腕,捨棄了一萬餘兵馬作為吸引衛寧伏兵火力得以逃出升天。甚至,還將他一手組建,花費了無數人力武力打造的虎豹騎,全部丟棄,這樣巨大的損失,在群雄逐鹿的時期,幾乎是毀滅般的。

    而就算逃出,一路收攏的殘兵敗將,也不過區區萬人而已,更多的兵勇卻是趁亂逃散開去了。遙想昔日手握雄兵五萬,當者披靡,只將河東軍殺得潰不成軍,困守窮城,兩相比較,何其慘烈。加上曹仁繼續防備安邑動向的一萬兵馬,整合下來,不過兩萬而已,得以黯然返回兗州。

    而同樣,本該是作為奇兵的樂進,曹洪一萬兵馬,在河東一片重新歸附之後,深入敵營深處,不僅沒有撼動衛寧腹背,反而成了孤軍一支。

    在結束河東之戰後,衛寧更是派出了一頭嗜血猛虎。在徐榮調兵遣將之下,曹操撤走釋放出來的并州戰力得以全開,緊密的包圍圈將曹軍的活動範圍越發縮小,大小戰事不少,曹軍自然是傷亡慘重,最後不得不退守到了上黨一帶。

    而這個時候,曹軍早已經疲憊不堪,兵員的匱乏,糧秣的缺少,被徐榮撲滅,不過是時間問題。

    正是生死一瞬,樂進與曹洪,早已經報了必死決心,本著殺一個保本,殺兩個賺一個的心態,將最後的意志灌注到了上黨攻防之上。

    可當他們鼓足了士氣,期望決一死戰的時候,并州軍卻驀然偃旗息鼓,讓他們只覺得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壓抑得沉悶。

    樂進作為主將,能夠在軍力,糧草等等劣勢之下,與徐榮糾纏許多時日而還未全軍覆沒,在曹軍中卻也是少有的智將,對於徐榮詭異的行為。還在揣摩,那廂邊卻已經派遣了信使過來。

    讓兩人驚訝無比的,竟然是衛寧要放他們返回兗州!而更驚人的消息則是,呂布揮軍進犯兗州,竟是連番攻城略地。分了半數疆土。

    縱然身心俱疲,樂進依舊能夠維持頭腦的清醒。在并州使者的闡述下,不消片刻,便明白了衛寧地企圖。放他們這支疲師南下,不過是一枚為了爭取保住曹操勢力足與呂布爭鋒而不敗的籌碼。坐山觀虎鬥的險惡用心,甚至不用暗藏,赤裸裸的表現了出來。

    可偏偏如此。樂進也是清楚萬分,自己的那個主公,縱然面對這樣近乎施捨般地屈辱,也不得不強笑接納下來。

    話說回來,終究也是兗州率先犯境,圖謀并州,戰敗了也當得失敗者的臉面。衛寧有足夠能力將樂進扼殺。也有足夠的理由樂得看他曹操覆滅。

    放他們回去,卻有著常人沒有的氣度,也有著常人沒有的眼光。除狼而得虎,非智者所取。而兩虎相爭必有一傷,才是最好的選擇。尤其,在當事者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時,這一計明得不能再明地陽謀。曹操也只能咬著牙齒吞下,按照衛寧的意思去走!

    徐榮讓開南面道來,樂進不擔心衛寧反悔,得知兗州告急,反而更是坐立不安。可在那數萬并州軍蔑視,嘲諷還帶著施捨的眼光中,惶恐南竄,樂進的心中充滿了恥辱,曹洪甚至意欲魚死網破,不願苟且偷生。終究理智的樂進攔下了曹洪的瘋狂,現下最重要的始終是保住曹操地根基不失。而心中暗自下定決心。今日恥辱,且等他日百倍奉還!

    曹操如今屯紮商丘。濟陰一帶與呂布對峙,樂進一路五千殘兵,雖然暢通無阻,但行程坎坷,曹操昔日退兵大陽渡過黃河走官渡東進,現在呂布席捲迅速,這條路卻是走不通了。唯有過道河內,繞道延津,一路疾走奔波,卻是不知道匯合曹軍,還能剩下多少戰力。

    這些卻不是衛寧需要關心的,有了樂進和曹洪兩員大將相助,五千兵馬雖然疲憊不堪,但卻是精銳之師,休整數月還可再戰,對於曹操來說,無疑是雪中送炭。

    徐榮眼看到手的獵物就這樣飛走,往日所作的功夫,卻是白費了。不過也正是徐榮有意將樂進逼迫決戰,才使得他能帶走五千兵馬,這不知道該算作是衛寧的好消息,還是曹操的福音。

    「昔日曹軍圍城,張燕接替徐晃防務,拱衛蒲州,擁兵一萬,另有解涼,絳城兩縣還有不少兵馬,態度曖昧不明,兄長當可早日決斷,勿使三城趁他人所得!」安邑衛府,郭嘉與衛寧正議未來河東走向。

    衛父出走流亡,使大部分沒有作用的衛氏族人北上充當誘餌,成了楊奉洩怒地刀下亡魂,帶走的除了直系親眷外,還有衛凱這一支族人。

    既然衛家重歸河東,那麼衛凱這樣一個與衛寧心照不宣的合作夥伴自然也很快接替了安邑的內政,本來混亂不堪的民生,卻是在衛凱地一手操辦下,分擔了郭嘉不小的壓力,很快穩定了下來,再一次,讓衛寧頗為驚喜。

    有了這一次災劫,衛家卻是有些血脈孤單,兩房三代的恩怨終於化歸於無,重新和睦相處,不得不說,對於衛寧來說是一個振奮的消息。衛凱在河東曾與衛寧齊名,靠的便是他內政上的涵養建樹,在現在這個情況下,衛凱卻是衛寧不得不倚重的臂膀。

    堂中商議,皆為衛寧心腹左右,現在一看,正是文武濟濟滿堂,有郭嘉,衛凱相輔,有黃忠,趙雲,典韋,徐榮為軍,不知不覺,衛寧身邊赫然聚集了一支不容小覷地集團力量。

    而現在商議地,卻是將另外兩名人物,重新收攏在其中。

    「……」衛寧默然點了點頭,按照郭嘉所期待的路子走下去,可以預見自己地道路分外坎坷,小地方的挾天子以令諸侯,「可請陳宮,徐晃前來商議吧……」

    現如今,楊奉雖亡,但餘威尤在,不提出身黑山軍的張燕到底有多少忠義可言,另外兩城守將卻是楊奉的鐵桿親信,甚至昔日還與衛寧親密無間,兵馬雖不多,但河東最需要的自然是修養生息,再起戰事,恐怕流民四起,恐慌一片,恢復元氣又將停滯不前。

    扶持楊奉幼子,已經是迫在眉睫的情況了。

    徐晃與陳宮本就翹首以盼衛寧的處置,沒等多久,便相擁而來,正看滿堂文武,徐晃,陳宮臉色不由一變。

    「不知公子召我等何來?」陳宮畢竟穩重,按下心中疑惑,環顧眾人,這才將眼光放到衛寧身上,問道。

    衛寧看了郭嘉一眼,深深吸了口氣,終於道,「我雖入安邑,但卻以逐曹之名,現已將曹軍擊敗,將軍雖亡,理當由小公子繼承將軍家業!正請二位來,以此相告,不知如何?這席話,卻是陳宮徐晃猶如晴天霹靂,便是一直板著臉的徐晃也不禁色動。

    他自是耿直,沒有想到其中關節,脫口而出,「你當真願扶住少主繼承主公基業!?」

    「我已出口,何須欺你!」衛寧有點不敢看徐晃那殷切的眼光,沒想到,到了這個時候,徐晃竟然還是如此忠厚。

    徐晃本以為衛寧即將鵲巢鳩佔,謀奪河東,就算不斬草除根,也必然將并州河東據為己有。而現在衛寧的話,卻堪堪擊中了徐晃軟肋,楊奉至始至終帶他不薄,自然是不願意看到他好不容易打拼出來的基業成他人嫁衣,卻是忘記了楊奉的一切幾乎都是衛寧衛凱所給予。

    而現在衛寧的話,卻讓徐晃生出了一絲希望,如何能不激動。

    徐晃雖有將才,但驟然間心緒不寧哪能分清衛寧話中深層的意味,只是欣喜萬分。

    反而是旁邊陳宮品味再三,看了看郭嘉,再看了看衛寧,若有所思。

    衛寧看陳宮閉口不語,卻是知道,個中情勢不能瞞他,但楊奉已倒,他或能再謀去路,但又恐受人所忌,衛寧拋出的橄欖枝,顯然已經讓他心動了。

    扶幼主,平河東干戈,以正名,同時,也是為了挽留陳宮與徐晃兩個人才,陳宮又如何看不明白?

    而現在河東擊敗曹操,雖同樣付出了不少代價,但力量卻是更為集中,倘若能抽休養生息,未必他日不能與袁紹一搏!

    陳宮眼睛炯炯有神,盯著衛寧,半晌歎了一口氣,「公子有此心,甚好!」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20 11:26
第二百八十九章

    楊奉病死,便如同大樹轟然倒塌,而近那群六神無主的昏庸之輩,暴起傷人,於城門口意圖行刺衛寧,更是全數拿下投放獄中。可以說,如今的河東,已經沒有楊氏族人的容身之所,昔日與袁氏齊名東漢的兩大望族,在董卓西遷之時清洗過了一次,現在更是孤懸無助,對比袁紹如今壓制公孫瓚如日中天,差距顯然。

    陳宮的服軟,徐晃的掣肘,顯然,衛寧可以預見河東局勢的安定。在兩人的帶領下,衛寧終於能見上那個與自己還掛著一絲名分上的弟子,楊昀。

    衛寧征戰草原,對峙曹操接近兩載,昔日的七歲孩童也變了幾分模樣,但始終還未成長心性,驚奉家庭的巨變,顯然未曾從喪父的陰影中走脫過去。

    衛寧看著屋內,那個雙眼充滿了恐懼,抱膝榻上瑟瑟發抖的幼小身影,不由微微一歎,便是自己上前一分,也能惹得他驚恐縮退。

    亂世的命運承擔在一個九歲的孩子身上,太過淒慘,而那雙眼中的恐懼和懦弱,是逃不過衛寧的眼睛。

    顯然,既然他如此懼怕,衛寧也沒有心情在停留這裡了。微微歎息了一聲,便調轉頭向房外而去。

    還不急跨出房門,迎面一青年書生手捧一塌竹簡急匆匆而來,正與衛寧撞個滿懷。

    衛寧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好在身邊典韋慌忙扶住,而那青年書生也站個不穩,手中那摞稀里嘩啦落滿地上。

    典韋豈容一個不知道哪來的混蛋肆意衝撞。當即便擒開大手將那青年猶如拎雞一般提起。

    衛寧正欲勸阻典韋,卻見那青年面對這個凶神,臉上沒有半分懼意,反而眼光一直不停放在自己身上。

    「呵呵,衛侯收楊氏一族入獄,莫非便是要趕盡殺絕了?若殺盡,不留一人。有何手段能平天下之後?」不待衛寧出口,那青年士子渾然不理會自己被典韋提到空中,笑道。

    此話一出,衛寧心中一陣敲響,便連身旁陳宮臉色也是一變。有些東西,雖然是大家都知道的,但卻是萬萬不能輕易說出嘴來,許是這年輕書生銳氣不失,不知分寸才放肆出言。

    但衛寧不過才與陳宮徐晃相見推敲,這青年又是如何得知?

