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龍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城外】(上)
龍淵哈哈大笑。
藍紓秀冷眼看著他,心中暗道:“龍淵也不過如是,用笑聲來掩飾內心的尷尬!”
龍淵笑容忽然收斂,輕聲道:“姐姐定然是以為,我這次帶芷霖同行是想利用她,以她為質保證自己的安全!”他停頓了一下雙目盯住藍紓秀道:“我從不利用自己的女人,芷霖是我的妻子,我就不會讓她介入我和令尊的政治爭鬥之中,此去流花城,我只是想讓他們父女見面,以慰離別之情,你若是多想,我也沒有辦法!”
藍紓秀道:“我怎樣想其實並不重要,只要你能夠對芷霖好一輩子,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就開心了。”這句話說得頗有些老氣橫秋,連藍紓秀自己都不禁笑了起來。
龍淵微笑道:“你並不了解我,這也難怪,你並不是我的女人!”
藍紓秀被他一句話說紅了俏臉,秀眉微顰,心中暗怒這龍淵大膽輕薄,抬起頭時卻見龍淵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院門外,芳心中不禁又生出一絲惆悵,像龍淵這種氣魄的男子的確是她生平僅見,她向來目光高傲,到現在能夠讓她心動的也只有一人而已,藍紓秀深深吸了一口氣,她馬上決定不繼續想下去,有些煩惱還是不去招惹的好。梁軒宇很生氣,可是他並沒有去虛府尋仇,就算他再蠢,也明白虛無我在爺爺心中的地位,現在去鬧事,只怕最後倒霉的還是自己。
然而讓梁軒宇惱火的是,藍紓秀掌摑他的事情,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傳遍了整個南郡,這讓他感覺到顏面無存,他不敢出門。更不敢去見爺爺,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梁軒宇龜縮在家裡躲避風頭的時候,丘朗居然主動登門,這是梁軒宇始料未及的,自從他和丘朗翻臉之後。兩人便很少來往,丘朗這次前來不知是何目的。梁軒宇從心底是害怕這個表哥地,隨著他對王位的渴求,他對丘朗的仇恨也越積越深,他甚至以為丘朗會是他登上王位的最有力對手,雖然丘朗沒有任何的資格。
梁軒宇最終還是答應和丘朗見面。
丘朗此次前來乃是奉了梁靖之命,因為梁靖正在準備前往流花城的事情,對這個混賬孫子也頗為頭痛。
“大都督找我什麼事?”梁軒宇仍然擺出一幅高高在上地姿態。
丘朗冷冷看著他。看得梁軒宇心中有些發毛。直到看得他將目光垂了下去。丘朗方才低聲道:“大王讓我告訴你。假如你再敢去虛府鬧事。他會將你永遠放逐。有生之年再也沒有返回南郡地機會!”
梁軒宇咽了一口唾沫。
丘朗向前一步。雙目之中流露出逼人寒芒。嚇得梁軒宇想說地話又咽了回去。丘朗道:“你最好老老實實地記住!”說完便轉身離去。
等到丘朗離去之後。梁軒宇方才憤憤然跺著腳罵道:“什麼東西?居然敢對我用這種口氣說話。等我……”他本想說等我登上王位之後第一個就要殺了你。可是這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
梁靖孤獨地坐在銅雀樓之上。兩旁銅雀飄起裊裊香煙。將他憂傷地面孔隱藏在煙霧之中。老友地離去讓他重新開始審視自己地未來。坐在銅雀樓上。外面正飄著細雨。南郡地江山景色如此朦朧。朦朧地充滿了詩意。梁靖望著這濕潤地天地。他地眼睛也變得有些濕潤了。在他心中。這片土地等同於他地生命。他早已將自己和大康看成兩個不同地部分。自從他掌控這片土地之後。這裡就是梁家地。可是他活著能夠保證。若是死了呢?死後這片美麗富饒地疆土還會不會姓梁?他不知道。他也無法保證。他地那個孫子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傷心。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失望。讓他怎能放心將這片疆土交到他地手上?
