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漢末衛公子 作者︰夏門 (已完成)

 關閉
chuang7718 2008-7-25 05:3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752170
peter6881 發表於 2008-12-1 07:34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典韋伏柳

險峻山谷腳下,一支數目不小的車隊趁著夜幕還未拉近來。東南兩簇樹林,一曲彎溪,潺潺流水,卻是上好的隱秘扎營之地。

    無數篝火一個接一個的點燃,蒸騰跳躍起火紅的顏色,整個營地有了這無數的光耀,終於抵擋住了夜色帶來的迷茫。同時,借著火光,依稀可見,這數百人的車隊顯然經歷過了一場殊死之日,不少護衛或多或少身上還彌漫著一片片乾涸的血跡,顯然得到了這支隊伍首領的點頭,紛紛迎著溪水,好生洗刷身體殘留的戰鬥痕跡。整個營地之內,似乎都是一片肅然,沒有半點多餘的聲音,每一個營中軍士都能看到臉上的沉穩,舉止平淡卻是井然有序。若是懂軍之人一看,必定可以驚訝的發現,這裏面每一個人身上都有百戰不殆的血腥。

    四百宿衛,六百私兵對戰四千凶匪外加五百柳家精銳私兵,但一場大戰的結果,終究還是典韋一軍大獲全勝,從正面的角鬥中,潰敵兩千,斬首一半。但兵者,傷敵十分,自損八成,即便兩軍戰力有著天差地別,也難免多有損耗,不提傷亡兩百的普通私兵,便連典韋信心百倍的四百宿衛,卻也戰死二十,傷者過百。

    但從另外一方面來看,宿衛營將士在六年裏無時無刻經過生死之鬥磨礪下來的戰力,卻是這一場正面擊潰的最大功臣,所獲戰果也幾乎是他們一手包辦下來。

    強悍的個人素質,精良的裝甲兵刃,游離在生死之間的野性,使得宿衛營中每一個壯士都是百裏挑一的精銳。二十枚短戟,以名將戚繼光的鴛鴦陣三段投射。足以帶給任何沖鋒陣型的強大殺傷和阻力。而軍神岳飛創下的散星陣法,更給了這些八人為伍互相協同作戰的宿衛將士無以倫比的靈巧機動和強大撕裂能力。

    兩千騎兵,生生被四百宿衛戟士在正面沖鋒中擊潰!這也是衛寧花費了無數人力物力打造出來的精銳衛隊,第一次展露在人前的強悍……

    月色朦朧,天色漸漸陰沉,經過了一場大戰,典韋也越發謹慎小心起來,如今大戰剛過,自然更應該小心提防。似乎感覺到肩膀責任的沉重,典韋躺在軍帳之中。因為某種期待,依舊遲遲無法閉眼,反倒有種興奮的神色。

    想了想,典韋終究還是爬起身來,從兵架上,取下雙戟,提著便向營內巡視而去。

    典韋在平日裏總是以木訥示人,但他的內心卻擁有著與外表粗獷猙獰完全迥異的細膩。昨日一戰,也使得他率領全部宿衛營將士改道向北,決意繞過河內而入箕關。而另外由剩餘私兵所組成的人馬卻是打著原本旗號,成了明目張膽的幌子。甚至可以表現出來的夾勝之勢,吸引了別人的眼球。

    兩支人馬,一只快馬加鞭的奔行,隱秘在山谷小道之間,另一支人馬慢慢悠悠,堂而皇之的向河內而去。

    這樣的小計並不高明,甚至給人欲蓋彌彰的味道,但倘若是衛寧親自吩咐下來的,卻是讓典韋沒由來得完全信服。

    “嘿……今夜,想必柳家必定不甘放棄。又會再來吧!”典韋反手將雙戟扛在肩上,看著天上那輪半月,舔了舔嘴唇,似乎覺得月色也蒙上了一層血腥……

    “統領!”

    “典君!”

    一路巡視。典韋那魁梧地身影幾乎便是一桿醒目的標誌,路過他身邊的哨兵無一不是恭敬的駐步行禮。晃悠悠間,卻是來到了營盤的正中。那頂最為寬大的帳篷之外。

    燈火還未熄滅,人影閃動,典韋依稀還能看到營帳內,其中一個女子顫抖恐懼而瑟瑟發抖。連綿不絕而若有若無的抽泣,因為害怕斷斷續續的從營帳之內傳出,典韋微微皺了皺眉頭,只能對那個女子的身影投以惋惜的眼神,這才扛著雙戟轉身繼續巡哨而去。

    “公子為了收併柳家,卻是只能犧牲你了,別怪我,也別怪公子,怪,便怪為何你生在這個時代!恩?呵……我老典什麼時候也變得向公子那般老是自發感嘆了!嘿!”典韋眉宇隱隱浮起一絲不忍,卻很快自嘲的拍了拍額頭,這才悠然的向寨南而去。

    他選擇地扎寨之地,背靠狹長山道,東西皆是一片密林,唯有南面可通大股人馬。卻在這時

    典韋苦苦等候許久的人馬終於趁著夜色悄然臨近。

    “哼!我早說,那一群匪類定然不可成事!四千人馬,竟然被區區一千私兵打敗,枉費大哥花費了兩年時間刻意扶持,關鍵時刻,一點作用也沒有,反倒打草驚蛇!”簇動的夜色下,一彪人馬悄然向典韋軍營探去,為首一中年將領,臉色頗為陰霾倨傲,嘴角不停的嘟嚷。
    領軍之人,喚作柳芩,正是柳家家主的胞弟,昨日的失敗讓柳勝感到萬般驚怒,強烈的不甘以及害怕事情的走漏,這一次,柳勝幾乎將全部家當壓了上來,整整三千柳家暗中蓄養的私兵卻是毫無保留的全部用上。

    這三千人的戰力卻遠非彭瓊那些黃巾殘卒可比,乃是柳家十數年花費了無數的心血,無論兵甲,士氣,戰力都遠高前者!

    柳芩看了一眼不遠處篝火熊熊的營盤,泛起一絲不屑的冷笑,“嘿,那對方主將自以為讓大隊人馬作餌引我等注意,欲暗度陳倉,卻不知事雖隱秘,但行跡卻多有可疑敗露,如此小計豈能瞞我?那侄女婿衛寧以此無能之人為將,哼哼,恐怕世人所誇,也多有言過其實了!區區四百人馬,豈是我三千兒郎的對手?況且,他們昨日勝過那群廢物,此刻必定鬆懈,我攻其不備,要殺那蔡琰簡直是易如反掌

    三千人馬已經悄悄圍上,柳芩一揮手,手下死士早按照計劃各自分兵向東西密林潛入,欲圍伏典韋四百人馬。

    —

    仿佛應證了他的算計,借著營中漸漸弱下的篝火光芒,手下箭手紛紛將那寨外矗立的哨兵一箭箭射倒,而趁著還沒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先行開道撥開寨門的人手根本沒有花費多大的氣力,便打開了寨門。

    “噌!”寶劍出鞘,柳芩驀然大喝而起,高聲呼道,“兒郎們,隨我沖啊!”

    “殺!~”軍令一下,赫然滿山喊殺,三千人一浪接一浪的高聲吶喊,即刻便回蕩在整個密林山谷之間。

    火把一柄接一柄的點燃,暗中布置之下,早成合圍之勢,由遠及近看時,卻是密密麻麻的火光紛涌入營帳之中。密密麻麻的營帳隨著手下士兵火把的舞動,蒸騰而起,跳躍著死亡的火舌!

    柳芩嘴角閃過一絲猙獰的笑容,當第一堆人馬沖殺進去的時候,一勒馬卻也隨即跟了上去。

    但是……自第一梯隊沖進營盤之後,卻絲毫沒見對方有任何驚慌失措的反應,也沒有任何一個倉惶的士兵從那些燃燒滾滾濃煙的軍帳逃竄出來。

    這讓柳芩心里漸漸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而在靠近營盤的同時,借著火紅的光亮,柳芩這才看清,剛才被射倒的那幾個人影,卻不過是區區幾個稻草人而已!

    “啊!……”

    “他們有防備!”

    柳芩在見到那幾個稻草人的時候,心里早已經驚怒交加,而營中將士驀然的騷亂慘叫,卻讓他心里一沉。

    很明顯,他的偷營原來早被人識破!

    “雁行陣,鴛鴦二段,後隊,持小戟!散投,放!”一聲粗獷的大喝,竟然蓋過了上千人的喊殺,南寨的營帳在火海中漸漸化為一堆灰燼,接著漫天紅光,柳芩臉色越發陰暗。

    在他兵馬之前,四百河東武士此刻在一壯碩無比而凶神惡煞的大漢指揮下,堵在中間,卻是結陣一待了!“

    雁行陣,便是陣法中遠程攻擊最為有效的陣法之一,兩百柄短戟帶著撲面而來的死亡氣息,借著火光劃過百道冰冷的殺意。鋒利的戟刃,強大的臂力,精確的準頭,首當其沖,便有上百人慘叫倒地,而巨大的穿透力更使得還有數十短戟刺破胸膛繼續向後面的柳家私兵而去。

    兩軍相接,不過五十步!而這樣以強大臂力投擲的重型短戟,還有三十九波!

    “可惡!竟然早有準備!但是……你有準備又如何!我有三千人馬,區區四百人,能耐我何!?”柳芩神色萬般猙獰,卻突然看到典韋領軍結陣的背後,正是一頂寬大華麗的帳篷,不由得大笑而起,高聲道,“弓箭手!與我射!分兵繞到他們軍後,前後夾擊!”
peter6881 發表於 2008-12-1 07:35

第一百九十三章 存亡

五十步的距離,在經過艱苦訓練六年的宿衛營手中,以前後二陣競相投射,配上強悍的力量和鋒利的戟刃,片刻間,便已經造成了數百接近上千的傷亡!在四百五大三粗,各個壯力的拋射下,沒有人在中了一戟之下,還能爬起身來。

    但五十步的距離,畢竟還是有限,柳家私兵的訓練也頗有章法,至少,在柳芩的軍令以及惹人瘋狂的懸賞之下,能戰者,皆持盾瘋狂向前。

    兩軍即將短兵相接……

    四百人,在面對兩千精銳的同時,也終於顯現出了數量的巨大差距。

    不過!兵為將膽,將為兵魂。在三國時代,一支懦夫率領的兵勇和一支猛將麾下的軍隊有著天差地別!

    而典韋,卻正是三國時代少有的猛士!有他帶領的人馬,怎有畏懼!

    即便面對合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皺一絲眉頭!更不會退縮半步,他們還有他們的榮耀!

    典韋猛然一拍腦袋,嘴角閃起一絲獰笑,雙手探想腰間,碩大的雙鐵戟已經握在手中。

    “散星陣!八人為伍,以伍相補!宿衛一起,有我無敵!殺!”仿佛野獸出閘,典韋霎時眼睛漫起一絲血紅,一聲怒火穿破雲霄,震蕩在山谷之中。

    四百戟士幾乎是同時,人人將雙手往腰間一探,兩把制式鑌鐵戟也已握在雙手,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是重甲在身,加上兩把猙獰的武器,當真是攻堅的無往利器!

    自然……一群五大三粗的壯漢,經過了六年的磨礪,也只有他們如此強橫的肉體才能配上這一身沉重的負擔!

    “宿衛一起!有我無敵!殺!”雙戟互相一攪碰撞。赫然擦出火花,四百人整齊的動作,發出驚心動魄的兵刃刺響,與此同時,回應典韋的吶喊,也霎時蓋過了柳家剩餘兩千人馬的喊殺!

    氣勢,殺意甚至是戰力……兩軍高下立判!

    在軍陣之後的柳芩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東西,眼眶瞪得老大,不單單是宿衛營霎時間爆發出來的強大氣勢,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們整齊有序而頗為新穎的陣法。而讓他更為吃驚的是,四百人馬竟然不顧後面那頂華麗的大帳,赫然沖殺過來,而那頂本該誓死守護的軍帳,竟然無人護衛,赤裸裸的暴露在他的眼前。

    這一刻,柳芩似乎覺得心臟跳得萬分劇烈,有什麼東西在崩碎的感覺。

    “前軍向前,結陣,擋住!”柳芩眼睛閃過一絲掙扎。很快還是一咬牙,揮手向左右厲聲道。“弓箭手,瞄準帳篷!射!”

    此行所帶弓手,不過三百,對於宿衛重甲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想像一下,外面一層堅實鐵甲,內層又有紙甲裹了一圈,這樣的防禦,百步之外的箭矢,確是難有傷害。

    而現在。兩軍短兵相接,拱手更沒多少用處,而宿衛上前拼殺,卻又恰恰將那頂“疑似”目標人物所待的帳篷暴露眼前。

    “嗖!嗖!”三百弓手的齊射確實蔚為壯觀。密密麻麻的弓箭,齊刷刷的向那頂帳篷飛去。

    典韋身披重甲,雙戟在手。無人可擋一合之威,斷筋裂骨,以他為圓,五尺內,遍地橫屍。

    血,順著他的雙戟滴落,而他那本就猶如鬼神的惡相,更顯恐怖。

    “哈哈!哈哈!柳家鼠輩!爾等所為,我家公子早已洞悉!你們要殺的人!如今可是大張旗鼓的向河內而去,不去尋她,卻來找我們送死!”聽到那一陣弓弦的響動,典韋頭也不回,遙指大戟向柳芩方向仰天大笑,充滿了嘲弄,還有殺意,“今日,你們柳家的潛藏勢力,應當盡出了吧!我家公子送與爾等的大禮……馬上便要見分曉!不過……哈哈!你等這三千人馬,便連我四百壯士都抵敵不過,公子卻是高看你們了!”

