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漢末衛公子 作者︰夏門 (已完成)

 關閉
chuang7718 2008-7-25 05:38:4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505 752185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9 10:21
第二百七十八章(下)

    郭嘉先前,連環相誘,虛實相詐,又借看破曹操奇兵輕而佔盡先機,使他誤判了衛寧手中兵馬的實力,步步為營,便如同曹操這般人物,也不知不覺漸漸陷入了他的算計。

    林中所埋,有兩萬人馬,正是作為郭嘉撒網多日,而收回成利所用。也正是如此,才是郭嘉最終的殺手鑭。

    看了看天色,郭嘉緩緩將手中酒樽引完,隨意擲於地上,拍了拍身上塵灰,郭嘉這才站起身來,雙眼中,一片閃耀的興奮火花,「兄長……是時候了!」

    衛寧收回心中那點千絲萬縷的感懷,同樣點了點頭,回頭看在旁恭敬侍立的二將,衛寧凝聲肅然道,「有勞兩位將軍了!」

    徐榮在旁心中浮想聯翩,他著實沒曾料到,衛寧名滿天下不足奇,但這一場詭譎的算計與謀劃,一步一步引人不知不覺便陷入了全套,彷彿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這樣的佈局和操控力,卻是出自另外一個同樣年輕的青年。

    同樣,他一個再降之將,不僅衛寧讓他能夠繼續統領手下兵勇,還能將一切不瞞於他,更賦予他重任,這份胸襟卻是他生平少見。

    徐榮似乎這一刻發現,似乎選擇衛寧並沒有錯。

    徐榮感激的抱拳恭敬回道,「衛侯放心!有末將在,必然使曹操插翅難飛!」

    衛寧點了點頭,徐榮在歷史上,不禁以正面作戰佈陣強悍,伏擊也頗有心得。以他全權統御這場戰事,衛寧並不擔憂。在郭嘉連番用計爭取來的天時,地利。人和三大優勢上,徐榮這個名將還不能大勝,那卻是萬萬說不過去了。

    對徐榮放心,對身邊另外一員大將,衛寧也同樣頗為讚賞。那魁梧的身材,一絲不苟的表情,是一個真正軍人該有的東西。

    可是,衛寧心中還是有一些害怕,畢竟他的成敗。關係到了衛寧一家老小地安危。

    「漢升……!一切保重!」衛寧張了張嘴,但卻只能自嘲的苦笑了一聲,時到如此,除了無條件的信任,還有退路可言麼?

    黃忠也察覺到了衛寧那絲不安,猛然舉起拳頭向胸膛錘去,沉聲回道,「公子放心!末將縱死也當打破箕關。連開兩路!」

    衛寧點了點頭,緩緩舉起手來,對拱衛外圍的宿衛高聲令道,「傳我軍令,全軍收縮,伏於闊陽道!依計行事!」

    「喏!」

    「徐晃將軍傷勢如何……?」安邑城中,陳宮面沉似水,緩緩走近徐晃官邸,抓住一個侍衛便問道。

    「將軍身中三箭。但幸在未傷及筋骨,已漸漸有所好轉!」侍衛見是陳宮。不敢怠慢,當即恭敬回道。「軍師可是要入內探望?」

    陳宮點了點頭,侍衛當即打開房門,放他入內。

    「軍師何來……?」徐晃見陳宮進來,慌忙撐起身體,問道,「莫非曹軍又來圖我安邑?」

    徐晃見陳宮久久不語,那臉色明顯便是萬般蒼白。心中一凜。徐晃奮力拉開被子,站將身來。「快速速取我衣甲……」

    「將軍!」侍衛臉色頗為為難,卻見徐晃一聲悶哼,臉色頗為痛苦,一聲驚呼,慌忙將他扶住。

    「該死!若非曹軍詭計,曹仁半道埋伏,我軍便早與公……衛寧兩軍匯合了!」徐晃憤怒的推開侍衛,狠狠一拳砸在床榻上。

    陳宮驟然聽到衛寧二字,眉頭微微聳起,半晌深吸了幾口氣,陳宮臉色嚴肅對那侍衛喝令道,「你且退下吧!」

    侍衛看了看徐晃又看了看陳宮,這才小心翼翼的退出房門,把手在外。

    「公台是否有緊要事與我說!?」徐晃見了,臉色微變,靠著床榻低聲問道。

    「……唉,此事不但緊要,若洩則,我等死無葬身之地……」陳宮終於浮起一絲苦悶,緩緩上前,附著徐晃耳旁小聲將話說完。

    等最後一個字的結束,徐晃早已失魂落魄,眼眶大大鼓起,半晌不見動靜。

    「…………」徐晃麻木的抬起頭來,早已經六神無主,「那先生之意如何?」

    「河東危難,若此事出,必然回天乏力……我等只能秘而不宣,等擊退曹軍,安定民心,才可宣告……我一人無法,將軍可助我一臂之力……」陳宮沉沉的吸了口氣,這才退後幾步,長稽一聲。

    陳宮帶來地消息,足夠使徐晃腦袋混亂,而陳宮的用意,也使得這個敏感時期,浮起徐晃的擔憂。

    靜靜的看著陳宮長稽不起,徐晃終究閉上眼睛,「便依先生所言吧……」

    陳宮終於鬆了口氣,徐晃為楊奉心腹,他能相助,自然是沒有問題了。

    「衛寧既留兵敗我軍,其銳已喪,必然難料我軍能趁夜來追!若能趕上,要擒衛寧也非困難!」曹操看著大軍匆匆向前,已入小道東進。

    三萬人馬一時難以拉開,形成一條紅火的長蛇。

    郭嘉已經連續三番用計,曹操已經斷定,他再沒有了後續的措施,而且虎豹敗在鎮峽口,想必來說,一路也應該安全。

    前軍入口,曹操隨中軍已到闊陽,看著那低矮的石碑,便如同曹純當初所想一般,嘴角微微翹起。

    環顧四周,單面陡峭背山而立,一面密林四作,卻又終究眉頭微微跳動了一下。這地勢卻是險惡,倘若有兵伏於此處,大軍必然陷入危局。

    但一想到曹純曾在這裡停留歇息,而未見半個伏兵,曹操也緩緩舒展開了眉頭。郭嘉,衛寧之輩,縱然再智慧絕倫,又如何能知道,他曹操正是以虎豹作為誘餌前來探路,又如何能知道,他曹操早便作準了打算,先敗惑敵,懈怠其軍心,而復趕追擊,才為他真正的佈置?既然他麾下最為精銳地虎豹騎也不曾在這裡遇見伏兵,那麼這裡便應當是安全的了。

    曹操終究覺得自己連番五次在郭嘉衛寧手上吃癟不已,這一次畢竟還是他騙過了對方,一掃昔日的晦氣。

    他已胸有成竹,驀然舉鞭遙指那塊石碑,高聲大笑道,「闊陽,闊陽!今日,便卻是本公,放眼河北之日了!」

    其餘眾將見曹操意氣風發,不禁高聲讚道,「主公英明!」

    「傳我軍令!全軍……」曹操微微一笑,正待舉鞭催促帳下加速追趕,卻猛然見前方一陣騷亂,語氣一滯。

    曹操驀而皺了皺眉頭,不滿的對身旁裨將道,「前軍為何騷亂不前,速速探來!」

    裨將不敢怠慢,見前軍堵塞,慌忙勒馬前去,卻見前面竟是許多砍倒樹木擋住要道,更有無數大石層層堆積,大軍故而不得繼續向前。

    「前路被擋!?」曹操皺了皺眉頭,心中一驚,「這斷然不是大戰過後留下的痕跡,乃衛軍所做!莫非他看破我再追之

    「……嗚……嗚……」卻在這時,一聲高亢的號角聲驀然從四面八方響起,彷彿印證了曹操的想法。

    「……放箭正待所有曹軍驚懼萬分的時候,又聽一聲高喝,霎時響起。

    曹操大驚失色,循著聲音望去,背山小崖之上,驀然竄出無數人頭碾動,高舉的衛字大旗依著月色,分外清晰!

    而那一聲催命般地喝令,漫天羽箭,紛紛如雨般從高處下來。帶著死亡的氣息瀰漫,帶著決戰地殺意!

    曹操已經面如土黃,「……又中衛寧詭計矣!竟能算到如此地步,鬼才之名,名副其實啊……」

    隨著震天的喊殺正式響起,林中稀稀拉拉地聲音一片,無數衛軍殺將出來,黑夜之中,不分多少敵軍人影。

    淒厲的搏殺之聲,終於敲響了這血色夜晚的第一幕。

    曹軍終於亂了,陡然殺出的敵軍,陡然射出的箭雨,以及被人伏擊帶來的強力心裡落差,身體的疲憊,地理地險惡。

    注定……曹軍地潰敗已近在咫尺。

    曹操雙眼通紅的看著山崖上,依稀可見地白色身影,不敢的怒吼一聲,「聽我軍令!全軍後撤,敢有騷亂者,斬!」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9 11:18
第二百七十九章

    「……嗚……嗚……」卻在這時,一聲高亢的號角聲驀然從四面八方響起,彷彿印證了曹操的想法。

    「……放箭正待所有曹軍驚懼萬分的時候,又聽一聲高喝,霎時響起。

    曹操大驚失色,循著聲音望去,背山小崖之上,驀然竄出無數人頭碾動,高舉的衛字大旗依著月色,分外清晰!

    而那一聲催命般的喝令,漫天羽箭,紛紛如雨般從高處下來。帶著死亡的氣息瀰漫,帶著決戰的殺意!

    曹操已經面如土黃,「……又中衛寧詭計矣!竟能算到如此地步,鬼才之名,名副其實啊……」

    隨著震天的喊殺正式響起,林中稀稀拉拉的聲音一片,無數衛軍殺將出來,黑夜之中,不分多少敵軍人影。

    淒厲的搏殺之聲,終於敲響了這血色夜晚的第一幕。

    曹軍終於亂了,陡然殺出的敵軍,陡然射出的箭雨,以及被人伏擊帶來的強力心裡落差,身體的疲憊,地理的險惡。

    注定……曹軍的潰敗已近在咫尺。

    曹操雙眼通紅的看著山崖上,依稀可見的白色身影,不敢的怒吼一聲,「聽我軍令!全軍後撤,敢有騷亂者,斬!」

    衛寧高高站在峭壁之上,看著曹軍上下一片混亂,在此時此刻,那匹黑色的絕影寶馬,分外搶眼。衛寧終於浮起了一絲結束的安慰。

    曹操親自中伏,那麼也意味著這一場戰爭,最後地勝利者,終究還是他衛寧站在了最高的頂點。

    或許,平常的人,根本就清楚,在漢末。在三國,曹操這兩個字所蘊含的份量到底何其沉重。光光就這兩個字,足夠使得衛寧這樣一個經過大小戰事不少的人物,發自內心的恐懼。

    但在這個時候,似乎,那一絲凜冽的壓迫感緩緩地消沉下去,衛寧能夠感覺到,曹操,這樣一個絕代梟雄。讓他並不是自己想像中那麼畏懼。

    任何一個強大的敵人,在你能夠戰勝他一次,那麼那種發自內心的驚懼,也會隨著這樣一次勝利而漸漸的隱退。

    山谷下,數萬的曹軍,已經漸漸的再沒有抵抗的氣力。

    衛軍已經佔據了最為優越的條件。

    兵者,唯有天時,地利,人和。衛軍將這三樣絕佳的因素全部佔據,任鬼謀名將。也只能回天乏力。

    天時者,天色已晚,昏沉地月色,並不能讓曹軍真正看破衛寧大軍的虛實,更不能看破衛軍伏擊的部署。

    地利著,闊陽道,這樣險惡的環境,足夠使得曹軍無法利用強大的數量優勢展開。只能是被動的迎接衛軍一片片從黑暗中殺來的伏擊。

    人和者,曹軍上下自本營連速奔襲,早已經疲累不堪,反觀衛軍上下。養精蓄銳等候多時,驟然遭受的伏擊,更使得曹軍上下,兵無戰心,對比士氣如虹的衛軍,自然是兵敗如山倒。

    這一場,曹操失敗的徹徹底底。誰又能想到。在另外一個時空,他地首席謀士。一個絕代的軍事天才,卻因為衛寧的出現,而成為了他致命的殺手鑭。

    一切的一切,曹軍的任何動向,包括曹操的心裡活動,似乎都沒有逃過郭嘉的算計,更落入了郭嘉一手佈置下來地陷阱,甚至連何時落入陷阱都未曾發覺。

    這便是歷史上赫赫有名的鬼才,郭嘉!

