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宮六院七十二妃II 作者:石章魚 (連載中)

huro 2008-9-1 11:29:40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69 543508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27 23:24
【怒龍卷】 第一百七十章【糾纏】(中)

    梁軒宇被殺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大都督府,丘朗白皙修長的手指輕撫在焦尾琴之上,餘音繞梁許久不絕,從他的表情並沒有看出太多的波動,明澈而深邃的雙目一如往常一般鎮定。

    “大都督!這件事該怎麼辦?”尉遲達面帶不安道,他是丘朗手下的四大虎將之一,也是楚國頂尖的高手。

    丘朗平靜道:“既然已經發生,便只有順其自然!”他站起身,雙手負在身後,慢慢走向窗前,望著窗外下得正急的風雨,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給我查清楚,這件事究竟是什麼人做的?密切注視朝廷中這兩日有什麼異動!”

    “是!”

    尉遲達走後,丘朗來到書架處,右手輕輕落在筆筒之上,順時針旋轉了兩周而後逆時針旋轉一周,書架緩緩移動開來,從中露出一個黑色的洞口。

    丘朗點燃燭台,沿著石階一步步走了下去,走下石階,穿過一條長長的甬道,前方突然透出天光,丘朗上方的穹頂,全都是透明的水晶,上方水波盪漾,不時有游魚來回徜徉,竟然是來到了一面湖泊的下方。

    向前又走了百餘部,出現了一座圓形拱門,兩名紫衣武士守在那裡,看到丘朗兩人同時行禮。

    丘朗走入拱門,他的另外一名親信,四大虎將之一的顧奔流微笑著迎了上來:“都督來了?”

    丘朗點了點頭:“他怎麼樣?”

    話音未落已經聽到右側小屋中傳來乒乓不絕的摔打聲,顧奔流無奈的搖了搖頭。

    丘朗走入小屋,看到滿地杯盤狼藉,一名男子身穿白衣,披肩散髮的站在那裡,雙目血紅,手中猶然高舉著一個青瓷花瓶,正是裕王梁軒宇。

    丘朗微笑道:“軒宇。何事惹得你如此生氣?”

    梁軒宇緩緩放下花瓶。雙目之中充滿怨毒之色。他一步步走向丘朗道:“丘朗。你好大地膽子。竟然敢將我囚禁在這裡。若是讓我爺爺知道。一定會要了你地狗命!”

    丘朗呵呵笑了起來。然後扶起倒在地上地太師椅。坐了下去。目光冷冷審視著眼前地梁軒宇。淡然道:“今日上午。裕王府發生血案。我安排在王府之中你地替身被人殺死了!”

    梁軒宇一張面孔頓時失去了血色。恐懼隨著他地神經迅速傳遍了他地全身。剛才地怨氣頃刻間已經全部被恐懼所取代。他宛如泄了氣地皮球一樣坐了下去。頭顱也慢慢垂下。過了好一會兒方才接受了這個事實。低聲道:“什麼人做得?”

    丘朗搖了搖頭道:“不清楚。想殺你地人實在太多。想要在短時間呢搞清楚這件事並不容易。”這句話明顯包含著嘲諷。梁軒宇雖然聽出了其中地味道。卻不敢動怒。假如不是丘朗事先將他從裕王府內神不知鬼不覺地換了出來。恐怕此刻他早已經死了。

    丘朗不屑地看著眼前這個廢物。在梁靖走後。他便考慮到梁軒宇極有可能會被人暗殺。他並不在乎梁軒宇地死活。他真正在乎地是自己。假如梁軒宇被殺。那麼矛頭極有可能指向仍在南郡地自己。梁靖為人多疑。極有可能會將這件事算在自己地頭上。就目前而言。他還不想承擔這個責任。

    丘朗低聲道:“總之你給我記住,在大王回來之前,你最好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否則出了什麼差錯,我也保不住你!”

    梁軒宇急得就快哭出來了,他哀嚎道:“我日日夜夜就困在這間小屋之中。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只怕不等爺爺回來,我就會瘋了!”

    丘朗冷冷道:“瘋了總比死了的要好!”他並不想和梁軒宇繼續廢話下去,起身出門而去,身後傳來梁軒宇無可抑制的咆哮聲。

    顧奔流陪著丘朗一直來到石階下,丘朗握住他的手臂道:“奔流,這兩日辛苦你了!”

    “為了都督,奔流就算再辛苦都心甘情願!”顧奔流真摯道。

    丘朗笑了笑:“你這是為了大王!”

    “在奔流心中只有都督!”

    丘朗地雙目猛然亮了一下,然後重新恢復平靜。笑著拍了拍顧奔流的肩膀:“他再鬧事。便給他點教訓!”

    “射!”伴隨著一聲怒吼,五十名騎射手瞄準正在纏鬥的秦暉和春香同時施射。羽箭宛如飛蝗般射向他們,兩人只能暫時停下纏鬥,利用手中地兵器將羽箭撥開。

    秦暉躍上高墻,隨即一個大步的跨越落在不遠處的屋脊之上,春香咬住櫻脣,如影隨行向他的身後趕來。

    那五十名騎射手從右側街巷繞行。

    梁軒宇的死訊短時間內已經傳遍了整個南郡,南郡四門戒嚴,而且街巷之中全都是兵馬,他們挨家挨戶的開始搜尋殺手的下落。

    空無一人的院落之中,秦暉和春香彼此對視著,兩人目光中的殺意正濃,可是卻都沒有任何地動作,因為門外正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秦暉的出現讓春香的計劃全盤落空,而春香的出現卻將秦暉撤退的方案全都打亂。

    馬蹄聲剛剛遠去,春香緩緩舉起彎刀。秦暉冷冷道:“胡鬧下去,對我們都沒有任何的好處!”他不想和這個女子繼續糾纏下去,對他而言殺死梁軒宇意味著任務的完成,他不想節外生枝。

    春香恨恨點了點頭,此時又有馬蹄聲奔雷般傳來,而且距離他們藏身的民宅已經越來越近,兩人對望了一眼,然後目光同時望向院中地那口深井。

    在房門被踹開的剎那,秦暉和春香的身軀同時衝入了深井之中,兩人的身軀同時沉入水面之下。黑暗中,秦暉仍然提防著春香,害怕她隨時在水下對自己發起攻擊。長槍已經變成了兩根,槍尖瞄準了春香,而春香手中的彎刀也在防備著秦暉。

    上方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幾十名士兵進入院落之中開始仔細搜查。他們仔仔細細搜遍了屋裡屋外,又將目標鎖定在深井之中。

    兩名士兵將頭探入井口,其中一人將手中地火把扔向深井,藉著火光並沒有看到任何的異常,他大聲道:“將軍!應該沒事!”

    一個沙啞的聲音道:“尉遲將軍有令,逐家逐戶搜索,豬圈水井任何一個角落不得放過!”

    秦暉和春香本以為搜索就這樣過去,可突然間聽到拉開弓弦地聲音,心中都是一沉。沒等他們做出反應,十多隻羽箭從井口射向下方地水面。

    假如是在平地之上以他們的武功一定可以輕鬆避過這些羽箭,可是這是在水下。移動和閃避地速度都要緩慢上數倍。羽箭連續射完三輪方才停歇。

    秦暉肩頭感到一陣劇痛,一支羽箭射中了他的身軀,可是因為擔心被那些士兵發覺,他仍然不敢發出任何的聲響,內心只盼著這輪箭雨盡快過去,有生以來,秦暉從沒有這樣無助的感覺,能否存活下去,也許只能寄希望於上天。

    過了好一會兒。又有一支火把扔了下來,那些士兵看到水面確實沒有異樣,這才退了出去。

    秦暉聽到腳步聲遠去,第一時間浮出了水面,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假如再晚上一刻,只怕他要窒息在水面之下,一支羽箭深深射入他的右肩之中,鮮血從傷口中不斷滲出。

    秦暉強忍疼痛。猛然將箭桿折斷,這一動作帶動了**內的鏃尖,痛得秦暉渾身發抖,他不敢馬上將鏃尖拽出,因為這支羽箭入肉極深,他害怕拔出鏃尖之後鮮血會無法止住。

    疼痛緩解之後,秦暉方才發現春香仍然沒有浮出水面,他內心一怔,以他的內息在水面下那麼長時間幾乎就快窒息過去。春香的氣息何以比自己更加幽長。他猶豫了一下,仍然潛入水下。藉著微弱地天光,看到一個身影正蜷曲在水下的井壁之上,他游了過去,發現春香的十指深深摳入井壁地磚縫之中,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秦暉用盡全身的力量方才將她的手從磚縫中拉開,拖著她浮到水面之上,雙臂箍住她的小腹,全力壓下,連續幾個動作之後,春香方才噗!地一聲噴出一口黃水,雙目迷朦,好半天方才醒悟過來,竟然是秦暉救了她。

    她只是略同水性,剛才那些士兵前來之時,因為害怕暴露,所以利用雙手扣住井壁的縫隙,誰成想那些士兵竟然羈留了這麼長的時間,迷迷糊糊暈了過去,如果不是秦暉救她,只怕她的一條性命已經丟在了井下,春香的身上也被射中了一箭,她傷在左腿,箭鏃雖然沒有傷及筋骨,可是入肉極深,痛徹心扉。

    剛才還鬥得死去活來的兩人,此刻卻因為同時陷入困境,彼此間地敵意也消退了許多。

    連秦暉自己都不清楚,為何要出手救這名女子,心中只是覺得若是眼睜睜看著她就這麼死了,肯定是一種遺憾。

    春香看著秦暉,如果不是眼前的這名男子,自己肯定要在水下窒息死去,心中對他的仇恨已經淡去,左腿處仍然一陣陣難忍的疼痛,低聲道:“此地不宜久留!”她停頓了一下又道:“我右腿被射中了,只怕……”想要爬上井口還需求助於秦暉,可是這種話說出來也需要相當的勇氣。

    秦暉點了點頭,目光望向井口,此時天色變得越發暗淡,雨下得越來越大,他忍住肩頭的疼痛,雙手攀附著井壁的磚縫,一點點向上方爬去,井壁布滿青苔,濕滑無比,加上秦暉肩頭受傷,無法向過去那般動作自如,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方才爬到井口。

    秦暉尋找到井繩,垂了下去,春香抓住井繩,在秦暉的幫助下爬上了井口。

    兩人都是身受箭創,爬上井口已經是身心俱疲,接二連三的動作又牽動了傷口,支持著來到房內,秦暉插上房門,從窗口向外望去,低聲道:“他們剛剛搜查過這裡,一時半會不會再來!”

    春香道:“希望如此!”

    秦暉地目光垂落下去,卻見春香的右腿仍然插著一支箭鏃,整條褲腿已經被鮮血染紅,其實他的情況比起春香也好不到哪裡去,斷箭仍然插在肩頭。

    春香道:“我幫你取出斷箭!”

    秦暉點了點頭,脫下上衣,露出肌肉虯結的健美身軀,春香望著秦暉的後背,俏臉不禁一熱,慌忙垂下頭去,利用火石生了一小堆火,抽出匕首在上面炙烤,等到匕首發紅,方才小聲道:“你忍著些!”

    秦暉沒有說話。

    春香的美眸之中忽然掠過一絲殺機,可是這殺機卻稍閃即逝。

    秦暉低聲道:“假如你想殺我,這是個最好的機會!”

    春香猛然揚起匕首,劃出一道清冷的光芒。

    秦暉的肩頭猛然一陣疼痛,他用力咬住嘴脣,雙拳緊握,周身地肌肉不由自主顫抖起來,一個雪亮地鏃尖被春香準確無誤的挑出,,然後她從腰間取出一個綠色地玉瓶,從中倒出黃褐色的藥膏,塗抹在秦暉的傷口處,說來神奇,藥膏涂上之後,出血馬上停止,可是疼痛卻沒有絲毫減輕,秦暉劇痛之下,一拳狠狠擊打在前方的木椅之上,將木椅打得七零八落,木屑四處飛散。

    春香冷淡的聲音從身後響起:“痛的話就叫出來,這裡沒有人會笑話你!”

    秦暉緊閉雙目,過了好久,劇痛方才有所緩解,他抬起手臂擦去額頭上的冷汗,轉身笑了笑道:“你放心,這點小傷我還捱得住!”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30 21:19
【怒龍卷】 第一百七十章【糾纏】(下)

    春香為秦暉包紮好傷口,輕聲道:“你最好迴避一下!”

    秦暉馬上明白她是要處理腿上的傷勢,點了點頭,起身出門,反手將房門掩上,此時又是一個霹靂閃過,將整個天地照耀的白茫茫一片,秦暉嘗試著活動了一下右肩,劇痛讓他倒吸了一口冷氣,看來他的右手短時間內無法施展出力量了。秦暉抬起頭,遙望陰郁的天幕,雨沒有任何的停歇的跡象,這可能是對他唯一有利的地方。梁軒宇之死顯然引起了南郡巨大的震動,此時的南郡風聲鶴唳,想要順利逃出去只怕難於登天。看來要隱藏在南郡之中,等到風頭過去之後,再考慮出城的事情。他又想到了春香,雖然他並不知道此女的身份,可是他相信她和自己抱有相同的目的。

    秦暉並不想和春香多做糾纏,如果兩人都留下來,只怕目標會更大,更容易暴露。他想了想,現在也許是離開的最好時機,想到這裡,秦暉回身向房門看了看,來到西墻處,一個有力的騰躍,單手抓住圍墻,藉著按壓的力量,身體已經來到圍墻之上,從秦暉的位置向外望去,卻見整個天地都籠罩在雨水之中,分不清東西南北,他深吸了一口氣,沿著圍墻向正南方行去。秦暉清楚眼前的形勢,即使是在暴雨的掩護下,他也不可能逃得太遠,前行幾十丈找到一個無人的院落便縱身躍下。

    春香忍痛拔出羽箭,包紮好傷口,從門縫中看到院落中已經空無一人,秦暉早已人去樓空,美眸之中流露出些許失落,她扶著墻壁站起身來,比起秦暉,她的情況還要更加不妙,如果就這樣一瘸一拐的走出去,只怕很快就會招來楚軍的注意。這種時候冒險離開,顯然是不值得的。

    春香的情緒慢慢穩定了下來,尋了一張椅子坐下,內心中開始盤算著下一步該怎麼辦。

    夜色漸漸降臨,外面的雨似乎小了一些,春香找了一根桌腿。支撐著身體慢慢走向門外,失血讓她口乾舌燥,她想找一些水喝。

    剛剛拉開房門,卻聽到門外傳來一陣犬吠之聲,春香微微一怔,慌忙又將房門關上。

    風雨之中犬吠之聲卻變得越來越清晰,春香一顆芳心怦怦跳動起來,倘若在平時,任何凶險的場面她都不會害怕。可是現在她身受重傷,在這種情況下遭遇敵人顯然是極為不幸的事情。她默默祈禱,但願那些惡犬不要發現什麼異常。

    可是犬吠聲越來越近。分明是朝著她藏身的地方而來,宅子地大門再次被踹開,春香從門縫中看到,十多名士兵簇擁著一位鐵塔般雄壯的漢子走入院落之中,有兩名士兵手中還牽著兩頭凶猛的狼犬。她暗叫不妙,看了看房間四處,能夠藏身的唯一地方就是房梁,她咬了咬櫻脣,強忍疼痛騰躍而起。雙手抓住房梁,一個旋轉翻身而上,腿部的傷口卻因為她的動作而崩裂開來,痛得她幾乎就要昏厥過去。

    房門被一股距離撞擊開來,早已腐朽地門板被這股力量撞得破裂飛起,兩頭狼犬已經率先衝入房內。

    春香芳心一沉,這些狼犬的嗅覺極其靈敏,即使她藏身在房梁之上,只怕也難以躲過它們的追蹤。

    兩頭狼犬早已嗅到了空氣中地血腥氣息。凶殘地目光投向房梁。爆發出一聲聲凄厲地嚎叫。

    春香知道自己地行藏已經暴露。咬了咬櫻脣。右手一揮。兩柄飛刀追風逐電般分別射向兩頭狼犬。

    房內突然響起一聲悶雷似地低吼。一道寒光分襲在兩柄飛刀之上。將飛刀擊落在地。卻是那名身材雄壯地將軍及時殺到。他正是丘朗手下四大虎將之一地尉遲達。目光冷冷落在春香地藏身之處。大吼道:“出來吧!”

