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II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huro 2008-9-1 11:29: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9 543497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18 11:36
【怒龍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吊孝】(上)

    任何男人都喜歡聽到美女對自己青睞有加的事情。龍淵也不例外。他半信半疑道:“真的?”

    藍芷霖點了點頭。格格笑了起來。

    龍淵這才會意過來。這小妮子八成是故意編織謊言。惡狠狠道:“哪有女人把自己的丈夫向外推的道理。看我如何懲治你!”

    翌日清晨。龍淵一早起來。卻見藍芷霖仍然如春日海棠一般甜甜美美的睡著。禁不住微笑著搖了搖頭。小妮子昨晚被自己折騰的夠嗆。她雖然自幼習武可是並無內力根基。他雖然中途習武。可是自從和雲瑤修行了這個古怪的孽緣決之後。越是經歷雲雨之事。精力反倒越發旺盛。可見這套心法的確有獨特的的方。龍淵穿好衣服推開東側格窗。看到小院之中。秦暉靜靜站在那裡。手中握著一桿長槍。槍尖斜斜指向的面。雙目卻望向陰沉沉的蒼穹。似乎正在感悟著什麼。

    龍淵悄然走下樓去。來到小院子中。

    秦暉因為想的太過入神。竟然沒有覺察到龍淵的出現。

    龍淵低喝一聲:“看槍!”手中長槍從秦暉的後方閃電般刺向他的後心。

    秦暉非但沒有躲閃。身體反而向後衝去。在中途身體一個向左的高速閃躲。賣開一個空當。利用手臂將長槍死死夾住。脣角泛起微笑道:“公子何時也學會偷襲了?”

    龍淵笑道:“你的武功好像又更近一層!咱們兩個切磋切磋!”

    秦暉知道龍淵這段日子勤修苦練。武功突飛猛進。肯定是想通過和自己的切磋驗證一下他的真正實力。當下點了點頭道:“公子還是用刀!”

    龍淵卻搖了搖頭道:“我發現無論是刀槍棍棒。真正比拼起來無非是攻守二字。這攻守的道理大同小異!”

    秦暉的目光中流露出欣賞之情。單從這句話中已經可以覺察到龍淵非同一般的進境。他向後退了一步。單手擎起手中的長槍道:“屬下斗膽了!”

    龍淵調整呼吸的節奏。排除腦海中的雜念。陷入一片空明之中。英俊的面龐上不見任何的笑意。

    秦暉的雙目陡然一亮。射出兩道宛如急電般的光芒。而手中的長槍也在同時追風逐電般向龍淵刺去。他的武功最大的特徵就是穩準狠辣。當然面對龍淵之時。他必須留有幾分余的。注意控制下手的尺度。

    周圍的世界在龍淵的視野中變的一片空白。龍淵的眼中只剩下秦暉黑色的身影。這道剪影之中。最明亮的就是那槍尖發出的光華。

    龍淵發出一聲清越的吼叫。身軀不閃不避。手中長槍以同樣的動作迎向秦暉。雙槍以驚人的速度和力量在虛空中相撞。針芒般的槍尖撞擊在一起。兩股強大的力量透過槍桿。在槍尖接觸處全面碰撞。長槍上的紅纓因為受到內力的激發。宛如火焰般膨脹起來。在空中炸響。發出波!的一巨象。

    短暫的碰撞之後。槍頭顫抖著交錯離開。宛如靈蛇般向對方的槍桿攀援而去。雙槍交錯之時。秦暉和龍淵同時以內力反震對方的槍桿。瞬間的交錯之後。長槍彼此分開。

    龍淵和秦暉也在同時向後各自後退了一步。龍淵的脣角泛起一絲的意的微笑。他當然清楚秦暉在和自己交手的時候保留了幾分實力。即便如此自己的武功也是突飛猛進。

    秦暉暗自讚賞。剛才針鋒相對之時自己的確留了兩分力道。可是槍桿交錯以內力相拼卻是實打實沒有留有任何的余的。想不到龍淵的內力竟然強勁如斯。龍淵在女真時曾經失去內力。而今只不過寥寥數月。他的內力不但的以恢復。而且似乎更勝往昔。秦暉實在想象不出這世上有怎樣厲害的武功。竟然可以做到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龍淵率先發起了第二波攻擊。長槍在雙臂的抖動下。在空中幻化出漫天槍影。向秦暉的身軀籠罩而去。

    秦暉露出一絲笑意。龍淵的這一式槍法是的自他的所傳。若要破去此招。必須從分辨出槍影的虛實。他毫不猶豫的向槍影之中刺去。準確無誤的擋格在槍尖之上。於此同時他的左手拍擊在槍桿之上。一股內力震盪著送入槍桿。槍身弓成弧形。

    雙槍分合之際。槍桿相貼。分別刺向對方的胸口。兩人身體同時側移。避過對方的這次進擊。又心領神會的同時一個橫掃。

    槍桿幾乎在同一時刻輕輕沾在對方的衣服之上。力量都控制的極為巧妙。彼此都凝力不發。迅速後撤數步重新拉開雙方的距離。

    龍淵笑道:“再來!”他挺槍向秦暉再度衝去。秦暉格開他的這次攻擊。開始後撤。這一輪攻守。龍淵攻擊的鋒芒更勝。或許是為了躲避龍淵的鋒芒。秦暉完全採用了守勢。無論龍淵的攻勢如何洶涌。他都宛如海中礁石屹立於對方攻勢的暴風驟雨之中。

    秦暉留意龍淵的攻勢。他的槍法雖然是自己所傳。可是細細一看。又有其獨特之處。龍淵最大的進步不僅僅是內力方面的增強。而是他開始所說。武功無非是攻守之道。而龍淵在進攻之時的節奏把握的恰到好處。

    龍淵覷準時機。凝聚全力的一擊宛如長江大河般向秦暉傾瀉而下。秦暉贊了一聲好!身軀向後疾退。龍淵攻勢依舊。可畢竟啟動晚了一步。只能看著秦暉拉遠了距離。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原地旋轉起來。手中槍向外輻射刺出。瞬息之間。已經易受為攻。

    龍淵被秦暉逼的連連後退。一直推到院子的東南角。再也無路可退。身體以左足為軸。原的旋轉。長槍從身體後方穿過刺向空中的秦暉。這是一招回馬槍。原本是應用於馬上的招式。經過秦暉的改進。用於平的短兵相接之時作為奇招使用。

    秦暉一聲朗笑。用槍桿格開了龍淵的這次反擊。反手將長槍插入地面。

    龍淵也是松了一口氣。也學著秦暉的樣子將長槍插入的面。

    秦暉笑道:“公子的武功可謂是一日千里。這等進境。屬下自嘆弗如!”

    龍淵呵呵笑道:“我自己是什麼斤兩。自己心中清楚的很。如果你拿出全力。我怎能是你的對手!”

    秦暉道:“就算我拿出全力。或可在招式之上勝過公子。可是論到審時度勢。論到最終決勝。鹿死誰手還未必可知。”他說的是實情。龍淵今次和他比拼的是並不擅長的槍法。假如龍淵以彎刀應對。仰仗兵刃之利。再加上他霸道玄妙的斬月七式。秦暉也很難保證自己能否勝出。

    龍淵心中也感到一絲得意。論武力。秦暉之勇猛不遜色於狄驚雷。頭腦之冷靜不遜色於陳武陽。最難的的是。他擁有兩人都無法企及的一面。秦暉的感情從不會因為外力而波動。讓龍淵欣慰的是。這三人全都是自己最忠誠的手下。

    遠處耶律峰靜靜站在院門處。剛才龍淵和秦暉交手之時。他也在悄然觀察。心中也是感慨萬千。以龍淵今時今日的身手已經可以與秦暉比肩。也就是說已經超過了他。他深深為龍淵今日之成就而感到欣慰。

    小樓之上。已經醒來的芷霖觀看到了這場比拼的全部過程。隨著接觸的加深。龍淵在她心中的形象越發完美。不知不覺中。她的一顆芳心已經完全撲在龍淵的身上。她甚至開始設想。是不是有機會讓龍淵和父親握手言和。在她看來。這天下原本就是龍家的。父親割據一方。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假如自己可以說動他。或許可以抵消他過去犯下的罪孽。虛無我的事情又讓她看到了這件事的莫大希望。龍淵既然可以原諒虛無我。就有可能原諒父親。她相信龍淵的胸懷。可是父親呢?他會不會念在父女的情分上放下野心和貪慾?她沒有把握。畢竟父親是為了自身的利益方才利用她的婚姻。雖然結果是好的。眼前的她是幸福的。可是父親的真正心意究竟是什麼。她仍然無法揣摩清楚。

    龍淵和秦暉擦去額頭的汗水之後。來到院落的大槐樹下落座。槐樹的樹幹因為浸透了潮氣呈現出黑乎乎的色彩。樹葉卻舒展著悅目的鮮嫩。微風吹過幾滴晨露從樹葉上飄落。滴落在兩人的面龐之上。讓他們感到一絲絲的沁涼。天空變的越發的陰沉了。雲層沉甸甸的。仿佛隨時都會壓下來一樣。

    龍淵嘆了口氣道:“我實在不喜歡這南郡的天氣。到處都潮乎乎的一片。從抵達這裡。我還沒有好好見過一次太陽。”

    秦暉笑道:“習慣了就好。一方水土一方人。公子自小在北方長大。後來又去了天府之國。短時間內自然無法適應這裡的天氣。不過這樣的天氣也不錯。到處濕潤清新。隨處可見生命的濃濃綠意。”

    龍淵微笑道:“你何時也變的那麼文縐縐了?”

    秦暉道:“其實我閒暇的時候也很喜歡看書。只不過比不上公子的文采罷了。”

    龍淵哈哈大笑。停下笑聲。他向周圍看了看。目光轉了一周之後方才回到秦暉的身上。他低聲道:“我在這裡最多逗留五日。五日之後我要動身前往流花城。”

    秦暉聽他這樣說心中已經猜到。龍淵一定是讓自己留下來保護虛慧妍了。畢竟五天連虛無我的頭七還沒有過去。他低聲道:“公子放心。南郡的事情。我會安排妥當。一定將夫人平平安安的送回去。”因為在南郡的緣故。他們的稱呼也全部改變。

    龍淵搖了搖頭道:“慧妍那裡我倒不擔心。她外柔內剛。悲痛過後。心中應當明白該怎樣做。我準備讓她過完頭七就返回巴蜀。”他望向秦暉道:“我想讓你在這裡繼續留下來!”

    秦暉看到龍淵表情如此凝重。隱然覺察到他一定有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壓低聲音道:“公子儘管吩咐!”

    龍淵向秦暉湊近了一些:“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秦暉眉頭一動。

    “梁軒宇!”龍淵停頓了一下又道:“而且要在我和梁靖、藍循全都抵達流花城之時方才動手。”

    秦暉頓時明白。龍淵決定殺梁軒宇絕不是突然興起。而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所做的決定。殺死梁軒宇直接打擊的人就是梁靖。梁軒宇一死。梁靖就再也沒有後代能夠繼承他的位置。對梁靖的打擊不言而喻。

    龍淵還有一層深意。他之所以興起這個念頭主要是看了虛無我留下的那些東西之後。方才產生的想法。從中龍淵了解到。梁靖表面上相信丘朗重用丘朗。內心深處對丘朗卻是百般猜忌。而梁軒宇的死。會讓梁靖對丘朗的猜疑達到極點。以此破壞兩者的矛盾會起到從內部分裂梁氏的目的。

    秦暉低聲道:“公子放心。秦暉一定不辱使命!”

    龍淵剛剛回到房內。韓世邦就前來求見。他前來是向龍淵稟報虛府的情況。落座後恭敬道:“這兩日前往虛府吊唁的王公貴胄絡繹不絕。不過虛府上上下下裡裡外外需用的東西多是由我們送。出入自然容易許多。”

    龍淵點了點頭道:“你安排一下。今晚我們過去一趟。”

    藍芷霖聽的真切。卻不知龍淵話中的我們有沒有包括她在內。她前來南郡最大的心願就是和姐姐紓秀見上一面。可是考慮到龍淵有要事在身。她一直沒有將這個請求說出來。害怕耽誤龍淵的正事。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18 11:43
【怒龍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吊孝】(中)

    韓世邦又道:“公子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經查清楚,廖其園現在正住在城東的水鏡行館,他來到南郡已有數日,其目的是為了調和梁氏與蕭氏之間劍拔弩張的關係,不過梁靖一直都沒有見他,而是將接待他的任務交給了丘朗,梁氏上上下下也沒有人待見他。”

    龍淵緩緩點了點頭,廖其園此人,早在康都之時龍淵就已經又過了解,更因芊若之事和他反目,後來遭到廖其園縱火燒毀惜春樓的報復,可以說除了蕭逆寒以外廖其園是他最為討厭的一個,不過事情已經過去多年,龍淵看待問題的角度已經有所不同。他想了一會兒,低聲道:“韓老闆,回頭你陪我去水鏡行館走一趟,我想會會這個廖其園。”

    韓世邦恭敬道:“我馬上安排!”

    廖其園坐在水鏡行館之中,獨自面對著一局殘棋,臉上浮現出一絲苦笑,有生以來他從未像現在這般惶惶不安如同喪家之犬的感覺,蕭牧野雖然沒有殺他,可是廖其園知道蕭牧野也不會重用他,更不會相信他,出使胡國也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現在來到了梁氏卻被梁靖冷遇,看來就算繼續留在這裡也不會見到梁靖,廖其園嘆了口氣,捻起一顆棋子,自言自語道:“將!”

    身後響起親信武士廖凱的聲音:“老爺,有人送了一封信給你!”廖其園抬起頭來,從廖凱的手中接過那封信,撕開一看,卻是一封邀請自己前往水月軒赴宴的請柬,署名處寫著王尚二字,廖其園想了許久始終想不起自己認識的人中有人叫這個名字,他低聲道:“那人在何處?”

    廖凱道:“他說在右側的水月軒等您,和他一起前來的還有一位女子,長得倒是傾國傾城。”

    廖其園不滿的瞪了廖凱一眼,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一提到女人便是一副色授魂與的樣子,簡直上不了檯面,他點了點頭道:“好,我到要去會會他!”

    水月軒和水鏡行館毗鄰,龍淵包下了水月軒的東樓二三兩層,將閒雜人等全都請了出去。只等廖其園的到來。這兒也是水月軒最好地位置,站在窗前可以看到碧波萬頃的水月湖。

    廖其園走上三樓雅閣,隔著珠簾便看到一名男子背身站在那裡,似乎正眺望著遠方水天一色的景象。廖其園皺了皺眉頭,這背影對他而言並不熟悉,他實在想不起在哪裡見過,可是每個人都擁有強烈的好奇心,廖其園也是如此,他正在猶豫是不是挑簾而入的時候。一雙白嫩無瑕的素手輕輕撩開珠簾,一位身穿鵝黃色長裙,眉目如畫清麗動人地女郎挑開珠簾。向廖其園嫣然笑道:“這位想來就是廖大人了,我家相公等你很久了。”

    廖其園還以一個禮貌的笑容,舉步走入房內,廖凱本想跟著走進去,卻被那女郎攔在門外,輕聲道:“這邊由我來照顧,這位將軍就不必跟隨了!”

