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大將軍府邸。
「可有州郡諸侯的消息?」何進一身寬鬆軟袍微微斜躺在榻上,皆過侍婢遞來的茶盞,輕描淡寫的環顧了袁紹等幾名心腹道。
「回稟大將軍!如今響應檄文者,已有三家,河東太守楊奉,涼州牧薰卓,并州牧丁原,雖只三家,但兵力頗為強盛,大將軍要盡誅宦官,足矣!」袁紹看了看何進那慵懶的模樣,心裡微微升起一絲不滿,卻還是微微拱手稟道。
「哼!我遍發檄文,卻只三家相應!?這些地方郡守,未免太不將我放在眼中了!我為大將軍,執掌天下兵權,這些下官居然敢如此欺我?!前有盧植,鄭泰棄官而去,言那董卓面善心狠,言我除狼進虎,現觀之,原來是眾人皆不把我放在眼中爾!」何進聞言當即眼眶一瞪,怒道。
「大將軍息怒!檄文遍發州郡,或近或遠,況且州郡之官要整兵馬也需時日,非不來之罪!」袁紹等人或多或少都與州郡之間,有些關係,見何進發怒,當即寬慰道。
「呼,呼……本初所言有理!河東,并州,涼州卻是最近京師。哼,等丁原等人先來京師,誅盡閹黨後,可大加封賞!對了……三家共來,哪家兵馬,可先到?兵馬有多少?」何進稍微平復了一下怒氣,想了想揮退侍婢,坐正身子,又問道。
「聞沿路驛站相報……河東太守楊奉舉兵一萬五千餘人,馬不停蹄向洛陽趕來,如今以出安邑。而薰卓據聞親領十萬大軍前來聽調,已駐兵澠池,不過要說最先到洛陽的,恐怕,還是并州牧丁原兩萬兵馬,驛站來報,據說,丁原前鋒呂布已經領五千騎兵。渡過黃河,已過虎牢關了。」
「哈哈!有丁原兩萬人馬,已足夠威懾閹黨了!來人!加封丁原為執金吾,領中郎將職,賞百金!」何進一拍大腿,頗為喜悅,當即召來府內主簿陳琳,高聲道。
「大將軍……執金吾乃是朝官。秇比兩千石……需要陛下聖諭方可啊……」陳琳聞言,臉色一窘,微微低聲道。
「哼!陛下乃我親侄,我代為做主。有何不可?快快執筆!稍後,我直去宮中,向陛下討印璽蓋上便可!」何進不滿的冷哼一聲,凜冽的看了陳琳一眼。大聲斥道。
「是……」陳琳神色連連變換,欲言又止,看了袁紹等人一眼,卻見人人也是神色微變。陰晴反覆,不由微微一歎兀自退下。
何進這番行事,實在是大逆不道。便連袁紹等人胸中也當即泛起滔浪……
左右面面相覷。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擔憂。倘若真除去了宦官。何進會不會再成一個梁冀?
「大將軍!太后娘娘有請將軍入宮……」正值人人心懷愁慮之時,忽有近侍急急而來。高聲道。
「哦?我一月皆稱病在家,太后何以突然召我?唔……既然丁原已來,那便不須再稱病了!去回太后,我即刻便入宮!」何進微微一思躊,揮退近侍,回過頭來,又道,「陳琳!你將那旨意擬好,先行進攻,向陛下表召!稍後,我便入宮……」
眾人早在那近侍稟報之時,便已經神色大變,現在聽何進要進宮,哪還再坐的住,主簿陳琳當即勸道,「大將軍!太后此詔,必是十常侍之謀,切不可去,去必有禍!」
何進不喜,瞪了陳琳一眼,「太后詔我入宮,有何禍事?」
袁紹道,「今謀已洩,事已露,將軍卻尚欲入宮?」
曹操看何進臉色越來越難看,但卻已經執拗道,「大將軍若要去,可召十常侍先出宮中,然後可入!」
何進不滿大笑看了眾人一眼,「哈!眾位真小兒之見!我執天下兵權,莫說十常侍,天下,誰敢奈我何?」
曹操眼中霎時閃過一絲殺機,但聽袁紹道,「大將軍執意要入宮,可讓我等披甲相護!」
「好了,好了!就依你等!」何進擺了擺手,不置可否道。
等袁紹,袁術等人披甲按劍,各率五百精銳入朝之時,宮門守衛當即擋住眾人,只道太后只請何進一人入宮,閒人不可入內。
大漢雖衰,餘威猶在。眾人不敢造次,只能守在門外。
何進擺了擺手,獨自按劍入宮,一邊向太后寢宮而去,一邊兀自嘟囔,「哼!我為大將軍,皇上是我親侄,誰敢害我!十常侍,哼……十常侍……」
