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漢末衛公子 作者︰夏門 (已完成)

 關閉
chuang7718 2008-7-25 05:3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752187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29 12:00

第二百三十五章 引誘

拓跋詰汾正在催促族人加快行軍速度,奈何現在進入了陰山山勢,坡度雖不至於顯得多麼陡峭,但上坡終究對於戰馬來說,卻還是不小的負累。

    陰坡一段乃是跨過大青山必經之路,尤其山麓以上不似下面長滿了草皮,卻是密林密佈,相對來山體以下更顯得崎嶇。

    不過,只要跨過這一小段山體,便能進入大青山中段的肥沃盆地,而以後的路程,將是一馬平川,雲中城池遙遙在望,整個城外將是鮮卑族人大展弓馬的戰場。

    如今坡勢變翹,大多拓跋部的族人都下馬牽引不行,讓戰馬可以省去一些體力,以應對渡過這一段路程之後的長途奔襲,甚至是馬上就要到來的大戰。

    行軍速度不得不慢下來,拓跋詰汾也無可奈何。

    「……報卻在這時,早前派出的斥候一騎而來,順著小坡向下,顯得風馳電掣。

    「……前方有漢人小股兵馬徘徊在陽坡盆谷不過數息之間,拓跋部的斥候便躍馬而來到拓跋詰汾的馬前,高聲報道。

    「哦!?有漢軍出沒!?」拓跋詰汾聽到斥候回報,霎時來了興趣,「有多少兵馬?距此處何遠?漢軍動向如何?」

    「漢軍約有兩千,離此不過十里開外,卑職只見漢軍驅趕大批牛羊,正向他們漢人的城池方向行走。不過,當他們看見我們十來人時,不僅不敢派人來追,反倒是驅趕牛羊走得更快了!兄弟們正密切監視那群漢軍動向,讓卑職先行回來回報大人!」那斥候聽到拓跋詰汾的話,想了想,這才高聲道。顯然。語氣中對漢軍懦弱的表現頗為不屑。

    「兩千漢軍?驅趕牛羊向雲中遷徙?」拓跋詰汾摸了摸滿下巴的絡腮鬍須,眼中霎時閃過一絲殺意。「嘿。還有大批牛羊……」

    拓跋力微一直在自己父親身邊,正在躊躇斥候探得的消息,卻見拓跋詰汾臉色越加變換,而他魁梧的身體漸漸開始了興奮地顫抖,拓跋力微心裡大驚失色,果不其然,便聽拓跋詰汾哈哈大笑驀然揚起馬鞭回顧左右,扯開那豪邁的嗓子大聲喝道,「哈哈哈哈!拓跋族地勇士們!前面有一支懦弱地漢軍就在我們的面前!這些孱弱的漢人甚至在我們族中最優秀的斥候眼中,驅趕著成群結隊的牛羊。標記1你們說,我們應該放過他們嗎?」

    草原男兒的聲音帶有一種嘹亮的高亢,拓跋詰汾的大聲吆喝霎時傳遍了周圍附近,又很快循著傳入更遠處的拓跋部戰士耳中。只半晌,便見上萬族人紛紛面色興奮,渾身熱血賁張,還有什麼能夠比得過屠殺漢人軍隊,搶奪漢人牛羊更能刺激他們戰意的東西?霎時,便聽得一片歡呼,猶如野狼地附庸號角。每個拓跋部的戰士紛紛舉起馬刀,高亢的向著他們的首領回應道,「殺光懦弱的漢人,搶走他們的牛羊!不應該放過

    「哈哈!那勇士們,全部都給我上馬,擦亮你們的馬刀,整理好你們的弓箭,讓我們鮮卑人的馬蹄踏起最高亢的聲音。讓這些懦弱地漢人,成為我們馬刀下戰慄的奴隸吧!」拓跋詰汾滿意的聽到那漫天震動的迴響,大笑的拔出馬鞍邊上的鋒利馬刀,勒起胯下駿馬,刀指青天呼道。「拓跋族的勇士們。放開你們的馬韁,讓我們最忠誠地夥伴帶領我們追上漢人的蹤跡!用漢人的鮮血。洗刷十日前,呼赤慎帶給我們拓跋部的恥辱!殺啊

    「慢親,不可輕舉妄動,小心狡猾的漢人有詭計啊!」拓跋力微臉色大變,慌忙揚起馬鞭在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奮力追上拓跋詰汾抓住他地臂膀,焦急阻止道。

    拓跋詰汾本來異常興奮地臉上霎時變得陰沉無比,往日裡自傲他眼中異常傑出的長子在自出征以來一直都是一副愁眉不展地模樣,更沒有半點鮮卑人一往無前的勇氣。

    「漢人看見我們的斥候便驚慌失措,哪來的什麼詭計!?漢人只敢依靠他們修築的城牆抵擋我們鮮卑人的馬刀,就算有詭計,還能在草原上戰勝我們拓跋部的勇士嗎!」拓跋詰汾惱怒的看了自己的兒子一眼,大聲怒斥道,「你身為我大鮮卑的族人,往日裡的勇氣,在哪去了?竟然會對漢人如此懼怕!滾開!「

    拓跋詰汾一把掙脫拓跋力微的掣肘,狠狠的反過馬刀用刀背在他頭上磕去。

    毫不留情的一刀背,拓跋力微不敢躲閃,額頭霎時裂開一絲血痕,險些讓他昏闕落馬。

    「來人!給我看好力微!「拓跋詰汾怒氣勃勃冷哼一聲,兀自拉開馬韁縱馬領著大軍撒開馬蹄而走。

    拓跋力微伏在馬背上,右手死死摀住額頭,看著大軍呼嘯而去,痛苦的呻吟一聲,「不要啊……父親

    沒有人理會他,甚至是他最親近的侍衛眼中也是飽含了奇怪的色彩,不明白一直勇武的少族長為何這一次如此膽怯。

    「將軍!鮮卑斥候已經發現了我們留下的誘餌!」陽坡盆骨稍東不遠,便是山谷之上的密林。一個信馬匆匆而來,對著典韋與趙陽大聲稟報道。

    「哦?終於來嗎!?」典韋聞言霎時睜開小憩的眼睛,卻立馬泛出駭人的綠光,彷彿猛虎瞧見了獵物一般的兇惡,「叫所有人都給我提起精神,小心以對!此戰於公子來說,萬萬不可有失,若有人膽敢壞了公子大計,殺無赦!」

    刀疤趙在一旁也是裂開了猙獰的笑容,「老子也好久沒幹過這樣大的買賣了!雖然我不爽那群***匈奴雜碎,但不得不說,這群蠻夷確實是草原上最好的斥候!你家公子好大的膽子,敢用匈奴人來為我們漢人做事!嘿嘿……不過,不得不說,這卻是對付鮮卑人最好的手段!」

    典韋嘿嘿一笑,這才又對那信馬道,「叫那群匈奴人回來吧,小心被鮮卑人察覺道他們的蹤跡!」

    「……是信馬應了一喏,當即退去傳開軍令起來。

    典韋見信馬離去,這才渾身熱血沸騰的從腰間取下雙戟,一邊抖開戰袍小心的擦拭戟刃,一邊對趙陽道,「我家公子自黃巾之亂起,大小戰事出謀劃策,多有奇功。匈奴人,又如何,我家公子又有何不敢用!?老趙,我家公子,可不比那些狗屁士族子弟啊,你別老是給老子臭著長臉!」

    趙陽嘿嘿一笑,也不回話。衛寧自來雲中後,從未有過什麼刁難紈褲惡習,雲中苦悶艱苦的生活也是沒有任何一句怨言。反倒是對雲中百姓多為寬容,以典韋這樣一個猛士都心甘情願為他家臣,趙陽也自然知道衛寧不是那種徒有虛名的貴族子弟。

    典韋主軍,又有雲中軍方第一號人物趙陽和他意氣相投,要打理雲中軍務,自然是手到擒來,衛寧甚至都沒想到,這兩個傢伙竟然如此惺惺相惜,以至於雲中的整軍根本沒遇上多少阻力。

    如今的雲中軍雖不過三個月的整頓期,但也足夠有了初步的軍紀肅容。以雲中軍個人戰力彪悍絕倫,形成了有限度的軍容,整之軍隊的實力霎時便上升了一大層次。

    卻說拓跋詰汾因為拓跋力微的反常而弄得一腔怒火難平,正欲借漢人血肉來發洩一番。一馬當先之下,十來里的路程即便因為地勢崎嶇陡峭,卻也不過只用了小半個時辰。

    大軍急急奔馳,眼前草木漸漸稀疏,拓跋詰汾率先衝到了盆谷高坡邊緣之上。

    登高向下面那平坦的谷底看時,遠方一群漢軍似乎也察覺到了他大軍的到來,惶恐失措霎時走得更快了幾分。只看漢軍軍旗呼啦啦的時不時丟棄在地,驅趕的牛羊也有不少掉落在後,無人回頭約束。

    拓跋詰汾看著漢軍那慌亂的表現,本來惱憤的心情似乎也淡去了不少,環顧左右,高坡之上,一排排族中勇士秣馬厲兵,只等他一聲令下,便可化作最為兇猛的狼群。

    「哈哈!勇士們!隨我殺啊拓跋詰汾高舉馬刀,大笑一聲,率先一夾馬腹,飛揚下坡衝去。

    霎時,那盆谷高坡上,一字列開的兩萬騎士,呼嘯而出,彷彿一條青色的瀑布宣洩,氣勢滔滔,又入猛虎下山,勇不可擋。

    伴隨著高亢嘹亮的號角嗚咽,隨之而來的,便是一陣陣漫天驚雷的鮮卑戰語,整個盆谷霎時回音濃濃,懾人心脾。

    青色的騎兵洪流快如黃河傾流,而遠處那群漢人霎時逃得更快了,但兩條退,又如何比得過常年馳騁在草原大漠上的鮮卑戰馬?

    拓跋詰汾已經可以感覺到順著馬刀流過手腕的那股溫熱血液……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30 11:00

第二百三十六章 千里奔襲

「……呸柯比能看著雁門寬廣的城牆下堆積著一片片自己好不容易聚集的鮮卑族人的屍體,緊緊咬住的牙關將嘴唇咬裂,滲出絲絲鮮血。

    眼神萬般陰邪,族人們自攻破馬邑開始,一路南下雖然奉城必克,漢人守將多聞鮮卑大軍到來,皆放棄城池逃走。但始終還有不少有骨氣的漢軍拚死抵擋。若是正常情況下,大軍過處,添些損傷比起劫掠的糧食奴隸來說根本算不了什麼。

    但!鮮卑如今名義上的大漢步度根,卻只讓他率領本部五千族人當先鋒,未給一兵一卒,讓他兩個月內攻破馬邑,和雁門二城!

    一路死傷的勇士就是他柯比能在大漠上唯一憑借不被他人吞併的力量。而就算劫掠了大批的牛羊,茶鹽,奴隸,比起這股自己從區區一個小部落的首領好不容易積蓄道現在的力量一旦損失過多,那卻是完全不值一提了!

