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漢末衛公子 作者︰夏門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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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ang7718 2008-7-25 05:3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752171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10 21:08

第二百一十六章 澠池大戰,智將徐榮,勇將徐晃

曹操受衛寧灼人眼光凝視,本就略黑的臉因為興奮又帶著愧疚的漲紅而成紫色一片,不禁起身躊躇,徘徊走了幾步,反覆品味衛寧所言,越發覺得董卓十有八九會用此毒計。

    而那本就不怎麼強壯的身體隱隱有些發抖,驀然,便在衛寧惶恐失色的眼球中,曹操正對衛寧緩緩伏拜一禮,誠心實意道,「操實不知衛侯竟是全心全意匡扶社稷,誅除董卓,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大罪!大罪!實不相瞞,近幾日,操觀衛侯暗中聯合諸侯消極攻城,本以為衛侯是無信無忠的小人,卻不想衛侯對當下局勢心如明鏡,早有大略,唉……請受操一拜!」

    「將軍何須如此!我既歃血,這乃是本分,本分爾!何況,我出謀劃策,同樣是為我家將軍謀取雍州,既有私心。又如何當得將軍大禮!快快請起!快快請起!」衛寧臉色大變,慌忙閃避躲過曹操大禮,這才上前一把托住他,驚慌失措連連推搪道。

    他敢受曹操這樣一個人的大禮麼?

    「此拜,上為國家社稷。皇上黎民,中為文武百官。士族貴冑,下為聯軍將士,山東安定!衛侯深明大義,應受此禮!」曹操渾然不理衛寧拉扯。硬是反身對著衛寧又是一拜。

    曹操的倔強,禮賢下士。只讓衛寧苦笑不已。

    這就是曹操,只要有人能帶給他想要得到的利益。他不會吝嗇任何一樣東西,甚至是他地謙卑,尤其……在他如今羽翼未豐的時候,任何一次機會,都會被他毫不放鬆的抓緊。

    劉備三顧茅廬。曹操倒履相迎。哪一個當世雄,沒有這樣的氣度?很顯然……曹操已經開始有了走向梟雄之路的覺悟。即便他現在還在苦苦掙扎,渾然未知,那壯闊地野心已經開始充斥了他的心胸……

    「此禮寧厚顏相受了……將軍快快請起!」衛寧無奈點了點頭,這才緩緩將曹操扶起,默然道,「還請將軍不要洩密與旁人,袁盟主雖有好賢之名,但實則善妒專橫……若讓他知曉,唉……」

    曹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點了點頭,驀而笑道,「衛侯放心,今夜相敘,操不過與君品酒賞月爾!可惜……這月色朦朧,無法一睹芳容,實乃憾事啊……呵呵,既無月可賞,操便告退了!」

    衛寧淡然一笑,將曹操送出軍帳,卻見帳外典韋,黃忠,穆順等將氣氛嚴肅,另一邊卻是夏侯惇,夏侯淵,曹仁,樂進等將,兩方守著軍帳外,涇渭分明,大眼瞪小眼,而兩手卻是拿著長槍長矛,大戟寶劍,殺氣瀰漫,劍拔弩張,詭異凝重。

    曹操剛出來,便見到這樣地場面,當即大怒喝道,「爾等在此作甚!?退下!」

    夏侯兄弟見曹操出來,與其餘大將面面相覷。

    他們自然是知道幾日來攻城不順,曹操心煩意亂,特來河東軍找衛寧興師問罪的,還記得曹操被引入軍帳時,滿臉陰沉,這幾員忠心耿耿的大將可是生怕曹操與衛寧一言不合而出變故,畢竟這可是河東軍營呢,而幾日來衛寧表現出來的脾氣可是異常惡劣透頂呢。

    但而此刻地曹操與衛寧同出,一掃起初滿臉陰霾,臉上卻是春風徐人……這讓夏侯兄弟幾人腦袋也反應不過來了。

    聽得曹操怒喝,其餘人雖滿心疑惑,也只能收回兵器訕訕退下,守在曹操身後。

    衛寧也是苦笑,揮了揮手,典韋,黃忠,穆順也各自退後。

    「操約束不嚴,讓衛侯見笑了!」曹操頗有些尷尬,他自然知道自己心腹是為他擔憂,但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對衛寧訕笑道。

    「不妨!不妨!我看幾位將軍定然是英雄相惜,而有切磋之心了!」衛寧淡然一笑道,擺了擺手一筆帶過。

    盡忠職守,主憂臣辱,不就是三國時代最基本的操守麼?

    「既如此,操便先行回營了!告罪!」曹操也是爽朗一笑,當即拱手作別道,「深夜風寒襲人……衛侯身體不似我等征戰已久,習以為常,還是早些入帳修養吧!告辭了……」

    一句看似平淡地勸告,卻終究還是讓衛寧胸中一暖。

    這便是當代梟雄應有的魅力。

    衛寧也曾在劉備地身上看到過這樣的東西,雖然閱歷,才學的不足,還未讓劉備野心的崛起,但天生的領袖氣質,卻始終是無法磨滅地,就如同張飛關羽,可以毫不猶豫地跟他奔走流亡。

    衛寧炯炯有神的看著曹操一干人離去地背影,夜風冰寒拂過,卻未能平滅他渾身沸騰的血液。那是屬於他現代人的另一半靈魂,那半晌的交談對視,他終於見證了一個梟雄慢慢崛起。

    是的,提到楊奉的剎那,提到攻取雍州的剎那,衛寧可以很清楚的從曹操的眼中,看到一片耀眼的火花,那是一種叫做,野心的霸氣。

    而那一記大禮,恐怕也是這一世梟雄,最後一次的謙卑了,未來,他高傲的頭顱永遠不會低下,站在頂端,俯瞰天下。

    殺。與不殺!?取代楊奉,輔佐楊奉,又或是轉投他人?

    衛寧眼中漸漸迷茫起來,在堅信做了那麼多佈置,董卓已經從他

    中消亡。

    此時此刻卻似乎又陷入了新的糾結。

    很多時候,一但踏上了某條道路。便再也無法回頭,尤其是一條關乎性命地坎坷之路,衛寧最希望的選擇,已經漸漸遠去。

    歎了口氣。衛寧遙望西北,那裡有他今世的父母。有他的妻兒……

    …………………………………………………………………

    澠池城下,徐晃三萬大軍經過百般廝殺。饒他用盡萬般手段,一路渡河,進逼池,卻是舉步維艱,好不容易花了接近十天才突破了三十里路。得以在澠池城北二十里開外安下兩座大寨。

    比之武藝。徐晃對他佈陣兵謀同樣擁有了無比的自信,但偏偏就在引軍征戰之上。他竟拿徐榮沒有半點辦法。

    不提進軍時那遊走在外地數千驅之不盡的西涼游騎,城北兩萬涼州兵馬卡住大道,當道紮寨便讓他如鯁在喉,混不自在。

    事實上,幾日來,戰陣較量,無一例外,徐榮都將他壓制地死死,明裡說是各有勝負,但實際上徐晃反倒傷亡慘重。

    三萬人馬,十數日來,連池也沒碰一下,竟然傷亡接近五千,這還是他用盡手段死命減少傷亡後的數目!

    徐晃當真萬分鬱悶,卻又無比佩服對面大營中的那個傢伙。

    便如今日晌午一戰,無論怎麼看都是最薄弱的側翼,竟然在內裡布上了重重陷阱,兩千精騎地突襲衝殺,看對方軍陣一片散亂,他本是欣喜萬分,誰知道裡面竟然有三排長槍,轉瞬變陣化作卻月,反將兩千人馬圍裹在中,最後連人帶馬連渣都不剩。

    當時徐晃幾乎眼睛急得一片充紅,差點縱馬提斧親自領軍上前衝陣了。

    今日失利,徒勞折了許多人馬,一想到這幾日裡憋滿了氣,徐晃竟忘了軍中忌酒,喝得滿嘴酒氣。

    而便在這時,忽而聽得主帳外一片喧嘩,還未反應過來時,只見一信馬渾身染血,滿臉哭喪大叫而入,一把跪伏在地,哭喊道,「……報~!報將軍!東大營,被徐榮襲營,小人拼|||兵相救啊!」

    酒樽鏘然落地,徐晃臉色大變,繼而一把將那傷員提起,怒聲道,「什麼!?東大營被徐榮偷營!?我早吩咐,讓程及多加防範,為何不聽我吩咐!!!」

    那冒死殺出重圍信馬眼看徐晃滿臉怒火,震如雷鳴的吼叫,竟是忘記了滿臉哭喪,渾身顫抖不已道,「將……將軍……程將軍已經叫人多加防備了,但……但,但那徐榮兵馬竟不知何故從我軍營後背殺出,四處縱火……我等實在不知啊!」

    「後背!?」徐晃猛然握緊了拳頭,咬牙切齒對軍帳外吼道,「傳我軍令!速速整軍,發兵救援東大營!」

    「媽地!我讓你等密切留意徐榮軍營動向,如此多人馬偷襲,為何渾然未覺!?」徐晃一腳踢碎酒醉,披甲執斧,只待軍馬匆匆集結,卻是怒不可揭對帳下將校厲聲吼道。

    「回……回稟將軍!我等受將軍軍令,不敢馬虎……但,徐榮大營這幾日來,除了與我軍廝殺以及數撥曹陽押運糧草的軍士,並未有過兵馬調度啊!便是那數撥押運糧草之軍,還是將軍下令不可輕動,怕是徐榮詐兵……我等實在未有疏忽啊……」驟然受徐晃那怒火焚天地注視,一干將校幾乎驚若寒蟬,但始終有人頗覺委屈,硬著腦袋哭喪著臉道。

    「運糧……運糧兵馬……?該死!該死啊!」徐晃眼中霎時閃過一絲明悟,牙關幾乎磨得刺響,這才雙目赤紅遙望東面,一狠聲道,「傳我軍令!發兵城北徐榮軍營!」

    「將軍!為何棄東大營不救,反攻城北……?」當即便有人茫然驚呼脫口而出,但一望見徐晃那飽含殺氣的眼神卻又明智的閉上了嘴巴。

    「若此刻去救,已經遲矣!不必多問!且隨我來!」夜風吹拂,徐晃那渾身酒氣緩緩吐盡,緩緩恢復了平日了的清明,一揚大斧,眼中卻是寒光凜凜,「徐榮!你襲我五千兒郎,我便在你歸路,重新奪下五千屍首!」

    東大營,幾乎已經淪為一片火海,徐榮勒馬遙遙望著那營盤之中,明明便是偷營,但區區五千人馬,驟然受襲,卻還能釋放出如此強橫的戰意。

    「河東徐晃果然名不虛傳……」徐榮眼中頗為讚歎,那一陣陣孱弱,慌亂,但依舊寧死不屈地怒吼,彷彿也燃起他胸中沸騰地血液。

    這一步棋,他已經佈置了許久,甚至在徐晃剛紮下營盤的時候就已經暗中籌措,為此,他甚至冒險將運糧輜重大大方方地暴露在徐晃眼前,迷惑他的視線。

    幾日來與徐晃連番斗陣,徐榮也幾乎是竭盡全力,他與徐晃同樣是穩妥型的主帥,能夠壓制住徐晃一頭,每每靠的都是險棋。就如同這一次……

    徐晃布下的東,西兩座大營,互為犄角,攻守互補,甚至展開了許多暗中密佈的探馬,他稍有動作,便幾乎瞞不過徐晃,雖然這三萬人馬無法衝過他城北卡住的釘子,但同時他也無力大舉擊破。

    為此,他不得不冒險走上這一步險棋,很顯然,徐晃的謹慎,成就了他拔除東大營最好的助力,只要能破掉一營,那麼剩下的那座主寨,威脅便小了許多……

    想到此處,徐榮不禁微微笑了起來,遙望西面,眼中戰意彪炳,「徐晃!你又輸在了我的險棋上了!東大營,你雙角已被我扳斷一支,現在……你又該如何反擊呢?!」

    澠池城外,白日裡沙場染血,深夜裡,火光沖天,喊殺四起,今晚注定月色又該是一片血紅……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10 21:18