    眼中閃過一絲驚疑。衛寧回頭看了陳宮一眼,能在郡守府中穿梭,也不應該是個普通人物。

    陳宮也是心中微惱,見衛寧看他,慌忙上前低聲道,「此子乃前太尉楊彪之子楊修。楊氏作亂,楊彪極力相勸,未曾參與謀刺,是以我等擅作主張將其父子收於府內……昀公子受驚過度,每日便是此子取書帛以授,以壓昀公子驚色……」

    「他便楊修!?」衛寧心中一動,這才好生打量起那他來。卻看他年不過十七八歲,在典韋這個凶神手中面不改色,反而眼角帶有幾分銳氣勃勃,更有幾分點破衛寧等人心中所想而帶來的得意。「這便是恃才傲物,數犯曹操忌諱而被殺的楊修?」

    「果然是有些本事!想必讓楊彪明哲保身托庇徐晃身下,也是他出地主意吧!」衛寧微微點了點頭,「可惜年輕氣盛,在強人面前,總是不願低頭,不知道遮掩!稜角太銳,又不懂藏拙,才至殺身之禍!也不知該誇他聰慧,還是愚鈍。不懂揣測上位者的心思,難怪被曹操誅殺了!」

    事實上,衛寧也一直覺得楊修到底是個矛盾的人物,而現在他竟然直言不諱,卻是讓衛寧也有些措手不及。

    「放下他吧!」衛寧揮了揮手,讓典韋作罷。看著楊修淡然道。「我以己正行,又何須平天下之口!」

    從典韋手中掙脫。楊奉整了整身上衣衫,笑了笑,也不答話了,蹲下身子將那些散落的書簡一一拾起,「河東能平,少去戰禍,也算是件美事!」

    等重新摞好書簡抱懷,楊修卻也不顧禮數,看了衛寧一眼,珊珊而走。惹得典韋大怒,又將追上去擒下他來。

    「罷了!」衛寧喝止典韋,看著楊修離去背影,有些動念。

    「哼,此子好生無禮,姓楊的沒幾個好……」典韋無奈回頭,嘴巴上卻還是嘟囔道。

    衛寧眼睛一瞪,聲音高了幾分,「還不住口!」

    回頭看了陳宮一眼,衛寧淡然道,「此子有智,卻是年輕氣盛,不知輕重,稜角尖銳,若不磨平,必受殺身之禍!」

    陳宮大驚失色,楊彪父子托庇徐晃,與他也有干係,衛寧說有殺身之禍,莫不是預言有殺楊修之心?倘若追究下來,也便是要連累他兩人了。

    「楊彪畢竟曾為三公,名望天下,公子不可魯莽……」陳宮只能硬著頭皮道。

    衛寧想起楊修走前說的那句話來,不由頗為意動,對於楊氏其餘族人的遭禍,似乎毫不在意,看陳宮緊張模樣,不由笑道,「公台不須如此驚慌!我見此子頗有氣度,若能去那身驕躁,未必不是人中龍鳳……有感而發而已!走吧……」

    卻說呂布氣勢滔滔,曹操親自領兵鎮守商丘,但奈何在河東精銳喪失大半,而本來作為糧倉地產量之地河內又失,前翻運送糧草南下救濟兗州兵員,多半存於陳留,卻偏偏被呂布拿下,反成他人嫁衣,缺糧之虞再度火燒眉毛。

    呂布得了曹操從河內轉移來的糧草,一掃先前頹勢,賣力招兵買馬,更兼從并州邊疆以及跟隨董卓養成的兇惡,逼迫當地大族附庸,一時間竟讓他聲勢浩大,實力陡增。

    先有兵員損傷過半,來回奔波疲憊不堪,又兼糧秣缺失,士氣不振,繞是曹操親自領兵鎮守商丘對峙呂布,也不禁危險重重。局勢,對於曹操來說已經算是異常惡劣了。

    商丘殘破不堪的城牆上,***不息,曹軍上下拖著疲累身子,不休修補城牆,曹操看著城外營火熊熊,自回兗州後,一直愁眉不展。

    不僅如此,還有雪上加霜。他的首席謀士戲志才經受不住連日來的奔波,加上身體本身多病虛弱,終於扛不下來病倒榻上。這無疑又使得曹操心裡加劇了幾分陰霾。

    「樂進與曹洪兩位將軍可曾安頓好了?」曹操默默矗立了半晌,終於緩緩回頭問道。

    「兩位將軍只是從河東南下,身體疲憊,荀先生已經安置妥當!只是先生讓小人與主公說,那幾千兵馬力疲,恐短時日裡無力再戰……」身旁親衛慌忙回話道。

    「呵……」曹操不由苦笑一聲,也不知道是喜是憂。衛寧將樂進曹洪放歸,兩員大將得保,固然讓他鬆了一口氣,也可以說是挽回了他不少力量,但同樣,這四千兵馬並不能立刻投入戰場,休整上的時日,必然又加劇了他的糧草負擔。

    敗在衛寧郭嘉手中,曹操固然不甘,但卻還是能夠承認失敗,但呂布的偷襲,卻讓他頗為憤怒。這等被李催郭汜驅趕如喪家之犬的人,竟也敢如此放肆,偏偏擊到他地軟肋之上。

    奪去半壁兗州疆土,而豫州袁術也是蠢蠢欲動,曹操幾乎每時每刻神經都是緊緊繃直。他甚至還要防範徐州陶謙,這個間接害死他父親的兇手會不會擔憂他挺過來之後舉兵雪仇而趁機落井下石。

    「四面樹敵啊……」現在如此,曹操才悔不聽戲志才言,倘若當日固守既得之土,受聞喜,大陽一縣,以箕關為屏障,河內之糧倉,便是與袁紹大戰,也可不懼。奈何他的貪戀,致使自己落入如此凶險之地。

    悔之晚矣。

    正在這時,忽而聽得一陣盔甲作響,曹操敏覺握劍回頭,卻見許褚一身甲冑而來,神色匆慌,道,「主公!主公!城北有無數***正來,分明許多兵馬正在廝殺!」

    見是許褚,曹操繃直的神經微微放鬆了一些,但卻被他的話又是一驚,「兩軍廝殺?可曾看清何處兵馬?」

    「不知是何處兵馬,但依火光,約有五六千人!呂布賊軍似乎正調兵妄圖擋住那兵馬不得近前!」許褚搖了搖頭,嗡聲道。

    「速引我去看!另,叫主將點兵備戰,各守己位,勿要怠慢,輕舒者斬!」曹操臉色一層,抖了抖披風,按劍向城北大步而去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20 11:27
第二百九十章

    黑夜中,且看城北一片混亂,依托樹林中可見火光搖曳,人影簇動。喊殺不斷,那支兵馬雖看不清到底來自哪家諸侯,但異常驍勇,而本來有圍城之勢的呂布大軍,分明便是苦苦抵擋,眼看便要被突破開去。

    自從平定濮陽,解決了青州亂匪之後,曹操不僅收得於禁這員統軍大將於麾下,更兼得青州流民十數萬,鮑信被流民所害,曹操從基本上來說,便已經失去了唯一的盟友。反而現在兗州四周危機四伏,徐州,豫州,河東,冀州,司隸無一不是他的敵人。

    曹操自然是不知道,到底會是哪路兵馬前來,而與呂布大軍廝殺,便也不應該是他的敵人。

    從城樓上看去,呂布城西,城東兩處大寨也是不曾料到有敵軍突然殺到,意欲突破商丘封鎖,夜色下,可見兩處火光瀰漫,無數人頭搖動,紛紛向著城北處調度而來。

    卻在曹操躊躇是否趁著呂布大軍未集,出城內外相擊時,城北處,且看一員大將終於打通了一道缺口,那駿馬嘶叫撒蹄,高舉長矛在手,來得城下。

    「某乃燕人張飛!奉我家大哥軍令,前來相救!城上守將,可速速出城相助!」一聲雷吼,霎時響起,赫然便蓋過了那漫天喊殺。

    曹操一驚,慌忙叫人取來火把照耀,數把火焰城頭,曹操勉強看向城下那來將。

    雖不清晰。可虎牢關一戰,典韋,雙飛雙戰呂布。威名顯赫天下,那聲粗獷打扮早在曹操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更別提還有那把招牌似地丈八蛇矛,和驚雷赫赫的吼叫之聲了。

    ***浮動,卻依稀可見虯髯鬚張,八尺身材,壯碩魁梧,勒著馬步來回趨行,帶著幾分驕躁。

    「劉備!?」曹操心中驚疑。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區區一個縣令,竟然能拉扯起五千兵馬,而更加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而這個以前在他眼中不過卑微地不能再卑微的縣令劉備竟然會來救援於他?

    昔日虎牢關,曹操與劉備有過一面之緣,但也僅此而已。甚至自己在面對各方群雄的時候,早將這樣一個人物所忘卻。不曾想,自己一州之主,竟然有一天也會淪落到需要一介縣令來相救的時候了。

    曹操思慮萬般感慨,嘴角掛起幾許苦笑,甚至都已經忘記了城下還在廝殺的劉備兵馬。

    張飛見城上久久沒有回音,而身後好不容易突破的缺口又將被呂布軍所填充。許多人馬看準了張飛似乎正是領軍大將,人人搶功,呼嘯喊殺著舞動刀槍撲了上來,更讓他一片驕躁。

    「城樓上的,到底還有活人沒有!老子千里迢迢趕來。到底吭一聲氣!」張飛鬍鬚尖立,驀的怒火湧上心頭,不禁揚矛怒罵一聲。

    「主公……!」好聽得這一聲大喝,樓上雖有人不忿,但張飛畢竟是來相救地,便低聲對曹操喚道。

    曹操早便回過神來,那微微興起的一絲不甘終究還是不能打斷他的判斷。而事實上也是如此。劉備與他非親非故。只憑一面之緣便來救他,如何能輕易相信?尤其兗州剛元氣大傷。本是強虎口中的美味,未必不是劉備故意相詐!

