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漢末衛公子 作者︰夏門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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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uang7718 2008-7-25 05:3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752153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0-10 09:04

第一百六十二章 奮勇烈,張飛衝陣。賊影現,河東將亂。

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

    這其實可以算做對廖化勇氣和忠直的讚揚,但更多的卻也是一點讓人惋惜的嘲諷。

    來者百騎,以廖化為首,雖氣勢滔滔,喊殺震天。但實際上,即便追上了又待如何?這裡有只幾百來人便能過五關斬六將,萬軍中殺顏良,誅文醜的關羽,關雲長。還有五萬軍中直取程志遠,當陽長坂橋一聲虎吼退曹軍的張飛,張三爺。

    區區百人,實在是太過渺小。

    兩名蓋世無雙的猛士,又是殺意濃濃,哀恨上心,雖因心憂劉備安危,而不得不急急相逃。但廖化領人急急相逼,卻反而惹惱了關羽張飛兩人。

    兩軍追逐,已過兩個時辰,十名忠心耿耿的部屬爭取的短暫空隙,已經越發微弱。無論劉備三人馬術如何精湛,胯下坐騎終究還是劣馬,長時間的高強度奔波早已經疲累不堪,三匹馬的鼻孔皆是一陣陣的連連喘息,眼看便快要力竭。

    「大哥!二哥!這樣下去如何能甩脫後面追兵?況且,我等坐騎已經不堪重負,不如趁著還有馬力,回頭殺散那些追兵!」張飛幾欲回頭與廖化廝殺,皆被劉備喝止,但此刻己方明顯越發危機,一邊策馬,一邊怒瞪了身後一眼,嗡聲對兩位兄長大喊道。

    劉備心裡頗為苦悶,他何嘗不想回頭殺散那些追兵,但見後面人人軍容嚴謹,馬術不凡。自己兩個兄弟雖然武勇,但倘若被糾纏住,後面萬一還有追兵,那便是真的走不脫了。

    正在躊躇間,卻忽而聽關羽出言道,「大哥!我等久行,卻不見有半路人馬出來攔截,此事甚是蹊蹺。若我想不差。必定在前方有兵相伏。倘若我等在這樣奔逃下去,等力竭之時,恐怕更難逃脫!」

    劉備看了關羽和張飛一眼,回頭瞥見後面追兵,卻也依稀有些疲色。當即一咬牙,勒住馬蹄,沉聲道。「二弟,三弟,言之有理!若這般再徒勞奔走,而無法甩脫追兵,遲早做上階下之囚!」

    「當初我三兄弟桃園結義,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既然走不得脫,那我三兄弟。便來大戰一場。好讓楊奉不得小覷我等!哈哈!走吧!」這一刻,劉備倒是心如止水,英雄受危。卻也激出雄長燃血之火。

    雙股劍上地鮮血在奔逃之間,已經乾涸,此刻,劉備雙手緊緊相握,卻依舊有股猩紅的色彩。一股豪氣,久逢!

    驟然見劉備三人停下腳步,廖化心裡一疑,高高一揮手,上百部眾,令行而止。廖化揚起手中長槍,遙指劉備三人,乍然喝道,「大膽劉備,我主公當初與爾等並肩殺賊,卻不想竟然不顧當日情誼,反倒劫我主公財物!主公早下諭令,封鎖兩關,前面便有黃忠,徐晃兩位將軍把手,你等已逃無可逃,還不快速速下馬服罪!」

    「前路果有伏兵!」劉備眼皮微微一跳,前面再行十里便是東桓縣,劉備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不得不停下馬來準備與廖化決一死戰。此刻驟然聽到徐晃,黃忠二將名頭,臉色不由略微有些沉重,討伐廣宗,劉備隸屬楊奉麾下,自然是見過二將武勇,那比之自己兩位兄弟也毫不遜色。倘若提大軍來捕,縱然有關張相互,卻也毫無生機可言了……

    「劫楊奉那鳥人財物的是我,不干我大哥半點干係!要拿,便衝我老張來,但也得先問過我手中蛇矛答不答應!」張飛脾氣最為暴躁,怒目橫瞪,一勒馬韁,便乍然大喝回道,「當初我等三兄弟殊死奮戰,那楊奉鳥人何曾待見我等三人,昔日情誼?我呸!要來便來,燕人張飛在此,兀那小將,可敢一戰否!」

    關羽依舊神色倨傲,把大刀一橫,擋在張飛身側,一副同生共死的模樣。

    劉備臉色異常陰沉,伸出手去止住張飛,回頭高聲便對廖化喊道,「我劉備自郡起兵,為國奮戰,三兄弟禍福與共。桃園結義,不求同生,但求同死,既然是我三弟做的事情,便是我劉備做的!此番,我劉備無話可說,自是領罪,然,倘若楊將軍放我三人離去,他日必當登門求罪,百倍賠禮奉上!」

    廖化見劉備面不改色,竟然講出這般話來,當即怒極反笑,「好個劉玄德,好個中山靖王之後!既然認罪,為何不下馬請降,跟我回去?!截我主公事物便罷了,竟然還如此恬不知恥,若我放你等離去,我那上百兒郎,如何能死得瞑目!不必多言,念你三人兄弟情深,等你等死後,我便將你三人合葬一起!」

    廖化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關張二人兇猛,但自認他們三人奔走多時,自己又帶了上百虎狼精騎,不待劉備答話,當即大喝

    「左右,給我拿下!」

    「殺!」軍令一到,本就憤慨劉備歹殺自家袍澤兄弟,如今仇人見面,加上又是大功一件,自然便是眼紅臉赤,百騎人馬,齊齊抬起長槍,左右成列,便向劉備三人圍攏過去。

    劉備三人臉色皆是一沉,反倒是張飛舔了一小乾裂的嘴唇,好似嗜血的猛獸般,驀然爆喝一聲,挺矛勒馬,便向前殺去。

    既然戰端無法避免,劉備也不似孱弱無力之人,一踢馬腹,揚起雙劍同時跟了上去。

    霎時間,數十來騎裹住三匹馬兒轉燈般地便廝殺開去。

    張飛沖得最前,幾名騎士見了,迎頭數桿長槍直直刺向張飛胸口。豹眼間閃過一絲瘋狂,張飛咋喝一聲,不見躲避,反倒加快馬速,單手握韁,單手握矛,平舉兵器,眼見長槍便欲近身,當即猛然擎天架住六七柄槍頭。虯髯幾乎倒立,而那豹眼環睜仿欲噬人,一柄蛇矛硬生生頂住六七人地壓迫,肌肉賁張之下,張飛雙手擒住蛇矛驀然再是一聲雷吼,勁氣一吐,兩臂一用力環開蛇矛,輪成一股圓環。

    片片血花,帶著寒光凜凜,舉世無雙地神力環掃開去,或中矛割肉裂骨,甲袍粉碎,或被矛桿橫掃胸骨,吐血翻飛。

    轉瞬間,圍攻張飛的六七名騎士便被他一矛凶威打出了一片空隙,滾飛落馬的騎士連帶著還將本欲填補空缺的其餘人等砸落幾個。

    格擋之時,那幾柄槍頭終究還是擦過了張飛胸口,三道傷痕,依稀冒著熱血出來,那火辣的疼痛在張飛看來卻似毫無所覺。用力唾了一口,回頭看時,關羽還和其餘人等戰得頗有餘力,反倒是劉備被重點照顧,自顧不暇,手臂,腰間上隱隱然卻也有幾道槍傷。

    張飛怒喝一聲,便殺了上去,幾片槍花,刺死幾人,終於給了劉備喘息之氣。

    「三弟!那來將調度有方,如今我等久戰不得!不必管我,你且先去殺了那領軍小將,群龍無首,餘者必逃!」劉備奮力舞雙劍,守住陣腳,喘息了幾口氣,慌忙便對張飛小聲道。

    張飛聞言,眼睛赤紅一片,看向廖化所在位置,周圍不過十來騎,本事留作後隊,但在張飛看來,實在太過單薄。

    左右騎兵來回遊走,圍住他三兄弟,張飛也知這不是辦法,當即一點腦袋,對不遠處關羽大喝道,「二哥!你來保護大哥!我去去便來!」

    言罷,掄起一片槍花,張飛瞠目大喝,直取廖化而去。

    …………………………………………………………………..

    「典君!我看那三人隱隱力竭,凶險環生,再等下去,恐怕性命難保……倘若讓那三人丟掉性命,公子吩咐……」劉備與廖化在那一旁廝殺,卻不知一切盡在旁人眼中。小丘處,一彪兵馬,人人皆是五大三粗,伏於路旁,為首一人正是傳令的衛五,而當頭一人凶神惡煞,便是典韋了。

    「不急!張老三武藝不俗,這點凶險還耐他不得。我雖未與那紅臉大漢交過手來,但也知他武藝不在張飛之下,有他護住劉備,短時間裡,必當無礙!」事實上,眼前那熱血廝殺,只看得典韋心癢難耐,早恨不得殺入戰團。但自己畢竟有任務在身,衛寧只叫他救劉備性命,送他出河東,但領軍之人卻是廖化,倘若他貿然出手相助,必定被認出身份,對衛寧來說便是一場大禍。

    而他此刻只能得等待,不管是劉備三人殺出戰團,還是氣力不支,最壞的打算,也便是連廖化也一起幹掉!

    他可和廖化沒什麼交情,典韋眼睛閃過一絲狠厲。

    這便是衛寧地計算失誤了,他卻沒想到廖化對楊奉軍令如此看重,竟然孤身領軍來追捕劉備。如果衛寧知道,那必然不會派典韋這個凶神前來了……

    「嘿!黃漢升堵的是壺關,劉備來得卻是我箕關!哈哈!當真是天助我也!這大功便是我的了!」收到廖化快馬通報的徐晃,一陣欣喜,也不待劉備前來,便領了自家兵馬向這東桓方向而去。

    他卻不知道,他口中的黃老頭,此刻早沒有了半點追捕劉備的心思……他的目標卻是一群從太行山西進,準備投奔白波郭太的兩千多黃巾殘兵。

    滾滾濃煙,便是一個被劫掠過後地山下小村落,黃忠看著這幾乎被夷為平地,屍痕遍地地小村落,雙眼早已經是赤紅一片……

    而據倖存者道,那白波郭太,竟然親提大軍前來接應……黃忠臉色也早歸為凝重,河東戰火,彷彿即將展開……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0-10 09:05

第二卷 黃巾亂 第一百六十三章 平賊攻略

白波郭太領軍進犯!

    黃忠遣人快馬加鞭,將消息送到河東之時,不單是楊奉,便是衛寧,衛凱也被這個消息弄得心裡一驚。河東百業待興,上萬難民卻才被衛凱安置了不到一半,而利用衛家的能量募集糧草,也還未辦妥,偏偏此刻再起戰事,大軍不敷用度,何以為戰?

    而不到次日,又是一道飛馬,幾乎讓楊奉心火欲焚。

    廖化領軍百人追捕劉備,臨陣卻被張飛刺傷,傷重垂危!而劉備三人卻被一支凶悍人馬救走,遁入山林。

    楊奉收到消息,一連數個時辰竟然渾身氣得顫抖不已。

    衛寧卻是喜憂參半,他自然是知道典韋已經得手,依托衛家在河東的渠道,將劉備送出,並不困難,但廖化傷重,卻讓他委實有些心裡不安。

    不得不說,廖化的確是員福將,面對張飛這個殺神,竟然只落得重傷,而未立斃。奪命一矛,因為他敏銳的直覺,堪堪避過了要害,而翻落下馬。倘若不是其餘護衛死死纏住張飛等人,而後典韋殺出,阻住張飛,那廖化恐怕真的便要命歸天裡了。

    這是一個耿直忠厚的將領,倘若因為自己的私心,而讓他白白斷送掉性命,那衛寧自問心裡必然會有一層抹不去的陰影。

    心裡有愧,衛寧還是親自相請董平,讓家族衛兵,小心護送他到東桓,為廖化治療傷勢。河東靠近京畿,流通寬廣。以薰平資質,數月來,醫術也越發精進,即便不如張仲景,華佗等人,但差距也越發縮小。

    對於衛寧一直以來恭敬有禮,待為上賓,面對他的請求。董平當然是欣然允諾。

    等一切弄完。衛寧卻開始斟酌白波入寇這件事情上來。

    事實上也是如此。對比郭太數千人馬,依舊情勢不明,甚至是後面韓,李樂等人是否緊隨其後也不得而知。相對來說,以一郡危害,劉備三兄弟形單影隻,實在算不了什麼了。

    但。廖化被張飛打成重傷,身為安邑城尉居然被區區「盜匪」所傷,無疑是對士氣地強烈打擊。

    兩千黃巾潰兵從冀州廣宗,巨鹿等地跨越太行山西進,而黃忠尋覓到這支人馬的蹤跡,卻正是靠近平陽。

    衛寧曾經對楊奉獻策,便正是借助平陽,絳城。揚城。防白波南下,肆虐州郡。楊奉雖未取衛寧中策,不過平陽作為河東少有的大城。楊奉還是派遣了上千人馬分別駐守三城,加固守備。