第二百一十七章 攻馮翊,陽翟郭嘉終出世

城上守將聽好!某乃并州牧楊奉將軍麾下先鋒廖化!我家主公親提義師而來,爾等何不早降,或可保全一身性命,滿城百姓!」馮城下,廖化兩萬人馬逼近,當先縱馬提槍,遙指城樓,高聲作喝。

    「謀反匹夫!丞相擁天子正統,匡扶社稷,爾等竟敢犯我邊境!今日有我牛輔在此,休要放肆!」牛輔怒目跳在城牆上,渾然不顧城下一片密密麻麻,雄壯肅然的兩萬精銳,兀自遙指城下廖化高聲做罵道。

    「助惡逆賊,竟敢口出狂言,且待我打破城池,雞犬不留!」廖化亦是大怒,也不再言語,勒馬便返回軍中。

    與此同時,只聽一聲悠遠蒼茫的號角聲霎時而起。彷彿喚醒了沉睡中潛藏的野性,兩萬人馬,霎時爆發出駭人殺氣,人人雙目漸漸微紅,充滿了狂暴凜冽的氣勢抬起頭來,仰望馮城那高大寬廣的城牆。

    「來了!……」牛輔雖大斥廖化,面不改色,但誰又知道,此刻他衣甲內竟是一片濕淋,握緊兵器的手心,更是一片黏著。

    「咚……咚咚……咚咚咚!嗚~~嗚嗚~~~!」一鼓響,并州軍陣驀然分開,卻聽一陣沸騰喊殺,無數雲梯,沖車驀然而出。

    「前陣!緩進!」忽而又是一陣高喊,通過信馬遊走,交叉傳遞,霎時響遍整個軍陣。

    「哈……!」先列數千盾戟,猛然齊聲一喝,以戟擊盾,驀然爆發起驚鳴鏗鏘。這戰前起手,幾乎已經是楊奉帳下軍隊開戰前的標誌了。

    而所有人的心跳,血液的沸騰,也隨著那一聲聲戟盾地碰撞,鏗鏘不絕的金屬刺響而越發快速。

    「盾起!」一聲高喝。

    「刷~!~」三千盾戟。,將雲梯。

    「咯……」牛輔緊張的乾嚥了一口唾沫,看著越發靠近的三千盾戟,那黑色的衣甲,沉重肅然地殺氣。彷彿空氣也越發粘稠而難以呼吸。每一個人踏著堅定的步調,沒有一絲猶豫。

    高高抬起地右手。隱隱有些顫抖。

    「二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默默的等待計算,牛輔眼眶一瞪。大手猛然揮下,厲聲大喝,「全軍聽令!放箭!」

    「喏~!~」城牆上齊刷刷,早佈滿了弓箭,一聲令下。一通絲毫不遜於并州將士的吼聲刺破雲霄。與此同時,還有漫天飛蝗入雨。

    幾乎掩蓋了半邊天色。那白色的箭羽,在滿佈天空,卻成了一片黑色。

    「咚咚咚咚咚咚!」鼓聲音調陡然一變,本在緩緩行軍地前陣,步調霎時加快,呼嘯而起的是鋪天蓋地地喊殺,雲梯,沖車,架橋更是抬起衝前萬般迅速。

    守城中,最強大的利器是什麼!正是那密如蝗雨如烏雲地漫天箭雨!

    即便三千盾戟用盡了所有手段,衝鋒狀態下,也無法保護住所有人的身體。更別提,那冒死向前,根本無法得到有效遮擋的雲梯,浮橋……

    大型的攻城器械,因為渡河奇襲的緣故,根本沒有時間帶來。也只能運用血肉來推倒,眼前那雄闊地城池……

    一片片血花飛揚,熱血拋灑,一聲聲慘叫厲吼,敲人心弦。滾辣地鮮血,霎時染紅了一片土地。

    冒著箭雨期望將浮橋架在護城河上,希望將雲梯靠近城樓,但終究只有小部分人能夠衝過那一片密集的箭雨,更多地卻是半路上插滿了箭支癱倒在地。

    而那一條清澈的護城河水,終於泛起了無數渾濁的血紅……

    廖化面沉如水,出身黃巾的他,早見慣了生死,眼看前陣已經突破到了城前,而數十道浮橋大半半路被阻,但依舊架起了五六座。

    眼睛微微瞇了瞇,廖化緩緩向前一揮手,沉聲令道,「左翼,右翼,突進!中軍緩進!後陣待命!」

    「將軍有令!左翼,右翼兩軍突前!中軍緩進!後軍待命!」信馬得令,一勒馬四散而去,扯開喉嚨,大聲歷吼。

    「左翼得令!傳令!全軍突前!~!~」

    「右翼得令!傳令!全軍前進!~!

    「中軍得令!傳令!全軍緩進!~!~」

    三個方向幾乎同時猛然回應,與此相應,又是三處漫天吶喊。

    牛輔眼眶一縮,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那支軍隊竟然便在這個時候發動了總攻!

    若他城上漫天飛舞的箭矢猶如飛蝗,而那一簇簇黑甲士卒,卻似蟻穴出巢。

    「全軍聽令,刀盾上前,箭矢不決,散射!」牛輔幾乎要抓狂了,區區第一波攻擊,竟然便出動了全力,那麼說,這兩萬人,根本就不過是一部分消耗馮守備的投石?

    「該死!楊奉到底有多少人馬!?」牛輔驚恐失色,猛然一拳擊在牆跺,牙關緊咬,望向東面,猛然操刀在手,厲聲高呼,「臨陣退縮者斬,亂我軍心者斬,不聽號令者斬!護我城池,涼州軍威武!~!~」

    …………………………………………………………………

    豫州,穎川郡治陽翟。

    百萬黃巾的肆虐,讓穎川這個曾經無比繁華的土地,遭受了無以倫比的創傷。

    十室九空,屍橫遍野,斷壁殘垣,糧田荒蕪,尤以陽翟為甚。

    昔日繁華的鬧市,早已經不復存在,往歸故土的百姓,比之當初喧鬧,何止少了七至八分。

    六年的時間,根本不足夠,陽翟這個一度毀滅在黃巾手中的城池恢復元氣,依舊慘痛而悲傷的希冀舔平傷口。

    老舊的郭家門第,庭院內早已經雜草叢生,六年的無人打理,赫然讓遍地草叢生長到了幾乎沒膝。

    一隻纖細帶著些許蒼白的手緩緩拂過,俊俏又略顯病色的臉充滿了感慨。

    昔日喧笑少年時,今日舊物成思睹。

    瘦弱的身體,終究邁開了腳步,緩緩向著屋內而去。老舊的房門噶然打開,撲面而來的又是一陣霉腐的灰塵。

    這一間廂房,曾經,便是當初兩個少年肆意盡歡的殿堂,鬥酒比棋,調笑耍賴。而密密麻麻的蛛網卻淹沒了昔日的總總。

    少年揮了揮衣袖,走到榻前,懷念的揭開那一層乾硬的草蓆,一想起昔日某個狡猾的傢伙在這裡鏤空了一個暗閣,少年不禁微微笑了起來。

    「咦……?」驀而一卷泛黃,赫然映入眼中,少年忽而驚疑出聲,這才好奇的將它捧出暗閣。

    拍了拍上面積厚的灰塵,一展黃絹,濃厚的霉臭撲面而來,而上面的文字,卻讓少年不驚又是一驚。

    這樣清秀輕佻的文字,除了他記憶中的那人,似乎再也找不到另外一個了。

    細細看完,一雙眼睛霎時閃過一道精芒,少年嘴角微微翹起,輕笑道,「呵呵……好兄長,卻不想,六年前,你便料到了今天之事!我該讚你通神,還是該讚你神機妙算呢?」

    鬚髯微生,面如冠玉,瘦弱而略顯病態的身體,卻因為那一雙精銳靈動的眼睛充滿了睿智的光芒。

    時隔六年,這間宅院的主人,終於結束了他隱居的歲月。二十三歲的年齡,早已經遍嘗了天下甘苦,而胸中韜略,終於使他不願再平淡下去。

    他,天生郭奉孝,終於又回到了陽翟,而即將去的地方……卻是更為寬廣的天地。

    「袁紹可取不可取,終究還是我來決定哦!呵……兄長,我可真期待,與你再見的日子。不知道,倘若我將你的大局送於袁紹又或是董卓,是否又是一件晉身的資本呢?」郭嘉嘴角驀然翹起,很是惡劣的輕笑出聲,遙望北方,那裡兵戈烽煙四起,有他的摯友酒友損友,正操控著天下局勢。

    「至於你送我的藥方,那我便不客氣收下了……」郭嘉渾然不理那一卷泛黃的霉臭塵灰,卻是珍惜的放入胸中。

    「亂世啊……或許下次再見面,我們便是敵人了?晉陽一觀,楊奉,並非可取之人啊……」郭嘉搖了搖頭,喃喃道,「至於曹操麼……楊奉都如此不濟,兄長的你的眼光嘛,嘖嘖……也罷,先去虎牢一觀吧!」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10 21:26

第二百一十八章 賈詡破局

時過三日,馮翊城樓,殘破不堪,搖搖欲墜,但卻依舊堅挺傲立在前。

    望城下,遍地屍骸,護城河水,潺潺流動,卻帶不走那一抹抹鮮紅。那水下,早已經躺滿了并州男兒的雄壯軀體,幾乎填平了整個河床。

    區區三日,并州男兒,已然有五千壯士埋骨在此。

    而三日後,楊奉中軍,兩萬人馬,也終於來到了馮翊城下。

    「主公!末將無能……」中軍主帳中,楊奉還未安頓,廖化一身塵僕,面容愧疚,霎時捧劍半跪,高舉托於楊奉身前,低聲道,「末將有辱將軍軍令!請將軍責罰!」

    楊奉愕然,這才想起,廖化先行,並未受計,這才恍然寬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把將他托起,高聲道,「元儉快快請起,馮翊城高,你又缺攻城器械,如今已震懾城中守軍,揚我軍威,此乃大功,又何罪之有?」

    廖化狠狠點了點頭,這才緩緩起身,抱拳沉聲應道,「主公可需再給末將五日!必當破城,迎主公高坐馮翊城中!」

    楊奉擺了擺手,笑道,「元儉不須如此了!你既已讓馮翊守軍膽喪,這便是大功一件!公台早有謀劃,你稍後下去,令百騎輕裝南下,沿路注意長安,潼關動向!而後,兵圍馮翊,只讓南門微微薄弱……呵呵……大道上可還有公台親領三萬人馬!」

    廖化眼中閃過一絲明悟,當即狠狠點了點頭,抱拳高聲道。「主公放心。末將定然讓長安,潼關動向,一絲不缺,全入主公耳目!」

    「將……將軍下楊奉軍,又有賊寇大部而來卻說馮翊城上,牛輔環抱大刀斜靠牆跺小憩。渾身竟是血紅一片,衣甲殘破,不知經過了多少廝殺。

    平心而論,牛輔能為一方大將鎮守馮翊,原本是托了董卓一層裙帶關係,很是帳下大小西涼軍官不屑,西涼男兒重武勇。牛輔的庸庸碌碌而又無多少戰績,自然沒有多少聲望。

    可在這三日裡,這些西涼豪勇眼中,原來平凡的牛輔。卻可身先士卒,每每有并州軍衝上城頭時。皆能看到他揚刀衝殺,將一個個敵軍趕下城下地英勇。

    那渾身上下,殘破地衣甲,乾涸的鮮血,大大小小的傷口。終於在這一戰。贏得了所有人的尊敬!

