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漢末衛公子 作者︰夏門 (已完成)

 關閉
chuang7718 2008-7-25 05:3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752186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2-25 12:10
第二百六十七章

    幽州,任丘。

    「什麼……!?」袁紹瞠目怒喝,看著手中的軍情不由得一片陰霾,「衛寧!衛寧……豎子!我不犯他,他竟先奪我城池!」

    趙雲出壺關,先破魏郡,再定朝歌,如今兵鋒正指牧野,消息傳達至北方幽州戰線已經過了五日。

    袁紹自然是怒不可遏,現在與公孫瓚之間的戰爭已經到了緊要關頭,只需要再加一把氣力,便能徹底將北方這頭猛虎徹底剷除,一統幽冀。袁紹自然早已經做好打算,用最快的速度平定了幽州,再揮軍東進,入主并州。

    可萬事還未齊備,卻不想衛寧竟然先發制人。這無疑讓袁紹措手不及,而將全盤部署所攪亂。

    且看趙雲奇兵來勢洶洶,幾日連奪數城,冀州西南一片儼然已經陷入了兵凶戰危之局勢。

    「衛寧出兵攻我腹背!你等以為該當如何!?」袁紹環顧帳下左右,捏住書帛的手也因為憤怒而顫抖不已,猛然將其擲於地上,幾乎是用吼般向帳下所有謀臣武將問道。

    沮授不為袁紹怒火所動,皺眉將書帛拾起,拍了拍上面的塵灰,這才分與身旁田豐所看。

    而隨著字裡行間的跳躍,沮授臉色也越發凝重。

    為了徹底將幽州納入控制,徹底將公孫瓚擊潰,冀州投入了大量的兵力,使得後方空虛。正如同所有人所想一樣,如今的南面。青州沒有什麼雄心之主,兗州曹操正在攻打河東,自顧不暇,所以袁紹才能放手大膽一搏。而偏偏所有人都以為的經過與鮮卑人一場大戰下來元氣大傷地北並衛寧,卻偏偏出人意外的出兵來犯冀州。

    而冀州腹背受襲,內部空虛使得那區區一萬人馬竟然無人可擋。倘若讓他騷擾後方,根基動搖,前方征戰的大軍勢必軍心潰散,不戰自亂!

    「主公!在下以為,當速速捨公孫瓚。而領大軍南下救援冀州,倘若根基一失,我軍危矣!何況公孫瓚盡起幽州全軍,短時日裡,難有斬獲,得不償失!」帳下審配當即出言,諫道。

    袁紹點了點頭,似有同感。

    一旁郭圖見袁紹有贊同審配的意向,慌忙出言道,「主公不可!如今我軍已經入幽州。公孫瓚糾集殘餘兵馬負隅頑抗,但多征草民百姓,戰力不齊,垂死掙扎爾!薊縣已在我等放眼之地。倘若退兵,前軍所得,功虧一簣!不如,大軍奮勇向前,先滅公孫。再以大將南下,區區一疲憊之師,如何擋得我軍兵鋒正銳!」

    「荒謬!我軍之兵,皆為冀州之民,冀州若亂,兵無戰意,如何奮勇當先!?某以為,審正南所言甚是!還望主公三思!」審配旁邊閃出一人,冷笑一聲。看了郭圖一眼,抱拳向袁紹道。

    出言者乃是逢紀,作為當初最先跟隨袁紹的謀士,逢紀歷來便素與田豐爭權,當初定計奪冀州之後,附庸袁紹的沮授顯然偏袒於田豐。而逢紀選擇的盟友自然便是同樣投靠袁紹而與沮授不和的審配。

    袁紹帳下諸謀臣。雖有才,但多離心爭權。各有派系,而袁紹自大的性格卻默認這樣的關係存在,自以為平衡互相制衡乃是馭下之道。

    三人各說己見,而又有了爭吵趨勢。田豐,沮授兩人互視一眼,不由心中苦笑。

    事實上,這帳中哪個不是河北俊傑,哪個不是學腹滿車,但在袁紹地縱容下,卻偏偏生出了一個謀士不該有的對權利地位的渴望。甚至為了抵擋政治對手的進攻,而不得不與他人結成一個共同利益的同盟。

    田豐與沮授如是,審配與逢紀也如是。

    反而這些謀士,更多的卻是為了確保自己在袁紹身前的話語權與地位,而爭鬥不休。倘若袁紹能夠有曹操那種霸道的君主氣度,駕馭河北俊傑同心協力,放眼天下,也沒有幾人能比之過他。

    正如曹操所言,河北義士何其多,倘若能善用,何人敢正視?

    兩個君主,兩種不同的馭下手段,卻在另外一個時空,成了致命的差距。袁紹卻偏偏選取了太平時代所用地手段,而他小看了這個亂世所需要的決心。

    袁紹少果斷,就在三個重要謀臣面紅耳赤的爭論中,左右搖擺,沮授雖然鄙夷這般爭強之心,正欲出言,卻聽田豐一聲低語,「……倘若我有意攻伐冀州,兵不過萬,則必然先破邯鄲,向東直奪信都,巨鹿,廣宗三城,將冀州糧倉盡數喔於手中。再出壺關,增兵趙國,於做防範!進可攻,退可守!」

    「嗯?元皓所言……」沮授卻沒有聽的仔細,這才疑惑低聲細語問道。

    「你看……軍情所說,分明便是并州軍出魏郡,而直入朝歌,放棄了冀州中間大片肥沃良田,卻依山進軍,奪我邊疆靠山之地。不僅毫無所得,反將戰線拉開狹長,殊為不智!」田豐點了點頭,攤開手心,虛畫其了一個簡易地戰略地圖,對一旁沮授道。

    沮授自然不是愚鈍之人,看著田豐所畫,腦中閃過一絲靈光,卻反而讓他瞠目結舌,「莫非……莫非……并州軍之意,根本不在我冀州,反而是……?」

    「以我所料不差,當是河內無疑!而衛寧所出之軍,必然是欲襲曹操大軍身後!」田豐卻也有些驚詫,半晌回過頭來卻又皺眉道,「但其軍所向,又向鄴城所動,卻又恐怕不單單是為了襲擊河內……這邊有些奇怪……」

    兩人對視一眼,分明從對方的眼中看出了疑惑。

    幾乎在同時,兩人都閃過一絲驚愕,脫口而出,「好個一石三鳥的險計!出此計之人,當真是膽大包天!」

    而袁紹一直徘徊在郭圖,審配,逢紀三人的爭吵之中,猶豫不決,驀然聽的田豐與沮授驚呼之聲,這才瞥過頭來,見兩人在那交頭接耳,臉色頗為不喜,「元皓,公與!你二人為何如此驚歎!?」

    另外三人見袁紹發問,這才停住爭吵,瞥頭看向田豐與沮授兩人。

    沮授收拾了一下心情,這才踏前一步,道,「主公!我與元皓先生,正是推敲并州軍意圖,所以驚歎……」

    「哦?兩位先生可有料敵先機?唔……本公正為進軍還是退兵煩惱,不知兩位先生可有交我?」袁紹眉頭一挑,好奇道。

    「主公!某以為,主公當起全軍,全力攻打公孫瓚,即便不能滅其全軍,也必然要損其無力南下!」沮授看了田豐一眼,這才回頭堅定回道。

    「為何?」袁紹點了點頭,又道。

    「衛寧出兵一萬,非東進取廣宗,信都,卻是南下破魏郡,朝歌,若我與元皓先生所料不差,此軍出奇非屬於我冀州,反而是為了……襲兗州曹操之後!河內!」沮授當即回話道。

    「哼……笑話!楊奉囚衛寧親眷,天下皆知,君逼其反,衛寧又如何肯去救楊奉?就算衛寧欲救楊奉而伐曹,如今衛寧元氣大傷,兵疲糧乏,既然要南下,卻為何要犯我邊境,惹我冀州雄兵?兩面豎敵,這般不智,何人肯為?」審配冷笑一聲,當即接口道。

    「倘若衛寧只欲討伐曹操,那固然是不會惹怒主公,但……倘若其害怕我軍平定幽州,再揮師西進則另當別論了!」沮授同樣回以一不屑冷笑,目視袁紹炯炯有神道,「此軍破魏郡,而襲朝歌,去兵鋒漸移,向鄴城而來,分明便是要騷擾我軍之後,使我軍不得全力北伐,擾我心神!而我軍既然不能全力相戰,公孫瓚征幽州全軍相抗,則使任丘之戰,遙遙對峙,難在短時間內分出勝負!我軍與公孫瓚難分勝負,則并州大安!」

    頓了頓,沮授又道,「同樣……鄴城多糧,想必,衛寧便是坐定打算,以鄴城之糧秣填補軍用,而解晉陽缺糧燃眉之急!倘若衛寧能驅走曹操,再得河東,我軍與公孫瓚持久相耗,此消彼長,我軍日後要入并州,難矣!此為一石三鳥之計,雖凶,卻是妙棋!最妙,便是衛寧不過用這區區一萬人馬,便能換取大量糧秣,甚至未來生存地空間與戰機!」

    就在沮授話閉之時,田豐當即出列高聲道,「還請主公催促全軍鼓足軍勇,先平公孫!」

    袁紹也頗為驚駭,如此說來,冀州軍無論如何,都反而落在了下風之處。

    袁紹焦躁的來回踱步,半晌才道,「我意以文丑為大將,分兵一路,驅賊出境,再以全軍齊心北伐,如何?」

    「不凝力而破敵,反分兵而弱己身……唉!如此,正中那出計策之人下懷啊!」田豐大歎,慌忙出聲勸道。

    田豐這樣說話,分明便是說袁紹計謀不智,袁紹臉色霎時陰沉起來,逢紀見機到來,當即道,「某以為主公所言甚是!文丑將軍勇冠三軍,要平一賊,定是輕而易舉!」

    袁紹這才臉色稍稍緩和,再看田豐又要勸道,不由大手一揮,「我意已絕,勿需多言!」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2-27 09:00
第二百六十九章(上)

    可憐的夏侯淵,在阻擋端氏與安邑之間的道路,被徐榮這頭猛虎不停的狂攻硬打,早就心疲力竭,好不容易能夠扛過徐榮余鋒,本以為任務已經完成,可以喘一口氣來,卻偏偏被更北面的衛寧驟然殺入,而徹底的兵敗如山倒。

    曹操並不怪罪於他,而讓他率領剩餘殘部返回河內修養,上萬人的隊伍,只剩下三千傷兵,還被調到後方休整,夏侯淵本來肚子裡還憋著一股氣。可氣沒處發,三千傷兵才出箕關向河內而走,半道又殺出一支彪悍之極的騎兵。

    天見可憐,夏侯淵可是從來沒有這麼窩囊過。甚至面對那領軍大將,白馬銀槍的傢伙,夏侯淵幾乎一眼就認出了那匹神駿的寶馬,可自己手下一群殘兵,又傷疲交煎,哪裡還是趙雲對手,險些就被生擒了回去。

    打碎了牙齒往肚子裡吞,夏侯淵幾乎將衛寧祖上十八代也算進了怒火之中。

    等待他哭喪著臉返回箕關的時候,若非李典見情勢不對,領軍殺下關來接應,恐怕他還真回不到曹操身邊了。饒是如此,本來的一萬人馬,再經過了端氏大戰,又在河內受突襲,讓他欲哭無淚的是,逃回箕關竟然只剩下區區七百的人馬。

    夏侯淵幾乎當場便要拔劍自刎了。

    相比於夏侯淵的悲慘,曹操更是對這支兵馬從何而來更為關注。依照夏侯淵的描述,這支兵馬分明便是一支接近上萬的騎兵,太行山連綿數百里。山高而陡峭,到處是荒林雜叢,絕然不可能大規模地通行軍隊,更別提是騎兵了。

    箕關未失,反而河內先落,曹操與帳下所有智謀之士對這樣的結果,都感到異常震驚。

    而所有人在防備衛寧出奇襲攻打箕關,卻從沒有人能夠料到,衛寧竟然會從腹背殺到了。

    在分析了衛寧兩路大軍的動向,曹軍上下。得出了一個讓人瞠目結舌的結論。衛寧竟然率先挑起袁紹的怒火,從壺關向南繞過太行攻打河內!