    這樣一個人物,即便是衛寧通曉的歷史,也使得他不禁流出萬般的恐懼。

    徐榮這樣一個名將在其中地作用同樣不可小覷,什麼時候調兵,什麼時候出擊,從什麼位子作為突破口,都拿捏到恰到好處。

    衛寧不敢想像,便是這樣兩個人物,一個擅長佈局大略,一個擅長對簿沙場,這樣強悍的組合,天下能出其右者幾何?

    衛軍的出擊,突襲曹軍中軍,將本來狹長的小路,分割成了數塊斷手,曹軍上下首尾不得相顧,兵不知將,將不能調兵,縱然曹操霸絕天下的君主之姿色,也難再約束兵馬的騷亂。

    大勢已去,曹操終究只能閉目長歎一聲,他卻怎麼也沒想到,郭嘉和衛寧的組合,竟然能夠以無數地佈置使他上當。人力終有盡時,可那兩個讓他現在驚懼不已地人物,卻彷彿腦袋裡永遠都充滿了無以倫比的智慧。

    從以前共同討伐黃巾開始,一直到十八路諸侯共討董卓,衛寧已經給他帶來了太多地震撼和驚喜,而現在,另外一個人的橫空出世,讓曹操不得不開始真正的正視并州的力量。

    并州之戰,已經宣告了失敗,到底如何逃出這樣一個絕殺的伏擊,才是當務之急。

    曹操久久凝視著山崗的那抹白色身影,微微一聲長歎,眼中已經泛起了一絲駭人的決然。

    曹操的眼光自然不差,單從樹林中殺奔而出的衛軍,已經早過萬人,顯而易見,衛軍示敵以弱的策略,到了現在的目標已經昭然。正是為了減去他的疑惑,讓他自己投入天羅地網。

    曹操不得不佩服,能夠將他耍得團團轉的某人,郭嘉,這個名字,曹操知道,自己再也難以忘懷。

    「傳我軍令!虎豹斷後,大軍隨我突圍!」曹操用力大聲吶喊,當即下令道。

    許多將領臉色駭然,如今前軍正與衛軍廝殺,中軍也被切割,曹操使虎豹斷後的決意,便是徹底的放棄了一萬兵馬和兩千精銳的虎豹。

    這樣的損失對於曹軍來說,已經是元氣大傷的損失了。何況隨曹操出征并州的,更是兗州為數不多的精銳之師。

    面對曹操那駭人的凶光,本來有所異議的大小諸將,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膽敢拂逆他的意思。

    一聲聲淒厲的咆哮響起,無數身著箭雨的兗州士兵轟然到底,致死也不能相信,自己為何會死得這般冤屈。

    兗州的精兵們,一個一個的倒下,當徐榮看著曹軍再也難以約束陣型的時候,那吹響總攻的號角響起,最後一波的預備隊,也投入了戰場。

    徐榮冷笑著看著一片散沙的曹軍,甚至心中還浮起一絲荒謬的感覺,想當初,夏侯淵的一萬人馬足足當下了他無數次兇猛的攻擊,那樣的戰鬥力,便是他引以為豪的西涼軍團也不惶多讓。

    可現在曹軍如此孱弱,甚至讓他浮起了一絲錯愕的詫異。

    但至始至終,徐榮,已經對衛寧以及郭嘉佩服的五體投地。

    昔日的涼州軍團,是李儒這樣一個才華橫溢的謀士所調度,使得西涼軍團威嚇天下。而當失去了李儒,西涼軍團的光輝彷彿已經漸漸隱沒在了黑暗之中。

    可現在,郭嘉的橫空出世,徐榮能夠看到,昔日天下聞名的西涼軍團,恐怕,讓世界顫抖的日子,已經不遠。

    而同樣,徐榮對於并州軍團的戰鬥力,也是發自內心的讚賞。

    并州,涼州,兩強合一,同仇敵愾,天下何不能去?

    臣服,徐榮已經將自己看做衛寧一黨的人了。這樣一個名將,是決然不能容忍自己無法統兵再戰,無法容忍,顯赫天下的西涼軍團從此銷聲匿跡。

    衛寧帶來的不僅是對他的尊重,對西涼軍團的認可,同樣,帶個他徐榮的也是挑戰天下的豪邁!

    當曹操捨棄前軍和中軍的同時,徐榮已經敏銳的發現了他的企圖,讓徐榮驚訝和佩服的是,這依舊還在郭嘉的預料之中。

    冷冷的一笑,徐榮已經接受了衛寧的軍令,這樣的大局,郭嘉早有安排。

    對於曹操的突圍,徐榮並不在意,因為,等待曹操逃竄的路上,同樣還有另外一直等候多時的兵馬。

    黃忠!

    他不僅僅是為了奪取箕關,打通河內與河東的聯繫,同樣,黃忠的一萬兵馬,也是作為狙擊曹操的殺手鑭!

    而當曹操在無數勇猛戰將的齊心協力下殺出重圍,無論是峭壁上的衛寧,還是在密林中指揮作戰的徐榮,都沒有任何軍令前去阻撓,很有默契的將所有視線放在了曹軍放棄的那一萬多的棄子身上。給予曹軍最大的殺傷,盡可能的削弱曹軍的勢力,將曹操徹底的趕出河東河內兩境,便是郭嘉最基本的目標。

    衛寧同樣知道,曹操即將面對的傢伙,卻是三國中最為有名的戰神!呂布!

    而在大傷元氣的同時,曹操在兗州勢必將與呂布進行長時間的鬥爭,兗州的威脅,也自然不戰而潰。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15 00:19
第二百八十章

    闊陽一戰,只殺得天昏地暗,一夜廝殺,留下了無數屍體,幾乎將這條小道也給堵滿。

    風火狼煙,隨著曹軍南逃,一路上徐榮指揮兵馬揮軍掩殺而來,身心力疲,士氣一潰千里,不知丟棄了多少屍首,滿道。

    追擊衛寧,所帶之兵,足有三萬,闊陽一戰,曹操壯士斷腕,捨棄了一半精銳兵馬斷後,又在徐榮隨後死咬不放的窮追下,再度受到了重創。

    那一路的奔逃,無數忠心耿耿的戰將留下斷後,卻絲毫不能擋住衛軍氣勢滔滔的進攻。

    向南而行,眼看衛軍又殺散了他派遣出去阻敵的人馬,而漸漸又追殺上來。

    曹操的臉色越發陰沉。但心中,卻是難得開始了浮起驚懼。

    霸業未成,何能肆意棄身?

    曹操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好不容易建立的這樣一支強大的軍隊,卻在并州這塊土地,折戟沉沙。不甘心,為何,他一直渴望的良才,卻是他前進的擋路石。

    正看後方喊殺聲越來越近,曹操環顧左右,大多兵馬已經走散,身旁唯有荀攸,程昱,戲志才等幾個塵灰滿面的謀士,武將也只得於禁一人跟隨左右,帳下文武濟濟一堂,卻是大多被衛軍兵馬衝散了。

    可現在分明不是他擔憂那些自己好不容易收攏的人才的安危的時候,隨著一聲聲,分外響亮的「莫走了曹操!」一干人,心中也緊張的咚咚之響。

    追兵數千,而身邊可用之兵馬,不過一千傷殘而已。何以為戰?

    「主公!你看!」卻在這時,一員裨將勒馬上前,手指南方端氏方向,驚懼道。

    曹操卻看南面驀而騰起無數煙塵滾滾,漫天黃土而地面震盪。分明便是一支大股兵馬前來。

    「莫非郭嘉竟還有伏兵!?」曹操瞳孔一縮,心下駭然。

    眾人一陣膽寒。

    但很快,那一抹曹字大旗,終究還是讓所有人驚喜交加。

    「主公何在!?」眼看前面一干殘兵敗將。林雷各個帶傷,淒涼無比,曹仁幾乎是驚怒交加,一勒馬,高聲喝令道。

    「主公無恙!正在後軍!曹將軍可速速隨我去見主公!」當下鍾繇在前,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歡喜,慌忙回道。

    「呼曹仁一顆懸吊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這才正了正臉色,遙顧那喊殺在後的追兵,曹仁不忙下馬。卻是當先道,「如今追兵在後,且等我殺散賊兵,再來參拜主公!」

    說完。曹仁高高一揮武器,隨後大聲下令道,「帳下諸將聽令,且隨我先殺敵軍!」

    「喏!」眾軍齊聲做吼。

    曹軍一干敗將,有了這股生力軍的加入,好一陣廝殺,曹仁奮勇當先,曹操戰敗的怒火卻是由了那些追兵來承受。

    半晌,終於殺散了追兵。

    曹仁收點兵馬,這才勒馬回

    「末將來遲。還望主公恕罪!」曹仁看曹操一臉黑灰,衣袍殘破,眼睛不由得一紅。慌忙抱拳拜跪在地。

    曹仁領軍前來,卻是終於讓曹操一顆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慌忙上前將曹仁扶起,曹操哈哈大笑道,「我當知天命不該絕我,衛寧要殺我曹操,談何容易!子孝來得正是時候!」

    曹仁心中疑惑。遭逢如此大敗。曹操卻沒有半點頹喪之氣,偷偷打量了許久。曹仁終於放下心來。

    他的主公,終究還是那個遇到任何挫折也不會被打敗地曹操啊!