    為大將,敢於士卒同死。這便是牛輔唯一的優點,也是古代戰爭中,激勵士氣最好的手段。

    三日裡幾乎不眠不休,牛輔實在是身心力疲,驟然聞得有人稟報,幾乎是條件性地揮刀跳起,兩隻血紅的眼球,不知道是因為疲倦,還是殺意沸騰,「敵軍又攻城了!?」

    前來傳信的小卒心中大敬,眼睛也有些瘙癢,頓了頓這才低聲道,「回稟將軍,賊軍並未攻城……只是,適才又有一彪兵馬自東來,打的旗號卻是……大漢楊奉……」

    「沒來攻城就好,沒來攻城就好……」牛輔鬆了口氣,三日裡的緊張幾乎快壓垮了他的神經,此刻聽戰事未起,這才頹然依著牆跺坐下,腦袋一片嗡嗡直響,正待坐地,卻驀然驚叫而起,一把抓住來人肩膀,撐起本來越發沙啞的喉嚨,歇斯底里道,「什麼!?!大漢楊奉!?!你可看清!?」

    「回……回稟將軍!那旗號鑲金邊,華貴異常,卻是上書大漢楊奉……」那人一個冷顫,這才緊張回道。

    事實上,整個馮翊守軍,經過了廖化那瘋狂地攻城還能保持住足夠的心力體力呢……楊奉大名在外,那一干大旗,幾乎已經是所有人家喻戶曉的事情了。

    既然楊奉都已經親來了,又增援了如此多的兵馬,馮翊城還能守下去麼?這幾乎是所有人地疑問了。

    牛輔小憩的那片刻,殊不知,整個馮翊城中,早已經愁雲密佈了……

    「楊奉親自來了,那麼果然,馮翊便是楊奉地真正目的,北地,澠池,不過都是詐兵麼?不對……楊奉親來,必定不是為了區區馮翊,那麼……長安?!」牛輔大驚失色,猛然撒開腳步探出城牆,不知道何時,那城下本就密密麻麻的軍營,更顯恢宏。

    當中處,一抹金邊黑墨,各位顯眼……

    「來人!快傳我軍令,速速差人,快馬加鞭,去長安!去長安稟報張濟將軍小心楊奉乘虛偷襲!」牛輔咬牙切齒,心裡早翻起了滔天大浪,幾乎驚慌失措,隨便抓起身邊一員小校,厲聲大吼。

    「嗚嗚!咚咚!!咚咚咚!!!」那小校還未應喝,卻在這時,城下大軍一通嘹亮的軍號聲起,戰鼓震天而動,此刻卻又起變化,偌大營盤霎時兵分四路,圍繞著馮翊外城,急急奔走。一簇簇黑甲洪流,分洩而出……

    馮翊並算小,但在漢末時代,它依舊排不上號,即便他是一郡郡治,但三萬人,也足夠封鎖了住它四門的出路。

    更別提,楊奉親領地兩萬中軍……乃是他當初起兵破黃巾為主幹而集結了并州所有精華地真正百戰雄師!

    牛輔眼睛幾乎急紅了,楊奉軍的動作,擺明了,便是要圍城了,見身邊小校還未動作,又是一聲歷吼,「還不快去!」

    「是!!」那小校打了個激靈,慌忙疾奔而退。

    「混……混賬!如今馮翊箭矢日少,滾石檑木幾乎告罄,楊奉又親領大軍而來,這如何是好!?」牛輔咬了咬牙齒,遙望城下,「若馮翊有失,渭南門戶便盡在楊奉手中……馮翊不可丟棄啊……!」

    「嘿……果不出先生所料,楊奉親提大軍來圍馮翊,另外有兩萬人馬,向南而去……那個……先生,現在是否該動手了呢?我等在林裡都窩了快半個月了啊!兄弟們聽說馮翊被攻,都叫嚷要出戰啊!」卻說馮翊城東南二十里外,莽山中,張繡收到探馬來報,又匆匆找上賈詡,一副殷切模樣。

    話說這樣一片深山老林中,某個中年大叔,還能愜意地泡了杯香茗,懷抱書簡,看得津津有味,張繡來時,只微微伸了伸懶腰,這才抬起頭來,淡然道,「唔……是麼?呃……楊奉何時到得馮翊?」

    「探子回報,卻是今日!」張繡笑嘻嘻的上前,殷切討好的為賈詡斟滿茶杯,又道,「嘿嘿,先生前幾日說楊奉大軍全出,我等才可動身,那麼……」

    賈詡白了他一眼,放下書簡,卻又問道,「那楊奉如何動靜?」

    「他將馮翊圍得水洩不通……似乎想困死牛輔將軍!」張繡皺了皺眉頭,又要繼續,卻頓見賈詡一把站起身來,兀自收拾起茶盞,書簡,心中一動,微微道,「先生……?」「既然要出兵了,那自然要收拾行裝了啊!」賈詡一邊將書簡放入行囊,一邊回過頭來淡然笑道。

    張繡大喜,幾乎手舞足蹈,「哈哈!終於可以動手了!那麼!先生,我們是北上回援馮翊麼?我記得幾日前,先生說,大軍初到,軍心不穩,若出奇兵偷襲,可奏奇效……哈哈,我軍驟然殺去,那楊奉大軍必然丟盔棄甲!」

    賈詡白了他一眼,收拾好了行囊,讓一小卒背負,眼睛微微瞇起,這才道,「將軍不可去馮翊,而我軍的目標……卻是栗邑!」

    「栗邑?」張繡聞言皺了皺眉頭,頗為不解。

    賈詡笑瞇瞇的抖了抖衣袖,微微點頭道,「正是栗邑!呵呵……我曾讓將軍大張旗鼓北上,並不單單是為了隱藏我軍蹤跡,另外一遭,卻是讓楊奉防備我軍回援!若我所料不差……楊奉兵分兩路,一圍馮翊,一軍南下,此兩處,定然有所佈置,等將軍自投羅網呢!」

    「啊?」張繡臉色一變,微微道,「那若我引軍全去奇襲的話……?」

    「必敗無疑!」賈詡肯定的點了點頭。

    「栗邑在渭水之邊,東接蒲州,假若我軍真是北上回援,楊奉大軍已經封鎖馮翊,我軍自北來,根本無法突破并州軍的封鎖,而去攻打栗邑,萬年,臨晉……但若我軍是自東南而出擊,楊奉定然料想不到……栗邑向南一馬平川,可為將軍縱橫馳騁!」賈詡自信的一揚頭,又道,「栗邑為并州軍後方,若河東運糧而來,必囤積糧草於此!呵呵……將軍知道如何處之否?」

    張繡心頭大跳,當即跳起身來,滿臉紅光,大喜道,「哈哈!原來先生早已謀劃妥當!哈哈!」

    賈詡所料不差……倘若張繡當真敢引軍去攻楊奉又或是陳宮大軍,那裡面卻是早就受陳宮謀劃妥當,層層陷阱必然將他那可憐的五千兵馬吞沒得連渣都不剩。

    陳宮算到了他張繡兵馬會回援馮翊,但恐怕做夢也想不到,有一個變態更是早早的就看透的局勢,而讓一支兵馬早早的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腹背之中。

    對外的層層封鎖此刻對於張繡五千人馬來說,只在賈詡區區小計下卻形同虛設,再堅固的堡壘……總是從內部破壞掉的。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10 21:29

第二百一十九章 蔡琰

卻河東安邑,衛府之中,蔡琰曾被偷偷搶先迎入衛府,而後,衛寧大開鐵血手段,將河內柳家連根拔起,與王家平分了柳家在河內殘存的勢力。

    雖然主要利益,衛寧礙於王匡河內太守的身份,讓了與他,但也算逼迫到了柳家的完全附庸,至少在河內郡中,種下了一個不大不的釘子。軍權,私兵,財源,吏官這些一個家族根本,被王匡和衛寧聯手掐斷,如今的柳家不過只是他河東衛氏的看家護院之犬,再不復昔日河內第二家族的威勢。自然,王匡雖然警惕,但衛寧親提大軍南下借道會盟時,三萬大軍在外,順帶著也使王匡也只能隱忍,不敢發作。

    當然,現在的柳家已經對他夠不成威脅了,而時值天下諸侯會盟,不論兩方是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堂而皇之的動手開戰。[

    王匡的本意是討董結束,再暗中一舉將衛家伸進河內的爪子一把斬斷,以目前的局勢來看,他身為一方諸侯,又是會盟義師,只要不明目張膽,那麼衛寧也根本沒有理由插手他河內的事物。

    衛寧他敢犯天下大不韙,出兵攻打他這個會盟諸侯麼?

    這是王匡理所當然的想法……他還愚蠢的保持固有觀念,根本還未察覺到他既然起兵討董,便已經打破了先河。[

    未來,廢帝廢君,攻城略地,不過只是一句話的功夫……

    所謂的大義,只是自我安慰,穩定軍心民心的借口,而再沒有約束的力量。

    殊不知……衛寧早便根本就不在乎這區區義,而他王匡,也早已列入了討董結束後第一個必除的名單。

    河內的地理位置,便如同一把利劍,卡住河東的咽喉。

    讓衛寧下定決心的更是,他王匡是汝陽袁氏的門生。以他衛寧如今和袁家地惡劣關係,毗鄰太行,卡住河東咽喉的河內這塊土地,必然是要首先拔除的障礙。[

    而柳家……唯一的剩餘價值,便只在乎他是河內本土的士族,和他衛寧掛了個不大不的親戚關係,能幫他快速收攏其餘世家人心,罷了。

    僅此而已。

    河東衛家大宅。蔡琰的一干僕從,貼身婢也在不久前也終於順利到達了安邑,有了熟悉貼心之人的陪伴,陌生環境帶來地孤單和恐慌也終於緩緩黯淡了下來。

    衛府上下,一干僕從一些風吹草動中,自然也得知了柳家失勢。蔡琰即將下嫁少主的消息。

    一個娘家失勢的主母和一個家道興盛的主母,兩個女人能呈現出來的地位自然開始了緩緩的偏平。[

    區區一個多月地時間,蔡琰這個還未過門的准主母,卻成了整個衛府上下炙手可熱的新貴,同時也隱隱能和六年經營的柳媛相提並論了……

    還沒有經歷過被匈奴擄走他鄉這一段人生最為悲慘沉重的過度,即便隨同蔡邕流亡十二年的時間,礙於他父親的大名,一路上仕宦也多有照料,蔡琰卻也根本沒有體嘗到人生真正大起大落的疾苦。也根本不知道世態炎涼的本性。他那是,畢竟還是個女孩……不是麼?

    不過,也正多虧了如此。[這個在蔡邕呵護備至下地少女,才能很快從迷茫孤單的恐懼中走脫出來。而正視自己未來的新身份。

    是地,她將是這個府邸未來的主母。整個河東衛家,內院未來地掌權人。那個揚名天下,少年君侯的妻子……

    對於一個花季少女來,道聽途的故事。總能讓她浮想聯翩。兒時的訂婚,也早讓她潛移默化的接受了這個事實。值得慶幸地是。他未來地丈夫遠遠超過了她的希望,無論家世,才學,地位,權勢,樣貌,一切,對於她這樣一個少女來,很完美,不是麼?