    衛寧瘋了,幾乎所有人這樣認為,明明實力就不算強大,卻偏偏同時向著冀州與兗州的主人開戰!

    當然,並非所有人都認為衛寧的喪心病狂,反而以戲志才為首的荀攸,荀等首席謀士,卻被這樣的手段弄得心內震驚。這樣的震驚不僅僅是對對手如此大膽地戰略部署,更震驚對手的狡詐與鬼謀神算。

    看來。他們將面臨的必然是一個異常強大的對手,所有人心中都隱隱有些擔憂。

    唯一能夠看破這樣手筆的,自然便是荀。

    能夠將區區一場郡縣之間的戰鬥衍生到牽扯整個北方包括冀州,幽州。并州,兗州這樣一塊巨大的地圖的戰略走向,而天生的膽大妄為,只有他記憶中的某個傢伙會這樣地手筆。

    郭嘉……一個讓荀引為兄弟,引為知己的傢伙。他的兵法謀略。眼光手段,本就是荀讚不絕口的,可如今,這個傢伙卻以敵人地身份,橫在他的面前。

    初於中原顯身,便給了曹氏智謀集團,龐大而沉重的壓力。

    而更可怕的是,他們還需要面對另外一個讓他小心提防的人物,而這個傢伙地料敵先機。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卻新穎異常的戰略構思,同樣讓人頭痛不已。

    昔日兩個酗酒如命的狐朋狗黨,現在又臭味相投的湊合在一起,天南地北都隔不住,兩個人對劣根性的惺惺相惜?而偏偏這兩個人合在一起的威力卻不是壹加壹等於二那麼簡單。

    荀這個謙謙君子,都難得詛咒一句這個世界確實是太可怕了……

    曹操不僅是個有為的雄主。同樣他也是一個兵法大家。從種種分析來看,很快也能將衛寧整個戰略意圖窺豹一斑。

    郭嘉。這個名字,也便是在這個時候深深的印入了曹操的腦海之中。

    同樣,在短暫地震驚和錯愕當中,事實已經造就,河內陷落於衛寧手中,而衛寧的家眷自然也受到了那一萬兵馬的保護之下。

    而需要解決的自然是現在的問題,箕關沒有被丟失,而河內也不過是區區一萬人馬。雖然兗州後防空虛,但一萬人既要攪弄冀州後方不安,要徹底動搖曹軍後防根本卻並非易事。

    郭嘉的大略固然大膽而有效,使得曹軍陷入了腹背受敵地窘困,並且成功地拖延住了冀州與幽州之間的戰局結果,使得袁紹無暇西顧,但曹軍畢竟還有夾大勝之餘威之勢,而衛寧將一孤軍放在河內,到底又有什麼屏障能夠解放這支部隊?

    曹操從來不是一個妄想地人,衛寧自出道以來,每戰必勝,每戰必克,除了設定的雍州攻略,馮翊一戰使得楊奉元氣大傷,但也不是他本人坐鎮前線,衛寧的名聲是實打實的憑借腦袋得來的,少年封侯,天下能出其者幾人?

    而衛寧既然敢用如此膽大妄為的佈局,那麼必然是有強大依仗,而這依仗足夠使曹軍敗退而歸,使得北并州能夠與河內打通道路。

    又或者是,衛寧單純的小看了他曹某人,認為他不堪一擊?

    不管如何,曹操是一個生性多疑的人,但同樣,他也是一個越挫越勇的人,在面對強橫的挑戰,從來沒有避讓的念頭。

    不管怎麼說,衛寧這樣的佈局,始終是需要建立在擊敗他曹操,迫使他退回兗州的前提之下!但只要他曹操不敗,衛寧即將便對的,便是冀州與兗州兩大巨頭的同時夾攻!

    這也是郭嘉大略上最大的破綻,他曹操又豈是隨意便會失敗的人?

    徐榮不過兩萬被夏侯淵拖得勞累不堪的疲憊之兵,而且初投,衛寧絕然不敢擅用,而北並三萬人馬也同樣不過只休整了兩個月的時間。對比曹操的三萬兵鋒正銳,士氣最盛的強軍,數量的差距,反過來卻並不成什麼問題。

    「衛寧既然以為我軍必敗,我軍當鼓噪向前,奮勇當先!」曹操臉色難得的浮起幾絲久違了的激揚,大手猛然拍在案幾之上,無與倫比的霸道眼神掃過所有帳下謀士,無人不是心神凜然。

    既然曹操已經下定了決一死戰的念頭,那麼帳下所有謀臣武將自然就放棄了多餘的念想,而將智謀全數付諸在如何擊敗衛寧大軍身上。

    「端氏西毗解涼,南近安邑,我軍卡住端氏通往安邑的大道之上,衛寧不得近安邑,糧秣必然匱乏,只需要收緊軍陣,固守不出,不出月餘,彼軍必不戰自亂!」帳下程昱當即出言道。

    曹操搖了搖頭,道,「固守固然可以拖垮衛寧大軍,但,倘若給安邑陳宮徐晃殘喘時日,出城襲我軍腹背,必然難擋!」

    程昱自然是想到了這一點的,又道,「不妨,可叫曹仁將軍詐退北援我軍,徐晃必然趁機出城尾隨相擊,而令曹仁將軍半道設伏,可一舉而擒徐晃!而經此,安邑必然龜縮城中,不敢有所作為!」

    「此計可行!」曹操眼中精光一閃,頗為贊同。

    「我軍兵疲而缺糧少秣,曹操斷端氏與安邑之路,必然固守不出,以待我軍自亂!前有徐榮將軍奮力衝擊,曹軍卻寧死不退,如今曹操親來,我軍要破其更難!」衛寧軍中,一干大小文武各自入座,郭嘉老神自在,娓娓對正中衛寧道。

    「我軍力疲,恐怕難以破敵……但倘若曹軍固守,安邑陳宮也是頗為有智,必然出城襲曹軍後背,曹操未必敢與我軍長時日對峙……」衛寧同樣早就有所憂慮,點了點頭道。

    「呵……想必曹軍早就計劃其中,倘若詐兵而退,半道設伏而擊之,安邑又如何敢輕舉妄動?」郭嘉淡淡一笑,繼而異常狡猾的轉了轉眼睛,「不過,倘若是我,必然使雙詐之詭道,先詐我軍,以少量人馬屯紮故作聲勢,使我軍不得輕舉妄動,再大軍南下,詐安邑出兵北上,趁陳宮出城,而趁機奪城……則此戰便成定局,天人無力!」

    「但這樣,若是被人窺破虛實,大軍覆滅只不過旦夕之間……」衛寧無奈的翻了翻白眼,郭嘉的計策固然巧妙,卻總是膽大妄為,「咳咳……談正事!」

    郭嘉訕訕一笑,尷尬的咳嗽了一聲,「而曹軍固然可以坐待我軍自亂,卻害怕趙雲將軍大軍騷擾兗州根本,不敢久戰……」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2-28 10:48
本帖最後由 ooolllddd 於 2009-2-28 10:49 編輯

第二百七十章(下)

    與此同時,曹軍大帳之中,荀攸見程昱獻策已畢,這才出聲道,「仲德先生之計雖妙,但陳宮也並非泛泛之輩,如今河東局勢雖暫緩,然我軍未退,終究是安邑心腹大患。如今安邑安危已繫在衛寧南下大軍之上,倘若被陳宮窺破虛實,必然不顧一切出城攻我軍腹背。」

    「何況河內已陷,此兵馬動向不明,倘若直過大河而南下兗州,不求破敵,只需騷擾震動我軍根基,軍心必動,談何固守?」荀攸頓了頓,眼睛微微抬起,又接著補充道。

    程昱微微一愣,半晌也只能暗自點了點頭,而曹操自然也是隨同道,「荀公達既出此言,必然有妙計教我?!」

    「端氏在解涼以東,於平陽之南,我軍卡住端氏與安邑之間大道,使得衛寧必須要擊敗我軍,方可與南面安邑相通。然,我軍既得箕關天險,太行以西竟在我軍之手。衛寧正是明白這一點,才出壺關,冒袁紹震怒之威,而繞太行之東,南下奪取河內。他既避而遠行,我軍何不正道相爭!」荀攸正了正身形,當即出言道。

    「晉陽經與鮮卑一戰,早已大傷元氣,如今南下,不過唇亡齒寒。衛寧能以三萬兵馬南下相救楊奉,然既怒於袁紹,必然還需兵馬鎮守壺關天險。既如此,還有多少兵馬能夠留守後方?既然其軍能偷襲我軍身後,我軍又為何不能出奇兵而反制於敵乎?」荀攸見曹操與帳中大小武將謀臣都將視線集中在他得身上,這才淡然一笑,娓娓道來。

    「以敵之計,反用於敵!衛寧所領之兵,多出自邊疆,重鄉土之情。倘若動搖其根本,軍心不戰自亂!好計!」曹操精光一閃,側過頭來看戲志才含笑點頭,卻是也頗為贊同荀攸所言。

    「樂進!」曹操猛然一拍案幾當即環顧眾將凜然喝道。

    「末將在!」樂進一陣激動,當即出身半跪在地,抱拳回應。

    「曹洪!」曹操頷首,再看了一旁悶悶不樂的魁梧大漢又道。

    「末將在……」曹洪顯然因為上次之事,而心有怨氣,雖然行軍禮中規中矩,卻顯得頗為不情不願。

    曹操自然是知道這個族弟直來直去的性子。任何心裡活動都可以在他的臉上輕易找到出來。

    而他現在的怨念自然也不以為意。

    「我雖不讓你東進平定徐州,但此時此刻,大敵當前,也夠你廝殺洩憤!只要擊潰衛寧能得河東之地,區區陶謙何足掛齒!你便隨樂進同去,為副將!」曹操微微一笑。好生寬慰道。

    既然不能去徐州廝殺,那麼能夠北上將衛寧作為發洩對象,曹洪也勉強壓下了心中不願。抱拳接過曹操手中箭令,高聲道,「哼!我必將衛寧打得落荒而逃!」

    「你二將,從後出,沿太行北進。直取上黨。然後兵鋒直轉晉陽,襲擊衛寧腹背,不求殺敵,只為造足聲勢便行!」曹操語氣陡然變得異常嚴肅,當即沉聲道。

    「末將尊令!」樂進與曹洪幾乎同時回道。

    「曹操兵鋒正銳,但顧慮同樣不少。固守不出,固然可以疲累我軍,然,同樣,曹操也需擔憂。戰時拉長,而於軍心不利!所以。必然出奇謀以對我軍!」郭嘉頓了頓,浮起一絲胸有成竹,盡在手中的模樣。