    「末將自從主公軍令,詐以北進,暗中設伏,安邑陳宮果然中計,出城追擊。末將一陣廝殺,險些便能陣斬徐晃,可惜還是被他逃脫。」曹仁見曹操依舊那般豁達意氣風發,不禁暗自鬆了口氣,這才將來前之事細細說完,「昨日,於禁將軍連夜南下求援,末將心急火燎,領兵五千前來接應。幸好主公無礙,否則,曹仁當萬死難辭其咎……」

    曹操點了點頭,但現在,安邑受了這樣的重創,卻已經並不能挽救他戰略上的失敗了。

    心中歎了口氣,曹操還是問道,「留守端氏的五千兵馬,歸何人統御?」

    「於禁將軍冒死殺出重圍,末將正讓他在城中養傷,調度兵馬!端氏無戰事,安邑膽怯,也不敢出戰,當無大礙。」曹仁回道。

    曹操點了點頭,於禁雖負戰傷,但其人勝在用兵調度,鎮守端氏足可。

    「主公!末將雖已殺散追兵,但此地不可久留,還請早日還城!且等其餘諸位將軍收攏逃散兵馬,再與衛寧小兒決一死戰!」曹仁想起曹軍竟然如此兵敗,不禁咬牙切齒狠狠道。

    曹操躊躇了一下,且看滿營將士人人慘淡不堪,不禁長歎一聲,揮了揮手道,「子孝可速速遣人,使調於禁將軍星夜東進,進駐聞喜!我等可速速往大陽而走!」

    曹仁眼睛一鼓,「主公意欲退兵!?」

    「我軍元氣大傷,難以久戰!且等退兵,整頓兵馬再做打算!」曹操終於浮起了一絲疲憊,淡淡道。

    曹仁見曹操已做決定,也心知,難以改變,不禁壓下心中不甘,退到一旁點了點頭,道,「末將尊令……」

    現在已經不是河東,并州能否拿下地問題了。闊陽一戰,曹軍精銳幾乎損失殆盡,三千重金虎豹,恐怕也無一倖免。

    兗州軍的精銳幾乎全數在此,河東已經牽扯了他太多的實力。豫州袁術虎視眈眈,若知曹軍實力大損,狼子野心,未必不會趁虛北上,攻打兗州。而徐州陶謙,與他明上已有殺父之仇的血債,倘若搶先下手,也未必沒有可能。

    更何況,安邑陳宮雖然中計,暫時不敢出城追敵,但倘若他看出虛實,魚貫而出,曹軍如何能當得南北兩路大軍的集結。

    想到此處,曹操不禁看了一旁臉色蒼白的戲志才,心中浮起了許多愧疚。

    恨不能多聽他言,驀然想起,從當初決意北上與衛寧大戰的時候,戲志才便多番勸解,他的一意孤行,卻導致了這一場幾近滅頂之災的浩劫。

    大軍整頓片刻,有曹仁的援軍殺到,一干殘兵敗將也終於心安了不少,便連趕路也似乎多了幾分氣力。新軍在後,把手戒嚴。

    旌旗招展,在此開拔,緩緩向東面撤走。

    卻說虎牢關東出不遠處,一彪兵馬護送著幾輛馬車緩緩而行。昔日地天下雄關,卻早失去了往日的威嚴,破損的城牆告訴這亂世的滄桑。

    司隸一帶,經歷過董卓地肆虐,幾乎已經是一片焦土,沒有任何一個諸侯,有意這塊少有人言的土地。

    但也正是如此,從長安逃竄而來的某個絕代風華的人物才能勉強在這裡尋到那點可憐的容身之所。

    可是,帳下數千勇士,這一片荒蕪的土地又如何能夠養活?

    「將軍!前面,便到中牟了!南下便為豫州,東進該有兗州,或北上可達并州,冀州!不知將軍意欲何往!?」并州兵馬中,魏續匆匆勒馬回趕,高聲對著中軍馬車旁某個英氣逼人的將軍道。

    兩尺紫金冠頂紅纓,西錦百花戰袍,配上那銀亮威武的精緻鎧甲,絕代的風姿,天下,難有人能出其右。

    尤其那胯下的棗紅駿馬,神駿無匹,天下者,只識一眼,便眾生難忘。馬王,赤兔。

    近兩丈地方天畫戟,緩緩舉起,呂布微微看了看遠方。

    洛陽,這塊土地,始終不是他呂布墮落屈身的地方,而他的目光,自然應該是東方,中原,那一片片肥沃地土地。

    中原的戰亂,一個個酒囊飯袋佔據著與他們身份毫不匹配的地盤,他呂布一身武藝,麾下六千并州虎狼,卻淪落到四竄流浪。

    何其不公!

    「去兗州!陳留!」呂布有豪情,但也並非傻子,袁術十萬兵馬屯紮許昌,以六千人征戰,便能僥倖,也必然元氣大傷。而在并州作戰的曹操,兗州空虛,卻是他呂布的天大時機。

    兗州,將是他呂布爭霸天下的第一塊基石,英雄心,難甘寂寞。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15 00:20
第二百八十一章

    安邑城牆上,上萬兵馬齊齊整頓,不少士兵面面相覷,臉上或多或少帶著複雜難堪的表情。

    手中握住的兵戈,盾牌,也不知道為何,沒有拿的起來的力量。

    高大的城牆,依舊如此廣闊,只是那裂紋斑斑的痕跡,崩缺的部分箭跺,告訴了不久前那場慘烈的廝殺。

    能讓所有士兵提不起戰鬥的慾望,正是城牆下,那密密麻麻,好似一望無際的雄兵數萬。

    高高舉起的「衛」字軍旗,分外顯眼。

    這便是衛寧的兵馬,是衛寧的凱旋之師。擊敗了并州的夢魘十萬鮮卑,擊敗了河東的恐懼五萬曹軍。

    一支身帶著,無與倫比的榮耀,一支經過了世間最為慘烈的廝殺的鐵血精銳。

    更因為,這支兵馬的統帥,卻是河東很久以前的主人,是河東郡上下,能夠百戰百勝的精神支柱。

    衛寧。

    他又一次,回到了這個生他養他的故土,回到了這個他不遺餘力建設發展的土地,而這一次回來,卻是身擁數萬強兵,以一種道不清,說不明的身份,回到了這裡。

    看這城牆下,數萬衛軍沒有任何動作,只任由那列獵旌旗隨風招展,沉肅而莊重。城牆上的安邑守軍,不明虛實,不知就裡,沒有任何動作,也不敢有任何妄動。

    沒有人能夠知道衛寧到底是以什麼樣的身份來到這裡。

    強大地壓迫感,已經使得安邑城中各方權貴。發自內心的顫抖。

    衛寧的名字,已經在并州,河東這塊土地,成了覺得強大的代表。

    那高高舉起的衛字軍旗,已經足夠讓人驚懼了!

    楊氏的族人是恐慌,絕望,衛氏以前的附庸卻是欣喜。歡悅。但真正地決定權,卻似乎還在陳宮,徐晃兩員楊奉親信地身上,掌握著安邑守軍軍權的兩人。是戰是降在乎一念之間。

    楊奉,在十數天之前。便已經下令謝絕見任何一個客人,甚至將楊氏親族也遮擋在外。測試文字水印6。

    便是如今,衛寧大軍壓境,所有楊氏族人都紛紛簇擁在那安邑郡守府外,企圖依靠楊奉這塊搖搖欲墜的舢板來緩解心中的恐懼,卻也始終。被府門外,那一隊隊凶神惡煞地兵卒擋在門外。

    楊奉的態度,萬分詭異,楊氏大小終究只能帶著僥倖地心裡前去求見昔日他的心腹,徐晃。

    可是,卻在這個時候,他們要找的人。早已和陳宮。站在了城牆之上。

    徐晃手握大斧,手背上已經是青筋虯張。沒有人能夠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到底是何種的地步,憤怒,不甘,慶幸,又或是傷感?

    察覺到陳宮的到來,徐晃緩緩回頭,眼中迷茫。

    「為了主公血脈……還請將軍決斷!安邑,已不能再戰矣……」陳宮緩緩稽首,埋下了頭,看不到他地臉色是喜是憂,只是那身體微微的顫抖還是預兆了陳宮內心的掙扎。

    徐晃深深的吸了口氣,數十日的出兵攻擊曹操後背,卻中了曹仁埋伏,渾身三處箭傷,雖沒性命之憂,但卻依舊還是沒有痊癒。或能奮起餘勇,但環顧城中滿營,那一臉的疲憊,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戰鬥下去了。

    何況,讓這些土生土長在河東的兵勇,對付,那個一直作為河東榮耀地人,可能麼?

    徐晃苦澀地笑了笑,終於鬆開了手中的大斧,「便依先生所言吧,我受主公大恩,只能如此苟全於世了!哈……哈哈……」

    那笑聲,多少心酸。

    「傳我軍令,開門!」徐晃猛然寰轉頭來,讓人看不清這個八尺男兒眼中地鹹酸,大聲喝令道。

    全軍錯愕,但不過瞬息,終究有人心中大石猛然落地,帶來的是一片劫後餘生的歡喜。一傳十十傳百,整個安邑終於從那片刻前陰鬱緩緩回復了過來。

    大門噶然而開,衛軍中當即便有人回轉向中帳,報告道,「稟都督!安邑城門已開!」

    衛寧默然的放下酒樽,眼睛因為酒精也有些微紅,有些不知所措,卻有些平靜。

    「兄長,入城吧!」郭嘉鬱悶的放下酒樽,作為陪酒,自然能夠發現衛寧胸中那塊鬱結。

    但同樣,郭嘉心中也越發有些得意。誰能知道,他自投奔了雁門以來,所謂的謀略,看似沒有聯繫,但實際上結合在一起,才是他的真正目的。無論是是騷擾袁紹後方,使得冀幽之爭連綿無期,還是調兵奇襲河內,搶回衛氏家眷,無論是南下誘敗曹操,還是如今雄兵壓境。

    這一切的一切,都不過是逼迫他衛寧,不得不,成為人上人!而在成為上位者,理所當然的,便是為了衛寧的地位坐上佈置而已。

    安邑在望,不出他所料,只以兵威下城,結陣不攻,久之,安邑騷亂,必然不戰而降。倘若舉兵攻打,不提衛寧能否下定決心,便是安邑,也斷然會死死抵擋。

    而現在,無論是衛軍上下,還是安邑城中,可以預見,所有人,都已經將衛寧當作了最終的得勝者。一個本來就是河東主人的漁翁。

    「走吧……」衛寧晃晃的站起身來,猶豫的跨出了第一步。

    高大的駿馬在衛寧的胯下,卻沒有了往日那般不匹配,甚至便連他也沒有發現,在久經戰事之後的現在,渾身那點淡薄,卻是真的淡薄了許多,多了一份上位者的氣勢。

    陳宮,徐晃,張楊,一干安邑大小諸將,默默的站在城門,看著那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身影,緩緩進來。

    曾經的戰友,現在卻似乎是另外一種身份回到安邑。能怪他不忠麼?雖然衛寧抗命不尊,但也沒有表現反意,畢竟還是楊奉囚禁了他滿門上下,甚至,在沒有逮到他的直系親屬時,還屠戮了上百的衛氏族人。