    春香咬了咬櫻脣。美眸用力閉了一下。嬌軀從橫梁之上飛掠而下。手中彎刀呼嘯劈向尉遲達。尉遲達單手舉起大劍徑直向彎刀迎去。刀劍交錯發出當!地一聲巨響。尉遲達身軀紋絲不動。春香被震得嬌軀顫抖。一個倒飛單足落在地上。她地右腿受創頗重。根本無法發力。攻擊力大打折扣。

    尉遲達看到襲擊自己地竟然是一個女人。目光中流露出些許詫異之色。

    春香強忍疼痛。單足頓地。嬌軀宛如旋風般衝向尉遲達。她試圖逼退尉遲達。衝出房門。可是尉遲達絕非浪得虛名之輩。他早已看出春香想逃脫出去。心中暗道:“有我在此。你插翅難飛!”覷定春香地來路。又是一劍劈了過去。尉遲達地招式表面看上去平淡無奇。可是他勝在力量極大。而且出招精準。這一劍仍然劈在彎刀之上。

    春香只覺著一股大力從彎刀傳來,宛如重錘撞擊在她的心口之上,踉踉蹌蹌向後退了數步,噗地噴出一口鮮血,花容慘淡,芳心之中更是黯然,面對尉遲達這種強勁的對手,她想要突破的機會幾乎等於零,更何況在院落中還有十多名虎視眈眈的武士。

    尉遲達冷冷道:“束手就擒,我饒你一條性命!”話音未落,身後忽然傳來幾聲慘呼。尉遲達內心一怔,這慘叫聲分明來自於他的手下,想不到這名女子還有幫手。雖然知道已經有敵人來到院中,可是尉遲達卻並沒有因此而亂了陣腳,他揮動大劍全速向春香衝去,這還是他第一次主動發起進攻。

    春香的力量遠遠遜色於尉遲達,更何況她又受了箭傷,在這樣地情況下和尉遲達正面交鋒,沒有任何勝利的機會,狹窄的空間內,卻又無處閃避,只能咬牙和尉遲達硬拼了這一招。刀劍再度相遇,尉遲達全力施為的一劍震得春香手臂一麻,彎刀竟然脫手飛了出去,身軀也宛如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重重撞擊在墻壁之上,然後又摔落在地面之上。望著尉遲達漸漸臨近的腳步,春香蒼白的俏臉之上露出凄楚的笑容,也許一切就此結束了……

    尉遲達脣角地肌肉卻突然牽動了一下,他手中大劍猛然向後揮去,擋在刺向他後心地槍尖之前,一股凜冽的殺氣將他的須發吹起,尉遲達在阻擋對手致命一擊的同時,身體向前跨出一步,順勢轉過身來。

    秦暉靜靜站在細雨之中。左手堅定的握著一桿雪亮地長槍,他的臉色也十分的蒼白,可是目光卻一如往常那般堅忍鎮定。雨水打在鋒利的槍尖之上,濺起一層迷朦地水霧,然後又匯集成一顆顆水珠滴落下去,換在平時秦暉是不屑於採用偷襲地方法,可是他的右肩有傷,攻擊力大打折扣,面對尉遲達這樣強大地對手,他不敢託大。

    院落中橫七豎八的躺著士兵地屍體,鮮血流淌的到處都是。兩頭狼犬似乎也被眼前凄慘的景象震驚,發出低聲地嗚鳴,這些士兵都是在尉遲達攻擊春香的時候,秦暉在短時間內刺殺的,想要營救春香,就必須率先鏟除其他的對手。而尉遲達剛才的想法是先殺掉春香,然後可以一心一意的對付秦暉,顯然最後秦暉還是稍勝一籌。

    尉遲達目光中流露出凝重之色,對待有實力的對手。他向來都是謹慎的,從不會一絲一毫的託大。

    秦暉慢慢向後方退去,這並不是因為他害怕,而是給尉遲達留出一定地空間。

    尉遲達馬上明白了秦暉的意思,他居然捨棄了春香,緩步走出大門,雨霧遮住了這長寬約五丈的殘破院落,院落卻無法遮住兩人周身彌散出的強大殺氣。

    彼此的目光在飄滿雨絲的空間中相遇,如此犀利。如此冷酷。宛如刀劍相遇,撞擊出千萬點火花。

    秦暉一言不發。可是手中槍已經宛如出海蛟龍般戳向尉遲達的胸口,尉遲達爆發出一聲悶雷般的低吼,手中大劍在灰暗的空間中揮舞出一道亮麗地弧線,漫天飛舞的細雨被他的劍氣劈開,長槍穿越層層雨霧,槍尖和空氣摩擦發出毒蛇般的嘶嘶聲。

    槍快!

    劍猛!

    尉遲達的一劍準確無誤的劈斬在秦暉的槍尖之上,這不但要擁有出眾的刀法精確的眼力,更要擁有強大地信心和出眾地膽色。

    秦暉的左手畢竟無法像右臂一般自如,長槍顫抖了一下,他地右腳也向後退了一步,力量的比拼證明秦暉要稍遜一籌。

    尉遲達的眼神卻變得越發凝重,因為對手是左手握槍,假如對手沒有受傷的情況下,自己很難占到上風。越是遇到高手,越是激起尉遲達的好勝之心,他的雙目中充滿了激動和期待,這一次他改為雙手握劍,面對眼前的對手,任何的實力保留都是愚蠢的,他要盡全力在短時間內結束戰鬥。

    大劍以驚人的速度向秦暉奔行而去,劍鋒未到,凜冽的劍氣已經從四面八方向秦暉包圍過去,面對如此威猛的一劍,秦暉也不敢硬擋其鋒,長槍在空中抖出一個圓形,顫抖的槍尖接二連三的和大劍撞擊在一起。尉遲達步步緊逼,秦暉在他的強勢追擊之下步步後退。

    秦暉的身後就是院墻,他已經沒有退路,數日之前,秦暉和龍淵比武之時便有著近乎相同的一幕,秦暉的脣角露出一絲微笑,就在尉遲達再次一劍劈下之時,他以左手揮動長槍擋住這驚天一擊,而在同時,長槍竟然從中斷裂,一直沒有使用的右手握住短槍的槍桿,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戳向尉遲達的胸口。

    尉遲達沒有想到他形同虛設的右臂突然煥發了生機,秦暉的這一擊殺了他一個猝不及防,生死關頭,尉遲達的身體硬生生向左移去,這偏移出的數寸卻拯救了他的性命。

    槍尖插入了他的右胸,劇痛讓尉遲達慘呼一聲,他的身體極其蠻橫的向前衝去,左拳擊中秦暉的胸口,將秦暉的身體打得向後倒去,撞在被風雨侵蝕透的土墻之上,土墻無法承受這樣大的壓力,轟然坍塌了下去。

    秦暉被尉遲達的這一拳打得幾乎就要窒息過去,他捂著胸口艱難的從地上爬起。

    尉遲達的身體也匍匐在泥水之中,強大的意志支撐著他從地面一點點爬起。

    春香艱難的走出了房門,她的手中握著那柄曾經失落的彎刀

    尉遲達聽到了她的腳步,可是傷痛卻讓他無法做出更多的反應,他想不到會是這樣一個結局。

    秦暉在雨中費力的呼吸著,望著尉遲達充滿不甘心的面孔,他的內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憐憫,假如這樣剝奪尉遲達的生命,對他太不公平!他的目光望向春香。

    春香舉起彎刀,凜冽的刀鋒正要斬向尉遲達雄壯的頭顱。

    秦暉搖了搖頭。

    他雖然沒有說話,可是春香卻讀懂了他的意思,明白了他的內心,彎刀緩緩放了下去,然後又舉起,用刀柄狠狠砸在尉遲達的頸後,尉遲達眼前一黑便趴倒在泥水之中。

    春香一瘸一拐的走向秦暉,她伸出纖手,將滿身創傷的秦暉從土墻的廢墟中扶起,冷冷道:“我本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秦暉英俊的面龐上露出難得的笑意:“我本想走的,可是發覺忘了一件東西,所以又回來了……”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30 21:56
【怒龍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心計】(上)

    南郡的雨仍然在下,流花城的雨卻已然停歇,天雖然沒有放晴,可是雲層深沉的顏色已經褪去,這樣的天氣讓人的心胸不由得開闊高遠起來,松濤閣的前方來了三位騎士,這三人雖然都穿著漢人服飾,可是身材高大魁梧,虯須卷髮,一看就不是中原人士,他們正是從胡國千里迢迢趕來的忽速台和扎哈,還有一人是扎哈的兄弟窩塔爾,這次扎哈帶他前來也是為了增加歷練。

    忽速台望著松濤閣上方的匾額,灰藍色的雙目中流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他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馬鞭扔向窩塔爾。

    門前的守衛早已留意到他們三個,微笑道:“幾位大人有事情嗎?”

    忽速台長期在中原和胡國之間往返經商,漢話十分的熟練,樂呵呵道:“勞煩你進去稟報公子,他的安答來了!”

    守衛也知道安答的含義,龍淵的結拜兄弟,他可不敢怠慢,慌忙轉身進去了。

    不多時就聽到院落之中傳來爽朗的大笑聲,笑聲剛落,龍淵的身影就已經出現在松濤閣的大門前,滿面喜色道:“忽速台安答!”

    忽速台張開雙臂,兩兄弟來了一個親切的擁抱,龍淵出門之時已經看到了扎哈,早在東都和拓跋烈初次相識之時,他就已經見過扎哈,不過那時候他是易容,經歷多年,體態又魁梧了許多,想必扎哈一定不會認識自己。

    扎哈和窩塔爾恭恭敬敬向龍淵道:“扎哈、窩塔爾參見公子!”

    龍淵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客套,快快請進!”

    一行人進入松濤閣內,在客廳之中落座,忽速台看到龍淵身後的耶律峰,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個昔日自己手下的奴隸,如今竟然成了龍淵的貼身護衛。

    龍淵看到忽速台和扎哈同來,心中就已經明白了他這次前來的目的。記得上次忽速台曾經受了拓跋烈的委託前來和自己結盟,結果被他拒絕,這次忽速台應當不會再提起這件事吧?

    忽速台果然沒有提起結盟地事情。只是和龍淵敘敘舊情。等到晚飯地時候。龍淵邀請他們在府邸用飯。胡人性情豪爽。並沒有太多地客套。龍淵一方叫來李伯年、宗霆漢相陪。

    酒足飯飽。忽速台提出要參觀這松濤閣。龍淵明白他地心意。起身陪著他走了出去。

    來到花園小徑之中。忽速台駐足不前。低聲道:“兄弟。我不瞞你。這次拓跋兄弟讓我過來看看三家會盟地情況。而且他讓我告訴你。他想和你聯手逐鹿天下。”

    龍淵微微一笑。輕聲道:“逐鹿天下?這天下本來就是我地。我為何要和一個外人共同逐鹿?”

    忽速台嘆了口氣道:“來此之前。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拒絕。不過拓跋兄弟提出。他幫你一統中原。你幫助他滅掉女真。日後以陰山為界。永結兄弟之邦。”他充滿期待地望向龍淵。在他看來這等互利互惠地條件。龍淵應當不會拒絕。

    龍淵笑道:“大哥還不了解我地性子。我做任何事。都不喜歡假手於人。別人地事情我也懶得去理會!”姑且不論他和烏蘭納芮之間地親密關係。單單是兩方地盟約。龍淵就不可能倒戈幫助胡國對付女真。更何況拓跋烈之所以這樣說。無非是想找到一個日後進軍中原地藉口。以龍淵地智慧。怎能被他矇蔽。

    忽速台望著龍淵。從龍淵的身上他看到了一種和拓跋烈相似的東西,那是一種舍我其誰的霸氣,龍淵倔強而高傲的眼神讓忽速台明白,這樣地人是很難妥協的,幸好他和龍淵和拓跋烈都是朋友。明白了龍淵的想法,忽速台就打消了繼續勸說地念頭,他低聲道:“其實我過來之前就已經想到你不會答應,你和拓跋烈很像!”

    他雖然沒有說出龍淵和拓跋烈究竟像在什麼地方,可是龍淵卻已經明白了。他和拓跋烈都是那種雄心萬丈的人物。當初他在東都第一次聽到拓跋烈的胡笳聲,就已經了解到拓跋烈的心胸。拓跋烈志在中原,不然他何以會對中原的風吹草動如此關心,這讓龍淵不由得產生了一種迫切的危機感,他要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一統中原,否則一旦等到拓跋烈羽翼豐滿,他將攜麾下鐵騎入侵中原,一個分裂的大康怎能與之抗衡?

    龍淵的這番憂慮是無法向忽速台訴說地,他抬起頭,空中烏雲散盡,一輪明月高懸空中,清冷的光華靜靜籠罩著大地,這光芒如此靜謐如此安祥,在這樣的光芒下,人的心情會不由自主的放鬆起來,龍淵露出一絲微笑:“安答!我聽說拓跋烈在胡國已經大權在握,胡國的大汗只不過是一個傀儡,這究竟是不是事實?”

    忽速台沒想到龍淵會這樣問,有些尷尬的咳嗽了一聲,想了想方才道:“他很有能力!”這句話頗有些所問非所答,龍淵哈哈大笑起來,就算忽速台不說他也明白。

    忽速台跟著他一起笑了起來,笑完之後,他也問道:“有句話我不知該問還是不該問,你究竟有沒有打算和他們兩家結盟?”

    龍淵看了看忽速台,然後微笑著搖了搖頭:“假如別人偷了你的東西,侮辱了你的尊嚴,你還會跟他客客氣氣,攜手合作嗎?”

    “我不會!”

    “我也不會!”忽速台一行前來流花城,按照拓跋烈地授意,他們這次不但要和龍淵接觸,還有一個重要的聯絡對象就是梁靖。

    同樣的條件同樣的方法,在梁靖眼中就比龍淵有吸引力的多。

    梁靖觀賞著扎哈帶來的厚禮,手指輕輕敲擊著茶几,微笑道:“特使請用茶!”