    曹操眼中炯炯有神,不由閃過一絲笑容,不論劉備到底是否有詐,但這或許也是他的一次機會。

    揮了揮手,曹操給許褚打了一個眼神,低聲說了幾句。

    後者點了點頭,大將踏上牆跺,提氣對著城下吼道,「城下那將稍候,我等正稟報主公知曉!」

    張飛此刻哪還有時間去管他,剛才也是暴躁,看著撕開了一道缺口便領了身邊十數名燕將殺奔上前,而此刻呂佈兵馬分明便看出了他主將身份,各個哇哇大將潮水般相他撲來。

    但聽得城牆上的回應,以他暴躁的性格,心中怒火早就點燃到了極致,一矛橫舞,掃飛一片敵軍,「媽地!老子千里迢迢領軍來救你……滾開!去死!」曹操卻是不知,劉備自虎牢關回平原後,見過天下諸侯雄壯之色,數十萬兵馬齊聚關下,何其氣勢滔滔。十八路諸侯登台歃血,接受千軍歡呼,他的身份卻只隨同那些裨將一般,充滿了羨慕的看著高台上那群精甲貴冑的諸侯。

    區區平原小縣,再也壓制不住劉備那熊熊燃燒的野望了。而正值袁紹假計奪得冀州,劉備見袁紹不過一郡郡守,竟有蛇吞大象之色,心思也活絡了起來。

    公孫瓚畢竟與他有過同窗之誼,劉備又判斷即使韓馥拱手相讓冀州於袁紹,但卑鄙行跡必然會激起不小的反抗,便舉旗反抗袁紹統一冀州,投奔公孫瓚與其廝殺。

    初起時,公孫瓚氣勢奪人,劉備也跟著沾了不少光,漸漸的吞併了周圍四座縣城,更收攏了不少兵馬,本以為可大展一番所為,卻不想好景不長,界橋一戰,袁紹帳下義先登死士大破白馬義從,起了決定性地扭轉局勢。

    劉備本身不過三千平原兵,後經擴軍也不過八千來眾,袁紹擊敗公孫瓚退回幽州,自然便要平息本地亂軍。而劉備不幸便成了袁紹第一個要收拾的對象。

    八千兵馬,如何擋得下冀州一州之力,更別提袁紹帳下文武濟濟,四戰四敗,劉備勉強拉扯積攢的家底幾乎消耗殆盡。好不容易在關羽,張飛二將奮死殺出,才得以領了數百殘兵逃出冀州。

    卻恰巧正值黃巾餘黨作祟,青州一帶尤甚,劉備往青州方向逃竄,沿路弄巧成拙,收降了無數殘兵,聞得青州黃巾渠帥管亥舉兵為禍,兵圍北海,劉備便領兵前來相救。

    而黃巾軍卻是不曾想到有兵馬從後背殺來,北海城下,黃巾慌亂間,關羽趁虛殺入中軍陣斬管亥,解下黃巾之圍。

    孔融大謝劉備,但終究其身份不高,不得重視,而劉備一路收降了不少黃巾兵馬,更受孔融忌憚,只以一小縣讓他屯紮。劉備自然是不甘心就這般默默下去,整日裡雖鬱鬱寡歡,但依時時刻刻督促操練兵馬,始終眼睛緊盯天下。

    曹操征戰河東,大敗而回,呂布勾結袁術趁虛攻打兗州的消息也瞞不了他。劉備轉念既然在青州難圖發展,而曹操如今分明兵馬不強,便起心思。

    如今袁術,呂布強,而曹操弱,倘若他來投奔,無疑便是雪中送炭,得曹操感激,未必沒有一席之地。而換言說,假若曹操不能相守,也大可趁後相攻,奪取立命安身之本,再想念與袁術呂布爭鋒。兗州正值混亂,劉備如今身在青州不受人待見,便是投身進去,也不見得壞在哪去。

    劉備既然坐定,便見孔融告辭。後者顯然對劉備要走頗為上心,聽他要走喜出望外。劉備自然能夠猜到孔融對他的忌憚心思,既然要走,便索性獅子大開口。

    孔融既然迫不及待想趕他離開,也不與他糾纏,自詡孔子之後,對劉備如此市儈更是鄙夷,索性便調撥了不少糧草兵甲給他,而劉備借口要借北海大將太史慈地時候,卻有些躊躇。

    終究太史慈武藝不俗,也不過寒門出身,孔融最想趕走劉備,稍微考慮了一下,也便令太史慈領本部一千兵馬相助劉備來援兗州。

    劉備收降的青州黃巾餘黨,數月來幾番操練已成氣象,加上太史慈所借兵馬,卻是又有了八千之眾。既然坐定要趟兗州這塊渾水,劉備便令張飛,太史慈領五千兵馬星夜奔赴商丘救援曹操。

    張飛本就頗為瞧不起呂布,而袁術更是在昔日討董時候便被張飛所惡,聽到有機會尋尋那兩家晦氣,便是迫不及待快馬加鞭向商丘撲去。

    卻不想曹操如今形勢竟然如此岌岌可危,商丘竟是被呂佈兵馬圍得水洩不通,一番廝殺好不容一突入重圍,商丘守將竟然還不開城門!

    張飛如何不怒!

    呂佈兵馬已經從四面八方圍攏而來,張飛也越發驕躁,後陣中,太史慈還被牽扯不得脫身,敵軍越發增多,張飛正欲殺回,卻聽一聲鼓噪歡呼,一聲爆喝響起,「哪來的賊兵不知死活!五原呂布在此!快快受死!」

    那棗紅如火,不是赤兔還是什麼?張飛眼中霎時一片冰寒。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22 00:45
第二百九十一章

    呂布現在正是意氣風發,誰知道當初逃出長安何等落魄,自入兗州後,連番攻城略地,短短時日便重整氣象,尋得根基。再加上豫州袁術的幫襯,實力增長澎湃,呂布自覺兗州幾乎已經是唾手可得,唯一不爽的,便是曹操這個傢伙竟然還不死心,擋在商丘之下,讓他遲遲不得前進。

    不過他也知道,畢竟曹操經營兗州許久,饒是他大傷元氣,主力的回歸也不似前段時日裡那般虛弱可乘,而現如今,曹操親自坐鎮,要打下商丘確實一件難事。可只要攻破這裡,商丘以北,便幾乎再無屏障可守,曹操也將大勢已去。

    正是如此,呂布與袁術借兵三萬,自領了麾下八千并州虎騎帶兩萬新編之兵,合共六萬殺來。曹操兵馬不過兩萬多人,要攻破商丘指日可待。

    眼看著商丘防禦一日比一日萎縮,卻不知道從哪殺來一支不長眼的匪類,竟然意圖破壞己軍部下的層層圍困,而城北大寨竟然已被攻破,呂布如何不怒?當即便親自披甲執兵,領了大軍前來,而正近時,那軍中來回衝殺如入無人之境的虯鬚猛漢便讓呂布一眼認出,胸中怒火更盛,「匹夫!我與你等井水不犯河水,膽敢來犯我軍!?」

    要說當初虎牢關一戰,畢竟是他呂布的恥辱,典韋與他相鬥,若非張飛橫加,未必便不能將典韋斬於兩軍陣前。又如何能有黃忠插手,自己披髮散逃地羞恥窘迫。

    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提呂布那一聲厲喝,張飛也早將視線放在了呂布身上。生來便不對盤,呂布聲名狼藉更是張飛不屑的對象。

    呂布縱馬提戟殺來,張飛也落了氣勢,大吼一聲,丈八蛇矛猛然突起,挑飛一名士卒橫飛,掃開一片。

    「三姓家奴!爺爺今日閒來無事。想來便是要尋你晦氣還有些有趣,如何?」張飛很樂意看到自己不爽的人氣急敗壞的模樣,舉起蛇矛耀武揚威地挑釁,驀然大吼回道。

    呂布聽了,硬是衝冠怒發,他便一直沒有弄明白張飛那粗獷的臉上為什麼會長有一張如此尖酸刻薄好似潑婦的嘴巴,三姓家奴這個名頭正是虎牢關一戰被天下諸侯拿來恥笑於他,每每想起,呂布便是憤怒難平。他知道要比口舌。也不知道這莽夫再說些什麼惡毒的話來,也不答話,催促胯下赤兔踏起火紅馬蹄,奔騰如雷殺去,恨不得將張飛碎屍萬段。

    「三哥小心!我來助你!」卻在這時,亂軍中,又將殺出一員銀甲武將,手執長槍染血點點滴落。挑開長槍閃耀,一路擋著披靡。

    張飛尋聲望去,正是劉備新借的北海大將太史慈,看他一身銀甲浴血,手提一枚鮮血淋淋的首級,身後兵勇鼓足歡呼,各個奮勇向前前來接應。顯然太史慈已經將那員攔路敵將斬殺了!

    要說北海一行,也便只有這個太史慈甚對他的胃口,不僅武藝不俗,脾氣秉正,很快便讓張飛所接納,引為兄弟。如今太史慈要來助陣,張飛也正想給呂布一點教訓。

    「宋憲!?」呂布卻是看清了那銀甲小將手中所提首級。不驚心中驚怒。帳下八健將人人武藝不凡,竟是被你小將所殺!

    「小賊!殺我大將。納命來!」呂布咬牙切齒,當即兜轉馬頭,便向太史慈殺奔而來,後者凜然不懼,將首級一甩,長槍緊握,同時一聲清喝,也是縱馬向呂布殺去。

    張飛哪容呂布說殺誰就殺誰,當即也提蛇矛迎了上去,心中打定主意,怎麼也要讓呂布脫上一層皮來。

    當然,他卻忘了,現在城北一片哄亂,還有不少敵軍正在向北殺來,本是趁夜偷襲,卻漸漸成了消耗野戰了!

    「前方戰事如何!?到底有多少敵軍殺來!?」不提呂布在前面廝殺,城西處袁術軍屯紮之地,紀靈也早早被驚動了聲響,又收到呂布求援,正點撥兵馬。

    「黑夜之中,不知多少敵軍。呂布將軍已經先領了麾下兵馬先去殺敵……」副將雷薄當即回道。

    紀靈點了點頭,心中覺得頗為不妥,看了看商丘城樓,西面城牆上比之適才***暗淡許多,人影也沒了多少,這才躊躇幾分,對雷薄吩咐道,「你且緊守大寨,我引兵前去相救!」

    雷薄點了點頭,「將軍放心!」

    吩咐妥當,紀靈也知道,深夜受襲,必然動盪軍心,倘若久戰,縱然能擊退敵軍,也必然死傷慘重。當務之急,便是先以強力破敵,減少己軍傷亡。

    對於袁術來說,自曹操崛起,兵強馬壯便是他頭上一把利劍。兗州與呂布相合,難得能去掉一個心腹大患,此戰萬分重要,正是如此,紀靈身為袁術帳下第一大將,被派往此地,便是袁術對此地重要性來。

    點齊一萬兵馬,紀靈心急火燎,馬不停蹄便向城北殺去。

    而他卻不知道,商丘城西上,有人看到他出兵向北而去,喜上眉梢。

    「快去速速稟告主公,城西敵軍已動!」於禁當即喚來親兵,低聲吩咐道。

    親兵得令,慌忙快步奔走,於禁又回頭向副將問道,「諸軍兵將可整頓妥當!?」

    「眾將士秣馬厲兵,正待軍令!將軍,可是現在出城?」副將握緊拳頭,點了點頭問道。

    於禁眼中閃過一絲喜色,卻沉穩回道,「不急,如今敵將剛走,賊營還有警惕之心,可少待片刻!」

    卻說雷薄見紀靈領兵回去,時入三更,白日大戰一場,身心力疲,越發覺得倦怠。初時,還心中緊記紀靈臨走吩咐,叫手下眾人小心提防,而親自巡視起來,眼睛也時時盯著四方,可不過半個時辰,見沒絲毫動靜,而商丘西城依舊火光暗淡,不見多少人影,心中想念,必然是曹操分兵突襲城北去了。

    想到此處,雷薄也不似那種事必親躬的有為之人,對手下裨將叮囑了幾句,便兀自回帳休息去了。可他麾下諸人,見主將都偷懶而去,哪還有心思守著深夜寒風呼嘯,忍著渾身酸痛疲倦?又學雷薄般,吩咐下面人提防小心,自己偷懶睡覺,一層一層下來,竟是沒有多少清醒的。

    想來也是如此,如今聯軍勢大,三倍於曹軍,自攻兗州起,攻城略地,勢如破竹,如此聲威,便是有人來援,也必無法可施。至於商丘曹操,今日攻防,自己都疲累不堪,何況守城不過區區一萬來兵馬?何況城北大戰,曹操也必然調兵遣將前去突圍,城西人影不見,想必也是沒有多少兵馬的,自己不打他,他便該謝天謝地了。

    「主公!於禁將軍遣人來通報!」城北處,曹操正看凝眉看著一片廝殺,那陣中三將,張飛,呂布自然是他刻骨銘心,卻不想還有一銀甲小將也是分外勇猛,三將在陣中相搏,旁邊士卒竟是不能近前。

    蛇矛舞動虎虎生威,張飛殺得興起,便是臉頰也多有溫熱,可卻也受呂布招呼卻也是最多。後者殺得血性,每每畫戟劈刺,皆是強打張飛,幾乎十二分氣力,若是平常,張飛卻是難接下,但此刻還有太史慈在牽制,使得呂布不能全力釋為。

    呂布以一敵二,卻還是尤有餘力!而張飛太史慈被呂布纏住,麾下所領兵馬無人指揮,已經漸漸開始有些動搖。若再糾纏下去,這支兵馬也是必敗無疑!