    「我既布下如此大略,便是留有一絲破綻,曹操與其帳下謀士多智,並不難看出,太行以西。箕關以北我軍無從防備。」郭嘉又微微笑了起來。眼中閃過一絲狡詐,「曹操必然窺準這一絲餘地。而起奇兵,趁虛北上,亂我軍後。嘿嘿……但我這絲破綻固然本身無法彌補,但卻可以轉而用巧……」

    衛寧並不太在意曹操的奇兵,也同樣不在意郭嘉地應對之法。能夠提前熟悉即將發生的事情,便已經讓他佔盡了先手。徐州之事,曹操憑借雄主眼光,固然可以將親情的仇恨暫時押後,但呂布的入侵卻是從根本上動搖他的根基,曹操不可能不退。

    郭嘉憑的是對自身才華的絕對信心,而衛寧卻是憑借一點先知之力而敢行敢為。

    但看郭嘉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卻也不忍駁了他的興趣,更不可能大大方方的告訴他呂布即將侵佔兗州地事實,而事實上,衛寧卻也頗為在意郭嘉竟然在這樣的局勢下,還有對付曹操的辦法,所以衛寧也是好奇的向他問道,「嗯?奉孝所言何意?」

    「曹操固然將北並與河東從中一刀斬斷隔開,使得首尾不能相連。但同樣,我軍求的便是這其中的關鍵地帶。我無法彌補這樣地破綻,卻能夠利用它,易之以敵我兩軍形式!」郭嘉眼光霎時變得亢奮異常,顯然因為能夠將包括曹操與其帳下諸多謀士玩弄在手,而興奮無以為加。

    「易之以敵我兩軍形式!?」衛寧對這樣的話,很是莫名其妙,還欲再問,卻見郭嘉眨了眨眼皮,道,「兄長莫要多問,小弟自然有妙計,大破曹軍,衛寧氣悶,見郭嘉一副死相,更是無奈的搖了搖頭。

    反正已經預料到曹操不會對他造成致命的威脅,那麼便由著他去罷,從真正意義來說,這卻也是郭嘉第一次從正面上抵擋中原豪傑的一戰。郭嘉的鬼謀神算深入他心,能夠讓它全力的發揮,建造一場龐大地勝利,卻也是衛寧樂意見到的事情。

    「那我軍現在當如何處之?」既然坐定讓郭嘉全力發揮一場,衛寧便仔細詢問道。

    「等!」郭嘉毫不猶豫的臭屁搖搖指頭,鏗鏘道。

    「……」衛寧無語,事實上,他很想知道,為什麼明明與曹軍對戰最不利的局面的就是僵持,郭嘉還有這般打算。

    「那便等罷!此戰,便由你全權應對了!」衛寧臉色一正,從容道,「但,這三萬兒郎,有抗夷之大功,萬萬不可以其性命做草率之事!」

    郭嘉卻是沒想到衛寧竟然如此信任於他,微微一愣,嘴角這才翹起,恭敬的伏下身子,沉聲道,「謝兄長推心置腹!不用兄長明言,嘉也萬萬不能使兄長根基隨意崩碎!」

    「參見衛公!參見夫人!」河內城中,趙雲早已控制住了整個河內的局勢,從而也將衛寧家眷解救出來。

    衛父明顯要消瘦了許多,但眼中的神彩不弱,顯然這些挫折並不能將他徹底擊敗。而蔡琰,柳媛得知衛寧派兵前來,人人喜出望外,紛紛出來向趙雲打聽虛實。

    顯然,當那匹寶馬出現在眾人的眼中時,人人心中都流露出了各式各樣的感情,怨怒?委屈?責怪?抱怨?期待?

    小衛嫻自小受到衛家上下小心呵護,從未見識過亂世中地兵荒馬亂,朝不保夕,半年來的擔驚受怕,卻讓她似乎失去了往日地調皮,此刻只能緊緊的摟住萼的小腿,眼睛直直的看著她父親的愛駒,想卻遲遲不敢上前。

    等到趙雲恭敬上前見禮後,衛父臉色不變,大手一揮沉聲問道,「我那逆子必有話與我!講!」

    趙雲頗為驚訝,微微一愣,卻很快抱槍道,「都督只道,讓衛公在河內小住片刻,衛侯必然早晚打通箕關,迎衛公平安返回。末將在此,必然護住衛公上下,無一點損傷!」

    「一萬兵馬,能擋曹操五萬雄兵?我兒許久不見,膽識卻是越來越大,甚至不惜得罪冀州袁紹,兩面開戰!」衛父冷哼一聲,顯然對衛寧昔日不顧家小自行其是而怒氣未平。

    「都督與郭嘉先生早有所謀,末將自然奉令行事……還望衛公好生休養!」趙雲自然不願摻和進衛家的家事,告罪一聲,便欲退走。

    「將軍稍慢……!」卻正是這時,兩個銀鈴般的女聲幾乎異口同聲響起,趙雲回過頭來,正是衛寧兩位妻子。

    「夫人有何吩咐?」趙雲回頭依舊恭敬道。

    蔡琰與柳媛同時出聲,顯然也從對方眼眸看出了對方所想。終究還是柳媛踏前一步,猶豫道,「敢問將軍……我夫君,如今還好麼?」

    「有勞兩位夫人掛念!都督一切並無大礙……」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1 08:45
第二百七十一章(上)

   「局勢如此,反而衛寧按兵不動,此為何故?」曹操騎著胯下絕影,遙遙探向遠處衛寧扎得層層鐵桶的營盤,心中疑惑越大。

    整整過了十日,曹軍打定主意要堅守不出,而等待樂進北上騷擾衛寧腹背,使其軍心動盪,再鼓足力氣決一死戰。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反而不見衛軍有半點進攻的跡象,卻使得曹軍上下人人疑惑難解。現在的局面,分明便應該是衛寧力求速戰速決,此刻卻反而偃旗息鼓,生性多疑,曹操自然是坐立不安,生怕,那兩個讓他忌憚的人物又有什麼圖謀。

    「主公不妨讓一大將上前搦戰,一探虛實!」戲志才頗有些愁眉不展,事實上,在衛寧介入這場戰爭之後,彷彿曹軍的動向一切都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所牽引,一舉一動,彷彿都在對面某個難纏的對手預料之中。這種被掌握在他人股掌的感覺,是戲志才出山以後,心裡從未有過的挫敗感覺。

    曹操同樣也頗為想知道衛寧到底做的是什麼樣的算盤,隨著戲志才的話,點了點頭,當即勒馬回轉頭來,向著本軍而去。「讓許褚將軍速來見我!」

    還未及回中軍大帳,便見許褚五大三粗的塊頭閃奔出來,「主公呼喚末將,有事?」

    「令你起本部人馬兩千,可去衛軍陣前搦戰,我領大軍在後為你壓陣!」曹操見許褚既然到了,也不回中軍主帳,當即令道,末了又對身旁近侍吩咐道,「行鼓!速請諸位將軍約束本部人馬,隨我上前!」

    許褚微微一愣,旋即臉上漸漸浮起難以忍耐的興奮,舔了舔嘴唇。一股悍勇驀然而出,「早聞衛寧帳下有黃忠,典韋兩大猛將,某家早便想與其會上一會,今日定要廝殺痛快!」

    說到這裡。許褚臉上又浮起一絲為難,瞥過頭小心翼翼的看了看曹操。又低聲自語道,「那個……主公不會又似那日與徐晃廝殺一般,正到酣時卻鳴金收兵吧……」

    曹操見許褚還杵在那擋風擋雨,不見動彈,不由得蹙眉一瞪。許褚這個九尺長的彪形大漢心裡一慌當即落荒而逃,曹軍怪胎很多,確是難比曹操一個瞪眉,不由讓身旁戲志才心中大為所感。幾日來所受的挫折。竟是消退了不少。

    跟著這樣一個霸主般的主公,局勢如何模糊,又當如何?

    軍鼓陣陣,許褚橫刀立馬,望著對面堅固的營盤,大聲喝道,「衛軍匪類!何人敢與我一戰!」

    「……報許褚搦戰。早有人飛奔入中軍。高聲傳道,「曹軍有大將前來搦戰!」

    郭嘉與衛寧相視一笑。這才道,「曹操果然坐不住了!嘿!」

    衛寧同樣點了點頭,郭嘉早言,曹軍不出十日,必定引軍來戰,一探虛實,如今被郭嘉算準,只有佩服之情,「眾將!何人敢去一戰!?」

    「小將願往!」一行武將中末端處閃出一人,大聲道。

    衛寧看了一眼出聲者,卻是雁門提拔上來的一員邊將,頗有勇力,但考慮到曹操帳下猛將依舊不少,恐有所害,半晌才遲遲道,「可小心應對!」

    「謝都督掛念!小將定當將來將斬首獻於都督麾下!」裨將高聲回道,當即從一旁小卒手中接過長槍,大步而去。

    衛軍中驀然響起沉沉戰鼓之聲,衛寧心中擔憂之間,驀而聽得曹軍方向傳來一陣歡聲,心頭不禁一沉。

    果然,只見一令馬慌張而來,高聲報道,「……報將軍出營與那敵將戰不過兩合,便被斬落馬下……」

    衛寧騰地站起身來,邊軍之將,能到這個位子武藝必然不俗,能被兩合斬首,必然是曹操軍中最為勇猛的人物,除了典韋早被他收攏身邊,那麼另外一人,也便是呼之欲出了!

    「搦戰者,可是喚作許褚!?」衛寧沉聲問道。

    但不須那令馬作答,便聽遙遙之處,一聲彷彿雷鳴般的轟隆,穿過前軍,直接襲入眾人之耳,「某乃譙國許褚!衛寧小兒,莫在讓那孱弱匹夫前來送死,速速遣出黃忠,典韋!」

    戰陣之前,衛軍上下看許褚那狂野殺氣,震天怒吼,胯下還有剛剛出戰的裨將身首異處,紛紛齊齊退開半步,心神駭然。

    幾乎同時,黃忠,典韋兩大猛男,眼中爆出凶駭戰意,一齊跨前大步,道,「末將請戰!」

    而察覺到對方意圖,兩人又同時寸步不讓的對瞪相視。

    衛寧見了這般情勢,又有些頭痛,這兩個傢伙勇悍不分上下,而且好戰也不比他人,還偏偏都是死腦筋,不服輸。

    「該死,你要來探我虛實也就罷了,偏偏點名兩個,就算你強悍,還能對付他們兩個麼?」衛寧面無表情看著黃忠典韋在那臉紅脖子粗,心裡卻是咒罵許褚。而卻在這時,郭嘉悄悄伸過來兩根竹籌,牛逼哄哄地搖頭道,「哼哼,果然還是不出我所料!」

    衛寧一個暴栗彈了過去,這分明便是當初他兩買酒的時候所用地東西,卻是留在了現在。

    衛寧大手一揮,沉聲道,「混賬,如今敵將當前,你兩還在兒戲成何體統!不須爭奪!我自有定論!一人拿一根!抓鬮……」

    典韋黃忠一愣,眾將一愣,看著衛寧那嚴肅的表情人皆哭笑不得。

    半晌,典韋惱怒的一把捏碎手中的竹籌,忿忿的盯著黃忠,卻見後者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那根帶著半點墨黑的棒子,好似令箭一般,更是氣得牙齒發癢。