    那一晚聽竹彈琴,回眸一歎,自今只是兩人唯一一次地相會。[但依舊讓她腦中異常清晰,那白色消瘦的身影……

    甚至隱隱擔憂,那遠在南方戰場的男子。

    拂了撫臉頰,蔡琰依舊覺得有些微燙,卻在這時,一聲嬌脆的聲音忽然響起,不待她回頭,便聽另外一聲溫柔的聲音焦急底道,「姐,前面是琰姐的居所,快快回來呀!」

    蔡琰知道,那是自便服侍衛寧的丫鬟萼,慌忙收回銅鏡,蔡琰這才緩緩出外,卻看衛嫻,滿臉沮喪,捂著耳朵向著自己房內而來。[

    「琰娘親……」衛嫻眼睛一亮,頗為委屈的快跑上前,一把摟住蔡琰的大腿,不由得脆聲喚道。

    未經人事的少女只覺得臉頰又是一陣火辣,彎下腰來,手卻不由得摸上了衛嫻的腦袋,溫柔道,「嫻兒又受了什麼委屈?」

    衛嫻是衛寧的心頭肉,也是衛家上下不遺餘力疼愛的對象,蔡琰也不是那善妒之婦,幾日裡,也不知不覺喜歡上了這個可愛的女孩,潛藏在基因中的母性卻也讓她不由得將衛嫻當作自己的女兒。

    「剛才,嫻兒和萼姨去探望娘親,可娘親臉色好難看,一句話也不,就對著院外發呆,我怎麼喚她都不理我……嫻兒覺得……覺得好難過……」衛嫻不由得將腦袋溫順的探進了蔡琰的懷中,語氣有些抽咽道,「嫻兒好怕,好怕娘親不理我,不要我了……我以後一定會好好唸書,一定會好好學琴,嫻兒不想娘親不話,不要嫻兒……嗚……」

    蔡琰眼中閃過一絲明悟,但她又能如何,張了張嘴卻只能無奈歎息一聲,摸了摸衛嫻的腦袋,不由道,「姐姐必然是心情煩悶,又怎會不要嫻兒?別擔心,過了幾日,姐姐又會回復原來樣子了……」

    「琰姐……姐又打擾您了……」追趕而來的萼眼中也閃過一絲不忍,看了看蔡琰眼中溫柔的目光,心中鬆了一口大氣,柳媛即便再失勢,但六年裡的日子,還是讓這個善良的丫頭頗為同情,至少,終究並為連累到衛嫻吧。[

    蔡琰搖了搖頭,站起身來,看了衛嫻一眼,這才溫潤道,「還請萼姐姐……多為寬慰柳媛姐姐,夫……公子必不是薄情寡性之人,何況還有嫻兒在此……」

    「萼替公子,替媛夫人,謝謝姐了……」一雙眼睛沒有絲毫作偽,萼有些感激的點了點頭,這才伸手牽起衛嫻白嫩的手低聲道,「姐,還是快隨我來吧,有先生已經來了,若是想讓媛夫人開心的話,可要學好詩詞呢……」

    衛嫻微微一猶豫,卻緩緩浮起一絲堅定,另一隻手狠狠握起拳頭,看了看蔡琰,又看了看萼不禁脆聲道,「是了!嫻兒以後都不捉弄先生,以後一定會好好練字……可是萼姨……母親知道了,會和嫻兒再話麼?」

    萼神色複雜的笑了笑道,「會的……一定會的……」

    「琰姐,奴婢這便告退了……」萼緩緩對蔡琰行了一禮,這才牽著衛嫻走出院。[

    卻等一大一兩個身影消失,蔡琰身後四名陪嫁丫頭,除去一名是隨她自幼長大,其餘三人皆是陳留蔡家臨時選送而來,蔡琰正在寬慰,卻驀然聽到後面四聲幸災樂禍的冷笑。

    蔡琰回過頭來,皺了皺眉頭,低聲斥道,「有何可笑?!」

    四名丫頭臉色一變,唯有那自幼陪伴蔡琰長大的丫頭,受這一聲叱喝,有些委屈道,「姐既早就與少主有過婚約,那河內柳家卻不自量力先送一女入府,不是擺明了要和姐爭奪主母之位麼?柳家失勢,對姐可是好事,姐別忘了那女孩可是柳媛的骨肉呢……」

    蔡琰臉色一變,瞪了那婢一眼,聲音不由高了幾分,怒道,「你自幼與我長大,怎能如此不知體統!媛姐姐之名,怎可隨意呼喚!若如此放肆,被他人聽到,少不得一頓仗責!」

    那婢臉色霎時一白,這才發覺失言,慌忙跪伏道,「姐恕罪……奴婢皆是為姐著想呀……!」

    蔡琰微微歎了口氣,抿了抿嘴唇,銀牙緊咬愁聲道,「起來吧……以後切忌不得多嘴!我等皆是女子……父親在朝為官,身在虎穴,夫……公子又舉兵會盟,唉……我也是提心吊膽……媛姐姐此刻的心情,我也能明白看了看南面,提到此事,蔡琰臉色越見憂愁,緩緩退入了房內。

    卻不知,一干丫鬟面面相覷,卻多有不屑,「一個失勢的夫人而已,姐還對她如此尊重?還要剛才那丫頭,不過也是一名丫鬟,姐竟降尊稱她一聲姐姐?哼,姐真是太軟弱了!」

    聽到房外那一聲不滿的嘟囔,蔡琰泛起一絲苦笑。

    這些丫頭也是苦命的女子,陪嫁丫鬟若不能得到主人的寵幸,一生也是不許嫁人,最好的歸宿,便是成為主人妾室,或許,這便是她們敵視萼的緣故吧。

    同樣,她們又如何知道,如今天下戰亂,烽煙四起,倘若陳留宗族有個閃失,那她不也有可能如同柳媛一般麼?何況,她的父親還遠在京師,這個虎狼之穴……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10 21:30

第二百二十章

不知不覺,又過十日。

    衛寧在拖,加上曹操的配合,虎牢關,汜水關兩線,幾乎成了絞肉機,無數鮮活的生命倒在了關前的土地。

    有豪爽武勇的幽冀男兒,有尚武成風的涼州鐵漢,也有血氣方剛的江南子弟。

    十日,攻防,兩軍皆不得近前。

    傷亡慘重,赫然達到了十萬之眾。

    饒是一手造成如此慘烈局面的衛寧,也忍不住一身愧疚。

    為了削弱聯軍與董卓的實力,為了拖住董卓的腳步,而給楊奉騰出足夠的時間攻略雍州,為了阻斷董卓歸路,讓聯軍看底到勝利的希望,而一舉剷除掉董卓這個威脅……

    卻讓十萬生命,埋骨在這區區兩座關隘下面。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這一切不過就是為了他家族的利益,為了他這個士族階層的利益。地方豪強和世家貴族不可調和的矛盾促使這一場慘烈而血腥的爭鬥,這一切都值得麼?衛寧腦袋中不停反覆相問。

    他不曾忘記,正是因為天下諸侯共起,中原戰亂頻繁,才使得北方匈奴鮮卑瞅準機會,肆意南下。

    而他的另外一個妻子,也正是這一場戰爭中,間接的犧牲品……

    他一直苦苦經略河東,不單單是為了徹底剷除董卓,同樣也是為了防備北方蠻夷的南下……

    可是如今真正見識過這樣的場面,衛寧又有些迷茫。原本不過是一組組數據,一但真正活絡的跳躍到了眼前,任何悲天憫人,也不禁害怕自己的所作所為。

    「只要滅了董卓,我當全力抵禦北方蠻族……是的,拼了性命也不會讓他們渡過長城……我早做了準備。不是麼?對……是這樣的……」衛寧茫然睜著眼睛眺望北方,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一聲嘹亮地軍號,又再一次響起,拉回了他的思潮,麻木的回頭看去。又是一陣各種各樣色彩形成的軍陣,瘋狂向著虎牢關而去。

    這又將是一場新的煉獄。

    在衛寧料想不到地情況,十日的時間。並不單單是虎牢關,汜水關經過了無數次慘烈的爭鬥,不提安定,澠池,張燕與樊惆,徐晃與徐榮,四支大軍不停廝殺。

    時間稍稍回溯五日之前,雍州地那塊土地,卻也走向迥然相異的道路。本來應該佔了八分勝算的大局,只因為一人。而呈現了無以倫比的偏差。

    馮翊城,楊奉大軍五日裡的圍城,已經讓馮翊城中人人萬般恐慌起來。作為一郡郡治。糧草儲備並不是問題,完全足夠馮翊城中堅守許久。

    可問題在於。戰心先失,又有圍城之禍,兵員日漸緊缺稀少,董卓暴政,難得民心。馮翊百姓也多不待見。沒有舉城嘩變便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畢竟雍州,還是楊奉弘農楊氏影響力最大的土地。

    五日裡。楊奉大軍,不單單只是圍城,隨之而來的,還有瘋狂的攻擊,傷亡慘重而士氣低迷,牛輔不只一次升起放棄城池,領軍逃跑的打算,可當他窺出馮翊城南,圍城防備遠比其餘三處鬆懈地時,咬牙突圍向南,可又哪裡想到,便在城南更有楊奉兩萬伏軍守株待兔許久了

    以陳宮領軍,兩萬人,幾乎布下天羅地網,牛輔親自率領的馮翊一萬人馬,在那一次伏擊中,赫然便喪失了五千千之眾。

    若非是部下拚死保護他殺出重圍,帶領剩餘五千殘部逃回馮翊,那他的項上人頭恐怕早就丟棄掉了。

    而若非他突圍所選時機恰到好處,而城中留守地那兩千人馬拚死守護城牆,那麼必然連那最後困守的地方也沒有了。

    當然……這都是牛輔自己地猜臆,卻根本不知道,陳宮肯讓他回到馮翊,不殺他,又不奪下馮翊,不過是為了讓他以身為餌吊長安張濟而來罷了。

    他又如何知道,那無數批緊急南下求援的信使,若非是陳宮有意縱容,在內有圍困,外又有大軍封鎖的情況下,又如何能出得了馮翊郡這片幾乎淪陷的土地?

    坐困愁城是很淒涼的事情,尤其在雙方軍力不成比例,而又不得平民協助地時候。

    牛輔自然在西涼時,雖不善武勇,不善謀略,但也經歷過一番腥風血雨,骨子裡地凶狠也不曾消亡。

    在勒令百姓協防守城不果的同時,既然馮翊已經有很大淪陷地可能,牛輔一聲令下,以冰冷的刀鋒相逼,上萬平民百姓被架放到了城牆。

    不幫忙守城,則死。而你楊奉不是號稱解救雍州鄉老麼?那麼你便勒令攻城吧,來屠殺,屠殺這些你們楊氏影響下的百姓的吧!

    本來是玉石俱焚的張狂,牛輔卻發現,城下楊奉大軍竟然真的停止了攻打城池,每日裡卻是連番叫陣,說些沒有任何營養的大義廢話。

    人到絕境,只要見到了一絲希望,都是斷然不會放棄的。牛輔於是更加變本加厲起來,不停的鞭笞流民修繕城牆,拆卸民宅木樑作為守城器械的滾石檑木。

    這一切,在城下,被楊奉看在眼中,忍不住心裡大發感慨,「牛輔所作所為,無疑是自掘墳墓啊……倘若是真的攻城,或許我軍還會棘手,但此時此刻,牛輔所謂卻全部按照公台既定的佈局中鑽來,全在公台料定當中。仲道說他有大才,果然如此,有此謀略,我當重用!」

    不知不覺,陳宮卻終於得到了他想要的青睞。當然,這也是他謀定而後動,應該得來的待遇。

    荀攸評價,夫陳宮有智遲。陳宮便是一個典型的謀定而後動之人,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他可以布下讓曹操帳下謀士集團也覺得棘手的計略,但他最大的缺點,卻是少了臨場應變的機敏,這是異常致命的。

    在有足夠強大的軍隊,有足夠時間去佈局,又有主上相對信任的前提下,雍州一戰,其實是沒有多少懸念的。

    但……偏偏在陳宮佈置之後,卻又冒出來一個人給他的佈置撕開一條裂縫。驚亂是必然,而他智遲的缺點,也將暴露無遺。

    這個人,便是賈詡。

    在刻意放走三波求援告急的信使南下之後,早前就進言過讓楊奉多派人馬沿路探聽長安動向。

    牛輔身為董卓女婿,而馮翊又是長安門戶,張濟不管是身為董卓部曲,又或是一方守將,也斷然不會,也不敢不救。

    等收到消息回報時,長安張濟起兵兩萬,親自引兵來救馮翊。

    一切幾乎都在陳宮意料當中,幾乎在同時,隱沒在暗處的一萬人馬,也避過大路,繞小道,而向長安而去除去楊奉圍城的四萬人馬,偷襲長安的一萬人馬,剩餘兩萬,卻正是伏擊張濟的殺手鑭。

    大軍只帶了一個月的糧秣,雖然蒲州還在艱難的運送糧草向栗邑,但終究因為運糧的不便,而支撐不了多久。

    可依照現在的情況,一個月的時間,完全足夠擊垮掉雍州本就不多的守軍!