    聽得於禁稟報,曹操當即大喜,「仲康!」

    「末將在!」許褚看得城下三將殺得天昏地暗,身上好戰因子早已經躍躍欲試,血脈也似乎滾熱了許多,恨不得立刻投身下去,聽得曹操呼喚,當即興奮的回應。

    「你且領本部兩千兵馬做好準備,且待城西火起,便出城以向西,衝突反覆,務必打亂敵軍陣型!」

    「末將尊令!」

    「子孝!」曹操又喝道。

    「末將在!」

    「你且帶兩千兵馬,依舊等城西火起,前去接應劉備援兵,擋住呂布!」

    「末將尊令!」

    「全軍備戰!今晚可破敵軍!」吩咐完,曹操當即一聲冷喝,一掃幾日愁眉。

    而此刻,張飛太史慈援來兵馬,卻是去了一半……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22 00:53
第二百九十二章

    河東經過了接近兩年的戰亂終於在衛寧的南下得到了暫時的和平。衛寧擁立楊奉之子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大江南北,不過中原各個陷入戰亂的諸侯卻沒有心思去探查衛寧到底在其中所要走下去的道路。

    張燕前番接替徐晃鎮守蒲州一線,自從衛寧南下以來也沒有絲毫動作,其人精明,不會貿然趟這口渾水,麾下黑山軍戰力不齊,但卻也算是一股力量。衛寧打出擁立楊昀的旗號,那麼張燕除了反叛,便只能表態了。而現在的情況來說,衛寧兵鋒正銳,開戰他不怕,只是不願耽誤河東軍的休養生息,所以張燕只能投降。

    倒是解涼,絳城兩縣守將,自然能看出衛寧如今才是河東真正掌控者的事實,而楊昀不過便是傀儡而已。出於不甘,或者是出於其他,他們覺得河東如今才過大亂自顧不暇,未必還有能力約束於他,本是做好打算要賣個好價錢,卻被衛寧一口回絕,降或者戰!

    兩縣守將惱羞成怒,暗中勾結西面董卓舊部,意欲引狼入室。但卻不知衛寧本來就不願將這些事情再延誤下去,看他們久久未有回應,便親遣典韋領精兵五千出征。

    遇上了典韋這個殺神,兩城如何擋得,還未收到長安回信,便宣告破亡。只是兩縣再一次引起了不少的損傷,城牆田地多有荒廢而人口也多有流失誤死,這也是衛寧不願看到的東西。

    長安李催郭汜之流,見衛寧如此雷厲風行杜絕了後患,便打消了心中唯一那點貪戀,笑話。昔日衛寧便多敗涼州軍團,而本來涼州軍第一大帥徐榮反在他麾下,加上那一串猛將排列,哪個還敢輕易進犯?

    相比來說,河東,并州,河內。兩郡一州卻是終於再一次回歸了統一和暫時安定的局面,休養生息刻不容緩,在衛凱,陳宮親自調度下,很快融入了工作之中。

    但現在身處亂世當中,各地烽煙不止,誰知道什麼時候又會有大火燒身,單單衛凱陳宮,一州兩縣若是太平時或能處理,但現在衛寧迫切需要的便是時間。兩人便有些力不從心了,即便衛寧這個半吊子上去,也只是杯水車薪,甚至還會平添倒忙。事實上,衛寧以往經營河東六年,大半功勞也應該算作衛凱的。他不過是從中提點了某些意見而衛凱從中汲取不小靈感加以執行完善。

    衛寧還在氣憤。郭嘉這小子不知幫忙,還整天溜躂閒逛,不見人影。正準備派遣典韋將他抓回來好好出力,郭嘉卻引了兩人回來,一人姓裴名潛,字文行,聞喜第一大族裴氏族人,父茂曾歷任尚書,一人姓司馬。名朗,字伯達,河內大族。衛寧驟聽郭嘉引薦兩人之名,心中便是一驚,不提裴潛這個記憶中很淡地人物,司馬朗可謂是鼎鼎大名了,而這名聲很大程度上。卻是來自於他的弟弟。司馬懿!

    且看司馬朗如今二十過半,雙眼炯炯有神。渾身上下多少幾分傲氣,意氣風發,並非衛寧印象中的那個被弟弟光環掩蓋黯然失色的人物。司馬八達,皆人中龍鳳,仲達風華蓋世,其餘諸達又如何能弱?

    而裴潛卻更加年輕,甚至連二十未到,年紀輕輕的臉上多有幾分玩世不恭,可掛滿的自信,倒是和郭嘉眉來眼去,一副酒肉狗友一般德行,但即便如此還是使得衛寧不敢小覷。郭嘉親自引薦,即便不是驚世賢才,也必然有一身本事了。

    衛寧似笑非笑的看了郭嘉一眼,想必,這小子就是怕被自己拉去做苦力,才一邊偷懶一變幫助尋才吧!

    不過,兩人分別為當地望族,他們出現在了這安邑郡守府上,那麼便代表著兩大家族地靠攏。郭嘉雖已名聲鵲起,但衛寧依舊不覺得,在毫無交情的份上,會說動兩家將籌碼輕易壓在自己身上。

    他卻不知道,他現在所掌握的力量對比天下諸侯逐鹿,已經算是強大的一支了,下轄世家大族要繼續輝煌,勢必要選擇一家軍閥依附,亂世中,畢竟沒有多少人能明哲保身,而將族人投入軍閥體系中,不僅能保障家族既有利益,還能進一步取得發展空間,而衛寧現在便是眾人眼中的潛力股,自然要早買。當然,這是一場豪賭,也是一場不得不賭的賭局,考驗的自然是士族家主們的眼力和決斷。

    衛寧還未深層次想及這個地步,司馬家的投奔無疑讓他驚喜萬分,塚虎如今還未長成,但他日,必當為手中最強的底牌之一。雖然這張底牌存在著許多不穩定地因素,甚至便是一把雙刃劍,但如今他還身處少年,未必沒有潛移默化的作用,提前知道了他將有的野心,問題便已經是解決了一半。

    與二人交談片刻,衛寧便知兩人確是有真才實學,當即拍板,以司馬朗為并州主簿,裴潛為行軍司馬,協助并州治中陳宮,從事衛凱處理轄下事務。

    平添了兩個人才,衛寧也終於鬆了口氣。如今衛寧帳下武將濟濟一堂,徐榮,徐晃可是統軍將才,黃忠,典韋,趙雲皆萬人敵,更有趙陽,張楊,張燕等次等武將不少,可文官政吏卻是不多,可用者不過四五人而已。

    而衛寧卻也不敢真的事無鉅細都讓郭嘉親自上去,兩個可憐的娃都是身無幾兩肉的德行,偏偏在歷史上還都是早死之像,衛寧可不願讓郭嘉真地累出什麼病來,不僅嚴令他好好休息,更差董平每日為其診斷,加以看護,畢竟現在郭嘉已經是衛寧缺之不可地人物了。

    河東多俊傑,可能臣幹吏多晚成,早期出產武將,還早早跟隨了他人,使得衛寧不勝唏噓。

    既然并州壓力稍減,衛寧忙得焦頭爛額間,終於也有閒暇關注天下局勢起來。

    如今袁紹與公孫瓚之爭,已經越發明朗。顯然袁紹是鐵了心要先將公孫瓚擊破,甚至文丑戰敗逃回,也擋不了他的決心了。公孫瓚已成苟延殘喘之勢,徵集百姓拿起槍頭,始終比不過正規軍隊,白馬義從的神話被打破,麾下軍民毫無疑問是一種沉重打擊。袁紹北進,連番攻城略地,公孫瓚最後只能聚集所有力量死命頑抗,屯兵漁陽右北平一線。

    但明眼人都能看清,公孫瓚的覆滅,不過只是時間問題。

    衛寧只是擔憂,如今河東軍還在整頓,卻不知公孫瓚還能挺到幾時。毫無疑問,公孫瓚與袁紹同樣都是盛極一時的梟雄人物,要覆滅一家並不簡單,但同樣,擊敗了強大的對手,無論士氣還是實力都將膨脹許多,冀州,幽州,一個盛產彪悍兵勇,一個土地肥沃,袁紹已經有足夠的實力登上最強的位子了。

    唯一值得衛寧慶幸的便是,他周圍暫時沒有多少敵人。中鮮卑十萬覆滅,又有坷比能與拓跋力微地反亂,步度根自顧不暇,草原同樣內亂不休,不能南下。

    西面雍涼,李催郭汜鼠輩一群,只能醉生夢死,沉醉在權利和繁華之中,指不定什麼時候,那個毒士出謀,使得內訌一起分崩離析。

    而兗州曹操,正與呂布殺得不可開交,河東一戰又是元氣大傷,饒是他能挺過來,也是瘦弱如柴,不足為慮了。

    而至於其餘如北海孔融,徐州陶謙,益州劉璋,漢中張魯等人,都不過是碌碌無為之人,與他沒多少干係,也沒有任何威脅。

    可沒幾日,當兗州傳來戰報消息的時候,卻讓衛寧頗為有些哭笑不得。

    曹操固守商丘梁城,擋住呂布袁術進逼,這是衛寧早便知道的。可這戰報傳來,劉備這個流浪半身的傢伙,竟然打著救援曹操的旗號趟進了這口渾水!

    天知道這兩個在歷史上最不對盤的傢伙是如何走到一起的?而曹操本該按照歷史攻打徐州,劉備從中殺出竊取了曹操地利益,卻在現在這個時空,兩人成了一對共同戰鬥盟友!