    在漢末,一個門閥士族森嚴的年代,衛寧並沒有舉兵反叛,楊奉這樣的作為,便是罄竹難書的大罪。

    「公台……公明……許久不見了衛寧在宿衛親侍的攙扶下,跳下馬來,多少有些尷尬,語氣也帶著些微的顫抖。

    徐晃別過頭去,不語。而陳宮也只能苦笑一聲。

    氣氛陡然沉悶了下來,一干安邑大小文官,卻不管這些,慌忙上前「認祖歸宗」,大說自己對衛氏如何忠義,如何寧死不屈。

    彷彿這些人都當是蘇武轉世那般氣節。卻渾然沒發現,徐晃別過頭去的臉上,浮起了駭人的殺氣。

    衛寧淡淡的揮了揮手,心如明鏡。能跟隨他衛家共患難的,已經被他的父親當作棄子,成為了楊奉洩憤的目標。而這些牆頭草,能夠活下來,便是他們所謂「氣節」的證明。

    這便是亂世中的殘酷,也是一種絕對的諷刺。便比如任何一個君主戰敗逃亡的時候一樣,為其斷後的,往往是最為忠心的將領。

    衛寧淡淡的揮了揮手,敷衍了幾句,面對陳宮與徐晃的冷淡,還是不得不強自問道,「……將軍可好?」

    「砰!」此話一出,徐晃猛然一拳揮在城門之上,硬出一個碩大的拳印,大步而走。

    陳宮也低下了頭,搖了搖,道,「公子,還是先入城吧!」

    說完,也不顧衛寧,兀自歎了口氣,搶先入了城中。

    衛寧留下,獨自錯愕,而見兩個礙眼的傢伙離去,一干安邑官吏,紛紛簇擁了上來,一陣阿諛,甚至逾越的話,奉送了上來,使得衛寧心中也大為厭惡。

    衛軍,已將安邑控制在手,衛寧也不需要再做什麼。

    他在等待,一個能夠讓他徹底安下心來的消息。

    而卻在這時,猛然間,卻見安邑城中數百私兵紛紛喊殺了過來,「衛寧!今日,我楊氏族人全數在此,你要入安邑,當踩我等屍身入內!陳宮,徐晃二賊何在?快快拿命來!主公帶你等不薄,身隕十日,你二奸賊,竟然秘而不宣,反引餓狼入室!如此不忠不義之人,有何面目可見天下!」

    「楊奉死了!」衛寧腦中霎時一陣驚愕……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15 00:22
第二百八十二章

    楊奉確實死了,在內憂外患,戰傷未癒的情況下,能夠挺下接近一年的苟延殘喘,也不過是靠著董平妙手壓制。但心緒不寧而脾氣日漸火爆怪異,始終是難以回天。

    而他病逝之時,卻正是曹仁圍城,徐晃戰敗而回的時候。陳宮秘不發喪,便是擔憂安邑好不容易能夠延緩的時日,卻因為這樣的恐慌,而落入曹軍的手中。

    遙想當年,平庸的楊奉,卻是讓衛寧感覺到了小人物也該有的一種光芒,這些被耀眼巨星所掩蓋,但卻堅韌的在這個亂世中表現自己獨特的魅力。

    正是這樣,能夠讓衛寧提起興趣,出手相助。而事實上,楊奉比衛寧預料中的,還要走得久遠。

    昔日的長社一戰,那個憨厚,老實,對他言聽計從的沒落將軍,終究還是止步在了這樣一個時刻。昔日的情誼,似乎正當是一種諷刺的意味,撕扯的支離破碎。

    沒有對與錯,衛寧唏噓不已。

    殘存的楊氏族人,不過只是一些平庸之輩,在驟然衝進郡守府,看到的那樽棺木,已經讓所有人失去了心中所依靠的最後稻草。不過再平庸的人,也知道成王敗寇。

    楊氏的失勢,和衛寧大軍的回歸,其結果,是顯而易見的。沒有人能夠覺得衛寧有那般好心,也沒有人敢想像,榮華富貴,權柄在手的失去,將是何等可怕。

    猙獰而瘋狂。集合了楊氏最後地家族私兵,以作垂死掙扎,衛寧或許還會顧念舊情,但郭嘉卻是心中大喜。

    根本不等衛寧還未從楊奉病死的驚愕中回過神來,郭嘉便是一聲令下,上百宿衛猛然撲將上去,作為衛氏的家臣。他們有理由將這些曾經迫害過他們主人。而現在又起歹心的不安定份子,從此扼殺。

    戰力和戰意的差距,幾乎不到幾刻鐘的時間。猛虎對綿羊的廝殺,根本就花不了多少力氣。

    鮮血染滿了城門口。安邑地主道,倒滿了屍體。一片修羅地獄,只讓那些前一刻還在阿諛奉承地安邑官員們,看得心驚膽戰,乾嘔不已。

    「混賬!住手!」衛寧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卻見這樣一片血腥情景,不禁勃然大怒。當即喝道。

    「兄長草當除根!」郭嘉上前一步,不顧衛寧鐵青的臉色,低聲說道。

    「……你!」衛寧狠狠瞪了他一眼,而後者卻是毫不退縮。

    衛寧看著郭嘉堅定的眼神,不由一軟,他說得沒錯,楊氏。河東眾人。甚至有可能天下人,也是這般看他。任何威脅。都該斬除在苗頭之中。可,楊奉已經死了,似乎一切恩怨也該告罄了吧。郭嘉的狠辣,並不是衛寧所喜歡地,何況來得那麼直接。

    「且先押下這些……暴徒,容後再議。我軍才入安邑,便造成如此凶殘之色,如何能安民心?」衛寧語氣終究軟了下來,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郭嘉也知道不能將衛寧逼迫太甚,只能退步。

    「來人,將這些亂民壓下,囚送牢房!」郭嘉淡淡的揮了揮手,赫然下令道。

    典韋看了看衛寧,這才上前,組織人手,將那些早已經嚇得癱軟倒地,雙眼泛白地楊氏族人一個個從血地中拉扯起來,強推著送進了安邑的牢房。

    經過了這一場劇變,衛寧也沒有心情,再停留這裡,吩咐徐榮接管了河東防務,便自顧自的領了典韋,向著安邑衛家舊宅而去。

    大門的封條自然是早被扯下,而知道衛寧即將回來的消息,四散的家奴,僕從也紛紛被安邑地官吏們釋放回了府邸之中。庭院,堂廳早是打掃得乾乾淨淨,一絲不苟。彷彿,根本就沒有遭受過那不久前的變化。

    看著熟悉的面孔依舊恭敬的等候在宅門之前,迎接這座宅邸的主人,衛寧甚至產生了些許的錯愕。

    只是,這樣的威勢,到底能夠在亂世中持續得了多久?高大森嚴地門庭,又當矗立幾許歲

    衛寧緩緩地漫步在熟悉的庭院小道,那一片翠綠地小竹林是他最為喜愛的休憩之地,旁邊的清塘泛著微波蕩漾。一切,都似乎不曾改變。

    只是他回到這裡的身份,已經迥然而異。

    「來!再陪我喝上幾盅吧!」衛寧忽然從腰間取下葫蘆,便走在小塘之旁,席地坐下,對著典韋道。

    「……公子……」典韋不知道如何去說,只能陪同坐下,接過葫蘆,狠狠的灌了幾口,驀然道,「公子本是無心,但他人有意,但想自己所想,但做自己所作!典韋……只是一粗人,但也知身不由己,公子勿須如此煩惱,以公子之才,何愁天下……?」

    衛寧愣了愣,卻是不知道典韋還能發出這般的感慨。

    「身不由己啊……」衛寧苦笑的接過葫蘆,閉上眼睛,微微抿上了幾口。

    「城上賊子!快快出城受死冀州鄴城,一彪兵馬,頂著風沙,列開軍陣,頗為疲憊,卻是一員粗獷大將,揚起長矛,不停游曳在城門之下,扯開喉嚨對著城牆上,怒聲作喝道。

    這些兵勇自然便是袁紹派遣南下的文丑大軍了。

    冀州精銳固然身體強壯,氣勢不俗,但每日來,城上守將皆是緊閉城門不出,大半個月的光陰,幾乎就在這無止境的謾罵中昏昏過去。

    所有人理所當然的認為,今日必定又該是這樣站到天黑然後回營吃飯歇息了。銳氣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漸漸的喪失。

    可,在這時候,卻見城門口上大門乍開,轟然間,那護城吊橋落下,一彪兵馬魚貫而出,為首一員年輕小將,身跨雪白軍馬,手握寒光銀槍,一身甲冑,分外英挺。

    文丑眼睛一鼓,作為袁紹最為倚重的猛將,自然是知道那匹雪白駿馬的身份。這匹作為結交衛寧而送出的,如今卻在這裡,讓文丑木訥的腦袋也不禁浮起一絲驚喜。

    衛寧昔日常騎白馬行軍,既然在此,那麼衛寧恐怕也來了鄴城。

    若能奪回城池,又兼擒下衛寧,這可是一樁天大的功勞!

    文丑不禁舔了舔嘴唇,敵軍竟敢出戰,這不是終究成全他文丑大名麼?而那馬背上的年輕小將,文丑卻是毫無疑問的把他忽略了。

    那趙字軍旗,沒有半點名頭,而那馬上小將,更是聞所未聞。

    衛寧帳下的黃忠,典韋已經名震天下,文丑都不曾放入眼中,何況這個長得就是個小白臉樣的人物?

    「河北文丑在此,兀那賊將,無故犯我主公邊郡,奪我主公城池,今當要你等埋骨此地!還不快快來吃爺爺一矛!」文丑勒住馬蹄,驀然大喝一聲。

    出城者不是別人,自然便是白馬銀槍的趙雲。收到郭嘉指點,趙雲一直鎮守河內,只派遣了心腹牢牢把手鄴城,嚴令不可交戰,而正是如此,使得文丑大軍難有存進,漸漸開始銳氣漸失。

    鄴城作為冀州少數的堅城,自然不是文丑區區一萬兵馬可以輕易拿下的。而文丑在強攻了幾次,丟下無數屍身後,也不得不偃旗息鼓,每日叫罵,搦戰,企圖野戰。

    正是如此,趙雲一直密切留意住鄴城動向,在河東戰局已經漸漸按照郭嘉的算計,轉變為勝利的時候,終於窺準時機,提兵增援鄴城而來。

    要論起野戰來說,文丑固然希望迫切,但趙雲又何曾懼怕?