    狂傲無匹的蓋世殺氣,大戟所指,滴血落地,一片血紅的天空,讓典韋無人可敢對視。

    是地,柳芩恐慌了,整整兩千可戰精兵,被四百人馬殺入,卻仿佛虎入羊群,猛不可擋。每八人的分隊,互相結陣,形成了一道道鋒利的切割陣型,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或格擋,或砍殺,或突防,或補殺,有效而緊密,偏偏這樣每一伍之間卻又互相協同,仿佛平

    那茫茫大海之中,突然被放進了數十個強橫的漩渦,攪動得海波迭起。

    兩千人馬的結陣,生生的被打散,混亂不堪。

    “嗒!嗒!嗒!”就在柳芩手足無措的同時,仿佛回應他的心情,回應典韋那若有所指的話,整個大地隱隱開始了劇烈的顫抖,而一陣陣馬蹄的響動,吸引住了柳芩的聽覺……

    “大……大人!我們後面突然殺出一彪人馬,一彪騎兵!”乍然而來的傳令,讓柳芩的臉色恍如死灰,勒馬回頭,可見無數燈火飛快的向自己方向而來,同時伴隨著令人顫抖的馬蹄震動,“什麼!!到底是哪家兵馬……難道是!?”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柳芩的心臟幾乎停止了跳動,而不可壓抑的開始寸寸龜裂。

    大旗所向,“河東蘭陵侯,衛!”

    金瓖大字,即便在夜晚也如此明亮,但便是這絲耀眼,讓柳芩一口鮮血噴出,昏死落馬。

    典韋這支隱蔽行軍的隊伍裏面並沒有什麼蔡琰,而柳家要殺的人事實上,卻真真正正的在那支大張旗鼓的婚嫁車隊之中……虛虛實實,卻也正是衛寧最喜歡運用的東西……

    而這一場引誘的殺局,卻是衛寧存心要將柳家的潛藏勢力一手連根掘起,損失了太行山南扶持兩年的彭瓊,在這一場陷阱中,柳家終於賠盡了十數年來栽培的心血……

    三千鐵騎,四百宿衛,戰鬥,已經沒有任何懸念,而衛寧下達趕盡殺絕的命令,也讓柳家最後的一點家族軍力,徹底消亡。

    在普遍所有人認為是幌子的那支嫁娶車隊之中,沒有人知道,在一個縣城驛站的停留,衛家未來的少主母,已經悄悄的過了箕關,踏入了絕對安全的土地……這裏有五萬雄師,有衛家密密麻麻的眼睛,即便暴露所有人眼中,柳家也只能徒勞嘆息。

    當然……他們現在也根本沒有絲毫能力在顧忌蔡琰的問題柳家大宅內,只要是稍微接觸到一些隱秘的人物,無一不是臉色死灰一片……

    就在典韋與衛三合圍柳芩的同時,柳家營生多年的基業幾乎同時遭受了毀滅般的打擊,暗中操控的各級官吏,大半失去了控制,無論是把柄,要挾,無一不是失去了蹤跡。逐級向上,柳勝此刻才發現,原來他們柳家在依靠衛寧的同時,卻也在不知不覺中,被安插了許多衛家的根系……

    是啊,如果不是沒有柳家,衛寧又如何能輕易的將手腳伸進河內呢?一塊傻傻的招牌,衛寧其實還是很喜歡的,就如同在衛家之上的楊氏,六年裏搞東搞西,不是始終有人擔當的碄?

    家族武裝的毀滅打擊,現在柳勝還並不知道。但他柳家經營許久的產業,頃刻間,便被摧毀得支離破碎,作為支撐家族運轉的財源,在六年裏,衛寧有意無意的放任,其中獲得的資源足夠蒙蔽他們的眼睛而更加貪婪的投入進去,只要將這條脈絡掐斷,便足夠讓他崩碎大半,更別提,那些非法武裝份子,不知道從哪個旮旯裏跳將出來,四處劫掠了……

    他們在利用別人,又如何知道,別人不也是在利用他們呢?一個家族存在的根本,財力,物力,人力,權力,軍力,每一項基數在這一刻終於等候到了衛寧發泄的怒火。

    這已經算是萬般惡劣的情況了,可偏偏在這個時候,柳勝卻又收到河內太守王匡集結軍隊的消息……而王家門生故吏,在河內的勢力也紛紛發動起來,仿佛與衛家很有默契般的要將柳家連根拔起!

    柳勝仿佛蒼老了十來歲,伏擊蔡琰不僅僅是單純的要讓柳媛登上衛家主母的位置,其中……他也是被洛陽某個大人物許下的重諾所蒙蔽……

    黃河以北的士族衛家與黃河以南的士族蔡家之間的聯姻,並不是李儒希望看到的東西……

    “來……來人!速速差人取我書信,急赴洛陽……讓丞相救我!例外……速速整頓車馬,讓駿兒隨我去見河東,我要見……我要見我那個‘好女婿’!”柳勝將一封密函小心謹慎的交到心腹手中,半晌才咬牙切齒陰沉道……
peter6881 發表於 2008-12-1 07:35

第一百九十四章 蔡琰入衛府

一個人,在獲得了巨大權益的同時,人性深處那永遠不欲望,總會因為嘗到甜頭,而促使他渴望獲得更多,爬的更高。野心,當然也是每個英傑梟雄必不可少的東西,成功者和失敗者唯一的區別,在於他如何控制和利用這股野心……

    六年,柳家在衛家暗中的扶持下,頂住了王匡百般打壓,穩穩坐住了河內第二世家的交椅……但柳勝不甘心就這樣止住腳步,王氏家族的背後卻是漢末兩大世家之一的汝陽袁氏,但他們柳家卻只能通過衛家掛上弘農楊氏的關系。同樣,在底蘊不同的兩個家族差距上,可以說柳家幾乎永遠沒有壓制王家的機會……

    柳勝不服,從當初一個小小的家族幾代人小心翼翼的經營,在他這一代,終於爬上了遙不可及的地位,他當然渴望讓柳家走得更遠,最少……也要像衛家那樣獨霸河東的輝煌!

    衛家已經不可能給他更多,但袁楊也不可能在意他這樣一個一郡士族……而新興的董卓勢力,似乎讓他看到了希望……

    也正是如此,一封來自京城的密信,掀起了一場豪賭!

    可是,這場賭局,他柳勝輸得傾家蕩產!他現在才知道,他的資本,根本輸不起!

    而這場賭局的最大贏家卻是他背棄的盟友,河東衛寧……

    在柳媛那封憤怒,震驚,不可思議的信函送到的同時,幾乎後一步,衛寧的親筆也已經傳到了柳勝的手中。

    圖窮匕見,柳勝驚怒交加,這才發現。原來一切都不過是衛家的算計,一切盡在他那個“好女婿”的掌握之中!

    這也是柳勝膽敢遠赴河東的理由,他心裏頹然隱約也知道,在幾乎失去了大半家當的同時,京師裏面的靠山未必還會在乎他剩下的那點利用價值……面對王家的暴起,未來柳家若還能存活,或許也只能依靠衛家出手了。

    這一行,只不過是為了爭取最後的利益……

    當然,他遠在河東的女兒,此時此刻還根本不知道。她信函來得太晚,她的娘家,已經慘遭他的丈夫狠狠的打壓,瀕臨了前所未有的絕境……

   
    就在柳勝車駕膽戰心驚悄悄摸摸出河內向河東而去的同時,一架樸實毫無花哨的馬車卻已經開進了安邑的城門。

    “這……就是河東嗎?”車窗薄紗掀開,蔡琰眼睛一片朦朧,充|滿了驚疑和激動。

    自幼隨同蔡邕流亡天下,見識的多為貧民疾苦,州郡遍地瘡痍。可如今的安邑,幾乎顛覆了她對大漢的認知。這裏沒有那些雙目無神,面色乾枯的百姓。沒有顫顫巍巍縮在牆角閉目等死的老人,更沒有茫然孤獨站在街頭尋不到父母的淒慘孤兒……

    有的只是百姓的安居樂業,是孩童的歡聲笑語,是閤家其樂融融的場面。要論繁華,整個江南,少受黃巾戰亂的土地,也未有這般富饒,過往商邑絡繹不絕,叫賣聲此起彼伏,讓她看到了一生中從未見過的富饒和安定。

    蔡琰靜靜坐在車內,美目流光連連,這一切,都是她未來的丈夫取得的成就,對。這里是安邑……

    “小姐!衛府到了……”忽而馬車一停,車外一聲恭敬的提醒傳入蔡琰的耳朵,終於喚回了她對車外繁華的震驚。

    取而代之的是臉頰微紅。心跳如同鼓響……

    “有請小姐下車!”森嚴豪華的大宅外,衛家主母領著柳媛等衛家女眷早已經含笑等待在那,馬車到時,微微點了點頭,身旁一老僕當即高聲迎禮喚道。

    車駕打開,一襲素裝白衣,若出水白荷,又似銀裝素裹,清雅,聖潔,窈窕身姿,絕美的容貌,賢良淑靜地氣質。

    衛家上下,不論主僕,無一不是眼睛一亮,這樣的氣質,是天生的大家淑媛,而那美麗的容貌,更勝柳媛一分。

    衛母初見蔡琰,不知如何打量,蔡琰完美的容貌,氣質,也找不到任何挑剔的地方。

    蔡琰的完美震懾住了所有的人,無數雙灼灼的眼光緊緊打量著她,的卻讓這個不過十六芳華的少女沒由來得升起了一絲緊張的害怕,這畢竟還是一個未知的環境,一個沒有何熟悉的人的地方……

    柳媛的眼睛閃過一絲異色,艷羨又或是恐懼,她也不知道,牽著身旁乖巧候立衛嫻的小手卻也突然一緊,讓小衛嫻因為這股突然變大的力氣一陣吃痛,險險叫出聲來。

    “母親……既然蔡家小姐已到,何不快些將她請入進府?”半晌,柳媛調整了一下劇烈跳動的心髒,這才低聲對自己婆婆附耳道。

    “呵呵……我卻是糊塗了!來,來!快隨我進府來!”衛母卻也是對蔡琰對有耳聞,心急之下才不顧身份親自出來一觀,很顯然,蔡琰的容顏氣質卻還是讓她頗為滿意。

    “我是寧兒母親……既然你終究便是我衛家兒媳,我便稱你一聲琰兒如何?”衛母含笑上前,伸手撫上蔡琰害怕的手,或是感覺到那白嫰手心的顫抖,想起什麼,這才寬慰道,“呵呵,不須緊張,我兒不知為何突然將你提前迎來,現在一觀,果乃萬中無一的美人,怪不得我兒如此心急呢,呵呵……來,隨我來,且與我說說你過往來的趣事……”

    “啊…琰兒不知是伯母來!蔡琰這才知道這個華貴婦人便是衛寧的親母,當即驚呼一聲,便欲行禮,卻聽衛母含笑打斷道:「還叫伯母……喚我一聲母親便是了!」
   蔡琰的臉霎時大紅,不知所措,反惹衛母一陣輕笑,牽著她的手緩緩而走,一指身旁緊隨的柳媛這才道,“唔……這,既然媛兒年長,你可喚她一聲姐姐。哦!對了……來,寶貝,見過琰姨!

    柳媛眼中閃過一絲喜色,這才大方的牽著衛嫻迎了上去,“母親怎能如此,父親既是早為夫君定下親事,便該有兒媳稱呼一聲琰姐姐才對……來,嫻兒,快喚大娘!”

    跟在柳媛身邊,衛嫻哪敢有平日裏半點調皮模樣,乖巧的上前見禮,脆生生的喚了一聲,大眼睛卻是好奇的打量著蔡琰。

    —

    “你年長于琰兒,叫你聲姐姐未有不可,不必多言!衛母不悅看了柳媛一眼,不過衛嫻一聲大娘弄得這個十六芳華的少女弄得不知所措,卻是讓衛母呵呵一笑,拍了拍蔡琰手背,不須緊張,這便是妳未來夫君的骨血,哦!呵呵!呵呵……也是我們衛家上下的寶貝吶!”

    看著衛嫻可憐巴巴的模樣,衛母忽而大笑起來,一把將小衛嫻抱入懷裏,另一隻手卻牽著蔡琰緩緩進入內院。

    “我兒卻是如此不懂禮數,竟讓你先來,一干僕從未帶,我便讓我的貼身小婢,與你差遣。初入夫家,有所緊張那是必然……想我當初加入衛家時,卻也與你一般呢。呵呵,不過在衛家一切,不須多禮,我兒本就不是那迂腐之人,自幼也受我和老爺寵溺慣了……”衛母一邊逗弄著小衛嫻,一邊對蔡琰柔聲寬慰道,一路行來,衛家亭台水榭布置多為巧妙清雅,出自大雅之家,蔡琰的眼裏自然也是非比尋常,只看這庭|院布置,心中便對衛家百年底蘊頗為驚訝。

    “母親……妹妹遠來,必定多有疲憊,不若稍時歇息,等夫君回府,晚宴再聚如何?”便見衛母話鋒不停,柳媛看了蔡琰十六年歲,一副緊張不知所措的模樣,心里不知為何突然升起一絲怪異的憐惜,突然出聲打斷道。

    是啊,她們同樣不過也是家族交換的利益品啊……

    “哦!呵呵……是了,是了!琰兒畢竟遠來,還是先行歇息為好!”衛母驟然被打斷,本有一絲不悅,便見蔡琰一副疲態,這才笑了笑,對左右侍婢吩咐道,“既如此,你等且先引琰小姐下去好生伺候不可怠慢!”