    「漢升!許褚此人,乃世間少有猛將,武藝不在你與典韋之下,不可輕敵!」衛寧見典韋悶悶不樂的模樣也苦笑一聲,這才肅然對黃忠道,「此戰不求敗敵,稍後,我自領大軍出營為你壓陣!!」

    黃忠見衛寧如此鄭重,心下也帶了幾分提防之心,自南陽北上以來,見識過太多英雄豪傑,黃忠對天下之大,也是深有體會。當即抱拳點了點頭,道,「都督放心,末將必然小心謹慎!」

    且等黃忠大馬金刀而出帳外,衛寧這才回過頭來,看著典韋道,「你沒抽中,我自還有軍令與你!不須如此沮喪!」

    典韋聽了,這才勉強打起精神,這軍中也唯有衛寧可以讓他老老實實,「那公子快快下令與我吧!」

    衛寧與郭嘉對視一眼,「咳咳……我先出營與曹軍對陣,你且引五千兵馬在後,多備旌旗,重鼓,且等我軍令一下,便搖旗吶喊,鼓噪聲勢,務必弄得驚天動地!」

    典韋牛眼一瞪,好不容易提起的幹勁便洩氣千里,嘴巴鼓脹懨懨道,「我道是上陣殺敵,原來又是這般狡詐虛張聲勢!」

    「恩去是不去!?」衛寧眼睛一瞪,聲音一變。

    典韋無奈,哭喪著臉道,「去便去……!」

    等他垂頭喪氣調轉頭向帳外而走,想起什麼,又回頭狠狠瞪了郭嘉一眼,他知道肯定又是郭嘉在一旁起地壞主意。

    郭嘉無辜地攤了攤手……

    卻說大軍中間,許褚見對方軍陣中遲遲不見有大將前來,不禁頗為不耐,當即以大刀挑起胯下屍首,挑飛向衛軍前軍中,厲聲做喝道,「還不快快出來,與我,決一死戰!莫非并州無勇士乎!?」

    「哈將休要放肆!黃忠在此!」一聲暴怒大喝驀然響起,許褚放眼望去,且看衛軍上下一片激昂,分開一條道來。中間一員威武大將縱馬馳騁大喝而來,背弓提刀,胯下棗紅駿馬,黑甲胸軀,好不威風!

    許褚緊了緊手中大刀,渾身血液越加興奮,「來得好!早聞你昔日虎牢關一箭射落呂布英冠,今日當要會一會你!」

    「架許褚一抖馬韁,馬揚前蹄,揚灰起塵,一聲嘶吠,霎時化作一縷青光,縱馬提刀,便向著黃忠猛然衝將過去。

    黃忠同樣將大刀橫放,提起氣勢,也猛然向前。

    電光火石,兩將擦肩而過,換來是金鐵火星四濺,陡然燃燒的氣勢,彷彿一道無形的力場,赫然便揚起一圈圈黃塵,濺起漣漪,不停向外擴散開去。

    兩人心中不約而同是對對方臂力的驚駭,而漸漸湧出的是無比興奮的戰意。幾乎同時,兩馬再度回轉馬頭,而欲在一次衝鋒相對!

    比的便是氣力,比地便是氣勢。

    二將不過瞬間,便將自己地狀態燃燒到了巔峰……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2 08:41
第二百七十二章(下)

    兩將大戰,只殺得天昏地暗,狂沙怒卷,人吼馬嘶。兩邊軍士鼓足吶喊,紛紛為二將助威。

    衛軍驀然讓開一條道來,營盤中閃出一彪軍馬,旌旗整齊,赫赫聲威。

    曹操眼睛瞳孔微縮,卻看當先一人,依舊白馬長衫,氣定神閒,不是衛寧還是何人。而更讓他在意的是衛寧身旁還有一青年青衫士子,同樣是那般鎮定自若。

    兩將廝殺,並不能阻擋,衛寧與曹操之間的視線。一年不見,身份都已經是迥然相異,昔日虎牢關前,三人同仇敵愾,意氣風發,誰知今日儘是對搏沙場,爭論勝敗。

    雖未言語,卻知對方決心,只從那熊熊燃燒的鬥志,兩人心中便已起了爭勝之心。

    「可惜,與他重見,竟是在這般情勢……」曹操搖了搖頭苦笑一聲,又回過頭來對旁邊荀喚道,「文若!那便是……郭嘉郭奉孝否?」

    荀同樣有數年未見這兩位至交好友,比起曹操的惋惜和無奈,荀也不遑多讓,雙眼充滿了複雜的感情,終究低聲回道,「回稟主公,此人,正是陽翟郭嘉!」

    「我當緊記此人……」曹操點了點頭,看向對面軍中兩人,眼中炯炯有神。

    「主公!衛寧親自出營壓陣,然兩軍之前,卻不過萬餘兵馬!敵軍若不怕我軍一擁而上?」曹操注意力多放在衛寧與郭嘉身上,而他帳下的謀士,卻早將兩軍形勢收入眼中,戲志才。當即勒馬靠近,低聲道。

    「嗯?」曹操收斂心神,這才發覺衛寧出營大軍果然與傳言中合兵了徐榮之後五萬兵馬相去甚遠,不過萬人壓陣。倘若自己揮軍掩殺,衛寧必然難逃。

    「不可輕動!恐防有詐!」躊躇片刻,曹操雙眼炯炯有神看著遠處那衛字旗下的兩人,搖了搖頭,按下心中的貪念。

    「我觀曹操。雖遠卻依舊可見起洶湧向上地壯志!非雄主,而無法有此氣度!當為人中龍鳳!」卻說曹操在那打量郭嘉,卻說衛寧身旁,郭嘉早便已經頗為讚賞。

    「呵呵,天下大亂,能得成敗者幾人?為君侯,為主公,心繫天下,何其堪憂。重任當肩之上。天下又有幾人能扛!曹操,如今已算人傑……」衛寧點了點頭,笑道。

    「喔哦!」忽而兩軍齊聲傳來一聲驚呼,衛寧循眾人視線望向中軍戰場,卻是許褚殺得興起,熱血沸騰早已大汗淋漓,兜轉了馬頭重新跳往己大軍,黃忠看許褚那一臉亢奮漲紅。也不追趕,自讓他回去。

    不到片刻,許褚便脫光了上身衣甲。露出全身肌肉虯張,裸著上身,竟是哇哇大叫著,復又殺回中盤。且看那渾身肌肉汗水流淌,在陽光照射下,反是一層鍍金,耀眼生輝。

    如此彪悍做法。當真讓所有人的心血都隨著兩將的砍拼而激烈的流動起來。這個時代。猛將必不可少,真為軍魂而激勵士氣。

    無疑。許褚這般狂野,卻讓曹軍上下戰意也跟隨著急速攀升了起來。

    「哈哈!來得好!」黃忠仰天大笑,橫開大刀,顯然對能遇見許褚這樣的對手,也亢奮無比。

    是的,戰了三十回合,兩將早已經使出了全身武藝,而狀態更隨著每一刀的砍拼而格外狂酣。

    為英雄猛將,馳騁沙場,正欲求一戰對手!

    衛寧見中軍兩將竟是已經殺得渾然忘我,而許褚這般彪悍的做法,使得他不由想到身後某個自怨自艾地傢伙,許褚與他似乎有太多的相似。

    倘若讓他典韋也這般戰意高昂,會不會也赤膊上陣?而要是遇上了那些不講規則的傢伙,一箭,便會輕易奪走他們的性命。

    與衛寧相同,曹操看許褚一身**又復殺上去,眉頭早已經高高皺起,黃忠虎牢關前,能夠一舉成名,不是像典韋一般與呂布廝殺,而正是那一箭流星趕月,射落英冠。

    憑的正是箭術!

    而許褚卸甲再戰,無疑便讓曹操頗為不安「哈哈!卻不想,這許褚竟是如此好戰之徒!如此,曹操必然恐其有傷,而鳴金收兵了!天助兄長!」郭嘉驀然大笑起來,對衛寧輕聲道。

    「鳴金而傷士氣……如此說來,本不過是詐兵,卻反能有所斬獲……」衛寧愣了愣,卻是同樣笑道。

    卻說衛寧軍寨之後,典韋垂頭喪氣的倒提著雙戟走來走去,一邊聽著外面時不時震天呼喚的吶喊,擂鼓陣陣,一邊看著自己受得軍令所領的五千來士兵有條不須的一人扛著數面旗幟。

    「該死地!不爭氣,不爭氣!」典韋嘟囔著抬起右手大戟敲著左邊那支霉運當頭地手掌,發覺到屬下正在看他,不由得眼睛一瞪,怒吼道,「看什麼看!都給我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就聽我軍令!」

    正在這時,一陣鳴金之音傳來,卻是曹軍方向首先按耐不住了。而典韋視線可見下,只見大寨前門,哨塔上也亮起了一塊鮮紅。

    典韋當即雙戟相擊,一陣鏗鏘有力,「擂鼓鼓旗,全部豎起吶喊!」

    五千來人,收到典韋那聲飽含怒火的軍令,不敢怠慢,當即按照他的話,紛紛將肩上所扛的旗幟高高舉起。

    一時間,衛軍軍後,一片旌旗招展,霎時放開,擂鼓震動天雲,只驚得平地一聲驚雷,塵土抖動。

    「殺啊曹操正怕許褚有失,只待他與黃忠再戰過三十回合,終究不敢再讓他繼續下去,慌忙鳴金喚回他來。而卻是這個時候,衛軍陡然起的變化,只讓他心中驚慌。

    「糟了!衛軍果然有詐!」曹操大驚失色,只看衛軍後面上萬旗幟突然豎起,喊殺震天,擂鼓動地,而不知道什麼時候,衛寧大寨處,東西兩方,赫然又再起無數軍旗,煙塵鼓鼓,分明便是大軍衝鋒的跡象。

    「退兵!快,速速退兵!」看衛寧大軍竟然是早有準備,倘若東西兩軍一齊衝鋒而來,自己方才鳴金,降軍心士氣,如何能抵擋如此聲勢!?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曹操自然不敢揮軍上前。他卻也沒有多少時間去思考,只看那數量駭人,分明便有接近七八萬的兵力到底是從何而來。

    曹軍上下聽得曹操軍令一道,當即紛紛向後退去。

    衛寧看著曹軍後退,大手一揮,當即下令道,「擂鼓,上前!」

    「喏!」

    中軍軍鼓再響,黃忠得令,揚起大刀,厲聲做喝道,「隨我殺!」

    「吼!」見識過兩將廝殺,這些小兵只知道曹軍鳴金不敢再戰,又有黃忠一馬當下,還有誰不是哇哇大叫揮舞起兵器,便向曹軍衝殺而去!