    這是步度根借刀殺人之計,憑的就是當初檀石槐留下的威名以及還未完全瘦死的力量,讓那些不服他號令的部落以及最近發展最為迅猛的部落與漢人互相流血消耗,消除他野心的隱患。

    柯比能不得不服從這一計明顯得再不能明顯的陰謀了。以他一萬子民的小部落,甚至為了應對步度根可能出現的詭計,柯比能幾乎盡起族中可戰之士留在身邊以防不測,但也不過五千人馬。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如今的黃金家族再衰弱,也不是他一個小小的部落酋長可以比擬。柯比能毫不懷疑,倘若一有異動,身後三萬自檀石槐統一鮮卑留下的黃金家族的猛士,頃刻間便會從他的後背殺過來。

    可……如今,在沒有攻城器械,在沒有足夠強大的兵力,甚至還要提防後背的惡狼。雁門這座自強橫的城池已經讓他地族人流失了太多的血液。

    天下九塞,雁門為首。

    寬廣而高大的城牆,彷彿一個不見底的黑洞,柯比能視作性命的五千騎士,已經在這座城下丟下了兩千的屍體。城牆上轟雷般的投石呼嘯而下,那強勁的弩箭,甚至能洞穿戰馬的堅韌修長的身體。林雷居高臨下,箭如飛蝗,任鮮卑族這個善戰善射地草原民族,也終究無奈的被壓制在箭雨之下。

    數量密佈質量。五千人馬,對於雁門地兩萬漢軍來說。要攻取這座經久不衰的邊塞雄城,無疑是天方夜譚。

    「已經死了兩千的族人了……夠了吧柯比能雙眼充血的抬起馬鞍上掛起地硬弓,看著城牆上遊走地漢軍,咬牙切齒用力一踢馬腹。弓開滿弦如月。吼如震雷轟隆。

    一箭而去,快若流星,城牆上一名正在督促士卒加快投石速度的小校,只聽那呼嘯而來的鋒銳破風聲,便只覺咽喉一涼,大腦昏黑,跌落城牆……

    柯比能一箭射落那城牆上的漢軍校官,當即揚起手中硬弓大聲喝道,「退兵!」

    漢人的城牆。對於草原上縱橫的鮮卑勇士來說,就是最難啃的骨頭,而這張嘴巴,更是只有幾顆利牙。

    聽到柯比能的命令,剩餘三千鮮卑人當即卸下了手中的弓箭。隨著柯比能地馬蹄緩緩向著北面而退走。大軍進退如風。毫不拖泥帶水,更多馬背上的騎士肩上還帶著幾隻來不及拔下的羽箭。

    不過幾柱香的時間。剛才還浴血奮戰,殺氣沖天的鮮卑騎兵便已經井然有序地退到了遠處,甚至沒有任何一人膽敢違背柯比能地命令,而稍慢半許。

    這在鮮卑人這種崇尚個人武勇的民族中,如此紀律,幾乎是極端少見。

    城牆下,上百來匹無主地戰馬埋下頭來,努力的拱了拱自己主人的身體,熱血褪去的冰涼卻再沒有半點回應。

    這一場來勢洶洶,去勢同樣匆匆的戰爭,就這樣以柯比能的退軍劃開來句號。甚至在柯比能那強有力的軍紀約束小,呼嘯的快馬,甚至讓漢軍連追擊的可能也沒有。

    雁門守將清點傷亡,這一場看似狹小的戰鬥,卻從城牆上抬下了四千多的屍體,許多屍首幾乎就是一箭斃命。

    守城戰,在高大堅固的城牆,在強橫有力的守城器械,甚至是兵力遠遠超過對手的情況下,傷亡竟然比之柯比能還多出了一倍之數。

    兩個時辰以後,百來快馬加急向著晉陽而去,每個騎士臉上都有抹不開去的驚恐。

    同時,雁門城中一片愁雲慘淡。在這支鮮卑人的先鋒之後,還有鮮卑王庭的六萬大軍!

    而就在這支求援小隊向晉陽而走的同時,雲中一支兵馬同樣以焦急之心,快馬加鞭而來。

    先鋒一萬,領兵之將正是典韋。

    大青山一戰,衛寧以誘餌麻痺拓跋詰汾的警惕之心,兩千漢軍驅趕三千匹收集自各縣的牛羊一路詐敗逃亡陽坡盆谷谷口,成功引誘敵軍接近之後,漢軍點燃牛羊尾巴使其倒衝向拓跋部騎士,拓跋部兩萬人馬原本因為漢軍的詐敗而有的輕敵之心使得部分騎士對這些牛羊升起貪戀而致使隊形散亂開去,驟然受到牛羊瘋狂衝襲,隊形更加混亂不堪不說,本來起兵賴以為戰的衝刺也因為牛羊的突然衝入而不得不放慢下來。

    就在鮮卑大軍混亂不堪同時,以雲中三千騎兵,五千匈奴人馬為主力的尖刀突然殺出,切入拓跋大軍之中。將兩萬鮮卑人馬分作三段,使其首尾不得相顧。

    而後兩萬漢軍步卒從後尾隨相擊,切入戰場,包圍各被分割開去的鮮卑斷層。

    在被一群牛羊所衝散了陣型的同時,又驟然受到漢軍與匈奴起兵的衝擊。本就混亂不堪,而失去了馬力的加持,鮮卑人長途奔襲之後的疲憊終於成了最後大敗的最後一絲誘因。失去了強大的突破能力,騎在馬上的騎兵,甚至還不如步兵的戰力。

    八千騎兵的切入分割,兩萬漢軍步卒的包圍蠶食,鮮卑人大敗!

    拓跋詰汾中伏驚怒,下令撤軍,漢軍尾隨相擊,拓跋部僅餘三千傷殘逃回陰山以北。

    但在這一場追擊戰中,讓衛寧驚怒惋惜的是,拓跋力微以壓陣一千騎兵,趁漢軍追殺拓跋詰汾之時,突襲殺出,這才讓拓跋詰汾逃出升天。

    衛寧惋惜的,便是不曾將這個北魏王朝的先祖趁機誅除。留有這樣一個人物,對於漢民來說始終是個危險。

    而在同時,衛三在五百匈奴人的協助下,深入漠北,遠襲拓跋部所在之處,在掃蕩了數個零星小部落之後,卻是陰差陽錯的找錯了另外一支與拓跋部同攻雲中的部落乞伏部。

    大漠畢竟太過遼闊,饒是昔日草原上的霸主匈奴人,在沒有地圖,沒有定位的情況下,憑借經驗,也有迷失方向的危險。

    但終究憑借這五百匈奴人,衛三果斷以一萬漢軍鐵騎,血洗了乞伏部。而衛三更遵衛寧吩咐,放過部分人逃散,將乞伏部被漢軍屠戮的消息帶回雲中。

    如同衛寧所預料中一樣,乞伏部驟聞本部被朔方漢軍騎兵千里奔襲,驚慌失措,而拓跋部大敗的消息傳回,更使得乞伏部的首領當即驚怒交加回兵漠北。

    但乞伏部揮軍北上之時,卻又中自五原出兵的黃忠於陰山支系烏拉山一帶伏擊,丟下數千屍體繼續倉皇北逃。其後於拓跋部潰兵相會,共同北上逃竄。

    而同時,衛三血洗了乞伏部後,聽從衛寧留計,揮兵南下,其後於高柳設伏,又與雲中追兵伏擊乞伏部與拓跋部,斬首萬餘。拓跋詰汾更深受重傷,讓其子拓跋力微暫代族長之職。

    大敗雲中鮮卑大軍之後,衛寧有心繼續北上,將乞伏部與拓跋部最後的有生力量徹底擊潰,但雁門局勢終究使他無瑕再顧及雲中之地。

    雲中危險既解,衛寧當即起典韋為先鋒,合匈奴五千人馬,共八千騎兵星夜急馳雁門而去。自引三萬步兵緊隨相後。

    卻在這時,衛寧一直等候的消息也適時而到,讓他數個月來緊繃的神經終於鬆弛了不少。

    公孫瓚起兵兩萬出上谷,向雁門救援而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31 21:06

第二百三十七章 國與家,孰輕孰重?

公孫瓚肯出兵當然未必是安有好心,在權利日漸增大的同時,公孫瓚的眼光也必然不會再滿足從那些還處於奴隸社會的烏桓人身上搾取名望功績。

    幽州毗鄰冀州在後,是河北地最大的糧倉,沒有任何一個諸侯會不眼饞這塊肥沃的土地。

    欲圖冀州,必要先掃除身後隱患。尤其在幽州這個與并州一般同樣常年與外族征戰的邊塞土地,後方的不穩,終究會使得他南下如針芒在背。

    歷史上與袁紹的爭奪冀州,甚至是以後被袁紹徹底擊垮的最根本問題,便是公孫瓚將軍事重心自北方放向了南方,使得烏桓人有了喘息的空間,而成功的成為袁紹吞併幽州,擊敗他的最致命的一把催命匕首。

    而衛寧自然是知道公孫瓚如今希望南下的意願,從而順水推舟。冀州這塊土地,如今並不是衛寧迫切需要的。有袁紹與公孫瓚兩人都遲早都會盯上這塊土地,率先踏進這個泥沼未必是好事。更何況如今北方威脅近在咫尺,衛寧當然拍起胸膛保證他日必當全力相助公孫瓚南下制霸河北。

    既可以掃平身後隱患,又可以賣并州軍一個人情,即便衛寧信誓旦旦的保證有多少可信度,但在公孫瓚初掌幽州的現在,勢必需要一場大事來轉移擅殺前州牧劉虞帶來的輿論壓力以及治下百姓的反彈。

    而鮮卑人大舉入侵并州,先襲雲中,後破馬邑。邊塞州郡常年與草原民族之間的仇恨成為了公孫瓚疏通民憤與輿論的絕佳途徑。

    就如同現代地美國最喜歡以戰爭來轉移國內注意力,消減矛盾一般,公孫瓚的出兵也正是為了用最快的速度,徹底控制幽州這塊土地。而若能取得一場巨大的勝利,無疑能將他的威望推到一個新的高度。

    他本來就是一個靠征伐北方蠻族而獲得武功爬上現在這個位置地鐵血諸侯。以戰爭對他來說,卻也是公孫瓚認為最好的借口手段。甚至公孫瓚還預謀從鮮卑族中掠奪牛羊填補幽州貧乏地物資……

    衛寧意欲聯盟公孫瓚的計劃自然是得到了楊奉首肯的,在陳宮同諫的情況下。林雷一道鬆垮地聯盟協議終究達成。

    這本就不過是一個雙贏地局面,自然水到渠成。

    兵出上谷,公孫瓚起三萬精銳騎兵,以其弟公孫越為先鋒。先領一萬直撲雁門而來。

    這無疑對并州局勢來說。是以個大好消息。

    白馬義從,便是這以個名字,就足夠讓衛寧放下不少心來,雖然這支部隊終究還是泯滅在袁紹的大軍之中。但不可否認,這支善戰的騎兵,是連草原民族也頭疼的存在。在這個時代,即便在草原上長途奔襲,便如同昔日漢武衛青千里奔馳襲破匈奴王庭,八百里的路程也需要兩個晝夜。這還是最為精銳的騎兵,人手兩馬互換而創下的戰績。

    以雲中至雁門的距離,典韋輕裝狂馳,也花了五日時間。

    而及到雁門之時,正值鮮卑中軍到來。猝不及防之下。兩軍短兵交接。鮮卑人卻是未察覺到漢軍的增援竟然來得如此之快,大驚失色下看到那呼廚泉親自帶領地五千匈奴騎兵。這才讓所有鮮卑人瞭然,同時,漢軍的突然到達還是打亂了鮮卑人的部署。

    典韋以八千騎兵從側翼殺出,這支強襲的部隊本能給予鮮卑人很大的創傷,但終究部隊連連急趕,而身心俱疲,尤其,在這樣地大好局勢下,雁門守將渾然不顧典韋派出地信馬,不予出城為戰,反倒龜縮城牆之中,徒讓鮮卑人從容而退。