    就在楊奉與陳宮相視大笑,幾乎已經可以預見雍州入手,而董卓被大軍,諸侯聯軍腹背夾擊,全盤覆滅的美好前景的同時。

    一支潰逃的小股人馬,卻打碎了這場本該美好的慶功宴會。

    這是一支渾身衣甲殘破,滿臉浴血恐慌的并州人馬,而讓陳宮楊奉臉色漆黑如墨的原因,卻是這支潰兵,在不久前,正是他大軍屯糧,連接河東蒲州樞紐的栗邑守軍!

    楊奉驚怒交加仔細想問,得到的回答,卻是一支五千打著張字旗號的軍馬,突然突襲了栗邑縣城!而他們的衣甲,卻正是馮翊守軍一般無二!如今這支人馬卻在修繕栗邑城牆,赫然是打定主意要依城固守!

    張字旗,五千人馬,馮翊衣甲,陳宮幾乎可以肯定,那必定是當初被用計調走北上援救安定的那支人馬。

    可讓他萬分不解的卻是,面對北面,無數暗哨,層層封鎖,甚至大軍堵住馮翊,這支兵馬又是如何逃出并州大軍視線而突襲到了陣後!?

    陳宮心中隱隱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

    可如今擺在明面上的卻是,大軍後背被一支不知道如何偷渡而來的援軍突然佔領,糧道被斷,糧倉被破,與河東聯繫已失的窘迫局面。

    這是異常致命的,尤其對一支根本就沒有多少存糧的部隊來說。

    「這支人馬到底是如何瞞過我軍眼線而神不知鬼不覺進來的!?又或是長安張濟的先頭人馬!?」陳宮終於有些慌亂而不知所措了。

[ 本帖最後由 ooolllddd 於 2008-12-10 21:31 編輯 ]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10 21:34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兩軍對陣,作為一個謀士,冷靜,機敏,兵法等等,需要擁有的東西太多才可完美的就職這個職業,而其中可以說最重要的素質可以說就是眼力。

    看破——就此區區兩個字而已。

    對方的計略,對方的佈置,對方的退路,對方可能運用的手段,謀士掌大略,而賈詡,可以說便在「看破」一道上,已經登峰造極。

    只要你能看破對方的佈置,那麼你永遠都可以佔有先手。就如同賈詡在另外一個時空中,對於曹操區區幾度虛實探查城防,便可看破他要全力攻打的方向,而一舉設伏大敗曹操。從細節中看破衛寧陳宮攻略雍州的大略,而後明援安定,暗伏馮翊一般,料敵先機,這一句話,便是最完美的詮釋。[網友推薦]

    而反觀楊奉軍中此次主導的謀士陳宮,卻因為根本沒料到,有賈詡這樣一個人的存在,而根本沒有看懂那支北上的大軍,竟然是早早埋下的一根釘子。既沒有看破,那麼先機便已經失了。

    其中栗邑的丟失,幾乎是致命的。

    陳宮在歷史上得到的評價是智遲,謀士應該具有的冷靜從容很容易被外力突然干擾介入而引起慌亂,少了機敏。

    也如同驟然得到這個消失的時候,陳宮也漸漸開始了煩躁。[網友推薦]但是他又是一個擁有強烈自尊心的人,到了現在,他還根本沒有想到,又或是說他潛意識中根本就不願意承認,有人能夠先他料敵先機,而瞞過他的眼睛,奇襲栗邑。

    所以。首先陳宮的第一個進言,便是讓楊奉調圍城四萬人馬,分開一萬東進,重奪栗邑。

    事實上,在現在這個局勢,牛輔在馮翊城中。區區八千殘兵,已成強弩之末,即便他在逼迫百姓協同守城,拿馮翊城中無辜的生命作為人質,在士族階層佔有絕對生殺予奪的時代。[網友推薦]幾乎就沒什麼意義,更別提楊奉,陳宮這些士族子弟,又有哪個是劉備這般其自微末而登天下的草根諸侯呢?

    以四萬人馬,強攻馮翊,可以說,只需要幾日,便可以完全奪下。而在後方受到騷擾地同時,而又有一個甚至能瞞過他料敵先機的高明之士在後方策略,打破馮翊。將這最後一粒釘子拔除,而後消化整個渭北,其實才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假如如此。長安守軍有生力量便可能無法消滅,張濟有可能重新退軍龜縮長安。渭南一地,難在短時間裡攻破,也間接的有可能促使在董卓西歸的時候,根本無法起道阻敵的效果。[網友推薦]從而影響當初定下地徹底誅滅董卓的計劃,而雍州也必然難一口吃下。

    但相對的。渭北一帶可以並入楊奉治下。而那五千人馬,也再無所遁形。取得馮翊。長安門戶已經打開,南可攻西京,北可連張燕直搗涼州。戰略重地的奪取很大程度上來說也已經得到了勝利。

    可陳宮的驕傲不允許他改變當初一手佈置下去地大局,龐大的胃口,以及希冀憑借自己的雙手壓倒衛寧一頭的執著,還堅持要同時將長安奪下。[網友推薦]

    五千人馬,以倍數之軍,怎麼想,也是斷然不會出問題的。

    這裡,又有一個誤導性的思維,來促使陳宮不願放棄馮翊,那便是,那佔領栗邑的五千人馬,竟然修補城牆企圖固守。

    以楊奉如今七萬人馬的大勢,以一萬人來攻破栗邑,牽住住他們,已經是足夠的了。怕,就怕,那五千人,遊走騷擾後方,使大軍疲累焦煎。

    既然愚蠢的停在一點等待攻略,那麼就等著覆滅吧。

    這也就是陳宮唯一一絲猶豫也被掐斷地誘導。[網友推薦]

    牛輔出城中伏,守城脅迫百姓激起民怨,調動長安張濟來援馮翊,這一系列神算謀劃,牛輔的一舉一動彷彿都是一個扯線木偶般被陳宮操縱,也使得楊奉開始將這一場戰爭的中心漸漸偏向了對陳宮地依賴。

    而對陳宮的進言,楊奉幾乎沒有多少猶豫,便當即下令,讓廖化引軍一萬,星夜東進撲向栗邑縣城。

    這只是一個小縣城而已,即便再修補城防,一萬人也足夠拿下了,不是麼?

    同時展開地,又是一層密集的對南封鎖網,栗邑被破的消息在這個時代無論如何也是瞞不住的,但卻可以控制消息的提早走漏。[網友推薦]

    「嘿!都給我加把勁!這城西一定要在天晚前,加固完工!先生說了,估計明日,便有那楊奉老兒領大軍殺到,要是到時候城牆上垮掉一層,你們就洗乾淨脖子等著吧!」栗邑城上,一干巡檢小吏耀武揚威地對民夫和戰俘兇惡地大聲吆喝道,手上一根皮鞭揮舞的曳曳生風。

    一眾百姓雙眼驚懼,在一堆堆凶神惡煞地軍士瞪視下,只能大汗淋漓的搬動一塊塊石料,修補城牆。[網友推薦]偶爾還能注意到,某些百姓低下頭時儘是一片咬牙切齒,雙眼充滿怒火。

    這些木材石料,卻是拆除這些百姓的住所得來的。

    「將軍!先生!」卻在這時,那巡檢小吏本來兇惡的臉色霎時冰消瓦解,浮起一層討好的諛笑,連忙幾步小跑上前,「將軍和先生千金之體,如何紆尊降貴來這骯髒之地。嘿嘿,小人定然讓那群賤民務必在天黑前修補好西城……」

    張繡冷眼看著身前那如同搖頭擺尾的狗一般的文吏,冷哼一聲,他實在不知道,這個在楊奉破城時投靠并州,在他來時又立馬倒戈的無信小人,為什麼賈詡還要提拔他為這栗邑一縣之長。[網友推薦]

    而且偏偏在賈詡考察中,這個傢伙還是所有百姓厭惡的貪官之最!

    張繡異常蔑視和冷淡,卻融化不了那張三月春暖的討好笑容,卻是賈詡笑瞇瞇的迎了上去,寬慰道,「有勞大人了啊!您如今貴為一縣縣令,還未我等盡忠奔走,假若我等擊破了楊奉,必然上表為大人你請功啊!」

    一片片憤怒的目光掃過,那小吏卻渾然不絕,反倒沾沾自喜受寵若驚道,「唉!先生此話過了……為將軍,為丞相,這是小人本分啊!」

    看著一干百姓幾乎雙眼噴火,賈詡眼睛笑起瞇得更細了,「若不是大人您打開城門,要不我們也沒有那麼容易進這栗邑呀!大人這乃是大功也!」

    那小吏一愣,明明就是你們突襲進來,讓我都來不及逃跑的嘛,怎麼成了我打開城門了?不過一看到賈詡那滿臉笑意,這平白無故的功勞只讓那小吏心裡狂跳,未來美妙的前程似乎已經擺在了眼前。[網友推薦]

    卻在他剛要推搪,卻見眼前那個中年文士笑容可掬的臉色霎時一變,聲音肅沉,「可是,我家將軍讓大人你以錢糧代工請百姓修補城牆,材料也是讓大人你砍伐城外樹林,取石材入城,為何,我與將軍來時,卻聞大人中飽私囊,將所有錢糧私吞,又下令拆除百姓居所呢!?」

    那小吏霎時愕然當場,臉色蒼白,結結巴巴道,「啊……?先……先生!這可是你……」

    賈詡臉色一寒,當即一揮袖口,怒色道,「為官不清,乃民之禍根!毀民所需,乃官之大罪!我等與你千貫財物,你竟然心黑如墨,將所有錢糧私吞,中飽私囊!你又意欲,獻媚我家將軍,竟敢不顧民生,拆除城中民宅!若不誅你!我家將軍如何對得起聖上,對得起丞相,對得起這滿城百姓!」

    賈詡聲音幾乎是用吼出來的,周圍大半百姓聽得清清楚楚,而那小吏幾乎臉色沒有一絲血色,渾身劇烈顫抖不已,霎時跪倒在地,哭喪喊道,「冤枉啊……冤枉啊……先生……這可是……」

    不僅是那小吏,就連張繡也是一片愕然,愣愣的盯著賈詡。

    卻不待那小吏說完,賈詡當即一腳將他踢翻在地,怒然大喝,「你還欲巧舌如簧,蒙騙我家將軍否?!來人!將此賊舌頭割去!先施懲戒!」

    「啊那小吏事到如今幾乎嚇得魂飛魄散,那單薄的身體霎時便被幾名五大三粗的軍士架起,只一到,一抹血紅飛灑。留下的只是慘絕人寰的慘號……

    賈詡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這才滿臉淒然的對城上百姓鞠了一躬,哀聲道,「眾位相親父老!我等不查,這并州狼子楊奉的奸細竟是早潛入栗邑,先前栗邑被此獠詐開城門,而今,又欲故技重施,蒙騙我等。此人,盤剝鄉里,私吞工錢,糧食竟是私自運往西面……我等有大罪!此人當交與相親們隨意處置!」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10 21:35

第二百二十二章

賈詡當真要固守栗邑麼?