    但郭太手下畢竟還是數千人馬,更有白波其餘頭領自領總和數萬的賊寇,一千人馬畢竟還是太少。

    不出衛寧所料,沒等上多少時間,郡守府便急急遣人相請他前去議事,衛寧心裡也頗為無奈,總覺得現在的日子,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等衛寧到得郡守府時,迎面而來的正是楊奉好似炭灰般漆黑的臉色。但是,如今身邊只有衛寧一人參贊軍事,為他謀劃,楊奉卻還是勉強擠出了一絲笑容。

    「唉!我本欲想伯儒整頓完河東政務,收繳糧草妥當,再行出兵平賊,卻不想,郭太等人竟然如此大膽!」不等衛寧出言,楊奉終究還是咬牙切齒的當先怒道,「漢升回報,那賊子,竟然屠戮村裡,百戶人家,竟然只得幾人芶且活得性命!手段當真讓人發指!前有劉備欺我,現在又有賊子犯境,當真以為我楊奉為紙糊地不成!當真氣煞我也!」

    「咳咳……將軍息怒……」衛寧默然在旁,聽著楊奉義憤填膺,半晌,才出言道,「如今天下剛定,賊眾數萬,為寇周邊,所需用度自然龐大。而此時初春剛至,正是舊糧用盡,新糧未生之時,不提河套牧民,便是中原百姓,每日也勉強只得一餐果腹,更別提,去歲黃巾為禍,良田化荒土何止萬頃。想必,郭太明為迎接那兩千黃巾潰兵,實則,也是欲劫掠鄉里糧草,以維持部隊用度罷了……這實屬常情,唉,只可惜,黃巾為禍,貧民本就生計困難,若讓這些賊子再行劫掠,那必然無一餬口了……」

    「我欲親提大軍前去迎戰,卻不知仲道意下如何?」楊奉聞言,驀然咬牙切齒便對衛寧道。

    「戰是定然要戰,但如今河東糧草也多有缺乏……恐不堪久戰啊!」衛寧卻不似楊奉那般毛躁,微微搖了搖頭道。

    「糧草!糧草……」楊奉愣了愣,本來憤慨地神色終究還是微微一滯,苦笑得頹然跪坐在席上,道

    ,我已請了伯儒前來……」

    「主公!治中衛凱求見!」卻在這時,恰好便有一親衛急急而入大聲道。

    「快請!」楊奉聞言,當即一正身子,臉色欣喜道。

    衛寧眼睛微微閃過一絲異樣,看楊奉此刻神色,很明顯,衛凱地地位已經遙遙直上,即便不如自己,恐怕也不遠了……但不論怎麼說,衛凱能得楊奉的信任終究還是與他的期望相近,恐怕就算楊奉沒有剛才的表現,衛寧也要盡可能的讓衛凱取得他的信任。

    等衛凱入內,瞥見衛寧老神自在早在旁,微微一愣,卻當即冷哼一聲,自顧自的走到自己該入地席位上。

    楊奉見兩人似乎還是很不和睦,不由的苦笑一聲,卻也不好勸阻,這畢竟還是兩人家務事而已。

    「伯儒!我與……呃,我與仲道正商議起兵滅賊之事,卻不知兵糧可有缺虞?」擰了一下眉頭,楊奉忽而覺得最近實在太過疲憊,但還是強打精神,對衛凱出聲詢道。

    「下官借助家父人脈,勉強湊足了救濟難民所需糧草用度,但,倘若要有上萬大軍征伐用度,卻是不夠。除非用那些救濟存糧以濟軍需……」衛凱看了楊奉一眼,似乎很不爽衛寧的存在,語氣也頗為冷淡。

    楊奉自然是不在意衛凱這點神色,驟然聽得他回話,眉頭幾乎擰成一塊,「那伯儒可有他法?」

    「呵……我這一脈不過區區一河東分支罷了,能有多少能耐,將軍面前不就有一豪門子嗣,為何不去問他?」衛凱瞥了衛寧一眼,冷笑道。

    此話一出,便讓衛寧和楊奉皆是一愣。

    衛寧瞪了衛凱一眼,當即端坐身子,肅然對楊奉道,「寧先前,並不知道如今安邑存糧幾許,所以不敢妄言。但衛治中所言卻是言過其實了,伯儒兄長身為衛家子弟,取那些糧秣,不少也是我衛家共同存儲,既然已經用於接濟流民,那我又有何法?」

    楊奉暗自留意兩兄弟神色,見他們之間氣氛陡然轉為陰冷,慌忙出聲緩和道,「兩位皆是我左膀右臂,畢竟也是同族兄弟,為何如此?如今大敵當前,還是莫起爭端為好!」

    衛凱撇了撇嘴不置可否,倒是衛寧淡然一笑,對楊奉道,「將軍所言有理……不過,我既已知河東存糧大概,倘若要取一些糧草以作軍用,也可籌得,但即便如此……恐怕也不堪久戰……」

    楊奉心裡見兩兄弟互不相服,河東權柄便不是被一家所秉,心裡那塊大石,還是微微一放,聽衛寧出言,哈哈一笑,道,「不妨!既然有仲道出面,為我籌備糧秣,便已經讓我心慰,等河東秋糧徵收,再取來以還填仲道家族糧草!呵呵,賊眾同樣缺糧,既有仲道為我策謀,漢升,公明在旁,破賊,定然無恙!」

    「此乃衛寧分內之事,將軍嚴重了!」衛寧淡然一笑,卻還是恭維讚道。

    「不過可惜元儉被劉備賊子……唉!不提也罷!既然糧草短時無虞,那還請仲道教我如何速戰?」楊奉本是心情大好,但一想到廖化,臉色卻還是微微有些陰沉,歎息了一聲,這才驀然對衛寧問道。

    衛寧摸了摸下顎鬍渣,半晌,抬起頭道,「既然黃忠將軍在平陽附近,可急調他鎮守平陽,可報無礙。平陽本有一千精兵,加上郡國三百,又有黃忠將軍本部五百人馬,兩前人馬,有大將坐鎮,即便郭太兵多,短時卻也難以克下。」

    「平陽為南入河東的屏障,可阻郭太進軍。再急調令附近百姓或南遷,或入城,固守城池。倘若郭太久攻平陽不下,必然取道揚城,絳城兩處,將軍可再令公明,領軍上千,屯兵揚城,與平陽互為犄角,以成守勢。」

    「但,卻還有一支兵馬,在我腹地,不可讓其久留!將軍可親提兩千人馬,意在速戰,倘若,使其與郭太聯繫,則平陽危矣。」

    「那絳城卻沒人可守……仲道之意?」楊奉點了點頭,半晌又道。

    「郭太獨自領軍前來,寧觀之,定然是內部不一。倘若郭太久攻不下,其餘眾賊必然不敢輕舉妄動。但,其中必然有人見平陽,揚城兩地防備嚴密,有心來絳城劫掠,主公曾取下策,絳城……便是行事之地!」衛寧眼睛炯炯有神,驀然道。
chuang7718 發表於 2008-10-15 03:17
第二卷 黃巾亂 第一百六十四章 消滅最後的隱患(上)

    「玄德公!既然已出壺關,已脫安全,典韋任務已完,該回去向公子回復了!」打著衛家商隊的名頭,典韋一路護送劉備等人向北而走,在上黨衛家產業的掩護下,過道晉陽,一連十日,馬不停蹄,終於將劉備三人送出并州境地。

    「有勞典君了!救命之恩,備無以為報,還請典君受我一拜!唉!還望典君回行相告,衛侯大恩,劉備來日必當全報!」劉備也不知道此刻該是什麼心情,生死幾番轉折,只落得唏噓不已,見典韋要走,劉備這才抱拳躬身感激道。

    「大人不需多禮,公子讓我有言相告,經河東一事,玄德公切莫再赴任安喜,或可投薊縣宗正劉虞大人處,又或可投右北平公孫大人處。山東賊寇雖平,然余寇仍在,公子料定,不出半年,必定有黃巾余寇捲土重來。青,冀,無人可領軍相抗,屆時,玄德公可請命平賊,或可闖出一番功業。此乃公子所贈財帛,以做大人他日,起兵之用!」典韋擺了擺手,這才送出幾袋飽滿財物,塞到劉備手上。

    也不等劉備推辭,典韋便再將目光放到張飛身上,驀然笑罵道,「老三,你這脾氣也該收斂一些,卻不知道你哥哥我,當初也是這般脾氣,卻吃了不少苦頭……若非公子相救,我也在身死殞命了!唉!」

    「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若行事皆是畏首畏尾,那成什麼鳥事?」張飛聞言。倒不樂意,一瞪豹眼,嗡聲回道。

    「哈哈!說得好!公子也就是欣賞你這般脾氣秉性,卻也甚合我的胃口!好吧!今日一別,也不知何時我等才能鬥酒比拳了!唉!保重!」典韋微微愣了愣,似有些懷念,半晌卻是哈哈一笑,驀然一把拍在張飛身上。爽朗道。

    張飛摸了摸腦袋。卻也有些扭捏。「那小白臉書生,確是個不錯地傢伙!要是以後相見,俺老張也定然請他多喝幾罈美酒!」

    「好了!既然三位已經安全,我身兼公子護衛大責,不便久留,就此別過!」典韋也不拖沓,河東戰事又起。即便一路北上,典韋也遇見了不少流竄的小股悍匪,若非要送劉備出關,他便早飛奔回衛寧身邊去了。

    這一世,不論衛寧的知遇之恩,還是救命復仇之德,追隨衛寧半年,典韋卻是真心將衛寧看做自己主公了!

    兩百來騎飛馬而走。滾滾塵灰不見少。

    劉備看著典韋遠去的魁梧身體。不由得微微有些惋惜,「此等壯士,真乃世之豪傑!走吧!雖過壺關。但也恐走漏消息。」

    聽到劉備贊言,關羽鼻尖微微一哼,臉色有一絲微不可查的異樣,劉備既然催促,這才爬上馬背道,「大哥!我等去投何處?安喜乃是我等功績搏來,若不赴任,怕要授人權柄!」

    「衛寧此人頗為善謀通算,既然他好心提點,我等還是即刻北上薊縣,投我劉虞叔父!可惜,此等大才,卻被楊奉所制,明珠暗投,委實可惜!」劉備搖了搖頭,否決了關羽的意思,一揚馬鞭率先而走。

    卻不知道身後關羽眼睛閃過一絲羞憤,至始至終,典韋沒有瞧他一眼!對於性格異常倨傲自大而氣量狹小的關羽,這幾乎是不可饒恕的罪過!可偏偏便是這性格,卻很難使他得到別人真心地尊重…

    …………………………………………………………………

    「渠帥,聽說李樂,胡才都跟著郭太去打平陽了,為何我等不跟在他們後面,也好趁機佔些好處啊!」一彪兵馬,不過三千餘眾,雖陣型熙熙攘攘,但見人人身體頗為高壯,顯然是黃巾潰敗之後,殘留下來地精壯男子。

    為首一人,眼睛頗為陰沉,若隱若現地狠辣來回流轉,驟然聽到左右出言詢問,「哼!我等雖同為白波帥,但我韓暹一部人馬卻是最少,他們早存吞併我部心思。若非手下多是精壯男子,戰力不俗,那幾匹野狼走就動手了吧!跟他們去打平陽,恐怕,最後不僅平分的是平陽糧草,還有我韓暹的骨血吧!」

    「渠帥英明!」那出言詢問得小頭目連連拍起馬屁,不過眼睛裡還是多為迷茫,又道,「小的聽說官兵在平陽,揚城,絳城三處部下重兵,就是防範我白波大軍南下劫掠,同為堅城,為何渠帥不和郭太那幾個一起攻打,偏偏要獨自來打絳城呢……我等不過才三千人馬啊……」

    「蠢貨!」韓暹很是鬱悶自己就沒一個聰明點的幫手,但如今心裡大好,卻也不忌諱侃侃而談,「你個白癡,老子叫你有空去找人多識幾個字,你就只會給老子偷懶!聽著,白波就郭太那廝人馬最多,然後李樂,胡才,楊鳳幾個兵馬相差不大,我這一部人馬最是缺少。他們四家聯合攻打平陽,加起來卻有三萬人馬。河東能有多少官兵?幾日前,平陽打得熱火朝天,我就收到消息,河東太守楊奉親領兩千人馬前去救援,那桿楊奉主帥大旗,早便掛在了平陽城樓。嘿嘿,他們以為我白波所有人都去攻打陽平,為防平陽被郭太那廝攻下,絳城必然空虛!到時候能有個一千人馬駐守,都有些不可能!」

    「我這裡可是有三千兵馬,絳城疏於防備,等天快黑時,驟然偷襲要打下來,並不困難!哼哼,楊奉五千人馬能殺得我太平軍死傷無數,大賢良師都曾被殺得閉門不戰,郭太那廝當真以為憑自己那點能力就能打敗楊奉?癡人說夢話,倒是我趁機偷了絳城,取了糧草軍械,既掃了楊奉威風,郭太他們到時候還要揚我鼻息!」韓暹洋洋自得得摸了摸滿臉鬍渣,大笑道。

    「大帥果然英明神武,區區楊奉,哪能和大帥相比……小的以為,就算大帥與那楊奉交戰,也一定會殺得丟盔棄甲,望風而逃!」聽得韓作答,那心腹小頭目好似五體投地般,大拍馬屁,卻聽得韓暹心裡越發得意。

    ………………………………………………………………

    絳城縣府。

    倘若讓韓暹看見,被驚得望風而逃的必然便是他了,因為在絳城縣府地不是本應該出現在平陽的楊奉還是何人?