    “終於來了……”身處郡守府的衛寧自然是收到了蔡琰已到的消息,卻不知為何,心里總有些欣喜,又有些發苦。

    名動千年的佳人,仕宦之間的交易,兩樣東西,終究還是讓衛寧有些彷徨。

    不過,“終於來了”並非指得蔡氮,而是指曹操終於廣布對董卓檄文……三國第一場數十萬的大戰役,開始敲起了戰鼓……
peter6881 發表於 2008-12-1 07:37

第一百九十五章 焦尾古琴奏孤寥

 郡守府在當時不僅僅是辦公作業之所,還是一郡太守的府邸,平日裏,衛寧只要熬到可以明目張膽回家的時候,便會迫不及待的向家裏跑去,但這一次,卻一直等到日落也遲遲不敢動身

    他緊張了,即便在當初加冠,成婚的時候,也沒有這般緊張。

    這似乎是宿命中的夫妻,即將相見……

    是啊,衛仲道這個名字在歷史上只能是一個他人的笑柄,或許還有不少人對他萬般憤慨,若不是他早死,蔡文姬又如何會有往後十二年的顛沛流離?

    衛寧終究嘆了口氣,揮了揮手,驌驂借與典韋沖陣廝殺,下人早準備好了車駕。

    “衛侯回府!閑人避退!”一聲嘹亮的呵斥,上百鐵甲近衛開道,護著馬車緩緩向著衛府而去。

    “咦……?往日我兒早該回來,為何此番遲遲未歸?莫非又有何要緊公事,唉……如今整日裏都聽下人說外面兵荒馬亂,上次,我兒卻還隨楊大人領軍南下,若是這般操勞,我兒身體如何能好?”府中內院,衛母眉頭頗為擔憂,時不時望了望堂外,卻又皺了皺眉頭,小聲道。

    “寧兒如今身居高位,我又放權于他,平日裏事情忙碌卻是正該。寧兒有大才,但生性慵懶散漫,若無外力,必然一天偷懶睡覺,他又如何肯勤奮上進?哼哼……他當我不知,他整日裏躲在郡守府中,萬事不幹。積壓公文多是下屬來做,我還聞,當初衛凱北上,他還厚顏讓他先行處理定下策略,他便好偷閑度日!唉……這小子!”主位中,衛父眼睛一瞪,滿臉苦笑,“唉……當初若非他身子不適。你我多為寵溺驕縱,又如何能養成他這般模樣啊!對了……伯兄長之女,你見覺得如何?適才晚宴之時,聽聞她身體不適,可差人去請董先生為他一探病情!”

    “夫君勿須多慮,那蔡家丫頭怕是初來生分。緊張而不敢見人罷了。也是,你看寧兒怎能如此無禮,這蔡家丫頭雖是天仙國色,但遲早會嫁入我衛府,竟然如此毛躁,讓人將她先行引來,便連一貼身侍婢也不曾帶在身邊。初來府上,未有半個知心之人。有此緊張擔憂,卻是常情……”衛母微微一笑,眼中頗有責怪之意。低聲道。

    衛父眉頭卻是微微一皺,看了看他的妻子,半晌才咳嗽一聲道,“這確實寧兒不是,呵呵。對了……你可覺得最近嫻兒她娘親有何不妥之處否?”

    衛母微微一愣。卻道,“媛兒自嫁入衛家,賢良淑德。

    又識大體,對你我尊敬有加,隨我持家務也頗有尺寸,倘若不是夫君你早年與蔡家叔父定下婚約,我便早讓你做主將他扶為寧兒正妻了呢……夫君為何有此一問?不過這幾日裏,我見她似乎頗有心事,怕是因為蔡家丫頭一事,心裏有所得失吧……我也覺得,媛兒六年裏盡心盡力,相夫教子,蔡家丫頭初來便凌駕其上,卻是你我長輩對她甚薄了……”

    衛父眉頭微微一皺,見相濡以沫的妻子竟然如此說話,半晌才沉聲道,“寧兒早已及冠,這些事情不須你我出面了。他既已成年,何事都需自己但當,他自幼聰慧,又久經磨礪,想必自己已有主張,未來衛家上下,還需他來做主,何況我放權多年,你若為他做主,反為不美。切忌不要多事便可!”

    “夫君所言甚是……妾身記下了……”衛母看了看丈夫不悅神色,心里雖有疑惑,但卻也不好發問,只點了點頭回道。

    “唉……看樣子,有些事啊,我兩父子都不希望你知道呀!”衛父眼睛閃爍,微微拍了拍這個和他一起數十年的妻子,暗自想道。

    看了看天色,衛寧一陣苦笑,“沒想到自己一番猶豫,竟然到了這個時候,呵呵……不過是個蔡文姬而已,我又不是原本的衛仲道了,這有什麼?!不過,看樣子,老爹,老娘都吃完晚飯了吧……該死,呆會叫廚房做點送我房裏先!”

    衛寧也不慌先去父母處見禮,徑直向自己別院而去,眼睛微微眯起,既然蔡琰已經到衛府,有些事情,必然也需要和柳媛認真談談.了……

    衛府佔地極大,衛寧的別院卻是不小,經過了自己再三護理,四處都是青竹綠樹,一曲池塘,嶙峋怪石,多有一番自然氣息。碎石鋪開的道路,蜿蜿蜒蜒,衛寧一路上心有所思,卻未曾發覺,池塘邊上,一襲白衣素裝帶著些許孤獨,借著月色,依著邊上抱膝望著池內歡悅的魚兒。

    初離陳留那些新鮮早已過去,在河內驟然遭襲也讓這個名門少女心裏依稀有了一點輪廓,而身邊沒有一個熟悉的聲音,沒有一個熟悉的人影,孤身而來的恐懼,更是壓倒了蔡琰對未來夫君的憧憬。.

    不過十六芳華,在這一刻,蔡琰默默看著水中明月,心裏不知不覺異常傷感,有感于心,自然也不曾發覺有人過去。

    微微扶了扶身邊一架古琴,借著月光可見,琴尾處,似有一片焦黑,但其餘處卻是上好的桐木,經過樸雅的雕琢,別有一番風味。

    這便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四大名琴之一焦尾古琴。

    蔡氮將琴扶正,放于身前,微微擺弄了一下琴弦,一聲清脆之音.跳躍而出。

    “練余心兮浸太清。滌穢濁兮存正靈。和液暢兮神氣寧。情志泊兮心亭亭。嗜欲息兮無由生。宇宙而遺俗兮翩翩而獨征。”輕啟朱唇,美妙的聲音隨著琴音跳動,帶起一絲淡淡的傷感,這一首琴歌,卻是蔡邕所作,意在靜心而無旁騖,心智凝練而達物我兩忘,一掃胸中煩濁之氣。

    這本是說琴理,又說道理,但彈奏之人自己都不明理,此歌,此音又有何用?蔡>色,終究還是隨著這清平之調宣泄而出。

    渾然未知,在她不遠處,穿過幾株翠竹,一襲同樣的白衫男子,駐足而立。

    “寂寞?孤單?又或是害怕?”衛寧閉上眼睛,他雖不懂音樂,甚至五音不全,但並不妨礙他從蔡琰這個音樂大家手中,得出這樣的感覺……

    “是了……沒有任何一個熟悉的人在身邊,身處陌生的環境,甚至還要提防這個地方有未知的敵人……唉~~”衛寧微微嘆了口氣,順勢便坐在碎石小道的旁邊,取下腰間葫蘆,抿了一口。

    明月當空,撫琴佳人,作歌而唱,翠竹隨風。寧靜無人打擾,即便聽出了琴音之中的孤寂,衛寧卻終究無能為力,只能默默地盯著那個窈窕美麗的白色背影……

    不知什麼時候,手中的葫蘆已經悄然放下,而一曲清平已然奏完最後一絲音階,衛寧這才拍了拍身上風塵,意欲悄然離去,卻在這時,一道焦急的腳步聲驀然響起,卻驚擾了這本該平靜的竹林。

    “公子!公子……唉!你原來卻在這裏,可讓老奴好找!老爺讓老奴喚公子前去!”來者卻是家中老僕,看他臉色皺紋幾乎擠做一團,顯然尋了衛寧很有一段時間。

    “父親找我……?”衛寧微微一愣,卻忽然回頭,剛才家僕那般 赫,顯然也驚起了池邊的佳人。

    兩雙眼睛的對視,借著朦朧的月色,又穿透稀稀拉拉的翠竹之間,衛寧終究看清了她的臉龐,“好美……可惜,卻有一絲寂寞,抹上了一絲遺憾……”

    衛寧無意上前,回過頭來,微微對老僕點了點頭,淡然道,“走吧!”

    白袍揮袖,蔡琰眼中那襲身影已經漸漸遠去,那略帶稠悵而慵懶的臉龐,瘦弱卻別有一射堅強的風骨……
公子?便是他嗎?蔡琰茫動了動指尖,琴弦微動,帶起一絲迷亂的脆色。

    “父親喚我?”及進書房,衛寧行了一禮,恭敬問道。

    “坐吧……”衛父放下書簡,等衛寧跪坐身前,這才突然問道,“可見過蔡家丫頭了嗎?”

    “見過了……”衛寧微微點了點頭,腦子裏還霎時浮起那孤獨的俏臉。

    “柳家的事情,做得如何?”衛父老城,豈會沒看到衛寧眼中泛過的那一絲異樣,微微一笑,這才沉聲問道。

    乍然聞聲,衛寧卻也臉色肅然,淡笑道,“一切皆在孩兒掌握中,不須三日,柳勝必來!”

    頓了頓,衛寧眉頭卻微微一皺,低聲道,“不過……父親不喚孩兒,孩兒也正欲求見父親。恐怕即刻便要北上,無暇處理此事了,還望父親出面接見柳勝……”

    “哦?有何大事?”衛父臉色一變,眼睛閃過一絲憂慮,沉聲道。

    “董卓入京,帝室威嚴蕩然無存,而山東諸侯不服,意欲聯軍討董!陳留曹操,發天下檄文,召諸侯會盟酸棗!楊奉為一方州牧,又有大軍在手,此次大事,孩兒決意參與!”衛寧眼睛閃過一絲精光,果斷道。
peter6881 發表於 2008-12-1 07:38

第一百九十六章 奉天子以令不臣

 不出衛寧所料,次日天明,便有晉陽八百里快馬攜楊奉召他前去晉陽參贊軍事。

    李儒多謀而毒辣,山東變化必然難瞞過他,衛寧與徐晃計較商議一番,讓他取三萬大軍屯兵大陽,防備董卓來襲,而後自領了一隊人馬護送著他北上晉陽。

    行至平陽,典韋一干人馬正好追上他的腳步。

    四百宿衛壯士,河內一戰,卻是折損了接近上百,衛寧大為心痛。但沙場征戰,再為精銳,死傷也是難免,衛寧只能告慰再三,親自探營,嘉獎勇士。

    等及進晉陽時,一路行來,萬事頗有欣欣向榮之色,衛寧暗自斟酌,這番功績,怕還是衛凱大才了。

    晉陽為並州州治,後為太原,戰國時期,曾是一代強國大趙遷都之前的國都,一度是北方有數的大都會,而後又是趙國抵禦北方蠻夷的重要軍事要塞。

    晉陽東西城長四千餘米,因是邊州重鎮,城牆寬大廣闊,氣吞如虎,自秦漢來時,便久與蠻夷爭鬥,數百年來的滄桑因那城牆上的瘡痍而盡顯,這是一座古老而堅強的城池。

    隱隱然,衛寧魂魄中對北方那些殘暴匪徒的仇恨,卻因這座寬洪的城池所感染!

    城牆上,獵獵旌旗招展,茫茫勇士頓足。

    大開的城門外,數百人馬早已經迎立,隨著一聲悠揚豪邁的號角聲起,衛寧依稀可見。楊奉領了一干文武重臣策馬而來。

    “參見將軍!”如此陣仗,卻讓衛寧也嚇了一跳,不敢托大,慌忙呵停全軍,跳下驌驂馬背,只等楊奉近前行禮道。

    “哈哈!仲道不須多禮,不須多禮!你與公明為我拱衛南方,使我無後顧之憂,如此盡心操勞。該是楊奉謝過仲道啊!”楊奉大笑一聲,跳下馬背,寬慰的看著他道,“來……來。快隨我入城!”