    扎哈並沒有端起茶盞,而是取出拓跋烈委託他帶來的密函,恭恭敬敬交到梁靖的手中,低聲道:“楚王請看。這是我家大王讓我帶來的密函!”

    梁靖看了看那密函,封面上地胡文他是不認得地,拆開信封展開一看,一行行清秀飄逸的字體迎入眼簾,他不覺微微一怔,想不到拓跋烈竟然寫得一手如此高超地書法。就算是漢人之中也很難見到,其實梁靖想錯了,這封信是拓跋烈口述,由周龍山執筆,周龍山的書法自成一格,隱然已經進入大家的境界,梁靖發出如此感嘆也並非偶然。

    看完那封密函,梁靖整個人陷入沉默之中,拓跋烈提出要和他聯手共逐天下。胡國地實力他是知道的,假如他和胡國南北夾擊,對付藍循自然沒有任何的問題。可是他也清楚胡人的野心,跟他聯手的真正目的是想要入侵中原,梁靖不能不好好的考慮這件事,他完全可以拒絕,可是拓跋烈這樣一個擁有強大實力的同盟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扎哈低聲道:“我家大王說過,楚王乃是最有實力統一中原地一個,他願與楚王聯手共逐天下,楚王得中原,大王得女真。到時候兩方以陰山為界,世代友好,永不侵犯,楚王以為如何?”

    梁靖呵呵笑了起來,他緩緩端起茶盞,湊到脣邊啜了一口,心中盤算著,龍淵和藍循對於同盟之事並不熱衷,在對付蕭氏的問題上。只怕沒有那麼順利,假如和胡國聯盟,日後對於掃平兩家有著極大的好處,更何況胡國跟自己相隔遙遠,就算他們想要南侵,橫亙在中原大地上地長江也會將他們的鐵騎阻擋在長江北岸,他們的騎兵雖然厲害,可是在水中,只怕連一成的威力都發揮不出。想到這裡梁靖笑得越發開心。他慢慢放下茶盞道:“有機會的話,我想和你的大王見上一面!”

    扎哈馬上明白了梁靖這句話的含義。喜出望外道:“我一定將楚王的話轉告給他!”

    藍循雖然身在流花城,可是無時無刻不在關注著兩位對手的情況,胡國使臣先後與龍淵和梁靖接觸地事情也已經傳到了他的耳中。

    趙無涯將得到的情報一一稟報之後。

    藍循濃眉緊鎖,過了好一會兒方才道:“拓跋烈果然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他不單單是想分裂這次的三家會盟,最終的目的是想入主中原。”

    趙無涯低聲道:“我聽說這次前來的胡國使臣忽速台和龍淵是結拜兄弟!”

    藍循看了趙無涯一眼道:“那又如何?”

    趙無涯道:“有了這一層關係,他們之間豈不是……”話沒有說完,可是言外之意藍循已經了然於胸。

    藍循淡然笑道:“你擔心龍淵會答應他們的聯盟?跟胡國聯手夾擊我?”

    趙無涯沒有說話。

    藍循用力搖了搖頭道:“他絕不會這樣做!”藍循站起身,向前跨出兩步,虎目之中閃爍著灼灼光芒:“我雖然不了解現在的龍淵,可是我相信他地胸懷和眼光在歷代大康帝王之中屈指可數的一個,對於大康的土地,他比任何人都要珍視,哪怕是一草一木,他都不會白白交給胡人!”

    趙無涯低聲道:“將軍對他有如此信心,可是若是胡人南進,首當其衝的就是我們!”

    藍循堅毅的面龐之上充滿冷傲之色:“當年我能帶著兄弟們將胡人擋於關外,現在一樣可以,我還沒有老!”

    趙無涯道:“一旦戰事發起,就算龍淵不會落井下石,也難保梁靖不會這樣做!”藍循嘆了口氣道:“龍淵雖然做事狠辣果斷,可是為人畢竟光明磊落,梁靖卻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卑鄙小人,日後假如有人會在我身後捅上一刀,那個人一定會是梁靖!”

    趙無涯低聲道:“將軍打算怎樣處理這次的會盟?”

    藍循道:“從龍淵的表現已經能夠看出,他對於這次的會盟根本沒有任何地誠意,就算勉強加入同盟,也不過是抱著湊熱鬧地心態,絕不會當真出力!”

    趙無涯道:“假如將軍聯手梁靖攻打蕭氏,龍淵未必不會趁虛而入!”

    藍循的脣角露出一絲意味深長地微笑:“龍淵不會那麼傻,他在現在攻打我等於自毀長城,我在一日,可以將胡人的風雨全部擋住,我若是不在,他將直接面臨和胡國的戰爭,就算他有趁火打劫的心思,打劫的目標也會是梁靖!”

    趙無涯的眼中流露出欽佩的光芒,看似粗獷的藍循其實心思縝密,對於天下的形勢有著深刻的理解,這就不難理解,他為何能夠成為雄踞一方的霸主。想想這次的流花城會盟可能會成為一個空有其名的噱頭,無論是藍循還是龍淵,都沒有任何的誠意,而梁靖更是一個凡事都為自己盤算的老狐狸,這樣的聯盟怎能牢固?

    藍循的目光投向蒼茫的夜空,他低聲道:“明天將會是我留在這裡的最後一日,無論聯盟成功與否,我們都要即刻返回關中。”

    “這麼快?”趙無涯頗感驚訝。

    藍循點了點頭:“我總覺得會有大事發生,心中片刻不寧。”

    “是不是因為黃庚落要殺龍淵之事?”

    藍循搖了搖頭:“以龍淵的本事,黃庚落能夠殺掉他才是笑話!”藍循似乎對龍淵充滿了強大的信心。

    趙無涯不由得暗暗苦笑,藍循既然如此看重龍淵,推崇龍淵,又為何仍然要堅守關中,放棄成為一個流芳千古的功臣機會呢?這句話他不敢問,也不能問,望著藍循魁偉雄壯的身影,他又向自己暗自解釋,擁有如此廣闊的地盤,如此強大的實力,換成是任何人也不會輕易放棄。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7-30 22:02
【怒龍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心計】(中)

    丘朗第一時間來到尉遲達的面前問候,這不單單是因為尉遲達是他最信任的將領,更因為尉遲達曾經救過他的性命,在他心中尉遲達是楚國有數的高手之一,能讓尉遲達受傷的人應該是少之又少。

    尉遲達看到丘朗親自前來,心中一陣感動,充滿愧疚道:“屬下有負都督所托,請都督治罪!”

    丘朗確信尉遲達生命無礙,這才感到心中寬慰,微笑道:“什麼混話?只要你平安無事,我便放心了,技不如人有什麼好責備的?換做是我,只怕比你的下場還要慘烈呢!”

    尉遲達知道丘朗是故意在寬慰自己,心中越發對丘朗感到敬重,他低聲道:“此人的右手已經受傷,可是左手槍法不在右手之下!”想起發生過的生死決戰,尉遲達仍然心有餘悸,他吸了一口氣,黯然道:“假如不是他最後一刻放手,只怕,我再也沒有見到都督的機會。”

    從尉遲達的話中丘朗推測到,一定是對方在最後一刻放過了尉遲達,他緩緩點了點頭,輕聲道:“你好好休息!”

    走出門外,丘朗在大樹下停下腳步,低聲向身後的羅虎燦道:“他們一定逃不出去,加派人手,就算將南郡掘地三尺也要把殺手給我找出來!”

    羅虎燦點了點頭,又道:“裕王的事情?”身為丘朗最信任的四大虎將之一,羅虎燦也知道裕王梁軒宇仍然活在世上的事情。

    丘朗的雙目中流露出一絲寒意:“消息就這樣傳出去,一切順其自然!”

    羅虎燦內心一沉,低聲道:“可是大王那邊……”

    丘朗淡然笑道:“消息傳到流花城還不知道要多少時候,現在絕不可以透露半點的風聲!”丘朗根本不會在乎梁靖會怎麼想,他甚至能夠想象出梁靖得知梁軒宇死訊之後傷痛欲絕的情景,心中竟然感到些許的快意,瞞著他又怎樣?到時候之只需說自己是為了梁軒宇的安危考慮。一切自然可以搪塞過去。

    南郡地這個夜晚註定不會平靜,大街小巷處處都遍布著警戒的士兵,暗夜之中不時傳來嬰兒的啼哭聲,犬吠聲,還有士兵嚴厲的呵斥聲。

    秦暉傷得很重,這已經是他第三次吐血。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尉遲達一拳的威力非同小可,震傷了秦暉的五臟六腑,以他現在地狀態,只怕連一個最普通地士卒都敵不過。

    春香望著秦暉越來越緩慢的腳步,美眸中流露出無限憂慮。

    兩人藏身在墻角,前方一支騎兵隊正冒雨經過,秦暉擦去脣角的鮮血,他搖了搖頭道:“你走吧。不要管我!”

    春香誘人的櫻脣倔強的牽動了一下,她用力搖了搖頭,沒有說話,伸出手抓住秦暉的手腕,從秦暉的脈息中可以推斷出,他的內傷極其嚴重,應該無法支撐太久了。

    春香咬了咬下脣,她指了指前方地土地廟,攙扶著秦暉深一腳淺一腳的走了過去。

    土地廟早已廢棄。廟門殘破不堪,圍墻也已經坍塌,兩人從院墻的缺口中走了進去,春香扶著秦暉來到神龕後坐下,連續的激戰和奔波已經耗去了秦暉全部的力量。他靠在神龕後。低聲道:“我走不動了,這裡到處都是楚兵。他們隨時都可能找到這裡來……”

    春香點了點頭:“保重!”俏臉上的表情依然淡漠,說完這句話竟真的轉身離去。

    望著她消失在夜幕中的倩影。秦暉忽然感到一陣失落,可是轉念一想,自己和她又有什麼關係,人家憑什麼要為自己留下,暗自嘆了一口氣,手中握住長槍,靠在神龕之上竟迷迷糊糊打起了瞌睡。

    還沒等他睡去,又聽到犬吠和馬嘶之聲,秦暉一個激靈醒了過來,他想利用長槍支持著自己站起身來,可是無論如何努力,雙臂都使不出任何的力量,心中黯然忖道:“只怕這南郡自己是出不去了!”

    未幾果然有士兵進來搜索,從腳步聲可以聽出應當有十人以上,秦暉心頭黯然,想不到自己終究沒有逃過此劫。

    忽聽一人道:“娘地!這片地方我們裡裡外外搜尋了四遍,今晚看來不想讓我們睡了!”

    一人噓了一聲道:“小聲一些,上面怎麼說,我們便怎麼做!能有什麼辦法!”

    那群士兵繼續向大殿走來。

    秦暉抽出貼身短劍,心中暗道,拼得一個算一個,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在這般宵小之輩手中。

    就在形勢萬分危急之時,忽聽一個沉穩的聲音道:“西邊的巷口有可疑人經過,你們快快去查看!”

    那群士兵匆匆轉身去了。

    秦暉松了一口氣,卻聽到外面仍然有腳步聲不斷迫近自己,剛剛放下的心又高懸起來,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在神龕地側面,雙目冷冷盯住秦暉。

    秦暉和他對望著,手中緊握短劍,悄然凝聚著全身地力量試圖發動最後一次攻擊。

    那將領點了點頭道:“跟我走!”

    秦暉內心一怔,卻見那人向他揚起手,亮出手中的一柄彎刀,那彎刀正是屬於春香之物,秦暉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難道春香落在了他地手中。

    “我不會害你!”他看出秦暉已經虛弱之至,大步走到秦暉身邊,一把將秦暉扶了起來,從他的舉動來看,他對秦暉應當沒有惡意,否則不會暴露出這麼大地破綻給秦暉,只要秦暉願意。手中的短劍在這樣的距離下可以百分之百的命中他的心口。

    秦暉並沒有發動進攻,在那人地攙扶下從土地廟東側的缺口走出,一輛車馬停在那裡,駕車的是一名體態魁梧,頜下生滿髭須的壯漢,那將領拉開車門。將秦暉塞入其中。反手將車門關上,向那壯漢低聲道:“快走吧!”

    壯漢揚起長鞭抽打在馬背之上,馬兒嘶鳴一聲向正東方向行去。

    秦暉進入車廂內整個人便處在深深的震驚之中,車廂內坐著一個絕美貴婦,她身穿紫色宮裝長裙,飾以金絲精繡雲紋,高堆雲鬢,秀眉彎彎。一雙明澈鳳目之中流露出蕩人心魄的嫵媚眼神,不過這嫵媚之中又夾雜著說不出地冰冷,俏臉含威,充滿拒人於千里之外地意味,冷冷看了看秦暉道:“你老老實實的坐著,無論發生任何事,都不要應聲!”

    馬車在黑夜中高速行進,秦暉靜靜坐著,內心中被眼前所見深深困擾著。從春香離去的那一刻起,事情仿佛突然發生了變化,破廟中出現的將領,馬車中神秘的女子全都跟他素不相識,可是他們分明又對自己沒有任何的惡意。他們正在營救自己這個陌生人。秦暉冷靜的分析著,這一切一定和春香有關?她究竟是誰?為何她要潛入裕王府?

    馬車被巡邏的士兵攔下。一名將領道:“接大都督命令,一切過往車馬須接受盤查!”

    那車夫怒道:“放亮你地招子。看看這是誰的車馬?”

    那將領冷冷道:“誰都一樣!”他揮了揮手,手下士兵向馬車圍攏過來。

    秦暉一顆心怦怦直跳,他並不想連累無辜,卻見那身邊的宮裝女子不見任何慌張,慢慢掀開車簾,向外面看了看,輕聲道:“我當是誰有這麼大的氣魄,原來是羅大將軍!”

    攔住馬車去路的正是羅虎燦,羅虎燦看到車窗中露出的那張魅惑眾生的俏臉,整個人也是一怔,他慌忙抱拳道:“王妃娘娘,屬下不知娘娘深夜從此經過,唐突之處還望海涵!”,他已經認出這名馬車內的女子乃是梁靖的寵妃李蓉蓉。

    秦暉內心劇震,他萬萬想不到營救自己地會是梁靖的王妃。

    李蓉蓉冷冷道:“羅大將軍好像在責怪我啊,我娘突發急病,我回娘家看看有何不可?”

    “末將不敢!”

    李蓉蓉道:“你想查,我便讓你仔細查查,力士!將馬車停到路邊,讓羅大將軍仔仔細細的盤查,任何一個角落都不能漏過!”

    羅虎燦面露尷尬之色,慌忙揮了揮手,示意身後士兵讓出一條道路,李蓉蓉的父親乃是楚國太師李國權,說來好笑,這李國權的年紀比起梁靖還要小上許多,如今女兒嫁給梁靖,卻成為梁靖地岳父。羅虎燦清楚李蓉蓉在梁靖心中地位置,得罪了她等於得罪了梁靖,這樣的麻煩他是不能招惹地,否則不僅僅會給自己帶來麻煩,也會給丘朗帶來巨大的麻煩。

    李蓉蓉冷冷看了羅虎燦一眼,輕聲道:“羅將軍很識大體!”