    「仲道!哈哈!果然不出你所料,那韓暹當真來偷我絳城!」驟然得到探子回報,楊奉一臉欣喜,興高采烈便對隨軍而來的衛寧道。

    事實上,楊奉得衛寧獻策,先是以兩千精銳人馬,橫掃平陽腹背,借衛家的眼線,十日內,幾乎將那些偷渡太行的賊寇滅了大半,剩餘人等多重新逃竄進入太行,避開楊奉清剿。

    而後以數百人馬攜裹抽調了兩千河東難民,打著他那桿靈帝欽賜的主帥大旗,浩浩蕩蕩裝作他親自領軍救援平陽的模樣,正是為了瞞住韓耳目。但楊奉親自領的兩千精銳,卻在不知不覺間暗度陳倉,駐入了絳城之中。

    憑借絳城原本就在當初增防地一千人馬,現在絳城地守備赫然達到了三千,而且皆是楊奉嫡系善戰之士,無論兵甲,士氣,即便韓暹有上萬,也是必敗無疑!

    衛寧本來是不想來的,現在更是萬般後悔,不為別的,當初一時裝牛X,學三國演義中某些謀士進言,來了句,「只需一能言善辯,定能說服韓倒旗相投」等等……

    楊奉一聽,能言善辯之士,手下不就只有兩人,一個衛凱,一個衛寧,衛凱要負責整個河東政務,軍務卻不是擅長。那麼便只有衛寧一人而已,何況他本身便是參贊軍事,首選不是他還是誰……

    衛寧現在想來,真地想抽幾嘴巴自己,沒事裝牛13,結跟隨楊奉來到前線,又繼續當初那種苦悶顛簸的日子……

    衛寧心裡雖苦,但卻知道,這一戰便是真正解決河東隱患的關鍵,除掉白波,便是給河東帶來長達數年的安穩,對他這個參贊軍事的職位來說,卻也是好事一件。

    「將軍!韓暹雖來,但倘若看出絳城虛實,恐怕會驚嚇逃走。如今韓人馬還未近前,我軍不可輕動。可調一支精兵,暗渡汾陰,合汾河郡兵,連夜繞過韓暹背後,阻敵退路。」衛寧頓了頓,神色肅然,接著又道,「韓暹如今不明我軍形勢,天時,地利,人和,皆在我軍,當要逼降於他,甚至是要完全掌控,卻要花些手段。可令人領千人,出城左右相伏,等韓暹到時,將軍自領大軍出城一戰,左右伏兵盡出,則賊眾不戰自亂。而後大軍掩殺,而後路被阻,韓暹必然倒戈相投。」

    「平陽有黃忠將軍把手,本身來是大城,即便郭太全軍上前,不到半月也難有作為。韓既定,將軍當可親領大軍,出絳城北上,合圍郭太,以平陽,揚城兩處,首尾相攻,郭太也是必敗無疑。但賊眾畢竟人多,我軍兵少,糧草又是不濟,難成全功,那麼韓暹此人,便是剿滅白波殘部的關鍵了……」衛寧眼睛再一次洋溢出熱烈的火花,眉飛色舞…
chuang7718 發表於 2008-10-15 03:19
第一百六十五章 消滅最後的隱患(中)

    一旅軍營,沒有絲毫雄赳豪壯之色,彷彿暴雨之前,反倒籠罩著一片揮散不去的陰霾。

    旌旗稀稀拉拉的隨意插倒,依稀可以看見幾乎所有那黃色的旗面都是殘破不堪,混雜著血紅,泥黑,即便隨風而舞,也沒有軍旗招展的肅然。

    無數士卒垂頭喪氣的隨意蹲坐在營地之內,滿臉炭黑,映襯出了雙眼因為疲憊而充滿的血絲。每一個人臉上,幾乎都是面對困境的絕望和哭喪。單薄的衣甲也是破破爛爛,似乎每個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帶著傷痕,染紅了全身。

    這是一支敗兵,是一支幾乎喪失了鬥志的殘兵,也正是當初躊躇滿志,千里奔襲絳城的韓暹部曲。

    軍營內為數不多的一頂大帳之內,韓暹蓬頭垢面,髮髻鬆散,雙眼也與那些士卒一般,幾乎失去了早前熊熊的壯志,無神而悲哀的望著帳頂,心裡對未來地路程充滿了恐慌。

    他還記得。在五天之前,當自己領著麾下三千兒郎遠程奔襲絳城的時候,那場黑甲洪災。

    看著城樓上,稀稀拉拉沒有幾個人影,韓暹似乎還能感覺道便是城牆那幾個單薄的守軍也因為自己麾下三千兄弟而嚇得瑟瑟發抖,心裡早已經將絳城視作唾手可得的東西,可,也正是他自得滿滿的同時。準備下令攻城的同時。絳城城門大開。迎面而來的那桿殘舊老旗,卻幾乎讓他嚇得肝膽欲裂。衝出城門,迅速列開的上千黑甲官兵,卻如同一群嗜血地黑狼,無以倫比地殺氣,幾乎讓自己手下都失去了戰鬥地勇氣。

    大旗上書,弘農楊奉。旗下一武將。金甲軍馬,神色凜然,即便韓再蠢,這可也知道那便是以五千人馬親手覆滅南方二十萬的不敗新秀!至少,在普通草根例如韓暹眼中楊奉便是這樣一個殺神般的存在……

    隨之而來的,真正讓韓暹感到恐怖的,卻是突然殺從絳城兩側殺出的總共一千多人的伏兵,從側翼帶來無以倫比地強大切割力量。以韓暹這個草寇出身的人來說。也可以看出。即便是那支伏兵,卻也是百戰精銳。

    與此同時,出城迎戰的楊奉本部也發起了衝鋒。

    短短不到兩刻鐘。只短短不到兩刻鐘的時間,韓暹絕望的發現,自己那三千人馬在楊奉對等數量的官兵手下,幾乎已經土崩瓦解,瘋狂的向來路逃竄而走,無論自己如何呵斥,如何約束,也解決不了楊奉部隊給自己手下來帶的心裡恐懼。

    來時躊躇滿志,回時卻是聞風喪膽。三千部曲,一戰下去,上千被俘,上千被斬,韓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領著自己手下那隊殘兵衝出包圍地。而便是自己最後地千人,也已經從根本上喪失了鬥志。

    即便如此,官兵好似貓捉老鼠般,一路尾隨,卻不發動攻擊,帶來的強大精神上的壓迫,幾乎讓所有人都失去了再戰地勇氣。一路上的降卒,逃兵幾乎已經佔了他最後家底的一半。等待渡過汾河的時候,韓暹才明白,原來官兵便是有意無意的將自己引到這個地方。

    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便是韓暹如今的寫照。

    他不知道何時官兵會給他最後的一擊,也不敢想像自己眷念的人生,最後卻會在安邑的刑場接受成千上萬百姓的唾罵。

    擦拭了一下手中那柄從某個漢軍將官搶奪過來的鋒利寶劍,韓暹頗為懷念當初黃巾赫赫聲威的日子,但如今,他卻苦笑的發現最後的結局居然還是死在官兵的武器之下。

    就在他因為戰敗而恐懼,死亡而彷徨的時候,營帳外,卻突然多出了十來人馬。

    衛寧吞了一口唾沫,還是隱隱有些害怕,怎麼說對方也是一群草寇,卻不像是那些諸侯一般還懂得「江湖規矩」,要是翻臉不認人的話,那自己的小命可就真的很危險了。

    似乎感覺到自己主人的膽怯,衛寧胯下的神駿驌驦很是鄙夷的打了響鼻……

    衛寧自然是不會知道驌驦的想法,等到近前韓暹營寨,微微撫順了胸口那點緊張,衛寧還是瞥了一眼身旁的凶神壯漢,慶幸典韋終於還是在最關鍵的時候回到自己身邊……

    前幾日的謀劃,用於對付韓暹確實有些大材小用,但衛寧因為自己一時嘴快的那句話,自知充當遊說的角色肯定是自己無疑了,很是悲慘的,韓暹便成了衛寧出氣的對象,當然為了盡可能的瓦解對方鬥志和赴死決心,衛寧還是不遺餘力的從精神和肉體上不斷施加壓力,順便拖上一些時間讓典韋回來。

    衛寧很怕死,比一般人還怕死,這應該是當他知道自己仲道表字的時候種下的病因。

    但他又不怕死,在某些情況下,他也可以從容面對,這卻應該是自己死過一次,帶來的坦然。

    很顯然,現在不是某些特殊的情況,所以衛寧還是覺得有些顫抖。

    「前面的人聽著,快開城門,放我等進去,告訴你家頭領,便說河東來人!」衛寧打了一個眼色,中氣十足而嗓門洪亮的典韋當仁不讓的一聲咆哮。

    對面那些垂頭喪氣地小兵,早因為衛寧等人的近前而膽戰心驚。即便是只有十來人馬,但典韋那凶神惡煞的模樣也讓人無法小覷。

    也不由典韋催促,那把手營門的小兵跑得飛快,不到幾時便打開營門恭敬的將衛寧等人引入。

    「閣下是?」衛寧叫其餘人等守住帳門,只帶典韋入內,迎面而來的便是韓暹那頹廢的模樣。

    「河東衛寧!現充河東太守楊奉帳下參軍,特來救閣下!」衛寧雖然在營外很是害怕,但既然已經入了狼穴。卻沒有半點恐慌模樣。神色淡然的拱手道。

    如同所有人想像中一般。聽到楊奉名號,整個帳內包括韓暹和他兩名心腹一起,皆是神色一變,雙眼赤紅,死死盯住衛寧。

    「救我?哈哈……我三千兄弟,現在不到五百,你家太守果真不負虛名。我現在卻是無力抵擋。只求個痛快,何必還要再耍手段?」韓怒極反笑,但卻是幾乎咬牙切齒。

    衛寧卻不在意,取下腰間葫蘆,抿了口酒,微微一笑道,「呵呵,閣下所言不錯。如今滿山遍野。皆是我軍人馬,區區五百人,毫無生機。但死。卻不是人人都能毫無畏懼……倘若閣下當真有決心,那何不舉兵突圍?」

    韓暹臉色一沉,猛然一拍案幾厲聲道,「老子跟隨大賢良師南征北討,何時怕死過?你個書生,竟敢口出狂言,莫非以為我不敢殺你?」

    「鏘!」一根渾重鐵戟猛然插在地上,典韋虎目一瞪,殺氣霎時一放,韓暹三人當即臉色一片雪白,立時驚若寒蟬。

    「嘿,也就這點水平了,算了,直接開門見山吧!」衛寧看了韓暹那幾乎嚇得土黃地臉色,伸手擋在典韋身前,殺氣陡然一消,韓暹等人終於才緩過氣來,但此刻人人都是恐懼地看著典韋,而如此近地距離,也使得三人根本不敢呼喊營內守衛。

    「此乃我護衛典韋,倒讓韓渠帥見笑了……」衛寧笑了笑,抿了口酒,驀而肅然道,「我家將軍如今身為河東太守,閣下聚眾犯境,卻是讓我家將軍很是惱怒,如今大軍集結,便是要將郭太,李樂等輩一網打盡,呵呵,想必閣下也該知道我軍戰力了。韓頭領乃是黃巾之人,本是反賊,但,將軍覺得閣下是個人才,所以才遣我來,欲救閣下,但卻不知閣下之意如何?」

    韓暹先被典韋一懾,此刻陡然聽明白衛寧來意,大腦幾乎停滯下來,結結巴巴道,「你說什麼?我……我是反賊之身,你家太守也敢收我?」

    「將軍麾下有廖化,昔日曾是陽翟彭脫親兵,如今卻身添安邑城尉,同為黃巾,我家將軍為何不敢收你?身份爾,對於我家將軍來說不過區區一件小事。倒莫非,你以為,你這區區五百人馬,還能有與我軍一戰?不是在下小覷,便是給你一萬,兩萬,我軍只需三千,一樣,讓你得潰不成軍!」衛寧眼睛閃過一絲精光,沉聲道。

    這是實話,以白波如今缺糧又少兵甲,戰意,恐怕正面決戰,便是再多一萬,也毫無勝算。

    「黃巾乃是反賊,如今張角已滅,天下大定,何處還有容身之所?閣下既然能看準郭太等人攻打平陽而來偷絳城,也是聰明之人,在下不必多言,還望閣下決斷!生,死,榮,辱,皆在閣下一念之間,我家將軍意欲明日領軍攻打郭太,所以,閣下還是早做決斷為好!」衛寧見韓神色越發暗淡,不由得聲音再提了幾許。

    「韓暹願降……」半晌,韓暹臉色幾經變換,歎了口氣,終究還是拱了拱手對衛寧道,「還請公子回稟楊奉將軍,韓暹即刻收束部曲來投……」

    衛寧微微一笑,打了一個響指,一揮衣袍,揚長而去。

    一個恐懼死亡,而又將這份恐懼深深印在骨子裡的韓暹,也再也沒有左右楊奉思想的能力,馬上要對郭太,李樂等人的清洗,也正需要韓這樣一個骨子裡已經臣服的傢伙出面。間,也是衛寧很喜歡的手段。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0-23 10:02

第一百六十六章 消滅最後的隱患(下)

中平元年,郭太等人聚眾起事,自號白波帥,合李樂,兵兩萬,犯境河東,攻打平陽。

    兩萬人,在如今黃巾敗亡,賊寇逃散的日子,確是一個不小的數目,但,面對河東新任太守楊奉麾下精兵強將,實在還是太過孱弱。缺糧少衣,士氣低迷,青黃不接之時,又值化雪冰寒,平陽城高池深,黃忠坐鎮,整整接近一月,難有寸進,反倒落得損兵折將。

    郭太等人如何也想不到,楊奉軍中除去徐晃,竟然還有一個如此勇猛的大將。百步穿楊,大刀寒光,不過區區兩千守軍,竟然擋住兩萬部曲,毫無寸功。

    郭太等賊首可以很清晰的看出,那大將所率之軍,除去小半部隊,其餘並沒有傳說中楊奉五千人馬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鐵血氣勢,就如同早前舉旗攻打州郡一般,皆是一群孱弱不堪的郡國之兵。

    但偏偏是這區區千人,卻因為那壯碩大將的帶領下,彷彿換了一個模樣,獅子率領的羊群,面對同樣一群綿羊,即便數量再多,山羊的犄角,配上獅子的利牙,便讓一群連角都磨平的綿羊叫苦不迭。

    缺糧的困擾,還有手下部隊越發龐大,最終還是無奈讓郭太咬牙堅忍,在他看來,這兩千人即便如何勇猛,再使用當初的人海戰術,平陽的城牆遲早還得摧毀在他的腳下。

    十倍於敵,何愁不克?