    衛寧告謝一聲,這才牽著馬韁,隨著楊奉引隊先行。

    隨著他的目光可及,楊奉帳下卻也添了許多新鮮的面孔,或有不屑,或有敬重,或有嫉妒。衛寧微微嘆息了一聲,隨著新鮮血液的進入。必然也會引起新舊之間的不合……更何況,楊奉以河東一郡太守陡然吞併並州偌大版圖,這些問題卻是必不可少的。

    一方諸侯。從平日公開場合,近臣與他之間的距離,便可得知信賴和倚重的程度。衛寧幾近與楊奉並肩當前而走,隨後排開,卻正是衛凱。黃忠,一文一武相得益彰。而第三號人物,衛寧眼睛瞳孔微微一縮。正是陳宮……

    “短短一月,想不到,陳宮盡然已經獲得了楊奉如此大的信任?那他旁邊那武將又是何人……?”衛寧心裏微微泛起一絲驚訝,看了陳宮感激的神色一眼,卻又將目光放到旁邊那神色平和的武將身上。

    “來!仲道歸來,我早與府中設好酒宴為你接風洗塵!”城中或是早有楊奉戒令,佔地二十平方公里的晉陽大城,主道上卻是沒了多少百姓,清開的道路很快使得這稀稀拉拉數百文官武將進到晉陽郡守府內。

    大堂之上,楊奉從一開始,便一直保持著仰首伸眉,大為得志之色,一拉衛寧,當仁不讓的坐於下手首席的位置。

    一干文武依身份地位不同,也隨同入座。

    “來,仲道,待我為你引薦一番!”楊奉環顧左右,等菜肴酒樽送上,微微一笑,卻對衛寧高聲道。

    “此便是張燕將軍!”楊奉微微頷首,抬起右手對著衛寧剛才留意的那名面色平和的武將道。

    張燕人到中年,又是賊匪出身,卻沒有半點莽撞之色,反似一個懂文識字的儒將。當下得楊奉介紹,張燕舉起酒樽,淡淡一笑,卻是高聲對衛寧敬道,“末將見過公子!我在黑山時早聞公子大名,恨不相見,今日得蒙,公子氣度遠甚外間傳謠啊!”

    “將軍過獎!乾!”衛寧搖舉酒樽,虛碰一杯,與張燕仰樽共飲,沒有半點推搪猶豫之色,一乾而盡,豪放乾脆之姿,卻引得滿堂武將人人眼中頗有贊賞,敬意。

    “哈哈……本公早與眾位將軍所說,我家仲道乃是酒中豪傑,何懼爾等?今日若有哪位將軍,能將仲道鬥醉,我賞美酒一壇!”楊奉哈哈一笑,舉起手來遙指大堂眾將,戲謔道。

    衛寧微微一愣,看了看楊奉得志模樣,浮起一絲無奈神色,卻在這時,張燕下手席位又有一將,拾起一小壇美酒出席,抱壇對著衛寧行了一禮高呼道,“末將乃上黨太守張楊,公子遠在河東,有酒公子之雅號,卻不知,敢于某一斗否?”

    “他便是張楊……?呵,這家伙看樣子頗為豪放,是條漢子。可憐歷史上的結局不是被人賣掉,就是被人俘虜,唉……”衛寧眼睛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惋惜,但卻是淡然一笑,對左右伺俸的府中僕吏吩咐道,“為我開封一壇!”

    “張將軍既有此雅興,寧敢不奉陪?”楊奉帳下百人,能入座的大半卻是軍人,衛寧看張楊如此豪爽,胸中卻竟浮起一絲久違的豪氣。

    雙臂赫然抱著一壇,在眾人驚訝的眼睛中,仰天倒灌起來。瘦弱風骨,儒雅氣質,卻在這時蕩然無存,不似一個文人,反倒多有一些壯烈大氣,更似一名征戰沙場的武將。

    衛凱微微一皺眉,瞥過臉去,很是郁悶。身旁卻是陳宮眼睛炯炯有神,看著衛寧這與平日裏截然不同的樣貌。

    半晌,一壇美酒乾淨,張楊愣愣的看著衛寧,只看他一壇下去面不改色,眼神沒有半點迷醉,只能垂頭喪氣拱手道,“公子果非浪得虛名,末將甘拜下風!”

    至此,衛寧一壇豪飲,卻是真真正正的贏得了並州上下數十戰將的信服。

    為人謀,要當人服,不僅要有足夠的智慧來出謀劃策,還需要手下大小諸將的信賴和支持。

    出謀定黑山,隨軍平黃巾,衛寧大名,並州上下卻有耳聞,但這是北方,並州產勇士豪傑,而多輕文人。衛寧一干豪爽大氣作風,在此刻,才是真的讓諸將留下親近之色。

    酒宴散去,衛寧卻也喝得有些迷亂了,任他酒量再好,被數十個北方大漢拉著狂飲,也會受不了啊……

    好在這並非烈酒,也不需要像是和張楊一般以壇來喝,衛寧好歹總算撐了過去。

    等眾人離去,楊奉卻是將幾名親信留下,其中赫然便有陳宮。

    感覺到衛寧渾身酒氣,楊奉微微皺了皺眉頭,扶著衛寧頗有些擔憂道,“仲道無恙否?都怪我先前不識輕重,這些傢伙卻也太過莽撞了……”

    衛寧翻了翻白眼,低聲道,“將軍不須多慮,這些酒水,還難不倒我……咳咳……還是早些計議大事吧!”

    楊奉也知衛寧酒量,宴中卻也是多有阻攔,看了看衛寧模樣,只見他眼神雖有迷醉,卻也大半留有清澈,這才入席環顧眾人,咳嗽道,“諸位皆是我楊奉心腹,陳留曹操發檄詔邀天下諸侯共討董卓,諸位以為如何?”

    密室之內,除去衛寧,便還有黃忠,衛凱,陳宮,廖化,另外一人……卻是穆順!

    適才衛寧見張燕與陳宮並肩,還以為張燕已被楊奉引為心腹,如此看來,卻是因他手下黑山數萬大軍而不得不表示倚重了……

    衛寧瞥了一眼陳宮,後者卻也炯炯有神的盯著他看。黃忠,衛凱等人卻也是死死盯著他,這個楊奉帳下第一軍師先開口了。

    “咳咳……”衛寧微微咳了一下,這才道,“將軍如今作用並州,河東,兵有十萬,但北有蠻夷為禍,西,南皆是董卓所迫,若不趁機除之,為時恨晚矣!況,董卓目無天子,倒行逆施,廢立皇帝,天怒人怨,是為不忠無義,而逆篡之賊。我舉大軍,可行大義,逐董卓,而清君側,放眼天下,幽州,荊州,揚州,益州皆為漢室宗親所控,卻又皆是庸碌無大志之輩,唯有冀州韓馥雖少謀決斷,卻乃是袁氏門生,必出兵,卻無大用。所以,天下諸侯,唯有將軍可成大事!”

    “借諸侯之力,逐董卓,掌京師,奉天子以令不臣!”衛寧頓了頓,環顧左右斷然道。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2 10:52

第一百九十七章 諸侯會盟聚酸棗,袁楊兩門起爭端

曹操與陳宮逃亡路上,曾被告知一家老小避禍逃於陳留。自陳宮因他誤殺呂伯奢一家,心起忌憚怨恨而棄他而去,曹操恐陳宮反悔引人來追,及到陳留見了家人這才心安。

    然,曹氏從東郡避禍遷徙,事起倉促,家資大半為有攜帶,曹操欲起兵成事,財帛糧草卻是一樁大事。

    最後還是經過他父親提點,曹操才設宴邀請陳留衛弘,以大志相告。

    殊不知……在曹操未到陳留之時,衛弘卻早已收到了衛寧的一封信函。

    「我早有心散盡家資,投效報國,然恨未遇英雄爾。衛弘雖有家資,卻無成事之能,孟德有大志,我願以家資相助,還望孟德匡扶漢室,力扶社稷!」曹操一番慷慨陳詞,衛弘卻也是一陣感慨「涕零」,只到最後,衛弘卻又肅然謹慎道,「非但弘以為孟德為天下英雄,便是我那遠在河東的侄兒,似乎對孟德也多有讚揚啊!請看!」

    衛弘是一郡大族,曾舉孝廉,或是秉承了衛字一姓,也是大家商賈,富甲一方。作為一個成功的投資人,衛弘對天下俊傑也多有觀望,而毒辣的眼光,一眼,便認出了曹操的梟雄本色!

    一封清秀書函拿出來,卻讓曹操驚喜交加,但他心智此刻幾經淬煉,臉色不改,只淡然道,「不想,衛侯竟然這般抬愛「我那侄兒當真是欲誅董卓而後快,孟德有匡扶社稷之心,我那侄兒卻是不遺餘力了!還望孟德,勿負我所托,勿負我那侄兒所期望啊!」衛弘見曹操面不改色,暗自點了點頭,這才肅然道。

    「操必不負君重托,萬死不辭!」饒是曹操,得衛弘親口允諾。也難得的浮起一絲激動,而衛寧那封書函,似乎也隱晦的讓他看到陳留衛家,蔡家,加上河東衛家暗中的支持。

    三家財力,何愁無兵可用?而既有兵,何愁不能掃平天下!

    矯詔檄文遍佈天下,「操等謹以大義佈告天下:董卓欺天罔地。首發滅國弒君;穢亂宮禁,殘害生靈;狼戾不仁,罪惡充積!今奉天子密詔,大集義兵。誓欲掃清華夏,剿戮群凶。望興義師,共洩公憤;扶持王室,拯救黎民。檄文到日,可速奉行!」

    檄文既發,而後曹操豎招兵大旗一面,上書「忠義」二字。招募義兵廣佈州郡。有此大義,又有衛弘龐大財力作為後盾。不過數日間,應募鄉勇,紛紛來投。

    早在會謀衛弘之前,曹操便家書遍告家族子弟。以此數日。便有他本族夏侯,夏侯淵兩兄弟引了上千家族勇士來投。而後又有曹洪曹仁兩個為首的曹家子弟又來相會。陸陸續續,帶來又是上千家族精壯私兵。

    這兩千人馬卻是一家大族淬煉許久。安家之命的私兵,又是夏侯兄弟,曹家兩人日夜操練,戰力強悍,遠比那些初募鄉勇厲害許多。

    後有又陽平衛國人樂進,山陽巨鹿人李典,兩員大將來投,曹操大喜之下,見識過兩人弓馬嫻熟,武藝不凡,皆引為帳下校尉,自領一軍操練人馬。

    曹家子弟一門上下,皆是英雄豪傑,如曹純等輩填補了不少中級將官的位置,一為本族人,二有真才,曹操募集兩萬人馬,以原本兩千家族精銳為中堅,不提有衛弘舉家相助,又有衛寧曾在陳留設立的衛家據點,在六年前派往陳留主持河南大局的程麴暗中幫助下,整合一軍之力,卻是遠較另外一個世界強上許多了。

    一個月地操練休整,在幾員三國數一數二的大將手中,一軍戰力雖還不強,但也初成規模,而與此同時,當初發佈的檄文,卻也引起了天下諸侯群起響應。

    真英雄出自亂世,十八路諸侯共討董卓,卻是一場真正揭開亂世序章的帷幕。這是三國第一場數十萬軍隊正面抗衡的大戰役,卻又是一場優勝劣汰的真對決。

    能挺過這一場戰役的諸侯,才能真正引起天下群賢,鬼謀地青睞,誰能在這一場戰役中表現得搶眼而有作為,才能在那些隱而不出的當世俊傑心中抬高不少份量。

    而曹操真正發跡,實際上卻也是這一場戰爭中搶眼的表現。

    第一鎮,後將軍南陽太守袁術。第二鎮,冀州刺史韓馥。第三鎮,豫州刺史孔。第四鎮,兗州刺史劉岱。第五鎮,河內郡太守王匡。第六鎮,陳留太守張邈。第七鎮,東郡太守喬瑁。第八鎮,山陽太守袁遺。第九鎮,濟北相鮑信。第十鎮,北海太守孔融。第十一鎮,廣陵太守張超。第十二鎮,徐州刺史陶謙。第十三鎮,西涼太守馬騰。第十四鎮,北平太守公孫瓚。第十五鎮,烏程侯長沙太守孫堅。第十六鎮,祁鄉侯渤海太守袁紹。第十七鎮,并州刺史楊奉。諸路軍馬,多少不等,有三萬者,有一二萬者,各領文官武將,投洛陽來。

    而并州一鎮,雖是十八路諸侯之一,卻讓眾人頗為疑惑,因為來軍軍策之上,並非楊奉本人,而是河東太守衛寧……

    這自然便是并州商榷暗中定下的大局了,這一場佈局,實際上是單獨將楊奉一系跳出兩方而自成勢力,當然……打前鋒地,自然還是另外十七路諸侯了……

    衛寧領軍三萬,以黃忠,穆順為副,出箕關入河內而直下黃河,會盟酸棗,其間馬不停蹄,晝夜疾馳。

    三萬精兵,皆是百戰雄師。衛寧引軍過道河內,卻趁機以軍威相逼,藉機挽救了被王匡打壓得苟延殘喘的柳家……

    如今的柳家不過搖搖欲墜,大部分權益都被王匡奪取,在衛寧強勢介入之下,三萬軍隊毗鄰,王匡也無意在繼續施加毒手……柳家已經沒有多少資本,可是衛寧並沒覺得惋惜,他需要的,只是柳家在河內的招牌,一個本土士族地空殼而已,柳家不過是為了日後入主河內的一塊定心石,或者是一個出兵地借口而已……