    廖凱想要發怒,可是對這如此一位傾國傾城的美女又發作不起來,韓世邦從一旁走來。笑著摟住廖凱的肩頭道:“咱們兄弟倆在隔壁樂呵樂呵,千萬別耽誤了主人的正事!”

    此時廖其園心中地好奇已經完全被勾起。他揮了揮手示意廖凱不要跟進來。

    那美麗女郎自然就是藍芷霖。她引著廖其園來到桌前。此時龍淵方才回過臉來。經歷多年。龍淵地體型外貌和過去已經大大不同。更何況他事先經過巧妙地易容。廖其園雖然從他地臉上看出幾分熟識。想了好久方才想起此人乃是在虛無我府邸上擦肩而過地裁縫。

    可是看到眼前滿桌地珍饈美味。這派頭。這氣場根本不是一個普通地裁縫能夠做到地。廖其園暗自猜度對方地身份。

    龍淵地臉上帶著淡然自若地笑容。八字須微微揚起。別有一番成熟地氣度。他微笑道:“一別多年。廖大人別來無恙?”

    廖其園聽到他地聲音。內心中沒來由顫抖了一下。他錯愕地目光盯住龍淵地眼睛。當他從對方地眼睛中找到那絲熟悉地神情。整個人宛如被霹靂擊中一般。宛如泥塑般站在那裡。竟不敢動一絲一毫。

    龍淵緩緩坐下。微笑向廖其園道:“廖大人坐!”

    廖其園心中已經猜到他的身份,可是卻無論如何也不敢承認他的身份,他打心底後悔自己為何要如此好奇,為何要到這裡來?

    龍淵看到廖其園仍然不做,也沒有繼續勉強他,轉向藍芷霖道:“芷霖,給廖大人上茶!”

    廖其園聽在耳中,龍淵等於間接告訴了他自己的身份,他和藍芷霖的婚事天下皆知,可是誰都不會想到他居然大膽到敢潛入梁氏的核心南郡。

    廖其園腦海中迅速回想著過去,想起自己過去對龍淵和大康所做的一切,就算有一千顆腦袋也不夠砍,龍淵此來一定是找自己算賬的,他甚至想到要不顧一切的逃離這裡,可這個念頭馬上又被他否定了。

    龍淵端起茶盞,不緊不慢地品著香茗。

    廖其園仍然泥塑般站在那裡。

    藍芷霖看著眼前極為怪異的一幕,想笑卻又不敢笑。過了好久廖其園終於在內心中做出了一個決定,他竟然緩緩在龍淵的面前跪了下去,然後重重在地上叩頭,一個、兩個、三個……當他叩到第五個的時候,龍淵放下茶盞,慢條斯理道:“免了!”

    廖其園低聲哽咽道:“臣萬死難辭其咎……”

    龍淵的手指輕輕在桌面上叩擊:“誰對誰錯,有時候很難說得清!或許從一開始你就沒有將我當成過主子,自然也談不上背叛,假如換在過去,我一定要殺你而後快。可是現在想想,就算殺了你又有什麼用處,大錯已經鑄成,我殺了你就能改變已經發生過的一切嗎?”

    廖其園已經聽出了龍淵這句話的弦外之意,龍淵並不想殺他,這是一個意外的驚喜。廖其園絕非常人,他同時還捕捉到另外一點,龍淵不想殺他並非是因為不恨他,而是因為他還有利用的價值,相通這個道理之後,廖其園地膽色又壯了許多,他慢慢抬起頭來,目光和龍淵對望。

    龍淵地目光中果然沒有任何地殺意,他指了指對面地座椅道:“我喜歡和聰明人說話!”

    廖其園慢慢站了起來。向龍淵又行了一禮,這才偏坐在龍淵的身邊。

    龍淵道:“你在南郡的處境我很清楚,梁靖不會見你。你本著為蕭氏求和的目的而來,可是我敢斷言你無法達成目地。”

    廖其園低聲嘆了一口氣。

    龍淵又道:“你幫助蕭牧遠害過蕭牧野,蕭牧野雖然饒了你的性命,可是我相信不知哪天他還會想起此事,會連本帶利的跟你算這筆帳。”

    廖其園黯然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心中卻道:“任你舌燦蓮花,也不過是想利用我而已,我若是倒向你,他日你不知要比蕭牧野狠心百倍!”想起龍淵當初和他在惜春樓前狹路相逢,毫不猶豫殺死他兩名手下的事情。心中不寒而慄,雖然經過了這麼久,這件事帶給他的震撼仍然沒有消褪半分,從心底他是敬畏這個小皇帝的。

    龍淵道:“一個人最大的悲哀是什麼?”

    廖其園微微一怔,不知龍淵為何突然問出這句話。

    龍淵自問自答道:“我以為一個人最大的悲哀就是失去自我,失去價值,在任何人地眼中他都如同敝履一般。”

    廖其園耳根發熱,他何嘗聽不出龍淵說得就是自己,在蕭氏、在梁氏、甚至在胡國的眼中他都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物。說不定隨時蕭牧野就可以殺了他,他雖然貪婪,可是也希望自己地存在擁有價值,龍淵的這句話剛好戳中了他的痛處。

    龍淵笑道:“你不必心驚,在我看來,你對我有用,而且大大的有用。”

    廖其園默然不語,心中卻感到一絲喜色。

    龍淵道:“你跪下的那一刻,我就已經原諒了你。不過你罪孽太深。想要洗清罪孽必須有所作為,一念之差可以讓一個人遺臭萬年。也可以流芳千古,你是聰明人,日後的路該如何去走,你心中應當明白。”龍淵停頓了一下,示意藍芷霖為他們斟滿酒水,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

    廖其園表面上平靜可是心中卻已經激動萬分,想不到龍淵居然如此重視自己,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算不上忠臣,可是在眼前的處境下,龍淵讓他看到了一條全新地出路,流芳千古,就算廖其園再卑鄙,他也想流芳千古,他當然不想遺臭萬年。

    龍淵端起酒杯和廖其園碰了碰,廖其園何其奸詐,酒到脣邊卻不敢馬上喝下,他生怕酒中有毒,可是看到龍淵已經喝了下去,若是自己不喝反倒顯得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旁藍芷霖也看出了他的猶豫,忍不住點破道:“廖大人害怕公子下毒嗎?若是真想殺你,何須如此麻煩?”

    廖其園老臉通紅,仰首將杯中美酒乾了,分辨道:“臣下只是心中羞愧,當不起陛下的這杯酒,更當不起陛下如此看重……”說著說著竟然留下兩行淚來。

    龍淵當然知道他表演的成分居多,微微笑了笑道:“蕭牧野的形勢不用我說你心裡也應當清楚,我想要什麼,你也應當清楚!”

    廖其園自然清楚,龍淵要的絕不是一個蕭氏那麼簡單,他要的是整個中原,他要的是昔日失去的所有江山,假如自己當真可以幫助龍淵收拾山河,這豈不是大功一件?這樣地功勞是不是可以抵消過去自己的罪孽,想到這裡廖其園不禁有些心動。

    龍淵一直都在留意廖其園的表情變化,他低聲道:“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過去錯在選錯了陣營,而我卻錯在不懂得發現臣子的長處,我既然可以拋去過去的一切前來見你,你難道還放不下心中的那點顧慮嗎?”

    廖其園聽到這裡,再不能無所表示,龍淵說得不錯,他現在已經成為一隻敝履,一個在別人眼中可有可無的人,而龍淵的出現讓他發現自己的價值,也發現了新地機會。假如換在過去,廖其園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拒絕,因為他絕不相信龍淵會給他這樣的機會,也不相信龍淵會赦免他過去地罪孽,可是現在他第一次興起了要追隨龍淵的念頭,他抬起頭,目光變得灼熱起來。

    龍淵知道他已經動心,又道:“我今日在這裡許下誓言,你過去的所作所為,我有生之年決不會追究,他日復國之後,你便是我的開國功臣!”這句話多少有些空泛,可是在廖其園聽來卻是大大的感動,這句話已經將他心中最後的一絲疑雲清掃一光。

    廖其園撲通一聲在龍淵的面前跪了下來,含淚道:“陛下,廖其園有生之年,必竭盡全力,精忠報國,若是敢有半點背叛之心,讓我永無來世輪迴,斷子絕孫……”這個誓言不可謂不惡毒,藍芷霖在一旁聽得直皺眉頭,可是芳心中卻不覺想起了父親,說起來父親和廖其園的處境也差不多,假如他願意改過,龍淵是不是也肯給他機會?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20 18:03
【怒龍卷】 第一百六十七章【吊孝】(下)

    廖其園表完一番忠心之後,方才離去。龍淵和藍芷霖並肩站在窗前,看著廖其園的車馬離去,藍芷霖忍不住問道:“龍大哥,你當真如此相信他?”藍芷霖雖然一直人在深閨,可是對廖其園這個人的口碑還是略有耳聞。

    龍淵笑道:“這世上任何人都可以相信,但都不能相信廖其園。”

    “那你為何還要找到他?你不害怕他會泄漏你的身份?”

    龍淵搖了搖頭道:“廖其園凡事以利益為先,善於權衡利弊,眼前的局勢下,他沒有了其他的選擇,而且……”龍淵轉向藍芷霖道:“我相信任何人再固執再無恥,他終究也不想遺臭萬年,我給了他一個重塑自我的機會,廖其園沒理由放棄!”

    龍淵說得不錯,廖其園離開水月軒之後,心潮起伏,久久無法平靜,他並不相信龍淵完全寬恕了自己,也很難想象在若干年後,龍淵一旦復國成功會怎樣對待自己,可是任何事都存在一個比較和選擇,在廖其園看來,蕭氏已經日薄西山,而龍淵卻是一輪初升的朝陽,無論繼續追隨蕭氏還是倒向龍淵,對廖其園而言都有賠上性命的危險,可是在他和龍淵再次相見之後,不知為何,他已經相信,而今的天下必然會重新落入龍淵的手中,單單從龍淵目光中看到的自信和篤定是他從未在蕭氏兄弟眼中看到過的。

    想到這裡廖其園的脣角泛起一絲得色,無論走了多少的彎路,最終他還是找到了正確的方向,只要自己能夠帶給龍淵利益,過去的錯誤也許當真可以被徹底忘記,就算他不忘又如何?這分裂的天下想要重新收復還不知要渡過多少的年月,自己還不知能不能夠活到天下一統地時候,用自己剩下的生命去換一個好名聲應該是十分的划算。

    廖其園忽然發現自己很在乎死後的名節。正因為此,他本來就應該是一個忠臣,想著想著,廖其園感覺自己偉大了起來,這麼多年在蕭氏忍辱負重,或許就是為了這一天。

    龍淵和藍芷霖在當晚又來到虛無我的府邸,龍淵此次前來一是吊孝,二是專程向虛慧妍辭行的。

    南郡的達官顯貴大都已經前來虛府吊唁完畢,現在府中已經不像昔日那般戒備森嚴,不少城內的百姓商賈也前來吊唁。這和虛無我來到南郡之後平易近人的親民作風不無關係。

    韓世邦陪著龍淵、藍芷霖三人進入靈堂之中。

    因為來往吊孝的人絡繹不絕,他們地出現初始的時候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等到親屬答謝之時,藍紓秀方才第一個發現了龍淵的到來,當她留意到龍淵身邊的藍芷霖地時候。美眸不禁圓睜起來,掩飾不住內心的驚喜。

    藍紓秀藉著安慰她的時機來到她地身邊,握住她的纖手。虛慧妍雖然是虛無我名正言順的孫女兒,此時卻只能扮作藍紓秀的丫鬟跪在一旁。

    龍淵望著日漸憔悴的虛慧妍,心中一陣酸楚,近在咫尺,卻無法與心愛人相見,不可謂不是一種遺憾。

    藍紓秀和妹子雙手靜靜相握,藍芷霖小聲道:“注意身子……”

    藍紓秀點了點頭。在這種時候滿腹的話兒是無法說出來的。

    這時候外面忽然傳來叫嚷之聲,眾人都是一怔,虛府執事徐世維快步趕了出去,卻見門外梁軒宇正在毆打一名僕人,他怒吼道:“混賬東西。沒長眼睛嗎?”,原來梁軒宇出去吃飯,卻被廚房地夥計一不小心潑了一身的熱湯,他奉命在這裡守孝,原本就窩了一肚子氣,指望借機能夠一親紓秀的芳澤,卻想不到這裡氣氛壓抑肅穆,那紓秀更是正眼都不看他一下,他不禁後悔自己當初的選擇,這兩日的怒氣全都衝著那倒霉地僕人發泄出來。徐世維強忍悲憤。上前勸道:“梁公子。這奴才不懂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他吧!”

    梁軒宇怒氣衝衝瞪了徐世維一眼:“你又算個什麼東西,這裡輪得到你說話嗎?”

    龍淵在一旁看著心中怒不可遏,梁軒宇這個王八蛋當真一點人性兒都沒有,心中更加堅定鏟除他的決心。

    此時連虛翰良都驚動了,他踉踉蹌蹌衝了出來,看到是梁軒宇鬧事,又是生氣又是無奈,因為熬了多日,他的聲音已經沙啞,低聲道:“梁公子,他只不過是個下人,您別跟他一般見識,有什麼錯都由我來擔當!”

    梁軒宇仍然不依不饒道:“你來擔當,你但當得起嗎?”

    龍淵緊握雙拳,如果不是顧及場合,他早就痛毆這混賬一頓。

    就在陷入僵局之時,一道白影閃過,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就聽到一個清脆至極的耳光,卻是藍紓秀衝了過去,揚手給了梁軒宇一記重重的耳光,她出手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打得梁軒宇整個人懵在那裡,他根本沒有想到有人敢向他動手,而且動手的竟然是藍紓秀。

    藍紓秀打完這一記耳光,婷婷站在遠處,俏臉之上籠罩著一層凜然不可侵犯的冰冷神情,明澈的美眸冷冷盯住梁軒宇:“梁軒宇,枉你還是楚王子孫,我看你連做人的資格都沒有,虛相國屍骨未寒,楚王和他情同手足,相交莫逆,這才讓你留在此地守靈,以兒孫之禮事之,你可以問一問,這虛府地上上下下哪一個想留你在這裡?既然大王有此情義,虛家就必須給大王這個情面。你既然留下,就應當執子孫之禮,何事為大?逝者為大,你咆哮靈堂,無禮擾亂老人家地清淨,你想做什麼?你想告訴我們什麼?就算你對虛府不滿,也要等到過了老爺子的忌日,你剛才地這番做派,還算是人嗎?”藍紓秀一番話兒義正言辭的說了出來,在場人無不暗暗叫好。

    龍淵一雙眼睛望定了藍紓秀。心中忽然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他從未遇到過如此冷靜堅定的少女,這樣出色地一個女孩為何決定犧牲自己前來南郡?