    只要再加把力氣,只要再過兩天,平陽裡都是大把大把的糧食,還有完好的兵甲,美妙的珠寶金子。漂亮的女人,只要打破平陽,他們就可以得到擁有的資格。

    不僅僅是郭太等頭目,這也是其餘人心中最後地執念。

    確實也是如此,獅子再強,也有力氣散盡的時候。再面對洶湧澎湃而飢餓所迫的白波軍,平陽城中的箭矢,檑木也越發缺少,一千八百守軍也人人力疲。若不是黃忠的勇悍和楊奉的威名,或許所有人早就倒下了。

    對於白波軍很遺憾。他卻不知道,他們的一舉一動終究還是被某個躲在大軍之後的孱弱少年窺視得一乾二淨。

    對於平陽軍卻是福音,並不遙遠的揚城處,另一隻猛虎在得到楊奉諭令之後,終於也展開了他的獠牙。事實上,衛寧要求他若非平陽告急,賊兵盡顯,否則不可輕動,若不是軍令如山,徐晃早就領軍前去平陽了。

    沒逮到劉備心裡憋足了氣。徐晃本欲放開手腳大肆收捕一番,但偏偏就因為白波入寇,而讓他不得不星夜領軍北上接替揚城防務。

    衛寧地計劃是要全殲白波,無論俘虜還是斬殺。就是要盡可能的殺散白波,不能使他們再為禍河東,甚至將這個消息放出天下,讓所有黃巾餘黨掂量一下身份。有沒有資格涉足河東這塊土地!

    這些,徐晃自然是知道的,對於衛寧也是無條件的信任。此刻終於收到出兵諭令。徐晃卻也是歡欣不已。

    除去平陽必要的幾百守軍。徐晃帶上本部五百馬軍。七百步卒,當即星夜順著汾河南下。撲往平陽。

    與此同時,再解除絳城危機,得到韓暹投降之後,楊奉也領著自己兩千人馬,疾馳平陽。

    轉守為攻,三面夾擊,只在平陽一戰!

    兩萬人馬,一月耗戰,再黃忠兩千人馬打擊下,傷亡慘重。若非看見平陽防禦越發示弱,郭太心疼之下,早便揮軍而走了。卻也正在近幾日,眼看平陽便要攻破之時,災難也真正的到來了。

    無數人還能記得,在黎明前夕,熟睡之時。隱隱而來的強烈震動,讓無數因為連日苦戰而身心俱疲的黃巾小卒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守護在大寨門外的哨兵,眼看著東北處,一長串連綿不絕的火光,快速地蜿蜒起伏,向著大寨而來。

    同一時刻,西南處,火光更是沖天而起,猶過另外一邊。藉著燈火,放眼望去,儘是人影,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人馬。即便用他們腦袋再不靈光,也還能認識那些漢軍衣甲,不同與一月來苦苦攻伐的平陽守軍,這些兵勇皆是人人黑甲寒兵,身體壯碩,遠遠處,還能看到他們飛快奔走的敏捷身手……

    幾乎同時,震天戰鼓驀然而起,一聲喊殺,響徹雲霄。等到郭太,李樂,胡才,楊鳳四人從大帳中驚醒過來的時候,平陽城門大開,那個讓他們顫抖恐懼地中年武將,集結了幾乎平陽所有人馬,衝鋒了過來。

    黎明時刻,本是所有人最為鬆懈的時間段。楊奉,徐晃,黃忠三路人馬,合共五千,分別從三面而出,殺向毫無防備的黃巾營寨。

    無數的火把來回丟向營寨之中,順勢便點燃了那粗

    布,而後建造營寨的木柵欄,輜重等物,飛快的帶起

    所有賊寇都驚慌失措,瘋狂地四處亂竄。久戰不下帶來地士氣低迷和身心疲憊終於在最後關頭毫無徵兆地徹底爆發了出來。

    無論郭太等人,如何約束本部人馬,也無法有效的結陣抵抗隨後而來地五千黑甲洪流。

    敗亡,無可避免。

    徐晃揮開大斧,掄在人群之中,無人敢當他一合之威。伴隨這他那股嗜血殺意,不管是自家兵馬還是白波賊寇,都是見者遠遠避開。

    黃忠舞刀衝陣,幾乎便是他那駭人的殺氣,就已經嚇得白波餘賊,雙腳冰涼,撒開雙腳逃竄的勇氣也失去了。弓弦響處,每一個試圖約束自己部下的小頭目,無一不是中箭跌倒,到後來,幾乎再也沒有一個人敢試圖撫平手下的恐慌。

    作為整個偷營過程最重要的部分,楊奉兩千黑甲,人人都是跟隨楊奉南下百戰的精銳,即便戰場那令人狂暴的氣息再三刺激他們嗜血的慾望,但卻還是保持這整齊而有效的陣型,飛快的切入敵軍,有效而快速的帶走一條又一條的性命。

    兩萬人馬,一戰而潰,降者上萬,陣斬五千,白波首領胡才被一隊小兵所俘,楊鳳戰死軍中,非常屈辱的死在馬蹄踐踏之下,只有郭太,李樂兩人集結剩餘五千餘賊倉惶向西北而逃。

    而後楊奉率軍追殺,既然楊奉本意是收降部分白波壯大自己的勢力,衛寧便進言讓他只追不殺,一路尾隨,而韓暹,便是將白波一網打盡的關鍵人物。

    絳城一戰,韓暹所部三千,半數被斬,剩餘半數皆是幾乎被楊奉所俘,至於逃散之卒雖然不少,但卻不知韓暹已降。楊奉快馬加鞭奔襲平陽,也少了郭太等人信息的缺乏。

    衛寧坐鎮絳城,便將絳城守軍五百,以典韋領軍,混入韓暹部,在楊奉北上平陽之時,也讓韓暹領軍向西而走。

    這自然,便是衛寧料定,徐晃,黃忠,楊奉三軍攻伐,郭太若敗,必然向西而逃。即便郭太未敗,三軍與起形成膠著,那韓暹一部,也必然可以給郭太帶來毀滅的打擊。

    等郭太倉惶西逃的路上,也按照衛寧的計劃,很是激動的遇見了韓兩千「救兵」。在與楊奉追兵一陣「廝殺」之後,官兵終於「力竭」退走。

    郭太和李樂當真是兩眼淚汪汪,眼看自己兩萬兄弟,竟然餘者不過四千之眾,若不是韓暹來「救」,恐怕遲早也是性命難保。如此,深恨當初不聽韓暹之言,同時也下定決心,等重整旗鼓,必定要找楊奉一雪前恥。

    韓暹那兩千人馬有一半皆是官兵,身邊又有衛寧特別吩咐,「保護」他的典韋在旁,自然也沒有絲毫違逆衛寧的意思。試想,一個賊寇能夠在戰敗的情況之下漂白,還能夠保住性命,已經是莫大的容恩了。加上對楊奉大軍印入骨子裡的恐懼,韓暹就差將衛寧叮囑的話刻在腦門。

    是夜歇營帳,韓暹很是直覺的令自己部屬巡夜放哨,讓郭太等人部曲好生歇息,一月苦戰,加上半日亡命逃竄,那四千人馬自然是欣喜不已。

    對於衛寧來說,曾經白波最大的勢力便是郭太,其餘人或多或少還是礙於他的勢力,不得不聽命於他,這樣一個人物對於楊奉以後來說,必定還是一個很大的隱患,事實上,衛寧自認為,在楊奉勢力還完全不夠強大的同時,招降賊寇無疑是一個失敗的決定,但既然楊奉選了這條路,衛寧也只能將事情往最好的方面處理。

    所以,郭太必須死,而李樂可以活。

    韓暹按照衛寧吩咐,當夜,領著典韋進入李樂帳中,將自己身份攤開,或在典韋武力威脅,或在衛寧許下的美好前途下,李樂終於下定決心,殺郭太,投降楊奉。

    同時,有韓暹這個內線在,殊不知,白波帳外,早就被楊奉,徐晃,黃忠三部兵馬牢牢包圍。

    一場近乎兒戲般的內訌,便展開了。

    平陽一戰,白波滅亡,胡才戰敗被俘,楊鳳戰死。大頭領郭太被李樂韓所殺,送到楊奉跟前。作為未來與黑山齊名的白波軍,在初萌芽之際,便被一個轉世者,狠狠的掐滅在襁褓之中,自然也少了一股為禍幾州的禍害。

    無論對於衛寧,對於百姓來說,卻也是一件好事。

    三月……也正是衛寧及冠的日子,同時,還有他父親為他迎來的河內車架,大紅色,對比他的臉色卻異常蒼白……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0-23 10:05

第一百六十七章 衛寧加冠,百貴觀禮

(老實說發這章的時候,有些猶豫,但最後還是發了上很想將冠禮這個現在已經失去的東西寫出來。查了許多資料,參照了《儀禮—士冠禮》,這才有的這一章,其中一些細節雖然沒有寫得明確,或者還有一些錯誤的地方,但也代表了我的一點心意吧。還有兩章,河東篇完結,逐鹿中原篇展開,相信不會讓大家失望了……)

    古有四禮,冠禮,婚禮,喪禮,祭禮。四禮同為人生大事,不可輕疏,同時,自西漢武帝,獨尊儒術,罷黜百家,此源於儒學禮教的四禮在士族階層尤為重要。

    倘若哪個家族在這上面有了什麼差池,必然會受到別人非議和蔑視,對於一個傳承已久的家族,尤為重要。

    河東衛家自先祖西漢丞相衛暠起,便是一個經學儒門大家,在這上面的一系列程序也是嚴苛謹守。

    自從河東平定之後,衛寧連善後的工作都未處理妥當,便被家族召喚而回。十八歲的誕辰對比於即將加冠的大禮來說,倒顯得微不足道了。

    安邑衛府,熙熙攘攘,皆是一輛輛華麗車架從衛府門口幾乎一直排到了街末,一列列黑甲精衛拱衛周邊,封鎖了整條大街。不僅是河東之地的望族,甚至連河內,晉陽甚至遠在山東之地的世交都派人前來道賀。來宴賓客,多達上百,所有人皆是豪門士族,便連弘農楊氏也有一名德高望重的家族前輩前來觀禮。

    這是一場貴族子弟的盛宴!