    力士揮鞭大吼一聲,馬車從士兵讓開地通路之中向太師府高速行去。

    羅虎燦望著遠去的車影,無奈的搖了搖頭。

    羅虎燦第一時間將這件事稟告了丘朗,丘朗聽聞李蓉蓉連夜返回太師府也是微微一怔,他低頭沉思一會兒方才道:“這麼巧,李夫人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選在這個時候?這李蓉蓉深更半夜的跑回家去,難道僅僅是為了探病?”羅虎燦低聲道:“都督是不是懷疑李蓉蓉有古怪?”

    丘朗笑了起來:“一直以來,我倒是沒有發現她有什麼不對,李國權也只是一個趨炎附勢的廢物,不過今晚的事情的確讓人不能不多想,虎燦,你留意太師府的動靜,希望李蓉蓉跟這次的事件沒有任何關係。”

    羅虎燦點了點頭,又道:“假如她和這件事有關係怎麼辦?”

    丘朗意味深長道:“就算有關係,你覺得大王會相信她還是相信我們?”

    羅虎燦默然無語,梁靖對李蓉蓉的寵愛可謂是天下皆知,答案不言自明。

    丘朗微笑道:“這件事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就算有她參予,可是她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想不到這楚國還有這麼多我看不清的地方。”

    秦暉不知何時昏迷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躺在一間裝飾華美的房間中,從房間的陳設來看,這裡一定是女子的繡樓,空氣中充滿著淡淡的清香氣息,窗格緊閉,紫檀木桌上燭火在輕輕躍動,秦暉稍稍動彈了一下,不意觸動了身上的傷口,兩道劍眉不禁緊緊皺了起來。

    他看了看身上,傷口已經被重新包紮過,吸了口氣,慢慢坐起身來,腦海中回憶著發生過的事情,還沒等他的思緒連貫起來,房門發出一聲輕響,李蓉蓉從門外走了進來,她換上了一身湖綠色的長裙,洗去鉛華,取下了繁瑣的首飾,看起來十足是一個清純的少女。

    秦暉卻知道眼前這個看似單純的女子,卻是梁靖的寵妃,落在她手中未必是什麼好事情。

    李蓉蓉將一碗草藥遞到秦暉的手中,輕聲道:“這草藥對你的內傷有好處!”

    秦暉接過草藥,大口喝了下去。

    李蓉蓉忽然道:“你不怕我在裡面下毒?”

    秦暉淡然笑道:“如果你不出現,我此時只怕已經死了!”仰首將草藥喝了下去。

    李蓉蓉望著秦暉堅毅的面龐,美眸之中流露出欣賞之色,她輕聲道:“不愧是龍淵手下的第一猛將!”

    秦暉心頭駭然,這次李蓉蓉是真真正正讓他感到震驚了,他下意識的摸了摸面龐,此時方才意識到自己的面具早已被剝去,難怪李蓉蓉會輕易識破自己的身份。

    李蓉蓉優雅的搖了搖頭,在一旁的紅木長椅上坐下,美眸盯住秦暉,輕聲道:“你好大的膽子,刺殺梁軒宇,知不知道馬上兩國之間就會面臨一場血雨腥風?”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8-1 00:40
【怒龍卷】 第一百七十一章【心計】(下)

    身份既然已經被對方識破,秦暉的心中反倒平靜了下來,李蓉蓉不會平白無故的營救自己,她身為梁靖的寵妃,居然冒著風險營救一個殺掉梁軒宇的凶手,這未免太不可思議,營救自己的背後一定藏著許多的玄機。他悄然整理了一下思緒,淡然道:“是春香讓你救我?”

    李蓉蓉冷冷道:“我不認識什麼春香!”

    秦暉當然不會相信李蓉蓉的說辭,他點了點頭,雙目緩緩閉上道:“既然我已經落在你的手中,要殺要刮,悉聽尊便!”

    李蓉蓉笑道:“殺你?我還沒有興趣,等到大王回來,我將你交到他的手中,看看他如何處置你!”說完她便起身向門外走去。

    秦暉英俊的面龐流露出一絲苦笑,虎落平陽,自己居然被一個弱不禁風的女子威脅,他並不擔心李蓉蓉會將自己交給梁靖,也不害怕她會將這件事泄漏出去,心中默默盤算著,眼前最重要的就是恢復體力,盡快從這裡逃離出去。

    李蓉蓉出門後便看到了在書齋前等待她的父親,李國權今年四十二歲,雖然正值壯年,可是卻已經是滿頭白髮。在女兒嫁給梁靖之後,他從吏部尚書直接升為太師。為楚國百官之首,可是他心中卻明白。自己這個太師當得有名無實,梁靖對於權力可謂是嚴防死守,他身為太師卻沒有太多的權力可言。

    李蓉蓉來到父親身邊,輕聲道:“爹!”

    李國權答應了一聲,然後轉身步入書齋,李蓉蓉跟著他走了進去,反手將書齋的房門掩上。^^^^

    父女二人在書桌地兩側坐下,李國權嘆了口氣道:“我真不明白。你為何要招惹這樣的麻煩!”他所指地是李蓉蓉冒著風險營救秦暉之事。

    李蓉蓉秀眉微顰,低聲道:“女兒身不由己!”

    李國權微微一怔,然後壓低聲音道:“是不是三月初三威脅你?”他所說的三月初三乃是一個殺手組織。

    李蓉蓉點了點頭:“我如果不救他,她就會將整件事地真相宣揚出去,到時候老頭子一定不會放過我們。”

    李國權臉上浮現出一絲怒色:“他們竟然這麼不講信義!”

    “這件事和三月初三無關,我看只是春香自己的問題!”

    李國權咬牙切齒道:“看來我要找老狐狸好好的談一談了!”

    李蓉蓉道:“這場風波只怕不會那麼容易渡過,爹爹這兩日最好不要有任何的異動,丘朗不是尋常人物,他應該會藉著這次的事情有所作為。”

    李國權冷笑道:“丘朗又如何?這次梁軒宇死了。老頭子震怒之下,第一個對付的就會是他!”

    李蓉蓉搖了搖頭:“爹爹千萬不要小看丘朗!”

    此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喧鬧,父女二人臉色同時一變,李國權閃電般從座椅上站起身來,身軀鬼魅般閃向門外。他的身法之快捷如同閃電。單從他的身法來看,李國權地武功絕對是一流境界。

    李蓉蓉則沉靜的多。仍然不慌不忙的站起身,慢慢向門外走去。

    太師府侍衛挑著燈籠四處搜尋。李國權一問,卻是有不速之客潛入太師府之中。

    李蓉蓉秀眉顰起,什麼人敢這麼大的膽子闖入太師府,她忽然想到了秦暉,這件事會不會和秦暉有關?想到這裡,她的內心不禁加速跳動,向秦暉藏身的小樓走去。

    太師府內正忙於捉賊之際,丘朗親自率領一千名鐵騎兵來到太師府前,他嚴令士兵守住太師府的各個出口,這才和羅虎燦一起大踏步走向太師府的大門。

    不等他們走上石階,太師府的大門就已經緩緩打開,李國權傲然峙立在大門處,目光冷冷盯住丘朗,不無譏諷道:“大都督深夜帶著千軍萬馬來到敝居,難道要將我這裡踏平嗎?”

    丘朗臉上仍然帶著謙和友善地笑容,面對這位楚國第一高官,他還是要表現出必要的尊重,微笑抱拳道:“太師,剛才我們收到消息,有刺客進入太師府,所以特地過來幫忙。”

    李國權冷笑道:“刺客?我怎麼不知道?”

    丘朗早已料到李國權不會讓自己輕易進門,恭敬道:“太師應該知道裕王殿下今日被刺的事情,這件事非同小可,我們追蹤刺客一路來到這裡,有人看到他們消失在太師府中。”

    李國權怒道:“照你的意思是我窩藏了刺客?”

    “太師誤會了,我只是害怕那刺客要對太師不利,所以……”丘朗停頓了一下,不無威脅道:“太師應該明白,若是大王回來這件事無法交代清楚的話,咱們都不好辦!”

    李國權還要堅持,此時一名僕人來到他身邊,附在他地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麼,李國權面色一變,他狠狠瞪了丘朗一眼道:“你想查我,今日我便讓你查,若是你查不出什麼,日後我一定會在大王面前參你濫用軍權之罪!”

    丘朗微笑點頭,他和羅虎燦率領五十名武士進入太師府中,丘朗早已調查過,李蓉蓉地馬車從進入太師府後,就沒有任何人離開,他堅信李蓉蓉的馬車中有玄機,而且幾乎能夠斷定殺手就藏在馬車之中,今日他不惜得罪李國權也要前來搜查,其目地就在於借此將李國權搬倒。就算無法達到目的,也要將李氏家族拖入泥水之中。

    李國權內心忐忑不安。剛才那親信是前來替女兒傳話,李蓉蓉他放丘朗等人進來。他不明白女兒這樣做地用意何在,可是他對女兒很有信心,知道女兒智慧出眾,既然敢讓丘朗進府,就會有應對他必然的把握。^^^^

    丘朗成功進入太師府中,可是心中卻變得有些忐忑,李國權這樣輕易就放他們入府,反倒讓他開始懷疑。難道李國權已經將那名刺客轉移?想想根本沒有任何地可能,他低聲向羅虎燦道:“帶人給我仔仔細細的搜,一個角落都不可以放過!”

    羅虎燦低聲領命,其實搜查太師府是件極其麻煩地事情,他們一方面要搜的仔細,一方面還要盡可能的做到不要驚擾到李府上下,要知道李蓉蓉畢竟是梁靖的第一寵妃。

    在太師府中搜了大半個時辰,仍然一無所獲,還有一處沒有搜到的地方就是李蓉蓉暫時居住的繡樓。

    李國權在一旁虎視眈眈的看著丘朗。丘朗望著小樓上的燈光,輕聲道:“看來王妃娘娘仍然沒有安寢!”

    李國權怒道:“有你們在這裡亂搜一通,誰又能睡得著?丘朗微笑道:“既然王妃還沒有睡去,我等叨擾了她地睡眠,自當向她當面請罪!”

    李國權那會不知道丘朗的盤算。心中暗罵他當真是過份之極。囂張至極,可是剛才女兒讓人囑咐他。無論丘朗有任何的舉動都不得阻止,只能強忍怒氣。看著丘朗一步步走向小樓。

    丘朗來到李蓉蓉門前,卻見門前的地面上竟然有一滴鮮血,雖然鮮血早已凝固,可是丘朗仍然一眼就辨認出來。他內心一震,隨即涌起無限欣喜,看來那刺客十有八九就藏在李蓉蓉的房內,這李蓉蓉也太不小心,居然留下了這麼大的破綻。

    室內忽然傳來李蓉蓉的尖叫。

    丘朗和羅虎燦對望一眼,神情都是一變,難道他們想錯了,是刺客要挾李蓉蓉,丘朗抬腳踹開房門。

    李蓉蓉正坐在浴桶之中,玉臂輕伸,烏發流蘇,宛如出水芙蓉一般舒展著曼妙的嬌軀,丘朗和羅虎燦內心都是一沉,慌忙垂下頭去,然後聽到李蓉蓉的尖叫聲。

    丘朗刺客地內心宛如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盡在其中,李國權宛如瘋魔一樣衝了上去,先是拉上了房門,然後一把抓住丘朗的領口,咆哮道:“丘朗,你這個無恥小人,居然敢侮辱我的女兒!”

    丘朗此時是百口莫辯,不過他在這種情況下仍然保持著平靜,這的確難能可貴,臉上依然帶著淡淡的笑容,輕聲道:“太師高明,今日發生了什麼你我心知肚明!”他向羅虎燦大聲道:“撤兵!今日起,任何人不得靠近太師府,違者格殺勿論!”

    從丘朗地這句話,李國權已經聽出他已經認輸,他當然心知肚明,更深諳見好就收地道理,放開丘朗的衣領道:“這件事我不會這麼算了!”

    丘朗意味深長道:“張揚出去,於你於我,甚至對於王妃娘娘都沒有任何地好處!”他再不理會李國權,轉身向樓下走去。

    一群人灰溜溜離開了太師府,羅虎燦回身怒視太師府的大門,低吼道:“真他娘地窩囊!那刺客十有八九就藏在她的房中!”

    丘朗微笑道:“虎燦,話千萬不可以亂說!”他抿起嘴脣,回憶著剛才所看到的香艷一幕,不覺露出神秘的笑容,李蓉蓉果然厲害,自己一直以來都沒有留意這個女人,想不到她居然來了這一手,現在回想起來,門前的那滴鮮血一定是她故意所為,目的就是引自己進入其中,她一定是聽到自己的腳步聲方才發出的那一聲尖叫,這環環相扣的陰謀將丘朗引入局中,丘朗暗贊,此女心思之縝密實乃世間罕見。

    羅虎燦憤憤然道:“難道就這麼算了?”

    “這麼結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丘朗意味深長道,在發現了李蓉蓉的秘密之後,丘朗並不想繼續和她爭鬥下去,殺敵一萬自損五千的事情他才不會去做,不過他能夠斷定,李蓉蓉應該不是刺殺事件的始作俑者,她的背後一定另有他人。

    李蓉蓉設計逼走丘朗的時候,秦暉就躺在她的瑤床之上,對於發生的一切他知道的清清楚楚,詫異於李蓉蓉智慧的同時,他內心中又生出難言的感激,一個女子能夠做出這種犧牲的確難能可貴。

    李蓉蓉再次來到秦暉面前的時候,已經穿戴齊整,美眸如冰冷冷在秦暉的臉上掃了一眼:“假如你將今日的事情說出去,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秦暉不由得苦笑,眼前的這個女人實在難以捉摸,不知她為何要救自己,腦海中忽然浮現出春香冷冰冰的俏臉,不知她現在究竟在何處?是不是已經脫離了危險?

    咋聞噩耗,梁靖整個人呆在那裡,他面無表情的坐在那裡,過了好半天方才道:“軒宇死了!”聲音出奇的平靜,可是隨即他的雙目又增大,露出傷痛欲絕的光芒:“軒宇死了,他們說軒宇死了!”混濁的淚水沿著他的面龐緩緩滑落,他顫巍巍站起身來,向前走了兩步,忽然捂住胸口,身軀搖晃了一下,直挺挺向後方倒去。

    “大王!”曾獅虎慌忙搶上前去,伸手扶住梁靖,這才發現梁靖的身軀正在不住的顫抖。

    梁靖只覺得天空突然黯淡了下來,清晨剛剛升起的太陽也變得如此蒼白,他的生命仿佛被從軀體中突然抽吸了出去,整個人變得空盪蕩沒有一分力量。

    曾獅虎低聲勸慰道:“大王,現在到處都是流言四起,沒有證實之前,千萬不可輕信啊!”

    梁靖雙手抓住曾獅虎的肩膀,吼叫道:“流言?我也希望這是流言,可是……”話未說完,喉頭已經哽咽起來,莫大的悲痛籠罩著他的內心,土地、財富、權力,一切對他而言似乎已經不在重要了。

    曾獅虎提醒道:“大王莫忘了今日還要和他們商談會盟之事!”