    諸侯共聚酸棗,能來的人皆是野心勃勃之輩,前前後後,卻是袁紹最先到來,而衛寧領軍到時,卻也算是來得比較早的了。

    說起來,會盟諸侯,最引他注意的幾個傢伙,如袁紹,曹操,孫堅等人似乎都和他或多或少有些相識。

    「報!并州刺史帳下河東太守衛寧領軍三萬即刻便到!」袁紹,曹操與幾名先到諸侯正商議計較,卻聽軍帳外,一聲高喊,傳令小卒跪拜入營,高聲稟報道。

    眾人當即停下討論,面面相覷。

    「楊奉這廝好生托大,自己不來,卻讓一區區部下與我等會盟,豈不是小覷我等?」山陽太守袁遺頗為不屑地冷哼一聲,大聲對眾人道。

    豫州刺史孔在場看了看面不改色的袁紹,又看了看袁遺,冷笑一聲,「楊刺史領并州牧北抗蠻夷,西,南又需提防董卓,豈如你般空閒?衛太守出身河東大族,世代賢良,黃巾為禍,助楊刺史五千人馬南平賊禍,如今官拜太守,聖諭曾親封蘭陵侯,袁太守也不過區區一郡太守,又有何資格敢笑人職小?又或是在座幾位太守,名爵也不配與你同席否?」

    袁遺語氣一滯,見其餘如東郡太守喬瑁,濟南相鮑信等人神色微變,臉色當即漲紅,手按長劍對著孔怒容道,「你……!」

    孔不甘示弱,當即也欲拔劍相對。

    袁遺是汝陽袁氏門下,而孔卻正是弘農楊氏故吏,如此爭鋒相對,卻讓當中袁紹臉色也頗為不虞。

    曹操等人慌忙出列,將兩人拉開,互相勸解道,「今日我等同為討賊,不能同心,豈不是讓董卓老賊心快?」

    孔看了看臉色依舊漲紅地袁遺,又看了看神色不快地袁紹,只冷哼一聲,便對曹操道,「衛太守少年及冠,名揚天下,奇計平黃巾,有衛侯親來,破董卓又有何難?孟德不若與我同去相迎,否則屆時讓天下諸侯以為,我等會盟皆是一幹不識身份禮儀的莽夫!」

    說完,孔還瞥了一眼袁遺,只讓後者又欲勃然跳起。

    曹操看又將劍拔弩張,飛也似地一拉孔便出軍帳,微微歎了口氣,「如今諸侯正該合力,不僅為各自利益勾心鬥角,卻又起袁楊兩門爭端,聲勢雖大,內患更甚,如此下去,到底能成大事否啊?」

[ 本帖最後由 ooolllddd 於 2008-12-2 10:54 編輯 ]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2 10:59

第一百九十八章 給個甜棗,諸侯齊聚

出乎衛寧的意料,同時也出乎曹操的意料,在衛寧引軍到時,袁紹等人卻好似剛才並未有孔胄與袁遺爭端一般,一干太守,刺史卻是魚貫而出,整裝頓甲,迎上了衛寧。

    「如今天下董卓作亂,皇綱失常,楊刺史深明大義,舉兵響應,實則我輩幸事!我等適才正議軍機,衛侯遠道而來,可速入帳中一敘!」曹操好似與衛寧親密無間般,黝黑的臉頰卻是一陣春風拂面的和煦笑容,不等眾人開口,卻是當先迎了上去。

    衛寧將馬韁遞給身後緊緊相隨的衛三,當下也是淡然一笑,拱手對曹操等人一一見禮完畢,這才道,「弘農楊氏世食漢祿,我家將軍恨不能身先士卒提大軍手刃董賊,此等大忠大義之事,如何敢不從命!?」

    曹操爽朗一笑,這才拉著衛寧便向中軍主帳而去。

    衛寧微微瞥過袁紹,卻見他眼睛時不時看著衛三所牽驌驦,眼皮一陣抖動,心裡不由得升起一絲好笑。

    等入得營中,眾人依次坐定,衛寧卻疑惑的發現,當中某個傻頭傻腦的文士,不僅滑稽的以那麻桿身體披上一層鎧甲,還時不時對他怒目而視,衛寧心裡頗為不解,「我和這中年大叔有仇麼?這麼看我幹嘛?還是他嫉妒我比他帥氣?」

    衛寧的疑惑卻是很快有人解答了,身旁孔胄微微伏過頭來,看了袁遺冷哼一聲道。

    「下官豫州刺史孔胄,曾添為太尉楊彪大人門下,衛侯為楊州牧謀,可當心此人!此人乃是袁氏族人,適才便有幾經刁難,他們楊氏子弟自恃四世三公,驕縱異常,哼哼,可惜這袁遺不得袁氏重視,卻不過是一條愚蠢地看家之犬爾!」

    袁遺在旁。看見孔胄那輕蔑的眼神,又見他在衛寧耳邊嘀咕想來便不是好話,心裡本來經過袁紹告誡而勉強壓下的怒火又起,見了衛寧身後魁梧彪悍木然而立的典韋,似乎覺得找到了個藉機挑釁的理由,當即拍案喝道,「如今帳中盡皆郡守,刺史,參贊軍機要事,衛太守身後是何人。有何身份能入帳中!我等所議,若洩露軍情,讓那董卓老賊得知。哼哼!」

    說完還挑釁的看了衛寧與孔胄一眼。

    眾人聞言,曹操和袁紹卻是神色一變,後者更不由的瞪了袁遺一眼,暗罵了一聲「蠢貨」。

    典韋本來護在衛寧身後頗為無聊,袁遺那挑釁的話一出口,那銅鈴大的眼球霎時一鼓,漫天殺氣撲面而出。直逼袁遺。

    整個中軍大帳霎時冰冷一片,人人都有種冷到骨髓中的感覺。

    袁遺本是文官出身,哪能承受得了典韋那專門針對他地駭人殺氣,當即手足一冷,踉蹌幾步跌坐在地,典韋那本就魁梧的身體就彷彿一座渾厚高山壓得他險些喘不過氣來。

    「你!……!」袁遺驚怒交加的頹坐在地,手指典韋,在那恐怖冰冷的殺氣下,卻又結結巴巴不敢再多說什麼。

    衛寧眼睛微微瞇起。看袁遺滑稽模樣,舉起茶盞抿了一口這才抱拳道。「既是參贊軍事。袁大人身份尊貴,我卻是一小小馬前之卒。若與袁太守共處一室,卻是讓大人為難了!既如此,我便與我這兄弟先行告退,討董之時,若有軍令,寧定遵從!」

    說罷,便欲拂袖而去,身邊孔胄也冷笑一聲,「袁氏四世三公,我孔胄也不過是區區一刺史爾,袁太守乃金貴之軀,本官也賠罪不起,告辭!」

    曹操狠狠瞪了還一屁股跌坐在地的袁遺,又雙眼熾熱頗為讚賞的上下打量了典韋一番,聽衛寧便欲拂袖而去,正上前幾步想勸阻兩人,卻不想還有一人比他快了幾步,「仲道慢走!」

    衛寧頗為驚疑,卻是袁紹幾步來到他跟前,頗為慚愧對他道,「如今大敵當前,我等改齊心協力,我這從兄不過戲言爾,仲道何必當真?」

    「本初所言極是,我等舉兵討董,伯業雖言語失禮,但不過區區一句戲言,仲道如此較真,豈不讓他人恥笑?」看袁紹竟然呼喚得如此親切,曹操心裡微微一跳,但卻還是上前幾步寬慰道。

    一干諸侯見為首兩人都出來勸和,也紛紛上前當起和事老來。

    「嘿……袁遺確是個蠢貨,但不過也是你袁紹用來給我的示威棒,我代表的是楊奉,不過就是怕搶了你袁家風頭嘛?衛寧環顧眾人,心裡冷笑一聲,臉上卻是頗為自責懊惱,「呵呵,如今天下齊心共抗董賊,寧適才卻是莽撞了!」

    袁紹見衛寧一副慚愧模樣,心裡卻是無奈,眼前這個傢伙就是如此讓人打不找力,不管如何逼迫,一句「看不慣我,那我就走啦」,這以退為進卻老是讓袁紹鬱悶的無以復加。

    衛寧代表的是楊氏門生,一干太守加起來便有十萬人馬,若他要走,對於聯軍來說,可是一件巨大損失,袁紹有野心,而曹操如今還有一半地忠心,在此時此刻,衛寧卻是走不得的。

    兩人似乎都同時選擇遺忘了陳留的「那點」不愉快,袁紹哈哈一笑,親切地拉著衛寧道,「仲道有此心,紹心大定啊!」

    衛寧微微一笑,既然袁紹已經給足臉面,而衛寧一番強勢的「表演」也在這脆弱的聯盟擁有了不低的地位,那自然也無意在給他們難堪了。

    更何況,以袁紹為首的這個討董聯盟,不過是為了方便陳宮在後方運行的大計麼?這麼一個強大火力掩護點,衛寧卻是萬萬不肯輕易捨棄的。

    「我家將軍既然只讓我領軍會盟……袁公便可知,我家將軍心意了!此次十八路諸侯,以寧觀之,唯有袁公可任盟主啊!」衛寧與袁紹相近,暗自瞥了眾人一眼,卻是低聲對身旁袁紹淡淡道。

    袁紹抓住衛寧地手微微一僵,眼中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精光,轉瞬即逝的變化,衛寧卻還是察覺到了袁紹心裡野心剎那間的膨脹。

    袁紹是聰明人,衛寧也並非蠢才,聰明人之間不應該有廢話,一句低不可聞的聲音霎時間便奠定了兩軍合作的基礎。

    若有所思的瞥了衛寧一眼,袁紹同樣低聲回道,「可是楊刺史有大謀?又或是……仲道有奇計?」

    「哈……袁公所言差矣,我家將軍初入并州,北有蠻夷,又有董賊虎視眈眈,自當坐鎮根基,以防不測,有心除賊,卻奈何不敢輕動,這才讓寧引軍前來。而袁公賢明海內皆知,這盟主之位,便是我家將軍親來,也是袁公手中之物,來有何用?」既然已經賣了袁紹個面子,衛寧也無意透漏更多,打了個哈哈,這才離了袁紹重新歸入席位。

    袁紹看了衛寧一眼,神色複雜,卻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麼。卻是一旁曹操見兩人低聲交談,雖然兩人面色不改,但梟雄的直覺還是讓他覺得兩人似乎達成了某些協議。

    曹操心中頗有些焦慮,即便到了此時此刻,他對漢室至少還有大半忠心,本來見了聯軍還未與董卓交戰,便各自爾虞我詐,勾心鬥角,又有一出袁楊之爭,心裡已經無比喪氣,此刻只能寬慰自己,袁紹與衛寧不要作出有負天下的協議來。

    心裡微微歎了口氣,曹操強打笑容舉樽以告在座之人,道,「董賊逆天而行,在座諸位皆乃我大漢忠良,深明大義,操以此酒敬諸位忠義之心!」

    眾人肅然,皆連回禮,舉杯滿飲。

    「如今十八路諸侯雖只先來我等,但不過幾日,必當陸續有來。操已令帳下軍士堆砌高台,等諸侯共齊,可當在此會盟天下,告慰祖宗廟堂,血為盟!」曹操頓了頓,環顧眾人,又滿了一杯高聲道,「上報國家,下安黎明,誅殺董賊,匡扶漢室!」

    並不算出眾地儀容,也並不魁梧並不高的身材,在此刻,衛寧卻覺得曹操更加雄威。

    那強顏地歡笑,是否是對天下病痛地無奈。那堅定的神情,卻讓衛寧漸漸看到一個治世之能臣,向亂世之梟雄地慢慢轉變。

    這是大漢帝國的悲哀,還是三國亂世的幸運?

    衛寧默然的盯著曹操,緩緩飲完樽中濁酒,味道似苦,又略帶些辛辣。

    十日後,其餘諸侯陸陸續續皆引兵而來,稍遠處,如長沙太守孫堅等也已到了。

    值得衛寧注意的,卻是右北平太守公孫瓚的人馬,某三隻強悍的不死小強,果然是不會錯過這一場揚名立萬的絕好機會……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2 11:06

第一百九十九章 歃血為盟,孫堅為先鋒

十八路諸侯齊聚酸棗,兵馬不等,或三萬者,或一兩萬者,合則勢大,四十萬大軍齊備,列陣誓師台前。

    一聲高亢嘹亮的軍號吹起,點燃了數萬軍鼓,平地驚雷,躁動天地。高台前,禮仗霎分,各軍主帥踏著沉穩的步伐,一步一步,面色肅然踏上了登上高台的階梯。

    衛寧按劍而行,隨著其餘十六路諸侯踏上登高的腳步。

    十丈誓師台,雖是草建,而粗陋不堪,但真當衛寧踏上頂峰的剎那。放眼八荒,四十萬雄師,密密麻麻,人頭洶湧澎湃,而旌旗招展,遮天蔽日,一望無際,沒有個盡頭。

    或黃,或黑,或青,或綠,一塊塊軍陣井然有序,以台為心,分佈開去。見過上萬的軍陣,又哪能比過四十萬軍吏的矚目,擁如此大軍,又哪能割捨這至高無上的權利?!