一陣冷風吹來。煙塵般地雨霧飄落在他地臉上。梁靖裹緊了長袍。明日他就要前往流花城。他要和藍循、龍淵相見。他要聯合兩者將不斷衰落地蕭氏徹底擊垮。這件事如果能夠成功。楚國地江山會變得更為壯闊。這偌大地版圖需要一個強有力地領導者。可是軒宇他能夠勝任嗎?
梁靖越想越是難過,自己辛苦一生,勞碌一生,究竟是為誰而忙?他無法繼續再想下去,因為那樣只會讓他更加的痛苦。
他理了理紛亂的情緒,低聲道:“曾獅虎!”
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灰衣男子緩步來到他的身邊,深深一揖道:“大王有何吩咐?”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咱們就走!”
曾獅虎愕然道:“大王不打算參加相國地葬禮了?”
梁靖黯然搖了搖頭道:“徒增悲傷,算了,有些時候懷念放在心裡就夠了,這兩日這南郡讓我壓抑的透不過氣來,我連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曾獅虎明白梁靖八成是為了孫子胡鬧的事情煩惱,不參加虛無我的葬禮,十有八九是不好意思面對虛家人,他默默點了點頭:“屬下這就去準備!”龍淵一行是在十六的晚間抵達流花城外的,他們從陸路抵達,可是因為路上稍稍耽擱了一些,等來到流花城時,城門已經關閉,他們唯有在城外歇息一晚,等到第二日才能入城。
流花城外河流縱橫,卻少有客棧,他們在周圍尋了許久,方才在流花城西找到了一個漁村。從村民手中租下了幾間乾淨的房子。
漁村的旁邊就是桃花江,這裡水流平緩,水面寬闊,盛產各類魚蝦,靠近江畔的地方居然有一間小小地酒館,龍淵叫上藍芷霖和手下前往酒館吃飯。
因為外人很少到達漁村遊玩。所以酒館地生意平日裡頗為清淡,那老闆本想關門,想不到又有生意上門,忙不迭的將龍淵一行請入酒館。
龍淵笑道:“我們從外地剛剛來此,因為錯過了入城地時機,所以才在漁村留宿,今兒想在這裡好好喝上一番,不知有什麼上好地下酒菜?”
那老闆笑道:“桃花江盛產魚蝦,我這兒魚蝦全都是最為新鮮的!”
龍淵笑道:“拿手的好菜只管端上來。再拿兩壇好酒,我們好喝個痛快!”雖然是鄉村野店,可是那店老闆的手藝卻頗為不俗。龍淵經歷連日奔波,的確有些疲憊,不經意之中多喝了兩杯,藍芷霖雖然是女兒家,可酒量也是不弱,陪著幾人一杯杯的飲下,喝到最後反倒是她最為清醒。
離開酒館地時候已經是霜華漫天,龍淵望著遠處滿江銀燦燦粼光盪漾的情景,心中不覺一動。他握住藍芷霖的纖手道:“我們去江邊欣賞月色!”
宗霆漢、陳化、耶律峰三人本想跟去,可是龍淵瞪大了眼睛道:“我們兩個散心,你們也要跟上來嗎?”
宗霆漢已經喝多了,大著舌頭傻笑道:“不敢,打擾了公子的好事我等可擔當不起!”若非喝多他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藍芷霖嗔道:“宗大哥胡說什麼?”
陳化笑著拉著宗霆漢走開。
龍淵看了耶律峰一眼,他知道耶律峰肯定不會離去,不過他識趣得很,知道保持和自己的距離,龍淵拖著藍芷霖的纖手搖搖晃晃的向江邊走去。望著眼前月滿攔江的景色,龍淵不禁觸景生情,高聲吟誦道:“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藍芷霖自幼飽讀詩書,馬上就聽出這是詩仙太白地一首《峨眉山月歌》,輕笑道:“你詩興大發,看來今晚的心情不錯!”