    聽得文丑叫罵,趙雲俊秀的臉上霎時浮起一絲陰霾,當即怒聲喝道,「常山趙雲在此!敵將休要口出不遜!」

    趙雲的聲音始終沒有那些粗漢來得兇猛,多了幾分英氣,卻少了幾分粗暴,這卻在文丑這樣莽撞大漢耳朵中,成了軟綿綿的叫陣。

    文丑不禁仰天大笑起來,「衛寧便是一個軟弱書生,沒想到手中戰將也是這般軟綿,哈哈,并州無大將也!」

    說到這時,文丑眼中凶光逼人,霎時一聲大喝,勒開馬韁,便揚矛向著趙雲奔去,「且讓你看看我河北英雄的氣概,受死!」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15 00:23
第二百八十三章

    河北壯士多善用重兵器,體現出他們遠超常人的氣力,關羽,顏良等人便是這個中代表,而便是用長矛,長槍這等本是靈巧武器者,也多是大開大合,如張飛,文丑這般典型的猛漢。趙雲出自常山,卻也是河北英雄。但其槍法,卻是少有的走靈巧路線。論起氣力來說,他或許不及文丑,但論起槍法神妙,卻是文丑難以比肩。

    二將一交手的那瞬間,身為頂級武將的敏銳,便能察覺到對方的份量和擅長髮展的方向,從而選擇出,對敵的技巧。

    文醜的矛便是一個猛字,每一矛皆望趙雲四肢百骸,灌注了雄渾無匹的勁道,倘若要格擋,也必然震動血脈,難以改變重矛的軌跡。在他手上,這柄長矛,卻不單單是鋒刃可傷敵,那柄鐵矛桿,也可抽傷斷骨。

    而趙雲的槍卻是靈蛇吐信,銀光乍過,只化作一條匹練,來回奔馳,吞吐寒光,每一分的氣力,都不曾過度浪費,不似文丑般,只求用蠻力傷敵,卻是推動長槍的速度,尖銳道道往文丑要害而去。

    文丑氣力無匹,能越戰越勇,趙雲身形敏捷,馬術精良,一個大開大合,一個靈巧銳利,卻是打得難解難分。

    乍看間,文丑狂攻猛打,好似將趙雲死死壓制,但實際上,每每趙雲那詭異的槍勢,卻在文丑身上劃過一道傷痕。

    但。這樣地槍傷依舊不能致命,文丑作為武者的靈覺,堪堪能躲過趙雲必殺的一擊。

    黑光,銀寒,你來我往,便在鄴城城下,起了一場少見的武藝比鬥。每一道金光閃爍,皆引起兩軍軍士之間齊聲驚喚。更多的人,卻是連二將運使槍法矛技的軌跡。也無法看清。

    戰不過三十回合,文丑渾身已有十數道傷口留下,雖不致命,但戰鬥起來的熱血澎湃還是受著肌肉的擠壓,混混流淌,染紅了衣甲,霎時駭人。

    但越是如此,卻反而激起了袁軍上下一陣賣力吶喊。壯士浴血。戰陣殺敵。正當是所有北方男兒該有的豪情壯志!

    反觀趙雲。渾身沒有半點傷楚,渾然一新,同樣也讓身後并州虎騎,人人敬佩。全軍士氣。不弱敵軍。

    能戰如此猛將,而渾身半點傷痕未有,這般武藝,何人能比?

    但事實上,對比起文丑來說,趙雲卻是駭然地發現自己雙臂發麻,隱隱有些作痛。

    「好槍法!不想衛寧帳下還有你這般武將!能死在我文丑手下。也不算辱沒了你!哈哈!再來!」文丑哈哈一笑。測試文字水印8。裂開森冷白牙,配上渾身傷口迸裂。卻是一副駭人鬼神。趙雲大怒,抖了抖雙臂,驅散那血脈震動的麻木,一抖長槍,九朵銀花,復又殺將上去,「狂妄匹夫!今日,焉知不是你死在我銀槍之下!看槍!」

    二將口頭上雖不認輸,但心中卻是對對手一片敬佩的驚訝。

    「這小白臉氣力雖不及我,但槍法異常精妙,每每傷我要害,倘若久戰,稍有疏忽,恐有所害!不若顧足餘力,逼他硬擋,將他打落馬來!」文丑眼中泛起一絲凶狠,長矛霎時便又重了幾分。

    「這匹夫槍法雖不如我,但氣力蠻橫,每每擋我虎口迸裂,血氣不暢,倘若我氣力耗盡,恐難再抵擋!不若,棄守為攻,一擊致命,將他挑落馬下!」趙雲同樣心中坐定,一時間,長槍揮舞,更加兇猛,只用身形躲閃,不再硬接長矛走勢。

    二將幾乎同時打定主意,卻又是同時,棄守為攻。

    狂風驟雨,槍來矛往,短短數合,卻比之前,凶險和何止十倍!驟然間的變化,饒是兩將掠陣大軍在後,也早忘了適才的搖旗吶喊,人人瞪大了眼眶,感覺著其中的凶狠殺氣騰騰。

    沙場中,只聽一聲聲暴怒吼叫,一聲聲兵器交接的刺響。

    片片鮮血揮灑,點點汗水流淌。

    大風起,黃沙曼舞,旌旗招展,殺氣震天鼓動!

    「……嗚一聲若有若無的軍號,不知從何響起,驀然介入了這一場糾紛當中。

    正當兩軍對陣之中,所有人驚愕下,那蒼涼地號角聲,越發清晰。

    趙雲,文丑不約而同地放慢了攻勢,廝殺歸廝殺,卻總不能忘記大勢。

    「……嗚……嗚嗚所有人終於聽清了號角響起地方向。

    文丑後軍中霎時響起了一陣騷動,一片驚呼聲響起,「號聲!有號聲從西方傳來!」

    能從西方傳來,那麼不是衛軍還是何人!?

    幾乎瞬間,所有人都能感覺到那地面劇烈顫動的感覺,能造成這般威勢的,必然有千軍萬馬奔馳所向!

    文醜臉色霎時一片陰沉,長矛抖動一掃,趙雲猝不及防,長槍匆匆招架,卻是讓雙臂一陣發麻,不能還擊。

    「河東援軍竟然來得如此迅速!?我聞曹操攻打安邑,莫非衛寧已經戰勝!?」文丑心中大駭,河東局勢穩定下來,那麼要破鄴城,定然難上加難。袁紹遣他南下,除了將魏郡,邯鄲重新收復,卻唯有鄴城重地,遲遲難破,若不得鄴城,冀州以南,卻還有四分之一的土地落於衛寧手中,他又如何有面目去見袁紹?

    想到此處,文丑不禁心急火燎,殺意越發濃烈,長矛陡然用足了十二分氣力,意欲就地將趙雲盡快格殺!大將相搏,比地武藝氣力,同樣還有武將地心境。文丑焦急。固然使得戰力猛然拔高,但趙雲卻不懼反喜。

    正是怒火上湧,使得那本來渾厚的矛法,也出現了凌亂的破綻!二將戰至四十回合,不分上下,文丑初來便是狂攻猛打,體力消耗,遠比趙雲要嚴重得多,倘若再戰個三五十回合。趙雲要將他挑落下馬也非不可。雲哥卻是三國中,少有的擅長持續戰鬥的武將了。

    眼看文丑那帶著必殺的一矛揮過,帶著凜冽凶悍,其中十二分地氣力幾乎刮肉生痛,但趙雲卻是知道,這一矛舞過,文丑必然需要時間回氣,自然便是他窺準破綻殺敗對手地大好良機。

    眼中閃過一絲精光。趙雲不慌不忙。卻在那矛尖幾乎要擦過脖子的瞬間。猛然伏下身子,好似看上去失去了平衡,卻有那一根詭異地長槍自下而上,向著文醜的肋下挑了出去。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趙雲這一槍的命中必然是難上加難,可卻讓人驚訝的是,那槍尖所向,沒有半分身體扭曲帶來的顫抖以及軌跡的偏差。

    一往無前,寒光閃耀。

    文丑眼中閃過一絲驚駭,那一矛已經用了全身大半氣力,身體僵直。更是無法抵擋。

    「嗤鋒利的長槍沒有半分停留。輕易的便扎進了文丑地腰間,一片血花飛濺四散。文丑終於忍不住一聲痛苦撕裂般吼叫。

    這樣地重創無疑是致命地。無論怎樣,文醜的戰鬥力,已經陡然下降了不止三成。

    負傷的猛獸無疑更加凶暴,文丑瘋狂的舞動長矛,狠狠向趙雲刺去。趙雲此刻背伏之上,身體本身就處於一種不平衡地狀態,文丑這兩敗俱傷的搏命,倘若要躲,必然使得胯下駿馬遭受重創。無論是衛寧的賜予,還是對寶馬的珍惜,使得趙雲難再發力絞殺,只能迅速的抽回長槍,格擋下來。

    卻是這一格擋,使他連帶著也被文丑這負傷的暴力,狠狠逼退了兩步。

    趙雲怎能忍受這般恥辱,一聲大喝,便欲再上前,將文丑就地格殺當場。卻見對方,勒轉馬頭,便向後軍敗退而去。

    當趙雲重創文醜的時候,袁軍早已經面有駭然,有忠心耿耿地侍衛紛紛舞動武器上前,妄圖救下文丑。

    連帶著,兩軍中當即便開始了決戰地氣勢。

    幾人纏住趙雲,不使他追擊,幾人救回文丑,隱入中軍。

    趙雲狠狠的挑死那阻撓他追殺文丑地幾員裨將,不禁大為惋惜,誅殺文醜的時機。

    而就在這時,一桿「黃」字軍旗,終於從地平線的彼端,緩緩露入了眾人的視線。

    衛寧的援軍,終於到了!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15 00:24
第二百八十四章

    衛寧信步漫遊在安邑衛家大宅中,從入城中之後,大小事物一概交由郭嘉,黃忠兩人處理,一個主政,一個主軍,卻是打理得緊緊有條。至於徐榮卻在河東局勢穩定下,星夜北上,指揮北並殘留兵馬進行對曹洪樂進最後的掃蕩。

    他卻是躲在家中,一直不曾露面,每日裡喝酒睡覺,彷彿回到了少年時代的悠閒。

    當初入城時,那數百人的屍首堵滿了城門街道,殷紅的鮮血,幾乎將黃泥也給染成漆黑。安邑這些牆頭草官員,卻是嚇得心驚膽戰,見衛寧幾日不出府邸,猜不出衛寧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態度,沒有人膽敢擅自登門打擾。至少,也讓衛寧安靜了許多。

    雖然他足不出戶,但對整個并州局勢,乃至冀幽,兗豫,也還是有了一個認知。

    經過了一場慘敗,曹操終於放下了對衛寧郭嘉二人的忌憚和渴求,冷靜下來,終於還是跳過了郭嘉最後一計殺招。

    曹操沒有貪婪的妄圖保全聞喜,箕關,河內一線,果斷的撤兵南下,過大陽,渡過黃河,而逃回兗州。

    黃忠作為最後一支絕殺之軍,便是在這東面,預備截住曹操而偷襲箕關。但等到趕往箕關之時,卻是一座空虛的關卡,不費半點氣力,便輕易奪下。

    等詢了當地百姓來詢問,才知道,守關大將李典數日前收到了曹操軍令,早是急急忙忙領軍南下向黃河渡去了。

    曹操自然是保護住了手中最後一支生力軍,數量雖遠非當初進攻河東那般強大,但也還在兩萬人之中。衛寧也很滿意這樣的戰況,呂布即將進攻兗州,倘若曹操毫無還手之力,又如何能與呂布周旋?無論是呂布還是曹操,衛寧都不希望他們能夠再一次成為龐然大物,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兗州陷入戰亂,自然是他樂於看見的東西。

    郭嘉當初定計破曹。放言,以瘠地換沃土,易之以地。現在卻是真正顯現出了他的威力。

    比起北並這塊土地寬廣。但生產能力低下的地方來說,區區河東一個郡就遠超了整個北並的富庶。不提,安邑城中囤積的楊奉收攏四周糧秣滿倉,便是人口密集程度,也遠非晉陽這個缺糧少秣的地方可比。

    而樂進曹洪一旅孤師卻被郭嘉巧妙的利用得徹底,不僅成為了郭嘉誘惑曹操跳入圈套地誘餌,更是成為了郭嘉新軍練兵的絕好對手。

    缺糧,少城,一步一步的蠶食,在徐榮地指揮下。一干新軍,竟然將曹洪樂進打得抱頭鼠竄。沒有任何人懷疑,這支軍隊很快便會走上窮途末路。而在河東已經盡數收歸衛寧掌握下,向南無路。向東,依舊有壺關卡住天險,上天無路,下地無路。

    衛寧不禁都為那支本來帶著歡欣之情北上卻被瞬間打落地獄的可憐兵馬而感到惋惜了。

    終究。預料中,黃忠本該困難不小的任務卻是輕而易舉地完成,使得衛寧放下心來不少。當鄴城大捷,趙雲擊敗文丑,大敗袁紹南下兵馬的消息時,衛寧心頭那塊大石,卻是終於鏘然落地。

    而黃忠自留守鄴城。趙雲護送衛寧家眷回歸河東的消息也很快傳回了衛寧的耳朵。可想。衛寧每日裡皆是度日如年。

    「公子晃,陳宮求見!」驀然間。衛寧的沉思被一聲粗獷打斷,典韋大步而來,臉色帶著明顯的不爽。

    「陳宮,徐晃終於來了麼……?早該來了……」衛寧笑了笑,抖抖身上的衣衫,他一直閉門不出,不就是為了等這兩人前來麼?