    典韋無可奈何,終究忍住怒氣,約束兵馬退回城中。事實上,也不是雁門守將不肯出戰,任誰帶了以大幫外族人跑到城外大戰,即便是互相殘殺,又未必不是鮮卑人的計謀。

    在漢人看來,不管是匈奴人,鮮卑人,烏桓人,模樣都是以個德行。甚至在典韋出示了衛寧所給兵符公文,也還盤查再三才得進城之中。衛寧總督四郡兵馬,雁門不在他地轄下,尤其在楊奉如今重傷未癒的時日,典韋自然是不敢為衛寧添上許多麻煩。

    而他典韋的身份甚至還在雁門郡守之下,不過他受衛寧直轄,如今衛寧在并州權勢滔天,兩方也很有默契的不提剛才一戰的事情。不過雁門軍,大多還是對匈奴人保持著大量的戒心,不肯鬆懈。

    典韋引軍來援,而身後更有衛寧後軍三萬正匆匆而來,始終還是讓雁門軍心動盪暫時平復了不少。

    四月,衛寧三萬大軍趕到,而雁門卻已經經歷過了大小十多場戰爭。本來得到典韋援救的雁門郡,合共兩萬人馬,也銳減到了一萬左右。

    而匈奴人的參戰,對於鮮卑人來說也確實是以個嚴峻的問題。昔日的草原霸主,現在成了漢人的忠犬,鮮卑人自然也是頗為憂心。

    十日之內,匈奴人卻成了鮮卑首先攻擊的對象,在草原上,匈奴人始終是不亞於鮮卑人最強大的騎兵和獵手。

    五千匈奴軍,赫然傷亡三千之眾。到了後來,饒是衛寧再三催促呼廚泉,出城突襲,呼廚泉也是死也不肯再損耗一絲一分的力量了。

    事實上,呼廚泉一直都緊記他兄長於扶羅的叮囑,打定了出工不出力的態度,奈何昔日草原霸主的凶名始終讓鮮卑人忌憚萬分,只要有匈奴人出現在鮮卑人的視線之中,必然受到漫天箭雨的洗禮,以至於更多的時候,本來打個過場的呼廚泉也不得不拚命下令族人還擊。這才造成了如此大量的傷亡。

    當然,這也已經達到了衛寧原本的計算之中。鮮卑人對於匈奴人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本就不擅攻城的遊牧民族,唯一能夠壓制住漢人城牆的手段便是精準的弓術,而雁門多了這麼一支同樣善射的部隊,無疑便是鮮卑人最大的威脅。對衛寧來說,這五千匈奴人,是於扶羅最後掌握在手中的嫡系部隊,損耗得越多,對衛寧的依賴性也就更強。對於日後徹底消化掉河套之地,無疑是強大的幫助。

    若要助於扶羅重奪南匈奴單于之位,主弱而臣強是任何以個君主不能忍受的事情。衛寧這個外來者,當然很樂意充當屠夫的角色。

    雁門大戰一觸即發,就在衛寧與鮮卑人打了不亦樂乎的時候,南方董卓終於不甘北方戰局如此平淡。

    四月,便是衛寧剛率大軍增援雁門之時,董卓以徐榮為將,起兵五萬,出馮翊,連奪去年楊奉拿下的萬年,臨晉,栗邑三縣,重新收復失地。大軍渡過黃河攻打河東向西的屏障蒲州甚急。

    楊奉重傷未癒,本就是陳宮坐鎮河東。驚聞董卓起兵犯境,當即急出兵三萬拱衛蒲版一帶,增援蒲州,藉以抵擋防守河東,同時調令徐晃即刻南下回援安邑。

    連同馮翊三縣的失陷,不過區區大半個月的時日。楊奉在傷患未癒的情況下,當即驚怒交加吐血三口。

    而在這個時候,楊奉明顯已經亂了方寸。

    遠在雁門與步度根大戰的衛寧,收到來自河東的一紙調令,臉色幾乎鐵青一片,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衛寧從這公文之中,明顯看出了楊奉對局勢的短見,甚至連陳宮也未曾將這民族大義放在眼前。

    放棄雁門,甚至定襄兩郡,以雲中,朔方,上郡,五原兵馬即刻南下,收縮防線於晉陽一帶。

    這明顯,便是要將大半個并州,以整個河套,上百萬百姓放棄,成為鮮卑人,甚至是南匈奴人肆意放牧的奴隸!

    即便在南匈奴隔三差五的四處劫掠州郡縣城,終究因為這幾郡在此,而不敢肆無忌憚,但倘若,抽調了這些邊軍回援并州,河東,那這些土地上生活的百姓,將再沒有了一絲可以保護他們的力量。

    楊奉,陳宮只看到了董卓從後背帶來的威脅,卻不理邊疆百姓的死活。在他們看來,只要能保住河東,南并州,犧牲掉這些低賤的百姓,又有何不可?河東之地,是楊奉勢力範圍內唯一富庶的土地。放棄北并州與河套地,護住河東這個根本不失,在陳宮與楊奉看來,是完全值得的。

    衛寧收到這紙調令,悲憤下,付諸一炬,據行軍令。

    外族入寇,國與家,孰輕孰重?衛寧在這一刻,才恍然,他前世的父親的心情……
peter6881 發表於 2009-1-1 17:09

第二卷 黃巾亂 第二百三十八章 九道金牌急調令

如今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的時日,雁門添衛寧援軍三萬,城中守備力量已經足夠擋下鮮卑大軍的攻奪。但自衛寧領軍到時,鮮卑人攻城的次數卻顯然少了許多。

    或許是察覺到匈奴人的參戰,又或許是雲中拓跋部與乞伏部聯軍被衛寧擊潰的消息傳到了步度根的耳朵裏,又或許是其他總總……鮮卑人避實就虛,讓衛寧泛起一絲無力的感覺。

    久久站立在雁門城頭,看著這一片嫩草復生的土地。鮮血涂抹在草葉之上,馬蹄踐踏的痕跡,甚至是折斷的弓箭槍柄四散在城牆之下,殘破的軍旗,讓雁門這座古城多了幾許蕭條壯烈。

    衛寧已經在城牆上聳眉矗立兩個時辰了,而半個月的時日,顯然讓他消瘦了許多。內憂外患最是能讓人身心俱疲,更何況衛寧還多了一層家國之間的掙扎,河東這塊土地,如今陷入了涼州軍兵鋒的威脅,而衛寧卻終究不能揮軍南下,放棄對雁門,朔方一線邊疆的防守。

    衛寧需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無論是對鮮卑人,對董卓,對楊奉,甚至是對河東,對衛家,肩膀上的責任重大,幾乎快要將他壓得喘不過氣來。

    鮮卑人的暫停攻勢,衛寧覺得這未必是什麼好兆頭。其中的變數太多,最讓他擔憂的,不外乎,董卓軍在鮮卑人大舉入侵的事實之中,到底扮演了一種什麼樣的角色。而且,鮮卑人自現在還不肯退兵,是否後面還有大軍增援?

    這一切都不得而知。

    僅僅從那不多的幾次戰鬥,漫天精準的箭雨。鋒利的馬刀,精湛的騎術,衛寧心情就每每一絲一絲的下滑。而當鮮卑人甚至取出雲梯這樣簡陋的攻城器械,粗拙的模仿著漢人一般攻城,衛寧更是越發凝重。對雁門放棄了攻打。鮮卑人半個月來的注意力卻放到了雁門下轄的數縣,而接二連三的攻陷,顯然展示了這些蠻子悍不畏死的決心。

    現在擺在衛寧面前的便是如何尋找戰機,一舉將鮮卑人徹底擊垮。在後顧之憂解除之後,才能放心南下救援河東。

    但顯然,鮮卑人游走肆虐,並不給衛寧絲毫機會。尤其在雁門不過四千騎兵。仍是以步兵為主的守軍對上鮮卑來去如風的騎兵的時候,這樣的劣勢卻是無限的擴大開去。

    倘若有足夠的時間,衛寧根本不會將城外騎兵放在眼中,但……在如今董卓東進威逼河東的時候,這才是最為危險的局勢。當然,昔日北上的時候,衛寧也根本未料到,鮮卑竟然能兩路出擊以十萬騎兵入寇。

    衛寧只能焦急的祈禱。公孫瓚的三萬騎兵能夠盡快地投入戰場之中。當然,前提,便是鮮卑人的偃旗息鼓,並不是針對公孫瓚的來援。

    “公子……該服藥了……”正在衛寧冥頭苦思的時候,典韋引了一名軍侍,笨拙的從那侍手中捧過藥碗近到衛寧身邊低聲道。

    “咳……咳咳……說吧,是否又有河東消息傳來……”衛寧握拳輕咳了幾聲,這才緩緩回過頭來,眼睛看著典韋,多了幾絲憂慮。半個月幾乎將他的舊患重新拖了出來。自張仲景妙手之後,衛寧的咳嗽大不如從前那般猖獗,但就這短短時日,卻讓他重新找回了當初那般無力的病態。

    典韋眼眶微微一鼓,看著衛寧憔悴的臉色。不禁有些擔憂。用手摸了摸懷中那卷河東加急的薄布,半晌卻又遲遲難以拿出手來。

    典韋畢竟還是一個敦厚老實的漢子。衛寧看著他那欲言又止的動作,不禁嘆了口氣,接過藥碗泯了一口,本來已經麻木的味道卻重新讓他感覺到了濃濃的苦澀,“河東必然又嚴令我領軍南下吧……”

    典韋垂下腦袋,不願再看衛寧那蒼白的臉色,低沉地聲音卻添了許多憤怒,“楊奉調令穆順前往上郡,接替雲中,上郡,朔方,五原四郡兵馬……而又令公子立刻率領雁門守軍南下……可惡!楊奉這廝,分明便是欲奪公子兵權!”衛寧一愣,手掌一抖,藥碗鏘然落地,老舊的瓷碗化成粉碎,黑色的藥湯四濺飛射,染滿了衛寧白色長袍的衣擺。

    典韋驚呼一聲,看著碎掉的瓷碗,卻聽衛寧張了張嘴唇,喃喃道,“這已經是第九道軍令了……第九道了……楊奉的耐性想必也早就耗乾了吧……能忍到現在,也算不負我了……”

    “公子……不如退兵吧!且等擊破了董卓,再揮軍北上宰了這群鮮卑畜生!”典韋吩咐那侍從趕緊下去再熬煮一碗湯藥,沉默了半晌,聲音帶有幾絲不甘嗡然道。

    “退軍……?咳咳……”衛寧眼楮一暗,回頭看著雁門城中,又望了望城外,嘴角泛起苦笑,“若我退兵,這雁門十萬百姓,便盡收鮮卑魚肉,而雁門既失,晉陽屏障大開,並州一馬平川全數暴露在鮮卑人的馬蹄之下。並州百萬百姓,我如何能負得他們?”

    “更何況,我好不容易整合了邊軍,掌握了于扶羅,借機挑起了鮮卑人與匈奴人的仇恨,倘若能夠擊敗步度根,邊疆最少可換二十年的安定……而河套更可重新徹底控制在我漢人手中。一旦退軍,不僅前功盡棄……更會使並州陷入萬劫不復之地。”衛寧緊了緊拳頭,不甘心的咬著嘴唇,“我如何能退,我如何敢退,我如何捨得退兵!……只要能夠等到公孫瓚大軍來援,只要能夠等到公孫瓚大軍……未必不能一舉擊潰鮮卑人,倘若再等一小段時間,成功擊潰步度根,檀石槐留下的黃金部落,草原紛爭必然亂起,可以為我爭取大量的時間……”

    典韋木然,聲音有些顫抖,“但若是河東被破……家主,老夫人,夫人還有……小姐……而若是楊奉徹底猜忌公子的話……”

    “不必多言了……老典,我衛寧雖貪圖享樂,雖怕死惜命,雖重家重親,但,咳咳,這一次,我始終難以拋下邊疆重地,難以容忍漢土任由這些滿意踐踏啊沉默了許久,衛寧一擺袖口,聲音卻多了幾分鏗鏘,面色幾經變換,神色復雜。

    “公子之心,典韋定當以血鋪路,誓不相負!”典韋猛然跪地,舉拳猛捶胸口,大聲吼道。

    “說得好趙陽生平最瞧不起世家子弟,文弱書生,但今天,有公子一語,某當以死保全!”卻在這時,城樓閃出一魁梧身影,卻正是刀疤趙。只看他滿臉漲紅,幾步上前,卻與典韋一般半跪在衛寧身前,神色肅然鏗鏘道,“有某在,雲中三萬兒郎,便為任意驅策,萬死不悔!”