    冠禮,並不是戴上一個帽子就說他是一個成人了,這在當時,其實應該是一個對孩童心性成長的考驗,而冠禮。便是一個結業證書,舉行的儀式也便是一種對及冠者未來的勉勵。

    很顯然,以衛寧如今地名望,功績,乃至於身上鍍上的幾層金子,少年封侯,弱冠從軍,名動天下,足以讓衛父大開門庭,宴請四方。更別提。即將舉行的,還有衛寧人生的第二大禮……婚禮了……

    齋戒三日,衛寧覺得這一年的春天來得比往常還遲了許多,到處都是哇涼哇涼的。很難想像,就幾顆粗糙白米,他是如何活下來的,最讓衛寧刻骨銘心的悲哀便是,想找綠萼這個貼身小婢討個雞翅膀,也被無情的拒絕……

    值得慶幸的,便是這痛苦地日子終於塊要熬了過來。腳步虛浮之下,迎來了卻是一群面目枯朽的老嫗,衛寧腳步虛浮,無奈接受那群大媽的肆意擺佈。

    貴族子弟的冠禮。不僅是禮儀,穿著,甚至便來舉行加冠的場所也是有得講究。三日齋戒,衛寧耳朵裡幾乎都被那些繁瑣的教條給弄得昏昏沉沉。欲哭無淚。

    等到司禮前來請出衛寧前往宗廟的時候,衛寧已經被裹成一個粽子,那滿臉的蒼白。久逢虛浮帶著氣若游絲。有種命不久矣的感覺。

    一路隨著儀仗而走。向著宗祠而去,等到近前。數百賓客分列兩路,一簇簇華服貴冑,玉帶錦袍,就算每個家族只需一個代表,卻也有上百之多,讓衛寧腦袋霎時一片空白。

    按照禮儀,他得對每個人都行一拜,而賓客回拜……

    上百人……對於衛寧這個懶散的傢伙來說,他發現自己脆弱地小心肝在噴泉,還是血泉。

    「哇哇哇!!!不就是個冠禮麼!請那麼多人來幹嘛啊!!!」

    機械的彎腰拜謝,賓客回禮,再拜謝,賓客再回禮。

    衛寧似乎聽到了自己脊椎裂開的聲音,冠禮可是個大好日子,衛寧卻是滿臉哭喪,快痛苦的流出淚水……

    話雖如此,但衛寧舉止有禮,氣度不凡,卻讓所有賓客眼中多有讚歎,果真一個天生俊才,他那身子虛弱了一些,在眾人眼中也是文人弱骨,可以理解。

    衛寧地氣度,風采終究還是折服了所有來賓。

    他在淒苦,但卻不知道他此刻卻是群星拱繞,今天他是主角,享受了所有人祝福和眼球!

    數百賓客,其中雖然大部都是德高望重的長輩,但也有不少少年少女。因為這一場大禮,各個士族的賓客或許是出於借助衛寧來激勵自家子弟的想法而將他們地帶來觀禮。

    衛寧的名頭全憑他自己闖出來,也正是因為如此,衛父才能如此大張旗鼓,宴請百賓。

    效果很顯然得達到了,每個恭敬站在自己家族長輩身後的少年少女,根本沒體會到衛寧此刻地血淚,反倒人人眼冒精光,羨慕而崇敬地看著衛寧享受著所有人注視。

    恨不得自己便能代替

    成為這一場盛宴地主角……這不僅僅是衛寧成人的禮場將他地成就引得所有人認可的大會。

    他的一生在這此時此刻,得到了上百家族的認可!

    衛寧異常疲憊,卻沒發現,同來觀禮的河東柳家身後,柳媛本來滿臉冰冷,卻在看衛寧如今如此風光之時,也是雙眼異彩連連,不過四禮之始,竟然便能如此盛大,河東衛家的底蘊確實不是他們柳家可比,而衛寧自己的成就引得如此榮耀,那雖然孱弱,但卻風采不凡,英俊氣度進展無疑,也讓柳媛心裡難得得加快了幾絲跳動。

    這便是她未來的丈夫……也是她托身一世的男子……

    庶子行禮於屋外,嫡子行禮在於堂內。等跨進大堂,衛父,衛母,甚至是衛寧從沒見過的一群老古董,滿臉紅光的摸著下巴那一縷縷白胡盯著他來。

    衛寧很是氣憤的看著衛凱那廝也躲在一角,眼睛幾乎笑得瞇起。衛凱行的冠禮雖然規模不小,但比起衛寧這一次卻是差上了許多,其中的痛苦衛凱自然是心裡明瞭,便是他那場冠禮就已經讓他叫苦連天,別提現在衛寧這一次遠比他還盛大的禮儀了。但看衛寧現在這副模樣,衛凱只覺得心裡都開出了百花爭艷。

    衛寧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齒。

    先拜眾位長輩,再拜父母。衛父朗聲向賓客請入,當然只有各家族的代表才有資格入內,一系列的流程之後,整個大堂倒已經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群。

    等衛寧跪在父母面前,幾乎都已經麻木的時候,驀而聽衛父,肅然對賓客道,「某有子寧。將加佈於其首,願吾子之教之也。」

    眾賓齊聲,「某不敏,恐不能共事,以病吾子,敢辭!」

    本來就不算很寬敞的大堂硬生生被一百個人擠滿,好似不要命一般,聽到衛父出聲,各個彷彿發情的野狼齊哇哇的吼叫起來,比起戰場上那些豪傑勇士,衛寧也覺得不遑多讓。

    一陣誇張的音波,讓衛寧幾乎昏死過去……

    翻起的白眼,卻恰恰瞥見他衛家的那幾個老頭長輩,各個滿臉紅光,也隨同著賓客也是哇哇大吼,下顎長鬚一陣激烈抖動,飄上飄下,像極了迴光返照,更好像恨不得撕開胸口,玩一出人猿擊胸。

    衛寧很擔心,這幾個連坐著都在顫抖的長輩會不會因為激動,掛在當場……

    不知道衛寧在那鬱悶,衛父再道,「某猶願吾子之終教之也!」

    眾賓再齊聲,「吾子重有命,某敢不從?」

    衛父很滿意,再道,「某將加佈於寧之首,吾子將蒞之,敢宿。」

    眾賓客再齊聲道,「某敢不夙興?」

    衛寧就在那聽著他老爹和眾賓客一應一答,耳朵嗡嗡直響,等到他老爹終於給他戴上冠中的時候,衛寧幾乎感動得熱淚盈眶……

    正欲站起身來,卻又聽衛父對他肅然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介爾景福。」

    整個大堂驀然沒了聲息,很是嚴肅凝重,衛寧這才鬱悶的想起,冠有三加,這是整個冠禮最重要的部分,剛才不過加的是冠中。心裡霎時又變得冰涼,垂頭喪氣的拜倒,「孩兒拜謝!」

    衛父點了點頭,再取過司禮托盤中的冠帽,再加衛寧頭上,又祝道,「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

    衛寧無奈再拜,「孩兒拜謝!」

    就在衛寧覺得再也堅持不住的時候,最讓他激動的最後一加到了,「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

    衛寧帶著哭腔,再拜倒,「嗚……孩兒拜謝!」

    至此,禮畢……衛寧熱淚盈眶,站起身來。

    眾賓客看衛寧滿臉盈淚,人人感懷不已,他們又見證了一個少年成為大人的過程。有老城者,連聲高祝,多講勉勵之話,至於衛家那些家族長輩卻也圍住衛寧在那一陣陣的叨嘮。

    冠禮已畢,衛府也早準備了果品茶盞,酒水盛宴,以宴請會賓。等衛寧爬回房內的時,卻是真的氣若游絲了……

    「天哪……一個冠禮就這麼要了我大半條命,我還舉行個屁婚禮啊!不行了,要死了!」衛寧雙手虛弱的將頭上帽子摘下,順勢一倒,癱軟在榻上。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0-23 10:06

第一百六十八章 洞房昨夜停紅燭,畫眉深淺入時無?

(還有最後一章過度,就是群雄逐鹿篇了……其實明天看做逐鹿篇的開始……)

    百年以來,衛家遠不如當初的繁盛,反倒多像是一個普通地主一般守著河東的家業。便是最近的一位河東先祖,也便是衛寧的祖父衛瑤,最後也是棄文從武,才得任護羌校尉這樣一個邊關重職。

    一句話,衛家雖然有悠久的底蘊,但脫離中央的權利機構實在太過遙遠,即便在士族之中還有些影響力,但對比楊氏,袁氏這樣的四世三公家族卻是大為不如。

    不過百年後,衛寧的出現,卻是彌補了歷代衛家家主的遺憾。

    蘭陵侯,雖不過是區區千戶食邑,但其代表的卻是一種帝室的認可,是中央權利的認可。更甚者,衛寧的名號便是未登家主,也足夠進入祖宗祠堂,享受後世子孫的憧憬。

    有子衛兒,其願足矣!

    每一個衛家長老,都對衛寧讚歎不覺,對衛寧取得的成就也是老懷安慰,不少行將就木的家族長老皆是熱淚盈眶,彷彿自衛暠先祖創下的名聲家韻,終於可以再一現天日。

    十八歲的少年,沒有人會懷疑,他將來取得的成就,勢必會讓衛家重新崛起在大漢之巔!

    一切都如同衛父所料一般,借助衛寧此次加冠之禮,也象徵著衛家再也不甘寂寞,有重新崛起的豪情壯志。同時,在上百貴冑的觀禮下,衛寧的及冠終究還是取得了上百個家族地認可。甚至。在他戴上三冠之後,他未來河東衛家家主地地位,便已經得到了所有衛家長老的認可!地位,不可動搖!

    即便是衛凱一脈,也不得不承認,得到了上百豪門世家的認可,得到了強大的長老團在後面支持。要想取而代之,無疑異想天開。

    衛凱的父親,也便是衛寧的叔父。自然心有不甘。但卻無可奈何。反觀衛寧的父親,卻還覺得不夠,有心將衛寧地地位推到鐵桶穩固。衛寧唯一的缺憾,便是他弱不禁風的身子,也就是說,他還需要一個子嗣,才能在未來真正掌控住衛家地龐大勢力。財力,還有關係網。

    河內柳家。早在衛寧隨同楊奉出征地時候,便已經按照世家之間的流程下足了聘禮。但柳媛此次婚嫁,不過是以側室的身份,嫁入衛府,自然便與迎娶正妻地禮儀大相逕庭。

    對於衛寧來說,卻還是一件好事,至少,不必千里迢迢跑到河內迎親,不必昭告宗祠,不必拜見女方長輩。

    一切,都只需要在安邑主持便可。

    此非正娶,不過是一個側室而已,對比一家未來家主,又有侯爵之位的衛寧加冠,明顯就不值得其餘世家的重視。百餘世家貴冑,再觀禮過衛寧加冠之後,皆是匆匆回歸故地,除去一些必要的恭賀,以及禮品,便是散去了大半。

    當然,其中很大一部分,也是衛家必須要給陳留蔡氏一些臉面,衛父也不得不減少鋪張。

    對比加冠之時,那宏大的場面,迎娶柳媛,倒是冷清了許多。除去與衛家世代相交,便只剩下女方柳氏相交地賓客。

    但不管如何,衛寧娶親,這便是一樁足夠讓衛府上下歡騰的事情。冠禮一下,本來便因為舉辦加冠而疲累不堪地衛家家僕們,依舊又得忙碌起來,不過從人人洋溢在臉上的歡喜,卻是發自內心的愉悅。

    衛家大宅,事實上數百僕從,便有過半是看著衛寧長大,衛寧的謙卑有禮,衛寧的大方自律,甚至是他毫無富家公子的驕躁之氣,平日裡平易近人,都贏得了所有僕從發自內心的尊敬。

    嫁娶之事,是為大事。

    當然,有人歡喜,便還是有人憂,除去本來就一直愁眉苦臉的衛寧,衛府中還有一個傢伙雙眼發黑,腳步無力……

    這便是典韋那個傢伙。

    自從絳城歸來,加冠之禮中,典韋早被呵斥禁酒,而作為衛寧首席貼身保鏢,在衛寧受訓接受禮儀教條的同時,天性灑脫木訥的典韋卻也哭喪的陪同衛寧受教。尤其是,那些老嫗看典韋渾身粗曠,形同粗鄙莽夫,自然還加大了課程量度,渾然不理他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圍在他身邊嘰嘰喳喳,好生吵鬧。

    當然,看典韋受迫的模樣,衛寧卻是心花怒放,這也是衛寧唯一尋找心裡慰藉的地方……

    行婚是在傍晚,衛寧還未從加冠之禮緩過氣來,卻又被一群丫鬟,弄成粽子,穿上一襲花哨的婚服。

    房內,衛寧靜靜的坐在席前,一群丫鬟手腳利索,不停的往他身上添加新郎佩帶的飾物,身為侯爺,自然裝戴也要高上一個規格,作為衛寧首席貼身小婢,綠萼當仁不讓的主刀為他髻發。

    衛寧看著銅鏡前,自己那副花哨的模樣,很是無奈,驀然間,只覺得頭髮一痛,衛寧緩緩回過頭來,卻迎面而見的,卻是綠萼一臉落寞而神不守舍的模樣。

    似乎察覺到衛寧回頭看她,綠萼這才忽而發現自己手上赫然捏住一簇青絲,當即神色大變,跪倒在衛寧身前,淒聲道,「公子恕罪,婢子,婢子……」

    屋內忙碌的丫鬟察覺到衛寧那邊動靜,卻也是臉色一變,為首老嫗氣急匆匆過來,看著綠萼手中那縷青絲,當即氣急敗壞的便欲探手向綠萼拍去。

    卻在這時,衛寧一把拉住那老嫗枯燥的手腕,臉色陰沉道,「綠萼為我貼身小婢,何時,需要你來教訓?」

    「公子!此成婚時刻,豈能輕易落髮,此婢子如此粗心,當真該罰……」那老婦見衛寧神色陰沉,不由得心裡一顫,但

    己是衛家主母專門派來操持禮儀。卻也還是狀著膽

    「唉。這是我剛才神遊物外,晃動腦袋才落下的髮絲,不甘綠萼之事!」衛寧自然知道,她畢竟是自家母親的姆媽,只得歎了口氣,回道。

    「既有公子說請,那便饒過她一次……」那老婦見衛寧鐵心護婢。只等瞪了還跪在地上地綠萼一眼,訕訕退下。

    「還不起來為我髻發?」衛寧眼神恍惚卻又無可奈何,看了綠萼一眼。溫聲道。

    「謝公子不罪之恩……」綠萼臉色依舊還是那般落寞。虛晃著站起身來,雙手卻失了平日那般靈巧,弄了半晌。卻也依舊扎不出一個像樣地髮髻。

    衛寧歎了口氣,終究還是讓綠萼退到一邊,喚來另一名丫鬟來梳理。倘若因為手腳木訥,又惹來那老婆子說教便會使得綠萼更為難堪。綠萼失望而惆悵的退到一邊,透過銅鏡。衛寧依稀還能看到她右手向著眼角拂去的動作……