    其中還有一件插曲使得衛寧頗為好笑,劉備令張飛引兵救援商丘,卻反被曹操利用成了吸引呂布紀靈地火力點,成功以於禁大破紀靈本鎮,斬殺守將雷薄,迫使呂布袁術聯軍退兵三十里外,一解商丘之困。

    而劉備本就不多的實力,卻被曹操這樣一賣損失了大半,偏偏兩人居然最後還親密無間地走到了一起。

    衛寧大感世事無常……

    正在兗州戰火如荼的時候,衛寧視線一直不曾放棄的地方,也終於有了新的動作。

    江東孫堅終於也按耐不住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23 00:17
第二百九十三章

    到了現在,衛寧才驀然發覺,似乎情勢已經完全向著另外一個極端靠攏而去了。兗州之爭,就如同一個導火索,或者是一個漩渦,不停的將周圍諸侯牽扯進去。

    原本的曹操都是從弱勢諸侯先下手,慢慢壯大實力,近而擴展土地,但河東一戰,原本強橫的力量一下子衰弱到了谷底,反觀其餘人,卻沒有多少損傷,本來被他趕到淮南的袁術如今佔據豫州實力更加膨脹。呂布再非孤軍奮戰,有了強援,積蓄許久的戰鬥力也大可全開。光這兩家,便已經讓他招架苦苦,更別提徐州陶謙還未損一絲一土,一兵一卒,與他有著間接性的殺父之仇,隨時也有落井下石的可能。

    而江東孫堅,在衛寧橫插一腳下,並未與劉表有深仇大恨,反而還有著共同的敵人,袁術。劉表身為荊州牧,荊北的南陽等郡一直為袁術所強佔,早有嫌隙衝突,而後與袁紹結盟作為牽扯袁氏豪門爭鬥的後方釘子,對打擊袁術自然是不遺餘力。另一方面,昔日討董,孫堅數被袁術算計,被衛寧從中挑撥,早便已經與他水火不容。奈何袁術兵強馬壯,往日雖三家雖數有爭端卻沒大戰開幕,而現在豫州兵力牽扯在兗州這個泥沼之中,劉表迫不及待,當即聯合江東孫堅共同出兵襲袁術後背。

    以蔡瑁,黃祖為大將,劉表出兵三萬兵馬。出樊城。新野,攻安眾,郟下,兵鋒直指南陽宛城。

    以長子孫策,副將周泰,周瑜,孫堅也出三萬兵馬,出歷陽。居巢,攻取合肥,壽春,盡掃淮南地。

    兩家暗中已有默契,東西並進,來勢滔滔。如今袁術兵馬陷入兗州,而荊北,淮南之地防備便顯得有些力不從心,兩家諸侯便是看出這點,迫不及待地張開血盆大口,意圖吃下這塊肥肉。

    衛寧看著那前後送達地情報消息,腦袋不禁一陣眩暈。這個世界太瘋狂。變化得也太誇張了。

    曹操與劉備兩個死對頭能走在一起,便已經讓他覺得驚訝,而孫堅和劉表眉來眼去,更是讓他萬分「驚喜」。他覺得,要是哪天呂布和張飛兩人勾肩搭背,似乎也不會讓他覺得稀罕了……

    冀州和幽州之間的戰爭還在收尾,可中原之間竟又爆發了一場毫無徵兆的大規模戰爭。五個半的諸侯,袁術。劉表,曹操,呂布,孫堅,劉備,四個大州,兗州。豫州。揚州,荊州。接近三十萬的兵馬牽扯,甚至還未包含可能捲入戰火的徐州,青州之地。

    這些強勢諸侯本來都是堅挺的活在最後輕易不動戰爭,各自忙活,卻在這個時候紛紛投身進去,偏偏那些最為孱弱偏安一隅的小諸侯們,活得逍遙快活。看看徐州,青州,除了少部分地黃巾餘黨作祟,竟然是沒有半點損傷。

    衛寧不得不擔憂,如今在做好面對整合冀州幽州兩方之後的袁紹,是否還要防備有可能捲入兗州這塊泥潭的打算。

    不過對比前段時日裡,河東的騷亂來說,只有曹操,董卓的肆虐,衛寧心中終於尋找了些許的安慰。他還能替曹操默哀,一縷貪戀竟然出現了如此措手不及的場面。可換個方面來想,袁術何嘗不是目光短淺而貪心不足呢?明明後方兩大敵人不曾掃清,竟然還想將爪子伸往兗州……

    到底袁氏兄弟的爭鬥,讓袁術感覺到了袁紹在北方的輝煌戰果壓住了他一頭,而迫切需要再次壯大自己地力量和他的大哥決一死戰?

    衛寧有些啼笑皆非,不過卻也不敢怠慢。當即傳喚來郭嘉等人商議計較,命黃忠領兩萬兵馬鎮守冀州南部鄴城,令趙陽兩萬禁守壺關,令徐榮一萬防禦河內,箕關,又調撥趙雲把手蒲州。其餘諸將分別屯兵河內眾地,休整兵馬。

    對比中原亂局來說,河東的休養生息卻是提到了一個飛速地局面。來往商旅漸漸恢復了原本的繁榮,對比天下,河北中原一片戰火,江南也開始硝煙瀰漫,關中地秩序混亂,西涼兵只懂殺雞取卵,卻是唯有河東,益州兩塊地方,容得下這些商賈停駐。

    而中原,河北的戰火同樣為衛寧帶來了無數流民遷徙,三國時代各家諸侯最為寶貴的不外乎人口與糧草,河東要最快時間內恢復原本雄渾的實力,必然便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將這些流民吸納成為河東并州的血肉。

    衛寧當然只用動動嘴巴和手指,敲定了方針大略,便勞動下面的人愁眉苦臉起來。

    而這段時日裡來,天下紛爭起,那些四方各地地賢俊似乎也再也不能保持清高觀望之心,紛紛開始選擇自己應當依附的勢力了。

    在郭嘉竄上跳下的尋才引薦之中,有淮南成德人劉曄來投,衛寧當然聽過劉曄大名,倒履相迎,當即以其為行軍長史,操辦軍械等物。劉曄出身漢室宗親,在這個時代,這個身份多有尷尬,他沒有野心,深明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自身才學出眾,只為尋一施展才華的舞台而已。但知道天下能容他漢宗身份的諸侯除了劉表,劉璋幾個,外姓諸侯者少有,可這幾人在他看來不過碌碌無為之人,投之難成功業,來河東也不過應郭嘉之約看看而已,但見衛寧如此看重於他,不禁暗歎此行不虛,對衛寧任命欣然接受。

    他哪知道,衛寧早知道他官渡之戰大放異彩,不僅內政不俗,更是三國中少有的擅長軍械地人才,不對他表達十二分地尊重,衛寧自己都覺得愧對他的才華了。劉曄自以為身奉明主,又薦任城人呂虔。

    後者衛寧雖不知之不祥,但能得劉曄推薦依舊很是看重。呂虔可行伍,能戍方,馬能騎,弓能開,雖是武將,卻頗懂治理一方,這也是衛寧迫切需求地人才。只短短觀察,便任命其為河內治中,治理該地。而徐榮為河內太守,拋開內政方面的的職責,專心統籌鄴城,河內,箕關一線的軍事防務。

    如此,面對黃河以南的混亂,河東集團的在河北的勢力範圍,便漸漸有了堅固的屏障。北有黃忠鎮守鄴城,可擋袁紹南下爭奪,南有徐榮統籌,可使兗州戰火不至於北牽。

    不得不說,衛寧昔日南下穎川求學,作對的最大一件事情,便是能夠與郭嘉結成生死之交。這個白日裡逛街散步勾引MM,晚上瞞著衛寧抱壇偷酒的傢伙,不僅本身便是一個巨大的財富,而他的人脈更是衛寧所需求的東西。

    可每每想到郭嘉這個可惡的傢伙,衛寧總是覺得有幾分不對。憑什麼他每日頂著萬般壓力,埋頭成堆公文之中,而郭嘉就只掛個軍師祭酒身份,整日裡無所事事?憑什麼他每日晚睡早起,困乏不堪,而郭嘉卻能夠吃飽就睡,睡飽就吃,悠閒安樂?憑什麼他連抱著自己老婆交心聊天的時間都沒,郭嘉卻能東竄西跳,調戲漂亮MM?這一切的一切,都應該是他衛寧力求追取的生活才對吖?陽翟兩個浪蕩兒,其中一個成了乖寶寶,這成何體統?

    衛寧覺得有必要和郭嘉深入交流一下,共患難,同富貴的道理了……

    「呼……終於處理完了……」坐在郡守府中,衛寧將手中大筆一甩,癱軟的趴在案幾之上,河東之實際主人的身份,注定許多公文必須要他親手簽署,而今百廢待興,事物更是繁冗不堪。本以為多了劉曄,司馬朗,裴潛等人,再加上陳宮,衛凱,怎麼也能夠讓他安心多少時日,可偏偏這幾個「能幹」的傢伙倒真是手腳勤快,往日裡讓他簽署的公文不多,那是處理的事情不夠快捷,現在人才多了,事務處理起來猶如流水,反而讓他苦不堪言。

    「公子……還是多多注意身體才是……」萼見衛寧疲憊的揉著腦門,心中頗有些不忍,送上茶盞,小聲寬慰道。

    衛寧微微抬起頭來,接過茶盞,抿了一口苦笑道,「河東要盡快恢復實力,無論安置流民,還是整頓荒地,開拓商集,修葺城牆,休整兵馬等等事務無一不是繁重不堪,我又如能能放手休息……唉,只圖能夠早日安定下來,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閒了……」

    萼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該如何去說。玲瓏的雙眼,卻只是緊緊盯著衛寧疲憊的臉色,忍不住想抬手磨平那額頭上的苦痕,卻遲遲難有半分氣力……

    「走吧……叫老典備車回府了!今日,不論如何,再不加班了……又沒薪水,哼!」衛寧想了想,整日這般勞累也不是辦法,當即撐起身來,道。

    「嗯?哦!」萼驚醒,臉頰有些微燙,慌忙驚叫一聲,跑出書房,留下衛寧莫名其妙。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24 10:12
第二百九十四章

    現下時日還早,衛寧上了馬車,便直向衛府而去。透過車窗,可見沿路街道民宅修葺好了大半,買賣集市總算恢復了幾分往日的繁華。行走街上的百姓大多是這個時候出來採買,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畢竟安邑始終沒有被哪路軍閥攻破,血腥的屠殺,還沒有深深印入他們的腦海。

    人流的增多,意味著河東元氣漸漸恢復,天下的大亂,流民多往安定之所逃奔,事實上,除去了河東,兗州大亂禍及百姓遷徙,還有大半向司隸洛陽而走。

    本該是飽受昔日董卓西遷刮地三寸的一片焦土,卻是否極泰來,成為了中原四州流民們不多的寄宿之地。漢人總是有一雙勤勞的手,為了生存下去,堅忍不拔的毅力使得他們能在一片荒蕪上,重新耕耘起富饒的土地,倘若能給他們十年,二十年的時間,洛陽一帶,或許還能真正的恢復生機。而沒有諸侯佔領這塊土地,少了苛捐雜稅,想必要快速的發展起來,也要不了多少時日。

    但,衛寧卻是知道,恐怕要不了多久,洛陽這塊最後的避難所也將不復安寧了。

    這個時代,生活在最底層的民眾,要想得到真正的樂土不過只是一種奢侈的幻想。他們在統治者眼中不過只是一群予取予求的待宰羔羊,即便能夠跳出***,牧羊人遲早也會將他們趕回籠中。人口,始終就是一筆讓人垂涎地財富啊……