    梁軒宇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捂著被打紅的面頰,大叫道:“賤人。你竟敢打我……”

    “打你又如何?”虛翰良怒吼著擋在藍紓秀面前,他氣得渾身瑟瑟發抖,大聲命令道:“給我將這個混賬東西趕出去。我不想看到他,老爺子也一定不想看到他!”

    早已忍耐多時的虛府僕佣,一個個摸著棍棒衝了上來。

    梁軒宇表面強橫,心中早已被藍紓秀的那一記耳光打破了膽子,不等別人趕他,自己就抱著腦袋一溜煙向大門外跑去。藍紓秀鄙夷的看著梁軒宇遠去的背影,轉過身去。正與兩道灼熱的目光相遇,她馬上分辨出目光的主人乃是龍淵,俏臉不覺有些熱了,脣角報以禮貌的一笑,卻發現龍淵從衣袖中悄悄向她豎起了拇指。

    因為發生了梁軒宇的插曲。虛府地來賓顯然害怕會招來報復,一個個迅速離去,整個虛府冷清了許多,可這樣也好,龍淵剛好得到了和虛慧妍單獨相見的機會。

    虛慧妍和藍紓秀在徐世維的引領下來到了西院,早已在這裡等待的龍淵微笑著,虛慧妍含淚撲入他的懷中,龍淵輕吻她地俏臉,目光卻透過她的肩頭看著不遠處的藍紓秀,紓秀地臉兒紅了。她迅速垂下頭去。走向早已在那裡等著她的藍芷霖。

    姐妹兩人走入房內,手牽手對面坐下。

    藍芷霖道:“姐姐。你瘦了!”

    藍紓秀微笑道:“這兩日忙於老爺子的喪事,自然清減了一些,不過等忙完這件事,我會很快恢復的。”

    時間緊迫,藍芷霖馬上回到正題道:“姐姐,虛相國離去之後,你在這裡的處境只會變得越發危險,那梁軒宇又對你圖謀不軌,我看你還是跟我們一起走吧!”

    藍紓秀緩緩搖了搖頭道:“妹妹,我不能走,梁靖雖然答應不讓我嫁給梁軒宇,可是他卻不會眼睜睜看著我離開,你們這次本來就冒了極大的風險,若是帶著我走,只會給你們帶來天大的麻煩。”

    藍芷霖急得連眼圈都紅了:“可是,你留在這裡我怎能心安!”

    紓秀淡然笑道:“我早已接受了這個命運,能夠在南郡清淨地生活那麼久,我已經滿足了,梁軒宇只不過是一個跳梁小丑,他奈何不了我。”她話鋒一轉,輕聲道:“他待你如何?”

    提起龍淵,藍芷霖的俏臉不禁紅到了耳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看到妹子的神情,紓秀已經明白龍淵所說的很幸福所言非虛,心中暗道,這個龍淵當真會哄女孩子,以芷霖的天真爛漫只怕今生今世也逃不出他地掌心了。

    “姐姐,這兩天我跟他就要前往流花城,到時候還可以見到爹爹呢!”

    “哦?”藍紓秀應了一聲,她想了想方才道:“芷霖,答應我一件事,這次前往流花城,你和爹爹之間只談父女之情,絕不涉及其他的事情。”

    “為什麼?”藍芷霖不解道。

    藍紓秀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從藍芷霖的表現來看,她十有八九會勸說父親歸順龍淵,可是以她對義父的了解,藍循此人性情倔強,寧折不彎,就算意識到自己做錯,也不會輕易回頭,芷霖又何必徒增煩惱,事實上,藍紓秀在關中之時很少去考慮事情的對錯,她只想安安分分的做好藍循的女兒,可是命運將她推到了這裡,成為均衡政治利益的一顆棋子,當初她代替芷霖而來,卻沒有想到最終芷霖的命運和她一樣,不過芷霖又比她幸運的多,她遇到了龍淵,想起龍淵地名字,藍紓秀地腦海中不禁出現了龍淵那雙深邃而明亮的眼睛,這是一個讓人看不透心思地男子,他迎娶芷霖顯然擁有他的目的和野心,不過他掩飾的很好,也許可以說他將政治和感情分得很清,至少在目前沒有讓芷霖感覺到被他利用。

    “姐姐,你在想什麼?”

    藍紓秀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妹子如此幸福,自己緣何會為了她的未來命運如此擔心?是為了她還是為了……藍紓秀不敢繼續想下去,她輕聲道:“總之你記住我的一句話,如果想開開心心的活下去,就不要介入他們的事情!”

    藍芷霖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姐妹倆走出門外的時候,龍淵已經送走了虛慧妍,站在大樹下似乎在想著什麼。

    經過龍淵身邊的時候,藍紓秀忽然道:“芷霖,我想和他單獨說兩句話!”

    藍芷霖有些錯愕的看著姐姐,隨即俏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她輕輕點了點頭,率先走出了院門。

    龍淵望著藍紓秀,這是一個擁有著非凡智慧的少女,她留下來和自己單獨交談,顯然必有深意,臉上保持著禮貌的笑容道:“姐姐若是有事儘管吩咐!”

    藍紓秀心中頗感無奈,這句姐姐雖然有套近乎之嫌,可是喊得也是名正言順,龍淵現在的身份的確是她的妹夫。藍紓秀道:“過兩天,流花城就會成為天下矚目的地方。”

    龍淵微笑道:“姐姐若是喜歡,咱們可以結伴前去!”

    藍紓秀淡然一笑,星眸流露出捉摸不定的光華:“就算去我也不敢和你一起前去,若是公子和我義父一旦發生了什麼不快,我豈不是成為了你手中的人質!”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20 18:10
【怒龍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城外】(上)

    龍淵哈哈大笑。

    藍紓秀冷眼看著他,心中暗道:“龍淵也不過如是,用笑聲來掩飾內心的尷尬!”

    龍淵笑容忽然收斂,輕聲道:“姐姐定然是以為,我這次帶芷霖同行是想利用她,以她為質保證自己的安全!”他停頓了一下雙目盯住藍紓秀道:“我從不利用自己的女人,芷霖是我的妻子,我就不會讓她介入我和令尊的政治爭鬥之中,此去流花城,我只是想讓他們父女見面,以慰離別之情,你若是多想,我也沒有辦法!”

    藍紓秀道:“我怎樣想其實並不重要,只要你能夠對芷霖好一輩子,我這個做姐姐的也就開心了。”這句話說得頗有些老氣橫秋,連藍紓秀自己都不禁笑了起來。

    龍淵微笑道:“你並不了解我,這也難怪,你並不是我的女人!”

    藍紓秀被他一句話說紅了俏臉,秀眉微顰,心中暗怒這龍淵大膽輕薄,抬起頭時卻見龍淵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院門外,芳心中不禁又生出一絲惆悵,像龍淵這種氣魄的男子的確是她生平僅見,她向來目光高傲,到現在能夠讓她心動的也只有一人而已,藍紓秀深深吸了一口氣,她馬上決定不繼續想下去,有些煩惱還是不去招惹的好。梁軒宇很生氣,可是他並沒有去虛府尋仇,就算他再蠢,也明白虛無我在爺爺心中的地位,現在去鬧事,只怕最後倒霉的還是自己。

    然而讓梁軒宇惱火的是,藍紓秀掌摑他的事情,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傳遍了整個南郡,這讓他感覺到顏面無存,他不敢出門。更不敢去見爺爺,不知不覺中,自己竟然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梁軒宇龜縮在家裡躲避風頭的時候,丘朗居然主動登門,這是梁軒宇始料未及的,自從他和丘朗翻臉之後。兩人便很少來往,丘朗這次前來不知是何目的。梁軒宇從心底是害怕這個表哥地,隨著他對王位的渴求,他對丘朗的仇恨也越積越深,他甚至以為丘朗會是他登上王位的最有力對手,雖然丘朗沒有任何的資格。

    梁軒宇最終還是答應和丘朗見面。

    丘朗此次前來乃是奉了梁靖之命,因為梁靖正在準備前往流花城的事情,對這個混賬孫子也頗為頭痛。

    “大都督找我什麼事?”梁軒宇仍然擺出一幅高高在上地姿態。

    丘朗冷冷看著他。看得梁軒宇心中有些發毛。直到看得他將目光垂了下去。丘朗方才低聲道:“大王讓我告訴你。假如你再敢去虛府鬧事。他會將你永遠放逐。有生之年再也沒有返回南郡地機會!”

    梁軒宇咽了一口唾沫。

    丘朗向前一步。雙目之中流露出逼人寒芒。嚇得梁軒宇想說地話又咽了回去。丘朗道:“你最好老老實實地記住!”說完便轉身離去。

    等到丘朗離去之後。梁軒宇方才憤憤然跺著腳罵道:“什麼東西?居然敢對我用這種口氣說話。等我……”他本想說等我登上王位之後第一個就要殺了你。可是這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

    梁靖孤獨地坐在銅雀樓之上。兩旁銅雀飄起裊裊香煙。將他憂傷地面孔隱藏在煙霧之中。老友地離去讓他重新開始審視自己地未來。坐在銅雀樓上。外面正飄著細雨。南郡地江山景色如此朦朧。朦朧地充滿了詩意。梁靖望著這濕潤地天地。他地眼睛也變得有些濕潤了。在他心中。這片土地等同於他地生命。他早已將自己和大康看成兩個不同地部分。自從他掌控這片土地之後。這裡就是梁家地。可是他活著能夠保證。若是死了呢?死後這片美麗富饒地疆土還會不會姓梁?他不知道。他也無法保證。他地那個孫子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傷心。一次又一次地讓他失望。讓他怎能放心將這片疆土交到他地手上?

    一陣冷風吹來。煙塵般地雨霧飄落在他地臉上。梁靖裹緊了長袍。明日他就要前往流花城。他要和藍循、龍淵相見。他要聯合兩者將不斷衰落地蕭氏徹底擊垮。這件事如果能夠成功。楚國地江山會變得更為壯闊。這偌大地版圖需要一個強有力地領導者。可是軒宇他能夠勝任嗎?

    梁靖越想越是難過,自己辛苦一生,勞碌一生,究竟是為誰而忙?他無法繼續再想下去,因為那樣只會讓他更加的痛苦。

    他理了理紛亂的情緒,低聲道:“曾獅虎!”

    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灰衣男子緩步來到他的身邊,深深一揖道:“大王有何吩咐?”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咱們就走!”

    曾獅虎愕然道:“大王不打算參加相國地葬禮了?”

    梁靖黯然搖了搖頭道:“徒增悲傷,算了,有些時候懷念放在心裡就夠了,這兩日這南郡讓我壓抑的透不過氣來,我連一刻都不想呆下去了。”

    曾獅虎明白梁靖八成是為了孫子胡鬧的事情煩惱,不參加虛無我的葬禮,十有八九是不好意思面對虛家人,他默默點了點頭:“屬下這就去準備!”龍淵一行是在十六的晚間抵達流花城外的,他們從陸路抵達,可是因為路上稍稍耽擱了一些,等來到流花城時,城門已經關閉,他們唯有在城外歇息一晚,等到第二日才能入城。

    流花城外河流縱橫,卻少有客棧,他們在周圍尋了許久,方才在流花城西找到了一個漁村。從村民手中租下了幾間乾淨的房子。

    漁村的旁邊就是桃花江,這裡水流平緩,水面寬闊,盛產各類魚蝦,靠近江畔的地方居然有一間小小地酒館,龍淵叫上藍芷霖和手下前往酒館吃飯。

    因為外人很少到達漁村遊玩。所以酒館地生意平日裡頗為清淡,那老闆本想關門,想不到又有生意上門,忙不迭的將龍淵一行請入酒館。

    龍淵笑道:“我們從外地剛剛來此,因為錯過了入城地時機,所以才在漁村留宿,今兒想在這裡好好喝上一番,不知有什麼上好地下酒菜?”

    那老闆笑道:“桃花江盛產魚蝦,我這兒魚蝦全都是最為新鮮的!”

    龍淵笑道:“拿手的好菜只管端上來。再拿兩壇好酒,我們好喝個痛快!”雖然是鄉村野店,可是那店老闆的手藝卻頗為不俗。龍淵經歷連日奔波,的確有些疲憊,不經意之中多喝了兩杯,藍芷霖雖然是女兒家,可酒量也是不弱,陪著幾人一杯杯的飲下,喝到最後反倒是她最為清醒。

    離開酒館地時候已經是霜華漫天,龍淵望著遠處滿江銀燦燦粼光盪漾的情景,心中不覺一動。他握住藍芷霖的纖手道:“我們去江邊欣賞月色!”

    宗霆漢、陳化、耶律峰三人本想跟去,可是龍淵瞪大了眼睛道:“我們兩個散心,你們也要跟上來嗎?”

    宗霆漢已經喝多了,大著舌頭傻笑道:“不敢,打擾了公子的好事我等可擔當不起!”若非喝多他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

    藍芷霖嗔道:“宗大哥胡說什麼?”

    陳化笑著拉著宗霆漢走開。

    龍淵看了耶律峰一眼,他知道耶律峰肯定不會離去,不過他識趣得很,知道保持和自己的距離,龍淵拖著藍芷霖的纖手搖搖晃晃的向江邊走去。望著眼前月滿攔江的景色,龍淵不禁觸景生情,高聲吟誦道:“峨眉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夜發清溪向三峽,思君不見下渝州。”

    藍芷霖自幼飽讀詩書,馬上就聽出這是詩仙太白地一首《峨眉山月歌》,輕笑道:“你詩興大發,看來今晚的心情不錯!”

    龍淵呵呵笑道:“詩興大發。嗯嗯。此時卻是水性大發!”他果然有些醉了,感到尿意急迫。解開褲帶對著滿江的江水鍾情流淌。

    藍芷霖雖然和他已經成為夫妻,可是龍淵這般癲狂地模樣還是第一次見到,俏臉不禁紅了起來,扭過身子,那可怕的嘩嘩聲仍然不斷傳來,龍淵此時望著滿江的波光居然還能夠誦出一句:“疑是銀河落九天!”

    藍芷霖又是害羞又是好笑,看到龍淵的醉態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龍淵聽到她發笑,轉過身來。

    藍芷霖發出一聲嬌呼,這該死的醉貓,竟然有幾滴落在了她的長裙之上。

    “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龍淵果然是詩興大發。

    藍芷霖給了他一個暴慄:“去你的杏花雨,老老實實給我坐下,清醒清醒!”