    時辰到了,等司禮相請之時。衛寧回過頭去望了木然而立在房內的綠萼一眼,歎了口氣道,「身為士族子,奈何不由身……日後,你還為我侍婢,何須如此多惱?」

    一揮袖袍,衛寧望了望日漸西去的暖陽,再歎一口氣,這才向著衛府大門而去。那裡,有必須他迎入衛府的未來側妻……

    鸞鳳為袍,珠光為釵,面塗紅粉,朱唇抹紅,柳媛靜靜的坐在車架之上,看著前面那恢宏氣度地宅舍。

    這是河東第一世家的府邸,也是未來君侯之門,更是一個傳承了數百年的古老家族,它擁有地地位,權利,財富,名聲比起自己那個柳家,還要煊赫無數……

    而今日,她將作為這個府邸未來地第二女主人,進入這個門第……柳媛眼神充滿了複雜,從她母親起,她便知道自己的命運。身為世家女子,只能作為一個禮儀的交易品成為家族地籌碼。但是,她試圖抗爭,她不願意像自己母親那樣,整日裡不夠言笑,犧牲了自己的一生,成全了自己的家族。所以,在她那個不成器的大哥對比下,柳家的一切,她都打理得井井有條,使得一個平凡地柳家蒸蒸日上,甚至還能抗衡河內第一世家王家……

    但終究,她還是逃不過宿命的詛咒。唯一值得慶幸地只有,她未來的丈夫,那個少年揚名的天才,名,貌,位都可堪稱人傑,至少,在別人眼中,她是萬分幸運的吧……這也便是她為何自己主動提出以側室身份下嫁衛府的緣故,既然總是要犧牲的,那至少也要犧牲得物有所值。

    從衛寧將她迎出車架之後,柳媛的臉上笑容一直都是萬般甜蜜,似乎新娘該有的喜悅都可以從她的臉上找出來。

    拜天,拜地,跪拜自己未來的公公,婆婆,家族長輩,柳媛所有舉止完美到讓所有都找不出一絲挑剔,她可以從所有衛家長輩的眼中,看到無比的滿意,自己未來的婆婆甚至眼睛都歡悅的瞇成一條縫隙。

    但是,唯一讓她心裡失落的便是,自己未來的丈夫,至始至終,他的眼睛都是古井波瀾,自己的容貌在他面前似乎沒有得到應有的效果……

    柳媛腦中,忽而想起了,當初在河內柳府中,那個取酒餵魚的白衫少年,淡泊而滄桑……

    靜靜的坐在新房之中,安靜的聽著門外,那無以倫比的歡悅和鬧騰,也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本來心裡已經萬般冰冷,但此刻卻也漸漸的開始激烈跳動起來,而新房噶然而開的聲音,終究還是讓她差點停住心臟……

    撲面而來的酒氣,讓她有些恐懼,卻還是依舊恭敬的站起身來,扶住衛寧,隱約間,還能感覺到衛寧那驀然而起的掙扎。

    「夫君想必在宴中,飲了不少,妾身,這便取些茶盞……」柳媛恭敬的將衛寧外袍卸下,正欲向著壁櫃而去,卻驀然被衛寧一把抓住。

    衛寧淡然的盯著她,無論樣貌,身材,還有現在表現出來的溫柔,賢淑,柳媛無論在何地,都是萬里挑一。可自從自己老爹有過提醒,衛寧卻也終究提起了心思,柳媛終究不過是一個女子,或許會能以她的美貌,彌補她的心智,但,倘若,有人能夠忽視她的美貌,如衛寧這般人物,卻也還是可以看出她心中的冰涼。

    「不必了……為我寬衣吧……」衛寧搖了搖頭,低聲道。

    「是……妾身,妾身……」不管柳媛再如何堅強,在此刻,扶上衛寧衣衫的時候手腳終究還是意料之中的慌亂……

    「父親一生都疼愛母親,因為母親總會在他背後默默支持,讓他再無後顧之憂……自然,我也是如此……這個時代,需要美貌的女子,但永遠都不需要如同呂雉一般的聰明女人……你說我說得對嘛?」就在柳媛滿臉微汗手忙腳亂為衛寧寬衣的時候,卻聽他驀然淡語道。

    柳媛雙手一僵,心裡浪花驚濤,半晌,低下頭來,溫順道,「夫君所言甚是……」

    「呵呵,我卻是喝多了,也不知道說的什麼……熄燈吧……」衛寧又驀而搖了搖頭,自嘲般笑了笑道。

    柳媛身體又是一顫,壓制不住恐懼隨著衛寧的牽引緩緩靠近榻上……

    醇酒佳人,本該是世間,最為美妙的事情,是到如今,衛寧還有何苦……

    洞房昨夜停紅燭,

    待曉堂前拜舅姑。

    妝罷低聲問夫婿,畫眉深淺入時無?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0-23 10:07

第一百六十九章 六年,帝崩

中平初年,黃巾覆滅,以張角為首的起義軍,先後被皇率領得討伐軍逐個擊破,煊赫一時的黃巾大潮,始終還是走向失敗。

    黃巾起義,不僅僅是一個對漢室朝廷的挑釁,摧枯拉朽的強勢,卻也讓漢室威信越來越低,首當其衝的是底層苦難貧民積蓄多年的怒氣一起爆發,幾乎讓整個山東之地化為殘垣。

    再其次,黃巾雖滅,但余寇散落山林,自集打劫鄉里,為禍四方。中央倘若舉兵圍剿,賊寇遍地,卻是徒勞奔走,耗費糧草,但若棄之不顧,又恐再起禍端,於是以劉焉為首,上書以刺史威輕,既不能禁,且用非人為由,求帝改刺史為牧伯,鎮安方下。

    實際上,卻是劉焉見皇權威儀日減,心中已起割據之心,從某一種方面來說,劉焉是個聰明人,他自請益州牧,暗中以張魯盤踞漢中,以此為借口,拒絕朝貢,在內打擊豪強,形成半獨立狀態,成了名副其實的土皇帝。而從大局來說,身為皇室的劉焉,卻是當真的蠢才,不僅加速了自己本系朝廷的滅亡,還讓天下從此進入了真正的戰火紛飛,本來迫切需要休養生息的大漢,從此戰火不停,他的諫言,正是讓整個大漢分崩離析的導火索。

    天下各郡從此皆是以地方黃巾余寇為口實,漸漸游離在中央統治之下。從黃巾初起之時,便擁有了獨自募兵的權利,再加上地方財政,官職的自主支配。各方諸侯。便成東周天下百國稱雄地事態。

    大漢,在這一刻,已經是徒具其形而已……

    六年時間,朝中奸佞依舊橫行大道。以張讓為首地宦官集團依舊張揚跋扈,禍害朝堂,而靈帝,因為黃巾覆滅。自認高枕無憂,對比以前那些奢靡生活,更是過猶不及。天下。必然不缺有識之士。忠於大漢者,只能徒勞歎息,心有野望者。卻越發期待,何時,才能將自己一生所學用於天下。

    搖搖欲墜的大廈,六年裡幾乎隨時都會倒下,荒淫無度的靈帝。身體日漸不堪,只要有點能耐的人。都可以看出,靈帝的駕崩,必然便是天下大亂的楔子。

    六年,對比於經過黃巾肆虐的山東眾地,河東在肅清了白波之後,一切都按照衛寧地意願,穩定而蓬勃的發展起來。

    衛凱擅政,而衛寧多是一些新奇的主意,打虎不離親兄弟,兩人血脈同根,合作自然是密不可分。

    以衛凱手段,河東政務在他手上卻也是打理得井井有條,加上衛寧在河東地那秘密山谷之中,時不時弄來地一些新奇農具,灌溉措施,在楊奉支持下,使得本就沒有陷入戰火的河東僅僅只花費了兩年時間,便已經基本上恢復了元氣。

    衛家盤踞河東,為第一世家,在衛寧加冠之後,衛家老爹已經漸漸的將權柄分攤給了衛寧。也便是如此,使得他許多事情,都可以放開手腳,大幹特幹。

    上有楊奉,楊氏家族替他頂著,下有一個龐大家族在他後面支持,中間,還有衛凱這個暗地裡地幫手,管理著河東郡整個政務體系。

    衛家營商已久,對商人雖有歧視,但也不是其餘士族聞者唾棄一般。河東之地,本就靠近京畿,佔據地利,在衛寧暗中推動下,隱隱然成了河北為數不多的商業重鎮。

    楊奉本就不擅長處理這些事物,加上他本就出身冷眼旁門,所依仗的真正來說還真只有衛家一門而已,既然能看到實際上帶來的利益,在不危機到他根本地位的同時,對衛凱推行地政策卻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比起政務,楊奉更為關心,還是自己手下的軍隊。

    在擊潰白波之後,手下俘獲地賊寇,約有上萬,楊奉本來便是想要這些士卒全部來擴充自己手下的實力,但在衛寧勸阻下,終究還是聽他諫言,淘糠留精。衛寧按照曾國藩練兵之法加上自己的見解,性格刁鑽狡猾者不要,身體孱弱者不要,家有父母而為獨子者不要,故鄉離河東甚遠者不要。

    上萬人經過仔細甄選,卻也只得兩千不到,但這已經讓衛寧相當滿意了。以白波在另一個世界,以短短六年時間積蓄十幾萬人馬而數次打退薰卓圍剿,可看出,其中精壯並不在少數。

    以這兩千人馬填充楊奉部曲,加上六年來不斷招募的本地守軍和楊奉的虎賁軍,整個河東軍隊,赫然達到了兩萬之眾。

    兩萬人馬

    以後動輒十來萬的大戰雖小,但在這個時候,以一郡確實是一筆驚人的數目。更何況……衛寧取的心思便是打造精銳,所有士卒一概都是精壯,與其餘州郡之兵相比,確是不可同日而語。

    在戰後能夠招募到如此多的壯丁,實際上也虧了衛寧和衛凱聯手推行的政策,鼓勵生育,穩定局勢,打擊盜匪,推行商業,加上一系列的先進農具的推廣,使得河東成了漢末少有和平之地。自然,便有無數難民拖家帶口的湧入河東,造成了人口的飛速增長。

    徐晃,黃忠皆為上將之才,練兵倒不需要衛寧去指手畫腳,只是在偶爾加上一些自己的見解,磨礪軍士,力求讓兩萬人的軍隊在戰時能比上三萬,甚至是四萬人的戰力。

    有衛家鍛造冶煉團體的支援,使用上了煤炭這種高溫燃料來鍛造,出產的兵甲,自然讓整個軍隊的實力提高了不止一籌。

    衛家在河東建設初期投入了大量的財力物力,但在六年裡,卻也終於開始收回了成本,不提衛寧這個後來者對於商業的認知,在推行商業的過程中,讓衛家賺取了龐大的利益。便是他一手舉辦的醫館,在董平這個高明神醫的坐鎮下,也依舊有條不紊的進行下去。

    河東之地,甚至河內,太原,洛陽,徐州等地,在衛寧許下的重利下,不少郎中也拖家帶口的舉家遷徙到了安邑。

    有了龐大的醫師,有了衛家的財力,有了無數湧入河東的人口,還有楊氏在朝廷遮風擋雨,河東的醫術學堂,自然便是水到渠成。

    衛寧還記得那個在安邑酒軒見過一面而頗有經商頭腦的小子程,在衛寧數年來刻意不停的洗腦下,對於後世一些經濟概念竟然出奇的迅速貫通。自從他在管理安邑酒軒而將整個生意打理得蒸蒸日上時,衛寧便將他派往了陳留,作為衛家在山東之地所有產業的代言人。

    衛寧的心思很簡單,遍地開花,讓衛家不能永遠拘束在河東一地,即便後來衛家在河東遭受了重創,也不會喪盡元氣。所以,在陳留的事業,衛寧也是頗為上心,作為一個大本營,還有比日後在曹操控制下的起家之地還要安全的地方嗎?