    短暫的安定。即便是要從零開始,一個小心地願望,也是這個時代絕對的奢求。

    衛寧望著安邑大道兩旁,無數衣衫襤褸的難民百姓,手捧著瓦片,淒苦的乞求路過的人施捨一枚兩枚的銅錢。微微歎了口氣,只能無助的放下了車簾。

    湧入安邑的流民實在太多,冀州,兗州。豫州幾乎周邊所有的地方都是戰火綿綿。陳宮早已經嚴令不准放難民入城,可早期進來地流民還未安頓,城外又頂起了無數地帳篷。

    人口增多固然是好事,但這些人力不能在短時間內轉化為河東根本的元氣,便是大害。現在也只能依靠河東積攢多年的存糧,渡過這段時日吧……

    搖搖晃晃,衛寧的思索隨著馬車停穩戛然而止。典韋粗獷的聲音傳來,衛寧這才從車上爬起身來。

    幾乎還沒下馬車,便見一小團綠蒙的嬌小身影,歡天喜地的魚躍而來,衛寧微微一笑,跳下馬車,一把將女兒抱入懷中。

    「怎麼,今日不在唸書,卻來迎我?」衛寧摸了摸衛嫻地腦袋。笑道。

    「典叔父早派人來告說父親今日要早歸,嫻兒便來前門迎接父親咯……你這幾日都不陪嫻兒玩耍,今日可別想逃了!」衛嫻眼睛瞇成月牙,一把逮住衛寧的鬍鬚拉扯,不依不饒道。

    衛寧吃痛,眼睛幾乎流出淚來,「哎喲……別扯啦。別扯……寶貝。今日父親陪你便是,陪你便是……」

    衛嫻滿意的看著自家老爹哭喪著臉的模樣。拍了拍小手,就這樣坐在衛寧臂彎上,環上他的脖子,環顧左右半晌,這才神神秘秘悄聲道,「父親,今日嫻兒在後門撿回了一個人呢?」

    「呃?」衛寧一愣,「撿回一個人?」

    「那傻小子可好玩了,給他一個拳頭大的饅頭,便對人家一直磕頭告謝,最後兩口就吞下,差點便噎死在那了,你不知道他兩個眼睛都快翻白了呢……哈哈。哦,對了,那傻小子還送了嫻兒一樣好玩事物呢!父親你看!」衛嫻眉飛色舞嬉笑起來,又從腰間小袋中取出一件東西遞給衛寧,接著皺起細月眉梢,搖了搖衛寧脖子求道,「不過三叔說不讓他留在府中,要將他趕走呢……父親,你讓他留在府裡還不好?」

    「你娘親知道麼?」衛寧皺了皺眉頭,空出一隻手來接過衛嫻掏出的玩具。卻是一個竹製的模型,風車帶動假人,可擺出幾種不同姿勢,衛寧雖見怪不怪,但卻是知道,對於這個時代的孩童來說,這樣一個事物簡直便如珍寶般了,而讓衛寧驚訝地各個關節竟是異常精巧,顯然製作者有不俗的手藝。

    可衛寧臉色依舊有些不喜,如今安邑並不太平,閒雜人等豈能隨意進出,衛三將人帶入府中便已經是重罪了。

    衛嫻顯然沒發覺到衛寧的不悅,依舊道,「娘親今日與琰姨隨祖母出外替父親求道問卦,還不知呢。哎呀……父親,好不好嘛?」

    衛寧想到衛三畢竟不該是沒有分寸的人,這才抱著衛嫻,臉上勉強笑道,「且先進去再說,父親忙了一日,總該喝口茶水吧?」

    衛嫻也知道自家老爹整日忙活,甚是辛苦,便不在撒嬌,兩隻眼睛瞪得大大,充滿了希冀。

    衛寧苦笑,這才對典韋吩咐道,「且喚衛三來見我,對了,讓他將嫻兒救下的那人一同帶來吧!」

    典韋正要走,卻又見衛嫻那雙靈動大眼睛死死盯著自己,不由得也是一陣苦笑,這才緩緩退去。

    按照慣例,衛寧依舊抱著衛嫻先去內宅,向衛父告安,後者顯然還未平息心中不忿,對他也不理不睬,好在衛嫻在旁多少緩解了衛父的怒火。衛寧無奈,今日沒了老母在旁幫襯,更顯得氣氛尷尬,只得告退回院。

    等回中庭,典韋與衛三正巧趕來,衛嫻扯了扯衛寧鬍鬚,後者才注意到兩個魁梧身影後面還有一根瘦弱如柴的嶙峋身體。

    衛寧這才知道為什麼衛三會按照衛嫻地吩咐將他救回府中了,年齡不過十二三歲,那骨瘦如柴地身體,分明便是皮包骨了,一身襤褸不堪,而兩眼無神,雙腿戰戰兢兢,甚至不敢將頭抬高半分。

    這便是生活在最底層的寫照,一個孤兒地淒涼圖畫。

    那瘦弱少年見著衛嫻擁在衛寧懷中,自然知道,這白袍文士,便該是這大宅之主了,臉上帶著百分惶恐,慌忙拜倒在地,低著頭瑟瑟道,「小……小人……見過,見過小姐,大人。小姐一飯活命之恩……小人雖萬死亦不知何以為報……」

    衛寧有些驚訝,這渾身襤褸的少年分明便是難民模樣,卻從語句中看出幾分修養,好似讀過點書的樣子。

    「衛三!你怎可擅自帶人入府中來?」衛寧卻不打理他,依舊對衛三斷然喝道。

    後者看了看衛寧臂彎上的小祖宗,哭喪著臉道,「小姐強令,小人不敢不聽啊……」

    說到此處,衛三還委屈的拉開胳膊,赫然兩排小巧的牙印,似乎還泛著血痕……

    衛寧無語,看了看自己丫頭,對衛三充滿了同情。

    「咳咳!」衛寧瞪了衛嫻一眼,咳嗽一聲便對那小子問道,「你是何人氏,喚作何名?」

    那少年緩緩抬起頭來,正看見衛嫻充滿笑意的眼神,又見衛寧一臉肅然在前,戰戰兢兢道,「回……回稟……大人,小……小人……扶風人氏,喚作……喚作……」

    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因為身體虛弱,衛寧便聽他「喚作」「喚作」半晌也沒報出名字,語氣結結巴巴,不禁眉頭大皺,而一旁衛嫻不滿的又是一扯,道,「父親,你都將人家嚇壞了!」

    衛寧苦笑不已,便將手中那風車玩具拿了出來,對那小子問道,「這事物可是你所做?可有名否?」

    那小子聽得衛寧問起,眼睛卻從恐慌中緩緩恢復了幾分清明,甚至帶著一絲自傲,道,「此物……卻是小人……所做,喚作,風戲竹人。」

    「呵……卻是有趣!」衛寧眼中炯炯有神,盯著那少年,後者只覺得身上如有針芒,冷汗淋漓。

    「你可有家人親屬在安邑否?」衛寧收回目光,看著自家丫頭期盼的眼神,無奈問道。

    隨著衛寧發問,瘦弱少年眼神終究一暗,語氣中帶著不少悲痛,「月前國賊李催部將強收我村各戶存糧,關中才經大戰,秋糧未收,各家各戶只餘下不過月餘之糧,皆是活命根本,如何能交?家父在村臨頗有威望,聯結鄉鄰與其理論,卻被當場殺死,家母帶小人向東出逃,半路又遇盜匪……家母冒死讓小人逃脫,得入安邑,自身卻慘遭盜匪所害。小人流落異地,身無半分,幾日滴水不沾,若非小姐以一飯相救,小人或許便熬不過今日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26 10:00
第二百九十五章

    「哼……」衛寧不禁一聲冷笑,「強佔百姓糧田,擅殺治下之民,李催郭汜之流,本便是盜匪之輩,關中要亂不久了!」

    想到此處,衛寧忽而神色微變,不禁心中一動,董卓昔日從洛陽西遷長安,刮地三尺,金帛糧草滿車,號稱可供西涼兵戰十年,傳言雖不盡實,但自己從中劫掠百姓三十萬,糧草財物十分之一已是萬般駭人,按道理來說,卻也該供用兩三年之久,董卓雖死,就算經過了內亂大戰,也不該徵集百姓糧草吧?

    而李催郭汜竟然等不到秋收便要取百姓糧草,這其中的意義恐怕並不是那麼簡單了。

    衛寧想到此處,已經再沒有時間去顧忌這少年的事情了,當即便對典韋道,「老典,你且速速去請奉孝前來,我有大事與其相商!」

    「父親!」衛嫻嘴巴一撅,當即尖聲叫道。

    「嫻兒。父親可有公事要處理,且等你奉孝叔父來後,我再陪你戲耍如何?」衛寧苦笑著拍了拍衛嫻腦袋,卻被後者忿忿的拍開,別過頭去,「我便知道你說話不算話,哼!」

    衛寧無奈,眼睛瞥過還見那少年跪在地上,那瘦弱身體瑟瑟發抖不禁有些不忍,「你且起來罷!」

    「衛三,府中可還缺下人?」衛寧問道。

    「柴房還缺一人……」衛三當即回道。

    「那你便留在府中吧!」衛寧看著那少年,點了點頭。想起手上那玩具,道,「不須你幹那粗活,多為我孩兒弄些新鮮事物便行了!」

    說道此處,衛寧眉頭一挑。看著那少年骨瘦嶙峋模樣,不禁歎了口氣道,「衛三,你先帶他下去,換身衣物,好好洗淨身子。嗯……還是先讓他修養幾日吧!」

    衛寧見衛三點頭,這才賠笑著對衛嫻道,「為父且與你郭叔父計較大事以後,便來陪你……對了,你不是看中你郭叔父那對明珠麼?我叫他來。便讓他送你把玩,如何?」

    衛嫻忿忿的撅起嘴巴,眼睛卻是轱轆直轉,不情不願道,「既然父親要忙,那嫻兒便不打擾你了……只是那明珠卻是不能少的!」

    衛寧笑了笑,這才甩了甩袖袍往書房而走。

    事實上,自從關中戰亂,呂布受逐之後。衛寧對關內動態一直都不甚清晰。如今從各種判斷,似乎已有眉目。

    畢竟在這個時代信息地流通始終是所有諸侯最為迫切的事情。衛寧雖然注重情報網的鋪開,奈何李儒身前謹慎萬分,幾乎難以讓他滲透進去,而關中內亂,李催郭汜攻入洛陽大肆劫掠屠戮更是將衛寧暗中埋藏的探子挖掘了大半。

    衛寧自然是知道,若沒有差池,李催郭汜之爭便要開始,也便是獻帝東逃的時候。如今兗州戰亂不止,曹操自顧不暇。五家半地諸侯齊擁一起,誰能抽身事外?

    這樣一個大事件,衛寧自然是不會忘記。但本該作為護送獻帝東逃的楊奉,因為他的介入而改變軌跡,提早病死河東,那麼會不會繼續原本的走向還是未知。

    衛嫻見衛寧急匆匆往書房走去,雖然氣惱撅起嘴來。卻讓她稍微安慰的還是自家老爹終於同意讓那傻小子留在府中了。

    而且還能得到她垂涎已久的漂亮彈珠。想到此處,剛才的沮喪也消去了不少。衛嫻靈動眼睛轱轆一轉。背著小手慢條斯理踱步走到那少年跟前,看他還跪在地上,遲遲不肯起身,不禁一陣好笑。

    輕輕踢了踢他,衛嫻眼睛瞇著,學著大人般的口氣道,「父親讓你留在府中,你便要恪守己職,不要怠慢喲……」

    衛三看著衛嫻搖頭晃腦,老氣橫秋的模樣,不禁一陣好笑,卻是那少年很是恭敬的抬起頭來,看著眼前這個遠比他小上許多地陶瓷女娃,兩眼充滿感激,「小姐吩咐的是,能得大人和小姐收留,小人必當勤守務勞,不敢有絲毫疏忽……」

    「咳咳!」衛嫻握起那粉嫩的小拳頭,把在嘴邊,忽而蹲下身子,好奇道,「父親都已經走了,你怎麼還不站起身來?別擔心啦,父親其實最不喜歡這些繁冗俗禮,要是你這般拘謹,反倒惹父親不喜呢。」

    那少年嘴巴浮起一絲苦笑,無奈道,「非是小人不願起身,只是身體僵直……爬不起來了……」

    衛嫻不禁撲哧一笑,「哈哈,你卻是好玩……」

    那笑容充滿天真無邪,玲瓏可人,卻是繼承了衛寧的俊俏和柳媛的冷艷,八歲的嬌小身體,便有著芳華之色,饒是那少年不過懵懂,卻也看得眼睛一呆。正是察覺自己的無禮,那少年慌忙羞愧低下腦袋,不敢再看。