    衛寧身體一僵,慌忙將二人扶起。雙手隱隱有些顫抖,半晌,握緊雙拳,指尖幾乎陷入肉中,“趙將軍……你可願與上郡一行……”

    趙陽眼中閃過一絲濃烈殺氣,當即一拍胸口狠聲道,“公子放心,我並州邊疆六郡,同氣連枝,服的自然是響當當的漢人漢子,某即刻便帶兄弟去上郡,保管,那狗屁穆順有來無回,休想帶走我們半個兄弟!”

    “趙將軍切勿如此,若殺穆順,便將寧推向萬劫不復之地矣!只需囚禁于他,便可……”衛寧心中一驚,看著刀疤趙一臉凶惡,不禁慌忙止道。

    趙陽這才想到衛寧家眷還在河東,受楊奉控制在手,不禁臉色一紅,又有些猶豫道,“公子若私囚那楊奉遣將,若其惱羞成怒……若……該當如何……?”

    衛寧苦笑搖了搖頭,“若囚穆順,將軍必知我已盡收六郡兵馬之心,手握十萬,只要我未公然反叛,他必不會擅殺我家眷。但……今日之後,衛寧再難躋身楊氏大傘之下矣……”

    還有一句話,衛寧不說,卻所有人都知道,“這一條路,不管如何,都是凶險萬分,倘若董卓攻破河東安邑,衛家必然會受到毀滅般的打擊,就算楊奉,陳宮能夠擋住董卓,等到衛寧擊潰步度根南下,等待衛寧的,也必然是楊奉的嚴懲,甚至是夷族之禍……”

    為了所謂的民族大義,衛寧這一步陷得太深,甚至帶來的是無比凶險,就算成功的走了下去,面對他的也將是一條他根本就沒有想過的位子。即便再懶惰,再貪樂的人,總歸還是有一絲最後的堅持,不是嗎?   
peter6881 發表於 2009-1-2 07:39

第二卷 黃巾亂 第二百三十九章 久病而生疑

“好……好!好!好個……好個衛仲道!噗……”安邑郡守府中,楊奉孱弱的伏在病榻,聞得親信來報,當即噴出一口鮮血,“來……!來人!速讓張揚,領五百甲士收衛凱信印一同下獄,將衛府,黃府團團圍住,取其衛家,黃家上下家眷下于安邑囚牢,稍後全部斬首處死!一個不許放過!若有人膽敢阻撓,格殺勿論!”

    “主……主公……”近侍微微一愣,心中大駭,顯然受這軍令有些不知所措。

    楊奉大怒,也不知從何而來的氣力使得他猛然撐起身體,抬起臥榻邊上的花瓶瘋狂的向那近侍摔去,“還不快去!衛寧反我,陳宮壓住消息不讓我知,黃忠也唯衛寧馬首是瞻!莫非,連你等也欺我臥病在床,是將死之人而欲反乎!?”

    “……喏近侍不敢躲閃,碩大的花瓶直將他額頭碰的鮮血橫流,驚若寒蟬下只能應了一聲倉惶退走。

    近侍抱頭退出房門,還未走出幾步,卻聽房內一陣鏗鏘,茶瓷碎裂的聲音絡繹不絕,又聽一聲聲猙獰暴躁無比的怒吼,壓抑不了。

    正待要出府門傳令下去,卻見陳宮一副神色焦急的模樣,向著楊奉病榻而去,這近侍慌忙上前,問道,“先生所來何干?主公如今心怒交加,先生若去,恐受遷怒……”

    “可是上郡消息已讓主公得知?!”陳宮也不回話。看著這近侍額頭一片血污,心中一驚。慌忙上前一把抓住那近侍胳膊,焦急道。

    “正是……主公自馮翊退軍以來,脾氣似乎越加火爆,常……唉,總之北方傳回消息,適才有主公族人來過,主公聽聞信報盛怒難平,如今正在房內大發脾氣。

    “主公可有過激軍令下來?”陳宮心頭越加跳起,又焦急問道。

    “……主公剛才下令讓張揚將軍領五百甲士。收衛寧公……大人,與黃忠將軍家眷下于安邑牢中……小人,正是前去傳令……”近侍用力摁住額頭傷口,苦笑的說道。

    “唉!壞事矣!”陳宮長嘆一聲,慌忙對那近侍阻道,“你且稍緩傳令,讓張楊將軍小心應對。切莫要舉止過激,對衛氏一門先以禮相待,且等我見過主公再說!”

    “小人明白,唔……先生此去可要小心,主公如今正值盛怒……”那近侍連忙應了一喏,這才又小心對陳宮提點到。

    陳宮點了點頭,頭也不回便疾步向楊奉病榻而去。

    卻正待陳宮推門而入時,正見房內一片狼藉,楊奉滿臉猙獰,不顧身虛體弱強自要起身握劍。臉色大變慌忙上前道,“主公切不可輕動……”

    楊奉回頭,看著陳宮一臉病態而猙獰的警惕,咆哮道,“好了你個陳宮,我正欲尋你,你便來了!為何你將穆順被扣的信報壓下,莫非也欲與衛寧同反我乎!?”

    陳宮苦笑不已,緩緩拾起地上一盞還未碎完的瓷瓶,將它小心翼翼的放回案幾之上。“宮將消息壓下,正恐主公得知心怒交加,使身體傷勢加重,而又恐主公行不智之行……”

    “哈……哈哈!那衛寧如今起朔方,雁門。上郡。五原,雲中。定襄六郡兵馬共反我,九道軍令,皆不受!邊疆六郡十萬兵馬只知他衛寧,卻不知我並州牧楊奉,不知道並州乃我治下!!!!”楊奉怒極反笑,噌的抓住佩劍一拔而出,大聲喝道,“如此大事,你竟密而不宣,若非我族中有人告之于我,我便還被你蒙入鼓中!你本是衛寧舉薦,想必也是為他衛寧謀事多矣吧!”

    陳宮臉色大變,即便知道如今楊奉重傷未癒,又經董卓東進,本來漸漸康復的身體又受怒氣牽引惡化,正值心神緊張疲憊而草木皆兵之時,心中依舊還是有一股怨氣升起。

    “宮之心,天地可鑒!主公何出此言!”陳宮擺正臉色,一臉肅然,“宮學自孔孟之道,雖得衛公子舉薦,然,既投身主公麾下,萬事皆當以忠義為先,主公如此所言,當真讓宮心寒矣!”

    楊奉赤紅一片的雙眼死死盯住陳宮,後者卻是凜然不懼,坦然萬分,半晌,那抹瘋狂漸漸清明起來,身體好不容易聚起的氣力仿佛一下子被抽乾般,即便是手中寶劍,也握捏不住,鏘然落地,稜角堅毅的臉頰上赫然緩緩淌出絲絲淚水,“蒼天對我何其不公!為何我推心置腹之人,卻是反我最先!?如今除公明外,竟只得你陳宮一人可在我身邊……”

    “……”陳宮心中微微鬆了口氣,對楊奉的話卻又是抱以一陣苦笑,倘若是在平時也便罷了,自楊奉兵敗重傷起,實則一直便是他疑神疑鬼起來。

    陳宮雖不是一個民族大義當前的人,但也知道鮮卑侵佔北並州的災禍不小。但時代的局限性,階級的對立型,終究使得他毫不在意那上百萬平民百姓的生死,也不知道三國未來的大戰幾乎流乾了漢人的血液,五胡亂華的始末。

    衛寧拒不奉召,扣穆順擁兵六郡,陳宮雖然從他平日裏的品行猜測衛寧不曾有過不臣之心,但卻也不明白衛寧為何如此堅持,甚至,連河東,這塊他衛家的根基在董卓兵危之下,也凜然不顧的緣由。

    衛寧如今的所作所為,即便陳宮再暗自揣測,表面上放到台前的問題,也使他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

    “主公可曾下令盡誅衛氏一族?此令萬萬不可……”陳宮等楊奉稍微平復下怒火之後,這才上前幾步將楊奉扶往床榻之上,這才小心翼翼道。

    楊奉回過頭來,凝視陳宮,在發泄完後語氣多有一絲苦澀,雙手無力的企圖握緊,久久卻難以緊合“衛寧既負我,衛氏在河東樹大根深,倘若裏應外合,我豈非坐以待斃?衛……衛寧……”

    陳宮搖了搖頭,低聲道,“主公所慮恐有不妥。衛公子雖拒軍令,但未必有不臣之心。倘若他早有反意,必然受將軍軍令,起兵南下,以十萬之眾,明目張膽入安邑,驟然發難,主公敢奈其何耶?”

    “何況衛寧既然家眷不曾帶走,衛家上下根基盡在主公掌握之中,若其反,不怕主公盡誅其一門否?就算主公不曾絕起滿門,倘若董卓東進,必然要收衛氏夷族。衛寧拒受軍令,恐其中必有隱憂……”陳宮見楊奉不曾有失控情緒,這才又道,“正如主公所言,衛家久居河東,乃河東大族,又頗有人望,門生故吏遍及州郡之內,河東正值戰時,若誅衛家,必然州縣離心,反歸董賊……而衛寧若無反心,主公若為此事,恐將他當真逼反矣……宮請主公三思啊!”

    “……依你所言,殺不得,滅不得,莫非!我當任由衛寧擁兵犯上!?就算他未有反心,何故一封推搪書信也未與我?莫非,我還當將衛家上下供奉,尊若神明否?”楊奉眼睛一瞪,胸口又連連急喘,大聲怒道。

    “主公可囚衛氏一門,但不誅。可收衛氏一門家資錢糧,卻不可絕衛氏田的根基。可罷衛氏嫡直官權,卻不可罷其門生爵位。且可將衛氏一門先握於手中,以作掣肘,即便衛寧敢反,也可要挾之用。但若衛寧不反,也可當懲戒之令!”陳宮搖了搖頭,這才娓娓道來,心裏卻泛起一絲悲哀,“就算衛寧不反,倘若能破董賊,而這一次犯上作亂之為,也勢必引起主公秋後算賬。就算不誅衛氏滿門,衛寧也難再受主公啟用矣……衛家恐怕也必然波瀾動蕩……唉……公子這卻又是何苦如此?以你之智,又怎會看不出這顯而易見的東西?”