    當然,衛寧在為河東家族利益,甚至是楊奉的利益絞盡腦汁的同時,卻也沒有忘記注意天下動態。

    不出他所料,劉備對衛寧的指點頗為上心,自河東奔逃之後,直接便投奔了幽州牧劉虞,在一封頗為委婉的調解信下,楊奉終究還是忍下了怒氣,暫時放棄了對劉備的追殺。

    而後漁陽張純,張舉謀反,劉虞以劉備為都尉,領軍平叛,加上公孫瓚協同出兵,有張飛關羽這等猛將為輔,張純張舉連戰連敗,最後手下士卒嘩變,割了張純人頭獻上劉備,張舉見大勢已去,自刎城中,漁陽盡平。

    而後劉虞和公孫瓚先後上表劉備有功勞,劉備終於第一次擁有了自己的地盤,別部司馬,平原令,官雖不大,比起當初那個安喜縣尉卻也要好上太多。

    同時……衛寧的神算也在劉備腦中,打下了一個深刻的印記。

    隨著六年緩緩過去,比起重視劉備,衛寧真正在意的卻是西北上,那一條惡狼。事實上,他在河東跳上跳下,大部分也正是為了對付這條惡狼。

    不出他意外,在得到了自行募兵,整頓地方政務權柄的董卓,終於撩開了他嗜血的野性。韓遂,邊章等人的叛亂,在董卓再無顧忌的情況下,以李儒謀劃,以徐榮為將,殺得韓遂叛軍十戰十敗,先前被攻克的城郡,飛快的重新回歸大漢的版圖。

    最為致命的一擊,便是韓遂手下,唯一還有戰力的部隊,華雄率領的數萬人馬……無論先手,部下,軍隊,人心,韓遂在華雄叛亂的同時,只能大歎董卓的狡詐,終於俯首稱臣……

    在得到了韓遂率領的羌大軍,華雄數萬人馬的回歸,董卓麾下赫然擁兵十萬,一舉成為大漢最為強大的軍閥。同時,成為涼州牧的董卓,便真正開始磨礪爪牙,等待良機,隨時帶領著麾下十萬西涼鐵騎,踏入中原沃土……

    中平七年……一場意料之中的重大事件,終於開始。漢靈帝,酒色過度,不堪病苦,崩!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0-23 10:09

第一百七十章 新帝登基,天下將亂

不管是哪個朝代,舊君駕崩,新君登位,必定會給朝堂雨腥風。咫尺大漢搖搖欲墜之期,外戚,宦官爭鬥,本已經讓社稷爛,但權利的慾望還是蒙蔽了所有人的心。

    靈帝酒色過度,實則早喪,留下數子,卻都是孩童,只有兩人有資格繼承皇位。一為太子劉辨,正是何皇后所生,乃是大將軍何進侄子,事實上,無論大義,實力,劉辨登位應該是鐵板上的事實。但另一子,皇子劉協,本為王美人所生,董太后常勸靈帝改立劉協為太子,加上劉協又深得靈帝喜愛,若不是有何進和何皇后百般阻撓,早便使他取劉辨而待之。

    以何進為代表的外戚實力,與閹黨爭鬥已久,自然是水火不容,閹黨勢力來源便是皇帝,如果沒有皇帝支持,何進要殺他們便是易如反掌。而劉辨是何進侄子,倘若劉辨登位,自然便不是張讓等人想看到的局面。

    於是,靈帝駕崩,張讓等人密不發喪,急召何進入宮,卻不知事情反遭洩密,何進到宮門外時,有人急告,驚駭而回。

    而後何進急召曹操,袁紹等人商議,西園八校,大半皆是掌握在何進手中,靈帝駕崩的消息雖然被張讓等人可以瞞下,但在座所有人哪個不在宮中留有一絲眼線?

    心知事態眼中,整個何府皆是一片凝重之色。

    何進面色陰沉,等心腹眾人皆入座,當即仗劍挺聲。驀然道。「適才我受帝詔入宮,得宮中來人,言張讓等輩欲殺我而擁皇子協為帝!如此,當真欺我寶劍不利!我欲盡誅閹宦,不知眾位意下如何?」

    眾人臉色一變,半晌無語,忽而聽一人出言道。「宦官之勢,起至沖,質之時。朝廷滋蔓甚廣。安能盡誅?倘機不密,必有滅族之禍,還請大將軍細詳之!」

    何進視之。出言者乃是典軍校尉曹操。出於對曹操家世的厭惡,何進皺了皺眉頭,當即怒叱道,「小輩安知國家大事!」

    曹操臉色微變,無奈退下。但卻依舊有些憤憤不平,另一袁紹看曹操吃癟。兩人在此時畢竟還是交好,打了個眼色讓他不要觸怒何進,正欲出言緩解一下。

    卻在這時,堂後忽而奔來一人,卻是宮中司馬潘隱,既知何進在此密議,但臉色卻還是一片驚慌,急道,「大將軍!碩與張讓等人密議,秘不發喪,欲請董太后出面,改先帝矯詔,立皇子協為帝!又請國舅薰重入宮,意欲誅殺大將軍,以絕後患!還請大將軍早做定奪!」

    在座皆是何進心腹,潘隱此話卻也沒瞞眾人。此言一出,無論何人,皆是臉色鐵青一片。

    曹操終究還是耐不住,當即又出言道,「大將軍!今日之計,還需先正君位,然後圖賊!」

    不待何進回話,袁紹當即出聲附道,「願借精兵五千,斬關入內,冊立新君,盡誅閹黨,掃清朝廷,以安天下!」

    曹操出言,何進倒是無以為意,但此刻袁紹出列,出言又甚得何進心意,當即大喜道,「我與你御林軍五千,披甲執戈,隨我入宮!來人!召百官隨我同入,迎立新君!」

    眾人齊喏,仗劍而退,紛紛約束兵馬,以防京師之變。

    曹操看何進一臉得色,微微歎了口氣,告罪退下,卻忽而聽一人出言道,「曹阿瞞!為何作此長歎?莫非不滿大將軍叱喝否?!」

    曹操心裡一驚,慌忙回過頭來,只見出言著五短身材,面目醜陋,但眼睛裡卻掩蓋不了一絲絲精明狡黠,這才鬆了口氣苦笑道,「好個子遠,嚇煞我也!」

    「你適才以言語相譏,本意其實便欲讓大將軍盡起精兵將十常侍等輩一網打盡吧!哈哈,如今得你相譏,大將軍義憤填膺,為何你還在此長歎……」許攸抖了抖袖口,走到曹操身前,環顧左右,見四下無人,這才狡黠的一笑低聲道。

    「呵……果然還是蠻不住你……」曹操苦笑了一聲,望了望皇宮之處,半晌又道,「打蛇不死,必遭反咬。閹黨為禍多年,若不除盡,恐會死灰復燃,新帝年幼,若有此等奸佞在旁,必然受其蠱惑。大將軍此番雖言定要誅盡閹宦,但……唉,我所歎,子遠又如何不知,何苦故意想問?」

    「你不說那便我來說吧,大將軍少謀而無斷,好大而喜功,若是旁人諫言,難會採納,但若是張讓等人苦饒求罪,又有宮中那位婦人,大將軍恐怕難以放下心腸……」許攸看了曹操一眼,侃侃而

    操一驚,慌忙伸手摀住他地嘴巴,急道,「如今你我上,為何如此不密?」

    「呵呵,我此來,便是為你告辭,不日便要遠走冀州故里,左右無人,說說又有何妨?」許攸一臉自傲,混不為意。

    「子遠要遠行?如今先君早逝,新君未定之時,正乃你我建功之機啊!」曹操愕然,慌忙道。

    「好個阿瞞,我既能看透事物,為何你還沉迷其中?」許攸驟然喝道,盯著曹操小眼炯炯有神,只看得曹操滿頭大汗,不敢與他直視。

    即便是此時此刻……曹操地誌願終究還是想當一個能臣幹吏。即便心中那點野心,也還是被他死死壓住,不讓萌發……許攸雖然面目醜陋,但那雙眼睛卻似乎有看透人心的魔力,只讓曹操心裡那點野心飛快的跳脫出來,佔據身體。

    半晌,許攸看曹操已經是滿頭大汗,搖了搖頭,淡然一笑,「既然如此,便等他日你我在相見吧!告辭!」

    曹操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那個傲氣十足的背影,微微泛起一絲苦笑。

    當晚何進令袁紹,淳於瓊等人舉大軍入宮,偕同何顒,荀攸,周泰等三十多名朝臣,相繼而入,以禁軍護衛,大臣聯名,就靈帝靈柩之前,取皇袍覆於劉辨身上,強扶立太子劉辨即皇帝位。

    而後,何進領人入宮,意欲誅殺十常侍,後碩見何進勢大,飛身奔逃,後被張讓等人密謀,以郭勝將其殺死。何進盡收碩所領禁軍,袁紹進言,讓其乘勢盡殺閹黨。

    張讓等輩得知,嚇得膽戰心驚,逃到何太后府上求庇,只道暗殺何進只碩一人,不干他人干係。何太后本就只是一個毫無短見的婦人,見張讓等人滿臉垂淚,心有不忍,便讓何進入宮,以做和事。

    結果,不出曹操與許攸的預料,在何太后語言攻勢之下,又有張讓哭喪討饒,何進只覺得如今天下大勢皆在自己一手掌握之中,一切阿諛奉承只聽得他心花怒放,早前對宦官的殺心當即大減……不顧袁紹等人地勸解,終究還是對張讓等人網開一面。

    張讓等人逃過一劫,一方面大把大把的進獻金玉珠寶供給何進之弟何苗及其母舞陽君,使其早晚入宮與何太守處,善言蒙蔽,而又得近幸,一方面卻整日憂心何進大權在握,而以袁紹,曹操等人為首的心腹幕僚集團皆對他們欲殺之而後快,隨時有取他們性命地實力,為此暗中與薰太后密謀,奪取宮中大權。

    五月,董太后得張讓進言,次日設朝降旨封皇子劉協為陳留王,封國舅薰重為驃騎將軍,自己垂簾聽政,干預國事。何太后見董太后干政,在宮中設下宴席,欲讓董太后退居深宮,言語相對,不歡而散。何太后暗怒董太后辱她,連夜讓何進入宮,密謀除去董系一族。

    次日上朝,何進聯三公上書,逐董太后出宮門,遷於河間,於路鳩殺。而後起進軍,圍薰重府門,收其印綬,董重見大勢已去,自刎堂前,是以董太后一勢廢去。

    自此何進一人獨霸朝綱,一時權柄滔天。

    薰太后一支已廢,張讓等輩更加夾著尾巴討好何氏家族,無論財物,古玩大把大把地送上,以使何進對起防範之心越減。但十常侍當年權勢滔天,如今落得整日裡擔驚受怕,如何忍得?暗地卻加緊搞東搞西,散播流言於眾州郡之中,只道何進斗膽犯上,鳩殺國母,意欲謀反。

    流言四起,最後卻終究因行事不密,被袁紹等人查獲。袁紹等人急諫使何進殺張讓等輩,以絕後患,然其弟何苗,其妹何太后多受張讓等人好處,連連勸解。兩邊互相攻軒,使得何進左右搖擺不定,遲遲不肯動手。

    袁紹自是知道何進為何舉棋不定,無奈取其中,讓何進盡召四方豪傑,一同入京,誅殺閹黨,一為事急,二非自己動手。何進得袁紹獻計,大喜,當即發檄文到各州鎮,招赴京師。

    曹操聞言,大驚苦諫,反被何進以其閹黨出身奚落而退。

    「亂天下者,必何進也!」曹操心裡萬般沮喪。

    六月,一襲飛馬,急入安邑。

    「詔楊奉入京?那董卓也該入京了……丁原也該去了,呂布……呂布也該去了……」衛寧看著那張皇檄,久久默然無語……天下將亂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8-10-23 10:10

第一百七十一章 六年有衛嫻,諸侯競入京

六年光陰的流逝,昔日的文弱少年,如今卻也早失了當雖然身體依舊瘦弱,臉色少血色,但眉宇間卻多了幾分成熟的滄桑,明眸中炯炯有神,絲毫沒落半但聰睿。

    如今正值初夏,衛寧內院中,儘是一片綠意盎然,蟲鳴鳥叫,加上他幾年來不斷讓下人移植了不少草木,好似綠野仙蹤。

    坐在廊邊,衛寧手捧一卷木簡,時而舉起身邊一盞溫茶,慢慢品茗。下處,兩寸鬚髯隨風而動,衛寧掐著兩根手指一撫一摸,好生得意,這便是衛寧自認為六年時間裡,最大的收穫……

    看過三國演義,不論郭嘉,諸葛亮,荀彧等等這樣逆天級別的智謀之士,人人皆有一副仙風道骨,其中最讓衛寧記憶深刻的,便是他們幾乎人人下顎都留了那麼一小措鬍鬚,倘若真看時,確也霎是好看,於是乎……衛寧花了六年時間,好不容易也在下巴上搞了那麼一小點存貨,這讓他大為滿意,每每盯著銅鏡裡那副瀟灑模樣,很是自得。

    自戀到某種程度可為變態,話說衛寧離這個程度其實也不遠了。

    「嘖嘖嘖……靈帝掛了,少帝即位了,何進召外兵入京了……唉,三國也開始真正開始了。也不知道小郭子,小荀子現在如何了……」事實上,衛寧兩眼雖在書簡之上,心思卻早飛往九霄雲外,腦海中依稀還記得當初穎川學院的點點滴滴,一時間,百感交集。渾然未覺,走廊盡頭,三個人影緩緩而來。