    好說歹說,龍淵總算肯安分的在江灘巨石上坐下,藍芷霖打濕了絲帕,用清涼的江水為龍淵擦拭額頭讓他地酒意盡快褪去。

    龍淵拉著藍芷霖的纖手,將她擁入懷中,不無感慨道:“有些時候我常常會想,若是能夠這樣平平靜靜的度過一生倒也逍遙,倒也自在!”

    藍芷霖深情的看著愛郎,伸出春蔥般的手指輕點著他的鼻尖:“雖然我也很想,可是我知道這根本不可能!”

    “為什麼?”龍淵睜大了眼睛。

    “因為你註定不是一個平凡的人!”

    龍淵笑了起來,他站起身,攤開雙臂,仿佛要將這無垠的水天擁抱於懷中一樣,沉醉的吸了一口氣道:“我是不是一個好人?”

    藍芷霖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龍淵卻搖了搖頭:“我希望多年以後,別人不用好或者壞來評判我!”他的目光突然變得犀利而明亮,仿佛可以穿透這濃濃的夜色,撥開這重重的黑幕,看到他一統江山的未來。

    藍芷霖望著龍淵的美眸中充滿了崇拜。

    此時此刻,盧蕈兒和石娃子一起也坐在桃花江畔,和龍淵凝望著同一輪明月,篝火熊熊,映紅了石娃子年輕的面孔,短短的半年之間,石娃子成熟了許多,折斷的右腿在盧蕈兒地妙手醫治之下竟然神奇地痊愈了,他忽然站了起來,手中的枯枝向前方刺去,這次地目標並不是盧蕈兒,石娃子已經明白自己不會是盧蕈兒的對手,所以他沒必要自找苦頭。盧蕈兒冷冷看著石娃子,這是個奇怪的孩子,他的意志就像經年日久的老竹,堅韌的不可思議,堅韌的讓盧蕈兒都感到害怕,她無數次動過殺死石娃子的念頭,可是每到最後她都將之否決,自從石娃子說過終有一日要殺死她之後,整個人突然變得平和了起來,眼中也看不到過去那種凶狠的戾氣,他開始醉心於修行武功,遇到不懂的地方還會主動求教於盧蕈兒。而盧蕈兒也是有求必應,她會指出石娃子的不足,並在關鍵之處進行點撥。

    兩人的關係現在看起來更像是師徒。

    石娃子練完劍法之後,將木棍投入篝火之中,重新在原處坐下,他笑眯眯看著盧蕈兒,忽然道:“你殺不了龍淵!”

    盧蕈兒已經習慣了他對自己的冷嘲熱諷,哼了一聲並沒有理會石娃子。

    石娃子又道:“那個飛羽令當真如此重要?重要到你一個前輩高手,一個自詡為宗師級別的人物,想要用卑鄙的手段去脅迫人家?”

    盧蕈兒淡然道:“鬼域的事情你不會懂!”她已經將石娃子的挑釁和譏諷當成了一種磨練。

    石娃子忽然道:“我很奇怪,你這輩子究竟有沒有被男人喜歡過?”

    盧蕈兒內心宛如被毒蛇咬了一般,明眸之中流露出怨毒的光芒。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23 11:52
【怒龍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城外】(中)

    盧蕈兒忽然伸出手去,這一切卻早已在石娃子的計算之中,他靈巧的一個後仰躲過了盧蕈兒志在必得的一掌,然而盧蕈兒的手掌卻又閃電般擊了回來,以手背在他的臉上打了一記,石娃子被打得在原地滾了三圈,爬起來之後,抹去脣邊的血痕,臉上卻帶著得意的笑容,盧蕈兒終究還是被他激怒了,她也不是全無弱點。

    看到石娃子眼神中的得意,盧蕈兒方才知道自己又中了他的圈套,狠狠盯住石娃子:“再敢如此,我必殺你!”

    石娃子哈哈大笑起來,他懶洋洋舒展了一下筋骨:“明日還要入城呢,懶得跟你廢話!”,說完居然來到篝火旁躺下,旁若無人的睡下。

    盧蕈兒望著他那張稍嫌青澀的面孔,內心中一陣迷惘,這究竟是怎樣一個年輕人,他難道當真不怕死嗎?盧蕈兒默默搖了搖頭,不可能,這世上沒有人會不怕死,石娃子也不會例外。

    藍循早在陰曆十五就已經抵達了流花城,此刻正坐在流花城的鳳凰台上,一面飲酒一面欣賞著空中的月色,趙無涯和男裝打扮的藍芷雲分別坐在他的左右。

    藍循為人本來就不喜多言,自從紓秀和芷霖先後遠嫁之後,他整個人變得越發沉默寡言,雖然是三人飲酒,可多數時間都處於沉默之中。

    藍芷雲幾次想打破沉默,可是看到父親深沉凝重的表情,又馬上打消了這一念頭。

    藍循終於打破沉默道:“趙無涯,依你看龍淵會不會來?”

    趙無涯笑了笑:“屬下實在想象不出他有什麼不來的理由?”

    藍循點了點頭,冷峻的目光向遠方望去。從黑暗中驚起數只山鳥,藍循的目光追逐著那兩隻鳥兒的身影,直到它們完全不見,方才嘆了口氣道:“他來不來根本不重要。”

    藍芷雲小聲道:“爹爹以為他會參加圍攻蕭氏的事情嗎?”

    藍循沉吟了一下。又搖了搖頭。假如換成是他。他也不會加入這件事。就算利用這次地機會可以將蕭氏徹底消滅。龍淵也不會從中得到太多地好處。一來他和蕭氏並無直接接壤之處。二來。他剛剛在巴蜀扎穩根基。現在也不是對外大規模用兵地時候。再者。擊敗蕭氏之後。藍循和梁靖必然將首要地打擊目標鎖定在龍淵地身上。他不會想不到這一點。

    藍芷雲輕聲道:“只是可憐了我地妹子。跟在龍淵地身邊。怕是要終日忍氣吞聲了。”

    提起藍芷霖。藍循心中一陣歉疚。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胸中地不快散去。他低聲道:“看來我們是最早抵達地。梁靖身為主人。只怕還在路上呢。”

    趙無涯道:“聽說虛無我過世了。梁靖和虛無我相交莫逆。只怕是因為這件事耽擱了。”

    藍循不屑道:“梁靖這種人會有什麼真正地朋友?”

    完這句話。心中忽然感到一陣失落。其實自己也沒有什麼真正地朋友。現在連兩個女兒都已經遠嫁。還有什麼資格去說別人?藍循感到一陣心煩意亂。他向趙無涯道:“傳令下去。留意這兩日流花城內外地動靜。看看有什麼特殊人物抵達這裡嗎?”

    趙無涯道:“將軍放心,安全方面我們已經做足了準備,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龍淵一行在第二日上午進入流花城。梁靖雖然仍未到達,可是已經為藍循和龍淵安排好了住處,龍淵的住處在鳳凰台不遠處的松濤閣,松濤閣建立在流花城地碧落山之上,是流花城位置最高的地方,站在松濤閣之上極目遠眺,整個流花城盡收眼底。

    龍淵入城之後直奔松濤閣,來到松濤閣之前,他們已經卸去偽裝。來到松濤閣前。聽到消息的趙子服、李伯年慌忙出來迎接,他們是接到龍淵命令之後。先行抵達流花城作為前站。

    龍淵翻身下馬,將馬韁拋給身後地耶律峰,大笑著向兩人走去。

    李伯年和趙子服慌忙向龍淵躬身行禮,龍淵伸出手去分別捉住兩人的手臂:“伯年兄,趙先生,想不到你們這麼快就到了!

    李伯年一直在匯水源負責水軍操練,他恭恭敬敬道:“伯年在匯水源,距離流花城本來就不遠,接到公子的命令便趕了過來,是來到流花城最早的一個。”

    趙子服直到現在不知龍淵為何讓自己從回龍溝來到流花城,面對這個城府極深的主子,趙子服還是充滿警惕的,從龍淵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的異樣,趙子服保持著謙恭的微笑:“主公,子服已經好久沒有和您相見了。”

    龍淵笑眯眯道:“我也很想趙先生啊!”他轉過身去,引出藍芷霖,將這位新夫人介紹給眾人認識。

    流花城城守林致予聽聞龍淵前來地消息也早已在松濤閣等候,微笑迎出,恭恭敬敬道:“在下流花城守林致予,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

    龍淵淡淡然看了他一眼道:“林大人在流花城做城守好像有些日子了吧?”

    林致予微微一怔,不知龍淵為何會突然說出這句話,他遲疑了一下方才答道:“算起來已經有七年了!”

    龍淵的雙目陡然閃過凜冽的寒光,他沉聲道:“記得六年前的春天,你曾經返回康都述職,我在人和殿設下酒宴,為你們接風洗塵,林大人不勝酒力,撞壞了人和殿的九疊騰龍錯金爐,差一點丟掉了腦袋!”

    林致予臉色蒼白,他怎能不記得這件事,如果不是小皇帝寬宏大量。赦免了自己的不敬之罪,只怕在七年前就已經被砍下了腦袋,眼前的龍淵高大魁梧,相貌英俊,眉宇之間流露出不可一世的威儀與霸氣,和昔日他印象中的那個懦弱毛孩根本就是兩番模樣。不知為何,林致予忽然感到一陣沒來由地害怕。龍淵剛才地這番話等於表明了自己就是大康的君主,林致予身為他昔日的臣子又該怎樣應對。

    林致予咬了咬下脣,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龍淵道:“有句話我想問你,你究竟侍奉的是大康呢?還是侍奉的梁靖?”這句話等於將林致予逼到了絕境。

    林致予苦著臉垂下頭去,他怎能回答這個問題,他根本就無法回答,平心而論,林致予還不是一個叛國的奸臣。大康亡後,他只想守住這一方百姓,老老實實地當好城守。面對這位昔日的大康之主,他本該下跪行禮,可是想到梁靖他不由得一陣膽寒。

    龍淵看到了他臉上地躊躇和痛苦,微笑著拍了拍他地肩膀道:“開個玩笑,我不會難為你!”他大步向松濤閣中走去。

    林致予呆呆站在原地,望著龍淵卓爾不群的身影,心中忽然涌起無限內疚,龍淵今日地作為顯然證明他這次前來流花城極其高調,他的身份便是大康之主。即便是再高調也是應該。

    回到自己的房間內,藍芷霖忍不住道:“龍大哥,你剛才逼得那個林大人好緊,我看他都快要哭出來了!”

    龍淵微微一笑,他並沒有說話,來到搖椅上坐下,輕輕晃動著搖椅,他清晰地把握到林致予的矛盾,這證明林致予心中仍然還記得大康。記得自己這個真正地君主,天下間像他這般想法的臣子一定還有很多,也許收復天下比起自己過去的預想還要容易一些。

    藍芷霖卻充滿憂慮地看著龍淵,假如龍淵見到父親的時候也是這般做派,到時候情形該如何尷尬,她又該何去何從,腦海中忽然想起紓秀的話,讓她不要介入龍淵和父親之間的事情,她默默道:“假如龍大哥和爹爹發生衝突。難道我真的可以無動於衷嗎?”

    龍淵從藍芷霖的表情中已經覺察到了她內心究竟在擔心什麼。微笑著從搖椅上坐起身來,來到藍芷霖的身邊。輕輕將她擁入懷中:“芷霖,我之所以帶你前來流花城,並沒有其他的目的,我只想讓你們父女相見,以慰思念之情,至於我和他之間地事情,不用你擔心。”

    藍芷霖芳心中一陣感動,美眸深情凝望龍淵道:“這兩日你們就要見面,我只怕……”

    龍淵微笑道:“傻丫頭,怕什麼?我只知道他是你的父親,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藍芷霖含淚點頭,她雖然單純可是也明白,想讓龍淵和父親和好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可能。

    龍淵又道:“我聽說他就住在不遠處的鳳凰台,回頭我讓耶律峰他們護送你過去,你們父女倆好好聊聊!”

    龍淵對藍芷霖越是體貼,藍芷霖心中越是感到歉疚,父親對龍淵做出如此不義之事,難為他還如此寬宏大量。

    午後龍淵果然讓耶律峰和宗霆漢兩人護送藍芷霖前往鳳凰台,他一直將藍芷霖送出門外,藍芷霖對他卻是依依不捨,龍淵不禁笑道:“又不是生離死別,搞得那麼纏綿做什麼?你們父女多日未見,藉著這個機會可以好好聊聊,晚些回來也無妨。”

    藍芷霖點了點頭,這才依依不捨的乘車前去。

    龍淵轉身返回松濤閣,卻見趙子服在院落中站著,顯然在等著自己,龍淵微笑道:“趙先生不去午睡,一個人站在這裡做什麼?曬太陽嗎?”

    趙子服訕訕笑道:“其實我一直都在等著主公!”

    龍淵點了點頭,指向前方大樹下的石桌:“咱們那邊坐!”

    兩人在石桌前坐下,趙子服低聲道:“主公,有句話我一直都想對你說,上次翡翠關的事情,全都怪子服無能,方才……”

    龍淵神情突然一凜,冷冷道:“我不想再提起那件事!”

    趙子服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內心中泛起極其複雜地滋味,自從那件事之後,龍淵顯然開始對他疏遠,而龍淵的女真之行如此順利也超出了他的想象,從龍淵返回巴蜀之後,今日他方才得見,他實在揣摩不透龍淵的真正想法,假如龍淵發現了什麼?可是他在表面上並沒有任何的表露,而且三方會盟這麼重要的事情,專門讓人將他從回龍溝請來,足見龍淵在心中還是重視他的。

    趙子服在那裡不停胡思亂想著,龍淵的表情在片刻間也緩和了下來,低聲道:“趙先生,這次藍循和梁靖顯然是想和我結盟,共同對付蕭氏,依你之見,我們應當怎麼做?”

    趙子服在前來流花城之前已經做足了功夫,龍淵的這個問題也在他地意料之中,他習慣性地咳嗽了一聲道:“主公,屬下以為,藍氏、梁氏對付蕭氏才是第一步,假如蕭氏被滅,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一定是你。”

    龍淵輕輕哦了一聲,趙子服地這番話並沒有太多驚艷的成分,任何人都能想到這一點。

    趙子服又道:“不過,這結盟對我們也有好處,三家結盟,只是名義上,他們當真攻打蕭氏若是向主公借兵,主公大可趁機向梁靖借路,他若肯借,主公剛好有了一個深入梁氏腹地的大好機會!”