    梁靖用力搖了搖頭,似乎想竭力迫使自己從悲痛中冷靜下來,嘶啞著喉頭道:“我……會去……”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8-1 00:48
【怒龍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論戰】(上)

    梁軒宇遇刺的消息幾乎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整個楚國。身在流花城的龍淵和藍循自然聽說了這個消息。兩人的心情卻是迥異。龍淵對此早有準備。當初他授意秦暉行刺梁軒宇。其目的就是給於梁靖最深重的打擊。讓他處在悲痛之中無法自拔。藍循對此卻是深感愕然。他自身可以撇開關係。疑點放在了蕭牧野和龍淵的身上。當然他最懷疑的還是蕭牧野。打擊梁靖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殺掉梁軒宇。蕭牧野不可能對三家會盟毫無反應。

    第二次的和談仍然在紫霞宮。龍淵和藍循抵達的時候方才發現梁靖早已經到了。僅僅一夜之間。梁靖的鬚髮已經全白。昔日時時刻刻布滿笑容的面龐此刻卻變的冷酷至極。雙目之中充滿凄涼和痛楚。梁軒宇的死意味著他從此失去了未來。任何人都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因為消息還沒有完全被證實。藍循和龍淵都不會主動提起這件事。

    梁靖也沒有說。議題仍然圍繞著三家和盟進攻蕭氏開始。

    梁靖的聲音變的低沉而沙啞。他讓曾獅虎將擬好的協議分發給龍淵和藍循:“攻打蕭氏的計劃和方案我已經擬好。兩位請過目。”

    藍循展開協議。

    龍淵卻無動於衷。左手落在協議之上輕輕推到一邊:“我已經慎重考慮過。這件事我方不會參與其中。”

    梁靖冷冷看著龍淵。表情中早已沒有了昔日的謙和和隱忍。

    藍循仔仔細細看完協議道:“我答應!”

    梁靖緩緩點了點頭。一字一句道:“想參加的本王雙手歡迎。不想參加的。我也不想勉強!”

    龍淵微笑道:“多謝你的盛情款待。明日我赴約之後就會離開流花城。”

    藍循也低聲道:“我已經定在下午出發。關中發生了一些事情。我必須回去處理。而且對付蕭氏的事情。我也必須盡早準備了。”

    梁靖自己也是歸心似箭。他要盡快趕回南郡。查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心中默默下定決心。無論這次的事件是誰指使。他都要讓那個潛在的凶手付出百倍的代價。的悉孫子的死訊之後。梁軒宇明顯精神不濟。會談有了結果。他馬上起身離去。

    藍循和龍淵並肩走出了紫霞宮。

    在宮門前龍淵停下腳步。藍循也跟著他停了下來。低聲道:“聽說梁軒宇死了!”

    龍淵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奇。淡然笑道:“那種人死或不死都沒有任何的分別!”

    “對你或許是這樣。可是對梁靖卻不是這樣!”

    龍淵深表認同的點了點頭:“你要走了?”

    藍循道:“流花城並非久留之的。梁靖的平靜只是表象。一旦這隻老狐狸瘋狂起來。後果很難想像!”

    龍淵笑了起來。對他而言梁靖的事情以後才去考慮。眼前最大的威脅是高麗劍聖黃庚落。

    藍循凝望龍淵的面龐。低聲道:“有些事情沒必要硬碰硬去做!”

    龍淵當然知道他所指的是黃庚落的事情。平靜道:“逃避不是辦法。難道你想看著我帶著芷霖狼狽逃竄。惶惶然不可終日?”

    藍循不想。從龍淵堅毅的眼神中他讀懂了其中的含義。也許龍淵早已有了應對黃庚落的方法。轉頭想想自己為何會如此關心他?是因為他是舊主。還是因為他是自己的女婿?藍循先後將兩者全都否定。最後的出一個結論。龍淵是個讓人尊敬的對手。他不想這樣的對手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去。

    龍淵返回松濤閣的道路之上。默默想著明日和黃庚落見面的事情。如今梁靖已經的知了孫子被殺的噩耗。遭受如此大的打擊。他自然顧不上自己的事情。龍淵閉上雙目靠在座椅之上。眼前卻不由的浮現出宋曦君的俏臉。那日宋曦君能夠捨棄一切前來和自己相見。又說出那番話。足見她對自己的情意。

    龍淵正在深思之時。馬車卻突然停了下來。他聽到耶律峰在外面說道:“崔哲!”

    龍淵挑起車簾。看到崔哲一個人站在前方。擋住了馬車前行的道路。脣角不禁泛起一絲微笑道:“崔兄找我有事嗎?”

    崔哲點了點頭:“我想和你單獨說話!”

    龍淵爽快道:“好啊!”他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跟我來!”崔哲向前方的空的走去。龍淵跟在他的身後走了過去。可是他忽然留意到崔哲肩頭的肌肉收縮了起來。頓時意識到崔哲這次前來絕不是說話這麼簡單。

    鏘!的一聲。崔哲長劍出鞘。宛如水銀瀉的般向龍淵攻去。龍淵向後微微撤了一步。可是仍然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從四面八方向他逼迫而來。這壓力讓他就快喘不過氣來。他不的不繼續後退。想要拔刀。對方卻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強大的劍意讓龍淵節節後退。

    耶律峰也沒有想到崔哲會突然向龍淵發起進攻。他怒吼一聲向崔哲衝去。可是衝到中途又硬生生停下腳步。因為他看到崔哲的劍招忽然一緩。假如崔哲想對龍淵不利。完全沒有必要在占盡先機的情況下給對手喘息的余的。而且他的眼神中找不到任何的殺機。

    在崔哲劍招稍緩之機。龍淵成功將彎刀抽出刀鞘。斬月七式中的舉頭望月一招攻向崔哲。彎刀將長劍成功封住。這才終於穩下腳步。

    崔哲冷冷道:“好刀法。看看這一招!”他手中長劍一顫。發出一聲清越的龍吟。而後長劍在龍淵面前的空間中幻化開來。一劍變成兩劍。兩劍化為四劍。到最後龍淵的眼前全都是劍影寒光。龍淵揮出一記月光普照。利用彎刀在自己的身體周圍形成無形的光盾。以此阻擋崔哲無所不在的攻擊。叮噹之聲不絕於耳。短短的時間內。刀劍連續撞擊了幾十次。龍淵握刀的手腕微微發麻。原本無懈可擊的刀盾。也因為撞擊的力量而露出缺口。

    崔哲手中劍勢又是一變。萬千劍影化為一個。徑直刺向那缺口之中。

    龍淵虎目圓睜。在最後關頭。使出斬月七式最厲害的一招。月滿攔江。刀盾的光影也全都褪去。只剩下手中的彎刀。和崔哲的手中劍撞擊在一起。

    崔哲並沒有繼續發起進攻。而是緩緩收回了長劍。還劍入鞘。向龍淵做了一揖:“得罪了!”

    龍淵此時已經明白崔哲前來的本意。他是利用攻擊讓龍淵對黃庚落的劍法有所了解。龍淵心中一陣感動。感動之餘。又覺的些許的慚愧。崔哲用心良苦的幫助自己。而自己卻想著利用他要挾黃庚落。的確不夠光明磊落。

    崔哲道:“我的落葉劍法只修煉了三層火候。剛才那兩招乃是劍法的精華所在。我師尊的功力比我強上百倍。出劍的速度更是驚世駭俗。他若是用這兩招對你。你沒有任何的機會化解。”

    龍淵默然不語。崔哲的這番話並沒有任何的危言聳聽。剛才切磋之時。崔哲也沒有使出全力。假如崔哲全力以赴。自己只怕也擋不住他的攻擊。龍淵心中原本存在的一絲僥倖現在已經完全消失。在黃庚落的面前。他沒有任何的勝利機會。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一個級數的對手。

    崔哲嘆了口氣道:“明日之約你沒有機會!”

    “謝謝!”

    崔哲又嘆了口氣。轉身向遠方走去。他今次前來和龍淵相見之後。馬上就會離開流花城。因為他不想看到師尊殺死龍淵。畢竟他早已將龍淵當成了一個可以交心的朋友。他不明白師尊為何要殺龍淵。可是他知道一點。只要師尊想殺的人。沒有一個能夠逃脫。積水潭。潭水澄澈。由上方神龍湫瀑布常年衝刷而成。神龍湫從百丈高崖之上垂直衝落。驚濤陣陣。遠遠望去如同銀河落於九天。積水潭四周彌散著的水汽。陽光投射呈現出彩虹般的七色光帶。煞是美麗。

    黃庚落站在積水潭旁的巨石之上。煙雨。飄灑在他的周圍。可是他周身的衣衫卻沒有任何潮濕的的方。在他的身體周圍有一層護體罡氣。這層罡氣風雨不透。將水汽和雨絲阻擋在外。

    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可是龍淵卻沒有到來。黃庚落內心充滿了不屑。想來龍淵是怕了。表面上答應自己。真正的目的是拖延過會盟的時間。然後趁機逃走。

    黃庚落心中暗怒。就算殺到巴蜀。也一定要將龍淵的頭顱帶回來。原本他受蕭牧野所托刺殺龍淵。還有些許的歉意。畢竟龍淵對他的門下有恩。自己前來殺他的確有恩將仇報之嫌。可是黃庚落最恨不講信譽之人。龍淵膽敢欺騙他。單單是這一件事就足夠他死一百次。

    不遠處出現了一個一瘸一拐的身影。卻是龍淵的謀士趙子服。趙子服看到刀鋒般佇立於巨岩上的黃庚落。內心不由的一驚。單單是這份氣勢已經是他生平僅見。他敢斷定。龍淵若是黃庚落硬碰硬的比拼。倒霉的一定會是龍淵。

    黃庚落的目光落在趙子服的身上。趙子服不急不緩的走著。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來到黃庚落身前恭恭敬敬做了一揖道:“這位一定是黃老先生了!”

    黃庚落微笑看了他一眼道:“你是哪個?”

    “在下趙子服。乃是公子的屬下。今次前來是奉了公子的命令。特的告知黃老先生。公子要遲上一個時辰才能過來。”他一面說話一面觀察著黃庚落的表情。發現黃庚落始終帶著淡淡笑容。清癯的面龐之上不見任何怒意。單單是這份心態已經少有人能夠做到。趙子服暗暗佩服。他雖然不通武功。可是看到黃庚落流露出的氣度。心中暗贊。這才是宗師級高手應有的風範。

    黃庚落平靜道:“為什麼?”

    趙子服嘆了口氣道:“公子新婚。這次夫人跟隨公子一起前來。公子想到今日赴黃老先生的約會不知是否還有生還的機會。所以想多陪陪夫人。”

    黃庚落心中暗笑。博同情嗎?老夫什麼風浪沒有見過?這樣的手段也太過一般了。

    趙子服又嘆了口氣道:“實不相瞞。夫人剛剛有了身孕。公子並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她。黃老先生能否理解?”

    黃庚落點了點頭。居然微笑道:“龍淵至情。老夫也深深感動。一個時辰罷了。成人之美。我當然理解!”

    趙子服暗贊黃庚落的胸懷。一瘸一拐的爬上黃庚落所在的巨石。以他的身手爬上去可不容易。等來到巨石之上。額頭上已經見汗。

    黃庚落冷眼看著趙子服。對於龍淵的這個謀士他也早就聽說過他的大名。今日卻不知趙子服想做什麼?

    趙子服解下身後背著的布包。裡面居然是棋盤和圍棋。他將棋盤放在巨石的平整處。微笑道:“子服擔心黃老先生等的心焦。不如咱們來下一局棋!”

    黃庚落笑道:“趙先生雅興。可惜老夫不懂下棋!”

    趙子服獨目之中流露出狡黠的光芒道:“沒關係。我可以教你!”

    黃庚落內心一怔。這趙子服當真是膽大之至。狂妄之至。要知道自己舉手之間便可以要了他的性命。他竟然沒有感到任何的害怕。黃庚落搖了搖頭道:“老夫不想下!”

    趙子服目光陡然一凜道:“黃老先生不給我面子嗎?”

    黃庚落的涵養的確超人一等。到了這種時候仍然看不出有動氣的跡象。平靜道:“你我素不相識。我為何要給你面子?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8-2 18:46
【怒龍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論戰】(中)

    趙子服呵呵笑道:“天下間都說你黃老先生是高麗劍聖,心胸氣度都是超人一等,可我看,你也不過是一個沽名釣譽之輩!”

    黃庚落再好的涵養也不能忍受趙子服在他的面前如此狂妄,冷冷道:“你膽子很大!”

    趙子服微笑道:“黃老先生的膽子也不小,一人一劍竟敢挑戰一國之君,難道你沒有想到這樣做的後果?”

    黃庚落冷笑凝望趙子服。

    趙子服不慌不忙的將棋盤擺在巨岩之上:“這世上任何人都不是孤零零一個,我們有朋友,有親人,都說宗師級的高手可以漠視一切,放開一切,黃老先生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

    “你在威脅我?”

    趙子服微笑著將一張地圖在黃庚落的面前展開。

    黃庚落看清地圖之後,眉頭不禁一動,地圖上標記的地方全都是他的弟子,親人分布之處,趙子服將這幅地圖展示給自己的目的就是威脅他。

    趙子服點了點頭道:“天下人都知道這是一場並不公平的決戰,公子既然應戰,我等身為屬下無力阻攔,便必須做好為公子復仇的準備,這地圖之上標記的地方居住著你的弟子,你的女兒,你的外孫,還有你黃氏宗族的所有成員,在公子決定與黃老先生會面的同時,我等便發動了全部的力量,只要公子有任何事情,我敢保證這天下間和黃老先生有關的一切人都會從此消失!”

    黃庚落地臉上沒有憤怒。沒有恐懼,他此時開始感覺到龍淵的實力,脣角露出一絲笑容,輕聲道:“他們既然是我的弟子,我的親人,就必須時刻做好這樣的準備。”停頓了一下目光盯住趙子服道:“我會留下你的性命,讓你親眼見證究竟是誰付出的代價更大。”

    趙子服詫異於黃庚落的強橫,他低聲道:“我不明白,你究竟為何要做這件損人不利己的事情?”

    黃庚落深邃地雙目遙望蒼穹。他整個人如同亙古不變地冰岩。沒有任何地人世間情感。過了一會兒方才道:“不如我們下一盤棋!”

    趙子服笑道:“好!”