驀然上百甲士殺出,將何進圍在圈中,不。何進叨念的張讓等人手提寶劍,陰沉沉的站出身「何進!你言我等甚濁,你這屠豬殺狗之輩,當日卻乃得我等相助,才能得如此地位,不思以恩德相報,反欲害我等!大將軍?哼!來人,送執掌天下兵權的大將軍去掌冥兵吧!」
何進大驚,慌忙退走,張讓等人殺心大盛,飛身上前,當即將何進斬殺於堂前,一分兩段。
張讓令人將何進首級割下,忽聞宮外一陣喧囂,只讓何進早些出宮,當即神色猙獰,一指何進首級,對著宮門外,「來人,將大將軍送出去,讓那些門外鼠輩看看吧!」
「其餘人等,即刻隨我去找皇帝,有皇帝在身邊,才可活命!」張讓神色沉,提著血跡未乾的寶劍,當即率先向少帝寢宮而去,其餘十常侍見事已到此,只等緊緊相隨。
當何進首級從宮牆拋出之時……袁紹,曹操,袁術等人當即神色鐵青,由有袁紹為甚,當即拔劍大喝,「閹黨擅殺大臣,眾人隨我殺入宮門,為大將軍報仇!」
一夜之間,宮門血光大盛,一傳十,十傳百,洛陽變天,四處皆是甲士橫行。
宮門處,血流遍地,袁紹等人只見宦官,不問大小,皆是一劍砍死在地。偌大皇宮,儘是屍骸遍地。
張讓等人入宮,只聽宮門喊殺震天,嚇得肝膽俱裂,劫了皇帝與陳留王便向宮外而走。
曹操等人見何太后無恙,當即分兵去追。
張讓等人逃到北邙山,一路上一帝一王皆是少年,行走頗為緩慢,無論如何呵斥,怒打,行走皆是不快。眼見身後追兵甚急,慌忙向山中而逃。
卻不知忽而一彪兵馬從北邙山中殺出,為首一將,金甲大斧,身後一桿「徐」字大旗,正是徐晃!
突然殺出的兵馬只讓張讓等人嚇得臉無血色,只聽來當先魁梧大將揚斧大喝,「兀那閹黨,擅殺大臣,還不快快伏誅!」
炸雷震天,身後士卒皆是殺氣騰騰,那張讓何曾見過如此陣仗,幾乎失了方寸,也不管少帝與陳留王,奪路便跑。
如此肥肉,徐晃如何肯放過,嘴角閃過一絲輕蔑,一揚大斧,眾兵將一擁而上,將張讓帶來地死士當即砍成齏粉。
死士的搏命卻依舊給張讓換來了不少逃竄時間,但有徐晃這等猛人在,哪有機會逃走。
「取我弓來!」徐晃將大斧一扔,從親衛手中皆過硬弓,搭箭,拉弦,一曲流星,直向張讓背心而去。
遠處縱馬奪命而逃的張讓,忽聽一聲箭響,卻來不急躲避,只覺得背後一涼,終究失去了力氣,頹然墮馬……
「哈哈!取了張讓狗命,又是大功一件!公子當真神人也,竟算得張讓畢來此地!」徐晃大喜,慌忙叫人去將張讓屍首收了,這樣一個大奸大惡之人,連屍首也有大用……
「陛下與陳留王勿慌,末將乃是河東太守楊奉麾下都尉徐晃,特手主公軍令,馬不停蹄先行救駕,張讓已被末將射殺,還請陛下還宮!」徐晃出身寒微,皇帝對於他來說卻也是高不可攀般的存在,只看那兩個孩童一穿龍袍,一穿蟒服哪還不知他們是何人?
當即下馬恭敬的對兩孩童行了大禮,又叫屬下眾人取了好馬讓皇帝騎乘。這才親自執斧牽馬而行,一千軍士,拱衛兩側,皇帝與陳留王心中才微微恢復了一些膽氣。
有徐晃親自護衛,又得衛寧吩咐,一定要看好皇帝,徐晃自然謹慎小心,一路上皆有搜尋皇帝之軍,徐晃只叫領軍之人前來,拜見聖顏,其餘兵將一層層添加在徐晃本部軍馬之外,也慢成浩大之勢。
少帝在宮中被張讓劫出,一路上又多受張讓等人鞭笞,早傷得心神膽顫,見人時皆是唯唯諾諾不敢言語,反倒是陳留王一路行了接見禮儀,頗為得體,只讓徐晃看得頗為驚疑。
一路約束兵馬,護衛之軍慢慢增多,竟得三千之數。
正行間,只見前面一架大車氣勢洶洶而來,三千騎兵殺氣騰騰,觀樣貌,卻多不似中原子民。大旗一桿,上書「董「字,徐晃見了,當即神色大變,只讓千人護衛人人戒備。
薰卓,徐晃來時,衛寧便千叮鈴萬囑咐,不可讓皇帝到他手!迎帝入京,必須是要徐晃親自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