    半晌,楊奉才勉強點了點頭,揮了揮手對陳宮道,“宮所言有理……便依你所言,且退下吧!本公困了……”

    陳宮做了一稽,眼中泛起一絲說清道不明的復雜,衛寧這一步讓陳宮百思不解的行為,顯然就是他陳宮真正成為楊奉麾下第一謀士的開始,但衛寧的舉薦之恩始終還是陳宮心中緊記的東西。對未來仕途的喜悅,對衛寧失勢的嘆息,以及對楊奉如今因為身體重傷久久未能痊愈而漸漸性格乖張猜忌大盛而感到憂心忡忡。

    陳宮自己也覺得,未來的路並不好走。

    四月,衛寧扣楊奉遣將穆順於上郡,自此上郡,雲中,雁門,代郡,定襄,五原,朔方六郡只尊衛寧軍令,楊奉對北並州的控制趨近于零。

    同月,楊奉扣衛氏滿門軟禁於安邑,罷衛凱並州治中從事吏,收衛氏錢糧填補州倉。徐晃吞併蒲版,徐榮破蒲州,兩軍對峙。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1-6 00:21

第二百四十章 戰機

安邑衛府外,張楊領了五百兵馬將整個府邸幾乎圍得水洩不通,但,與之對立的,衛府大門處數百家族私兵各自舉著兵器,與張楊對峙不肯讓開半步。

    衛寧北上時,五百宿衛,與典韋兩百,自帶兩百護身,又留下一百守衛衛家以防不測。讓張楊頗為惱怒又無可奈何的正是衛府外,那一百人人五大三粗,身長八尺的彪形大漢。雙戟在手,重甲在身,兵器所向,殺氣凜然。

    若是普通私兵也就罷了,偏偏這一百人,人皆是以一當十的精銳之軍。

    衛府外,張楊所帶人馬,已有上百人痛苦呻吟翻滾在地,難上前半步。五百人馬要擒衛家,顯然份量太輕。而這彪人馬,偏偏一個二個被典韋訓練得只懂殺人,護主,不懂審時度勢,沒有分辨出張楊不過也是走個過場,未有加害衛家之意。

    驟然見到有大批人馬將衛家團團圍住,一干宿衛未將五百人馬當場格殺,便已經算是收斂了。

    但,也正是如此,看著這滿街傷痛,被打翻在地的部曲,張楊也似乎多了幾分真怒,「衛翁乃主公軍令,此乃安邑,如此做法,當真要讓衛門上下夷滅否!?」

    「……娘親在一百宿衛後面,還有層層私兵,恰好將一干衛氏族人保護在內,小衛嫻顯然被場中肅殺氣氛給驚怕了,小手絲絲抓住柳媛裙擺,瑟瑟發抖的低喚道,「外面這些人好凶,他們這是做什麼……嫻兒好怕……」

    自當初衛寧一番寬慰,勉強解開了柳媛的心結,現在看上去終究還是恢復了幾分生氣。聞得女兒低聲呼喚,柳媛伸手輕輕的將衛嫻腦袋攏在腰間,眼睛看著外面數百軍兵,低聲道。「嫻兒別怕……別怕……」

    柳媛再三寬慰,卻也難說出什麼讓自己也能心安的借口。衛寧的這一所作所為。顯然不僅讓陳宮萬萬料之不得,同樣,上百衛氏族人,也對衛寧抱有了極大怨氣,甚至族中還傳出了要將他逐出衛氏的聲音。

    衛寧的這一堅持,始終讓所有習慣了漠視平民生死的豪門貴族,驚愕莫名。而將衛氏放在如此危險之地,也是任何一個衛氏族人怨怒的理由。s

    看著如今劍拔弩張地局勢,柳媛眼中微微閃過一絲迷茫。甚至是慌亂的恐懼,「……夫君,他到底要做什麼……?」

    衛父面沉似水,伸手拍了拍結髮老妻地手背,以似寬慰,抖了抖衣袍,這才上前。對隔著一眾私兵,宿衛亢聲答道,「敢問將軍,楊大人將欲對我衛氏如何處之?」

    張楊本有怒氣,但又一時想起了衛寧身處北疆,臉色終究反覆幾下,緩和了下來。事實上,出身并州的武將,每每多對北方蠻夷充滿了仇視,而不管衛寧到底是作何想法。於公雖是大罪難恕,但於私來說,他抗擊蠻子,也可算大快人心。而自楊奉入住并州以來,衛寧的豪爽大氣,也頗得眾武人的好感。

    張楊不欲為難衛氏一族,但軍令難為,沉默半晌,終究還是低聲道,「主公讓末將囚衛氏一族……稍後……不過。衛翁但可安心,有左軍師陳先生勸諫而去,想必,主公回心轉意,不會為難衛翁一門……」

    衛父眼睛炯炯有神。看了看府外橫躺著的上百傷兵。四百軍吏,環顧左右。除去一百宿衛,私兵不過兩百。雖自衛寧抗命開始,衛父對他作為勃然大怒,卻也早早有所謀劃。只是沒想到,楊奉發難竟然如此之快。

    「以這三百人馬,或可殺出重圍,只要能殺出安邑,家門私兵有三千可用之數,退可入河內,護住衛氏一門北上,進,可攻安邑,誅殺楊奉。不過,但若楊奉後軍調來,一百宿衛雖可以一當十,卻難以護住一門家眷,恐有所害。而若退走河內,箕關天險難破,如被擋住,徐晃屯兵蒲版,擁兵三萬,揮軍東進……」

    「罷了……如今楊奉未必有膽敢誅我衛氏滿門……」衛父閉目終究長歎一聲,這才揮了揮手,眾私兵紛紛讓開道來,卻依舊緊張的將他拱衛在中心處。

    「罷了,罷了……都放下兵刃吧!」衛父走到前處,對著一干宿衛喝令道。

    有這一百宿衛的衛長愕然,上前幾步嗡聲道,「家主,公子有令,讓我等護住衛府上下安全!有我等百人再次,縱然千人,又有何可懼!只需家主一聲令下,我等當誓死護住夫人,小姐殺出重圍,北上匯合公子!」

    衛父眼睛一瞪,怒道,「便是這逆子讓我衛家遭如此大劫!還不快快退下!莫非,那逆子可差你等,而我卻不行否!?」

    宿衛隊長語氣一滯,不敢再言。看了看跨馬高坐的張楊,又看了看滿街痛吟的廢物軍吏,這宿衛隊長狠狠蹬了一腳,滿懷不甘道,「聽我軍令給我放下武器!」

    一百人,雙眼死死盯著對面舉兵對峙地四百來人,終究緩緩將手中雙戟插回腰間,人人臉上掩蓋不了了屈辱和不甘。

    便在這時,一騎飛馬而來,看清時,正是陳宮。

    「主公有令,張將軍可請衛府上下移居別院,以禮相待,不可怠慢!」陳宮臉上也帶著幾許焦急,看著滿街橫躺的軍吏,而衛氏一門未有半點損傷,終究心頭一塊大石落下。顯然對張楊沒有魯莽行事而趕到慶幸。

    陳宮重士族,而衛家便是河東第一的望族,不提衛寧的舉薦之恩,在此時此刻,陳宮也不會怠慢。

    等及近前,慌忙下馬走到衛父身前,猶豫了一下這才小聲道,「公子行事欠妥,主公軍令乃不得已為之……」

    衛父點了點頭,自然知道楊奉如今這一道軟禁的命令,已經算是法外開恩了。但卻也知道,倘若不是衛寧擁重兵在外,衛氏一門今日必然是難逃覆轍。而楊奉將衛門上下囚於安邑,也未必不是有要挾衛寧的意思。

    但他,終究不敢拿衛家一門血脈,去賭,去為衛寧鋪路。若衛寧做的事情,能讓他理解,他也必然絕對不會向楊奉妥協,但這一次,衛寧地行為,顯然讓衛父也盛怒難平。

    甚至,失去了一些理智。

    衛家的暗藏實力,還未暴露,衛父這才有膽子向楊奉受降。實際上,也是為了等待力量集結而爭取那麼一些時間……

    在私兵退去,張楊一干人馬,這才緩緩查沒衛府,但終究不敢隨便放肆,而衛氏一門也不甘不願的被一眾軍吏「請」向了楊奉專門為他們安頓的別院。

    「楊奉果然還是動手了麼……?咳咳……」典韋忐忑不安的將河東驚變消息上報衛寧,卻驚訝的發現衛寧不過淡淡一語,很快便有將視線放到了案几上,一道道斥候遊走雁門堅實鮮卑人東線的情報來。

    「呃……公……公子……」典韋愣了愣,看著衛寧平靜的臉色,反而大為擔憂,不由得結結巴巴道。

    「呵……呵……是不是覺得我收到這樣的消息為何還如此平靜?」衛寧放下書帛,淡淡的笑了一下,「將軍既然將我視作大逆,那我家眷必然為掣肘之用,必然不甘擅自加害。而……我父親又豈是那任人魚肉之人?否則,昔日我這一脈,血脈凋零,便早被旁支所奪了……放心吧,倘若將軍要害我家人,父親必然霍進全力以作自保。倘若在平日,或許衛家難逃大噩,然,董卓逼近,河東陷入戰亂之中,軍心不齊,軍力不整,衛家潛藏地實力,甚至有部分連我也未知,要逃出安邑,不難……」

    語氣很淡,很平靜。但饒是如此,典韋卻依舊能從他眉宇間發現一絲無奈的苦澀。但便是這絲擔憂的表情,終究還是讓典韋心裡鬆了口氣。

    「倒是這消息,卻讓我終於鬆了口氣來……」衛寧別過話頭,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一招手將典韋喚來遞給他看。

    典韋心裡歎了口氣,但看那書帛上所寫,卻也替衛寧頗為高興。

    公孫瓚出上谷,自高柳山正巧遇見東鮮卑援軍南下,驟然突襲,破敵三萬,斬首萬餘,俘敵甚多。

    東鮮卑自檀石槐死後,素來不服中鮮卑王庭號令,此次見步度根聲勢浩大,卻也起了趁火打劫的心思,打著增援的旗號而欲分一杯羹。而公孫瓚如此巧合,正可將東鮮卑的貪婪之心打壓下去,使其不甘南下。

    至少,可以斷了,東,中兩部鮮卑合作大軍壓境的可能。

    而在這個時候,黃忠引軍北上,也已經到得北彈汗山……不管鮮卑到底還有何援軍。衛寧已經沒有時間再去等待,也沒有理由再等待下去了。

    戰機已到,遲則不等。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1-6 00:25

第二百四十一章 東郡之謀

河內。

    「哈哈……衛家!衛家……終於失勢了!你們終於也有這一天了!哈……哈哈!衛寧小兒引兵在外,抵擋鮮卑蠻夷,已是自顧不暇,而河東又受董卓兵危,衛氏自身難保,河內掣肘大消。正是我族雪恨之時了!」陰暗中,本滿臉蒼霜的柳勝此時此刻卻是病態的猙獰,衛家大半族人被楊奉軟禁奪權的消息傳到他的耳中,心中久久積鬱的怨氣霎時宣洩出來,有種說不出來的恐怖,「殺我族弟,滅我根基,挾我傀儡!我柳勝豈能讓你這黃口小兒如此肆意擺佈!昔日大辱,我當百倍奉還!衛寧,我的好女婿!且看你衛家到底如何挺過這一關頭!」

    密室內,柳駿雖同樣一臉怨怒,但此時此刻,柳勝那一臉猙獰的模樣,卻讓他沒由來得一陣心顫,忍不住身體一陣微微發涼。

    根本沒有察覺到親子那不自然的害怕,柳勝收斂住張狂失態的笑容,回頭雙眼如毒蛇般,對著柳駿道,「我兒!前日裡,暗中瞞過衛家放出去的暗探如今如何?可有差池!?」

    一想到昔日貴公子般的生活,竟全在他那個妹夫親手摧毀下,成了河內士族中人人指手畫腳,背地裡肆意嘲弄的失敗者。柳駿同樣眼中頗為怨毒,狠狠點了點頭道,「父親放心!密信想必已經到了那幾處了!不過……我柳家雖要求外援,但為何同選如此之多的諸侯,倘若幾家兵馬齊來,若起爭端,我柳氏……」