    戰場上霎時兵荒馬亂起來,倘若曹操沒有慌亂心神,站在高處眺望的話,便可見,衛軍中軍處,三千騎兵在黃忠地帶領下瘋狂突前,直向曹軍而去,而兩翼軍旗招展而塵土飛揚之處,卻只見擂鼓陣陣不見動彈。

    反而曹軍兩萬兵馬卻是被三千騎兵窮追急趕,惶恐退兵。情況異常詭譎。

    可惜曹操驟然被那突然出現的旗幟和擂鼓陣陣之聲所嚇,坐定衛寧有詐,未曾回頭觀望,也根本不知道,衛寧的兩翼,不過只是區區詐兵,真正追殺上來地,也不過黃忠所領區區三千兵馬。

    「呵……曹操經此一戰,短時日裡,必然不敢再探我軍虛實,而坐等那支所謂的「奇兵」襲我軍後了!」郭嘉跨坐馬上,嬉笑的看著曹軍惶恐退兵,又對衛寧狡詐笑道,「等他回營之時,定然便能發現,我軍兩翼不過詐兵,必然捶胸頓足,懊悔不已!」

    衛寧也是微微一笑,接口道,「然後,他肯定又會想,我軍本該有五萬兵馬在此,為何只有三千兵馬相追?其餘兵馬在何處!?」

    「五萬兵馬,自然是在我大營之中,還在何處?哈哈。」郭嘉眨了眨眼睛。

    一起與衛寧陰險的看著遠方笑了起來。

    不錯,五萬大軍正在軍中,衛寧大可正面決戰,但此戰卻依舊只以三千兵馬詐退曹操,正是為求種下一粒讓曹操困惑的種子。

    而這,正是郭嘉破曹的第一步埋伏而已。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3 08:48
第二百七十三章(上)

    卻如同郭嘉料到一般,等曹操回到營盤之後,清點傷亡,盤查戰局,才氣憤得胸口欲焚。

    他以兩萬人馬前來搦戰,卻被區區三千騎兵殺得抱頭鼠竄,兵不過三千,卻讓他也同樣損失了接近兩千的人馬。

    這小敗,卻輸得讓他心中大有不甘,而怨憤自己竟然如此謹慎多疑。

    怪,只奈何他害怕許褚赤身作戰有失,鳴金收兵恰中郭嘉心中。而那兩翼,軍後所謂的漫天旌旗喊殺,不過是區區詐兵而已。

    亂軍中,曹操心中多疑,自然是難以注意到這各種情況。

    自怨自艾不是他的性格,受一小敗,根本不可能挫傷他的鬥志,很快,曹操便重新恢復了往常那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而衛軍的反常,卻又在這個時候讓天性多疑的他,開始疑神疑鬼起來。

    探子回報之時,衛軍起兵三萬南下,又收攏徐榮降軍一萬餘人,總共兵力已到四萬多,論起數量也與他不分上下。而前日一戰,既然衛寧早做打算,明明便有可趁之機,倘若揮軍掩殺上來,那他必然不會只失去兩千來的士卒了。

    既然衛寧放棄了擴大戰果的佈局,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毫不懷疑的認定,衛寧營盤之內,兵馬必然比料想中的少了許多。

    探營,探營,雖然有了一場小敗,但曹操心中還是頗為欣慰,至少能從這場失敗中,看出衛寧營盤兵力虛弱的情況。

    那麼現在擺放在他心中久久不能揮散的疑慮便是,衛寧的另外三萬人馬,到底在哪裡去了?

    「今日雖敗。但衛寧只以虛情詐退我等,足可見衛寧營中兵馬不多!十數日來,衛寧不顧糧草不多。而反其道堅守不出,便可釋然!諸位,以為衛軍其餘人馬,所在何處?」曹操皺眉環顧帳中左右,道。

    曹操有些擔憂,那三萬人馬的動向,顯然讓他頗為坐立不安。他最害怕的不外乎,這三萬人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繞過端氏南下大道而馳援安邑,又害怕郭嘉看破他大軍部屬。以這支人馬星夜東進,阻住樂進曹洪北上奇襲地兵馬。

    無論是哪一點。以常人論。並沒有多大可能,但曹操不知為何,總覺得對面敵軍的軍營中有股濃濃的陰謀氣息。而且還在越演越濃。

    帳下一干謀士同樣在那絞盡腦汁,曹操所想與他們心中猜測得並不差多少,可如今局勢詭譎,既然衛寧營盤兵弱,自當堅守不出,詐起聲勢,曹軍搦戰。也不該讓對方看出端倪才是。

    不合理地東西實在太多。當越來越多的不合理聯合在一起的話,不是有靈光一閃。便是亂作一團。

    很顯然,因為衛寧名聲在外,郭嘉又得荀大加讚賞,隱隱的威壓卻也擾亂了曹軍上下諸多謀臣的心緒。

    「……報卻就在帳中一片煩悶,人人不言的時候,帳外一聲歡欣傳令霎時到來。

    曹操本來凝重的臉色驀而一愣,卻看親衛引了一滿頭大汗的小卒走了進來。

    「……報公!樂進,曹洪兩位將軍有大捷傳來!」那小卒抹了一把汗水,臉上依舊是難以掩蓋的喜色,當即跪倒在地,從懷中揣出一卷絹信,高聲道,「兩位將軍得主公軍令,沿路小心謹慎,自太行以西,已經連破谷遠,涅縣,襄恆三縣,上黨近在咫尺!」

    得那信馬高聲做報,帳中諸位人人神色愕然,面面相覷起來。

    曹操很快反應過來,急聲問道,「兩位將軍沿路可有遇見衛軍大股兵馬!?」

    「回稟主公,小人隨軍北上,卻是不曾遇見半股并州兵馬!」那小卒搖了搖頭,道。

    「那樂進,曹洪兩位將軍沿路攻破縣邑,縣城守軍可有反常之事?」曹操腦中閃過一絲靈光,與眾人相視,似有同感,又在對階下那信馬問道。

    「……呃?」那小卒明顯有些不知所措,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該如何去講。

    「你且將沿路所戰所得,細細與我分說!」曹操顯然注意到了那信馬地窘迫,當即大手一揮道。

    「……恩,兩位將軍自從端氏東進後,沿路北上,遇見所有鄉民,多囚禁在軍中,生恐走漏消息,又從鄉民之口問出不少偏僻小路。大軍一路急馳,奉山開道,多潛身在野。」那小卒想了想,這才結結巴巴道。

    曹操點了點頭,頗為滿意樂進的謹慎小心,道,「繼續!」

    「我軍連趕八日,日行三十里,正到谷遠境內,將軍差人打探,縣城卻是沒有半點防範。被將軍揮軍而上,趁虛奪得。人道并州兵勇強悍,不過小縣之兵,卻毫無抵抗,便棄城而走……」

    「什麼……?毫無抵抗便棄城而走?可退得有條不須?」曹操對那信馬不屑地語氣卻驚得臉色一變,聲音霎時高了幾分。

    「聽主公這般來說,那谷遠守軍,確是見我軍勢大,便向北而退……」那信馬嚇了一跳,惶恐道。

    「可是其餘三縣也是如此?」曹操又急聲問道。

    「正是……」信馬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說來,那樂進將軍信中所寫,必然是道上黨守軍已有防範,花了不少精才奪得城池,而大軍疲憊卻在上黨修養了?」曹操敲了敲案幾,面沉似水。

    「啊……?樂進將軍確是在信中如此寫地……」信馬一驚,卻是不知為什麼曹操連信帛也不曾打開,便知道了其中內容。

    「你且下去好生歇息吧!」曹操揮了揮手,這才斥退這信馬。

    「諸位等且看如何?」曹操等那小卒退出帳中,這才環顧左右,沉聲問道。

    一干謀士互相看了看,終於有鍾繇戰將出來道,「主公!衛寧十日來,閉門不戰,而前日衛寧以虛詐退我軍,必然是收到樂進曹洪兩位將軍繞道其後,倉惶援軍北上!可見其軍中,果真是缺兵少將!」

    曹操看了看程昱,荀攸,戲志才等三人,卻見後者幾乎都是暗自點了點頭。

    曹操自衛寧南下以來,飽受了許多怨怒,卻好像在這個時候煙消雲散了一般,當所有疑團和現在能夠看見的事情聯繫在一起,好似眼前一片光明,本來模糊不清的地方,也漸漸顯露了出來。

    曹操自覺已經真正猜到了衛寧這幾番反常舉動地真意,眼睛緩緩浮起一絲喜色,但卻依舊還是問道,「諸位皆以為如此否?」

    戲志才皺了皺眉頭,卻還是出言道,「主公!我軍搦戰,分明便是因疑而查探虛實,衛寧既然兵少,自當堅守不出,鼓足虛實,卻為何接戰,而以詐兵嚇退我軍?偏偏顯其兵少,此未免太過欲蓋彌彰了!」「郭嘉多詐,衛寧多智,行事難以常人揣度……正是故意一展兵少,卻使我軍生疑。他若堅守不出,才顯營中空虛!」曹操驀然哈哈一笑,當即斷言道,「以退為進,露其破綻反而疑我軍心!果然詭譎狡詐!我卻偏偏看破其虛實!」

    「正如主公所言,此二人頗為狡詐,還是小心為好!」戲志才張了張嘴,眉宇間還是有一股抹之不去的疑慮和擔憂,總覺得似乎沒有那麼簡單。

    「志才不須多慮!」曹操想了想,還是對自己的判斷頗為肯定,大手一揮,寬慰道。

    卻說端氏城南衛寧大寨之內,一群軍士三五成群的驅趕著從四下裡收集而來的數百頭牧羊向大寨中而去。

    與前寨曹操視線所能看到的森嚴迥然相異,在後軍之中,赫然便是一片熱火朝天。

    無數響鼓捆綁在木樁之上,在力士的敲打下,深深陷入地面之上。空曠地地面上,赫然便有數百戰鼓密密麻麻地分佈在一起。

    「都督!這些牧羊已經送到!」那帶隊的趕羊小將,卻見衛寧與郭嘉信步走來,慌忙丟下馬鞭,上前行了一禮道。

    「有勞你了!此乃大功一件!」衛寧笑了笑,好生寬慰道,「端氏百姓可有按我吩咐陸續西遷?」

    「十日裡,按照都督吩咐,已經遷走不少百姓……只是還有不少人不肯離土,遲遲不動!」那小將看了衛寧一眼,臉色有異,半晌才道。

    「唉……」衛寧臉色一暗,歎了口氣道,「只望曹操不似向進攻徐州一般,大開殺戒才好……想必得了河內糧草,也不須為徵集糧秣而借復仇屠戮百姓了吧……」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4 07:27
第二百七十四章(中)
  
    既然曹操認定衛寧因為收到自己後路樂進之軍襲其背後而分兵回援,那麼幾日來的憂慮卻是淡了許多。

    衛寧與郭嘉越是故弄玄虛,曹操卻越是覺得心安。

    而曹操早便下達書信快馬加鞭繞過端氏北上,交達樂進新的任務,便是不需強行攻城,也不需要保留上黨郡等奪下的城池,以騷擾後方,斷絕衛寧糧道為上。

    樂進兵馬雖不過萬人,但畢竟衛寧後方實在空虛,三萬人馬增援聲勢浩大,北并州郡不少,假樂進一擊即走,以戰養戰,虛而攻之,強而避之,那麼三萬人,不過如無頭蒼蠅一般。假設分兵守城,三萬人平攤下來,根本不過杯水車薪,而假設集合在一股,尋不到樂進決戰,也不過疲勞奔走,空廢糧草而已。

    現在,曹操能大膽放心的相持消耗,而他,衛寧,卻耗不起!曹操的心情越發開心,彷彿河東,并州已經收入囊中。

    正是如此,他才下令堅守不出,等待衛寧窮於奔走,糧草耗盡而退兵北上。從而,等待他退兵的那一刻,便是曹操發起總攻,給予致命一擊的大好良機。

    曹操更是下令數撥游騎,晝夜不停,分批密切監視衛寧軍寨動向。

    然而衛寧好像根本不在意北面并州的危機,自小勝於他之後,每日皆高擂戰鼓,日日操練軍士,只弄得聲勢浩大,淡薄清心。

    「……報但終究五日後,那監視衛軍動向的游騎還是發現了衛寧軍寨的異常,馬不停蹄的奔跑回來,卻讓曹操心中一喜,以為衛寧終於坐立不住了。

    「報主公寧今日鼓聲比往日還要大上許多,而營中似乎旌旗招展來回巡走。也遠比平常多了不少。不過,不過營盤前寨,卻沒往日森嚴把手……恩……似乎,似乎,營寨前,根本就沒有士兵防禦。」那游騎被曹操匆忙令入中帳,想了想這才高聲道。