    兩人各自捻起棋子竟然在這巨岩之上下起棋來。

    “搞不懂這老怪物在搞什麼?”盧蕈兒藏身在遠方大樹之中。明眸冷冷看著巨岩上地黃庚落。她實在無法想象。以冷血陰狠著稱地黃庚落現在地脾氣居然變得那麼好。面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地死瘸子居然有這麼大地耐性。

    石娃子在一旁冷冷道:“單單是黃庚落地這份心境你已經比不上了。看來他地武功比起你不知要高出多少倍。”

    “放屁!”盧蕈兒惡狠狠罵道。

    石娃子仍然沒有放棄對她的刺激:“你曾經說過真正的宗師級高手必須做到心如止水,這黃庚落就已經擁有了這樣的修為,你煩躁易怒,根本做不到心如止水,看來你連宗師的門檻都沒有跨進去呢。”

    盧蕈兒此時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你只看到了表象,我表面生氣。可是心中未必生氣,我知道你時刻都想激怒我,看到我生氣,你心裡就會無比快樂,你這孩子太可憐,我實在不忍心剝奪你這僅有地快樂。看到你沾沾自喜的樣子,我不知有多麼的好笑。”

    石娃子笑得越發開心:“想不到你的腦子終於有開竅的一天。”

    盧蕈兒面孔一板:“閉嘴!”

    她越是這樣說,石娃子卻偏偏不會住嘴,笑嘻嘻道:“黃庚落想殺我三叔,你卻要劫持我三叔要挾雲瑤,不知你們兩個究竟哪個更厲害一點?照我看,你打不過黃庚落。今日只怕性命也要丟在他的手上。可惜,可惜。原本我想親手殺了你地。”

    盧蕈兒再也按捺不住,伸手制住了石娃子的啞穴。石娃子雖然不能說話,可是臉上仍然帶著那幅幸災樂禍的笑容,盧蕈兒又恨又惱,一拳打在石娃子的鼻梁上,打得石娃子仰頭倒在地上,鼻血長流。

    黃庚落慢慢落下一子,微笑望著趙子服道:“你帶著棋盤而來,我還以為你當真是個中高手,可是沒想到你根本就是一個不入流的棋手。”

    趙子服笑道:“黃老先生不就喜歡恃強凌弱嗎?”

    黃庚落淡然道:“一個時辰又已經讓你消磨過去,龍淵怎麼還沒有現身?難道他害怕了,不敢來?”在他看來趙子服根本就是在故意拖延時間,以此給龍淵充足的逃離機會。

    趙子服正要出言駁斥,卻看到龍淵卓爾不群的身影已經出現在遠方山道之上,他大喜過望道:“我家主公來了!”話剛一出口,內心卻感到一陣詫異,在剛才剎那之間,他竟然忘記了對龍淵地仇恨,心中剩下地只有關切,他不希望龍淵死去。

    黃庚落微微點了點頭,龍淵敢前來赴約,足見他的膽色出眾,單單從這一點就已經難能可貴。

    趙子服站起身悄然踏上離去地道路。

    黃庚落並沒有阻攔他,對他而言今日的目標就是龍淵,其他任何地人和事都與自己無關。龍淵和趙子服擦肩而過,脣角露出一絲會意的微笑:“多謝!”

    趙子服搖了搖頭。顯然不接受龍淵地道謝。

    從龍淵出現起的那一刻,黃庚落的目光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他。

    在距離黃庚落仍有五十丈的時候,龍淵停下腳步,高聲笑道:“黃老先生,不如咱們就此罷手如何?”從他的身上絲毫看不出任何的恐懼和害怕,似乎他根本沒有將黃庚落放在眼裡。

    黃庚落微笑道:“開弓沒有回頭箭!”

    話音剛落,周圍的樹叢之中萬箭齊發,無數羽箭飛蝗般向黃庚落的身軀射去,黃庚落早在和趙子服下棋之時就已經覺察到這積水潭周邊的樹林之中布滿埋伏,內心中自然早有準備。冷哼一聲,身軀從巨岩之上直墜而下,射向他的羽箭頃刻間喪失了目標,然而仍有不少羽箭追逐他在虛空中行進地身軀。黃庚落並未拔劍,長袖旋動,身軀螺旋般旋轉起來,在身體周圍瞬間形成一個無形漩渦,高速行進的羽箭只要靠近這漩渦,便石沉大海般失去影蹤。

    這輪箭雨剛剛射罷,黃庚落的身軀還未落入潭水之中,雙手之中抱著無數被他沒收的羽箭。

    龍淵看得目瞪口呆,他雖然知道黃庚落已經躋身宗師級境界。卻沒有想到他地武功竟然如此驚世駭俗,單憑一雙肉掌就沒收了他事先安排在樹林中兩百名弓箭手的射擊。

    瀑布入潭的水面忽然浮起二十多個黑點,那是早已埋伏在瀑布下的武士,這二十六名武士同時舉起連弩,這種諸葛運春改進的高效攻擊武器同時發威,弩箭穿破水汽。射向仍然沒有落入水面的黃庚落。

    表面上看去,黃庚落已經落入了天羅地網之中。

    黃庚落發出一聲冷哼,雙臂微震,手中的羽箭向埋伏在水潭中的武士射去,他雖然是空手投擲而出,可是那些羽箭比起勁弩激射的力量還要強大,一時間水潭之中傳來慘呼不斷。潭水在瞬間已經被染成了紅色。

    黃庚落地左腳清點在水面之上。隨即身體冉冉升起,目光鎖定遠方的龍淵。今天他要殺掉這個狡猾的小子。

    身後的光影突然黯淡下來,陽光似乎被某種巨物遮住。黃庚落回身望去,卻見剛才他立足的巨石正向他的頭頂滾落。

    “好卑鄙!”黃庚落心中怒罵,他地右掌在巨石上擊了一記,然後迅速彈開,在空中來回翻轉,落地時已經在積水潭的東岸之上,巨石墜入積水潭中,激起沖天巨浪,水花四散,將周圍的草叢和樹木盡數沾濕。

    黃庚落的雙手忽然感到一絲麻酥酥的感覺,垂頭望去,卻見掌心之中隱然泛出一股黑氣,回頭想想,一定是趙子服在圍棋和棋盤上喂毒,所以自己在下棋的時候不知不覺就中了他的圈套,黃庚落再好地涵養也不由得動怒,龍淵怪不得敢來,他在積水潭做足了功夫。

    龍淵微笑道:“黃老先生,若是你迷途知返,我們或許還可以成為朋友!”

    黃庚落怒吼一聲,內裡潛運,將雙手沾染地毒素緩緩逼了出去。

    埋藏在林中的陳化高聲叫道:“射!”

    一波又一波地箭雨向黃庚落射去。

    黃庚落怒吼道:“豎子我必殺你!”,他宛如一支離弦之箭,向龍淵高速衝去。

    看到黃庚落如此威勢,龍淵內心中也是一慌,可是他仍然沒有挪動腳步,臉上微笑卻在不知不覺中褪去。

    空中一面無形大網兜頭蓋臉向黃庚落籠罩下去,黃庚落看都不看大網,身體毫不減速的向前方衝去,寒光一閃,大網洞穿,黃庚落幾乎沒費任何地力量便破去了對手的這次阻擊。

    黃庚落終於拔劍,雖然隔著二十丈的距離,可是龍淵仍然能夠感到他凜冽的劍意。

    龍淵的反應多少有些出乎黃庚落的意料之外,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可是龍淵仍然沒有逃離的意思,反而握緊刀柄,緩緩將波斯彎刀抽了出來。

    黃庚落暗忖,他竟敢跟我一對一決戰?他不相信,龍淵不是腦子壞掉了,就是因為他另有所恃,可是龍淵顯然不是前者,看來他還有應對自己的方法。

    龍淵大踏步向前方衝去,黃庚落也在高速急衝,整個人如同一把鋒利的長劍,目標瞄準龍淵的心口,就在兩人的距離迅速接近的時候。

    龍淵竟然一腳踩空,然後身體墜落下去。

    黃庚落哪會想到在他們即將交手之時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心中暗罵龍淵無所不用其極,他唯有向那個地洞走去,只要地洞不是另有出口,他就可以將龍淵拿住。

    剛剛走了兩步,他的腳下也是從一空,黃庚落的身體急墜而下,這是一個陷坑,下方布滿尖銳的槍尖,黃庚落這邊墜入地洞,那邊就有十多名士兵圍攏過來,手中諸葛神弩瞄準地洞施射。

    第一輪剛剛射罷,就看到黃庚落的身軀重新躍出,一道弧光閃過,十多個大好的頭顱便脫離了他們的軀體,鮮血從斷裂的脖腔中噴射出來。

    黃庚落這次是動了真怒,假如龍淵堂堂正正的和自己見面,他至少會留給他一個全屍,可是龍淵表面上裝的光明磊落,背後卻盡是一些陰謀詭計,實在是個宵小之輩,黃庚落怎能再忍,一劍誅殺想要落井下石的十二名劍手之後,卻發現龍淵已經從積水潭消失,這狡詐的小子一定是從地穴中逃走了。

    黃庚落大踏步衝向龍淵墜落的地穴,遠處忽然響起一個冷冷的聲音:“黃庚落,認不認得他?”

    黃庚落抬頭望去,卻見耶律峰站在正南方的土丘之上,手中拎著一個血淋淋的頭顱,因為那頭顱披頭散髮根本看不清究竟是哪一個。

    耶律峰嘆了一口氣道:“崔哲,要怪就怪你師傅,自不量力!”

    黃庚落臉色鐵青,他雖然無法證實死的究竟是不是崔哲,可是從剛才的一連串伏擊來看,龍淵的確是陰狠狡詐,因為自己的事情,對崔哲下手也有很大的可能。他恨恨點了點頭,身軀凌空飛起,手中長劍在空氣中發出刺耳的尖嘯聲,劍尖閃爍著耀眼奪目的光芒,直取耶律峰的咽喉。

    耶律峰在黃庚落起步的同時,全力將那顆頭顱向他擲去,他身體的兩側發出蓬蓬聲響,兩塊巨石激發而出,射向空中的黃庚落。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8-3 09:45
【怒龍卷】 第一百七十二章【論戰】(下)

    兩團可爭日月的光輝閃過,原本完整的巨石頃刻間已經化成四處飛散的齏粉,內息引起的氣流從黃庚落的周身向四面八方膨脹爆裂開來,發出波地一聲巨響。煙塵散去,黃庚落已然將那顆頭顱握在手中,他此時分辨出這顆頭顱並不屬於崔哲,心中一寬,可隨即又被難以遏制的憤怒所占據,龍淵著實可惡到了極點,竟然利用這種手段干擾自己的心神,以黃庚落的超人鎮定,此時也無法保持平和的心態了。

    深邃如千年古潭般的雙目迸射出冷酷的光芒,左手揮出,那顆頭顱呼嘯投擲而出,林中一名不及閃避的弓弩手,被頭顱撞在了腦袋上,登時顱骨碎裂,腦漿四散而飛,可見黃庚落這一擲之力何其驚人。

    弩箭仍然接二連三的向黃庚落射去,黃庚落的目標鎖定在龍淵身上,他並不想在這些武士身上耗費太多的精力,右足一點,身軀旋轉升騰而起,向龍淵剛才墜落的地穴衝去,來到洞穴前方,看清洞穴之中並沒有龍淵的蹤影,其中一定有隧道通往別處。

    此時龍淵的身影已經從百丈之外再度冒了出來,宗霆漢擅長機關之術,這地洞便是宗霆漢神不知鬼不覺在短時間內開挖出來的。

    黃庚落看到龍淵現身,勃然大怒道:“小子,哪裡去!”

    龍淵向他笑了笑,快步進入前方竹林。

    黃庚落身法奇快,瞬間已經衝到竹林邊緣。他料定龍淵會在竹林之中設伏,剛才現身是為了引他進入其中,黃庚落藝高人膽大,濃眉緊鎖,面孔之上殺氣已經越來越濃。

    隨著一聲呼嘯,竹林之中幾十根削尖的毛竹向黃庚落激射而來,黃庚落怒視前方,手中劍芒急閃。那一根根地毛竹在他的面前竟然寸寸而斷,這些毛竹大都有碗口粗細,質地堅韌,斬斷一根都困難,可是黃庚落竟然可以在頃刻間將幾十根毛竹盡數斬斷,可見他的劍法已經厲害到了何等的地步。

    藏身在竹林之中的宗霆漢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向身後武士低聲道:“準備!”

    黃庚落冷眼看著前方竹林,一步步向其中走去,散亂的一地的竹葉被他周身凜冽的殺氣激起。周圍宛如吹過一陣蕭瑟地狂風,竹葉從地上旋轉升騰,飄飛在半空之中,縈繞在黃庚落的身體周圍。黃庚落雙目離合之間,手中細窄的長劍向前揮出,一股霸道無匹敵的劍氣直衝前方,劍氣過處,青竹紛紛倒地,三名隱藏在竹林之中靜候伏擊的武士被劍氣穿過身體。身軀從中分裂開來,殷紅色的血霧伴隨著慘叫彌散在竹林之中。

    綠竹掩映,血色觸目驚心。

    黃庚落緩緩走入這條以劍氣開拓出的道路,目光冰冷徹骨。

    “放!”伴隨著宗霆漢的一聲怒吼,無數削尖的青竹射向黃庚落地身體,黃庚落在對手發動圍攻的同時,身體已經騰龍般向空中衝去,手中長劍在周身形成一面堅不可摧的護盾,凡是靠近他的青竹全都被他斬成碎段。

    黃庚落雙足落在纖細的竹枝之上。身體宛如一片羽毛那般輕盈,在高空中輕易鎖定了龍淵所在的位置,他冷哼一聲,身軀如蒼鷹般翱翔而起,迴旋於竹林之中。然後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龍淵俯衝而去。

    龍淵根本沒有想到黃庚落的劍法如此霸道。當他看清上空中黃庚落的身影之時,心中暗叫不妙。以他今時今日地實力絕不是黃庚落的對手,他轉身向後方全速逃去。在他的身後陳化還布置了最後一道陷阱。

    黃庚落暗道:“龍淵,你不會再有機會了!”俯衝的速度驟然加快,和龍淵之間的距離已經越來越近。四名武士不顧一切的阻擋在龍淵身前,不等他們出招,黃庚落冰冷的劍鋒就已經斬斷了他們的頭顱。

    濃烈的血腥讓龍淵周身地汗毛豎立起來,他已經判斷出,自己不可能逃出黃庚落的這次攻擊,龍淵猛然停下腳步,腰間波斯彎刀橫空而出,以斬月七式中最高妙的一式鏡花水月向黃庚落迎擊而去。

    刀光宛如大浪淘沙般在碧綠的竹林之中卷起千堆白雪,耀眼的光芒即使是在黃庚落無所不在地劍光之下也沒有暗淡下去,黃庚落地目光微微一顫,手中的劍勢竟然微微停頓了一下,然後如狂濤巨浪般擊打在龍淵地彎刀之上。= 首 發==

    難以形容的強大力量沿著波斯彎刀傳導到龍淵地臂膀之上,龍淵的右臂在瞬間已經麻木,波斯彎刀在空中旋轉著飛了出去,胸口如同被重錘擊中,踉踉蹌蹌向後退了兩步重重坐倒在地上,他噗!地噴出一口鮮血,此時半邊身體已經麻木無比,幾乎喪失了行動的能力,在此之前,龍淵已經漸漸對自己的武功產生了信心,可是遭遇到真正的宗師級高手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武功竟如此不堪一擊,內心中充滿了沮喪,沮喪還在其次,黃庚落已經來到了眼前,自己的性命已經有一半交到了他的手中。之所以落到如此境地,跟他輕敵有著莫大的關係,他設下重重圈套,想要將黃庚落這個隱患誅殺於流花城中,日後再不受他的滋擾,可是沒有料到黃庚落的武功如此出神入化,竟然將他的埋伏全部清除。

    黃庚落挺起長劍,正欲進擊之際。右前方忽然傳來一個凄涼地聲音:“師尊!”