龍淵呵呵笑道:“詩興大發。嗯嗯。此時卻是水性大發!”他果然有些醉了,感到尿意急迫。解開褲帶對著滿江的江水鍾情流淌。
藍芷霖雖然和他已經成為夫妻,可是龍淵這般癲狂地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到,俏臉不禁紅了起來,扭過身子,那可怕的嘩嘩聲仍然不斷傳來,龍淵此時望著滿江的波光居然還能夠誦出一句:“疑是銀河落九天!”
藍芷霖又是害羞又是好笑,看到龍淵的醉態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龍淵聽到她發笑,轉過身來。
藍芷霖發出一聲嬌呼,這該死的醉貓,竟然有幾滴落在了她的長裙之上。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龍淵果然是詩興大發。
藍芷霖給了他一個暴慄:“去你的杏花雨,老老實實給我坐下,清醒清醒!”
好說歹說,龍淵總算肯安分的在江灘巨石上坐下,藍芷霖打濕了絲帕,用清涼的江水為龍淵擦拭額頭讓他地酒意盡快褪去。
龍淵拉著藍芷霖的纖手,將她擁入懷中,不無感慨道:“有些時候我常常會想,若是能夠這樣平平靜靜的度過一生倒也逍遙,倒也自在!”
藍芷霖深情的看著愛郎,伸出春蔥般的手指輕點著他的鼻尖:“雖然我也很想,可是我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為什麼?”龍淵睜大了眼睛。
“因為你註定不是一個平凡的人!”
龍淵笑了起來,他站起身,攤開雙臂,仿佛要將這無垠的水天擁抱於懷中一樣,沉醉的吸了一口氣道:“我是不是一個好人?”
藍芷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龍淵卻搖了搖頭:“我希望多年以後,別人不用好或者壞來評判我!”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而明亮,仿佛可以穿透這濃濃的夜色,撥開這重重的黑幕,看到他一統江山的未來。
藍芷霖望著龍淵的美眸中充滿了崇拜。
此時此刻,盧蕈兒和石娃子一起也坐在桃花江畔,和龍淵凝望著同一輪明月,篝火熊熊,映紅了石娃子年輕的面孔,短短的半年之間,石娃子成熟了許多,折斷的右腿在盧蕈兒地妙手醫治之下竟然神奇地痊愈了,他忽然站了起來,手中的枯枝向前方刺去,這次地目標並不是盧蕈兒,石娃子已經明白自己不會是盧蕈兒的對手,所以他沒必要自找苦頭。盧蕈兒冷冷看著石娃子,這是個奇怪的孩子,他的意志就像經年日久的老竹,堅韌的不可思議,堅韌的讓盧蕈兒都感到害怕,她無數次動過殺死石娃子的念頭,可是每到最後她都將之否決,自從石娃子說過終有一日要殺死她之後,整個人突然變得平和了起來,眼中也看不到過去那種凶狠的戾氣,他開始醉心於修行武功,遇到不懂的地方還會主動求教於盧蕈兒。而盧蕈兒也是有求必應,她會指出石娃子的不足,並在關鍵之處進行點撥。
兩人的關係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師徒。
石娃子練完劍法之後,將木棍投入篝火之中,重新在原處坐下,他笑眯眯看著盧蕈兒,忽然道:“你殺不了龍淵!”
盧蕈兒已經習慣了他對自己的冷嘲熱諷,哼了一聲並沒有理會石娃子。
石娃子又道:“那個飛羽令當真如此重要?重要到你一個前輩高手,一個自詡為宗師級別的人物,想要用卑鄙的手段去脅迫人家?”
盧蕈兒淡然道:“鬼域的事情你不會懂!”她已經將石娃子的挑釁和譏諷當成了一種磨練。
石娃子忽然道:“我很奇怪,你這輩子究竟有沒有被男人喜歡過?”
盧蕈兒內心宛如被毒蛇咬了一般,明眸之中流露出怨毒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