    十七人,沒有一個還能保持平日裡的矜持。

    鳥瞰天下,英雄何在?高台上,仗劍八尺男兒!

    曹操環顧左右,壓制不住胸中那此起彼伏的激動,踏前一步,手捧將印令旗,雄渾之聲大喝,「請諸侯盟主渤海太守,祁鄉侯袁紹登台!」

    「請盟主登台!~~」

    「請盟主登台!~~」

    一浪又一浪的呼喝自高台上四下傳出,五方旗起,金鼓為樂,袁紹整衣頓甲,束緊佩劍,一抖披風。緩緩登台而上。

    這即便不過是群烏合之眾,但能成為四十萬大軍名義上地主人,得天下認同,握生殺,直抵西京,袁紹依舊忍不住內心深處的顫抖。

    登上高台的最後一步,袁紹終於收攏臉上的那點喜悅和興奮,臉色肅然,環顧眾人默然拱手而禮。

    曹操上前,又手捧黃絹。遞到他的身前。

    袁紹點了點頭,展開檄文,回過身來,整肅儀容,面對茫茫大軍,高聲念道,「漢室不幸,皇綱失統。賊臣董卓,乘釁縱害,禍加至尊。虐流百姓。紹等懼社稷淪喪,糾合義兵,並赴國難。凡我同盟。齊心戮力,以致臣節,必無二志。有渝此盟,俾墜其命,無克遺育。皇天后土,祖宗明靈,實皆鑒之!」

    「上三牲。血!」讀罷,袁紹眼中霎時閃過一道利芒,一揚手,軍號戰鼓再起,軍中祭酒司儀抬豬,牛,羊鮮血淋漓登上高台,各取銅盤,高托跪在十八人身前。

    衛寧伸出手來。聞著那股濃烈的血腥味,有些猶豫的沾上兩個指頭。而觀其餘十七人。早蘸血抹上嘴唇,皆神色肅然的看著他。更有甚者還微微咧開一笑。不想嘴上那些朱紅滲到牙間,更似一個茹毛飲血的惡鬼。

    看向他的眼神,很期待,很焦急……

    「很紅,很暴力!忍了……」衛寧一咬牙,也不顧那血濃味如何嗆鼻刺人,緊閉嘴巴,抬起雙指很是悲情地向嘴唇抹去。

    霎時那股濃烈的血腥味,便險險讓他嘔出水來……

    眾諸侯滿意了,袁紹看衛寧窘迫模樣心裡沒由來得一陣舒爽,拔劍在手,高高在上,耀武揚威,凜然大喝,「凡我同盟,齊心戮力,以致臣傑,必無二志!」

    「凡我同盟,齊心戮力,以致臣節,必無二志!!!」口號一出,四十萬大軍齊喝,昔日衛寧見識過河東勇士那數萬人的吶喊,在此時此刻,又哪有數十萬人的震撼。

    ~歇徵兆的吶喊聲中,袁紹點了點頭,當即引了其餘諸侯下得台去。

    登台誓師,鼓舞士氣,是這個時代,每次大戰必不可少的東西,但人人明白,這不過只是一場走秀,而真正實質上的問題,卻是馬上該要展開了。

    袁紹既為盟主,中軍大帳中,自是坐在主位,其餘眾人各依名爵官位依次坐下,衛寧憑著他侯爵,太守身份,卻是躋身前頭,反觀多次挑釁的袁遺不過區區一郡太守,混了個接近末尾。

    行酒過數巡,卻是曹操按耐不住當先挑開話頭,道,「今日既立盟主,各聽調遣,同為國家,匡扶社稷,勿以強弱計較。而我等四十萬大軍齊集,還望盟主早定計較!」

    此話一出,

    眾人卻也不再進行沒營養的廢話了,袁紹放下酒樽,環顧眾人,臉色肅然點了點頭道,「紹雖不才,既承公等推為盟主,有功必賞,有過必罰。國有常刑,軍有紀律。各有遵守勿得犯規!」

    「而今大軍以整,士氣高昂,軍心可用,糧草也已準備妥當。紹既為盟主,孟德首倡義軍,可為副盟主,衛侯軍略不凡,又代楊刺史來,可同為副盟主。我弟袁術,總督糧草,應付諸營,勿使有缺!」袁紹頓了頓,又道,「我軍勢大,董卓老賊必有防範,洛陽屏障水,虎牢有重兵把手,現需一人為先鋒,直抵水關挑戰,揚我軍威而挫敵銳氣,其餘人等可各據險要,以為接應!」

    「副盟主……嘿!」衛寧心裡冷笑一聲,眼光卻是盯向孫堅。

    果不其然,孫堅建功心切,袁紹話是剛完,便迫不及待的離座抱拳高聲道,「堅願為前部,為大軍掃平前障!」

    袁紹頗為歡喜,江東之虎,孫堅驍勇,天下聞名,有他自告奮勇,成功幾率便可大增,「文台勇烈,可當此重任!」

    衛寧眼光炯炯,琢磨著是不是要趁孫堅先行,而在後面尾隨弄些好處。

    「余等各約束兵馬,三日後,舉兵直逼虎牢!」袁紹拍案已定,取出令箭授予孫堅,後者抱拳環顧眾人,豪飲滿杯,擲酒樽於案上,這對袁紹一禮,抖擻披風,按劍虎虎生威而退。

    「文台行事,雷厲風行,果乃乃將門之後!水關有文台親出,破之不難!」袁紹看孫堅大步流行而走,讚賞點了點頭,卻對眾人道。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卻有些不太好看,更有甚者隱隱覺得孫堅搶了頭功,而心中詭譎連連思躊。

    「嘿……還沒開打,就在爭奪功勞了?」衛寧見眾人各有心事,又是冷笑一聲,「卻不知道,陳宮佈置如何了?」

    衛寧微微看了看西北,心裡略微還是有些擔憂。

    …………………………………………………………………

    洛陽相府,董卓自入洛陽,見識過遠比西涼奢華無數地京師,卻好似沒了昔年那些百丈雄心,漸漸沉迷在女人美酒之中。

    薰卓並不是一個懂得內斂的英雄,而其出身豪強的低俗,注定他在竊取了大漢最高權利之後,忍不住跌落進去。

    他可為梟雄,但不是英雄。

    李儒收到水關八百里緊急公函,急急而入相府之時,卻還見兩個妖媚歌姬,仿如水蛇般糾纏在董卓身上。

    李儒眉頭高高皺起,心裡越發憂心,低聲咳嗽一聲,勉強將董卓迷離眼神喚回半絲清明,這才焦急道,「恩相!如此緊要關頭,怎還飲酒度日啊!」

    薰卓驟然聽到李儒暗有責備之意,當即大眼怒瞪,臉色不虞,但終究他此刻還未徹底沉淪,見李儒焦急神色,心中微響,勉強生硬道,「我為大漢丞相,掌天子,有何大事!」

    李儒臉色越加難看,自曹操逃離洛陽時,他便早要董卓提防,而後又忙於謀劃平定韓遂之變,無暇東顧,沒想到,昔日地野心家,到了此時此刻,竟然還不知道事情變化……

    「曹操自行刺恩相事敗,逃往陳留,假以檄文邀約天下諸侯共起大軍西逼洛陽!如今袁紹令孫堅為前部,攻打水關甚急,今有水關緊急公文在此,言袁紹與諸侯會盟酸棗,合共四十萬大軍啊!如此大事……恩相為何不知?」李儒一臉急色,幾乎失了禮數,不由得聲音也高了幾分。

    薰卓這卻是聽得清楚了,李儒神色不偽,腦中酒意霎時醒了大半,「什麼!那些山東諸侯膽敢反我!為何沒人告我!為何沒人告我!」

    「來人!速讓眾位將軍前來議事!」董卓臉色陰晴不定,冷若寒霜,當即大力一把推開身邊兩名狐媚歌姬,惱然大喝。

    「唉……此必有小人蒙蔽,恩相如今位極人臣,然卻如履薄冰,天下覬者何止萬人!此人……該殺!」李儒眼睛頗為惱憤,陰毒神色卻是駭人殺氣。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2 11:07

第兩百章 隱憂,搶攻,秘計

洛陽丞相府中,得董卓緊急傳喚,帳下李催,郭,徐榮,華雄等輩或是早知諸侯會盟大軍壓境,人皆整裝頓甲,一派殺伐。

    沉溺酒醉燈迷,董卓也終於依稀恢復了往日的雄霸睨睥,眾將齊聚,饒是董卓李儒等輩臉色也頗為難看,任由李儒細細講解了各種情勢,薰卓環顧左右,見眾將臉色若有若無皆有懼意,不由得拍案對庭外大喝一聲,「來人,將周,伍瓊押上來!」

    未幾時,早有甲士將侍中周,校尉伍瓊兩人捆縛而入,兩人掙扎不已,而押解親兵頓然一腳踢向兩人膝彎,鏗鏘跪地。

    薰卓眼睛掩蓋不住濃烈的殺氣,怒聲斥道,「昔日,你二人進言,那袁紹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及天下,讓我以一郡太守示好於他!如今如何!我竟信你二人讒言,以至如此養虎為患!不殺你二人,難平我心中所恨!」

    「丞相息怒啊!袁紹得丞相厚待,必是有那山東諸侯慫恿逼迫,袁太守必然身不由己……我二人盡心為丞相謀劃,何來二心?」周眼中閃過一絲仇恨,但嘴上卻是悶苦冤屈叫喚道。

    「哈哈……」董卓慘然一笑,他實在不明白只要服從他的,他無一不是寬厚相對,榮華富貴一律予之。但結果,曹操,袁紹,甚至是眼前這兩個人,最後都是恨不得屠他而後快。

    「我以於你二人府中收出與袁紹互通密信,你二人,竟還想愚於我!數月間,你二人數次蒙騙,我竟引以為真!以至山東逆賊反我,確是才知不久!我待你二人甚厚。為何負我,為何負我!」董卓猛然起身,仗劍在手,全身肥肉因為憤怒,而激動地上下搖曳。

    周,伍瓊二人眼中霎時閃過一絲驚怒,半晌,眼見東窗事發臉色卻沒了剛才那半點假意的委屈,掙扎著揚起頭來,似乎根本未見董卓仗劍厲喝猶如魔王般的模樣,兩人對視一眼,仰天嘲笑道。「哈哈!薰卓逆賊,我二人忍辱負重,便為今日!山東群雄並起,舉兵四十萬,饒你涼州蠻夫兵強馬壯,也難擋天下義軍!今日,既已事敗。要殺便殺。我二人,生未見你首,死當於九泉相候!董卓老賊,你已命不久矣了,哈哈!」

    「哈!一個二個都反我!便讓天下群起,我董卓又有何可懼,十八路諸侯,四十萬大軍,土雞瓦犬。我涼州二十萬雄師,豈是這些積弱之兵可比!可惜。你二人卻是看不到我取袁紹首級懸於東門了!死吧!」薰卓怒極反笑。滿臉猙獰,幾步踏前。掐住伍瓊脖子往上一提,鋒利的長劍霎時便濺起一片血花,灑滿他的全身。

    周見伍瓊被殺,還欲掙扎撲咬董卓,反手一劍血花,大堂上只多了一具死不瞑目的兩截屍首。

    「十八路諸侯,以袁紹為盟主,孫堅為先鋒,四十萬大軍,聲勢浩大!如今水關收到探子回報,孫堅大軍不日便會到得水關前,爾等此刻有何計較應對!?」董卓站在堂中,腳下兩具屍體,大灘鮮血染紅地板,而他滿身血腥赤紅,在眾人眼中,此刻的他卻才是恢復了往日殺伐果斷的魔王之姿。

    煞氣逼人,眾將心神凜然,抖擻精神,而不敢直視。

    「父親無慮!關外諸侯,布視之如草芥;願親提虎狼之師,盡斬其首,獻於義父麾下!」呂布依舊是那副狂傲不羈,董卓話語剛出,那渾身煞氣未散,唯有他呂布心神未有半絲動搖,強烈的戰意自身體猛然而起,按劍而出,高聲答道。

    十八路諸侯舉兵征討,又有什麼能比得過這番揚名立萬的大好時機?

    「慢!」有了呂布站出身來,其餘西涼原班人馬這才回過神來,呂布自投董卓以來,連帶著他麾下并州鐵騎也越得董卓重視,兩支軍隊同為天下驍勇,心高氣傲,自然誰也不服對方,短短半年,矛盾卻是不少,并州軍系為首地呂布已經請戰,而涼州軍團的大將們也是不願看他爭功。

    「殺雞焉用牛刀!不勞溫侯出馬,末將斬諸侯首級,已若探囊取物!」涼州軍第一猛將華雄,卻是當仁不讓的成為了爭鋒相對的頭炮,九尺身長,虎背熊腰,單論起彪悍氣息,華雄也絲毫不落呂布英武。

    帳下一干涼州戰將同時起身,稀稀拉拉一片半跪在地,高聲對董卓請戰道,「我等願為主公掃平逆黨,懸首東門!」

    呂布臉色霎時一片冰寒,冷冷得注視著堂內一片西涼舊將。

    李儒冷眼旁觀眾人,心裡霎時浮起一絲憂慮,山東諸侯貌合神離,而薰卓帳下,并州軍與涼州軍的矛盾又何時停過?傾國之戰,最忌將心相離,而唯

    稍微安心的便是……并州軍雖有兩萬,但對比涼州軍說,差距還是不少,至少……在現在為止,有董卓坐鎮,還沒有成為隱患的可能。

    「溫侯武勇蓋世,又為恩相義子,身份尊貴,若是區區一個孫堅,便要親去,豈不是欺主公帳下無人?」李儒眼見呂布便要發作,慌忙挺身而出,大聲勸道,此話一出,正是點名了如今呂布是董卓義子的身份!