    「前寨無人把手?」曹操一愣,與眾謀士面面相覷。摸了摸下顎短鬚,又問道,「依你看,約有多少戰鼓擂動!?」

    「呃……?依照小人估算,該當有數百面戰鼓齊響!」

    「莫非衛寧在召集兵馬?」曹操驀然一驚,道,「那該是攻我,還是退兵?」

    「倘若衛寧退兵,也當趁夜而走,不當弄得如此聲勢顯人。此必有詐爾!」戲志才毫不猶豫接口道。

    「如今我與其對峙。自衛寧南下已有月多,想必糧秣快要耗盡。他既攻我不得,而後方受襲,軍心已亂……」曹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敲了敲案幾躊躇道,「他既鼓足聲勢。無論詐否,我也不欲再與其相持了!敵弱我強,他既有退意,便趁此機會。強攻其營盤!」

    「來人!再探!」曹操猛然拍了一下案幾,高聲令道。

    幾柱香的時間,又有人回報道。「報主公!衛軍營盤戰鼓依舊高聲作響,前寨依舊無人,與前時,無半點異樣!」

    「故弄玄虛?」曹操微微一笑,顯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他若如此,便越表示其坐立不安!哈哈!破敵當在今日!」

    驀而。曹操臉色一變。環顧左右,沉聲道。「我軍修養五日,銳氣已蓄,今日當趁此良機,與衛寧決一死戰!」

    「於禁!」

    「末將在!」

    「與你一萬兵馬,攻打衛寧東營,不計損傷,當鼓足奮勇,以寒敵心!」

    「末將尊令!」

    「曹仁!」

    「末將在!」

    「與你五千兵馬,詐攻衛寧西營,以引敵軍視線,分攤東軍壓力!」

    「末將尊令!」

    「許褚,曹純!」

    「末將在!」

    「你二人,引虎豹之騎,遊走兩軍之間,若有衛軍強軍出營,可截住廝殺,莫讓其趁亂打擾我軍攻勢!」

    「末將尊令!」

    「其餘各部,隨我一同坐鎮中軍,待敵軍形勢明瞭,一舉而潰敵!破敵!當在今日!」

    「喏

    曹老大拍板做了決定,手下人,沒有誰還能有異議,各自領命退下,籌備出征事宜。

    軍鼓陣陣響起,對比遠方衛寧軍寨中的響動,也不弱多少。一彪彪軍士從營帳內爬了出來,紛紛穿戴衣甲在身,手執兵器,擺開陣型,戈指北方。

    曹仁所授命正是吸引敵軍注意,點齊了五千兵馬當即便撒開馬蹄向西撲了上去。而於禁也自點了一萬人馬,向衛軍東寨而走,兩將相商,約定一個時辰之後,於禁再提軍強攻。

    兩軍軍營相隔不過二十餘里,曹軍雖得小敗,但只是初受小挫,無傷軍心,反而更因為這一場恥辱而使得同仇敵愾。

    軍心可用,曹仁急急相奔跑,繞道衛軍西營外,卻看原本森嚴的寨門,不見半個士卒把手,明顯空虛得緊。可反常而詭異的卻是,那中軍處,赫然鼓聲擂動震動,恰是萬馬齊喑,肅殺儼然。

    曹仁深恐衛寧設虛相誘而在營中埋伏,不敢擅自相攻,只以小半人馬先做試探。

    但讓包括他在內地所有都感覺到詫異的是,那先做試探的數百來人,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阻礙。

    拉開拒馬,打開營門,沒有一個敵軍衝出來,也沒有一支弓箭射出,彷彿,這座營寨本身就沒有一個人駐留。而當這幾百號人,喊殺著衝進營中的時候,卻只見遍地空曠,密佈的軍帳早是人去營空。

    那當先的敢死隊慌忙遣人相曹仁報信,等他親自入營才肯定,這不過是座空營而已,而營中空地上的灶火熄滅多時,分明幾天前,便沒有人在這裡駐守了。

    曹仁不敢怠慢,壓下心中疑惑,當即差人將各種情況快馬加鞭送報給中軍曹操,而再派人搜查整個營盤,期望能逮住一個不曾走脫的衛軍士兵。

    「什麼……?西營是空營一座?!」等到曹操收到曹仁派遣來地士卒回報時,曹操明顯也頗為驚愕。

    「……報沒得曹操反應過來,卻又聽遠處一支信馬飛快而來,高聲道,「報主公於禁將軍已入東營,卻不見半個敵軍身影!」

    「東營也是空營!?!」曹操更是越發震驚,耳朵現在還能聽見衛寧中盤後方那震動衝霄的鼓聲,更可以看見營盤中後那來回巡邏的旌旗。

    曹操心中大疑,卻驀而聽得身旁戲志才一聲高呼,「糟了!中衛寧詭計矣!」

    「此話怎講!?」曹操沉著臉回頭問道。

    「衛寧中盤必然同樣無兵,主公可速速遣少量人馬,先行入內!」戲志才不答,反而焦急的向曹操道。

    「來人!可差兩千人馬,向衛軍中盤入內!」曹操點了點頭,慌忙揮手令道。「喏!」

    不出戲志才所料,不過半晌,便得那裨將引人回來,高聲道,「回稟主公!中營也是無半個人影!」

    「那鼓聲為何還在響個不停!?那衛軍大旗為何還在動彈!?」曹操跨坐絕影之上,聽著鼓聲,看著那黑底白邊的衛字軍旗,沉聲道。

    「回稟主公……我等入內之時,卻見中營處,數百木樁上儘是懸空吊著許多牧羊,畜生掙扎,四蹄敲打在鼓面之上,乃有此音。而四野有修有柵欄圍困,衛軍以旗幟捆綁於牛身之上,放任自走,是以我等才覺得有人巡遊……」那裨將慌忙回道。

    曹操臉色霎時變得一場陰霾……

    被耍了,又被衛寧與郭嘉耍了。

    「五日來,衛寧連連操練,敲鼓行軍,原來不過是為了惑我軍而退兵!可惡!」曹操狠狠甩了一把馬鞭,咬牙切齒。

    「想必衛寧每日皆分批送兵馬向後退軍……怪不得,怪不得……衛軍當道紮寨,所立三道營盤,又以游騎每日大股偵查,防備我軍探馬查詢,使得主公不得知其軍後消息……而每日皆以所有兵馬擋住前寨,使我軍以為其未動……卻在今日撤走最後一撥人馬……」戲志才喃喃自語,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既然今日才退完最後一軍,想必難有走遠,假我軍全力追趕,必然能斬獲不少!分批而退,兵力不集而弱,要破不難!」曹操不愧是梟雄,很快便平復下來心中那股被耍的惱怒,恢復冷靜之後,卻很快想到衛寧分批後撤的致命破綻。

    「許褚!曹純!你二人速速引本部虎豹,尾隨追敵!」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5 09:01
第二百七十五章(下)

    「喏!」許褚,曹純二將得令,抱拳應聲,勒馬便向端氏方向追趕而上。麾下三千虎豹騎兵,人當精銳,每以百人將補之,驍勇善戰,又有曹純親自訓練,許褚領軍,戰鬥力極端強悍。正是曹操手中,最為有名的部隊之一。

    戲志才看曹操怨憤難平,當即出聲勸道,「主公不可,寧能以五日時日佈置這般詐退之計,顯然便是有條不須,貿然追趕,恐有伏兵!」

    曹操卻並非戲志才所想被憤怒充斥了腦袋,臉色依舊不變,沉穩道,「正是如此,我才以虎豹鐵騎前去追趕!衛寧與我軍對峙一個多月,又兼顧新收徐榮萬餘士卒,糧秣輜重定然耗費不少,而樂進,曹洪領軍深入敵後,使其軍心動盪,戰力必然不比往日。虎豹鐵騎戰力強橫,又全是騎兵,大可以寒敵心!」

    想了想,曹操狠狠握緊了拳頭又對戲志才道,「更何況,衛寧故弄玄虛,能花如此精力時間來故佈疑陣,便是害怕我軍進發,衛寧必然沒料到,我軍竟然便在今日發起總攻!他分批撤軍,難以集中軍力,三千人馬,便是對上他全部萬人,也足可糾纏死鬥,而等我軍大舉掩殺上去!」

    「傳我軍令!大軍加速北進,追隨許褚曹純兩位將軍身後,務必追上衛寧兵馬!」曹操不等戲志才接話,眼中閃過一絲寒芒,猛然拔出腰間倚天寶劍,高聲令道,「衛寧兵不過萬人。以被我軍三萬所膽寒,如今連夜逃竄,眾位當隨我大破敵軍!」

    「喏全軍皆振奮揮戈,仰天嘶吼回應起來。

    三萬人馬在曹操鼓足士氣之下,又在數量和戰力上的差距上。使得所有人對追擊衛軍充滿了信心。曹操素來賞罰分明,擺放在所有將校,士卒面前的,不是一堆堆唾手可得的軍功。還是什麼?

    放眼望去,曹軍上下,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頭,撒開的腳步紛紛跨過衛寧那三座虛營,紛紛向著北方追趕而去。

    戲志才看曹操堅決地模樣,不禁微微歎了口氣。

    卻說許褚曹純二將領了三千虎豹窮窮追擊,人所坐胯下戰馬,皆是曹操重金購來。又有曹純這樣一個練軍能手仔細看管照顧,自然體力充沛。

    撒開馬蹄直追向北,一片塵土飛揚。

    未幾時,二將便領軍趕到端氏。等他們大批兵馬湧來的時候,不出所有人意料當中的便是,端氏這座小縣城,也早已經沒有一個把手兵馬。

    許褚。曹純不費一絲力氣便佔領了這座城池。卻見小城中,顯然蕭條無比,不見多少人丁,而更多的卻是一些孱弱老人留守城中,兩將慌忙遣人尋來當地百姓,詢問衛寧大軍動向。

    衛寧早遷端氏大多青壯西進,留在城中的多是一些不肯離開故土地老弱之人。面對一群凶神惡煞的曹軍虎豹。不敢怠慢,便老老實實的將衛寧幾日來的軍令吩咐一一告之。但衛寧撤軍畢竟還是頗為謹慎小心。端氏百姓也被嚴令不得出城,所以並未得知衛軍動向。

    百姓向西遷徙,卻讓曹純與許褚有些疑惑,猜不准衛寧大軍到底是向北移動還是向西撤退,二將不敢擅自決定,只好連忙遣人向後面曹操中軍報告,以等後續軍令到達。

    「徙百姓西遷?哼……!」等曹操收到二將回報之時,當即泛起一絲冷笑,「西遷百姓又有何用!?既已詐過我一次,還想欲蓋彌彰!?」

    「傳令回報二位將軍,速速向北沿大路追趕!」曹操大手一揮,當即沉聲回令道。

    先以虛營詐於他,後又假百姓之手再故佈迷陣,曹操到了現在,才敢肯定,衛寧定然已經是連夜匆匆北上了!