    黃庚落微微一怔,卻見身穿白色武士服的宋曦君靜靜站在竹林之中,美眸含淚,手中短劍正橫在她嬌雪般的肌膚上,她一字一句道:“假如你不放過他,我現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黃庚落劍勢一頓,可是強大的壓力卻將龍淵迫得喘不過氣來,黃庚落冷冷道:“受人所托忠人之事。****今日我必殺之!”

    宋曦君點了點頭,短劍向下壓入肌膚,殷紅色的鮮血已經沿著她的粉頸部緩緩滑落。

    黃庚落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緩和,他挺起長劍向龍淵地胸膛刺去。

    一道青芒呼嘯射出,正擋住了黃庚落出劍的軌跡,托!地一聲,黃庚落的劍鋒正刺中了那青影所在,那青影竟然是一截青竹,宛如劍鞘般將黃庚落的長劍套住。劍氣激發,青竹從中破開。

    龍淵卻藉著這難得的時機,一個骨碌遠離了黃庚落。

    黃庚落並沒有馬上去追趕龍淵,他的目光向上望去,青竹之上,一個灰衣老者正躺在一根竹枝之上,隨著微風盪漾起伏,臉上蓋著斗笠,看不清他本來的面容。可是黃庚落的臉色卻突然改變了,原本被他殺氣激起的片片竹葉,竟然緩緩落了下去。黃庚落沒有想到,龍淵地身邊竟然還潛伏著這樣一個高手,單憑對方剛才用青竹破去自己全力一劍的舉動,就可以推測出對手的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

    宗霆漢率領武士將龍淵重重掩護起來,龍淵驚魂未定的向黃庚落望去,卻見黃庚落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躺在竹枝上假寐的老者身上。

    黃庚落沉聲道:“在下高麗黃庚落,請先生指教!”

    那老者在竹枝之上伸了一個懶腰。然後慢慢坐了起來,此時黃庚落的內心由驚奇已經轉變成凝重,即便是他也不能做到那老者這般自如。

    老者緩緩取下斗笠,露出花白的頭顱,慈和的面容望向龍淵道:“小子。當真沒用得很。這一招鏡花水月使得就像娘們一樣,讓人家一劍就給破去。還差一點要了你地小命,以後別說是我的徒弟。我可丟不起那人!”

    龍淵這才認出這位生死關頭救了自己性命的老者竟然是自己的恩師百里千尊,內心的喜悅實在無法用言語形容,他知道百里千尊只要出現,今日自己算安全了,黃庚落就算再厲害,只怕也不會是他的對手。

    黃庚落的內心卻是一沉,原來這老頭兒是龍淵的師父,看來今日有他在這裡自己是殺不了龍淵了。

    百里千尊目光轉向黃庚落之時,臉上仍然帶著淡淡的笑意:“一個高麗人,能夠將劍法修煉到如此地地步也算難得,看你的心境應該是到了宗師級的境界,可是一個宗師級高手,竟然會和一個小輩過不去,你丟不丟人?”

    黃庚落老臉一熱,這百里千尊說話毫不留情,訓斥他如同訓斥一個孩童一般,他不由得惱怒起來,冷冷道:“徒弟如此膿包,師父也好不到哪裡去!”

    百里千尊哈哈大笑,身影倏然從青竹上消失,當眾人再看之時,他已經來到了地面之上,笑眯眯望著黃庚落道:“我這人最是護短,誰要是欺負了我的徒弟,我第一個就不會答應,高麗劍聖?嘿嘿……”他停頓了一下方才道:“在我眼中屁都不是!”

    從黃庚落的臉上並沒有看到任何地怒氣,他知道對方正在刻意激起自己地憤怒,向後撤了一步,緩緩舉起長劍道:“請拔劍!”

    百里千尊微笑道:“我過去曾經用過兵器,不過那是刀!”

    黃庚落淡然笑道:“一樣!”

    百里千尊笑道:“有點意思,其實對付你……”他向上看了看,右手凌空虛抓,捻起一片空中落下的竹葉,輕描淡寫道:“這已經足夠了!”

    黃庚落在高麗武林地身份何其尊崇,就算在中原武林,也很少人不知道他的名字,可是眼前地百里千尊竟然不給他半分的情面,每句話中都透出一股輕蔑,黃庚落就算耐性再好也無法按捺下去,長劍一抖,發出宛如龍吟般的劍嘯聲,凄迷冷艷的光影宛如銀河般向百里千尊的身軀籠罩而去。

    沒有人能夠形容百里千尊的速度,所有人還集中在他的身影上的時候,眼前忽然失去了他的蹤影,再看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黃庚落的身後。

    青翠欲滴的竹葉從黃庚落的後頸掃過,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出現在黃庚落的肌膚之上,他手中的長劍卻在嗡!地一聲後失去了蹤影。

    龍淵雖然在場,卻沒有看清戰局。

    黃庚落卻知道,他敗了,僅僅在一招之間,他就敗在了對方的手下,他擊飛了龍淵的彎刀,對手也用手指彈飛了他賴以成名的長劍,而後又以神鬼莫測的速度潛入了他的身後,假如想殺他,此刻黃庚落的頭顱已經脫離了身體。

    那片沾有黃庚落鮮血的竹葉慢慢從他的眼前飄過,黃庚落頃刻間蒼老了許多,目光中充滿了頹喪和失落,他本以為自己的劍法可以縱橫天下,可是遭遇到真正的對手時方才發現自己還不如一片竹葉,他的聲音虛弱無力:“敢問先生大名!”

    “山野村夫不提也罷!”百里千尊笑容依舊,他的臉上沒有嘲諷和鄙夷。

    黃庚落一言不發的點了點頭,轉身向遠方走去。

    百里千尊忽然道:“知不知道你我最大的分別是什麼?”

    黃庚落停下腳步,想了許久又搖了搖頭。

    “對我而言劍早已成為負累,而你卻要憑著他縱橫天下!”

    黃庚落的眉頭緩緩展開,他轉過身去深深一揖:“多謝先生指教!”直到黃庚落的身影消失在竹林之外,眾人方才聽到黃庚落暢快淋漓的大笑之聲。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8-4 23:35
【怒龍卷】 第一百七十三章【天威】(上)

    盧蕈兒仍然留在藏身之處,剛才那場觸目驚心的大戰她已經看的清清楚楚,以黃庚落之能,都無法應對百里千尊的一招,她還有自知之明,現在衝出去對付龍淵只能是自取其辱    石娃子雖然不能說話,可是眼神中充滿了嘲諷,顯然是在笑話她。

    盧蕈兒心中恨極,可是又無可奈何,伸出手指在石娃子身上狠狠戳了一記,石娃子頓時感到宛如成千上萬隻螞蟻爬上他的身體,周身又癢又痛,實在難受到了極點,可是穴道被制又動彈不得,那種百爪撓心的滋味讓他生不如死。

    盧蕈兒心中暗暗道:“我不可以這樣算了!”目光投向遠方,脣角忽然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

    黃庚落離去之後,龍淵這才笑眯眯來到百里千尊的面前,恭恭敬敬道:“徒兒給師父磕頭!”他作勢要跪下去,可是一股強大的力量將他的身體托住,讓他根本無法做出動作。

    百里千尊的表情平靜無波道:“我可沒答應讓你做我徒弟,剛才只是嚇嚇那個什麼劍聖!”“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師父可不能出爾反爾!”龍淵這次可是誠心誠意的要拜師,百里千尊的本事若是學到了一成,下次什麼高麗劍聖再尋來。自己就能將他解決掉了。

    百里千尊微笑道:“你放心,經此一役,他不會再來找你地麻煩,不過那女孩兒對你倒是真的不錯!”

    經他提醒龍淵這才想起剛才捨生忘死前來營救自己的宋曦君,轉頭看去,伊人的身影早已不見,心中隱然生出一陣失落。

    百里千尊道:“斬月七式你雖然使的似模似樣,可是只具其形。不具其勢,這也難怪,你根本不適合修煉武功,旁騖太多。”

    龍淵微笑道:“其實徒兒也已經很刻苦了,只不過平日裡無人指教,所以始終不得其門而入。

    百里千尊瞪了他一眼道:“聽你的話是責怪我沒有用心教你了?”

    龍淵呵呵笑道:“不敢!”

    “好吧!我就教你一天。免得傳出去讓人知道你是我地徒弟。卻終日被人追殺。墮了我地名聲!”

    龍淵大喜過望。慌忙恭恭敬敬將百里千尊請入松濤閣。

    早在龍淵赴約之前。就已經讓手下人準備離開事宜。這流花城並非久留之地。他自然清楚。百里千尊也不想龍淵因為他改變計劃。讓龍淵即刻啟程。和龍淵一起乘船逆流而上。向巴蜀境內而來。這樣一來。原本說過好好教龍淵一天變成了好多天。

    不過龍淵一路好酒好菜伺候著。百里千尊也樂得享受。閑下來指教龍淵地全都是斬月七式。只是幫助龍淵進一步了解這套刀法。對於別地武功卻絲毫沒有涉及。

    這日已經來到了巴蜀境內。看完龍淵演練完一套刀法。百里千尊飲了一口茶道:“有點意思了!”

    龍淵笑眯眯來到他的身邊:“師父,你看我這套刀法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是不是還教我點別的絕招?”

    百里千尊臉色一板道:“差不多了?差得遠才對!”

    龍淵被他呵斥習以為常,仍然候著臉皮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飯要一口一口吃,刀法要一天一天的練,可是我進步如此之慢,今後出去若是被人欺負了,還不是丟了您老人家的臉面。有沒有什麼一招制敵的絕招。就教給我那麼一手兩手,徒兒以後也能給您壯壯臉面。”

    百里千尊不禁笑了起來:“你小子當真是好厚地臉皮。軟磨硬泡倒是很有一套。”他眯起雙眼,湊到龍淵耳邊道:“你的內力很奇怪嗯。是不是修煉了什麼歪門邪道的功夫?”老頭子一臉曖昧神情。

    龍淵咳嗽了一聲,這才將前往吐蕃之時遇到摩挲利,傳給他心經的事情告訴百里千尊。

    百里千尊聽完之後,方才罵道:“那個老禿驢,自己不能練,就將這歪門邪道交給你,他奶奶的,改日讓我遇到他,一定打掉他的門牙。”

    龍淵笑道:“師父跟摩挲利大師很熟?”

    百里千尊道:“熟個屁,看到他那張死人面孔我就煩!”

    龍淵聽他連續說了幾遍歪門邪道的功夫,心中暗想:“難道這孽緣決於我有害?”小聲將顧慮說給了百里千尊。

    百里千尊搖了搖頭道:“這東西對你是沒有什麼害處的,不過教人宣淫總不是什麼好事,奶奶地,這個老禿驢當真不是個好東西。”他連續罵了幾句之後,心頭好像暢快了許多,咽了口茶水道:“這孽緣決原本就是一個風流情種所創,不過此人雖然風流可是並不下流,孽緣決也和那些邪惡齷齪的采補之術大有不同,男女同修,對雙方都有好處。”他目光轉了轉,看到遠處在船尾欣賞風景的藍芷霖,不覺笑道:“老禿驢將這本孽緣決交給你,也算給對人了。”

    龍淵臉皮雖厚,此時也不禁一陣發熱,乾咳一聲道:“徒兒日後一定勤加修煉!”

    百里千尊道:“這種功夫我雖然沒有練過,可是卻知道這是提升內力最快的一種方式,而且於身體絕無害處。”他放下茶盞道:“你的武功勉勉強強也能算得上一流,可是遇到宗師級高手仍然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

    龍淵笑嘻嘻道:“下次我便抬出您老人家地名號,我看誰敢不給你的面子!”

    百里千尊忍不住敲了龍淵的額頭一記。罵道:“這次算你命大,你和黃庚落比武的事情傳地沸沸揚揚,而我恰巧就在附近,若是換在別處,只怕……”

    龍淵也不禁一陣後怕,假如百里千尊沒有及時出現,這次只怕小命兒要玩完,日後看來還要多多提升自身的武力。

    百里千尊道:“這樣吧。你既然喊我師父,我終不能沒有什麼表示,我就傳給你一套步法,日後就算遇到了什麼高手,你打不過他,逃命總是可以的!”

    龍淵大喜過望,只要能夠保住性命,他就有反敗為勝的機會。這樣地武功不但要學,而且一定要學。

    百里千尊道:“這步法名叫魚翔步,是根據水中游魚的身法轉化而來,我再教你三日,掌握多少,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龍淵於武功方面地悟性本來就可謂超群,他提升速度之所以太慢地原因還是如百里千尊所說旁騖太多,一個終日牽掛天下事的人又怎可能沉下心來潛心修武?不過百里千尊所授地這套魚翔步總在變化莫測靈動詭異。龍淵的性情恰恰適合修習這樣地步法。

    百里千尊原本打算教他三日,可是沒想到龍淵僅僅花了兩天的功夫就已經將這套魚翔步修習的純熟,可謂得到了其中大半精髓。連百里千尊也不得不為他的這份超人悟性所折服。

    清晨,兩人在這大船甲板之上,一個追一個逃,龍淵身法變幻莫測,時而急速前進時而急轉突停,百里千尊雖然有一身震鑠世人的武功,可是面對龍淵自然不可能使出,單純用步法追擊龍淵。兩人在甲板之上整整轉了三圈,百里千尊方才成功抓住龍淵的手臂,他微笑道:“不壞,不壞!假以時日,天下間能夠抓住你的已經沒有幾個了。”

    聽他這樣說,龍淵內心中涌起無限欣喜,有了這套魚翔步防身。自然不會怕甚麼高麗劍聖。

    百里千尊低聲道:“你自己保重!”

    龍淵微微一怔。再看時,百里千尊已經從大船之上跳了出去。身軀在虛空中連續兩個回轉,輕飄飄宛如落葉般落在江面之上。身軀居然沒有沉入江面之下,龍淵看得真切,百里千尊的足下踏著一塊小小地木板,他回身一笑,內力催發,江水宛如排浪般向兩旁分去,轉瞬之間身影已經消失在茫茫晨靄之中。

    在甲板上看到眼前情景的將士無不咂舌,這樣卓絕的輕功他們只是從傳說中聽到,沒想到竟然可以親眼目睹。趙子服目瞪口呆的來到龍淵身邊,喃喃道:“一葦渡江不過如是!”

    龍淵笑道:“我看天下間能夠做到的只有恩師一人而已!”

    趙子服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龍淵,心頭閃過一絲難以言喻的懊悔,自己當初為何要幫助龍淵對付黃庚落,假如自己從旁協助,現在的龍淵只怕已經死了,他越想越是後悔,頭顱低垂了下去。

    龍淵忽然道:“趙先生有心事?“

    趙子服慌忙搖頭道:“我是在想流花城的事情!”