    無論華雄,還是呂布,臉色終究一變,慢慢緩和了下來。

    薰卓環顧眾人,呂布和華雄的爭端他也並非不知,但全軍上下,戰心彪悍,士氣高昂依舊讓他心中一片大喜。

    「華雄!我加封你為驍騎將軍,李肅,趙芩為副將!領馬步軍五萬,即刻奔赴水關,不容有失!」董卓緩緩彈走寶劍上地血珠,插入腰間劍鞘,眼中閃過一絲殺氣,當即大喝道。

    李肅為呂布同鄉,又有遊說之功,自是被人視作呂布并州一脈,董卓讓他為副將,卻算是給了呂佈一個台階下來。

    果不其然,呂布雖然臉上掩蓋不了的遺憾和憤慨,但終究還是接受了薰卓的軍令,重新入座,只是兩眼通紅依舊死死瞪著華雄。

    兩大派係爭斗已久,華雄哪在乎呂布那點兇惡眼光,董卓軍令已下,華雄喜上眉梢,更是得意地對呂布揚了揚下巴。

    「啪……!」鑲金銅樽竟是被一握捏得粉碎。

    …………………………………………………………………

    「孫堅雖為江東之虎,然此次諸侯舉兵,除盡為我中原之兵,此次為前部,奪了頭功,怕是讓我等諸侯臉面無存啊!」接了袁紹軍令,其餘諸侯整頓兵馬,步步為營,緩緩向水關前逼近,鮑信高坐馬上,遙望水關前方向,臉色頗為不虞。

    「兄長若是擔憂那孫堅奪了頭功!不若讓小弟,引了一軍自小路疾走水關前搦戰,少不得斬了守關大將,或可奪了關口,一掃那江南蠻夫的臉面!」鮑信之弟,鮑忠聽得自家大哥的話,同樣頗為不爽道。

    鮑信眼睛一亮,如今諸侯會盟聲勢浩大,水關必定膽戰心驚,若以一軍神速而擊之,難保不能建一大功!「好!二弟!我便與你三千兵馬,可走小路,務必趕在孫堅到前,拿下水關來!」

    「大哥放心!」鮑忠臉色一喜,舉鞭抱拳應聲道,隨即一揚手來,對身後本部人馬大聲喝道,「隨我來!」

    既有鮑信調遣,鮑忠一馬當先,身後三千馬步軍當即離了大軍,驟然加快行軍速度,向著水關而去。

    …………………………………………………………………

    就在鮑信讓自己二弟分兵抄前的同時,另一處黑甲大軍同樣緩緩而行,黃忠正在巡查軍容,得衛寧傳喚飛馬來到他的身邊,疑惑道,「公子喚我!?」

    衛寧點了點頭,遙望水關的方向,右手掐指不同的捻動下顎那點短鬚,眼中精光連閃,「袁紹雖然孫堅先行,但我諸侯會盟,一概繁瑣形式徒耗戰機。雖不可不為,卻讓薰卓多了幾分戰前調整……想必水關前,必有董卓重兵把手。而我諸侯雖有歃血,實則依舊貌合神離,孫堅雖勇,外有強敵相抗,內有人嫉妒覬覦,必然難成大功!」

    「我可與漢升河東精騎五千,多備糧草隨軍,繞於水關外,梁東城東二十里外安營紮寨,行事務必隱秘,莫讓涼州軍查得動向,也不須讓孫堅知你引軍在後!唔,若孫堅斬了華……斬了水關守將,可舉兵只道為我援軍,同破關口!」衛寧眼中頗有些猶豫,實在拿不準到底華雄應該被孫堅給砍了,還是被關老二給砍了,最後還是躊躇半晌道,「我可與你密函一封,若探得孫堅缺糧時,可分糧草於他,使密函與他一睹,而漢升可與孫堅依信中計策,生擒華……咳咳,生擒守關大將!倘若孫堅無缺糧之虞,此信不開,可依我先前所言行事!」

    黃忠見衛寧神色肅然,小心謹慎地將那封密函揣入胸甲收藏,點了點頭,并州上下,除去新加入了那些并州人馬,河東舊將,沒有任何一個人對他有過忤逆。更何況,被他視作命根子的寶貝兒子,更是因為河東衛家的主治醫師董平的照料而得以活命,對衛寧活子之恩,黃忠卻是萬般感恩戴德了。

    「既如此!黃忠先走一步!」黃忠一抱拳,握了握佩刀又轉過頭來對與衛寧寸步不離的典韋肅然道,「公子安危,便交由典君了!」

    「將軍勿憂,有某家在,公子無恙!」典韋同樣肅然應聲回道。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2-2 11:11

第兩百零一章 初戰,算計,識破

古時關隘,實際上更像是一座純軍事化的要塞城池,作為洛陽屏障的兩大雄關,一為水,二為虎牢,實際上便是兩座雄闊的城池。

    不過礙於地理上的尖銳,四面環山,又以一水相臨,如此上佳的天然屏障便使得這兩座城池一前一後,成了洛陽門戶。卻又因為兩關相距不遠,互為犄角相補,尤為顯得棘手。自光武中興以來,水關,虎牢關,便成了雄震山東的強大鐵壁。

    水以東二十里外,是為梁縣,早前十八路諸侯齊聚酸棗,城中守將卻不過是漢末腐朽政權下的根系,聽孫堅這頭猛虎兵指梁縣,意欲借梁縣作為攻打水的前哨,早嚇得膽戰心驚,棄了這座小城攜裹家財逃命奔走了。

    一干守軍也正是漢末戰鬥力出名差的郡國兵痞,孫堅大軍所到,幾乎不費寸尺之功,便輕易奪下梁縣,而借此,水遙遙在望。

    昔年霸王以八千江東子弟橫掃天下,戰鬥力之強橫完全顛覆了後世對江南兵卒的概念,但很顯然,如今孫堅麾下,卻是一支有霸王遺風的強悍精銳之兵。

    即便是數日來,強襲奔走,少有歇息,但帳下上萬大軍,卻人人士氣高亢,恨不得連夜直下關口,孫堅乃是戰國孫武之後,自是懂軍之人,雖勇卻非少智。

    一道軍令下來,眾兵卒卻還是不得不壓下求戰之心,整頓歇息,養好精神以備明日大戰。

    「報!~」是夜,江東大小一干文武重疾喚,傳信小卒惶恐入內,高聲道,「稟主公!關中細作回報,董卓令驍騎將軍華雄引五萬人馬增援水。前日方到。而半日前有濟北相鮑信之弟鮑忠引三千馬步搶在我軍前頭於水關前搦戰,被華雄斬於關前,生擒將校甚多,解於關內扣押!」

    帳內聞言,人人面面相覷,或有精明之人暗自咋舌董卓反應如此迅速,而又有黃蓋這般脾氣暴躁者當即勃然大怒,「好個鮑信,盟主既然令主公為先鋒先打水,竟然不顧廉恥來搶我頭功!」

    孫堅眉頭微挑。鮑信不過跳樑小丑,不足為慮,但華雄乃是董卓帳下有名地猛將。應變如此迅速,五萬人馬的增援,對於他來說卻平添了許多困難。

    「唉……如此說來,我軍連夜疾走,卻不想終究慢了半步,乘虛奪關,恐怕此計不成了!」孫堅揮了揮手喝止住黃蓋。臉色卻也有些冷寒,側過頭來對朱治道。

    「主公所言甚是,怕是京中內應被董卓識破……既無趁虛奪關之可能,明日可領軍去關口搦戰,一探華雄虛實!」朱治臉色也頗為難看,微微點了點頭,這才對孫堅道,「只可惜鮑忠搶功,損兵折將不說。還徒勞挫了我盟軍銳氣,著實可恨!」

    「君理失言了……」孫堅眉頭微微一挑。暗自提點道。

    朱治醒悟。點了點頭。

    次日天明,孫堅讓帳下萬人飽餐果腹。時下引兵往水而來。遙遙望去,水關,城高池深,在烈陽照耀,顯得一場雄威。

    「水關不愧為天子門戶,如今又得華雄五萬人馬增援,要破,難矣……」眉宇間浮起一絲憂慮,孫堅黯然道,「也罷,五萬人馬的調度豈是一朝一夕,便是董卓應變再為迅速……唔,且一探華雄虛實!」

    大軍列陣,方圓密密麻麻,軍容整齊,旌旗招展,關口上華雄精光閃閃,「人道孫堅為江東猛虎,此次觀之,果是名不虛傳!」

    只見關外雄軍處,閃開道來,孫堅策馬而出,身後引了黃蓋,程普,祖茂,韓當,一身亮銀精鎧,赤幘裹頭,古錠大刀遙指關頭,凜然大喝,「華雄何在?助惡匹夫,何不快投關而降,否則打破關隘,雞犬不留!」

    「好個狂妄匹夫!備馬!」華雄殺氣逼人,怒極而笑,從親兵手中奪過兵刃,「且讓我看看這江東猛虎又何本事!」

    「不勞將軍親去,且讓末將生擒孫堅小兒獻於都督麾下!」帳下有副將趙芩出列,高聲求戰,華雄壓下怒氣,點了點頭,當即調撥一千兵馬,趙芩縱馬提槍,關門大開,一窩蜂而出,挺槍遙指孫堅道,「大膽逆賊,膽敢犯我關口,快快送死!」

    既是初戰,兩軍都需要一場激勵士氣的對決,同樣的默契,孫堅一揮馬鞭,身後程普一提鐵脊蛇矛飛馬而出,寒光閃耀,殺氣逼人,八尺之身,尤為雄武,「爾是何人,且讓我江東程普會一會你!」

    軍鼓起,兩軍幾乎同時,或震天而鳴,或仰天而號,戰陣殺伐,而又引得兩方軍馬一時喧赫助威。

    趙芩自籌武藝,見孫堅不來,卻是程普出戰,心中生了幾分小覷之意,反倒是程普為人謹慎而又擅謀,抖擻精神,戰意高昂。

    兩馬交錯,金鐵相交,一竄火花舞動,槍矛相刺,趙芩驚怒交加,程普那壯碩身體竟是萬般靈活,刺向他腰間的槍尖連鎧甲表面也未沾到,反倒眼前多了一道寒光,直取自己咽喉而來。

    死亡的壓力驅使趙芩奮力偏過身體,但霎時右肩便多了一條血痕,若非他應變迅速,便是程普那一矛下來,便是喉嚨多了一個血洞。

    「呸!」趙芩眼中殺意越甚,自覺臉面丟失,吐了口唾沫,哇哇大叫起來,「好賊子!再吃我一槍!」

    程普嘴角掛起一絲冷笑,先有小覷之心,現在又失了冷靜,這樣的對手,當真無趣的緊!

    勒回馬韁,便是近戰,銀舞捲風。槍來矛往,怒火沖天地趙芩一味搶攻,卻不知一概槍勢早被程普蛇矛漸漸引導。

    等發覺之時,已經太晚……

    程普冷笑一聲,駭然殺氣霎時全開,兩臂一緊,蛇矛頓時多了幾分氣力,「鏘!」趙芩一槍刺來,卻赫然發現程普只輕描淡寫便破了軌道攻勢,而眼眶一黑。蜿蜒地蛇矛尖刺此刻卻真入毒蛇覓物,狠然向著咽喉而來。

    漫天血霧自咽喉而出,從一開始起,便注定了趙芩敗亡的下場。頹然落馬,只能襯托出程普一身血紅的強悍!

    「將軍武勇!將軍武勇!~~」孫堅帳下大軍驀然爆發出漫天歡呼,而程普揚矛之色激得士氣連連攀升。

    孫堅哈哈大笑,一揚大刀,頓指關頭,大喝道,「兒郎們!打破關口。雞犬不留!」

    一場對戰,效果迥異,水關人人膽顫頹喪。而孫堅部戰意彪炳,此刻不領軍衝殺,更待何時!?

    「殺!」江東猛虎自是少不了彪悍氣息,眼看趙芩帶出關口的一千士兵恐慌的向關內逃散,孫堅當即身先士卒,意欲借一千人馬退散,關口大開混亂之際衝殺入內。

    上萬大軍有舉雲梯紛紛向水關衝殺而去。一股青甲洪流霎時如大浪淘沙,奔騰澎湃,彷彿要一舉淹沒眼前的雄關。

    「趙芩這個廢物!」華雄冷冷的看著關口下面青甲洪流殺奔而來,當先孫堅領軍耀武揚威,一陣猙獰的冷笑,「如此廢物留之又有何用!我西涼男兒,只有戰死之軍,沒有潰逃之眾!」

    「關門!放箭!」華雄佩劍一拔,遙指關外大軍。厲聲喝道。

    頓然關上人人一愣,寶劍指處。不單單有孫堅大軍。更有一千趙的潰兵啊!