    「哼!公子受冤不見這兩人有何相助,現在公子執掌大勢,便見他們登門求見了!」典韋哼了一聲,不情不願的隨衛寧向大堂而去。

    「老典……唉,若我沒想錯,沒有陳宮從中周旋,我父親……妻兒,恐怕,早被楊奉斬首了……」衛寧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才看了典韋一眼。

    典韋微微一愣,眼光有些疑惑。

    等及近大堂,衛寧便看到徐晃陳宮兩人跪坐等候,兩人分明面貌削弱的不少,顯然這幾日衛寧的不表態也使他們有些坐立不安。但衛寧知道,這兩人恐怕,未必是為自己安危而作響,才會這般。

    「公台,公明!」衛寧拱了拱手,從後檀走了出來。

    任徐晃陳宮如何,現在也不得不謹慎對待這個河東地實權掌握者,顯然兩人早有默契,一起起身回禮。

    但徐晃終究還是性情中人,臉上的不甘凝固很難化去。

    「兩位今日來訪,是為何事……?」衛寧也不願拐彎抹角,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陳宮卻也沒想衛寧如此直接,看了徐晃一眼,這才一正身子,肅然問道,「公子入城,已竟得河東之地,不知公子意欲如何對主公族人?」

    「公台卻不聞,那日入城,楊氏上下,人人欲食我肉而後快否?」衛寧淡淡一笑,抬起手來,指著城門方向,「便是兩位也受那群庸碌之輩大肆辱罵,卻不知二位為何還為他們說話?」

    「衛寧!」徐晃終究按捺不住,一把撐起身來,第一次直呼衛寧的名字,臉色漲紅,怒聲吼道,「主公待你不薄,你卻何故反耶!?若非你控北並六郡邊軍不援,主公又如何會心怒攻心而逝!董卓,曹操之輩,又何有膽量敢犯我州郡!不提主公提攜之恩,昔日恩義,莫非你當忘卻?還意欲將楊氏滿門斬草除根!?」

    見徐晃直呼衛寧名諱,典韋便是勃然大怒,提戟在手,跳出身來,大怒道,「徐晃休要放肆!」

    徐晃怒哼一聲,同樣拔劍在手。

    陳宮見了大驚失色,慌忙爬起身來,死死拉住徐晃臂膀。

    衛寧臉色不見起伏,將典韋揮退,眼中依稀還是閃過一絲動搖。

    「……」低下頭來,衛寧半晌長歎一聲,「我未有反心,竟是天下相逼……」

    「哈!」徐晃驀然一笑,「主公有公子在我處,曾拜你為師,你卻要尋他斬首否?若如此,今日,便從我徐晃屍身上踩過吧!」

    衛寧終於一愣,看了看陳宮臉色,再想像兩人作為,終於明白了兩人所來來意。

    「我非寡情之人,將軍之子,絕不會有所加害!」衛寧想起昔日,那個柔弱孩童,分明便是與他有幾分相似,終究微微閃過一絲不忍,低聲回道。

    「若你有此心,當為最好!」有了衛寧這句話來,徐晃臉色終於緩緩放了下來。

    事實上也是如此,徐晃自然知道如今大勢已去,楊奉其餘族人他本就沒有半點好感,衛寧若要殺之,也並不不可,但他和陳宮唯一的希望,就是在於楊奉留下地那個孩子身上。於情於禮,作為楊奉昔日的心腹,倘若連主公一絲血脈也不能保護,那還有面目日後下黃泉相見?

    失去了楊奉這個主心骨,安邑是難守的,這才是與陳宮計較得來的最後決斷。用安邑來換取楊奉遺孤地生存,也是徐晃和陳宮不得不做的選擇。

    衛寧的答覆,沒有半點做作,以陳宮的眼力來看,自然是知道衛寧心意。

    「想必我要將此子接走,你那軍師也定然不允,卻不知公子有如何安排?」徐晃想了想,冷笑一聲,又眼光逼人的直視衛寧,問道。

    「……公明,公台日後有何打算?」衛寧並不知道郭嘉到底會如何處置這件事,自己也沒有思考過,但見陳宮與徐晃在此,不由低聲問道。

    「若你許,我當領小公子即刻離開河東,尋一安身之所!」徐晃頭也不會,斷然道。

    「徐晃要走?」衛寧心中一驚,再看陳宮,顯然也不願在河東呆下去了。

    衛寧正要出聲,卻聽堂外一聲歡欣,衛家老僕連連奔跑入堂,「公子!公子!老爺夫人,馬上便到安邑了!」

    衛寧眼睛一轉,掩飾過心中急躁,這才跳起身來,大喜道,「快!快速速引我前去,叫,叫郭嘉速速過來見我!」

    「公明,公台!此事可稍後再議,可與我同去否?」衛寧轉過頭來,道。

    徐晃哼了一聲,「公子要迎家眷,我當擇日再來拜訪!」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15 00:26
第二百八十五章

    衛寧只在乎拖延時間,也不以為意,看著徐晃惱然而退,不由苦笑一聲。曾經的摯友,卻鬧到如此田地,只是造化弄人。

    不提徐晃本身的武藝便在這個時代也是一流武將之一,他統軍之能,日漸成長,也漸漸越發靠近徐榮這員名將了。所以,衛寧是斷然,不希望徐晃離開河東的。

    原本的歷史上,徐晃出身貧寒,跟隨楊奉以來,都不曾有過什麼飛黃騰達,每個時代的武人最迫切希望得到的東西,榮耀,名望,敬畏,楊奉無法給他,大概也是心灰意冷了,才摒棄他的驕傲而另投門戶吧。而現在,楊奉在衛寧的介入,曾經作為稱霸黃河以北的一個巨頭,水漲船高,連帶著徐晃的名聲也響徹天下,仕途一帆風順,出身早已經改變,世人也另眼相看,所以,徐晃本身忠直的性格,讓他沒有生出本應有的背叛之心,反而在衛寧佔據了據對的強勢上,還不遺餘力,希望保全楊奉最後一絲血脈。

    原本,衛寧結識徐晃之前,給他的印象,只在乎他的武藝和才華,而現在,卻為他的忠義所敬服。以至於看著那大步而去的落寞背影,忍不住一片唏噓。

    「這鳥人,好生無禮!公子,不要理會他!」典韋本就對徐晃沒有多少好感,昔日還被他趁傷重砍過一斧,現在對衛寧肆無忌憚,更是讓典韋惱怒不已。

    「他卻是忠心,何來無禮……走吧,去迎接,父親和……」衛寧瞪了典韋一眼,搖了搖頭。這才道。

    「公台可與我同去?」衛寧回頭看了陳宮一眼。淡笑道。

    衛寧有些吃不準陳宮的心思到底是什麼,按道理來說,經過他一引薦提拔,初入楊奉軍團,也並不應該會受到楊奉如此信任,陳宮也並不應該對楊奉如此死心塌地才對。

    他能反叛曹操迎呂布入濮陽,便不是一個脾氣死硬到極點的人。

    陳宮看了看徐晃離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衛寧,不由苦笑一聲。「徐將軍既然已經告退,在下,也不如先行回舍下,擇日再來訪公子罷……何況在下昔日在安邑劃謀,公子尊堂遭劫,也難逃干係,若與公子去。呵呵……」

    衛寧卻是知道的,點了點頭,也不勉強,一稽道,「那我卻先行去了!」

    說完,當即引了典韋心急火燎地向著城門口而去。在府外,正撞見受衛寧召喚而來地郭嘉,兩人正好一道去迎衛寧家眷回府。

    衛寧有了郭嘉在身邊,適才的煩悶也終於多了一個傾述之人。無論到了什麼樣的情況下。衛寧始終也算是間接害死了楊奉,不提昔日長社,有著救命之恩,日後也多般尊重,言聽計從。人到底還是有著感情的生物,內疚。一直是衛寧無法粉碎的東西。要當他真的舉起屠刀,也實在難以發力。

    「徐晃實乃將才,且多熟悉我軍軍情,倘若被他人得去,便是我軍最大的禍事!」兩人坐在馬車之內,郭嘉聽了衛寧所說,眼中閃過一絲凜然。緩緩道。「既不為我所用……不如……」

    衛寧肩膀一抖,眼中一時嚴厲了起來。「或有他策?」

    郭嘉不曾想到,衛寧竟然也會有這般面容,這般果決。

    愣了愣,郭嘉嘴角終究緩緩翹起,他既有堅持,那麼也是,何況徐晃確實難得的人才,河東上下,能統兵者也不過徐榮,日後要攻略天下,少不得需要一個臂膀,至於如何收復徐晃,郭嘉知道衛寧的性格,卻也是早早就有定奪了。

    「呵呵……徐晃認定兄長抗命不尊以至於楊奉怒火攻心,傷勢爆發而死麼?兄長為何還做如此奢望?」郭嘉微微一笑,戲謔道。

    「不要廢話……」衛寧眉頭一皺,不滿道。

    「咳咳……徐晃能與陳宮合謀秘不發喪,而又獻城迎兄長入安邑,不過是為了保全楊氏子性命爾。」郭嘉見衛寧神色不善,慌忙咳嗽了一聲,又道,「只要兄長將楊氏子鉗制在手,徐晃必然不敢擅離。說到此處,郭嘉又眨巴了一下眼睛,「而如今河東初定,人心未平,楊奉麾下還不少舊部,倘若為亂,也是不小禍害。天下皆以兄長為虎狼,要防人口,不若舉旗奉幼主!」

    「奉幼主?」衛寧微微一愣,但很快便想通了這其中關節,他自然是知道郭嘉連番相逼,便是想讓他自立,但自立卻也要看時機,徒勞背負一個以下犯上地罪名,底下人的心思也難有揣測。而名聲欠妥,也難在這個諸侯征戰不修,人才需求龐大的時代,尋找到足夠的立身根本。

    就算有人依附,倘若是為了他的權勢而來的奸佞小人,又或是心懷詭譎之輩,反而不美。衛寧可從沒認為自己有劉備那般人格魅力,也不認為自己有曹操那般霸絕天下的氣勢。

    衛寧不在意郭嘉地那點小心思,做個權臣也是衛寧現在能夠接受的底線。但他走上這一步,不禁又想到,那個才戰敗的曹操,又想到那個還在長安百般受虐的傀儡皇帝。

    見衛寧不語,郭嘉也閉上了嘴巴。楊氏子不過是他使衛寧自立的過度條件,也是整合河東軍力,完全操控在手的一枚棋子而已。只要能堵住天下人之口舌,不要壞了衛寧名聲,等緩過勁來,這枚棋子也是可有可無。