    「父親……」一聲嬌俏的呼喚霎時喚回了衛寧的思緒,回過頭來,正見一個三歲女童,掙脫另外兩名女子的牽引,歡喜的飛奔而來。

    衛寧緩緩放下書簡,微笑的張開雙臂。等待女童的飛撲入懷,眼睛裡充滿了寵溺之色。

    「父親……母親說你今日要外出許多時日,讓嫻兒來與父親告別,不過……父親帶嫻兒同去好不好?」饒是三歲女童跌跌撞撞的飛撲,也差點撞得衛寧胸口一悶,半晌才回過氣,臉色才大變,慌忙溺聲道。「嫻兒,我的寶貝啊,別動我地鬍鬚啊……那是你老爹我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嗷……疼,疼啊。嗷……」

    一陣淒厲的慘叫,衛寧哭喪著臉,看著懷中女童得意洋洋的捏著幾根微卷的長毛。

    「可是,每次父親抱人家。這鬍鬚碰到人家臉上都很是癢癢,你又不肯剪掉,那嫻兒便幫父親將它拔掉,就好了呀……」女童明汪汪的大眼睛盯著衛寧。鼓著兩腮理直氣壯的說道,卻讓衛寧一陣氣苦,罵也不是。贊也不是。誰叫著丫頭是他的寶貝女兒咧。

    年過三歲。明眸麗齒,五官精巧。靈動地大眼睛總是閃耀著一副不符合她年歲的狡黠,區區三歲,便霎時遭人喜愛,沒有人會懷疑,繼承了父親與母親優秀的基因,他日,這女童必定將會是一個絕代佳人。

    這便是衛寧這六年裡另外一個重大的收穫,衛嫻……

    「恩……那父親答應帶嫻兒一同出去,嫻兒就不拔父親地鬍鬚了……好不好嘛?」衛嫻歪了歪腦袋,想了半晌,這才睜大著眼睛,希冀而狡黠的盯這衛寧,鼓起粉腮撒嬌道。

    「呃……那個嫻兒,父親此次出外是公事……」衛寧心疼的摸了摸下那點資本,反手寬慰的摸了摸女兒嫩背,連連道。

    「不要,父親不喜歡嫻兒了?」衛嫻遠比正常年紀來得聰慧一聽衛寧之言,當即小臉一黑,不依不饒得抱住衛寧脖子,彷彿一鬆手,衛寧便要偷跑一般。

    看著脖子上掛著地樹袋熊,衛寧不由得泛起一絲苦笑,回過頭來,正看見柳媛與綠萼相並而來。

    「嫻兒!不得胡鬧,快從你父親身上下來!」柳媛眉宇間似有一股抹不去的愁慮,看著衛嫻撒嬌的模樣,當即杏眼一瞪,聲音不由得高上幾分。

    「是……」比起衛寧來說,衛嫻明顯要遠懼怕她的母親,只得悶悶不樂地從衛寧身上爬下,綠萼見衛嫻委屈神色,當即小跑上前,牽過衛嫻白嫩的小手,伺立在旁。

    身上少了個麻煩負擔,衛寧也覺得渾身鬆了不少,抖了抖袖袍站起身來,兩眼卻正與柳媛相對。

    六年的時間,當初那個妙齡少女,卻也成了堂堂成熟少婦,少了幾分清秀,卻多了幾分丰韻。自嫁入衛家之後,那一夜衛寧似真似假地警告,卻還是讓她多了幾分謹慎。此後六年,對待衛寧恪守一個賢淑妻子地本分,對待衛父衛母,更是孝順異常,甚至,柳媛知道衛寧向來和善,對待衛府下人,也沒有絲毫盛氣凌人,一切皆是那般完美,讓人找不到一絲可以指責地地方。

    柳媛心中唯一的心病,便是,六年時間,只為衛家誕下一女,對於迫切希望有子嗣地河東衛家來說,這便是一出天大的紕漏。自懷孕起,即便是柳媛也是滿臉喜悅,但衛嫻的出世卻讓那絲希望粉碎得殘破不堪。三年來,即便她再強顏歡笑,那眉宇間,總是一抹揮散不去的陰靈。甚至一如同,當初她的母親對待她一般,年僅三歲的衛嫻,便依舊飽受她的教導,訓斥嚴厲甚至猶有過之。

    衛寧是獨子,便連姐妹也沒有一個,所以衛嫻雖是女子,但也甚得衛家上下的喜愛,以衛母,衛寧為代表的寵愛派始終還是佔了多數,也少了小衛嫻在母親處受的痛苦。

    「嫻兒太過調皮,還望夫君莫怪……」柳媛當即恭敬的行了一禮,對衛寧低聲道。

    「無妨……呵呵,嫻兒能調皮點也是好事,莫像我這般懶散就好了!」衛寧擺了擺手,淡笑道。言罷,側過頭來對小衛嫻眨巴眨巴眼睛,惹得後者俏皮的吐了吐舌頭。

    「可她終究還是女子,夫君如此寵溺,多了幾分野性,日後……」柳媛低著頭,也看不清她的神色,只黯然道,卻被衛寧一把打斷。沉色道,「嫻兒雖是女子,但卻是我衛寧女兒,哼,有我在,嫻兒斷然不能受半點委屈!我知你心思,但我也非重男輕女之輩,有嫻兒在。你也必然不會受到半點委屈……你懂我意思麼?」

    「妾身明白……」柳媛當即惶恐的回道。

    「今日我便要隨將軍出征,想必便要來人迎我了……我既走後,家中大小,便由你來打理。母親身體日漸衰弱。你便多為照顧,若有不絕或為難之事,可找父親商議。又或是有難拋頭露面,可讓衛三出面去找廖化……」衛寧看了看天色。這才回過頭來,兩眼死死盯著柳媛,忽而語氣又軟了下來,「你嫁入衛家也有六年了吧……你本柳姓。我也無意約束於你,我既走後,衛家半數權柄在你手中。你可便宜行事……只要不涉及到利害關係。你可自作主張。當然。你適才所說也對,女子並不需要太過聰明……」

    柳媛臉頰上已經微微滲出一絲汗水。心臟再快速的跳動起來,不僅是因為心裡的惶恐,還有突入而來的巨大驚喜。

    六年,柳媛皆是刻意低調,衛家大小上下事物,她從何興趣,反倒是一個安心相夫教子的賢惠妻子。但是,在六年時間裡,經過衛寧手中的衛家,發生出千般變化,區區六年,衛家的勢力,財富比之六年前,竟然翻了幾番,對於衛寧,即便是柳媛也是發自內心地懼怕。

    但再惶恐,也來不及衛寧剛才所言,掌握了衛家半數權柄,代表著什麼?代表著在河東無以倫比的權利,她可以用它來一展所長,可以用它來幫助娘家擴大權勢,可以用它……

    「公子!楊奉將軍差車架來了!」便在柳媛心裡百感交集的同時,內院口,典韋那碩大的身體,驀然而出,嗡然道。

    衛寧眉頭一皺,捂著耳朵,鬱悶道,「好了,知道了!」

    「典叔父!」躲在一旁的衛嫻一見典韋進來,當即掙脫綠萼的手,撒歡般向典韋跑去,常人避之不及的兇惡臉嘴,衛嫻卻沒半點懼怕,甚至還親近許多。

    「嘿,呵呵……」典韋銅鈴大的眼球,見衛嫻跑來,反倒歡喜得瞇成一絲月牙,一如同衛寧那寵溺地神色,當即跪下身子,任由衛嫻爬上肩膀。

    「典叔父……父親不帶我一同外出,典叔父便帶我出去好不好?」衛嫻抱住典韋那碩大的腦袋,一陣猛搖,脆聲道。

    「這……」典韋銅鈴大的眼球看了衛寧無奈的臉色,半晌甕聲甕氣道,「那可不行……小姐,這可不是去玩呢!況且,我是你父親護衛,可做不了主哦!」

    「叔父騙我,父親常對我說,嗯,他說,『典韋是我兄弟,你以後見他,要當親叔父一般!』,你看,父親都說你是我親叔父了,那典叔父做主,便不需要父親點頭啦!好不好嘛……」衛嫻搖頭晃腦,半晌又似模似樣地學著衛寧講話,好生俏皮。

    典韋聞言,看了看衛寧,眼睛裡閃過一絲感動的暖流。半晌,不顧衛嫻掙扎,終究還是將她從肩上取下,抱著走到廊邊,綠萼眼明手快,慌忙從典韋手中接過衛嫻。

    「倘若在平時,小姐有命,典韋定不敢違背,但此次,卻是不行……恩,等我與公子回來,定給小姐帶上許多新奇事物,如何?」典韋摸了摸衛嫻小巧的腦袋,說道。

    衛嫻看了看柳媛,再看了看衛寧,最後將視線放到典韋身上,無比哭喪道,「你們都欺負我……」

    半晌,又轉了轉眼睛,咬了咬白嫩手指,看了典韋一眼,「那叔父不要騙我哦?嗯……我要五件,不,十件,哎呀,手指不夠……」

    衛嫻無比沮喪的模樣惹得眾人哈哈大笑,衛寧寵溺地摸了摸衛嫻腦袋道,「便是你要百件,千件,為父也給你買來!」

    「好了,老典,走吧!」衛寧親了衛嫻一口,一揮袖口,緩緩而走。

    背後衛嫻喪氣無比,柳媛神色複雜,綠萼滿臉擔憂……

    「衛三,衛五……衛家之事,你二人與我多多留意,平日裡,有甚事情,多與父親報告!若有不妥之處,我許你等動用這個!」出了衛府,衛寧將懷中一塊腰牌悄悄遞給衛三,眼睛閃過一絲精芒。

    …………………………………………………………………

    「徐晃!」

    「末將在!」

    「與你精兵五千,豎我大旗,先行開道,於路不可延誤,直奔洛陽!」

    「末將尊令!」

    「廖化!衛凱!」

    「末將在!」

    「卑職在!」

    「令廖化率一萬兵馬鎮守安邑,衛凱參贊軍事,約束河東政務,你兩人拱衛河東,不得有失!」

    「末將尊令!」

    「卑職尊令!」

    「黃忠!衛寧!」

    「末將在!」

    「卑職在!」

    「你兩人隨我大軍出發,即刻直取洛陽,務必趕到其餘諸侯之前,先到京師!」

    「得令!」

    一萬五千兵馬,人人身著精甲,看個個殺氣騰騰,便是百戰之師。大軍南下,列著整齊的戰陣浩浩蕩蕩奔赴洛陽。

    徐晃回頭看了看安邑高大的城牆,胸口裡雄心百丈。

    「兒郎們,隨我走!」一揮大斧,豪情壯志盡在其中。

    「吼!」五千兵馬得令,皆大聲附和,或撒開馬韁,或邁起雙腿,飛奔的先行而走。

    …………………………………………………………………

    一彪兵馬飛奔南下,仔細看時,這數千人馬,人人皆之騎兵,在當時缺乏馬匹地漢末來說,這區區一支兵馬,便無疑是戰場上的噩夢。

    「侯成,還有多久才能到洛陽?」為首一人策馬飛奔,束髮金冠,方天畫戟,容貌萬般英武,眼睛裡皆是沸騰殺氣,但時不時閃過的喜悅還是一展無疑。

    「回將軍,等出了河內,再南下渡河,便是洛陽!」身旁一尖嘴猴腮地武將老實地答道。

    「好!叫眾將士再加快步履,我要在天黑之前,看見渡口!」那英武武將揮了揮手上那柄嗜血兵器,驀然大笑道,「哈哈!洛陽,我呂布將在此地,揚名天下!」

    …………………………………………………………………

    「主公……如今二十萬大軍行軍遲緩,倘若他郡諸侯先入京師,那主公便失了先機啊!」搖搖晃晃地車架之中,一陰沉文士,摸了摸下顎短鬚,沉聲道。

    「唉……我也知道,可這路上坎坷,如何能快得起來?」車內中,一身體略肥的華服男子一拍膝蓋,無奈道。

    「主公可親自領軍,盡取軍中好馬,一人兩匹,晝夜不停,先行奔赴洛陽!李儒也可騎馬,跟隨主公先行!」李儒眼睛閃過一絲精光,沉聲道。

    「賢婿所言甚是!來人……」董卓微微一沉吟,有些猶豫地摸了摸肚子那塊肥肉,半晌還是一拍膝蓋,大聲對左右喝道。

    三路兵馬,搶入洛陽,與此同時……

    洛陽

    「不好了!何屠夫,招外兵入京,意欲盡誅我等啊!」宮中某密室之中,一太監扯開破鴨嗓子,一陣大喊。

    此話一出,當即惹得剩餘七人神色竟變,惶恐不安,一時間,本該安靜的密議之處,嘰嘰喳喳沸騰起來。

    「砰!」一聲微弱的敲打,驀然響起,但卻有種威嚴使得其餘人等各個禁聲,神色不安的看著那拍打案幾之人。

    張讓神色猙獰陰霾,環顧左右,「我便知道何屠夫不肯善罷甘休,想當初若非有我相助,他那妹子如何能得先帝寵信,到頭來,卻對我等過河拆橋!哼!既然,他不仁,那便不怪我等不義了!」

    「張公公之意?」左右面面相覷,驀然問道。

    張讓眼睛閃過一絲猙獰,抬起手來,望脖子一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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