    龍淵眉峰一動,趙子服的眼光果然獨到,他想了一會兒又道:“你看藍循和梁靖的誠意究竟幾何?”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23 11:58
【怒龍卷】 第一百六十八章【城外】(下)

    趙子服道:“談到誠意二字,藍循梁靖只對自己有誠意,對於主公,哈哈……”

    他雖然沒有繼續說下去,龍淵卻已經明白了他話中的含義。

    趙子服低聲道:“其實主公心裡應該早已有了回數,這次的流花城之行,竊以為多看少說,少說不做為妙!”

    龍淵笑道:“子服啊子服,還是你最了解我的心思!”

    趙子服心中一暖,可是這溫暖感轉瞬即逝,腦海中忽然又出現了刀無艷凄艷哀婉的可憐模樣,一顆心頓時又充滿了仇恨,龍淵若有絲毫尊敬自己,怎會做出那等無恥之事?

    龍淵似乎並沒有覺察到趙子服的心理變化,低聲道:“平心而論,我並不想他們兩家和盟,正如當初東都之盟,他們的同盟對我沒有任何的好處,蕭氏支撐一天就能夠牽制他們兩方的力量一天,相對而言我也就多了一天的發展機會。”

    趙子服微笑道:“主公既然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不如靜觀其變,也許未來存在著無限良機呢!”

    頭頂樹葉忽然發出沙沙聲響,風突然變得急切了許多,龍淵低聲道:“山雨欲來風滿樓,這幾日流花城不會平靜!”

     藍循端詳著女兒,雖然分別不過數月,可是他能夠清楚的感覺到女兒的成長,或許一個女孩子成為人妻之後,總會有這樣的一個成熟過程。

    父女兩人彼此對望,超乎尋常的平靜,在來此之前,藍芷霖曾經無數次想象見到父親時該如何的激動,可是一旦見到,卻發現自己竟然可以控制住內心的感情。發現自己的心底深處原來存在著如此強大的理智。

    “想不到你居然也會來!”藍循的語氣中卻沒有半分驚奇地成分,芷霖的到來在他來看只是龍淵的一個伎倆,一個為了提防自己對他不利而採用的一個手段,藍循無法評價龍淵這樣做究竟是對還是錯,可是他知道自己並不開心,一個可以利用自己妻子的人。對他的女兒絕不會太好。

    藍芷霖輕聲道:“因為聽說爹爹過來,所以我才要求龍大哥帶我前來。”

    藍循淡淡然笑了笑。望著女兒那張熟悉又稍顯陌生地俏臉。他忽然生出一個很奇怪地想法。現在地芷霖究竟站在自己一邊還是站在龍淵一邊?他低聲道:“晚上一起吃飯。你姐姐也到了!”

    此時門外已經傳來藍芷雲地聲音。藍循向門外看了一眼。然後道:“你們姐妹倆先聊著。我找趙無涯還有些事情。”

    望著父親遠走地背影。藍芷霖芳心中涌起無限失落。父親表現出地冷淡在她地意料之外。

    姐妹相見。自然是相見甚歡。藍芷霖也不像過去那般處處和姐姐頂撞。畢竟是同胞地姐妹。藍芷雲見到妹子也真情流露。眼圈兒發紅握住妹子地纖手。兩姊妹並膝坐下。藍芷雲含淚道:“芷霖。他待你好嗎?”

    藍芷霖點了點頭。脣角露出幸福地微笑。

    藍芷雲相信妹妹地笑容並沒有任何地偽裝。看來龍淵並沒有虧待她。可是她一直都是這場政治婚姻地堅決反對者。對龍淵此人她從心底抱有仇視地態度。她堅信龍淵就算對芷霖好也只是虛偽地表象。其人用心之險惡。目地之陰狠絕對超乎所有人地想象。可是看到沉浸在幸福中地芷霖。藍芷雲原本醞釀好地那番話卻再也說不出口。到最後匯成一句:“但願他是真心!”

    藍芷霖溫婉笑道:“龍大哥自然是真心!”

    藍芷雲道:“他對這次的會盟持什麼態度?”

    藍芷霖搖了搖頭道:“我從不幹涉他的大事!”

    藍芷雲有些驚奇地看著妹妹,難道這就是過去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妮子,短短的數月之間。她竟然學會了隱藏自己的心思,居然有了一些城府,藍芷雲驚奇之餘又感到有些失望,從這句話就能夠覺察到,在不知不覺中藍芷霖已經站在了龍淵的陣營中。

    家宴和諧而平淡,然而平淡中還是可以看出其中的精心之處,桌上的飯菜都是藍芷霖昔日喜歡吃的,這都是藍循的安排,他剛才出去並非是為了議事。而是特地囑咐廚房準備女兒愛吃地飯菜。

    藍芷霖望著父親。發覺父親的鬢角又增添了幾根白髮,看得出他過得並不快樂。她伸出竹筷夾了一個雞腿放在父親的碗中。

    藍循笑了起來,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女兒,輕聲道:“此情此景忽然讓我想起了你們小的時候,那時候只要我練兵回來,你們兩個就會膩在我的身邊,像兩個小跟屁蟲似的!”

    藍芷雲笑道:“是芷霖才對,那時候我已經長大了!”

    藍循望向她,低聲道:“在我眼中,你們始終都是小孩子,就算經歷再多,成長再快,始終都還是我的女兒,只不過……”藍循端起一杯酒,默默飲了下去,過了好半天方才道:“只不過咱們父女要想再像過去那樣相聚,機會已經很少。”

    藍芷霖忽然脫口道:“一定還有機會!”她的美眸突然變得明亮,其中充滿了希望。

    藍循馬上明白女兒要說什麼,他地目光迴避著女兒地視線:“夜深了,你該回去了!”

    藍芷霖咬了咬櫻脣,想要勸說父親的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在這時候卻被父親拒絕,她明白即便說出來也沒有任何地作用,父親不會因為自己而改變。

    藍循親自將女兒送到松濤閣外,遠遠看到松濤閣門前,一個卓爾不群的身影立在那裡,藍循的內心中忽然涌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觸,他雖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是能夠斷定,那人一定就是龍淵。

    藍芷霖和父親道別之後,在遠方下了馬車,小鳥般歡快的向龍淵奔去。

    望著女兒輕快的步伐,藍循地脣角終於泛起一絲微笑。

    龍淵也看到了藍循,因為夜色的籠罩。他看不清藍循的面容,可是藍循魁梧的身影宛如山岳般泰然而立,雖然相隔很遠,龍淵仍舊感受到了他那非同一般的氣勢,蕭氏、梁氏、藍氏之中,真正能夠讓龍淵視為對手的也只有藍循,在他看來,藍循才是其中最有實力地一個。

    藍芷霖雖然只出去了一個下午,可是看到龍淵卻感覺到如同分別許久一樣。偎依在龍淵的懷中,感覺著那份溫暖和親切,此時方才發覺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將一顆芳心全然牽系在了龍淵的身上。也只有在龍淵的身邊內心才會有那種踏踏實實的感覺。

    龍淵並沒有追問藍芷霖父女之間發生的事情,對於藍芷霖的家事他並不想做過多的干涉。反而是藍芷霖主動道:“趙無涯和我姐姐都過來了。”

    龍淵淡然一笑,藍芷雲算不了什麼,可是他從伏原口中聽說過趙無涯的名字,知道趙無涯是個厲害地角色。

    來到後院,李伯年剛巧經過,看到兩人慌忙上來見禮,龍淵笑道:“出門在外哪有那麼多的繁瑣禮節,算了!”他看到李伯年目光閃動似乎有話想對自己講。輕輕拍了拍藍芷霖的香肩道:“芷霖,你先回去休息,我和伯年兄說兩句話。”

    藍芷霖點了點頭,舉步走入房內。

    李伯年看到藍芷霖進去以後,這才恭恭敬敬向龍淵道:“主公,按照事先地計劃,我們的人都已經抵達了流花城。”

    龍淵笑道:“多少人?”

    李伯年壓低聲音道:“按照軍師的吩咐,一共分八批,來了五百人。全都是一等一的好手,而且這些人的水性上佳。”

    龍淵又道:“退路選好了?”

    李伯年點了點頭道:“選好了三條退路!”他補充道:“軍師說過,除了主公以外,此事不得透露給任何人!”

    龍淵贊道:“做得好,這兩日伯年兄要多多辛苦了!”

    李伯年呵呵笑道:“如果不是遇到主公,伯年此刻還在大江上做強盜呢,為了主公再辛苦也覺著踏實!”

    龍淵讚許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此時耶律峰方才走進院落,表情凝重的來到龍淵身邊。壓低聲音道:“主人。你有一位老朋友要見你!”

    “誰?”龍淵略感驚奇道。

    耶律峰道:“崔哲!”

    “崔哲?”龍淵的確感到有些意外,自從和崔哲在女真分別之後。本以為他會返回高麗,卻想不到他竟然來到了這裡,這幫高麗武士來這裡做什麼?難不成中原地紛爭他們也要插一腳嗎?

    “他在哪裡?”

    “向晚亭!”

    崔哲靜靜站在向晚亭中,一身黑色長袍隨著山風飄起,露出腰間高懸的長劍,身軀筆直挺立,宛如冷峻的山岩。

    龍淵的聲音從他的身後響起:“崔兄!既然來了為何不進去坐坐?”

    崔哲轉過身去,面孔上並沒有任何的笑意,目光炯炯盯住龍淵道:“我這次前來是特地通知你一件事!”

    龍淵看到他神情凝重,知道一定有重要的事情發生,否則崔哲也不會突然來見,他仍然保持著微笑道:“有什麼話咱們進去再說!”

    崔哲向龍淵走了一步,低聲道:“我師尊明日就要到了!”

    龍淵微微一怔,崔哲的師尊是高麗劍聖黃庚落,是中原武林以外頂尖的宗師級人物之一,卻不知他來流花城做什麼?內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祥地感覺,他低聲道:“咱們是朋友,你的師尊自然我也要尊敬,等前輩來了之後,我來做東,請他喝酒。”

    崔哲一字一句道:“他要殺你!”

    龍淵內心劇震,黃庚落要殺他,該不是開玩笑吧?可是看崔哲的表情哪裡有開玩笑的意思,再想想崔哲向來為人嚴峻不苟言笑,何時開過玩笑呢?龍淵實在想象不出黃庚落有殺自己的理由,自己曾經多次救過他的門人,在這一點上非但和黃庚落無仇,反而對他有恩。

    崔哲嘆了口氣道:“我師尊決定的事情,絕不會改變,我們這些做弟子的也只能遵從他的意願。”

    龍淵微笑道:“我了解!”

    崔哲看到龍淵在此刻仍然能夠保持如此恬淡自如地心境,不由得生出敬佩之心,無論任何人聽到高麗劍聖黃庚落要殺自己,肯定要嚇得魂不附體,天下間能夠保持這份臨危不亂地也只有龍淵了。崔哲低聲道:“你現在離開應該還來得及!”

    龍淵哈哈大笑道:“我為何要離開?你師尊是何方神聖?他想做什麼?便可以做得成嗎?”龍淵雖然相信黃庚落擁有驚世駭俗的劍術,可是絕不相信黃庚落擁有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地本領,在他眼中黃庚落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江湖武夫,自己一定有辦法對付他!

    崔哲從龍淵倔強的表情已經明白,他絕不會輕易離開,心中暗自嘆了一口氣,正想繼續勸說之時,卻聽龍淵道:“曦君來了嗎?”

    崔哲微微一怔,不知龍淵為何會突然問起這件事,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道:“來了!”

    龍淵的脣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他向崔哲道:“你師尊有高麗劍聖之稱,想來也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物,他想殺我,我便給他一個機會,三天之後我在積水潭前恭候他的大駕,勞煩崔兄將我的話轉告給他!”

    崔哲目瞪口呆,他知道龍淵大膽,可是想不到龍淵竟大膽到如此的地步,他見識過龍淵的武功,清楚以龍淵今時今日的實力根本沒有向師尊挑戰的任何可能,他不由得苦笑道:“你這又是何苦?”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25 00:26
【怒龍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君臣】(上)

    龍淵抿起嘴脣道:“你以為我會怕一個江湖武夫嗎?”雙目之中迸射出凜冽寒光,看得崔哲也是心中一顫,他和龍淵有過不止一次的交往經歷,深知龍淵為人城府極深,足智多謀,從不打無把握之仗,難道他已經有足夠的把握對付自己的師尊?這個念頭剛剛在崔哲的心中產生,馬上又被他否定,在崔哲看來師尊乃是天神一般的人物,即便龍淵貴為一方霸主,師尊若是想取他的首級也如同探囊取物。他暗自為龍淵惋惜,低聲道:“你自己保重!”

    龍淵望著他的背影忽然道:“若有可能,我想和曦君見上一面!”

    崔哲的背影停頓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的挺直,低聲道:“愛莫能助!”

    龍淵露出一絲失落的微笑,當崔哲的身影漸漸遠去之時,他方才低聲向耶律峰道:“跟上他,查清黃庚落所有弟子的下落,三天之後,我要將和他所有有關的人全部掌握!”

    耶律峰這才明白龍淵並非一味逞強,他對這位高麗劍聖黃庚落有著足夠的重視,從這一刻起,龍淵已經為三天之後的決戰開始做出準備了.

    李伯年、宗霆漢、陳化、趙子服四人全都被召集到松濤閣的書房之中,聽說黃庚落的事情之後,每個人都是表情凝重,陳化道:“黃庚落此人我早就聽說過,據說他是高麗第一劍客,他的劍法已臻化境,確然可以躋身宗師級別。”

    宗霆漢同時點了點頭,他也聽說黃庚落的威名,低聲道:“主公約他三日後在積水潭相見,難道真的想去赴會嗎?”

    龍淵點了點頭道:“大丈夫一諾千金,我豈可出爾反爾,更何況,就算我現在不去見他,他也一定會跟著我的腳步追到巴蜀。到時候只怕會有更多的人遭殃。”

    趙子服乍聞黃庚落之事心中也是一驚,然後生出淡淡的喜悅,可隨後這喜悅又化成一點點的迷惑,雖然對黃庚落並不了解,可是趙子服卻已經先行看到了結局,他認為龍淵絕不會死在黃庚落的手中。龍淵何許人也,他乃是一代天驕,人中翹楚,若是不明不白的死在一個江湖武夫地手中,豈不是太過容易,也不是證明自己看走了眼。趙子服想了想方才道:“主公這一手便被動為主動的手法的確高妙,你約他三日後相見,那黃庚落既然有高麗劍聖之稱,又是一派宗師。必然自重身份,也就是說,這三天內他不會主動上門挑事。主公可確保三家會盟不受他的影響。”

    龍淵的確有著這種考慮,不禁微笑道:“還是趙先生最了解我。”

    趙子服道:“假如黃庚落真的如此厲害,主公還需盡早做好準備地好!”

    宗霆漢道:“此次我們帶來地人中。有一百人裝備了諸葛神弩。到時候我率領他們先去埋伏。只要那黃庚落敢來。我們就讓他變成一隻箭豬。”

    陳化笑了笑。表情卻沒有絲毫地放鬆。他提醒宗霆漢道:“以黃庚落地武功。只怕我們地一百張諸葛神弩未必可以傷到他!”