    勝利地曙光似乎就在他的面前,展開了一絲窗戶,透射進來。

    快馬傳令,在端氏暫時修養已待曹操軍令,不等多久,便見飛馬而來,「回報兩位將軍!主公有令,讓兩位將軍速速引兵北上,追趕敵軍,沿路若有疑惑,當可由曹純將軍一手決斷!」

    「讓我決斷?!這麼說,主公已經料定衛寧是向北面而去了!?」曹純點了點頭,側過頭來看了許褚一眼,卻見他依舊在那悶聲不吭的擦拭著手中大刀,微微搖了搖頭,曹純臉色霎時嚴肅了起來,一躍跨上戰馬,高聲道,「主公有令,讓我等速速北上追趕敵軍!諸位將士當同心協力,共同殺賊!」

    「喏!」所有人皆是百戰精銳,只片刻,便人人披甲上馬,列開陣勢。

    「隨我來!」曹純長槍一揚,當先而出了城門,一干騎兵虎嘯著尾隨而去。

    端氏以北,便是汾河,跨過去,又是臨汾,再望北面而去,則為平陽。沿河之處,多為平原,少有樹木遮擋,正是如同虎豹騎這樣精銳的騎兵部隊發揮馬力的時候。

    而衛寧大軍顯然撤離不過一日,就算他最後撤離的那批部隊同樣是騎兵,曹純也有信心,能夠完全追趕的上去。

    追趕了大約半天時日,曹純眼看麾下眾將,戰馬也多有疲憊神色,這才下令休息一下。

    精銳之名果然副實,卻看人人下馬多尋依身之物斜靠著圍攏而坐,人人衣甲不脫,兵戈不離手上,而盡量保持自己戰馬離自己不到十米的範圍。

    所有人便是休息也是緊密地縮緊靠近,倘若驟然受到突襲,也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聚集起不弱的反擊力量。所有虎豹將士各自取了水袋乾糧食用,又取了黃豆等精良餵養馬匹,沒有人三五成群的交頭接耳,卻是人人閉目養神,肅然嚴待。

    「……報將軍!前方又岔路,向北是往平陽,為大道,向東為上黨,是為小道!敢問將軍,我軍卻走哪方?」卻在這時,曹純等待已久地探馬飛快而回,高聲道。

    「可有衛軍蹤跡遺留?!」曹純皺了皺眉頭,當即問道。

    「不曾!」探馬搖了搖頭道。

    「竟然還能如此小心翼翼……大道如何,小道又如何?」曹純頗為有些躊躇,曹操讓他臨機應對,卻是給了他不少的壓力。

    「大道沿汾河向上,地勢平坦,可過臨汾,再到平陽,我軍若走,需廢十日方可到平陽!小道向東,便近山地,地勢頗為崎嶇,多有山林,但可直到谷遠,上黨,卻也需廢十日時間!」探馬想了想,當即回道。

    「兩路皆為十日麼……?若到平陽再東進,必然又再廢許多時日……」曹純捏了捏下巴,眉頭高高皺起,這才驀然抬起頭來吩咐道,「來人,可速速向中軍主公回報!」

    「那我軍現在如何打算?」自出兵以來,一直寡言少語的許褚卻當即出聲道。

    曹純看了他一眼,卻是知道這個傢伙早已經被戰鬥的激勵得渾身血氣上湧了,笑了笑道,「我軍自然當走小路!此地到平陽需要廢十日時間,到上黨也需十日時間,倘若衛寧先到平陽再轉到東進,我軍便早該到得上黨了!倘若與樂進將軍匯合,再有主公從後逼近,平陽已東,便盡入主公之手爾!而晉陽也在我軍面前門戶大開,進可攻,退可守,不論追敵還是進攻,走小路當是我軍最好地打算!」

    許褚點了點頭,眼中還是閃過一絲詫異,事實上,曹軍上下,大小諸將,多有本事韜略,曹純平時多山水不顯,能夠躋身到如此地位,不過憑借他一手調教出來的虎豹鐵騎。而許褚卻是從沒想過,這傢伙卻也是如同樂進,於禁等人那般能夠獨擋一面……

    既然曹純主意已定,一聲號角吹起,三千虎豹從假寐中霎時睜開眼睛,躍步胯馬,數息完成。

    曹純一甩馬鞭,勒馬而上。許褚緊了緊大刀,對曹純的話,並不懷疑,曹操能夠讓他臨機決斷,便是早相信了他有這樣的能力。

    而讓他頗為期待的,自然便是即將到來的大戰。

    如今曹操不在,他當然可以放開手腳一陣廝殺了吧。想到這裡,許褚不禁興奮的舔了舔舌頭,衛寧帳下黃忠確實悍勇無比,但卻聽他還有另外一員大將,也是難得地世之虎將,怎麼也該會上一會了!

    「駕許褚猛然一踢馬肚,飛快地追趕上去。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6 10:45
第二百七十六章(上)

    東漢十三州,并州土地算是最為廣闊的州郡之一,但與所有邊疆一般,在民風悍勇的同時,卻顯得頗為貧瘠,以至於大片的土地都未化為良田,而人口也對比其餘州郡來說頗為稀少。

    向東走上黨,雖是小路,但地勢崎嶇,多有山林樹木,不比沿河北上,有汾河積淤形成大片肥沃的土地。騎兵雖快,但在這樣的地勢上來說,卻也終究無奈只能減弱行軍的腳步。

    曹純選擇這條路,不可謂不對,因為衛寧的大軍正是從這裡東進的。而當曹軍行走一個時辰之後,終於見到了衛軍遺留下來的灶火行營痕跡。

    而衛寧大軍留下的灶火顯然並不多,在得到了衛寧蹤跡的時候,曹純終於安下心來,而加緊催促士卒追趕。

    「將軍!此地喚作闊陽道,而前處又喚,鎮峽口,甚為荒涼險峻,而週遭皆是濃密樹林,恐要小心衛寧伏兵,還請小心提防!」虎豹騎多以善戰底層軍官提拔,有不少人更是隨曹操平定黃巾開始追隨,經驗豐富並非常人可比,正在曹純查探衛軍留下的灶火痕跡之時,便有其中一員校尉出聲道。

    曹純點了點頭,這樣的問題自然他並非沒有注意,但虎豹騎天下驍勇,而這灶火痕跡留下顯示,衛軍後部不過一兩千人而已,何況他的主公曹操能夠在這日心血來潮下定決心決一死戰,恰恰看破為郭嘉留下的虛晃,虛營,端氏,兩大詐計不果,曹純無論如何也覺得郭嘉未必還能在有什麼詭計。

    北並告急,他能連出兩計而全身而退,既是退。那如何還有破敵之心?

    曹純揮了揮手環顧左右山林,卻見窮山惡水,寧靜沒有半點聲響,躊躇了片刻。曹純這才肯定道,「不妨!衛軍必然不曾料到,我軍能夠追趕如此迅速!倘若他有伏兵,當早出當道截殺我等,讓其中軍能夠爭取時間撤退了!」

    是的,衛軍才走沒多久,如果有伏兵早該殺出來了。但衛寧他本就不過一萬人馬,又能動用多少人來設伏呢?

    曹純身後可是站著三萬兗州精兵為後盾!衛寧若敢出,兵少難成大勢。兵多,正當糾纏,使後軍趕來,使衛寧大傷元氣。

    「傳我軍令!全軍加速追敵!」曹純沉聲令道,一把跨上馬背,又直向東而去。

    最後。當他回頭看了一眼的時候,驀然卻見那小道之旁有一石碑,上書,闊陽道。

    闊陽,闊,開拓,陽。為眼眸。

    開拓視野,睥睨天下。正當應他的兄長,曹操,雄霸天下之氣。而這條小道。正是曹操雄踞并州的第一步勝利!

    一甩馬鞭,曹純充滿了信心!

    「子和思緒謹慎冷靜,果深得我意!」卻說後軍曹操剛過端氏,有虎豹信馬而來,將曹純分析說與曹操,後者當即大讚道。

    「全軍聽令,加速行軍。務必要在天黑前。趕到闊陽!」曹操當即喝令全軍。

    「依曹純將軍所言,向東行上黨。小路崎嶇多為山林,主公不若先於此地駐紮,且等明日再行軍不遲……」戲志才見曹操有些急功近利了,慌忙又道。

    「衛寧兵馬不整,子和已先入,倘若尋到衛寧大隊糾纏,我軍不能上前接應,豈不功虧一簣?」曹操對戲志才的話頗有些意動,但沒有人能夠知道他心中還有一個臆想,便是能夠擒獲那兩個讓他頭痛不已,卻又惋惜的人物。

    無論為敵,還是愛才,曹操知道,這是一次絕佳地機會,倘若讓衛寧能夠逃回並北,河東未定,而河內又受騷擾,再回此地,不知要過多久時日。

    所以,曹操絕對不能容忍這一次機會從手中溜走。

    戲志才明顯從曹操眼中看出了別樣的色彩,自知道自己再勸下去也是無功,便歎了一口氣,退到一旁。

    行走了接近大半天的曹軍,在曹操軍令嚴詞下,不敢怠慢依舊撒開腳步飛快的向著北面而去。好在曹操北征河內,所帶著全部都是兗州百戰剩下地精銳之師,又有大量軍功戰果唾手可得,去也沒有多少人埋怨主公的軍令。

    他的大軍會疲憊,那麼此刻應該心急火燎妄圖趕回上黨的衛寧,更當如此了吧!

    卻說曹純許褚二將引軍狂追十里,依舊不見半個衛軍殺出,反倒沿路越來越多的痕跡表明,衛寧後撤的軍隊便當近在咫尺。

    於是二將更加賣力催促帳下三千虎豹加速奔馳,眼看著敵軍就在眼前,所有將校也漸漸的開始了蓄力期待。

    他們是曹軍中最精銳的部隊,他們是所有人中最為善戰驍勇的軍人,他們總是作為曹軍鋒利地寶劍作為刺穿敵人的胸膛而用。

    還有什麼,比能夠大破敵軍,一掃兩個月來的喪氣來的暢快?

    正當行至鎮峽口,卻見兩山之間留有一絲門隙,霎時險峻。曹純勒馬停兵,有些愕然,這般地勢,確實天然的設伏之所。

    峽者,兩山之間也,絕壁天懸。饒是曹純坐定衛寧不會再有設計,卻也不禁臉色流出凝重。

    「此處頗為狹隘,不利我等衝殺,倘若積做一團,以一軍擋住要道,而兩邊殺出伏兵,我軍縱然驍勇善戰,也必大敗而逃!」曹純看了許褚一眼,不禁低聲道。

    許褚環顧左右,哪顧得上這般,當即嗡聲道,「衛寧無膽只知逃竄,哪敢於我軍正面作戰?」

    說完,許褚揮舞了一下大刀,又道,「我先出峽口,你且隨後再來!」

    卻在這是,一聲高喝大響,「曹軍匹夫!既中我家公子之計,還敢再追兵來犯?哈哈!我等受命在此等候多時矣!」

    曹純臉色大變,正見兩山之間,驀然浮起上千旌旗,喊殺震天,谷口處,一彪悍大將舞弄雙戟殺將而出,仰天大笑起來。

    且看那一臉凶神惡煞模樣,不是曾經虎牢關大戰溫侯的典韋還是何人?