    馬車卻是典韋親自駕馭,習慣了騎乘戰馬,也並沒落下駕馭戰車的本事,有這麼一頭凶獸在後面鞭笞,好似那馬兒也不敢撒野,一路上雖心急火燎而趕,卻也不見有多少顛簸。

    一路揚塵,馬車疾馳,有人見了,紛紛躲避在旁,使得街道上遊走修葺房舍的平民吃了一鼻子的灰。即便打翻了街邊路攤,弄得雞飛狗跳,等看清那是衛家地馬車,沒有人還敢多語,敬畏的退到一旁。

    這便是權勢,沒有任何一個人不渴望得到的東西。衛寧透過車窗看著道旁瑟瑟發抖的普通百姓,才驀然想起,這個社會金字塔頂端的始終還是他們士族的身份,下面地百姓,不過是肆意魚肉的羔羊。一但誰沒有了這層身份,他也終究只能顫抖而小心翼翼的苟延殘喘下去。

    一路狼藉,皆由馬車狂奔所致,衛寧心急要見家人,也只能暗自抱歉一聲,等稍後再叫人來補償一二。

    沒得多久,衛寧便錯愕的發現,城門口,竟然熙熙攘攘的擠滿了許多人。看著那一身身華服,大半皆為安邑舊官。

    眼看著衛寧馬車駕到,簇擁的人群當即恭敬的分開兩旁,衛寧與郭嘉下車,卻是冷笑連連,不知道這些傢伙從何處得來地消息,竟是比他還搶先到得城門口。想必是見自己這幾日深居簡出,閉門不見任何人,一得知自己要迎回家眷,便想著來這裡尋找突破口吧。

    楊奉地倒下,楊氏族人大半被擒拿下獄,安邑的權利結構必然要經歷一場翻天覆地地變革,這些在安邑扎根的牛鬼蛇神也自然想著再進一步,那麼討好安邑現在的主人,便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衛寧卻見郭嘉臉色有些煩悶,小聲笑道,「這群蒼蠅,恐怕沒少去你那吧?」

    郭嘉聳了聳肩,道,「沒辦法,誰叫兄長你總是躲在幕後,不肯跳出前台來呢?」

    這句話或有他指,衛寧卻裝作不知,繼續笑道,「這些傢伙盤踞河東數十年,雖不如我衛家大小,卻也頗有淵源,想必,依你之才,沒少從他們手中討些好物什吧?」

    郭嘉笑瞇瞇起來,很是猥瑣的道,「他們為了從我這裡探得兄長口風,可還真是不遺餘力了,不提珠寶古玩,還有些名畫茶盞數不勝數,尤其幾幅仕女圖……嘿嘿……」

    衛寧聽了,笑著一個暴栗,勾肩搭背的搓了搓兩個指頭道,「一半……」

    「你不如去搶?!」郭嘉驚呼一聲,跳將開去,雙眼充滿了警惕,「最多一成!」

    「靠!沒想到,這傢伙居然還是個財迷?」衛寧一愣,這才肅然道,「哼哼,你私受賄賂,那我便讓老典去你家裡搜查便是……」

    「我錯了……五成就五成……」郭嘉臉馬上哭喪起來。

    正在這時,上百安邑大小官員一聲高呼,衛寧順著望去,一桿大旗,「趙」,遠遠護著一輛馬車走入了視線之中。

    衛寧不知不覺,已經雙眼有些模糊,忍不住跨前一步。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16 00:06
第二百八十六章

    昔日李典把手箕關,趙雲從壺關出,繞了個圈子,攻下河內,也試圖,先行打破箕關,將河內與河東聯繫起來。可李典兵馬雖少,依舊嚴守雄關滴水不漏,趙雲兵馬多為騎兵,更難擅攻城,終究也只能無功而返。

    李典同樣兵馬缺乏,也不敢輕易下關,去圖謀河內,兩方竟是詭異的相安無事一直持續到了戰事結束。

    但同樣,箕關將河東,河內一分為二,隨著文丑南下,一路將趙雲奇襲奪取的冀州城池收復,河內的位子便顯得頗為危險,隱隱有孤城之勢。

    正是如此,趙雲收攏了大半部分軍力,退縮在鄴城與河內之間,卡住最後門縫。當斷則斷,趙雲的做法卻是讓郭嘉等人也覺得頗為讚賞。

    趙雲能將河內,鄴城守住,卻是已經出了郭嘉的預料之外,原本的計較,卻是能死守河內已經不錯了,卻還附帶了一座冀州大城鄴作為添頭,自然讓郭嘉喜笑顏開。

    當然,趙雲深入敵境,四面八方皆是虎視眈眈,加上身上擔負守護衛寧家眷的重責,更是讓他心力交瘁。

    是以,黃忠鎮守鄴城,調度河內兵馬,讓他暫時退回河東,可做修養。

    能完成這樣一樣重責,能松上一口大氣,也讓趙雲頗為欣喜。確是如此說來,趙雲身臨險境,超額完成任務,使得他在衛寧軍系中的地位陡然上升了一大步。

    鄴城城下,大戰袁紹帳下赫赫有名的文丑,一槍重傷於他,這般武藝。便足夠擁有一席之地,而名頭更是響動天下。

    一時間,諸侯也多驚顫,衛寧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有多了一員如此猛將!?

    當然,現在的趙雲卻是不知道他地名頭霎時間便傳遍了整個河北,還漸漸向河南風靡。如今騎在馬背上,更多的是對自己不負衛寧重托得反,而心中鬆弛。

    遙遙在望。安邑的城牆顯入眼中,趙雲並不曾來過這裡,但對河東的富庶還是多有耳聞。在并州,幽州多是堅城要塞,民生也並不多麼繁榮,卻是沒見過這般廣闊的城牆。

    而看清城門口時,趙雲卻是嚇了一條,原本的人潮洶湧並非他所想的士卒。卻是人人衣冠楚楚,大多安邑豪門,更站在前處的,分明便是衛寧郭嘉。

    一揚馬鞭,夾緊馬腹。趙雲躍馬奔走上前,神駿無匹。沒多時,便到了城門之下。

    眾人只見是一名少年將軍,手握寒鐵銀槍,胯下寶馬早是河東人耳熟能詳,紛紛讓開道來。

    但更多的人,卻是沒想到,在鄴城下一槍擊退凶威赫赫地文丑。竟然是如此年輕的一員武將,而那俊秀的面孔,也不似常人眼中的橫肉蠻夫。

    趙雲不等馬停,精良的馬術能讓他一步跳下,沉穩落地,早有宿衛將馬韁接過。

    趙雲雙眼炯炯有神,大步上前。猛然半跪著地。抱拳高聲喝道,「末將不辱使命!都督家眷。無半分損傷!」

    衛寧早已經激動得渾身微顫,慌忙上前,將趙雲托起,結舌道,「趙……趙將軍,快快請起,快快請起!我老小妻兒……全仗將軍神威,寧當感將軍大義也!」

    趙雲也緩緩站起身來,現在的衛寧哪還有平日裡那點淡薄,這才是一個正常的兒子,丈夫,父親。

    衛寧眼中,那輛樸素的馬車卻是如此珍貴,但同樣卻對那匹駑馬多少有些埋怨,彷彿每一秒都那麼漫長。

    護送馬車兵馬不多,不過百人,既然趙雲上前,衛寧也不敢怠慢,三步並作兩步便向前走去。

    身後一干河東官吏也只能匆匆跟了上去。

    兩邊人馬,一起動作,卻霎時有些壯觀。

    「停車罷!!」一聲蒼邁地聲音響起,車伕聞令當即勒停馬車。

    衛寧走到馬車之前,雙眼已經多少帶著朦朧。

    他卻不知道,到底自己這般激動為何?是為父母,是為妻兒,又或是為自己心裡的避難港不曾有損的激動。

    亂世中,每日裡的精疲力竭,心力交瘁,終究還是需要一個寄托啊。

    「母親……母親!到家了麼?是父親來了麼?」一聲清脆而又顯得膽怯的聲音從馬車裡響起,衛寧聽了終於忍不住清淚橫流。

    「嫻兒……」衛寧輕輕地呼喚了一聲,卻不敢擅自敲開車門,他之前的行為,不顧衛家,置自己父母於危難中,便是不孝。

    聽得衛寧地呼喚,一聲脆叫帶著無與倫比的驚喜響起,衛嫻嬌小的身影踉蹌著走出馬車,看清楚了外面密密麻麻的簇擁著一群人。衛嫻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懼怕,小臉霎時一凝,又惶恐的將身子縮了進。

    衛寧心裡一痛,當初活潑的女兒,竟然會如此怯懦,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磨難。

    「嫻兒,別怕,是父親!」衛寧手指輕輕帶過眼角,又再低聲喚了一下,那個嬌小的身子這才探出一個頭來,緊張地看著馬車之外。

    「父親……父親!嫻兒好想你,母親也每天都想你……」看清了衛寧,小衛嫻終於不躲藏了,一身飛撲便從馬車上直接向衛寧懷中抱去。

    年幼的身體,遠比昔日清瘦了許多,那張粉嫩的小臉,也多少帶著幾許削弱。尤其那雙本該靈動的大眼睛,現在卻摻雜了幾絲恐懼衛寧心中便如同一根一根的尖刺,鑽營。將衛嫻的腦袋湧入懷中,衛寧雙眼已經再難控制,滴滴如雨,帶著語無倫次,「嫻兒別怕……父親回來了,再沒人敢欺負嫻兒了,再沒人了……」

    衛嫻享受的閉上眼睛,只覺得衛寧那顫抖地指尖,在她地小腦袋上劃過,帶著無與倫比的安全感。而往日裡,那排骨橫生地胸膛,也是從未有過的溫暖。衛嫻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鼻尖有些酸癢,不知不覺,大眼睛也滑過眼淚,低聲抽泣起來,染濕了衛寧胸膛一片。

    那雙小手死死抓住衛寧衣襟不放,他也索性就這樣直接將女兒摟入懷中。壓下心中那點猶豫和愧疚,衛寧一咬牙齒,便攤開衣擺,抱著衛嫻猛然跪倒在馬車之前。

    「孩兒不孝,使父親,母親受此劫難……!還望父親,母親恕罪!」衛寧的頭緩緩低下,聲音帶著顫抖的嘶啞。

    旁觀者眾,不由得臉色一變,有些不知所措,紛紛別過臉去。

    馬車內終於有人坐立不住,卻是衛母,不忍兒子長跪,也不理會身旁依舊面色陰沉的衛父,搶著站起身來,埋怨道,「既然寧兒已經知錯,你又何苦這般?」

    衛父不語,衛母心中一惱,便欲下車,蔡琰,柳媛見了婆婆動作,看了看衛父,心中的激動,卻也是促使她們慌忙扶上了衛母的臂彎,擔憂的將她送下馬車。

    長輩在,蔡琰與柳媛也不敢自作主張,只能擔憂的看著衛寧,卻是衛母哪容得兒子長跪不起,又哪容得衛寧在大庭廣眾之下,這般自受罪過。

    「我兒,快快起來……」衛母彎腰一把摸上衛寧的臉頰,明顯能從上面感覺到滾熱的痕跡,眼睛也不由得一紅,「你父親只是有些不喜,但也知我兒是做大事,何況,你也設防將我等救出,不須如此自責……」