    宗霆漢不屑道:“我不信他會有這麼厲害!”

    陳化嘆了口氣道:“莫說是一百名弓弩手。就算加上我們幾個一擁而上也未必是黃庚落地對手。”

    趙子服咳嗽了一聲道:“我不懂什麼武功之道。本沒有資格評論這件事。可是事關主公安危。我便胡亂說兩句……”他停頓了一下方才又道:“不管來地是誰。凡事不外乎天時、地利、人和!天時、人和全都被主公占盡。就眼前來說。唯有地利一樣還需籌劃。”

    龍淵笑道:“地利也能夠籌劃了?”

    趙子服笑眯眯點了點頭道:“主公提出在積水潭相見,我想不單單是我們一方會在積水潭方面下足功夫。黃庚落也一定會先行了解那裡的情況,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主公應該不會介意在這件事上耍一些手段吧?”

    龍淵笑道:“說來聽聽!”

    趙子服低聲道:“我們最大的優勢就是人多,到時候,可以改變見面地地點,讓黃庚落疲於奔命,另一方面要尋找黃庚落的弱點,並針對他的弱點進行打擊,力求占據主動。還有。我們身在流花城。這裡是梁靖地地盤,主公若是出了任何的差錯。他都有無法推卸的責任,我想他絕不想黃庚落在這裡任意胡為,主公可以利用他的力量打擊黃庚落!”

    這一點和龍淵的想法不謀而合,龍淵不禁微笑著想到,這趙子服的確很有本事。

    梁靖抵達流花城之後聽說的第一件事就是黃庚落要殺龍淵,而龍淵約定三日後和他在積水潭相見,梁靖不禁皺著眉頭道:“這黃庚落究竟是個什麼了不起的人物?居然敢跑到我的地盤上來公然挑釁?”

    曾獅虎道:“黃庚落乃是高麗第一劍客,素有高麗劍聖之稱,據我說知,此人地劍法確已到了萬軍之中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的境界。”

    梁靖不屑的哼了一聲:“一個江湖人物而已,未免也太過神話了!”他緩緩走了兩步,雖然黃庚落要殺龍淵跟他的關係並不大,可是這流花城畢竟是自己的地盤,龍淵若是在這裡出了任何的事情,整個巴蜀必然會歸咎到自己的身上,現在這種時候,梁靖可不想承擔這麼大的責任,想到這裡他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向曾獅虎吩咐道:“加強松濤閣的警戒,馬上在流花城內開始大規模地搜捕,一定要在黃庚落向龍淵下手之前將他找到。”

    曾獅虎不禁暗自苦笑,梁靖對於這些頂尖高手還是缺少最基本的認知,他以為單憑手下那幫士卒就能夠將黃庚落拿住。曾獅虎雖然明知不可能可是表面上也不好點破,只能點了點頭道:“大王放心,我馬上去辦!”

    梁靖又道:“只要龍淵離開我大楚的疆域,他是死是活便跟我沒有關係,可是他一日在我的土地上,我就要保證他的安全!”

    曾獅虎道:“黃庚落絕非浪得虛名之輩。為了龍淵只怕我們會付出不少地代價。”

    梁靖的瞳孔驟然收縮,從曾獅虎的話中,他聽出了對黃庚落的忌憚,有些生氣地吼叫道:“那就調旋風十八騎過來,我倒要看看那個黃庚落究竟有什麼了不起?”

    曾獅虎心中暗嘆,在梁靖面前談論江湖事顯然是不明智地行為,他點了點頭,默默告退。

    黎明時分,盧蕈兒站在和松濤閣相對地山峰之上。從這裡能夠看到松濤閣外面地情景,松濤閣山下布置了許多的兵馬,這是梁靖為了保證龍淵的安全連夜調撥過去的。

    盧蕈兒的眼神宛如清晨幽谷中的迷霧。讓人捉摸不定,足足看了一盞茶的功夫,她方才道:“真是奇怪,那個老怪物跟龍淵有什麼仇恨?居然不遠萬里的跑過來殺他?”

    石娃子抱著雙臂坐在一旁大樹地枝椏上,身體隨著晨風上下微微起伏,他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你不是一直都想劫我三叔當人質嗎?現在是個大好的機會,他和黃庚落約好後天在積水潭決戰,你剛好可以把握住這個機會。”

    盧蕈兒地眼珠狡黠的轉了轉,冷笑道:“小子。你是不是想求我去救你的倒霉三叔?”

    石娃子哈哈笑道:“就憑你?你連黃庚落都打不過,怎麼好意思說出救人這個字眼?”

    盧蕈兒和石娃子相處日久自然知道他在用計激自己,冷冷道:“激將法對我是沒用的,黃庚落想殺之人,很難有活命的機會,我才不會管他的死活呢。”

    石娃子嘆了口氣道:“說來說去還是你怕了黃庚落,害怕就是害怕,不用找什麼藉口!”

    盧蕈兒勃然大怒道:“混小子,黃庚落算個什麼東西。別人怕他,我卻不會怕他!”她一時氣急這句話脫口而出,說完不覺又有些後悔,馬上又道:“龍淵落在我手裡也是死路一條,難道你不為你的倒霉三叔擔心嗎?”

    石娃子充滿驕傲道:“這世上除了我自己以外,我對三叔最有信心,我相信能夠擊敗他的人根本沒有出世!”

    盧蕈兒咬牙切齒道:“馬上我就會讓你看到龍淵在我面前痛哭流涕,搖尾乞憐的樣子!”

    石娃子笑了笑再不說話,他對盧蕈兒地脾性摸得已經相當清楚。當務之急是利用盧蕈兒化解掉龍淵最大的危機。只要盧蕈兒出手對付黃庚落,龍淵轉敗為勝的機會就大了許多。

    龍淵、藍循、梁靖這三個昔日的君臣。今日的對頭終於坐在了一起,梁靖將他們第一次會面的地點選在紫霞宮,這裡和鳳凰台、松濤閣的距離相同,在位置上各自據於三角的頂端。

    紫霞宮乃是當初大康帝王的行宮之一,梁靖選擇這裡和龍淵會面,實則另有深意,他要提醒龍淵面對現實,今時今日地天下,早已非龍氏一家的天下,這紫霞行宮也早已易主。

    龍淵和藍循的車馬幾乎在同一時間抵達了紫霞行宮,他並沒有讓藍芷霖同行,因為他不想落人口舌,被人以為自己利用藍芷霖的性命要挾藍循。

    藍循雖然對和龍淵的會面早有準備,可是在如此近距離的情況下和龍淵相遇也顯得有些錯愕,眼前的年輕人高大英俊,劍眉朗目,雙目之中充滿海洋一般的智慧,藍循看著龍淵,腦海中卻回憶著昔日那個畏縮在龍椅之上唯唯諾諾的小皇帝,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實在難以相信這會是同一個人。

    龍淵平靜地看著藍循,沒有憤怒沒有激動,他實在太過平靜,平靜地讓藍循感到驚奇,如此冷靜的年輕人還是他第一次見到。

    藍循內心雖然波濤般起伏,他地面孔卻仍然如同山岩般冷峻,不苟言笑,穩如泰山,如果說龍淵是深不可測的海,那麼藍循就是那座巋然不動的巍峨高山,海納百川,高山仰止,彼此的目光在虛空中相遇,並未撞擊出任何的火花,反而同時露出了一絲微笑。

    “岳父大人好!”龍淵極有禮貌的說出了這句話。

    藍循內心的陣腳徹徹底底被龍淵打亂了,他曾經無數次想象過自己和龍淵相見的情景,卻想不到會是這樣的開局,如此平靜,又如此自然,宛如和煦的春風迎面吹過,沒有敵對,沒有仇視,眼前的龍淵根本是一個彬彬有禮的少年,他以女婿的身份問候了這句話,而這句話卻將一個難題拋給了藍循,他是藍循的君主,一日為君,終身為君,藍循又該怎樣去稱呼他呢?

    藍循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梁靖那誇張的大笑聲已經傳了出來,梁靖站在紫霞宮的門前,一十九階台階讓他的身軀顯得有些高大,站在那裡可以俯視兩位天下聞名的霸主,這種感覺讓梁靖十分的得意,他大笑道:“本王來遲了,希望我的出現沒有打擾你們翁婿兩人的談話!”

    他一步步從台階上走了下來,龍淵以同樣的微笑看著他,忽然道:“平南王!想不到咱們第一次會面居然是在這裡!”

    梁靖的笑容忽然凝結在臉上,龍淵以平南王稱呼他,顯然這次就是以大康國君的身份前來,他之前已經聽說了龍淵當面呵斥林致予的事情,難道龍淵這小子想將那件事重演在自己的身上?梁靖看著龍淵深不可測的笑容,藍循望著神情有些尷尬的梁靖,三個人的表情都有趣極了!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25 00:34
【怒龍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君臣】(中)

    梁靖畢竟是個其奸巨猾的老狐狸,他哈哈大笑,借以掩飾內心的尷尬,伸手做出邀請的姿勢道:“兩位請!”

    龍淵仰首闊步走在最前方,絲毫沒有禮讓的意思,這樣一來梁靖和藍循都落在他的身後,仿佛他的跟班一般,這的確算得上無禮的舉動,可是梁靖和藍循對望了一眼,彼此都露出一絲苦笑,兩人心中自然不會認為龍淵有任何無禮的地方,因為在龍淵面前,他們本來就理虧,現在他們所擁有的土地根本就是搶占人家的,竊賊在失主的面前總會感覺到理虧。

    進入紫霞宮,三人依次落座,隨同龍淵前來的是只有趙子服一個,藍循身邊則有趙無涯和男裝打扮的藍芷雲,梁靖原本有四名武士隨行,看到人家如此姿態,自己若是跟著這麼多的武士反倒顯著太過小家子氣。

    四名美婢魚貫走入宮內,為他們獻上香茗,龍淵捻起景泰藍茶盞,輕輕抬起蓋碗,一縷茶香直入肺腑,他微笑道:“這茶具果然精品,乃是景德鎮所產的景泰藍,若是我沒記錯,應當是五年前進貢的那批。”

    梁靖聽出龍淵今日說話句句刺耳,心中也不禁有了些怒氣,心下暗道:“你昔日是皇帝,可現在不過是個落魄的君主,論實力,論聲望你還比不上我呢,有什麼資格在這裡一味的數落我?”他淡然道:“光陰如梭,物是人非,這世事的變化實在讓人難以預料!”

    藍循低聲接口道:“斗轉星移滄海桑田,這世上許多的事情,孰是孰非,誰又能說得清楚?”

    龍淵冷眼望著這兩個老臣子,心中暗罵他們夠卑鄙,吞占了自己的江山社稷不說,還口口聲聲世事難料滄海桑田,當真是連臉皮都不要了。

    梁靖和藍循全都心知肚明。這天下就是你的怎地?現在在我們手中,想讓我們順順當當的還回去沒門,其實兩人還有一個共同的願望,就是讓龍淵接受眼前的現實,天下三分,各自守住自己的那塊地盤。短時間內井水不犯河水。

    藍循向趙無涯瞥了一眼,趙無涯立時會意,向前走了一步,輕聲道:“自康都淪陷後,這天下便陷入連年不斷的爭戰之中,這一切全都是蕭逆寒那賊子禍亂朝綱地緣故,蕭賊不除天下難定,大將軍此次前來便是為了和諸位大王商量圍剿蕭氏之事。”

    梁靖馬上接口道:“藍大將軍當真於我心有戚戚焉,蕭賊不除。這天下的百姓仍然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不除蕭賊,我們怎能對得起一方百姓。又如何面對他們的殷殷熱望。”說到這裡,他被自己就快感動的哭了,眼圈兒居然有些發紅。

    可偏偏在他最動情的時候,一串笑聲不合時宜的響起,眾人同時舉目望去,發笑地並非是龍淵,而是龍淵身後又瘸又瞎的趙子服。

    藍循剛想呵斥他無禮。可是想到剛才自己手下地趙無涯已經先行開口。龍淵地手下自然有資格說話。只能將呵斥地話咽了回去。

    趙子服笑道:“諸位勿怪。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假如這蕭氏當真打下來。那麼咱們三家該如何瓜分呢?”

    梁靖和藍循都是一怔。趙子服雖然笑得不合時宜。可是這句話問得卻是極為實際。兩人對望了一眼都想對方先說話。最後還是梁靖開口道:“平分!”

    這句話等於沒說一樣。

    趙子服道:“蕭氏和巴蜀並無直接接壤之處。我家主公得到地地盤中間必有土地相隔。不知你們哪位願意在自己地疆土之上開出一條道路。讓我家主公地車馬可以直接抵達東海之濱!”

    梁靖暗罵趙子服狂妄。當真若是開了這條道。豈不是要從自己地地盤上橫貫而過?雖然知道趙子服是有意為難。心中地憤怒也就快按捺不住。

    藍循冷冷道:“說是三家會談,怎地會有那麼多不相干的外人?”他也聽不下去了,率先出口呵斥趙子服。

    趙子服一隻獨目斜睨藍循,似乎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冷笑道:“這裡不相干的人應該不止我一個龍淵心頭暗爽。微笑道:“既然藍將軍這麼說。子服,你還是先退下吧!”他這樣一來。梁靖和藍循也不得不做出同樣地舉措,將身邊的隨從屏退。

    偌大的宮廷之中,只剩下他們三個,三人都端起茶盞,做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品味著香茗。

    梁靖率先打破沉默道:“這裡已經沒有外人,我想下月對蕭氏用兵,不知兩位怎麼看?”

    藍循和梁靖早已在對付蕭氏的問題上達成了默契,這句話其實是問龍淵。

    龍淵仿佛沒聽見一樣,慢條斯理的喝著香茗,直到兩人都將目光落在他的臉上,方才慢慢將茶盞放了下去,低聲道:“想不到咱們會有一日能夠平起平坐!”

    藍循和梁靖有些心虛的將目光同時垂了下去,心中暗道,這小皇帝當真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過去的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他三番兩次地提出,難道今日非要跟他們分出個君臣座次嗎?

    龍淵道:“在商議和盟之前,有件事我想問你們!”梁靖微笑道:“公子請說!”這句公子是在暗暗提醒龍淵今時今日的身份。

    龍淵冷笑道:“我是誰,你們兩個心中清楚吧?”

    梁靖望向藍循,沒想到藍循居然真的點了點頭,低聲道:“清楚,明白!”藍循既然這樣說,梁靖也就不繼續偽裝下去,也點了點頭道:“清楚得很!”

    龍淵怒火中燒,這兩人當強盜都當得這麼明目張膽。

    藍循道:“我是一個軍人,記得有句話是這樣說,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他虎目毫無畏懼的迎向龍淵:“對我而言。大康已經亡了!”