    「衛寧果有伏兵!」曹純一陣心驚,雖然現在衛寧留下地兵馬看上去不過兩三千人而已,但進路已斷,倘若後路再被兵馬截殺……

    曹純見典韋一聲厲喝,震動山谷之間,舞弄雙戟好似猛虎出閘,殺奔而來,不再猶豫,慌忙大聲一吼,「仲康,你引本部人馬斷後!其餘人,隨我退兵!」

    而曹純的預料並不差,後方霎時有殺出一千人馬,一齊大聲道,「曹軍休走!」

    虎豹慌亂,卻在這時,兩山之上,驀然爆發出了曹純最為擔憂的事情,那漫天飛蝗雨,滾石檑木蜂擁而下。

    霎時,三千騎兵人人自危,不少騎士身中數箭怒吼一聲掉落馬下,繼而被受驚的馬匹踐踏踩成肉泥。更多的騎士約束不了胯下的戰馬,來回奔竄,陣勢霎時騷亂開去。

    懸崖上落下的滾石,砸中馬匹,一聲聲淒厲地嘶吠響起,沉重的馬身猛然倒地,一個個騎士絕望的等待著箭雨的洗禮。

    曹純看著如今混亂不堪地軍容,眼睛幾乎急得一片血紅,這些人馬可是耗費了曹操多少心血和財力打造的啊,這才交鋒,便損失了接近千人,而許褚領了三百人馬擋住典韋,更是難以脫身。

    曹純怒吼一聲,高舉長槍,勒馬當即向西衝殺而去,出伏者不過千人,虎豹還有兩千人馬,足可破開敵軍逃出生天。

    「你便是許褚!?」典韋大聲一吼,右手鐵戟橫動舞下,「那日喚我交戰,可知你有今日!?」

    看典韋那德行,彷彿那日抓鬮留下的怨恨一直保留到了現在還未平息,雙戟舞起虎虎生威,便是許褚這般怪力的猛獸也不禁一陣驚訝。

    但典韋的話顯然激起了他的憤怒,大刀擋下典韋雙戟,霎時一陣橫揮,爆發出了十分氣力。

    典韋雙戟接住,也不禁大為震動,「這傢伙果然兇猛!既已中伏,心無戰意,卻還有這般實力!」

    但看曹純引領了那殘存的一千餘人殺出了重圍,典韋心中不禁泛起一絲冷笑,但臉色如常,按照衛寧地吩咐不再與許褚糾纏,當即跳開***,讓麾下諸兵追上去。

    許褚也見曹純殺出重圍,暗自狠狠地瞪了典韋一眼,當即勒馬舞刀,也追隨殺奔向曹純的方向而去。

    「逃吧……嘿嘿,那郭家小子地陰險,可在後面呢!」典韋看了看,暗自冷笑道。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7 11:52
本帖最後由 ooolllddd 於 2009-3-7 11:58 編輯

第二百七十七章(中)

    許褚雙眼怒火,大刀猛然揮舞,只讓身邊三米內刮起陣陣罡風,再無數殘肢鮮血漫天飆飛之後,無人膽敢再上前半步,大多數人只看他渾身浴血殺奔過來,早散開追殺其餘虎豹騎去了。

    唯一有能力阻擋他的典韋,卻也志在追殺其餘逃兵,並不上前。典韋收到衛寧嚴令,不得糾纏,而且放他在這裡把手的最主要目的,便是用最小的代價,給曹操麾下最為精銳的虎豹騎最大的殺傷。

    讓衛寧感覺到無比佩服和恐懼的是,似乎曹操每一步,每一舉動,他的內心,都被郭嘉猜得八九不離十。

    從曹操率軍進攻的時間掐算,從曹操看到他們留下的虛營反應,端氏的欲蓋彌彰,岔路的選擇,甚至,曹操內心的渴望和多疑的性格,便連曹操派遣出來追擊的兵種和戰力,都被郭嘉掐算的恰到好處。

    鬼謀之才,只有衛寧在這一刻才能明白,他身邊,哪個總是嬉皮笑臉,年紀輕輕的傢伙,到底有何等可怕。

    「要追我軍,曹軍必當派遣精騎尾隨相擊,而曹操恐我軍退兵井然有序,故而必使軍中驍騎上前,先寒我軍心,再傷我筋骨,唯虎豹爾!」這是郭嘉對衛寧的原話,卻也應證了曹操虎豹騎的驍勇程度。

    三千虎豹,在滿山遍野飛蝗如雨的箭流下,滾石檑木沉重的壓力,典韋的當道攔截廝殺,以及驟然從後背殺出的一千伏兵,倘若是普通軍隊,別說三千之眾。便是上萬,也早已經潰散敗亡。

    而曹純卻能率領一千多餘的虎豹騎殺出重圍,傷亡不過過半而已,在軍心差距,地勢的險惡之中,還能井然有序地調度。保持戰意後撤,足可見,這支騎兵的可怕。

    典韋廝殺一陣,卻見許褚也殺出了重圍,這才鳴號收兵。

    曹純引兵先行,好不容易衝出包圍,便如驚弓之鳥,不敢停步,直向西後撤而去。許褚從後趕來。本當是斷後的數百人馬,赫然便只剩下不足百人跟隨,連著許褚在內,人人衣甲殘破,渾身傷口浴血,不少人,胳膊,肩膀還插著衛軍射落的羽箭。

    兩軍匯合,清點傷亡,各自看著對方慘樣。曹純不禁閉目長歎,雙眼刺癢,「主公早讓我等多加小心,卻不想今日中伏,害得主公三千虎豹心血喪落一半……其罪在我,我又有何面目再去見主公!」

    說完,曹純猛然便拔出腰間佩劍,向脖子處抹去。

    帳下各校尉見了。大驚失色,慌忙上前一把抱住曹純身體,箍住他的手臂使得難動分毫,「將軍不可!虎豹騎為將軍一手率領。若將軍先行,我等當如何處之?」

    曹純臉色發苦,卻依舊握住寶劍不肯放開,驀然手臂一陣酥麻,卻是許褚使大刀刀背頓時使得寶劍脫手。

    「我一心主戰,非你之過!我等還是先見主公再說!」許褚鼻子噴出一股白霧,雙眼赤紅。渾身上下早是血紅一片。傷口不停流淌滾熱鮮血,而此刻。卻難得見他一臉平靜。

    「也罷!且等回稟主公,某再請死,以謝眾壯士!」曹純閉目長歎一聲,這才胯馬向西退去。

    曹操一臉平靜的看著身前二將,雙膝跪倒,高捧寶劍過頭。

    「末將不慎中敵詭計,折損上千精銳勇士,有負主公所托,又傷我軍銳氣,動亂軍心!還請主公處置!」曹純低下地頭,一片沉重。

    此處正是曹純先前做決定走小路時休憩的那片小林之旁,曹操環顧左右上下,平靜的聽二將將兵敗過程,一路行軍收入耳中。

    「典韋只殺兵勇,而無意困住許褚……?」曹操摸了摸下顎短鬚,眼中炯炯有神,「既有機會殺我大將,卻棄之不顧……那這,定然便是衛寧最後一步伏兵了!」

    想到此處,曹操這才抬起頭來,看著二將,驀然笑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此敗非你等之過,實是衛寧狡詐異常!子和,仲康!還不快快請起!」

    曹純,許褚有些驚訝,曹操領軍賞罰分明,縱然不將二將斬首示眾,也該少不得一陣處罰。

    二將愕然被曹操親授扶起,懵懵懂懂被曹操近侍引出療傷。

    等二人走後,曹操臉色霎時變得一場嚴肅,「傳喚諸位將軍前來見我!」

    曹軍正當安營紮寨,曹操最後還是聽從了戲志才的建議,沒有深入小道,選了這處空曠地方休息。眾將早各歸營帳,但得知了曹純許褚兵敗而回,都知道以曹操的性格必然是隨後便要傳喚的。

    未幾時,便見大小主將謀臣渾身整裝而來。

    曹操環顧眾人便道,「諸將各自約束清點人馬,即刻起營東進!」

    「啊?!」帳下所有人一陣驚呼,卻見曹操嚴肅模樣,人人心中一凜。

    荀攸早上前道,「時已入夜,冒夜行軍勢必艱難!何況,曹純,許褚兩位將軍心敗,軍心動盪,不可急走啊!」

    程昱也接口道,「我軍奔走一日,已是疲憊不堪,主公為何要連夜啟程?」

    既有兩人出口,當即便生出不少應和反對之聲。

    曹操卻突然哈哈一笑,「諸位當真如此做想,認為我軍不可再戰否?」

    眾人見曹操莫名其妙笑出聲來,兀自面面相覷,不知為何。

    而上首處,戲志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腦中已經明白曹操的打算了。自己也開始飛快的運轉腦袋,推算這追敵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主公為何發笑……?」帳中有人不明所以,還是出聲小心翼翼詢道。

    「我笑諸位皆為我帳下智謀之士,行軍佈陣,出謀劃策各為賢良!但諸位皆以為我軍不能再戰,那郭嘉,衛寧縱然智絕天下,還能比眾位一齊相加否?」曹操又微微一笑,自信滿滿道。

    荀攸,程昱等一席謀士恍然大悟,不禁暗自佩服曹操地胸壑和智慧。但同樣,也對曹操竟然敢放如此大的賭注,而擔憂不已。

    正如曹操所言,敵軍既設伏敗我追兵,那必然以為追兵暫時不敢前來,能難料到曹操竟還敢星夜來犯。

    倘若出兵奇襲,驟然發難,要敗衛軍,不難。

    戲志才等人躊躇了許久,這才覺得,此計頗為可行!

    便是急智稍欠者,這時候也紛紛醒悟過曹操那頗有意味的話來,驚疑,敬佩,猶豫各種各樣。

    「眾位既知我心!便收拾行裝,整點兵馬!」曹操大手一揮,見眾人已經默認了他的決斷,這才下令道。

    左右眾人遲疑的互視了一眼,這才抱拳迎道,「喏!」

    時正入一更,為戌時,正是七點到九點的時候。現在已經入春,天色依舊還有些朦朧可見。

    大軍安營紮寨,本是準備在此度夜,奔走一天的疲憊使得兵勇們早已窩在帳內休息。

    但曹軍軍鼓一響,卻讓上萬人馬不禁心中驚訝,紛紛著裝出列。等軍令一下,無數人卻終於開始浮起了強烈的不滿,但也終究只能穿甲列陣,向東而去。

    一張檀木案幾,三壺美酒,四個酒樽。

    密林中,兩士兩將,席地而做。

    衛寧看郭嘉慇勤而笑瞇瞇的斟飲美酒,心中那一絲憂慮卻終究散去了許多。

    舉起酒樽透過濃密的樹林,依稀可見月色灑下地餘暉,衛寧不禁有些想念那遠在河內的妻兒老小,想念衛嫻調皮的模樣。

    兵凶戰危,經歷了無數的戰事,看了無數生死,衛寧終於發現自己早已經太過疲憊了。

    「兄長為何在此發神?」郭嘉看著衛寧兀自在那舉樽不動,抱著酒壺便上前道。

    「嗯?」衛寧受郭嘉呼喚,回過神來,淡然一笑道,「我在想,典韋那邊該是結束埋伏了吧!不知曹操是否真的會連夜而來?」

    「哼?兄長莫非對小弟沒有信心?那我們便來打賭如何……?」郭嘉哼了一聲,挺起那與衛寧也差不了多少的排骨,自信滿滿道。

    「若能在此大敗曹軍,最少也能換回我一年的安靜生活吧……希望如此……」衛寧眼中迷濛,似乎心也早已經飛回了家眷的身邊。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