    活命之恩,收留之情,少年心中已經決意用生命來報答眼前少女的仁慈了。

    衛嫻連蹦帶跳的跑到衛三身邊,扯著他地衣袍道,「三叔,你看他都餓了幾天了,父親也說要讓他修養幾日,你卻不帶他去尋個房舍麼?」

    「我還等著他給我多做些好玩事物呢!」衛嫻說著說著,又捧起手中那個風戲竹人,充滿了希冀。

    衛三笑了笑,自然是看出那少年身體地虛弱,既然衛寧已經做了吩咐,也便不敢怠慢,一把將那小子提起,便向外院走去,「也不知道你小子修來幾生福氣能遇見我家小姐,我家公子性情也頗為溫良,對下人多有寬容,但願你能小心謹慎,恪守本分!」

    那十二歲的身體本就弱小,又經歷大起大落,瘦弱如柴,衛三便如同提雞崽般,拎著便走,「小姐既然看中你的技藝,便多花些心思,若弄得小姐不滿,我便首先不饒你來!」

    那少年感激的點了點頭,「大人放心,小人必定絞盡腦汁,為小姐多造些有趣玩物!」

    「哦!對了,到了現在,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屆時安放下人名牌,還需題字!」衛三笑了笑,又問道。

    比起衛寧剛才在前,那久居上位者,掌握十萬兵馬,一州兩郡的天然霸道氣勢,萬萬不是他一區區少年所能經受,至此戰戰兢兢。等衛寧離開,與衛三相處,對於這個同樣算是救他一命的中年大叔,少年始終充滿了好感和親近,說話卻也不似剛才那般結巴,「小人喚作馬鈞!」

    「名字倒是不錯!」衛三笑了笑,自己本來的名字似乎都快忘記,昔日被衛父救下草原,自己的命便已經屬於衛寧,而衛三這個名字,到了現在為止,反而讓他引以為豪。

    衛嫻一蹦一跳的跟在衛三後面,手中拿捏著新到後地玩具一陣欣喜,張開櫻桃小嘴一呼一吹,很是開心。進了書房,眉頭緊皺,從書架上翻找許久,才取出一副簡單的地圖來。這卻是他憑借自己記憶中的模樣而繪畫出來,加上手中情報網絡加以完善,有了一個大概的輪廓。

    雖然粗糙拙劣,但衛寧卻是知道,就是這樣一張地圖,在這個時代,無疑便是一件無價之寶。

    手指輕輕點上并州,河內,河東,冀南鄴城之上,衛寧越發覺得凝重。尤其看著地圖上,那一條長龍般的太行群山,衛寧尤其覺得有些擔憂。

    如今河東集團能夠掌握的土地,表面上能連成一片,但太行山連綿千里,并州與冀州之間的通道不過壺關,箕關兩處,鄴城處於冀南,唯有河內與其相連,倘若袁紹大軍南下,也唯一一條道路可通。

    而現在分明關中亂起,漢帝有逃脫可能,衛寧也是斷然不能放棄這天賜良機,尤其在兗州大亂,諸侯無暇西顧地時日,若能取得獻帝在手,無疑便是一道安命之符。

    挾天子以令諸侯,衛寧並不在意。但,現在這樣一個局勢,假袁紹才定幽州,軍力不能達至巔峰,若有獻帝在手,他必然不能輕舉妄動,而他便能爭取大量地時間,好生整頓河東集團現在固有的力量。

    要論起疆域來說,現在衛寧手中所握,放眼天下,也算是一道強橫地力量,只是這股力量要綻放,最需要的還是時間而已。

    所以,關中的蹊蹺,使得衛寧心中不得不留意起來,這畢竟是目前,對於河東來說最為有利的一條道路。

    獻帝,他必要爭取。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26 10:17
第二百九十六章

    「董卓乃世之豺狼,凶狠霸道,能據關中是為大害,倘若與他時日,坐等山東諸侯自相殘殺,他日揮軍捲土而來,天下莫再有人能擋其兵鋒。可惜,其人好色而驕,呂布也為一狼,董卓終究卻是死在女人手中。關中之危,能解,確是天造良化。他雖可當得一方霸主,但李催郭汜之流能趕呂布,卻依舊不過看家護院之犬爾!可惜了涼州兵馬精銳,落於這區區四具塚中枯骨手中,也將敗得一乾二淨了……」郭嘉搖頭晃腦的看著衛寧攤開的地圖,分析過衛寧那臆想的猜測,這才緩緩吐了口氣道。

    「嗯?此話怎講?」衛寧一疑,不明不白,看著郭嘉問道。

    「兄長莫不是忘了西北還有兩隻猛虎?」郭嘉笑了笑,輕輕的點開食指,放在涼州的最邊疆處,武威,金城。

    「韓遂,馬騰!?」衛寧眼中閃過一絲清楚,但又皺起眉頭,道,「韓遂昔日與董卓爭奪涼州而敗,雖能卷圖重來,卻多靠馬騰衝鋒陷陣,如今董卓雖死,但其餘威猶在,要消化西涼州郡,想必也需要不少時日,如何能對雍州長安用兵?」

    「兄長為何不明?」郭嘉有些疑惑,看了衛寧一眼,便在地圖上畫了起來,「昔日董卓能有二十萬兵馬,固守洛陽,討董諸侯,使他損傷過半,西遷不過十萬之眾。而後董卓調涼州兵馬東進,鞏固潼關,武關防範關東諸侯。也不過十三四萬。」

    「呂布并州軍系便佔兩萬之眾,而後徐榮降並,五萬強軍已在兄長手中。李催郭汜與呂布爭鋒,又該損傷不少,如此說來。留於其手中兵馬,最多也不過五六萬之數爾!」郭嘉又指了指西涼土地,道,「而韓遂馬騰之起,正是董卓西遷,調兵東進減弱掣肘,董卓身亡,早便蠶食了許多力量。馬騰如董卓一般,在羌人中頗有神威,算起來。能成軍者必然不少於五六萬之數。既如此,此消彼長,涼州之力已不弱長安之兵,韓遂素有野心,未必沒有入主關中之念!」

    「倘若董卓在,又或是李催郭汜兵強馬壯,能心擰一股,韓遂必然不敢有所覬覦,但如今嘛……呵呵。」郭嘉笑了笑。這才對著衛寧道。「卻是兄長的天賜良機了!」

    「是了!」衛寧終於是一下清醒了過來,大半年的忙碌和神經地緊繃,讓他腦袋根本還沒反轉過來,徐榮按照歷史便早應該因為胡軫的反叛而冤屈戰死於長安城下。而他領兵五萬征戰河東,不僅讓他保全了自己,更是使得五萬兵馬並入了河東軍系。此消彼長,李催郭汜能在長安如此安樂,早便已經是不尋常的事情了。

    事到如今,衛寧心中卻越見擔憂,本因為他的插手。而改變了其中一個重要人物楊奉的人生軌跡,而徐榮地投奔更是將局面帶向了另外一個層次。獻帝東逃,到底還會不會發生,而賈詡還會不會獻策,已經是衛寧無法看清的未來。

    郭嘉沒有察覺到衛寧的走神,眼睛望向地圖,卻是越發熾熱。「如今。袁紹與公孫瓚之戰雖已漸告尾聲,但後者固守易京。垂死掙扎,袁紹要破,也必然要花不少氣力,就算他意圖征討并州,也必然需要休整不少時日!而兗州曹操現在已是自顧不暇,五方諸侯的混戰,已經不是那般輕易可以平息的事情了。鮮卑同樣內亂不止,十萬控弦埋骨北並,元氣大傷,數十年再難有南下之力。河東四面之敵,已去其三,唯有關中雞犬!」

    「若能得長安,迎回天子,首倡義兵,而天下服歸!奉天子以令不臣,袁紹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舉兵來伐否!?」郭嘉抬起頭來,越發狂熱,顯然對河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

    「奉天子以令不臣,挾天子以令諸侯……」衛寧苦笑,這般便是真的該坐實了亂臣賊子的名頭。

    衛寧不禁想到,若是日後戲劇中,自己肯定便是取代了曹操成了老百姓口中奸詐的黑臉形象?老羅若是還弄本書出來,下筆肯定是不會給他留半點情面的……

    可是,不提漢帝地存在到底未來有多少影響,如今的關中始終對於他來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肥肉。能得雍州,據兩關,已成不敗之地。假鄴城失手,還能控壺關,箕關守并州,河東土地,假壺關,箕關失手,還能以潼關,武關安身。關中雖遭大亂,但卻是一塊寶地,而獻帝的價值,同樣便是一塊金字招牌,對他來說,至少短時間內,有著莫大好處。

    「但如今兗州雖亂,但大火未必不會北遷,李催郭汜雖受涼州兵威所脅,然其力不小,若不能短時間裡拿下長安,袁紹回過神來,揮兵西進,我當如何?」衛寧雖然是想拿下獻帝在手,但卻不得不考慮這個現下河東最為緊迫的問題。

    「這個嘛……」郭嘉躊躇了一下,來回踱步,眼睛中有些猶豫,想了半晌,這才重新看著衛寧,「我軍北有壺關天險,非常不可破,而袁紹若要攻並,必然需要先奪回鄴城咽喉,安定己方,再取河內,壺關任意一處強攻。鄴城在冀南,北有袤土,南依黃河,毗鄰黎陽,白馬,近兗州東郡,不過一水相隔。其城堅,而頗有糧草……我軍能得也不過乘其不備爾。但若久守,以我軍版圖來說,卻是頗為有些掣肘。不如……」

    郭嘉將眼神放在衛寧身上,見後者依舊仔細聆聽,這才繼續道,「不弱以此城為餌,吊一魚上鉤,為我守邊……正是驅狼擋虎之計也!便是不知道,兄長捨不捨得鄴城這塊肥沃之土了……」

    老實說,郭嘉在剛進來得到衛寧講解自己所聞之後,腦袋飛速旋轉,便已經對未來戰略走向推敲到了七七八八,甚至對抵擋袁紹的大略也已經構思完善。

    但,這其中最為關鍵的一環,便是要讓衛寧吐出一塊肥肉,將它作為誘餌,吊來一條貪狼作為抵擋袁紹的屏障。冀州沃土在大漢來說,經濟實力也是數一數二,鄴城作為冀州的一個大郡,自然是異常富庶。無論地理位置,還是本土優勢,袁紹要打并州,勢必是要先將鄴城奪回。但,這個時代,土地,人口,糧草,是諸侯地根本性命,從沒有任何一人會輕易捨棄到手地利益,所以郭嘉提出這個計策時,也有些忐忑。

    不出所料,在郭嘉獻策之後,衛寧臉色也是一變。鄴城土地的肥沃,人口的密集,在三國中也是屈指可數,要將他讓出去,無疑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衛寧沉默不語,眉頭緊緊皺起,來回踱步再三,看了看郭嘉,再看了看地圖是哪個,鄴城和長安之間的標示,終於一咬牙,緩緩點了點頭,「無礙!若能擋袁紹幾時,讓之又有何妨!」