    「哼!如今河內不是王家,也不是我柳家的天下,衛家雖已失勢,但依舊還有能力傾覆我等。衛家那個老東西。為父又豈能不知他的陰毒!」柳勝哼了一聲,又道,「為父便就是要讓河內陷入戰團。陷入混亂,倘若以一家兵馬前來,必定得隴望蜀,河東富庶,恐怕來軍反倒棄我而尋衛了!若多幾家兵馬,互相掣肘,卻反而正是我柳氏尋隙得利之時!亂中取利,才是如今最好的局勢!」

    「但我聽聞,那東郡曹操素與衛寧相厚。若他肯來,恐怕反是衛家助力……而冀州韓馥性情懦弱,濮陽鮑信也似與衛寧乃是舊識,豫州孔又是楊氏門生如何肯出兵攻取楊奉治下,這三路兵馬恐怕不肯前來……」柳駿想了想,卻還是小心翼翼道。s

    柳勝靜靜聽著柳駿有條有理的分析,心中終於泛起一絲安慰。「駿兒也終於能夠勉強審時度勢了……不錯!這幾家兵馬,或多或少皆與衛氏,楊氏有所牽扯!但,楊氏根基乃在關中弘農,幾乎被董卓連根拔起,早不復往日威勢。如今天下大亂,人有異心,河內四戰之地,易守難攻,西可出奪河東并州。東可進謀冀,兗,南以黃河相隔,可望司隸,豫州,河內又乃河北少有富庶之地,何人不欲奪之?更何況如今楊奉自顧不暇,焉能有餘力震懾群雄!?情誼?哼……亂世之中,人皆逐利,這又有何用!?」

    柳駿握了握拳頭。對柳勝的話深以為然,便如衛氏與柳氏,結親數年,竟也可頃刻刀兵相向。亂世,所謂的情誼。終究只能建立在相符地利益之中。信帛大大方方傳閱與在場眾人相看。這才問道。

    下位首處一文士,面有蒼白,但眼光炯炯有神,時不時閃過一絲了悟的斟酌,正是曹操如今賴以臂膀的首席軍師,戲志才。

    而第二席位上,又是一青年書生,面如冠玉,俊朗非凡,美髯鬚發,沉穩肅然,正是昔日衛寧地好友與兄長,荀。

    隨後,同樣一青年文人,一身素雅,也是面貌俊朗不凡,依稀又與荀有了幾分相似。仔細看時,任人都能從他臉上看出睿智的自信,此人,便是長荀幾歲卻是他侄子的荀攸。

    且看滿堂之上,夏侯,夏侯淵,曹仁,曹洪,李典,樂進,文武人員,濟濟一堂,東郡小小一地,又如何能得如此多的賢良一展所長?

    「哈哈!既然有柳氏暗中投誠,正是主公謀奪此郡的大好時機!主公還須猶豫作甚?」卻正是曹洪心直口快當即跳將出來,大聲道,臉上很是興奮雀躍。

    「子廉所言甚是!某也以為,主公當取河內,而得白馬,牧野,則劉岱再難與主公相爭,兗州盡可入囊中!」樂進聞得曹洪出聲,也是隨後符合道。

    武將方面,幾乎不花半點功夫,很快便有大片請戰之聲,群起激昂。曹操看著身前重將士氣高昂,暗自點了點頭。

    「不可!主公與劉岱爭奪兗州,雖有諸位將軍武勇,數破州縣,但如今我軍中缺糧,只有守成之力,再難進取。中原之地,兵凶戰危,烽火狼煙四起,倘若主公引兵在外,劉岱趁虛而來,恐怕東郡有所差池,萬萬不可輕動……而主公又與楊奉有昔日共討董卓之義,河內雖有柳氏暗亂,但依舊為楊奉治下,若擅自攻之,恐留背信之名。兵無義何以成仁師,既不得仁,何以成武功?還請主公三思!」卻在這時,荀這樣一個大家風範的長者,自然是最瞧不起柳氏這樣背信棄義的士族中人,當即出言反對道。

    曹操微微捻了捻下顎短鬚,臉上神色不變點了點頭,這才又對其餘文官詢道,「文若所言有理……諸位以為然否……?」

    荀攸在荀下首處,聽到荀如此激動,心中閃過一絲無奈,瞥眼看了看首位處,戲志才雖緊緊盯著手中那卷書帛,臉上卻已是一副淡定而胸有成竹般的模樣。荀攸心中一動,眼中閃過一絲敬服,這才大笑道,「主公,為何不問戲大人?或有所得……」

    曹操也早看見戲志才那蒼白的臉上難得地顯出一絲紅暈,這才笑道,「志才以為如何?」

    戲志才抬起頭來,回頭看了荀攸一眼,雙眼灼灼,再與曹操相視之下,張開有些澀然而微弱的聲音道,「河內此信……正是主公謀取兗州的天賜良機!」

    「哦?」曹操竟是沒有半點驚疑,反倒來了濃厚興趣,笑道,「志才何出此言?」

    「沒想到主公竟然也想到此計了!呵呵……」戲志才見曹操竟然沒有半點驚愕,心中霎時閃過一絲瞭然,與此同時,對曹操更多了幾分敬服,「如今楊奉西受董卓兵危所迫,北有衛寧抗十萬鮮卑,如今兵困而乏,而近日又有楊奉盡囚衛氏一族,君臣已成不和之象。河東再不復同心之容,雖有強兵猛將,但守成也顯不足,更遑論控制河內這才入治下之郡。柳氏早前受河東衛寧打壓,心中必然怨怒無比,而河內王匡也被江東孫堅所殺,本土士族未有頭首,恐怕正是見衛氏一族被囚,楊奉力弱,而起亂心,但其人又恐諸侯一軍前去,在如今河內明顯空虛的情勢下,柳氏不得重用,依此信所得,想必柳氏未必只以河內為餌,唯引我軍前去。而……兗州劉岱,毗鄰河內,必然也是其暗中通信之人!」

    滿堂中,荀攸聽得戲志才娓娓道來,贊同的暗自點了點頭,卻是荀也暗自躊躇起來。

    曹操哈哈一笑,當即揮手道,「哈哈,而劉岱此人,心狠而貪,必然不肯放棄河內這等險要而富庶之地,甚至又有拒河內而西奪河東,東出牧野,而攻冀州的心思。」

    說到此處,曹操回頭瞥了荀一眼,又道,「劉岱既然出兵北上,貪心謀取河內,那麼我東郡大可高枕無憂矣!」

    荀剛才焦急出言反對,卻正是因為秉性敦厚,大義當前,而未有深思,如今戲志才說得如此清晰,也早相通了其中關節,不由得臉有羞愧,拱手對曹操道,「所言欠妥,還望主公莫怪……」

    「哈哈……文若何出此言?你所憂者,也未嘗沒有可能。但……如此戰機,操必然要賭上一賭!」曹操罷了罷手,虛托一把,大笑道。小眼睛炯炯有神,泛起濃烈的戰意。

    「公達必然也早有所謀!不妨說與眾人一聽!」說到此處,曹操又將視線放到了一旁老神自在地荀攸身上,笑道。

    「呵呵……卑職以為,主公當先約束兵馬,暗中屯兵濟陰,且派探馬密切監視陳留動向。若劉岱未出兵北上,則可詐兵西進,誘劉岱來攻東郡,而揮兵與東郡裡應外合,必可大敗劉岱!倘若劉岱出兵謀取河內,而主公自可引大軍,出定陶,攻取陳留,陳留既失,劉岱必然驚慌失措引軍復回,主公再以一將,伏於中牟官渡,劉岱大軍慌亂,一戰可擒!」荀攸微微一笑,毫不遲疑,當即自信答道。

    曹操拍案而起,悅道,「公達此言,甚合我意!哈哈!」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1-6 00:32

第二百四十二章 敢,不敢?雁門有人來

「經此一戰,劉岱就算僥倖逃出升天,恐怕,也元氣大傷,主公執掌兗州已經是水到渠成矣!」等眾將散去,獨有戲志才與曹操兩人,前者微微欠身,而眼睛中卻也燃燒出熊熊烈焰,是對未來的展望,還有舞台成功拓寬的期待。

    區區一郡之地,又豈是這些人中龍鳳甘於棲身的地方?同樣,他們看重投效的君主……又如何能是甘於寂寞之人?

    曹操微微一笑,抬起酒樽細細抿了一口,道,「還不可妄加定論,如今我東郡數奪州縣,劉岱也未必會親動北上……」

    「劉岱其人心狠而貪,驕縱而傲,背信棄義如飲水生津,昔日諸侯共討董卓,此人便因糧罔顧道義,擅殺橋瑁,又豈會在意昔日楊奉遣衛寧會盟之義?河內乃四戰衝要之地,倘若取之,以牧野,可挾我白馬,以陳留在南,成犄角首尾相攻之勢,正乃我東郡心腹大患之所在!劉岱,不管如何,某料定其必然北上!」戲志才信心百倍,頓了頓,又復道,「況且……未必只他劉岱一人有意河內!」

    曹操眉頭微微挑了挑,眼中閃過一絲猶豫,「以你觀之,河內還有何人欲奪?」

    那一絲猶豫卻沒有逃出戲志才的眼中,戲志才心中靈光一閃,轉瞬即逝,卻頗為驚訝,復起又是一絲讚歎的期許,「濮陽鮑信乃主公舊識,想必收到河內柳氏書帛早已差人尋於主公。而豫州孔既是楊氏故吏,又受宛城袁術所脅必然不敢出兵北上。而其餘諸侯,若非跨境相遠,便非無膽守家之人,難有所為!但唯有冀州韓馥,雖闇弱無能,但卻易受他人左右,恐受蠱惑……冀州恐會出兵爭奪……」

    曹操點了點頭,卻正巧與戲志才雙眼相識,聽得他驀然又出口道,「主公莫非有意并州乎?」

    曹操一愣。隨即釋然笑道,「呵……果然瞞不下你來!不錯……兗州毗鄰豫,徐,冀,青,揚,雖是緊要之地。但窺伺同樣不少。即便我軍饒是兵強馬壯,但若疲於征討,必然難有修養生息之日,糧秣難濟。更何況近聞青州,豫州,甚至兗州皆有黃巾餘黨有復起餘燼之勢,流民失所,如何安頓?便就算我驅強軍,征戰四方而圖之,但到時恐怕皆成疲兵。s何況董卓豺狼當道臥於西,我又如何不能擔憂?」

    「主公所言甚是,便是與劉岱爭霸兗州,已讓我軍已有缺糧之虞!我聞河東兩衛,曾齊力為楊奉謀,六年得河東富庶百里,竟可以一郡養一州,何其大才!若能得河東,當是主公征討四方的最好基石!」戲志才點了點頭,忽而眼中浮起一絲欽佩與惋惜。對曹操道,「但可惜……如今君臣不和,正乃大忌。衛氏一門遭囚,衛寧總督北并州六郡兵馬,抵禦北方蠻夷。已受掣肘。就算他日。肯棄兵權,楊奉也必然難容他衛氏滿門……文若昔日曾與某言其衛寧有大才而志疏。實不知其人竟如此膽大妄為……」

    曹操微微閃出一絲異芒,道,「昔日討董一戰,本公與其倒頗為相投,汜水虎牢洛陽兩大天險屏障皆破於此人之手,運籌帷幄,每每料敵先機,本公也實不知其為何有此昏聵之舉……」