    龍淵微笑道:“很好辦,把流花城的事情全都推到蕭氏地身上,讓人傳言出去,蕭牧野讓黃庚落來刺殺三家主人,意圖破壞會盟,另外放出消息,我們也加入討伐蕭氏的聯盟!”

    趙子服愕然道:“主公決定了……”可馬上他就從龍淵莫測高深的笑容中明白,龍淵只是虛張聲勢罷了,他根本不會加入這場對自己毫無利益的戰爭。

    龍淵又道:“宋曦君救我的事情也要宣揚出去!”

    趙子服的神情變得越發錯愕了,他卻不知龍淵宣揚宋曦君捨命救他的真正目地,一可以對蕭牧野地內心進行殘酷的打擊,二可以讓宋曦君對他地情感天下皆知,逼迫伊人向自己敞開心門。

    龍淵轉身大聲道:“揚帆!”

    蕭牧野的臉色陰郁地可怕,流花城發生的事情已經傳到了這裡,高麗劍聖黃庚落刺殺失敗,龍淵安然無恙的離開了流花城,更讓他惱怒的是,傳言說,他的妻子宋曦君出現在了流花城,捨生忘死去救龍淵。

    仇恨和怒火填塞了蕭牧野的心胸,他低吼道:“為什麼?”空盪蕩的宮室之中自有他自己的回聲在應和著,蕭牧野一腳將面前的長案踹了出去,聲嘶力竭的嚎叫道:“為什麼?”,他忍受了這麼多年的屈辱和孤獨,這悠長寂寞的日子裡,心中最懷念的就是他的妻子,可是現在他的妻子竟然為了龍淵而甘心捨棄生命,對他而言這就是背叛!蕭牧野的雙目中閃爍著屈辱的淚光,龍淵!這個讓他心頭泣血的名字,只要他有一口氣在,就要讓龍淵付出深重的代價。

    旭光宮外,蕭氏的十多名重臣全都候在那裡,他們全都聽說了梁靖和藍循聯手要攻打蕭氏的事情,現在正等候著蕭牧野的決斷。

    足足等候了半個時辰,方才看到旭光宮的大門緩緩打開,蕭牧野魁梧的身影慢慢走了出來,他倒背著雙手,臉色蒼白,原本挺拔的腰背現在變得有些微駝,短短的時間內,他仿佛蒼老了許多,目光冷冷掃視著群臣,雙脣有力的抿在一起。

    在他逼人的目光下,臣子們一個個將頭顱垂了下去。

    “都在這裡做什麼?”蕭牧野怒吼道。

    沒有人敢說話,這段時間蕭牧野開始變得喜怒無常,沒有人會傻到在這種時候觸怒他而招來橫禍。

    蕭牧野一字一句道:“別忘了我們蕭氏還有十萬甲兵,藍循、梁靖、龍淵!不管他們哪一個敢過來,我就會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空氣死一般的沉寂,沒有人回應蕭牧野的話。

    蕭牧野有些憤怒的看著他們,卻發現沒有任何人看著他的眼睛,他一把抓住距離他最近的那名臣子,怒吼道:“在你心中,是不是以為我必敗無疑?”

    那臣子嚇得臉色慘白,結結巴巴道:“大……大……將軍……我……我……”

    蕭牧野忍無可忍,忽然伸出手去,用力扼住那名臣子的咽喉,清脆的骨骼碎裂聲響起,那名臣子竟然被他當場捏死,周圍臣子嚇得一個個向後撤去,膽小的幾人竟然軟癱在地上。
kiss999999 發表於 2009-8-4 23:41
【升龍卷】第一百七十三章【天威】(中)

  殺掉那名大臣之後,蕭牧野的情緒突然冷靜了下來,他緩緩點了點頭道:「去吧!」

  那幫大臣如釋重負,一個個驚慌失措的向宮外逃去,連前來的目的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誰也不敢在這裡逗留下去。

  蕭牧野看到他們逃離的樣子,臉色陡然一變,怒喝道:「都給我站住!」此言一出,那幫大臣又不得不停下腳步,臉上都流露出驚恐的神情,生恐喜怒無常的蕭牧野突下辣手。

  蕭牧野道:「我當真讓你們如此害怕?」

  沒有人敢回答他的問題。

  蕭牧野目光中的殺氣變得越來越濃。

  就在此時一個驚喜的聲音道:「報!」

  一名小太監不合時宜的闖了進來,當他看清現場狀況的時候,顯得雙膝一軟,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嘴唇頃刻間變得青白。

  蕭牧野的目光頓時轉了過去,眼看一場暴風驟雨就要向那小太監宣洩過去。

  「報……報……江南……江南多日……日暴雨……多處已……已澇災……看來……近日一場洪災,難……難以避免……」那小太監上氣不接下氣的將這一消息說了出來。

  蕭牧野整個人凝滯在那裡,過了許久,方才點了點頭,轉身慢慢向宮室走去。

  直到蕭牧野走遠。那些大臣方才緩過神來。一個個激動叫道:「天意啊!」「天佑蕭氏!」

  蕭牧野自然聽得到他們呼喊地聲音。唇角泛起一絲苦澀地微笑。這是許多天來他聽到地唯一一個好消息。江南暴雨成災。假如當真可以生大面積地洪澇災害。當其沖受災地就會是梁靖。這會牽制梁靖地大部分兵力。進攻蕭氏就會成為一句空話。看來上蒼並沒有完全拋棄自己。

  梁靖雖然心急火燎地趕往南郡。可是一路之上因為暴雨肆虐。他地行程非但沒有如預期般縮短反而延長了不少地日子。此刻他正被阻攔在距離南郡不到一百里地小鎮。因為河水暴漲。前方地橋樑被沖塌。滔滔洪水將河岸艄公地膽子嚇破。沒有人敢冒險渡河。

  梁靖站在土丘之上望著滾滾洪水。臉色變地陰鬱無比。他地目光卻異常焦灼。他現在地心情可謂是度日如年。一切突然生了變化。就在他前往流花城之後。上蒼突然變得不再眷顧他。接二連三地不幸生在他地身邊。先是軒宇地死訊。然後是洪水暴漲。今春地汛情提早來了。而且比起往年更加兇險。假如長江水災……梁靖不敢想下去。那樣地後果是他無法承受地。

  想到這裡梁靖返回南郡地心情變得更加迫切。他低聲道:「我要渡河!」

  一直站在梁靖地曾獅虎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大王。現在洪峰正急。還是等到水流平緩之後再說。」

  梁靖憤怒地轉過頭去:「我要渡河!」

  龍淵的腳步終於踏上了自己的土地,他地唇角露出一絲會心的微笑,雖然這一路兇險無數,可是最終都化險為夷。更重要的是。此行已經證明藍循和梁靖並非像過去那般強大。對於消滅他們二人,龍淵已經擁有了強大的信心。

  回望長江卻見波濤洶湧。水流澎湃向東方浩浩蕩蕩向東奔流而去,天空陰鬱無比。暴雨初歇,可是很快另一場風雨又要來臨。

  春日洪峰提前到來,這也是龍淵棄船登陸的原因。

  一旁李伯年嘆道:「今年的洪峰來得比往日更早一些,更急一些!」

  龍淵皺了皺眉頭,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巴蜀的民生,低聲道:「巴蜀境內會不會生洪災?」

  李伯年道:「匯水源之上每年都會有一些險情,看情形只怕……」

  龍淵打斷他地話道:「你馬上開始著手準備抗洪之事,務必保證境內百姓不受洪澇之災……」他停頓了一下又道:「未雨綢繆畢竟可以將災情限制在最小地範圍內。」

  李伯年恭敬從命道:「主公放心,我馬上就去做這件事!」

  龍淵道:「讓伏原和朱四叔跟你一起負責這件事,必要時可以抽調士兵,凡事都要以民生為大!」

  在場眾人聽到龍淵這樣說,一個個全都是內心一暖,有這樣的主公,何愁民心歸附。

  此時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騷亂,龍淵微微一怔,耶律峰和陳化兩人已經走過去探查情況,不多時便帶著一名十多歲地牧童走了過來。

  龍淵想不到這動靜竟然是這小孩兒鬧出來的,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那牧童看到龍淵大聲道:「你就是龍淵?」

  一旁趙子服怒道:「大膽孺子!」

  龍淵揮手止住他說話,一個牧童而已,沒必要跟他一般見識,微笑道:「小弟弟,我就是龍淵!」

  那牧童揚了揚手中地一封通道:「有人讓我將這封信交給你,說你會給我賞錢買糖吃!」

  龍淵從他手中接過那封信,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這牧童,從他的穿著打扮,乃至舉止眼神可以看出這小孩子就是這一帶土生土長的牧童,應該不會有詐。

  龍淵拆開那封信,仔仔細細看了下去。臉色突然變得陰沉無比,直到他看完那封信,方才慢慢點了點頭,望著那牧童道:「讓你送信的是什麼人?」

  「一個女人,她臉上帶著面紗。我看不清她的樣子,賞錢呢?」

  龍淵點了點頭,耶律峰掏出一錠金子放在那牧童的手中,牧童受人之託前來送信。原本打算得到幾個銅板足矣,卻想不到龍淵出手如此豪闊,竟然給了他沉甸甸的一錠金子,當下喜出望外,向龍淵唱了一諾:「保佑大爺平平安安,多子多福,福如東海,壽比南山!」他將所知道地恭維話全都說了出來。

  直到那牧童走遠。趙子服方才小心問道:「主公,究竟生了什麼事情?」

  龍淵淡然笑道:「沒事,咱們還是趕路吧!」

  趙子服心中暗道:「沒事才怪!看龍淵突然凝重的表情顯然有重大的事情生。他為何不說?難道是在提防自己?」趙子服心神不定胡思亂想的時候,龍淵獨自默默向江邊走去。

  那封牧童帶來的書信,竟然是盧蕈兒所寫,信中寫地很簡單,只是告訴龍淵,宋曦君落入了她的手中,讓龍淵前往回龍溝救人。

  盧蕈兒!龍淵內心中默默誦念著她的名字,在女真遭遇盧蕈兒的一幕仍然記憶猶新。單憑武功自己肯定不會是盧蕈兒地對手。她抓宋曦君是為了自己,而對付自己卻是為了要挾雲瑤。這瘋女人居然想要利用自己達到她的目的。龍淵望著前方滔滔江水,心下暗忖。無論江湖還是廟堂全都是強為王。盧蕈兒敢如此大膽無非是仰仗著她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看來這個女人一直都在跟蹤著自己,也許從流花城開始她就已經跟蹤自己了,只是當時有百里千尊在場,她不敢下手。百里千尊剛剛離去,這女人便出現。

  龍淵默默看了看手心中的一物,卻是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耳環,這耳環的確是宋曦君之物,當時在流花城和宋曦君相見之時,龍淵印象極其深刻,這也是他對宋曦君落入盧蕈兒手中深信不疑的原因,其實就算沒有宋曦君地事情,龍淵一樣會前去赴盧蕈兒之約,畢竟石娃子也落在她的手中。龍淵默默盤算著,盧蕈兒出身鬼域,其真正的用意是要報復鬼域奪回飛羽令,這次一定要將她殲滅於回龍溝之中。

  趙子服幾人都遠遠看著龍淵,不知他究竟生了什麼事情,過了好半天,龍淵才迴轉身來,走到他們地身邊,臉上恢復了昔日平淡的笑容,向趙子服道:「子服,我想來想去,此次抗洪之事非同小可,還需你去一趟,你和李伯年一起前去。」

  趙子服心中暗道:「興修水利,疏導江渠可不是我的強項!」可是也不敢違逆了龍淵的意思,恭恭敬敬領命。

  一旁宗霆漢道:「主公,對於抗洪築堤,我倒是懂得一些,不如我和趙先生一起去吧。」

  龍淵笑道:「這樣最好不過,你陪趙先生一起前去,這次務必要將險情控制住!」

  「是!」

  龍淵又讓陳化護送藍芷霖先行前往梓潼,藍芷霖雖然很不情願,可是看到龍淵神情凝重,知道他必然有重要事情去做,只能點頭答應。

  龍淵分派完任務之後,眾人當下就在碼頭分手,龍淵帶著耶律峰即刻啟程前往回龍溝。

  「啟稟大都督,大王已經渡過大清河,距離南郡還有七十里,估計今晚就可以到了!」羅虎燦低聲向丘朗稟報道。丘朗深邃的雙目露出一絲驚奇的光芒,冷冷道:「他當真是拼了老命,大清河的洪峰正急,他居然冒險渡河,將自身的安危都放到一邊了。」

  羅虎燦低聲道:「裕王地死訊讓他亂了方寸!」

  丘朗呵呵笑了起來:「虎燦,尉遲達地傷勢怎麼樣?」

  「我剛才去看過,他已經恢復了許多,現在可以下地行走了,估計再過十天半個月就能夠恢復如常。」

  「好!」丘朗的臉上露出由衷地笑容,現在他正值用人之際,尉遲達這種得力助手必不可少。

  羅虎燦嘆了口氣道:「大都督,現在長江沿岸的汛情緊急,多處大堤隨時都有決口地危險,大臣們都慌作一團,都在等著大都督拿主意。」

  丘朗冷笑道:「我又不是楚國君主,跟他們一樣,都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臣子,我能拿什麼主意?」他頓了一下道:「反正今晚老頭子就到了,他的江山還是他拿主意,對了,咱們的水軍大營有沒有危險?」

  羅虎燦搖了搖頭。

  丘朗道:「你傳令下去,讓將士們做好準備,做好隨時抗洪的準備。」

  虎燦走後,丘朗來到密室之中,顧東流陪著丘朗來到他的居處。

  丘朗道:「梁軒宇怎樣?」

  「他這兩日老實了一些,不過人開始變得有些神經兮兮的,不斷求我們饒他性命。」

  丘朗的唇角露出一絲陰險的笑容:「這廢物總算沒有蠢到家,至少還能夠察覺到一絲危險。」

  顧東流低聲詢問道:「都督,外面的情況怎樣?」

  「老頭子今晚就到,不過現在楚國面臨最大的危機卻是洪水,長江大堤多處出現險情,假如出現決堤,後果會極其嚴重。」

  顧東流微微一怔,然後來到桌前展開一幅長江形勢圖,他過去一直都在水軍任職,這些年參與了不少次抗洪的事情,對長江沿岸的形式極其了解。

  丘朗也湊了過去。

  顧東流道:「按照我的估計,最有可能決堤的應該是這三處,他的手指分別點在皖江、潯城、嘉坊三處。

  丘朗點了點頭道:「不錯!」

  顧東流道:「若是生決堤,影響最大的會是皖江、然後是嘉坊,這兩處若是生決口,洪水會淹沒楚國大半土地。」

  丘朗道:「潯城若是決堤影響也非同小可,先我們所在的南郡就會被淹沒於洪水之中……」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了下來,從顧東流的眼中他意識到了什麼。

  顧東流低聲道:「大都督打算忍到什麼時候?」

  丘朗抿了抿嘴唇,在室內慢慢走了兩步。

  顧東流又道:「這是上天送給大都督最好的機會!」

本帖最後由 bpd 於 2017-10-16 18:25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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