    顯然不是……

    他需要的不過是擺出一副姿態,減弱了陳宮的決心罷了。馮翊一日不破,那麼渭北的戰局也就不會全面處於被動。

    掌握的楊奉後勤糧倉,切斷了與蒲州的聯繫,五千遊走人馬,深入腹背,主動權,便在他的手上。

    那小吏在賈詡初入城時,便經過仔細瞭解,當屬栗邑生還貪官之罪,將他送往前台。既可以加緊修補城牆,快到完事之後。再送出頂罪,爭取民心。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至少,現在百姓看待張繡軍地眼光雖然還有些許牴觸,但終歸不如先前,那般怒火熊熊。

    對,沒錯,那就是楊奉軍的奸細,是他先打開城門。放外軍入城。是他私吞了錢糧送給別人。恐怕,便是楊奉再入此城,民心也決然不會向他們靠攏。只要保持了中立,就行。

    何況……賈詡還下了一個軍令,那便是除了取足自家所攜帶地軍糧,其餘栗邑所屯的糧草燒燬一半,另外一半盡數分與百姓。軍民皆大歡喜。

    全部付諸一炬。固然可喜可樂,足以為楊奉軍造成巨大地挫傷。但也逼迫楊奉不惜一切。奪取馮翊了,馮翊作為一郡郡治,所轄縣城糧草大半是屯於城中的,也足夠緩解楊奉燃眉之急。雖然不能再急下渭南攻取長安,但另一方面,卻可以收束兵馬,騰出手腳來整頓他這支背後的蚊蟲。

    倘若分糧於百姓,本來就捉襟見肘只能支撐半月的糧草被燒燬一半,剩餘一半又分給了百姓,那麼,楊奉軍又會如何?

    既有生路,又荊棘遍地。本該是他們的東西,卻被別人做主送了出去,恐怕再大度的義師也必然不會客氣。

    只要有那麼一點風吹草動,整個馮翊郡,便可以掀起一場針對楊奉軍的民潮風暴。

    陳宮要在一個月內同時攻破馮翊與長安,賈詡也計劃在一個月內徹底拖垮并州人馬。

    先懲貪官,而後又分糧出去,本來就快修補完全地西城城牆在一片熱情中,終於於天黑前告竣完工。

    面對可以預見即將到來地惡戰,張繡顯然興奮的渾身血液賁張。這畢竟是他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獨自領軍,這個少年將軍骨子裡地涼州豪氣,幾乎讓他坐立不安了。

    剛接到城外派出的探哨回報,這便是滿臉紅光的衝進了縣衙,興奮得有些歇斯底里,「先生!先生!探馬來報,楊奉果然調兵前來,意欲奪回栗邑!」

    賈詡斜臥在榻上假寐,那一陣咆哮只讓他眉頭不禁高高皺起,慢條斯理的翻起身來,苦著張臉道,「知道了,知道了……將軍莫非對擾人清夢很有興趣?」

    張繡有些尷尬,乾笑了一聲,「嘿……嘿嘿……」

    賈詡看著張繡那討好的臉色霎時又脾氣全無,整了整衣袍,這才坐正身子,道,「敵軍有多少人馬?大將何人?還有多久可到栗邑?」

    不得不說,這兩主僕地關係很是模糊不清,名義上,張繡乃是賈詡地頂頭上司,可外人看去,定然是難分主次了。此刻的張繡就像是個討好地小媳婦,大氣不敢出一口,很是恭敬的回道,「敵軍約莫有一萬人馬,領軍大將,似乎是楊奉帳下心腹廖化!一路馬不停蹄,人不卸甲,據探子觀察,最多一個時辰,便可到城下安營紮寨!」

    「一萬人麼?嘿……被小瞧了呢!」賈詡微微一笑,捻動著下顎長鬚,「還有一個時辰……栗邑便讓與他們吧!」

    張繡本來興致勃勃的臉色戛然而止,不可置信的說道,「先生說什麼?讓與那廖化!?這兩日來晝夜不息修補城牆,又是為何!?」

    「呵呵……小將軍且等稍安勿躁!」賈詡依舊是那副不急不慢的模樣,擺了擺手,這才道,「栗邑,必然是要讓與楊奉的!但……若要這般輕易奪取嘛,那哪有那麼容易!?」

    「先生之意是……?」張繡眨巴了一下眼睛,急切道。

    「嘿嘿!敵軍快馬加鞭,疾馳而來,必然疲憊不堪!而我軍不過區區五千人馬,又必然有小覷之心!」賈詡笑了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道,「將軍可下令,將城上遍插旌旗,又可徵召民夫扮作我軍將士遊走在城牆之上,詐起威勢!」

    「而將軍嘛……正可暗中引一軍出城,伏與城外樹林。栗邑城上人潮洶湧,而城門緊閉,敵將必不生疑!而將軍趁夜偷營,必可成大功一件!」賈詡捻了捻鬍鬚,淡笑道,「將軍只須一日除去他幾千兵馬,隔日再取一些,遊走在這數城之間!那麼……七萬敵軍,又能撐上幾日?」

    張繡聽的眼睛冒光,握緊了拳頭,嘿嘿一笑,當即道,「哈哈,那我這邊下去準備了!那麼先生……?」

    「我自當調度城中人馬,詐做聲勢,另外嘛……當為將軍擺上慶功酒宴了!呵呵……」賈詡擺了擺手,看了張繡一眼,又慎重道,「將軍可從城南而出,自南向北衝殺,只圖攪擾敵軍佈置,不求潰敵,沿路放火騷擾,不可念戰,而自北門回城!」

    張繡狠狠點了點頭,這才肅然道,「先生放心,我這邊下去調度人馬!栗邑守備……一切便有勞先生了!」

    說完,便一揮戰袍,帶著歡喜雀躍的腳步飛快而走。賈詡搖了搖頭,看著那戰意勃發的背影很是無奈,這才從袖口取出一卷書告,高聲對堂外親隨道,「來人!可速速按照此書行令!不可怠慢!稍遲者,洩密者……斬!」

    約莫一個時辰,廖化滿頭大汗,而前方一座矮小的城池已在眼中。

    讓他頗為驚訝的卻是,他曾經領兵破過此城,本來殘破的牆垣盡然修補得妥妥當當,雖然看不出有多結實,但也會給他攻城帶來不少難度。

    「我軍急走兩日,沿路民夫只道守軍殘暴不仁,鞭笞百姓,拆卸民房修補城牆,果不其然!」廖化眼中一寒,冷笑一聲,「如此激民生變之事,竟取之泰然!民心可用!」,

    看了看天色,又環顧四周,人人皆臉有疲憊,廖化躊躇一會,也只能喝令安營紮寨。

    軍令一下,一萬人馬井然有序,於栗邑城西忙碌起來。

    廖化雖身心略疲,但依舊領了十來騎,尋一高處向栗邑觀望。

    只見城上,旌旗遍佈,藉著***月色,依稀看得城牆上人潮洶湧,每一面上,防備森然。廖化久經戰陣,便從栗邑規模大小,而城上守軍數目,心中便有了一個模糊概念。

    「城上守軍,恐怕不下三,四千人馬!呵……聲勢卻是不小,不過你竟將他大半佈於城上,更顯你城中膽怯之心!以我觀之,城中守軍必然懾於我軍威勢,而決意龜縮城中了!城西城牆顯然是有新補,而其餘三面,卻少有修填,顯然,兩日內,任你再鞭笞壓迫,也無法全部修補好……」廖化以馬鞭輕輕敲打手心,暗自斟酌,不由冷笑一聲,「看樣子,這城中守將也不外如是!先以五千弱兵困守小城,後以暴令欺壓百姓……如今又緊閉城門,不敢當道紮寨,以此觀之……不下三日,要破此城易如反掌!」

    「回營!」心下既有計較,廖化當即一揮馬鞭,沉聲令道,「幾日裡奔走相急,眾軍士身疲力竭,可當讓眾人飽餐果腹,好生休息一晚!明日當可全力破城!另外!巡哨依當謹守己責,不可怠慢!密切監視城上動向,稍有變故,速來報我!」

    廖化適才那自言自語早收入眾人耳中,一干將校臉色一喜,當即分作幾路下達軍令而去。

    事實上,廖化也多有疲憊,中軍主帳沒幾時便早早為他佈置妥當,入帳時,廖化忽覺得心潮起伏,回頭看了看城牆上依舊人潮洶湧,沒有一絲異樣,卻只能自嘲的笑了笑,「似這般越弄裝聲勢浩大,便越是心有膽怯,我又有何可慮!」

    卸去衣甲,廖化一掃幾日裡奔波的疲憊,斜躺瞇起了眼睛。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10 21:36

第二百二十三章

廖化固然行軍多年,但賈詡再三示弱,終於還是蒙蔽了他的眼睛。即便他再三下令,派遣巡哨不可怠慢,但城上依舊人潮湧動,旌旗招展,並無半點調動跡象,兩日來,每日行軍五十里,人不卸甲,馬不卸鞍,古代落後的道路促使兵將花費了更多的體力在奔跑開道的崎嶇之上。

    如今時已入夜,渾身筋骨的酸痛,疲憊帶來的睏倦,終究還是讓所有人漸漸鬆懈下來。

    當然,所有人都覺得,既然城牆上已經有那麼多人來回走動,只要盯緊了城門,也就萬事無憂了。

    沒有人,會料到,那城牆上所謂的栗邑守軍,不過只是一堆堆普通的百姓罷了。而他們軍營的南面不過區區幾里路的地方……卻有著三千飽餐果腹,養精蓄銳的精兵。

    廖化也無論如何沒有想到,以至於也根本沒有派遣信馬四下遊走觀察。

    三更時分,正是野狼,撩開鋒利爪牙的最好時機。

    城牆上,一縷紅燈,在夜色遮蓋下,萬分搶眼。

    賈詡站在這一大紅燈籠的身邊,眺望城下不遠處,廖化軍陣中,***漸熄,若有若無一陣寂靜。

    即便如他,也不得不讚歎,在連日奔波,身心具疲的情況,這些并州士卒還能堅持到現在才終於放鬆警惕。

    為此他一直站在城牆上觀望,已經整整過去了四個時辰。

    并州虎狼,確可當得精銳之稱。

    可是……一但在疲憊中放鬆下來,那麼短時間裡,也再難恢復激昂的戰力。只要驟然受到突襲,無論是誰,也必然潰散不止!

    「撩燈!三明,三暗!」賈詡嘴角終於翹起,揮了揮手,當即下令道。

    卻說城下南面三里外。張繡等人隱沒在一小樹林之中,其餘人或匍匐,或躲避,依靠土石,草叢的遮擋將三千人馬隱藏其中。至少擋過了廖化營盤的注意。

    「將軍燈亮了!燈亮了!」張繡斜抱長槍,依靠著一株小樹,昏昏欲睡,卻在這時,手下小校興奮歡悅的爬到他的身邊很是亢奮的滿臉漲紅。

    「燈亮了就亮了……又得再等一個時辰吧,憋氣……都說三明,三暗再喚我!好了,滾開。滾開張繡眼睛瞇起。還是睡眼悻悻,好似夢話般茫茫揮了揮手不耐煩道。

    說完。還用頭娑了娑槍身,抱得更緊了一些,口水順著槍身滴淌。幾乎染濕了一身衣袍,只讓那報信小校看得一陣惡寒。

    「少將軍,少將軍啊!城上是三明三暗啊,先生已經出信號,讓我等進攻了!」那小校雖一愣。但很快還是反應過來。大半個月都是東躲西藏,求戰之心之迫切。使得他渾然忘了禮數,一把抓住張繡的肩膀,搖來晃去。

    「***!你幹什麼!……呃……?」驟然被人打斷睡眠,張繡卻不似賈詡那般溫和,當即勃然大怒,語氣卻噶然一止,眼睛漸漸從睡悻變作清明的興奮,「你說什麼……?三明三暗?!」

    「城頭卻是三明三暗!」張繡突然怒起,那小校這才察覺剛才地失禮,本來頗為惶恐,但看張繡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這才小雞啄米般連連肯定道。

    張繡那年輕的臉霎時桃花朵朵開,齜牙咧嘴下,只把胳膊戰袍袖口高高捲起,當即興致勃勃道,「哈哈!傳我軍令,快叫兄弟們都給我準備好了!一刻鐘之內,務必整裝,遲則,力斬無赦!」