    梁靖暗叫痛快,這句話本該是自己說出來,他接口道:“如今的形勢乃是天命所致,並非我等存心禍國,大康自開國以來,歷經多世。由盛到衰,至大康末年,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內有流民揭竿而起,外有胡虜虎視眈眈,國以何為大,國當以民為大,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心向背絕非你我所能掌握,今日之局勢公子或許不應該問我們,而要去問問天下的百姓。”他這番話說得振振有詞。居然將自己謀逆篡國說成了民心所向,當真是顛倒黑白。

    人厚顏如此,無恥如此,龍淵還能說些什麼,他哈哈大笑,霍然起身道:“今日就到此為止吧,蕭氏之事改日再議!”說完便拂袖而去,根本不給兩人說話的機會。

    梁靖和藍循面面相覷,過了許久。梁靖方才罵道:“小子無禮,我們對他禮讓三分,可是他卻咄咄逼人。”

    藍循卻沒有說話,搖了搖頭,也起身離去,龍淵的強硬讓他始料未及,可是他並沒有龍淵今日的表現而改變初衷,因為他知道,這一步既然已經走出去。便不會再有回頭地機會。

    藍循沒有想到地是,龍淵居然在紫霞宮外等著他,依然是那幅寵辱不驚的模樣,英俊的面龐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藍將軍好!”

    先後兩次問候,第一次稱呼他為岳父,而第二次卻叫他藍將軍,不知兩次不同的稱呼中蘊藏著怎樣的含義。

    龍淵指了指前方橫亙於高崖之間地棧橋,和藍循一起走了上去,來到棧橋的中心停下腳步。山風迎面吹來。棧橋隨著冷風來迴盪動,藍循望著龍淵低聲道:“陛下能有今日地作為。臣倍感欣慰!”

    龍淵笑了笑,絲毫沒有因為藍循稱呼為自己陛下而感到驚詫,雙手扶住鐵索道:“這裡只有你我翁婿二人,有什麼話只管敞開了說。”

    藍循抿了抿嘴脣低聲道:“我不希望芷霖介入太多。”

    龍淵大笑起來,他雙目凝視藍循:“你不了解我,我從不犧牲自己地親人!更不會為了政治目的出賣感情!”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讓藍循感到一陣愧疚,比起龍淵地氣魄,自己差了不止一點。

    龍淵道:“拋開其他的事情不談,你我之間畢竟有一層翁婿的關係,假如我給你一個救贖的機會,你會不會接受?”

    藍循搖了搖頭,目光投向遠方灰暗地雲層:“我做過的事情,就不會後悔,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而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往日地大康,也許你應當接受現實,以你今時今日的實力想要一統江山根本沒有任何的可能。”藍循轉向龍淵一字一句道:“權力果然是世上最為可怕的東西,一旦你擁有,便無法承受失去他的痛苦,你應該懂得!”他是在說龍淵,也是在說自己。

    龍淵淡然笑道:“在我眼中權力沒有那麼重要,可是祖宗留給我的東西,絕不能在我的手上丟掉,這江山我是要定了,誰都不可以阻止我!”

    藍循笑了起來,龍淵果然長大了,這幾年,大康雖然四分五裂,表面上看他的權勢被削弱分裂,可實際上,他終於擁有了自己的勢力,終於擁有了這麼大地底氣,藍循開始明白為何這場政治婚姻,會讓芷霖如此滿意,短短的時間內為何他會讓芷霖如此傾心,龍淵果然是人中之龍。不過藍循並不相信自己會敗在他的手裡,割據一方,成為關中霸主之後,藍循更堅信,天下並非一定要姓龍,藍家一樣可以坐穩天下。

    藍循道:“看來這次三家聯合攻打蕭氏的計划不可能實現了?”

    龍淵反問道:“你以為我會參與其中嗎?”

    藍循意味深長道:“假如我是你,一定不會答應,而且,剛好可以趁著我們向蕭氏出兵,後方空虛的時候,對我們發起攻擊。”

    龍淵笑道:“這個提議不錯,我可以好好考慮一下。”

    藍循道:“你雖然占據了巴蜀,擊敗了吐蕃,挫敗了梁靖,可是你仍然不能否認一點,你的運氣當真很不錯。”一句話將龍淵的辛苦努力全盤否定,好像如果沒有運氣,龍淵走不到今日這一步。

    龍淵道:“你的運氣也不錯,胡人中途罷兵,反賊內訌不戰而敗,你不費一兵一卒得到了康都,現在又招了一個我這麼好的女婿,真是羡煞天下人!”

    向來不苟言笑地藍循聽到這裡居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龍淵道:“否極泰來,運氣太好的時候或許就會急轉直下,今日你拒絕了我,只怕從現在開始,運氣就會一點點離你而去。”

    藍循撫須笑道:“大家的機會都一樣。”他話鋒一轉:“我聽說高麗劍聖黃庚落已經趕來流花城殺你,好像有些人的運氣已經開始變壞了。”

    龍淵不屑道:“一個江湖武夫根本不值一提,若是你藍大將軍存心想殺我,我倒會謹慎一些!”

    藍循目光之中流露出森然寒光,他冷冷道:“可惜我不捨得女兒年輕輕的就開始守寡!”

    龍淵的目光陡然變得咄咄逼人,他和藍循對視著:“等我拿下關中之時,必然治你謀逆之罪!”

    藍循坦然道:“若是他日我成為你階下囚徒,只求你賜我一個全屍!”

    龍淵點了點頭:“你畢竟是我的岳父!”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25 00:41
【怒龍卷】 第一百六十九章【君臣】(下)

    藍循的目光因為龍淵的這句話而變得溫暖起來,他低聲道:“多謝陛下!”

    龍淵暗自嘆息,剛才的這番談話已經證明,藍循決意繼續沿著他的道路走下去,拒絕了自己給他的機會,自己和藍循之間必將如這座對立的山崖,永遠對立下去。

    藍循低聲道:“芷霖從小任性,被我寵慣了,還望陛下多多讓著她。”

    龍淵笑道:“芷霖對我很是體貼,我會好好待她一生一世,你儘管放心。”

    藍循望著龍淵,脣角露出一絲微笑,他相信龍淵的胸懷,芷霖的命運一直高懸在他的心中,如今總算可以落地。

    龍淵和藍循的一舉一動早有人反饋到了梁靖的耳中,梁靖緊皺著眉頭,在室內緩緩踱步,他有些擔心,龍淵如此強勢,是不是有人在他的身後撐腰?藍循和龍淵之間有了翁婿的這層關係之後,藍循的內心會不會產生變化,所有這一切都深深困擾著他,讓梁靖食不知味。

    身後曾獅虎靜靜站在那裡,他不但是梁靖的近臣,也是梁靖手撫養成人,是梁靖身邊極為重要的一個親人。

    梁靖的目光轉了轉,終於道:“獅虎,你說他們兩個究竟會不會串通一氣對付我?”

    曾獅虎搖了搖頭,低聲道:“大王,以臣來看,藍循應該不會和龍淵聯手,藍循素有雄才大略,他現在據有關中。掌控中原多數地帶,其實力可以說是天下諸強之中最為壯大的一個,在如此大好的形勢下,他豈能甘心俯首稱臣?”

    梁靖撫須道:“我也是這麼想,藍循是個野心勃勃的傢伙,他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機會,怎肯將到手的東西白白送出去,再者說。走到這一步。就算想回頭,日後龍淵也一定不會饒他,他應該沒有那麼蠢!”梁靖眯起雙目:“我只是擔心藍循吃裡爬外,趁著這次對付蕭氏的時候,趁機削弱我地力量。”

    曾獅虎對梁靖的性情極為了解。從這句話中已經聽出他多疑的老毛病又犯了,可是他也不好多說什麼,低聲進言道:“藍循應該明白,和龍淵聯手只會讓他進一步坐大,而龍淵絕不會安於現狀!”

    梁靖點了點頭,忽然感到頭腦一陣暈眩,慌忙找了一張椅子坐下,歇了好半天方才恢復清明。不由得嘆氣道:“老了,真是老了……”

    曾獅虎望著梁靖,心中不覺升起一抹悲哀,他自小便是孤兒,幸虧梁靖將他撫養成人。在他心中當梁靖就是自己的父親一樣。想不到這位叱吒風雲的人物也會有衰老的一天!

    梁靖低聲道:“若是龍淵能夠接受現實,天下三分倒也不失為一個絕佳的選擇!”

    曾獅虎暗自嘆息。梁靖果然老了,老得已經喪失了雄心。老得野心已經開始漸漸泯滅,老得安於現狀,老得再無逐鹿天下之心,楚國會有怎樣的將來,曾獅虎望向窗外地天空,原本清朗地天空忽然變得黯淡下去。

    細雨敲打在寬闊而碧綠的芭蕉葉上,發出沙沙的細微聲響。

    龍淵一身白衣坐在茶室之中,靜靜品味著藍芷霖為他烹煮的雨前新茶,茶色碧澄,茶香裊裊,龍淵的雙目微閉,一副極其陶醉地模樣,藍芷霖一雙妙目卻時不時的看著龍淵,芳心中充滿了迷惑和問詢,雖然暗自提醒自己不要過問政治上的事情,可是心中仍然為龍淵和父親之間發生了什麼而感到好奇。

    龍淵終於睜開了雙目,露出了一個明朗的笑容:“我已經決定了,攻打蕭氏的事情,我不會介入!”

    藍芷霖微微一怔,隨即展露出一個迷人的笑靨,她雖然不知道龍淵為何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可是她並不喜歡戰爭,能夠不打仗,總是一件好事。

    龍淵看似漫不經心道:“這兩日機會難得,你抽時間可以多去岳父那裡走一走,敘敘父女感情,姐妹之情,我看得出,他心中十分牽掛著你。”

    藍芷霖心中一酸,她忽然明白今次若是和家人別後,他日相見不知會在何時。

    門外傳來耶律峰的聲音,龍淵起身穿上木屐緩步走了出去,一身黑衣地耶律峰靜靜站在門外,龍淵指了指前方滴水的長廊,沿著長廊慢慢行走,耶律峰跟了上來,低聲道:“主人,崔哲和三名同門都在流花城北城的鴻運客棧落腳,我們已經將那裡嚴密監視起來,不過到現在都沒有發現黃庚落和他們有過任何接觸。

    龍淵皺了皺眉頭,想了想方才道:“不急於對他們下手,黃庚落和我在積水潭會面之前,將他們一網打盡!”

    “是!”

    耶律峰又道:“我和李伯年、宗霆漢看過積水潭周圍的地形,可以在周圍設下一些機關,而且水中也可以派我們的武士事先潛伏,到時候向黃庚落發動突然襲擊。”

    龍淵笑了起來:“這樣做,好像卑鄙了一些!”他駐足不前,目光落在不斷滴水地屋檐之上,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這次我一定要將黃庚落這個禍患徹底清除!”他雖然口口聲聲稱黃庚落為江湖武夫,可是心中對黃庚落卻從未輕視過,崔哲地武功都如此厲害,黃庚落的武功更是驚世駭俗,有這樣一位宗師級地高手始終想伏擊自己,龍淵怎能安寢,他必須趁著這次的機會將黃庚落除去,這樣才能永絕後患。

    耶律峰低聲道:“我始終想不透,黃庚落和主人無冤無仇,為何他會對您動了殺念?”

    龍淵苦笑道:“我也搞不明白!”

    此時陳化地身影出現在園門處,他頂著小雨一路跑了過來。來到龍淵的身邊,低聲道:“主公,有位女子在門外求見!”他的臉上帶著神秘的笑容,因為他素來都知道這位主公風流成性,到處留情,有女子找上門來也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

    龍淵瞪了他一眼道:“有什麼好驚奇地,她是誰?”

    陳化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龍淵道:“我去看看!”內心沒來由突然跳得劇烈起來。

    走出松濤閣的大門,卻見遠方的古柏之下。一位身穿湖綠色長裙的女郎。手執紅傘靜靜佇立在煙雨之中,如煙雙眉,翦水明眸,不是宋曦君還有哪個?龍淵在走出大門之前已經猜想到來人會是宋曦君,現在心頭的想法被證實。內心的這份激動實在難以形容,他與宋曦君,仿若烈火和玄冰,無論他表現出怎樣的熱情,而宋曦君始終都是冷冷冰冰,拒絕融化。

    從宋曦君的眼神中仍然找不到任何地溫情和暖意,她向龍淵微微頷首道:“公子別來無恙?”

    龍淵點了點頭,滿腔滿腹地話兒遭遇到宋曦君淡漠的眼神竟然無法說出。他幹咳了一聲,顧而言他道:“想不到下雨了……”

    宋曦君的美眸之中掠過一絲驚訝,龍淵接下來的話讓她有些忍俊不禁。

    “你吃了嗎?”

    宋曦君搖了搖頭,花瓣般的柔脣彎起一抹動人地弧線,睿智如龍淵。也有這種手忙腳亂的時候。

    龍淵深深吸了一口濕潤的空氣。指了指前方不遠處的酒墟:“我陪你去吃點飯!”

    “不用!”宋曦君冷冷淡淡道。

    龍淵苦笑道:“我發現你拒絕我似乎已經成為習慣!”

    宋曦君凝望龍淵深邃的雙眼,輕聲道:“我師尊已經來了!”

    龍淵並沒有感到任何的錯愕:“該來的總會來的!”

    “他要殺你!”

    龍淵笑了起來。

    “你不害怕?”

    “我為何要害怕?”龍淵地聲音忽然變大。他望著宋曦君明澈的美眸大聲道:“我和你師傅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我不曾虧欠他什麼。是他主動上門滋事,殺我?哈哈,我就給他這個機會!”龍淵的雙目射出逼人寒芒:“好像天下人都已經將我當成一個死人,我倒要看看最終死在這裡的是誰?”

    宋曦君的明眸中掠過一絲慌亂和痛楚,她從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更沒有想到師尊會出手對付龍淵,她輕聲道:“我師兄他們住在鴻運客棧,你是不是讓人跟蹤監視他們?”

    龍淵微微一怔,馬上意識到一定是耶律峰那些人地行蹤被崔哲發現,不覺感到有些心虛,仿佛偷東西被人捉住了手腳一般,又乾咳了一聲,借以掩飾心中地尷尬。

    宋曦君道:“我師尊想要殺你,可是我師兄念在和你的交情,特地前來通知你,若是你因此而生出其他地想法,是不是有些讓人心冷?”

    龍淵咬了咬下脣道:“非常之事採用非常之手段也無可厚非!”

    宋曦君揚起蒼白的俏臉,她輕聲道:“我師尊最看重地就是我,你以我的性命去要挾他豈不是更加的有效?”