    「母親……」衛寧抬起頭來,看著年貌越發歲長,白髮依稀橫生的老母,越發覺得內疚不安了。

    卻在這時,車內,那蒼肅威嚴的聲音終於響起,「起來罷!」

    衛寧驚喜的看著衛父走出馬車,只是那臉上的寒霜依舊未曾褪去,心中依舊有些歎息。

    「如今你為一方頭首,這般大禮,如何能隨意行?哼!」衛父哼了一聲,瞥過馬車一邊圍著的安邑眾僚,這才道,「且回府中再說!」

    「是……」衛寧緩緩站起身來,這才有時間注意自己的兩位妻子。

    身體自然是削瘦了許多,但或許衛寧擊敗了曹操重新回歸河東帶來的消息,使得這幾日裡,蔡琰與柳媛的容貌並不至於憔悴太多。

    衛寧一手抱著衛嫻,一手抓過柳媛和蔡琰的手,百感交集道,「辛苦你們了……」

    而在這時,衛寧才驀然發現,在車後,卻還有一名俏麗的女子,眼中早是飽含淚水。

    不是萼,還是何人……
ooolllddd 發表於 2009-3-17 00:28
第二百八十七章

    衛父回歸安邑,也並非真的要給衛寧難堪,只是長時間落魄在外,歸根結蒂也是因為衛寧自作主張。抗命不尊,不論衛寧到底心中有什麼想法,也不應該沒有半點推敲,倘若,衛寧是十拿九穩,又或是有著更加一步駭人心弦的野心,只要能有十足的把握成就蓋世功業,拋棄家族也並無不可,但不過為了區區普通百姓,為了區區蠻夷入寇,竟將整個家族,妻兒老小險些推入凶險之境,這便是衛父憤慨之中了。

    在衛父看來,衛寧的這一舉動,未必沒有年輕氣盛而名聲鵲起帶來的不思量,太浮躁。而適才的一幕,只不過是為了表達一下他的不滿,順帶敲打敲打衛寧那浮躁的心。

    計劃中少不得要讓他跪個一兩柱香的時辰,偏偏衛母護犢心切,讓他逃過一劫,衛父也終究只能作罷。

    相比較衛寧重歸安邑,重歸衛府,衛父一行確實感慨不已。曾經的士族煊赫,如今在軍閥的鎮壓下,竟然沒有多少反抗的力量。流浪在外的苦楚,甚至一度落於曹操手中,其中的尖酸每每想起,都是心有餘悸。

    疲憊,不知不覺纏上每個人的心中。

    小衛嫻那白嫩的雙手至始至終死死抓住衛寧衣襟不肯鬆手,就這般貓在衛寧懷中,竟是酣酣睡去。那均勻的呼吸,帶著無與倫比的平靜,到底,還是只有自己父親的胸膛,能給她帶來心安。

    衛父也不欲在糾纏訓斥衛寧,加上歲月的不饒人,身心已經難以抵擋大起大浮所帶來的心力消耗。也不搭理衛寧,便兀自與衛母回到了塌下。

    當然,他卻也是知道,衛寧兩個妻子對他的思念。呵呵,兩個如花似玉的嬌人。卻是不知道多少幽怨難發。

    這一夜,多少相思成眠。

    男人在這個社會的構架,便是女人最為堅實的依靠港灣。逃難的艱辛,已經讓蔡琰和柳媛承受了太多,出身大宦之家,從小何曾受過半點酸苦。

    作為她們共有地丈夫,那數月來的思念是不曾斷絕。也只有驀然回首,衛寧不在她們身邊的時候,那種女人的孤單與無助。

    肩膀不寬,但卻還是能夠勉強承受兩個女人的腦袋。聽著她們別離的傷楚。衛寧雖不能和別的人一般自詡情聖,動動嘴皮便能誇下一個冷艷美女投懷送抱,但對於這個時代地女子來說,稍微笨拙的甜言蜜語也可以輕而易舉的安慰她們數月來驚魂失魄的心。

    蔡琰與柳媛一人分擔了衛寧一隻胳膊,那纖細窈窕地身子。比平日裡還要清瘦了許多,使得衛寧並沒有覺得有多少擁擠。衛寧能夠感覺到妻子濃烈的思念,聞過那若有若無的女兒香,心裡也是多了幾分寧靜的感覺。

    燭光淡影,衛寧三人經過了太多的疲憊,覺得這一刻,格外覺得安謐柔和。女人需要男人地堅強,而男人何嘗不是需要女人的溫柔呢?

    蔡琰與柳媛緩緩看了一眼,卻是同樣俏臉微紅,藉著***閃耀。分外妖嬈。

    驟然感覺佳人離懷。衛寧還在惋惜手指間劃過的嫩滑,卻見柳媛反轉,緊抿著嘴唇,緩緩將門閂帶上,雙眼春意波瀾。

    幾乎同時,兩個女子對視一眼,臉上浮起幾許羞紅。蔥白的手指卻微微顫抖著褪去了身體上的衣物。一件一件。輕輕的飄落在地,伴隨著衛寧胸口一團火焰熊熊烈烈的燃燒起來。

    柳媛的美。在那若有若無的冷艷,饒是生育過後的身體,卻依舊那般嫵媚。羊脂凝膚,印著燭光紅影,有著別樣地魅力。

    蔡琰地美,在那溫柔如水的嬌嫩,雙眼之中,總是飽含著默默的溫情。嬌俏的身子,永遠有著玲瓏的曲線,卻在這一刻,燃起了蕩漾的慾火。

    褪盡只剩褻衣,兩團白嫩躍躍欲出,纖美的曲線盡展無疑,即便並非第一次所見,但那無與倫比地魅力,終究使得衛寧不知不覺嚥了一口唾沫。

    蔡琰與柳媛同時走到衛寧地身前,抱緊他,伏過耳邊,只是柳媛嬌媚的聲音,「夫君……今夜,便由我和妹妹一起服侍你吧……」

    臂膀觸碰地軟肉,豐滿而帶著無與倫比的彈性,那兩種沁人的香味使得衛寧神魂顛倒。柔滑的肌膚,吹彈可破,衛寧環上佳人的腰間,任由她們將他的衣衫緩緩卸下。

    髮髻散去,衛寧猛然壓下柳媛,伴隨一聲欲拒還迎的驚呼,三個蕩魂的喘息響徹了整個房內,這還有一陣不眠的夜晚。

    郭嘉看著衛寧虛弱無力的坐在上位,跪坐著也好似搖搖欲墜,雙眼賊兮兮的咕嚕咕嚕直轉,心裡早已經樂得翻天,他當然明白衛寧為什麼會是這般德行,同樣,也帶著惡意的揣測,「嘿嘿……兄長比我的身體還不濟,不知道昨晚經歷了多少狂風暴雨吧?嘖嘖,兩個絕代佳人,可不是那麼好伺候的呢……嘿嘿。」

    或是察覺到了郭嘉那賊眉鼠眼中的竊喜,衛寧臉色微微一紅,狠狠的瞪了上去。

    昨夜一晚銷魂,衛寧自然能夠嘗到人間極樂,但衛寧卻是不知道,自己禁慾了大半年,沒想到,思念,竟是讓兩位矜持的佳人一反常態,變得如虎似狼。

    衛寧還有些害怕,後半夜幾乎便是二女來做主導,他卻是險些被搾乾了。他是無比佩服,那些其他的主角能夠徹夜不眠,再堅強的男人也只能變成泥水一塊,何況是一夜的放肆。

    郭嘉被衛寧一瞪,心裡雖是好笑,但卻不在明顯的表現在臉上,嘿嘿一笑,這才道,「剛收探子作報,呂布領兵八千,向兗州而去,連克中牟,陳留,現正舉兵攻打商丘,逼進東郡!嘿嘿……曹操自大陽南下,驚聞呂布犯境,卻是連夜渡過官渡,向濮陽進發。他經過河東一戰,元氣大傷,呂布雖然兵馬不多,麾下八千并州鐵騎卻是以一當十,可有夠難纏的呢!」

    衛寧勉強扶起身子,聽到郭嘉出言,不禁喜上眉梢,「沒想到呂布竟然能如此迅速攻破兗州半數,兗州威脅已去,河東大可高枕無憂了!哈哈!」

    郭嘉有些奇怪,聽衛寧的語氣好像早就知道呂布會攻打兗州一般,唯一的欣喜反而是因為呂布能夠快速攻城略地所帶來的。

    「呂布如今征兗西百姓充補軍容,聲勢頗為浩大,曹操要收復失地,恐怕頗為困難!更加上在河東消耗兵馬頗多,河內一失,糧秣盡去,無疑雪上加霜,倘若由呂布攻破曹操,無疑去狼而得虎,兄長不可小覷!」郭嘉想了想,這才又道。

    「徵集百姓,未加訓練,便是一觸即潰,人數雖眾卻是不足為患。呂布帳下唯有那八千鐵騎可稱雄軍,呂布少智,剛愎自用,帳下雖有八健將,但卻無人出謀劃策,遲早為曹操所敗!奉孝大可放心!」衛寧呵呵一笑,不以為意,出於對曹操的信心,衛寧還是道。

    「兄長此話差矣,如今曹操實力極度削弱,兵無糧秣,加上河東大敗,兗州士族倘若對他失去信心而轉投呂布麾下,曹操便是舉步維艱,如何能擋得呂佈兵鋒正盛?何況豫州袁術虎視眈眈,兗州混亂,倘若出兵欲分一杯羹,曹操又如何能擋兩面大敵?」郭嘉搖了搖頭,對衛寧的樂觀,並不贊同。

    說到此處,衛寧也不由得擺正臉色,對於郭嘉的分析,衛寧向來是不能不重視的,「你是說袁術可能出兵?」

    「不錯!前有江東孫堅攻破揚州,奪得淮南之地,與袁術大小戰事不斷,袁術不能東進,只能圖謀北面兗州。曹操昔日兵威赫赫,袁術固然不敢覬覦,當此一時彼一時,我恐他不會放棄如此天賜良機!」郭嘉點了點頭,這才道。

    衛寧皺了皺眉頭,本來預期中削弱曹軍的勢力,使得呂布與曹操兩方在兗州僵持不下,拖住曹操圖謀復仇的腳步,以爭取并州軍盡快恢復元氣,來迎接袁紹這個龐然大鱷的攻擊。

    但郭嘉的分析,也有可能使得呂布盡快將曹操擊潰,佔據兗州,而呂布現在竟然又和袁術攪和在一起了,那麼他倘若趁著河東與曹操大戰剛剛結束,還沒喘過氣來,舉兵來奪河內,河東又將面臨大戰,雖不懼他,但沒有修養之聲息,如何面對日後的袁紹?

    很難說呂布這個腦袋中也是肌肉的傢伙,又沒有像陳宮這樣一般的一個合格的智囊,會不會做這般傻事?

    想到此處,衛寧不由狠狠拍了一下案幾,「傳我軍令,讓徐榮暫緩圍剿北並曹軍!放其南下!」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