    「喏!」那小校也是一片歡喜,五大三粗的身體卻靈巧如猴,飛身而轉,四下傳令去了。

    「***!快起來,將軍有令,所有人速速整裝,配兵!」

    「還睡!將軍有令,一刻鐘不見衣甲待身,不見兵器在手,力斬無赦!」

    「啥?褲子!***!隨便找塊葉子擋著!給我快滾過去列隊!」

    「翠花……?什麼翠花……?恩?該死!媽地,你還在給老子說夢話吶!快給老子死起來!」

    一聲聲哀怨的慘號,驚叫而起,或而又是一陣叫罵,拳打腳踢。不大的小樹林中,稀稀拉拉終於漸漸泛起一簇簇人頭洶湧。張繡皺了皺眉頭,「媽的!早就說好了,我等出城是來偷營,這群廢物竟如此懶散!」

    冷哼一聲,張繡牽過馬來,遙望北面模糊的營盤,當即提槍高呼,「混賬!還不快給我打起精神,如此懶散,怎是我涼州男兒的風格!人銜枚,所有人隨我上前!跟緊點!咱們這次可是殺人!把那群狗娘養的并州兵給打回老家去!」

    他卻忘了他剛才還在那流著口水睡的歡喜呢。馬,人人衣甲殘破不堪,臉上一片驚懼惶恐,驟然聞得那一聲怒喝,幾乎嚇得腿腳發軟。

    當中一華服胖子,尤其在這一聲怒喝下,嚇得險些落馬,驀然回頭,滿山遍野幾乎全是人潮洶湧。

    眼中閃過一絲絕望。

    驀然間,一員銀甲大將,縱馬提槍,自山頭殺下,高聲瞠目厲喝道,「董卓老賊!哪裡走!?看槍!」

    這大將渾身英氣不凡,彷彿天將入世,渾身一片金光閃閃,奪人眼球,一干潰兵惶恐,馬過處,丟旗棄兵,無一不是跪地高聲請降。

    卻說那胖子身邊驀而閃出一員大將,卻也是英武不凡,高聲作喝道,「來將休要猖狂!呂布在此!」

    那銀甲武將嘴角泛起一聲冷笑,凜然不懼,一勒馬竟如飛龍騰空,悍然撲了上去。

    方天畫戟猛然揮來,卻化做片片殘屑飛舞,在呂布不可置信地眼中,一抹銀槍入電,快若流星,直刺咽喉。

    只一合,點點血雨翻飛,若泉湧,呂布頹然落馬。那銀甲大將,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哼!呂布又如何!?徒有虛名……」

    唾了一口,那銀甲大將重新將視線回到那一肥碩無匹,此刻卻瑟瑟發抖地身影,遙指長槍,大叫作喝,「董卓老賊!今日,你插翅也難飛了!快速速受死!」

    又是拍馬舞槍上前,卻在這時,本來形如困境的董卓驀然浮起一絲詭異笑容,只聽喊殺震天,戰鼓擂動,剛才還滿山遍野地軍士赫然高舉起涼州軍旗。

    那銀甲大將臉色大變,鏡頭稍稍轉動,淡薄了金光閃閃,這銀甲大將赫然……便是廖化

    「將……將軍」陡然從夢中驚醒,廖化聞得一片喊殺,卻在這時,驀然衝進來一小校高聲哭喊道,「將軍!有賊軍趁夜襲營,快……將軍快上馬!」

    廖化驚怒異常,當即跳起身來,即便身處中軍大帳也可見外面紅光漫天,「混賬!混賬!我早言,多加防備!爾等作甚去了!?」

    「城中卻是唯有調動,卻不知是何處兵馬自南殺來!將軍,還是快快上馬,我等必當拚死護住將軍殺出重圍!」來人滿臉哭喪,也顧不得再說,當即上前,協助廖化披上衣甲。

    廖化聽得外面喊殺震天,也知情況緊急,此刻也沒有時間再讓他去追究誰是誰非。臉色縱有萬般驚怒交加,卻也只能飛快的披上衣甲,提槍而出。

    出的營帳,早有一干親隨牽馬等候,時不時有亂軍四下哭喊奔走,放眼望去,偌大營盤,盡皆是火。踐踏者,哭喊者,燒死者,被戮者數不勝數。

    人潮洶湧,也不知敵我難分,也不知有多少兵馬。廖化倉惶上馬,兩眼幾乎是赤紅欲滴出血來,「不可混亂!不可混亂!違令者斬!」

    但在如今這種情勢,又能有什麼約束力呢。

    比起那雙血紅地眼睛,臉色卻是萬分的慘白,「這叫我……如何有面目再見主公啊!」

    咬了咬牙,廖化渾身悲憤,縱馬提槍,便欲衝向南面喊殺最大的地方。

    但卻在這時,左右有忠心耿耿之人,大急,哭喊死死抓住馬轡高聲道,「將軍,不可!軍可少兵,但不可無將啊!將軍還是速速隨我等護衛殺出重圍,等收攏殘兵,再復雪前恥啊!」

    廖化愣愣的看著整個大營陷入混亂之中,驀然閉目長歎,兩行熱淚盈眶,「隨我來!」

    栗邑城頭,賈詡微笑著看著城下一片火海,揮了揮手,眼中閃過一絲精光,「開城門!剩餘兩千人馬,正面衝殺,協將軍破敵!」

    真正致命的一擊終於到來。而此刻,張繡幾乎殺得全身血染征袍,環顧中,只見營北不遠處,一簇人馬簇擁著一人只向營西殺出,心下大喜,「那必是廖化無疑了!哈哈!敗敵又有多大功勞,能除廖化這等楊奉心腹大將,才是大功一件!」

    想到此處,張繡渾然忘記了賈詡早前讓他不可貪功地勸告,一拍馬,自籌武勇,當即殺了上去,嘴上高呼,「廖化休走!北地張繡在此!速速受死!」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10 22:20

第二百二十四章 絕

有槍花如銀蛇蠟舞,青年張繡,已得槍中神韻。

    靈,如巧,那銀亮槍頭彷彿馬上騎士身體的一部分,舞起來條條線理,活如實物。

    快,如電,銀光一閃,每一個衝上前來的忠勇武士,眼睛還未尋覓到那刁鑽的軌跡,便只能眼睛一黑,黯然倒地。

    刀走剛猛,而槍走靈敏,一快,一准,一毒,一狠,張繡一路殺去,詭異的槍法彷彿一條毒蛇,一擊及中,致命處,每每只餘下那一口血花飛濺。

    一槍致命。

    縱是廖化這等征戰多年的武將,也不禁為張繡那風采卓絕的槍法而震懾。那一襲青甲白袍,卻未染上半點血腥。可那漫漫殺氣,已越演越烈。

    張繡追得緊急,身旁十來護衛眼睛卻也越發焦急,而血絲賁張,不禁一咬牙齒勒馬反身,高聲做呼道,「你等可護將軍先走!我等先擋住片刻!」

    廖化眼眶一熱,赤紅一片,當即怒聲道,「我廖化自陽翟隨主公以來,每戰必前,每戰必克,如今受賊子偷襲兵敗,本便無臉面再去見主公!既那賊子上前,有死而已!」

    那十來忠膽護衛身體一顫,尤有為首一人不禁嗆然道,「軍可無我等,不可無將軍!將軍以誠待我等,必當以死相報!你等還在此地作甚,快護將軍離去!」廖化一正身體,正欲勒轉馬頭,卻忽而聞得胯下坐騎一聲嘶吼,早有人胯馬上前,勒住轡頭,直往前而奔。

    「放手!放手啊廖化一急,提槍直接逼向那身前勒住馬轡而匆匆奔走的騎士。怒聲喝道,「放肆!這是軍令!傳令回軍!」

    「將軍息怒!大哥說得對,將軍當留有用之身,待雪前恥!我等昔年同為賊寇,若非主公寬洪。赦我等罪過,恐早埋骨豫州。將軍既得主公厚愛,又如何能輕賤生死!」那騎士眼眶大紅,凜然不懼抬起頭來,嗡聲大吼道,「若是軍令!待將軍突出,小人必當自裁於將軍身前!但……此刻!小人另死不從!」

    廖化愣然,只能任由那狂風刮骨。拳頭握緊漲紅一片,只恨自己竟然如此輕疏大意,害萬并州兒郎受兵敗埋骨之恥。

    有道是。兵敗乃兵家常事,但又有誰能真正不以為意。能有如此胸懷者,當是蓋世人傑。廖化,顯然距這等心境,還有不少距離。

    卻說張繡,一路廝殺向前,亂軍中彼此衝突,本就雜亂不堪,時不時衝出人來,只讓他一槍結果。好不容易開道要接近廖化百人,卻陡然有十來騎悍不畏死衝殺上前。

    更有甚至,竟然跳落馬背。只欲將他撲下馬來。看那一雙雙怒火沖天,好似恨不得生食他肉骨一般,他也毫不懷疑,倘若稍有疏忽,那些人找到機會也必定會張開嘴角撕咬上來。

    不要命的人才是最為可怕。饒是張繡。將這十人殺死,也頗耗了幾分氣力。回頭勒馬。而廖化人影早已飛奔遠離。

    張繡大怒,以槍頭挑起那攔截之人的屍體,一發搗得血肉模糊。回頭望時,身旁漸漸匯聚而來已有八百鐵騎,張繡胸口一熱,渾身熱血沸騰,不禁高聲振臂而呼道,「廖化便在前方!擒得此賊,才是大功!爾等可敢與我去追否?!」

    「敢不從命!」如今這并州大營,逃散者,戰亡者,燒死者不計其數,尤其在賈詡恰到好處的傾城而出,那一致命的一擊,便奠定了,這一場夜襲的根本勝負。

    但張繡顯然殺到興起,而忘記了賈詡地囑咐,渾然忘物,當即引了這一干彪悍循著廖化逃遁方向追殺上去。

    事實上,廖化所領這一萬兵馬,除去兩千本部是他一手調教出來,其餘多半並不是并州第一等級的戰力。倘若是徐晃所領的河東三萬精銳,又或是楊奉那兩萬黑甲近衛軍,更甚至,并州名揚天下的五萬并州鐵騎,都不至於會輸得這麼難看。

    但敗了便是敗了,身心的疲憊,馬力地衰竭,縱是那十來兵勇勉強擋住了張繡幾許時間,當終究還是逃不過張繡那群養精蓄銳的八百人馬。

    前面亡命奔逃,而身後八百騎兵卻已漸漸追近。

    廖化回頭,眼中怒火,怨憤,又或是絕望,決然,萬般千緒盡起心頭。

    亡命奔逃,本就是他難以接受的恥辱,而受敵軍追趕,尤其難以接受。

    一咬牙齒,廖化猛然厲聲吼道,「追兵追趕甚急,而我等人困馬乏,必然難逃。今既天要亡我,且到馬力不濟受擒之辱,何不尤有餘力,戰死沙場!」

    左右面面相覷,跟隨廖化多年,也知他的性情,如今追兵漸漸縮短距離,再逃,恐怕也難有作為。

    人人霎時淒然回應吼道,「戰死不負豪傑命,願同將軍赴死!」

    「好!!」便是那一直堅持讓廖化逃走的小校,也緩緩放開了緊握馬轡的手,廖化微微點了點頭,驀然取過馬鞍旁,一壺水袋,環顧左右,「行軍忌酒,今當以水做酒,為我壯膽!死,當為其所,死我一人,當有十人作陪!」