    對於其他人來說,鄴城恐怕是無論如何都不會輕易讓出的,但衛寧幾番思索,才驀然發現,對於他來說,鄴城卻不如想像中那般重要,反而顯得有雞肋。坐擁了河東之地,有他六年發展,富庶程度不下冀州眾郡,尤有過之,而太行絕山將并州,河東與冀州遙遙隔開,交通堵塞,無法靈活支援已是大忌,進取不足,而防守也無多少餘力,在地圖上,鄴城便好似孤城一座,與河內,箕關,安邑形成一條長長的直線,遠遠脫離衛寧掌握之中。倘若如郭嘉獻策,確也讓衛寧覺得眼前一亮,本來棘手的問題卻也是迎刃而解,不如讓出,換些實在利益。

    至於郭嘉擔憂衛寧的氣度,卻是有些多餘了。

    「但天下諸侯,能擋袁紹兵鋒者不過區區幾人,而鄴城四周,青州孔融,徐州陶謙,皆各自征戰,又有何人能抽兵相守!?」衛寧既然贊同郭嘉的驅狼擋虎之計,卻也不管其他,當即問道。

    郭嘉在衛寧身前,卻看他臉色不改便贊同了自己如此大膽地獻策,不禁心中生過一絲敬服。當斷則斷,取捨得當,這般胸壑確實難尋。

    「兄長可知早前公孫瓚伐袁紹之時,平原有一縣令喚作劉備?」郭嘉很快平復了心情,這才微微一笑,生怕衛寧不知道,娓娓道,「此人自稱漢室宗親,與公孫瓚同拜盧植門下有同窗之誼。而後征討黃巾,平定漁陽謀反有功,被公孫瓚表為漁陽令。前翻冀幽大戰,此人身為冀州官吏,卻趁亂舉兵會同公孫瓚襲袁紹腹背,連奪數城,頗有本事。界橋一戰,公孫敗北,袁紹收攏餘暇平定境內反亂,劉備不敵流落青州,又於北海城下擊敗黃巾餘孽管亥,收降不少兵馬,孔融無容人之量,此人現又轉戰兗州……」

    郭嘉看衛寧臉色有些古怪,心中雖疑,又繼續道,「我觀此人頗有才幹而其志不小,久而必非池中之物,手中兵馬雖少,卻多有精兵強將,兄長可知不久前商丘一戰曹操能擊退呂袁援軍,正是此人引軍相救……若兄長以冀州相讓此人,河內以東,便有屏障,而我軍防線壓力便可大減,而其人必然也對兄長感激涕零。袁紹若來,此人若能勝,固然能拖住袁紹攻勢,若不勝,兄長也可收為己用!一舉兩得!」

    「到底是不能小瞧了這個傢伙,沒想到如此不得志,也被郭嘉從旮旯中翻出來……」衛寧苦笑不已,心中卻是感歎萬分,「可是劉備這個傢伙,卻不是老弟你知道的那麼簡單咯……」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28 09:09
第二百九十七章

    「奉先……戰事依舊不順麼……?」嬌柔而總是帶著幾分抹不開的憂愁,內側的屏門驀而跳出一襲傾國之色,那窈窕而嬌魅的身段,可羞去明月隱匿雲彩的容貌,便是萬千男人,也沒有幾人能不被那絕色所傾倒。

    貂蟬微微撥亮了手中提著的***,將它輕輕放下,看著那英武的男人臉上有著她記憶中少有的喪氣,不禁心中掠過一絲苦澀。

    面對佳人,呂布終究不能將男人廝殺的鬱悶帶上臉來,勉強擠出幾絲笑容,拉上貂蟬的手,順勢將她攬入強健的胸膛,「時已不早,還沒睡麼?」

    「奉先……你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不要再戰下去了,我並不喜歡這樣虛華的生活,更不想再每日為你提心吊膽了……」貂蟬沒有掙扎,眼中一暗,聲音也帶著幾分抽泣,輕輕將頭靠在呂布的肩膀,好似哀求一般。

    呂布本來微笑的臉上微微一僵,環上貂蟬柳腰的臂彎不禁也是一顫,卻很快放鬆了下來,「貂蟬……你也當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麼,我是永遠不能甘於平淡,讓一身所有人都害怕的武藝荒廢直到老死。我是猛虎,只有不停的戰勝對手,才能開心,才能快樂。看看,你的夫君現在已經奪下了一半的兗州,而另外一半也將納入我的掌中。不用擔心,我定然會成為站在巔峰的人,而你貂蟬,自然便能分享我得到的一切!」

    貂蟬眼神終究一暗。坐在呂布懷中看著他不甘,激昂,神采飛揚。那股自信地眼神,那絕不認輸的氣勢,不禁越發覺得矛盾。是的,正是呂布能有這般英雄氣概,才能使她沉醉,但,卻也是這般心性,使得她整日裡都生活在對戰場地擔憂之中。

    倘若呂布真是甘於平淡的無牙之虎,又能否得到自己的青睞。倘若他真的不再馳騁赤兔,不再舞動方天畫戟,自己又否真正願意看到他的消沉?

    矛盾與愛慕,便在貂蟬的心中來回掙扎,何曾想到。愛上英雄的女子,得到英雄傾心的女子,也有過如此彷徨和無助。為了自己的義父,她甘願獻上了身體,只求報那自幼撫育之恩,委身董卓,貂蟬地心本便是一片死水。遇見呂布。卻是讓她真正體嘗到了傾心的滋味,將她帶出了對未來的迷茫和無助。

    「可是,就算能夠戰勝曹操,能夠得到兗州,不是還需要面對北面的袁紹,和西北的衛寧麼……而且袁術已經調紀靈南下了……」貂蟬沉默了一下,黛眉輕皺,不由得還是低下頭來。

    話已及此,呂布終於按捺不住胸中氣鬱。猛然拍上案幾,只讓酒壺彈跳倒下,灑滿了一地,「可惡!若不是孫堅劉表從中作梗,區區曹操又如何能擋下我兩家兵馬!更不知從哪冒出來地一支援兵,更歡天喜地充當曹操誘餌。使我軍敗退回來!」

    貂蟬驟見呂布發怒。心中也是一嚇,苦笑著撐起身子。將酒壺擺正,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去說。

    呂布倒也發現了剛才惱怒有些失態,不禁深吸兩口氣來,勉強笑道,「曹操前翻攻打河東,被衛寧驅趕而回如喪家之犬,元氣大傷,便是少了袁術,我有畫戟在手,要破之,不難!袁紹在河北兵威赫赫,卻依舊有公孫瓚垂死掙扎,能整暇南下不知何年何月,更何況……」

    說道此處,想起帶給他第一個恥辱的人,呂布牙齒不禁一咬,有些怨恨,「何況河東衛寧掌并州,河內,又與袁紹有奪其屬城,傷其大將之恨,二者必然皆對對方除之而後快,哪還來得及管河南之事!便等他日,我統合兗州全境,也必然要先伐河東,報昔日虎牢關之恨!」

    話雖如此,但如今的形勢,卻比之不久前,幾乎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

    一個月前,呂布,袁術聯軍席捲兗州,勢如破竹,自初起時,便連破數十城,得半邊兗土,曹操雖負隅頑抗,也只能龜縮商丘梁城一線固守不出。但要破商丘,在所有人眼中也不過只是時間問題。卻恰恰半月前一戰,曹操窺準破綻孤注一擲的出兵奇出,斬殺雷薄,襲破袁術軍寨。兩軍糧草幾乎全部屯於袁術軍中,曹操奇,不僅搶奪了少量輜重解燃眉之急,其餘更是一把大火燒得乾淨,呂袁援軍逼不得已,只能退兵譙縣再做打算。

    而且正在這個節骨眼上,驟然傳來荊州劉表,江東孫堅兩家兵馬,趁虛齊頭並進,來奪取荊北,淮南之地。兩家兵馬養精蓄銳多年,早有謀取這兩塊土地的野心,如今趁著袁術將目光放在兗州之地上,終於亮起了鋒利的獠牙。

    光是與其中一家為敵,便已經殊為惱火,卻偏偏兩家暗中結成了默契,袁術號稱擁兵十萬,在這個時候也終於顯得捉襟見肘。而兗州地失利,更是讓袁術下定決心,抽調紀靈殘餘兵馬南下救援節制淮南,以壽春堅城為屏障,抵擋孫堅狂猛攻勢,合共五萬人馬。而後又使大將李豐袁胤領兵三萬,謹守宛城,不使劉表南進半寸。

    袁術既然已是自顧不暇,又如何還能對呂布施與援手。如今放在面前的便是,要奪兗州,便是只能靠他前期積攢的優勢,已經曹操兵馬衰竭的劣勢了。

    商丘一戰,大傷銳氣,退兵譙縣雖是不得已而為止,但始終是給了曹操喘息的餘地,何況有個不知道從那殺出來的小小縣令,手中竟然握有數千精銳之眾,帳下兩員大將,除去那個毒舌粗鄙大漢以外,另外一員銀槍大將,卻也讓呂布暗自驚

    事實上,呂布也不得不承認,現在兩軍已經開始緩緩陷入了僵持。自己根基不穩,難免在兗州有些束手束腳。

    呂布想到此處,越發覺得煩躁,接過貂蟬遞過的酒樽一飲而盡。只讓後者又是一陣微微歎息。

    「且等明日,點齊兵馬,再與那曹操一戰!」呂布猛然將酒樽鏘然落下,狠狠道。

    不提呂布在那煩悶不已,商丘經過了一場大勝,卻見滿城儘是一片白綾懸掛,一片悲慼。

    衛凱牽著駿馬緩緩走進城中,不禁頗為疑惑。

    大戰才過,顯然戒備還未鬆懈,商丘城門口,依舊不少甲士兩眼充滿警惕,打量著所有進城的人流。只是那頭上一抹白綢,分外有些刺眼。

    而事實上,衛凱一行人馬,上百號人,落入商丘守軍的視線中,便已經有些氣氛凝重。

    看著那城樓上飄蕩地白帆,衛凱壓下心中疑慮,對左右隨從點了點頭。

    隨行百人,各個虎背熊腰,身披半身鎖甲,腰懸兩根鐵戟,這身打扮,早已經煊赫天下,正是衛寧手中最為有名的宿衛戟士。

    那領頭校尉得令,領了十來部曲上前,不待出口,便將商丘守軍紛紛挺起長槍所向,高聲喝道,「來者止步,速速表明身份!」

    若非衛凱一行行為舉止沒有失據,又無兵器在手,在這個敏感時期,商丘守軍恐怕早便關上城門弓箭伺候了。

    那校尉冷冷一笑,一群手下敗將,又如何能使他膽怯半分?數百的寒鐵槍頭,在他們這群精銳眼中,又能又多少震懾?心中雖是不屑,但心知此是衛寧大事,也不造次,停住腳步,當即喝道,「速速去稟報你家主公,河東使者求見!」

    「河東來使!?」眾人臉色一變,面面相覷。不少人,眼中更是霎時冒出萬丈怒火,便欲舉兵上前。

    卻是一身喝令傳來,止住了眾軍吏妄動行為,「都退下!」

    一員武將從城樓下來,衛凱看得清楚,正是曹操帳下大將李典。

    衛凱一家昔日曾與衛父一脈同逃河內而被曹操所拘留,事實上,曹操多以禮相待,沒有多少為難,衛凱也漸漸識得曹軍幾名大將,李典性格溫和,曾被曹操派遣看守衛氏一族,與衛凱也算有些交集。

    李典在城頭上也早一眼認出衛凱來,此刻見曹軍上下怒氣不平,慌忙呵斥下得城樓大步而來,不管衛凱與他舊識,便是使者身份也不能輕慢,即便,兗州和河東有著一場慘烈的大戰。

    李典眼中帶著頗為複雜的感情,抱拳對著衛凱行了一禮道,「伯儒別來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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