    戲志才忽而腦中閃過一絲念頭,沉默一會,又抬起頭來,雙目炯炯有神道,「倘若主公能從楊奉手中搶得衛氏一族,再以文若為使,或可引衛寧舉北并州六郡相投!」

    「哦……?」曹操臉上神色一變,兀自沉默了下來,嘴角喃喃道,「河東兩衛卻是輔國賢良之才……若能得衛寧,本公又何愁天下不定……但……」

    戲志才聽到曹操自言自語,臉上猶豫,不由微微歎了口氣,「衛寧舉兵犯上,致使楊奉落入險地,已是為人謀之大忌。主公如今,恐怕,便是心有所疑了……」

    「楊奉區區無能之人,如何能得此等大才真心投效,我每每與文若相談,從其言語之中,皆可知此人未必有反主野心,恐怕,棲身楊奉麾下,也不過報他昔日活命之恩矣!」戲志才搖了搖頭,又道,「如今鮮卑舉兵十萬南下,倘若破雁門,席捲并州,有董卓在南,蠻夷入寇,天下驚亂。衛寧抗命,恐怕實有隱憂……」

    曹操驀然抬起頭來,眼睛閃過一絲驚喜,但終究還是還是躊躇道,「但從楊奉手中取得衛氏一族,談何容易?」

    戲志才臉上浮起一絲狠辣,道,「便看主公能否下定決心了!」

    「此話怎講?」曹操愣了愣,道。

    「若主公欲得并州,欲得良才,敢背罵名否?」戲志才雙眼死死盯著曹操道。

    「啊……?!」曹操心中閃過一絲明悟,但也不經驚呼一聲,臉上霎時陰晴不定,連連變換。

    兩個拳頭緊緊握住,甚至跪坐地雙腿也緊緊繃成兩段木樁,曹操久久不語,依戲志才所言,曹操無疑便是要親自跨過此時此刻心中的那道底線了。

    「河內……并州……董卓……」曹操幾乎是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念了出來。

    「若主公要取并州,要取河東,楊奉必然不能留下!而借董卓之手,為主公掃平阻礙,甚至……舉兵相攻,主公可睥睨天下!」戲志才兀自不顧曹操臉色,又出言激道,「主公自然可等董卓入寇,再以大軍靡戰,以正天下視聽……不過……」

    「不過,天下皆知我曹操背信棄義,趁董卓攻打忠良,而落井下石,見死不救……」曹操苦笑一笑,但終究心中凝起一絲決意,緩緩站起身來,抽出寶劍彈劍凝重堅韌道,「萬物無常,事有輕便,若能得與董賊決戰之力,此暫時妥協之計,背半語罵名,又有何可懼!」

    「主公英明!」戲志才緩緩伏下身子,恭敬迎道。眼中同樣閃過一絲駭人的熱切……

    草原之上,一隻兵馬緩緩踏馬行走,當中一彪數千騎兵尤其搶眼,只看人人身披銀甲,每批坐騎清一色的雪白一片,亮銀長槍矗立,馬弓斜跨馬鞍右側,左側又是一柄鋒利馬刀,人人軍容嚴整殺氣騰騰,任人也不敢輕視這樣一隻整齊而頗具氣勢的兵馬。

    白馬義從,名動北方。軍旗招展,公孫兩字沐浴在草原上的陽光之下,更顯得震撼。

    這便是公孫瓚的三萬南下兵馬。

    草原牧民口中的白馬將軍,如今微微瞇起眼睛看了看日照當空,忽而揚起手來,高聲喝道,「傳令,就地停軍紮營!」

    「……主公卑舉兵犯境,而雁門告急,如今正值晌午,我軍全是騎兵卻行不過二十里路,為何停止不前?」左右有親信不解問道。

    「呵……如今并州內亂,衛寧聚眾抗命,并州軍雖與我有結盟之實,但現在卻不知結盟為誰!我又何苦以自家兵馬為他人平定禍亂?」公孫瓚不置可否的搖了藥馬鞭,放眼南顧,嘴角微微翹起,心裡又道,「既然衛寧有十萬邊軍防守朔方,雁門一線,鮮卑固有十萬蠻夷……嘿……」

    親兵也不過是小小疑問一下,對公孫瓚的軍令自然是無條件的遵從,當即飛馬下去傳令道,「全軍聽令,就地停軍紮營!」

    此時,衛寧卻不知道,本以為近在咫尺地公孫瓚援軍,還在五百里之外,雖不過兩日路程,但卻不知道公孫瓚也起了詭譎心思。

    而他衛寧雖然號稱擁兵十萬在外,但實際上,朔方——雁門一線并州邊疆戰線拉得極大,除去六郡必要駐紮的兵馬,黃忠親提集結六郡之力的兩萬騎兵北上千里奇襲北彈汗山,雁門實際上能動用的兵馬也不過區區五萬而已。而這五萬人馬,騎兵,也不過六千之數,這還是加上了那三千殘留匈奴人的數量。

    對比於步度根的六萬騎兵來說,衛寧五萬步卒守衛城池本是足夠的,但實際上,衛寧現在卻偏偏根本沒有多少時間與步度根打起消耗戰來。

    楊奉自掌握并州以來,真正意義上來說,唯有河東一塊富庶之地供養整個州郡。而衛寧地抗命,偏偏又掐斷了他的命脈。

    在收到公孫瓚高柳山大破東鮮卑的捷報之後,本以為戰機已到的衛寧,卻冰涼的發現,一連十日,竟再沒有半分消息,自東北方傳來。

    在冷靜下來的同時,衛寧自然想通了其中的厲害……而在此時此刻,一直以來的壓力終於讓他胸口中的怒怨不可壓抑的爆發了出來。

    吐血,昏闕。雁門軍中立刻亂做一片。

    而正在這緊要關頭,一個讓衛寧意想不到地人物的到來,讓他驚喜萬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1-23 09:33

第二百四十三章 潦倒,病倒。兄弟相會

「我乃陽翟人,姓郭名嘉,快速速叫你們都督來接我入府。他不來,我便不進去了!哼哼……」

    雁門郡守府外,一干宿衛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門前兩個年輕人,只見其中一文若書生裝扮的男子一臉塵灰,依稀有些俊朗的輪廓卻未見半點清晰,漆黑滿面,饒是那半長的鬍鬚也似因為泥垢而擰成一股麻繩,重垂在下巴底下,任風再吹也飄逸不起來了。

    衣服也有不少撕爛,袖口幾乎便是布襟條條一般,總而言之一副潦倒落魄的德行。

    便是這般悲慘模樣,那青年竟還口出狂言,直讓如今貴為六郡總督的衛寧親自紆尊降貴出府相迎?不少人心中雖是破口大罵,但見來人氣度不凡,一番大方行徑卻也絲毫不在意別人的眼光,隨手不知道從哪掏出一個酒壺,就這般大大咧咧的席地而坐,便在郡守府大門口自飲自酌起來。

    同時,還時不時嬉皮笑臉將酒壺高舉過頭,遞到另外一名青年胸口,企圖也將那矜持的同伴拉入伙中。

    換來的,自然是一對無奈的白眼。

    相比較郭嘉的不羈,與他同行守候在府門之外的年輕小將在一旁肅容以待,卻反而得了眾位宿衛重視。這樣一副沉穩模樣,而渾身掩蓋不了的鋒芒畢露,在雁門如今兵凶戰危的時局之中,更顯得敏感。但雖如此,這青年小將,環顧街道上已經漸漸密密麻麻圍攏了一群百姓指指點點,清白的臉色也忍不住開始火辣辣的赤紅。

    現在的郭嘉,配上那一副破敗寒酸的德行,哪有半點超然氣度?更像是一個潑皮無賴一般,但當事人,卻依舊沒有半點自覺,還在那兀自扮著高人。

    青年小將很是丟人,用腳尖輕輕的點了點郭嘉的屁股。反惹得他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看什麼看?相當初,我和你們都督可經常在門口這樣鬥酒的哈!嘿……還不快去通報!?」看了一干宿衛還楞在門口遲遲未有動作,郭嘉清眉一皺不滿道。

    這些私兵自然便是衛寧的心腹嫡繫了,聞得郭嘉地話雖一呆,卻暗自琢磨,以他們家公子的德行。少年時候恐怕還真敢這麼丟人的席地坐在街上和人鬥酒。

    不過,以衛寧那身裝扮,便是臥倒街上也該是一副隱士大才的樣子,而眼前這個滿臉漆黑而衣衫殘破的傢伙來說……人人心中閃過一絲鄙夷,當然……是對現在的郭嘉地。

    「大膽!都在外面喧嘩什麼!卻不知道公子如今需要精心修養否!?」卻在這時,一陣雷鳴轟雷大聲從府中傳來。典韋幾乎是倒提雙戟滿臉寒霜而出,一臉駭人殺氣。

    眾宿衛看典韋怒氣勃勃,心口狂跳,便有人慌忙上前幾乎,手指郭嘉與另外一年輕小將對典韋附耳起來。

    典韋聞言,臉色稍變,「陽翟人郭嘉?」

    但回頭看門口兩人時,典韋臉色一正。當即怒聲作喝道。「混賬,既是郭嘉公子前來,何不早通報與我!快來人速速去稟報公子!」

    眾宿衛心頭一跳,緊接著卻也是不由一陣苦笑,便是郭嘉此時此刻的那副德行,誰敢進去通報啊?但卻不敢怠慢,早有人應了一聲,匆匆向府中跑去。

    他們卻不知道典韋此刻心中卻也是一片驚疑,兀自想道。「早聞公子曾求學穎川,與那郭嘉十分交厚。曾聽公子言,那郭家公子,應該也是個文弱書生,這傢伙面貌雖俊朗不錯。但看上去卻是一名武將……?呃……」

    但典韋卻也不敢怠慢。慌忙上前,拱手道。「郭嘉公子遠來,軍士不知公子身份,還望見諒。我家公子如今身體微恙,不能遠迎,某乃貼身近衛典韋,公子可速入府中……」

    郭嘉席地而坐,見典韋一邊作揖向前,一邊恭敬歉意,兀自抿了口酒,正要尖酸刻薄一下,「哼……我兄長以前有句話叫狗眼看……人……」

    卻在這時,典韋忽然雙眼一瞪,將目光回頭放到一干宿衛的身上,驀然大怒喝道,「混賬!這哪來的乞丐!還不速速給我轟走!休要驚擾了公子貴客!」

    「噶…」郭嘉張了張嘴巴,啞然。

    與此同時,那一直矜持肅然的年輕小將卻也閃過一絲愕然,旋即哭笑不得的看著席地而坐在他腳邊地無賴。

    「咳……這位將軍,你認錯人了……」青年小將看著典韋那五大三粗的塊頭,別在腰間兩根煞氣騰騰的雙戟,眼睛不自然得流過一絲期待,卻還是勉強壓下自己身體裡那點漸漸沸騰的血液,咳嗽了一聲,依舊有些掩蓋不住的尷尬,指了指腳邊正是被典韋稱呼為乞丐的傢伙。

    與此同時,郭嘉哼了一聲,配合的揚了揚炭黑地臉,下巴幾乎朝天。

    典韋牛眼一瞪……俯視地不可置信和仰視的得意洋洋,兩雙眼睛綻放出了激烈的火花,而整個場面一下子詭異的沉靜了下來。

    驀然,典韋一拍額頭,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大手一揮,也不多言,陰沉著臉色便如同提著小雞一般,直將郭嘉拎在空中,任他撲騰,飛快的向郡守府內而去。