    數十來騎同樣取下水袋在手,神情肅默,眼睛卻看也不看那即將到來的追兵,卻直直放到他們的主將身上。

    「喝!」廖化大笑一聲,仰天痛飲,「今日尤死,但我等當不落并州武勇!」

    順手探過長槍在手,一壺水袋拋飛。一乾而盡,數十牛皮水囊,同樣豪氣而舞,落地唏噓。

    「將軍廖化突然止住不逃,列陣已待,恐防有詐!」卻說張繡一干人等追逐,眼看廖化等人止住馬蹄,詭異的回身列陣而應,人人高笑痛飲,哪還有適才半點亡命頹喪的模樣。

    張繡也是一驚,勒緊馬韁,當即舉槍擺手大喝一聲,「停!」

    縱然是頭腦沒有多少睿智,而四肢發達,但在怎麼說張繡也和賈詡在一起許多時日,驟然見廖化反常舉動,也不驚有些驚疑,「莫非,他有詐兵?」

    想了想,張繡猛然一搖頭,「若有伏兵,當早出了,又何必連營盤也有丟棄?哼哼……恐怕是詐我退兵吧!」

    想到此處,張繡冷笑一聲,喝令眾軍匯聚列陣,遙指長槍高聲道,「廖化!你既中我家賈先生計策,如今我大軍在此,何不早降!?」

    「哈哈……哈哈哈哈!你不過一區區乳臭未乾地小兒,竟敢口出狂言!有何本事,讓我降你!?」廖化驀然大笑,回舉長槍大聲作喝,「今日我既兵敗於此,乃我疏忽之過,非你張繡之能!廢話不說,要取我項上人頭,當憑真手段來!」

    張繡大怒,「好個廖化,莫當我不敢殺你!」

    「殺~~~!」廖化也不答話,不等張繡下令,卻高聲一舉長槍,猛然衝前,數十來壯士,已成破釜沉舟,那哀兵之氣勢,哪有半點敗軍之色。

    死,當如其所,將軍當馬革裹屍。為將為兵,戰死,才是他們的夙願,即便這個亂世中,並沒有多少真正擁有這樣軍魂的人……可廖化,卻正是這樣一個豪傑之人。

    廖化或許沒有絕世地武勇,或許沒有神睿的將才,但他一身赤膽,忠肝,熱血,卻是在這個亂世引以為豪的東西。

    血花飛灑,躲過了那致命的一槍,廖化猛然咳出一口血水,那卻更顯瘋狂。胸口處,一滴一滴的紅色,緩緩順著槍桿落下。而一隻大手,卻猛然抓起,在張繡大驚失色的臉上,難拔出分毫。

    尤死而已,但要取我性命,如何能易?

    廖化眼中燃起瘋狂的猙獰,嘴角微微一絲苦澀,眼前這樣一個青年的小將,論起槍法卻是高過了他不少,甚至那致命地一槍也不過靠著沙場征戰得來的寶貴經驗而躲閃開去。

    很明顯,這小將,必然是少有真正廝殺。

    可無論如何,他也終究只能以命搏命,才能尋到那一點勝機。有多少年,沒有這般真正的對搏,往日裡地膽氣,卻因為那一槍貫體,似乎終於回到了自己的胸口。

    緩緩抬起右手,任憑張繡百般使力,那柄長槍插在廖化的胸膛,一隻手緊緊握住,紋絲不動,而另外一柄長槍,卻陡然向著他的咽喉而來。

    那慘烈的氣勢,終於讓張繡這個初出茅廬地小將,沒由來得一陣驚恐……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10 22:25

第二百二十五章 變

以命搏命的打法,廖化骨子裡還是有當初為寇穎川的凶悍。而自跟隨楊奉以來,雖多統兵而未有親自廝殺,但此時此刻,身處絕境,卻激起了隱沒多年的蠻狠。

    兩軍對陣,他已經脫去了那身主帥的枷鎖,將自己看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衝陣士卒。沙場之上,不講榮辱,不講禮數,唯一需要緊記的便是,用一切代價,將對方殺死。

    四肢百骸皆是武器,皆為陷阱。

    胸口那一槍,卻是廖化硬受上去的。他能看出這個年輕的對手,很顯然並未適應這種困獸之爭。而同樣的,那八百來敵軍,真正的靈魂也在這小將身上,擒賊先擒王,若能當場格殺了他,胸口那一槍,又算得了什麼?

    張繡確是沒有經歷過這樣亡命的比鬥,廖化這般拚命的打法,也很顯然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無論如何用力,也始終拽不回那柄沒入廖化身體的槍頭。

    等到即近的殺招從左側直刺向項上時,張繡才驚怒交加,大吼一聲,鬆開左手而撐開手掌擋了上去。

    手掌霎時洞開,鮮血淋漓。

    張繡痛徹心肺,怒吼一聲,右手猛然發力,只一絞,終於掙脫了廖化的束縛。

    廖化的瞳孔漸漸變得晦暗起來。他卻沒想到,眼前這個年輕小將,竟然還有這般潛力天賦,瞬息轉變的情況,卻還能壯士斷腕,以手擋槍。

    張繡適才的幾番掙扎,帶動傷口的迸裂。本來便讓他痛苦難耐,鮮血的流失,更使得他渾身氣力飛快消逝。並非張繡力氣陡然大增,而是他再也沒有多餘地力氣去桎梏。

    悶笑一聲,嘴角卻再一次大口大口哇出鮮血,混著白色的氣泡,心肺已傷。

    與此同時,張繡被廖化那亡命的一槍刺透手掌,槍尖只離毫髮半分。渾身上下冰冷刺骨,等拽回槍頭時,卻失了往日那般冷靜,只勒馬退了幾步,驚怒交加的看著廖化大口嗆血。

    事實上,這當是他第一次如此直面的面對生死。第一次有了手足無措。

    數十騎疲憊之兵,對上八百來養精蓄銳之軍,即便再有破釜沉舟的決心。也無疑螳臂當車。

    尤其在他們的主將廖化重傷強跨馬上的時候,數十來人,只餘下區區幾騎拱衛在側。

    張繡撕開戰袍,包紮好左手手掌,咬牙切齒,雙眼怒火中燒。成王敗寇,如今他為勝者,但讓他如此出醜的傢伙,自然難以容忍。

    「廖化!本將軍再與你一次機會!降我!或死!」但終究那股彪悍,還是得到了張繡地敬重。此刻這少年將軍強壓心中的殺意,大聲喝道。

    廖化眼中越發迷濛,只覺得身體裡的力量消散在空氣中裡。點點流失。環顧左右,只餘下數個生死與共的袍澤,那一身浴血,衣甲殘破,甚至有幾人。坐騎早已戰死。待步而戰。

    團團圍困,廖化依舊還能看到他們眼中的視死如歸。不禁仰天大笑。混著血水,唾液,流滿臉頰,繼而滴落胸口,馬鬃,赤紅的土地……

    「主公帳下只有戰死之將,未有投降之人!不降,有死而已!」

    張繡怒極大笑,「好,我便成全你!」

    一揮手,外圍一圈騎士再一次張開了猙獰地獠牙……

    「什麼!?廖化戰死了……!?」栗邑城中,賈詡正在盤點戰果,本來笑吟吟的臉,卻在張繡手提那一包血紅的布帛回來時候,臉色大變。

    張繡臉色陰鬱,面對賈詡地大驚失色,也是從未有過的冷淡,「這便是廖化首級了!先生,你既已定計讓我襲破賊軍營盤,當然要殺主將才為主要!」

    「唉……!」賈詡大歎一聲,苦笑坐下,「怪不得,怪不得,為何那一萬兵馬,只斬首三千,逃散者極多……原來將軍盡起大軍去追殺廖化去了……」

    「廖化既為主將,當殺!」張繡眼中一寒,冷聲道。

    「將軍……唉!」賈詡微微一愣,卻是沒見過張繡竟然隱隱有了上位者的氣度,不禁愕然半晌,雖轉瞬即逝,心下卻又起了幾分隱憂,「我曾讓將軍自城南向北而衝突,破營盤而多殺軍卒,將軍何苦棄之不聽?廖化乃是楊奉心腹,既已殺之,楊奉必當不肯善罷甘休,親提大軍而來。栗邑城小,而兵馬不多,如何擋得……將軍糊塗啊!」

    張繡驟聞賈詡之言,眼中稍稍恢復了幾分清明,但兀自強硬道,「楊奉大軍圍困馮翊,焉有大軍來取栗邑?何況廖化乃楊奉左膀右臂,如今先卸其一臂,當可損其元氣!」

    賈詡無奈,一拍額頭,「實乃我之過錯,我之過也!」

    想了想,賈詡這才正了正身子,肅然道,「我並非要棄廖化不取,實乃如今非誅他之時。若破其千人,廖化可退,若破其五千,廖化必告急求援,此消而彼長,可護馮翊不克。但廖化乃是楊奉心腹之將,征討多年,如今一戰而亡,不提楊奉是否驚怒報仇心切,我軍如此大勝,又如何不引楊奉忌憚?」

    「何況,我軍掐住楊奉大軍後背緊要,廖化身死,楊奉必定引大軍而來,急切要在短數日裡,潰滅我軍啊……」賈詡眉宇間浮起一絲凝重,「微妙平衡既已打破……楊奉若輕提大軍而來,必不下三萬!甚至……會逼楊奉下定決心棄長安而平渭北了……」

    張繡也不是榆木疙瘩,隨著賈詡的話,也不禁有些懊惱,這才恢復往日裡恭敬模樣,低聲道,「是我魯莽了……那現已如此,先生以為當如何?」

    「棄栗邑……南下,強破重泉——高陵,復回馮翊!」賈詡微微躊思,當即沉聲道。

    「復回馮翊!?」張繡張了張嘴巴,卻看賈詡一臉沉穩,心中有愧,只能點了點頭。

    不出賈詡所料,在栗邑潰兵回逃之時,廖化兵敗身死的消息彷彿五雷轟頂般,只炸得楊奉腦袋嗡響。

    六年時間,廖化自陽翟收降以來,忠心耿耿,每每引軍大戰,皆是盡忠職守,沒有半點馬虎。尤其在楊奉才入主并州不久,這樣值得信賴而資歷戰績高昂的大將,實在是損失不得。

    楊奉沒有那蓋世雄主的心胸,聞得回報,幾乎怒髮衝冠。當即便拍案,自飲本部兩萬鐵甲近衛,復帶一萬別部合共三萬大軍,氣勢滔滔向栗邑殺來。

    事實上,廖化兵敗身死,同樣也震撼住陳宮。一萬大軍的潰滅,無疑在他的胸口敲打出一記響亮的警鐘,尤其讓他驚愕,惶恐地是,栗邑城五千人馬,卻是趁這一場夜襲,幾乎取得了完勝的戰績。

    但在這時,張繡的自作主張卻使得陳宮卻又異常巧合再一次,誘導了陳宮地思維。那便是,對方是決意要坐困栗邑待死了。

    廖化的生死,對於陳宮這個新加入楊奉集團的人來說,在情感上並沒有受到多少刺激。反而,卻為那一萬人馬的潰敗而惱怒非常。

    楊奉親領大軍東進平叛,陳宮並未阻撓,反倒是胸有成竹的接下了兵困馮翊地大責。

    兩萬人,足夠了。

    反而,在某種程度上,更合他地心意。

    將栗邑被破的消息,暗中投入馮翊,暗中傳向長安,那麼楊奉大軍地調度必然也無法瞞住張濟,瞞住牛輔。

    反而因為有栗邑那一支軍隊,或許更能減弱張濟的疑心,那麼要半道而誅,卻更能成大功!

    他只需要在做一番佈置,這兩方人馬……可盡破在手中!栗邑巴掌小城,楊奉精銳盡出,要破之,不難。

    事實上,楊奉的離開,或者可以說,在陳宮一首促成下,反倒成了一支在明實暗的真正伏兵!

    而這陷阱,無疑便是馮翊城下。

    而到底,是哪只魚,先入網?或是張濟,又或是牛輔?

    陳宮在慌亂中補上的囚牢,他反覆斟酌,覺得沒有多少瑕疵。卻又不知道,或許進網的,卻是另外一名隱在暗處漁夫?而那名漁夫手中,或許有一把可以輕易撕開漁網的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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