    「將軍!……」當即便有人不服應道。

    血花飛濺,大好頭顱帶著死不瞑目頹然飛揚。華雄神色冷寒,一抖劍上血花,「不從軍令者斬!臨陣退逃者死!」

    殺氣逼人,無人再敢上前,而驚若寒蟬。

    沉重大門噶然關閉,關外處,那一千潰兵眼神絕望,身後是如虎似狼,身前卻是潺潺護城大河。

    孫堅臉色也不禁一變,卻不想華雄竟然如此果斷。

    隨之而來地,卻是關上漫天蝗雨,大軍所向頓時受阻,不禁本鎮此起彼伏,連連有人慘叫倒地,前方追趕地趙芩潰兵,更見傷亡慘重。

    「不可混亂!速退!」孫堅見事不可為,搖舉大刀一邊撥開箭雨,一邊指向華雄厲聲喝道,攻關不成,也要打擊一下他的士氣,「好賊子!好華雄!竟然罔顧帳下兒郎性命!有你這樣冷血屠夫坐鎮,誰敢為你賣命!」

    「哈!若讓你趁那關下潰兵殺進關來,我華雄才是罔顧關中大好男兒性命!」華雄大笑,渾然不顧,高舉佩劍神色一變,肅然厲聲喝道,「西涼有男兒,可戰死,不可連累袍澤!做我西涼兵,有武勇,斷無半點畏死!若我在關下,關上可依我做法!」

    本被孫堅挑起的怨怒,趙芩被斬地沮喪,終究在華雄一陣血氣懾人的宣言中,霎時冰消瓦解,而人人眼中皆流出萬般豪情。

    「西涼有男兒,可戰死,不累袍澤!我為西涼兵,該當慷慨赴死!」

    關外處,那上千人馬一陣箭雨下,傷亡大半,聽到城牆上華雄一陣厲聲大喝,不知何故,再沒半點怨言,重傷者引刀自戮,毫不猶豫;能戰者止住身體,緩緩而起,猛然撕開身上殘破衣甲,數百人高舉兵刃對著關上那密密麻麻的同胞戰友壯志高呼,淒厲如同狼嚎,緊接齊齊調轉身形對著孫堅大軍,發起了自殺般的衝擊,彷彿要一雪剛才趙芩被斬的恥辱!

    數百傷殘卻在此刻猶如百萬雄師,萬般凜冽!

    關上驀然爆發出萬丈淒烈高呼,人人眼眶大紅,仰天長嘯,「西涼有男兒,該戰死,不累袍澤!我為西涼兵,有武勇,斷無半點畏死!」

    饒是關口上華雄再為冷酷,看著關下兒郎的慘烈奮勇也忍不住眼眶有些癢,「他日,我必斬孫堅以慰英靈!」

    孫堅愕然,朱治愕然,黃蓋,程普,韓當,祖茂,甚至是上萬大軍同時眼中充滿了敬重。

    數百人裸露上身。瘋狂地衝殺而來,再沒有半點埋怨關上主將地拋棄,沒有半點對死亡的恐懼。

    一句「西涼兵」,竟讓他們激起了那骨髓裡地榮耀和歸宿,激起了他們血液中的好戰武勇!

    天下有如此強軍!可惜跟錯了主人……

    「西涼有真男兒!我江東子弟,也有大好頭顱!」孫堅揚刀厲然,彷彿要使盡胸口力氣,猶如虎吼,震盪四野。

    「殺!」陣中上萬江東子弟聞言卻也是渾身血脈賁張,猛然回應。絲毫不弱西涼軍中的壯志豪情。

    數百涼州勇士終究流乾了最後一滴血跡,箭雨如飛蝗,臨死的反撲也讓孫堅本部受了不小的挫傷,最後只能無奈退軍回到梁縣以西安營紮寨。

    「今日觀之,華雄據不迎戰,只以關口險峻抵擋我軍,必然是援軍未到,而水防備空虛!主公明日該當再為搦戰,舉兵硬攻!」是夜回軍,各自清點傷亡。

    孫堅與眾將巡視軍營,身旁朱治斟酌再三,這才對孫堅道。

    「此華雄果真有大將之色。今日一戰,竟激起關中將士同仇敵愾,反而士氣高漲!若明日強攻關隘,我這帳下兒郎怕是傷亡不小啊!」孫堅眉頭皺了皺,隨意瞥見營中有白天一戰受箭雨飛蝗所傷的士卒,心裡頗為擔憂。

    「主公所憂甚是!大軍征戰調度,非一日之功。想必華雄定然是輕裝簡行而來,非半月,水關必無所變!然……若半月未克,其後恐怕以我軍之力,再難下此關了!」朱治點了點頭,半晌又憂慮道,「再者,我軍長途奔襲,卻也是輕裝簡行。糧草多為不濟,再過十日八日。便有缺糧之虞。本以為水沒有防備,可一戰而定。卻不想……唉!主公還需修書與袁術處,讓其早撥糧草才是!」

    「君理所言甚是!」孫堅點了點頭,糧草是大事,這便匆匆回帳奮筆疾書,一封與袁紹告今日之捷,一封與袁術,早催他早日調撥糧草。

    「今日趙芩被斬,雖有我藉機調度起士氣,然我等畢竟輕裝而來,大軍還有半月才能到達。若孫堅次日強攻,如之奈何?眾位可有良策破敵?」水關中,華雄卻沒了白日裡那樣豪氣干雲,眉宇間卻也多有焦色。

    一干武將自是知關中情況,水關雖是天下雄關,但關中少兵,再為險峻也怕有失,頓時人人默然無語。

    「哈哈!都督勿須憂慮!」卻不知忽而有人大笑而起,華雄一看,卻是李肅,此人早前投奔董卓本是與涼州軍中大小戰將頗有交情,但引來呂布卻終究許多人疏遠於他,但往昔情分,還是讓華雄等西涼舊將沒將他視作打壓對手。

    「肅隨都督來水前,早有軍師授計。孫堅長途奔襲,必是輕裝簡行而少有輜重,梁縣雖被奪,但卻無糧可用,都督既到關口,斷了孫堅乘虛奪關的念頭,而糧草問題,便浮出水面!十八路諸侯雖聲勢浩大,但人心不齊,爾虞我詐,前有鮑忠搶功被都督斬於關口,可見軍師所言非虛。都督可謹守關隘,差人以金珠細軟以賄袁術親近之人,藉以使其不發糧草與孫堅,都督只需嚴守不出,只需坐等孫堅不戰而亂,尋機一舉出關,必可退敵!而此消彼長,我大軍後援到時

    以此雄關坐鎮,何懼諸侯大軍!」李肅見吸引了眾人注意力,當即得意微微一笑,這才娓娓道來。

    華雄品味再三,驀然拍膝而起,大笑道,「既是軍師授意,何不早說?枉我等焦慮許久,當真該罰!」

    說完來回踱步,神色越發輕快,「諸侯會盟,不思同仇敵愾,反起搶功之舉,袁術此人目光短淺,必然不願孫堅奪得大功,哈哈!此計甚妙!」

    「來人!……」華雄一拍李肅肩膀,驀然大笑,慌忙對帳外大聲喝道。

    …………………………………………………………………

    「并州竟無半點大軍調度地跡象……?衛寧竟棄如此大好時機?」洛陽,李儒剛接過河北細作回報軍情,而收穫的情報讓他不禁眉頭高鎖。

    「不可能,此人數與主公為敵,斷不會放棄如此良機!而楊奉未有親至酸棗。這便是可疑之處!又或是……防備我軍北上,直搗晉陽?」李儒來回踱步,陰毒地眼睛連連流轉,「但他竟是親去酸棗,與那些所謂諸侯會盟,不再晉陽謀劃坐鎮,如此明目張膽,是為何故?」

    「諸侯連連逼迫……水虎牢不日便要受大軍壓境,如今讓徐榮親自坐鎮池,而并州毫無調動跡象。如此掣肘,所耗非小啊!」李儒越是斟酌越是憂煩,他早已習慣將萬事掌握在手,而隱於暗處,驟下殺機,而像這般看似平靜,卻異常詭異地局勢,卻讓他頗為憂慮,反觀衛寧大張旗鼓的動作。

    「且再等等!徐榮大軍還是不可調度……」李儒冷靜地坐下身來,卻忍不住將案幾上一卷公文揉成一團。

    …………………………………………………………………

    「公台!如今諸侯已然齊聚會盟。我軍為何還不早動?」就在李儒揣摩衛寧心思的同時,晉陽城中,楊奉卻也不必他顯得焦急。

    陳宮端坐大堂之內。悠然的捧起茶盞抿了幾口,有趣的看著楊奉在堂內來回踱步,半晌才道,「公子南下時,大軍早是整頓已閉,大小諸將也約束兵卒,糧草齊備。一紙軍令下達,不須半月,便可成數萬大軍!然主公還是不須焦慮,如今時機依舊未到,李儒多智,倘若親動,必然可被看出端倪!觀他在池佈防徐榮五萬大軍,便可知其人對主公防範不小……」

    「唉!我也知道,但這乾等當真讓人惱怒。

    既知有大戰而不動,這……這。唉!早知如此。便該我親自南下會盟諸侯,也省得在這坐等時機!」楊奉微微一歎。苦笑道。

    「呵呵……昨日公子書函已到,長沙太守孫堅前部已臨近水關前,兩軍爭鬥即將開始……而董卓老賊離洛陽督戰前線必然不久!主公還需忍耐片刻……」陳宮微微搖了搖頭,對楊奉淡然笑道。

    …………………………………………………………………

    雍州,馮城中一處樸素小宅,整座房屋頗為簡陋,可遍觀堂中,卻竟是竹簡古書,倘若細看之時,卻見書堆中一中年文士仰天倒睡,萬分不羈。

    不知何時,只聽小宅大門猛然開時,一英武青年將軍飛奔而入,好似對周圍環境萬般熟悉般,根本不尋別處,直入大堂內,便將書堆中那中年文士找了出來。

    「先生卻又在此處偷睡了!我便聽那并州楊奉帳下軍師有個叫衛寧地,便是這般懶散,莫非你們這些文人都喜歡偷懶度日麼?」那英氣逼人地青年將軍很是無奈地將那中年文士喚醒,很是鬱悶道。

    「唉,少將軍又來我此處何故?擾人清夢,可是大罪呀!」中年文士被人打斷睡眠卻也不惱,只整了整衣袍緩緩坐起,淡淡道。

    「哇……先生果然忘記前幾日我所托了!」那青年將軍眉目一瞪,氣惱地哇哇大叫道。

    中年文士不禁苦笑一聲,這才道,「十八路諸侯聲勢浩大,軍中帳下勇猛之士不少,你去又有何用?何況此戰終究又不大勝,去了徒勞奔走,跑來跑去何苦道哉……?」

    「先生又如何得知主公不勝?哼哼……若我現在去與牛輔將軍稟報,說你動搖軍心,嘿嘿……」那英氣將軍眉頭一挑,當即哼哼對中年文士怪笑道。

    「唉……你讓我去說牛輔將軍將你調往前線,不提來回奔波,便要一月,恐怕戰事便是早已結束。我知你一腔熱血難平,建功立業之心,但你又何必捨近而求遠呢?」中年文士無所謂地伸了伸懶腰,這才歎了口氣對身邊小將低聲道。

    「啊?諸侯大軍齊聚酸棗,四十萬人馬叩關甚急,這馮遠離京師,何來戰事?我出入郡守府中,都曾聞牛輔大人深憾不能隨主公大破諸侯聯軍呢!想我當初苦苦哀求叔父,才勉強將我調往牛輔將軍麾下,卻不想主公一紙調令,連帶著我也跟著牛將軍跑來這偏遠之地……好生惱人!如今此處,離我叔父不過數十里外,百般央求,浪費了我多少精力啊!」小將明顯不信,撇了撇嘴道,一想起往日所做苦工,頓時大吐苦水起來。

    「呵呵……正是相國親提大軍以拒諸侯,此處才有戰事呀!而且恐怕來者不善,戰事慘烈哦!」那中年文士眨了眨眼睛,微微一笑,胸有成繡道。

    那英武小將臉色微微一變,眼睛炯炯有神盯著眼前文士,別人或是不知道這中年文士韜略,但他卻是深深明瞭。既得他如此保證,這青年將軍卻也不由得重視起來。

    「如先生所言,莫非是并州楊奉會引兵來犯?」想了半晌,小將眼睛大冒精光,不禁舔了舔嘴唇,渾身戰意高昂起來,「早聞楊奉帳下有大將徐晃善使大斧猛不可擋,若楊奉引軍來犯,我正可會一會此人!」

    那中年文士微微搖了搖頭,閉目不語。但眉宇間卻依稀浮起一絲擔憂,馮城雖有牛輔舉兵把手,但兵不過萬,倘若楊奉舉兵來犯,必然難以抵擋,若要破敵,恐怕當真要眼前這個小將出手才行,這也是他千方百計阻他西去爭功地真正意圖了。

    畢竟長安,還有數萬大軍可用,而他叔父正是這長安城中的主將啊……

    「李儒雖然多智,然董卓非可成事之人,楊奉親來,必有必勝之心,是否該尋好出路了呢?唉……」這中年文士瞥了身旁那渾身熱血的青年小將,嘴角不禁浮起一絲淡淡笑容。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