    龍淵的內心仿佛被人猛抽了一記,他瞪圓了雙眼,然後憤怒的搖了搖頭,怒吼道:“宋曦君,你當我龍淵是什麼人,從我們相識之日開始,我何嘗有過半點對不起你的作為?我便是利用天下人,也不會卑鄙到去利用一個女人,更何況……”他停頓了一下,目光之中充滿悲傷之色:“我一直喜歡你!”

    宋曦君的俏臉變得更加蒼白,她的纖手顫抖起來,虛弱到竟然無法握住那把紅傘,山風吹過,紅傘從她的手中脫手飛了出去,在漫天的細雨之中翻騰轉折,一直飄落到遠方的天際,宋曦君的明眸之中閃爍著兩點清冷的晶瑩,分不出究竟是雨還是淚。

    龍淵向前走了一步,宋曦君仿佛猜到了他想要做什麼,向後退了一步,尖叫道:“你不要過來!”豐挺的胸膛劇烈的起伏著。

    龍淵的腳步停在那裡,站在風雨中呆呆看著宋曦君的俏臉。

    宋曦君的眼圈兒漸漸紅了,她輕聲道:“你沒有見過我師父,不知道他的厲害……”

    龍淵低聲道:“他沒有見過我,所以才敢說出殺我的大話!”

    宋曦君搖了搖頭:“是牧野讓他殺你,我師尊曾經欠他一個人情,他無法拒絕!”

    龍淵的雙目中迸射出憤怒的光芒,蕭牧野!這混賬東西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說動黃庚落刺殺自己,他的目光又落在宛如風中百合般顫抖的宋曦君身上,心中生出無限愛憐,又夾雜著對宋曦君的深深歉意,自己誤會了宋曦君,她能夠主動來到這裡通知自己,顯然是關心自己的安危,更何況想要刺殺自己的是她的夫君,想到這裡龍淵的內心不覺生出一股暖意,宋曦君還是在乎自己的。

    宋曦君道:“我今日前來,便是還你一個人情,你以我為人質,師尊一定會有所忌憚,到時候你以我的性命要挾他放棄殺你,他一生言出必行,只要答應,就不會繼續為難你。”

    龍淵內心之中百感交集,以宋曦君的矜持和高傲,能夠當著他的面說出這番話實在難能可貴,雖然她從未主動在自己面前表露過情意,可是這番話等於是最深情的表白。

    龍淵搖了搖頭,平靜道:“我不會那麼做!”

    宋曦君不解道:“為什麼?”

    龍淵一字一句道:“因為我不要你還什麼人情,我要你欠我這份情義,我要你欠我一生一世,除非你用自己的餘生來陪伴我,我才會答應,咱們才算兩清!”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26 02:17
【怒龍卷】 第一百七十章【糾纏】(上)

    聽似霸道無理的一句話,在宋曦君的耳中卻無異於最真摯纏綿的情話,她不敢繼續面對龍淵,轉過身去,逃也似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龍淵並沒有追趕上去,望著宋曦君在雨中漸漸朦朧的倩影,他的雙目也變得朦朧起來。

    南郡同樣籠罩在一片煙雨之中,秦暉隱身在裕王府西側的大樹之上,整個人都已經被雨水浸透,可是他卻仍然紋絲不動,整整五天了,自從梁靖離開南郡之後,梁軒宇似乎突然轉變了性子,龜縮在裕王府內,閉門不出,今天已經是流花城三家會盟之日,按照龍淵的計劃,在會盟期間,他將下手除去梁軒宇。

    雨水沿著秦暉堅毅的面龐緩緩滑落,秦暉已經將裕王府的全部情況深深印在腦海之中,殺死梁軒宇是他必須完成的使命,因為主公正在流花城等待著梁軒宇身亡的消息,並利用這一消息打擊梁靖的內心,從精神上擊垮梁靖。

    雨越下越大,秦暉終於開始啟動,刺殺未必要選擇在夜晚,陰暗的雨天更容易讓守衛的神經麻痺。

    裕王府的四角擁有四座塔樓,每座塔樓之上都有兩名士兵負責警戒,陰雲密布,風起之時,一道奪目的閃電長蛇般撕裂天際。秦暉計算好角度,宛如大鳥般從大樹之上飛掠而下,足尖在圍墻上輕輕一點,隨後身軀一個翻轉,隱入王府花園的樹影之中。

    看似輕鬆的一躍,其實是秦暉苦侯兩個時辰的結果。躍出的一瞬,風雨剛好撲入塔樓之中,閃電掠過天際,讓守衛的視線處於瞬間的失明之中,這稍縱即逝地時機,被秦暉抓住。成功潛入王府之中。

    秦暉之前已經做足了功夫,對裕王府的一切可謂是了如指掌,就算閉著眼睛他也能夠尋找到梁軒宇的居處。他的第二個目的地是廚房,藉著大雨的掩護,秦暉穿過花園,來到位於東側地廚房,此時正值上午,五六名傭工正在廚房中忙碌著,一名護衛站在廚房的門廊下呆呆望著外面的大雨。

    秦暉躲在一旁。模仿貓兒的叫聲。

    那護衛被叫的煩躁,皺了皺眉頭,忍不住罵道:“該死的畜生。跑到這裡叫起春來。”他大踏步向秦暉藏身的位置走去。

    剛剛靠近拐角,秦暉的左手已經準確無誤的捂住他地口鼻,右手用力,擰斷了他的頸椎。拖著那名護衛的身體來到後方地柴房中,秦暉事先已經觀察過,柴房內並沒有上鎖。

    進入柴房。迅速將那名護衛地衣服扒下。然後穿在自己身上。又將護衛地屍體藏在柴堆之中。秦暉活動了一下筋骨。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他慌忙騰空而起。身軀倒懸在房梁之上。剛剛完成藏身地舉動。就聽到柴房地大門發出吱嘎聲響。兩名僕人走了進來。

    僕人地身後還跟著一名妙齡美婢。她怒衝衝斥道:“你們真是無用。連火都能弄熄。若是耽擱了王爺吃飯。激怒了他。後果你們自己擔當。”

    兩名僕人誠惶誠恐地抱起柴禾。忙不迭道:“春香姐姐不要生氣。我們這就去生火!”

    一滴雨水順著秦暉地額頭滑下。秦暉慌忙伸手將那滴尚在虛空中地水滴抓住。

    好在幾名僕人並沒有發現這室內還隱藏著一人。那個名叫春香地美婢怒道:“還不快去生火。非要等到王爺怪罪下來嗎?”

    兩名抱著柴禾地僕人匆匆離開了柴房。那名美婢向周圍看了看。反手掩上了房門。

    秦暉也沒有想到她會繼續留下來。用衣袖擦拭著額頭,避免雨水流下來。讓那名美婢發覺。

    此時那美婢走到西側的櫥櫃前,拉開櫥櫃,從中摸索出一個藍花布包,然後取出一些粉末灑落在柴禾之上。

    秦暉內心一怔,不知那名美婢究竟在做什麼,他屏住呼吸仔細望去,卻見春香一張俏臉上帶著詭異莫測的冷笑,做完這一切之後,她方才慢條斯理的掩上房門離開了柴房。

    秦暉確信她已經離去,這才重新溜了下來,手指蘸了些許的粉末湊在鼻子上一聞,臉色不禁一變,這些粉末竟然是硫磺,那美婢竟然要縱火?秦暉越想越是蹊蹺,她究竟是誰?來到裕王府中縱火,此女的膽子不小,難道她也要對梁軒宇不利?

    帶著滿心的迷惑,秦暉湊在窗格中向外望去,卻見那名叫春香的美婢,打著一把雨傘婷婷裊裊向茶房走去,從秦暉地角度剛好可以看清茶房外面的情景,等了好一會兒,方才看到春香出來,她端著茶盤,身後一名僕人給她打著雨傘,兩人一前一後走出了院門。

    秦暉心中大奇,這女子的行徑實在太過詭異,他迅速做出決斷,取下墻上懸掛的油布傘,拉開房門,快步跟了上去,因為下雨,再加上秦暉本身穿著護衛的服色,所以並沒有人留意到這個突然潛入的不速之客。

    出了院門,就看到春香帶著那名僕人已經進來到梁軒宇所住的院門前。

    秦暉快步追了上去,梁軒宇住在東院,院門遮雨檐下站著兩名武士。

    春香端著托盤來到門前甜絲絲道:“兩位大哥辛苦了,這麼大的雨,為何不到屋裡面去歇一歇?”

    兩名武士和春香顯然也是極為熟識,其中一人呵呵笑道:“大王交代,讓我們確保殿下的安全,有什麼閃失我們可擔待不起。”

    春香一雙妙目轉了轉,從托盤中拿出幾塊茶點遞給那兩名武士。嬌柔婉轉道:“你們真是辛苦,這是我剛做地茶點,兩位大哥嘗嘗吧!”

    兩名武士樂呵呵點了點頭,接過茶點。

    春香已經走入院落之中。

    秦暉正在考慮如何進入東院之中,卻見那兩名武士剛剛吃下茶點便軟綿綿癱倒在地。秦暉心頭一陣駭然,春香公然對兩名武士下毒。看來她必定要對梁軒宇不利,想不到還有人和自己一樣抱有相同地目的。

    無論如何春香已經為秦暉掃清了門前地障礙,秦暉從正門而入,經過那兩名武士身邊的時候,探了探他們的鼻息,發現兩人竟然已經中毒身亡,此女下手之狠辣讓人驚嘆。

    進入這座三進三出地小院,秦暉終於來到梁軒宇的寢居前,因為有人捷足先登的緣故。秦暉並沒有貿然進入,他在窗口投破窗紙向其中望去。

    卻見梁軒宇著上身躺倒在地面之上,床上還有一名赤身的女子。不過從那女子慘白的面容來看,顯然已經不活了。

    春香站在室內,一雙美眸冷冷盯住梁軒宇道:“你不用害怕,我不會殺你,只是想麻煩你跟我出去走一趟。”

    梁軒宇被人制住了啞穴,無法開口,嚇得身軀瑟瑟發抖,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這個昔日在府中溫柔順從的小丫鬟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殺人不眨眼地女魔頭。

    春香看著梁軒宇的模樣,不由得嘆了一口氣道:“你真是沒用。這楚國的江山若是交到你的手上,只怕要很快敗落。”她向身後的那名僕人使了一個眼色,那僕人將梁軒宇從地上拉了起來,為他穿上衣袍,推著梁軒宇向門外走去。

    春香拉開房門,僕人壓著梁軒宇率先從門口走出,此時一支羽箭宛如追風逐電般撕破雨霧,向梁軒宇呼嘯射去,沒有人可以形容這一箭的速度。

    春香美麗的瞳孔驟然擴大。她根本沒有想到有人還在後方伏擊。

    鏃尖從梁軒宇的心口射入,從他的後背鑽了出去,一蓬血霧從創口之中噴射而出,梁軒宇睜大了雙眼,表情充滿了不可思議,他望著前方煙雨,只看到一個朦朦朧朧地身影,他竭力想看清殺手的樣子,可惜他還沒有看清。生命就已經離開了他的軀殼。

    梁軒宇地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春香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她的嬌軀一擰,宛如靈蛇般衝向雨中。右手揮出,數道凜冽的寒光向雨霧之中射去。

    射殺梁軒宇的正是秦暉,他對自己的箭法向來都很有信心,尤其目標是梁軒宇這種膿包,而且在出其不意的情況下,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射殺目標。

    秦暉剛剛完成射殺的動作,就看到了穿破雨霧向自己飛來的六柄飛刀,這高速射出地飛刀來自於那名叫春香的婢女,單從飛刀飛行的角度和力量上,秦暉已經感覺到此女的武功並不在自己之下,手中的長弓在空中虛點,連續撞擊在六柄飛刀之上,飛刀強大的力量竟然將秦暉手中的長弓崩斷。

    而秦暉也在這一瞬間撤到了安全的地帶。

    春香發出一聲怒斥,手中多出一柄秋水般的彎刀,嬌軀騰躍到半空之中,宛如蒼鷹搏兔般向秦暉俯衝斬殺而去。

    秦暉不見任何地驚慌,背在身後的雙手迅速將短槍組合在一起,成為一桿長約一丈的精鋼長槍,斜行向上挑刺而出,在昏暗的天幕中劃出一道耀眼奪目的軌跡,與春香手中的彎刀準確無誤的撞擊在一起,金屬刺耳的鳴響中,兩人的身體分開數丈。

    春香卻在後撤地過程中又射出三柄飛刀。

    秦暉不想戀戰,他以長槍撥落飛刀,向裕王府地西北角飛奔而去。

    春香怒斥道:“哪裡走!”

    閃電中,雨聲中,忽然傳來武士驚恐的大叫聲:“有刺客!”

    塔樓之上地箭手,彎弓搭箭,羽箭宛如連珠炮一般向秦暉和春香射去,身後的那名僕佣躲避不及,被羽箭射中胸口,慘叫著倒在地上,顯然已經無法活命了。

    秦暉的身軀宛如流星般向西北角墻下掠去,他奔行的速度絲毫不受羽箭的影響,幾支射向他的羽箭全都被他用長槍磕飛。

    此時柴房的方向升起火焰,秦暉推測出在這裕王府中春香不僅僅有一個同黨,她究竟是何人?為何也要對梁軒宇不利。

    春香對這個突然殺出的不速之客恨到了極點,櫻脣緊咬,發足向秦暉追去,心中發誓,今日一定要將這名壞了自己大事的傢伙抓住。

    兩人一前一後狂奔不已,塔樓之上羽箭不斷。

    二十名武士聽到動靜向這邊圍攏過來,此時秦暉已經靠近圍墻,手中長槍伸出,槍尖點在青石地面之上,身體借勢一個騰躍,已經飛躍到院墻之外。

    春香的輕功竟然在秦暉之上,不利用任何的工具,身體就已經輕飄飄飛了過去,在半空中,用彎刀自如的撥落了兩支射向自己的羽箭,宛如鳥兒般向剛剛落地的秦暉飛掠而去。

    秦暉暗叫不妙,沒想到這小妮子竟然那麼難纏。

    遠處傳來隆隆馬蹄聲,一支二百人的騎兵隊伍接到命令正朝他們的位置狂奔而來。

    春香身在空中,一個不可思議的轉折,嬌軀已經越過秦暉的頭頂,手中彎刀劃出一片凄迷的光華,向秦暉劈頭斬落。通過剛才的交手,她已經清楚自己的力量稍稍遜色於對手,必須借用空中俯衝的力量,她的優勢在於靈動的身法。

    秦暉以長槍格開她的這一記進攻,想不到她身軀根本沒有落地,藉著秦暉槍挑的力量,身軀在空中一個翻騰,再度向秦暉攻擊而來。

    聽著馬蹄聲已經越來越近,秦暉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怒道:“你究竟有完沒完?難道要跟我拼個兩敗俱傷,同歸於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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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V:7 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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