    而被提著,一聲淒厲的驚呼,慌忙雙手掩住衣衫,不停的怪叫起來,「哇……混賬!快放我下來!本公子可是你家都督的摯友,你敢這般無禮?!哇……那個誰,快救我下來啊!」

    「咳……咳咳……」一干人等哭笑不得,卻是一聲虛弱地咳嗽霎時介入進來,終究使得場面終於安靜了下來。

    典韋停住了腳步,看了看手上倒提著的傢伙,卻見他也早停止了掙扎。

    郭嘉眼中,卻是一個幾乎認不出來的故人。

    一身雪白的長衫雖未變化,但那顯然消瘦,而面無半點血色,甚至摻雜著蠟黃,而腰背彎曲,站立也需在侍衛的攙扶下。縱然在過往相交地日子,郭嘉也未曾看到衛寧地臉色能成這般慘淡模樣。而那往昔裡神采飛揚早被憂慮所取代。

    一個病弱公子,一個落魄書生。兩人的重逢,似乎有著相似地悲慘。

    衛寧將掩嘴的手帕緩緩放下,上面依稀還有些許血絲。但是嘴唇微微顫抖,依舊掩蓋不了他的激動。

    不提郭嘉能否給他帶來什麼破敵良策,解決他如今的困境。便是有一個交厚的兄弟在身邊分擔,也好過獨自扛下這副重擔。典韋雖然已經被衛寧視作兄弟,但他的智慧顯然給衛寧帶來不了多少幫助。

    「奉……奉孝?」衛寧孱弱的跨前幾步,一如同郭嘉眼中的他一般,衛寧也不敢確定眼前這個渾身破破爛爛,滿臉炭灰的傢伙到底是不是當初那個浪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郭嘉早已經沒了剛才的嬉皮笑臉,看著衛寧那一副慘病模樣,心裡沒有來得一顫。尤其,視線可及,衛寧手上還握住那一抹白裡觸紅的血色。

    「是我……兄長,嘉……來遲矣……」郭嘉點了點頭,卻也忘記了身上多日未曾清理,慌忙上前,扶住衛寧,嘴唇顫抖道。

    「咳……不遲,不遲,咳咳……呵……」衛寧喜形於色,好似這幾日來的病痛也一下子煙消雲散一般,雖嘴角抽搐咳嗽,但也有了幾分氣力,「呵呵……可惜為兄這身體,唉……」

    「來人……快速速差人安排一間上好廂房,叫膳房多備些酒菜……」衛寧笑了笑,這才回頭對侍衛虛弱令道。

    「公子身體未癒,不適風寒……還是速速入堂中再與這位……呃,這位公……公子敘舊為好……」典韋一歪腦袋,看了看郭嘉,還是嗡聲上前低聲道。

    「呵呵……也罷。賢弟,且快快入內!」衛寧點了點頭,笑了笑,卻才皺眉對郭嘉道,「如今雁門兵凶戰危,莫非賢弟途中遇上了鮮卑游寇?」

    郭嘉苦笑一下,「兄長莫提,嘉也未料到如今雁門周邊竟然如此凶險,小弟一路北來,正是一彪蠻夷截住,本以為我命休矣,卻正巧有一人縱馬提槍,殺散賊子,小弟得以生還,呵呵……若非此人,小弟怕也是來不了這雁門城中了……也幸虧此人一路護送小弟而來,一路上此人單槍匹馬殺散蠻子甚多,否則……」

    「哦?鮮卑游寇皆百人肆虐,此人武藝竟如此強悍?而能救下賢弟,為兄當要重謝!」衛寧心中一驚,脫口而出,「此人可還在否?」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2-3 00:28

第二百四十五章

步度根勒馬遙遙望著遠處那殘破卻異常堅挺的城牆,眼中百感交集。正是雁門這座胸廓的邊塞重鎮,歷來便是北方狼群南下不得不面對的障礙。

    這段時間的激戰,六萬漢軍把守,比之往常,更顯示出了決然不同的悍勇。這一切,就因為城中某個身份尊貴,而又頗有韜略的漢人都督親自同甘共苦,坐鎮囚城。

    一個月前,拓跋部與乞伏部的大敗,這兩個生機勃勃的鮮卑大族必然不復原本的強盛,這固然讓步度根心中一塊針刺拔除。失去了大批的控弦之士,迎接這兩個部落的未來,必然也將是他這個名義上的中鮮卑大王砧板上的魚肉。吞併他們,獲取更多的女人,牛羊,甚至是戰士,與此同時,帶來的又將是他步度根在草原上名聲攀升到新的一個高度。

    步度根心中雖然一片火熱,但同樣的,卻也是對漢軍竟然有如此強大的戰鬥力而驚駭。事實上,這一個月的親自操兵,也讓他品嚐到了漢軍非同尋常的決死之心。

    火熱中自然還有一絲冰涼的惱怒。

    軻比能這個先鋒,在丟下了一半的屍體而畏罪逃竄深入草原之中,步度根也已經沒有精力再去顧及這個敗軍之將。現在擺在他面前最重要的便是將眼前這座老邁卻依舊堅強的城牆,用麾下的大軍,馬蹄踐踏得支離破碎。

    至於草原上地權利重整。自然該是他征服南面漢人土地才能放手去做的事情。

    不過,現在似乎已經到了真正可以傾盡全力,孤注一擲的時候了。饒是大鮮卑的勇士,不擅長攻略漢人這樣堅固的壁壘,但是用血海來填平這樣一堵城牆。已經是步度根躊躇許久地決定。

    只要跨過雁門,南下的道路,將是一馬平川。西可進上郡,河南地,南可入白馬,壽陽,以及……并州的州治,晉陽!

    大軍所過。唯有汾河會給他手中地勇士造成一點障礙,剩餘的將不成任何問題。

    事實上,幾日之前,烏桓族在丘力居的帶領下,傾全力三萬戰力的附庸,才是步度根下定決心的籌碼。而漸漸相應王庭的號召,從北方草原陸陸續續趕來地零散部落,匯聚在一起,同樣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走。回去吧!傳我命令,召集各部首領來王帳見我!」步度根搖了搖馬鞭,看著遠處雁門的城牆,眼中閃過熊熊烈火。

    「是!」身後當即有親隨恭敬的回道。

    擁有了十數萬人馬,能否成功將他們掌握在手中,心甘情願的重新歸攏在王庭的旗幟之下。這一戰至關重要!而步度根的野心明顯,讓他對於有可能發生的惡劣情況置之不理。

    「公孫瓚的幽州軍……?哼……漢人地自私自利,再勇猛善戰的人,也改不了他們的本性……」步度根冷冷一笑,這條消息,同樣是隨同丘力居一同帶到他的耳朵之中。當然。對於他來說。這理所當然的便是一條絕佳的消息,漢人地互相猜忌與貪婪。正是歷來草原民族最樂意看到的局面。

    牛角的嗚咽響徹了所有鮮卑大軍的帳篷……衛寧本就慘白的臉色更多了幾分陰霾。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一將功成萬骨枯。兄長需知慈不掌兵……」郭嘉看著衛寧如此神色,看著他眉宇之間的掙扎,又再次出聲起來,「兄長執掌大軍多年,攻城略地何其多?卻為何還有這般憐憫之心?若無壯士斷腕之決心,又何有對決沙場之勝念?還望兄長三思!」

    衛寧眼神恍惚,彷彿回到了昔日求學地路上,那一盤棋局之上地爭端。

    仁慈,衛寧自然覺得如今生逢亂世,早將這樣一種感情拋棄開去。但事實上,郭嘉獻出的計策,卻是將雁門陣陣十數萬地百姓棄之不顧,其中更還有上萬的軍人,必然難逃身死殞命。「若依城固守,未有破敵良策?」衛寧閉了閉眼睛,還是低聲詢道。

    「有!但對兄長來說,此為上策,兄長所需者,唯天時!時不待你,我亦無法!」郭嘉摸了摸下顎一簇漂亮飄逸的鬍鬚,只能同樣低聲回道。

    到現在為止,郭嘉也根本還未料到,自己引為摯友的人,創下赫赫功勳的人,竟然還有如此軟弱的思想。甚至到現在,郭嘉也覺得衛寧根本就不應該涉足北方的戰線,而將他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

    而他現在所需要做的,自然便是用最簡短有效的手段,幫助衛寧重新站穩腳步。犧牲雁門區區十數萬的百姓,換取重創北方蠻子的機會,這本就應該是一筆利潤豐厚的交換。

    不僅僅因為對衛寧未來的協力,同樣也因為他出身士子的因由,士分文武,即便他依舊是寒門,但終究還是士族,階級看待問題的不同,郭嘉對於平民的生死,不過同樣是一串串毫無關聯的數字而已。

    衛寧雙眼微紅,胸口急喘幾聲,環顧堂內兩名親信,終究低下他執著的腦袋,一聲沉悶的敲擊聲,從床榻上響起,無力而悲傷。

    郭嘉終於泛起一絲笑意。這將是他初涉仕途之上的第一次揚名,而十萬蠻夷,將是他成名的第一塊墊腳石。

    典韋自然是以衛寧馬首是瞻,除去了衛寧的性命安危,再沒有任何一樣事情可以讓他有反對的意見。之外,已經是密密麻麻一片甲士把守,而這裡居住的人物,自然便是被楊奉下令軟禁的衛氏一門。

    深夜時分,來回巡邏的兵勇也不敢馬虎,面對楊奉再三的嚴令,沒有任何一個人敢違逆如今性情越發乖張的主公。

    這本不過是衛氏一門的一處別院而已,本該算作寬敞的宅邸,卻因為接近上百的族人,而顯得頗為擁塞。最內裡處,衛父一臉肅然,摸著右手處一枚華麗的翡翠扳指,不停轉動,事實上,到了現在,他才突然發現,似乎自己那個兒子,也早預見了現在局勢。

    六年前,衛父將衛家權利漸漸移交到衛寧手上的同時,衛寧也明目張膽的將衛家龐大產業漸漸的轉移分散到了四處。與模仿現代的經營手段,使得衛氏獲得了大量的財富,衛父卻也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到了現在,衛父才恍然發現,這不過是衛寧將衛家根基保留再各處的手段,幾乎可以肯定是衛寧早就預見了有可能與楊奉的決裂而佈置的手段。事實上,安邑以東的那個經過衛寧一手經營的山谷,一直保存的極為隱秘。這裡出產了衛寧賴以為安的數百宿衛,出產了許多精良的兵甲,出產了一道密密麻麻的情報網絡,同時還有一支讓衛父昔日覺得不應該保留的一千私兵。

    衛寧北上,幾乎沒有帶走多少他自己經營下來的勢力,作為他六年來操控河東的根本,衛五這個甘於隱匿在暗處的情報頭子,卻是留在了安邑這個地方。

    楊奉自然不知道還有這樣一個絕對應該受到控制的人還游離在外面。而現在,在衛五傾盡力量聯繫上衛家別院宅邸之內的衛家族長的時候,顯然,便是一道致命的疏忽。

    衛父驚訝於衛五竟然可以聯繫上他,卻也讓他對自己兒子的怒意減少了許多。事實上,衛五卻是比他靜靜等待的某個人還要早滲入這個宅院之中。

    再一系列的佈置下去,衛父驀然發現,身體裡似乎重新流露出昔日那一片樂於奮鬥,刺激的歲月。

    而今晚,正是他帶領衛氏脫離楊奉掌控的時候。

    「不管你有何志向,不管你又有何決斷,衛家總還是該成為你的助力而不是掣肘……唉,也罷,便讓我這個老骨頭,再助你一次!也當是助我衛家一門……」衛父喃喃的看了看北面,眼中閃過一絲執著。

    隨著話音的沉寂,安邑城東,赫然爆發出熊熊火光,彷彿回應他的決斷一般。

    隨之而來的,卻是一片喧囂,整個安邑,充斥在一片喊殺之中,尤其以楊奉所居的郡守府為甚!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