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仙 作者:陳風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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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31731 2008-9-21 00:22: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7 8918097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2 21:07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三角債

陳太忠被呂強說得有點心動了,剛想詢問一下貸款的流他馬上就意識到了另一個問題。

“你不是認識衛華市長麼?”他看看呂強,眼中帶了明顯的狐疑之色,“為什麼不找他幫忙?他主管這些啊。”

說這話的時候,他心裏有些微微的得意,哈,我也能管段衛華叫“衛華市長”了,嗯,人家都要借給我房子了,哥們兒這說話的時候,就得尊敬點,也得親熱點,這才叫有來有往。

“多少人盯著段市長呢,等米下鍋的私企多了去啦,”呂強苦笑一聲,他心中有事,一時也沒注意陳太忠口中的稱呼,“段市長親口跟我說,他一給我開這個口子,場面就沒辦法收拾了。”

這是套話,真正的情況是,呂強跟段衛華的關係,只能說很一般,這種敏感的時候,他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段衛華絕對不會摻乎這種事!

是這樣的麼?陳太忠仔細看看呂強,總覺得這傢伙的眼神有點閃爍,於是點點頭,“哦,這樣啊,那我給衛華市長打個電話,看看我幫你的話,會不會讓他為難。”

他肯定是不可能打電話給段衛華的,不過,讓楊倩倩轉述一下,這並不是什麼難事。

呂強卻是登時被嚇了一跳,你以前和段市長不是不對路麼?什麼時候矛盾又緩和了?還一口一個“衛華市長”地叫著?太忠你果然是……非比常人啊!

這時要是換個人。想幫他向段衛華遞話地話,呂老闆絕對會非常高興的,自己說不出的話有人幫著說了,沒准段市長還能真的考慮一下。

可是這個人若是陳太忠的話,這個電話倒是打不得了。

呂強並不害怕自己的謊話被戳穿,想那段衛華既然能成為一市之長,容人的雅量自然是有一些的,更不缺少見地。他不可能為這種小事較真,誰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情況下說出這話地?萬一是迫不得已的呢?

可眼前這位就不同了,要知道,陳太忠是無須段衛華點頭,獨力就能幫了他的人,萬一這個電話一打過去,市長大人隨便說點什麼,搞得這廝也心生同感,因而再也不肯幫忙,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太……呃。太忠,段市長都搖頭了啊,”呂強忙不迭地按住了他拿手機的手,一臉惶恐,“你這電話打過去不要緊,我夾在你倆中間,怎麼做人啊?”

這話在理兒!陳太忠認可這樣的解釋。不過。他揣回手機之後,總覺得這事,不是那麼對勁兒,“你這水泥廠,這點錢都拿不出來?”

“嗐,你就別說了,”呂強苦笑著搖頭,“這年頭。都難啊。要不是我想辦法壓著煤款和電費。一個多月前廠子就該關門了。”

“不可能吧?”陳太忠對水泥的行情不是很瞭解,但以他想來。十萬噸的水泥廠,這幾個月來凡爾登能產出的水泥,不過也就三四萬噸,價值個六七百萬的,市政工程公司能壓了他多少貨款?這就轉不動了?

“你外面,到底多少欠款啊?”

呂強地眼睛一亮,四下看看,壓低了聲音,“不瞞你說啊太忠,市政工程公司那裏,就壓了我八百多萬的款子。”

敢情你就這麼一個客戶?陳太忠撇撇嘴,“再給你找上四百萬,你再扔進市政工程公司去?然後再來找我幫著貸款?”

“這次肯定不這麼玩兒了,”呂強搖搖頭,臉上苦得像是喝了黃連水,“最近水泥挺俏的,我直接發展渠道商了,操的,真不想跟公家的人打交道了。”

“不過,貸款這事兒,我還真的不熟,”陳太忠搖搖頭,“你總得有貸款專案、抵押的物資、還款計畫之類地吧?有沒有文字性材料?”

文字材料,呂強自然是準備了,不過,他聽說太忠不清楚貸款這事兒,少不得就要指點一二,而且,他很晦澀地點出,吳言吳書記,按理說就能辦成這事!

當然,這只是他地解釋,如果陳太忠能通過別的更直接或者更高級的渠道弄到貸款的話,他更歡迎!

吳言?聽到了這個名字,陳太忠禁不住又想起了那款身懷名器的白虎,哥們昨天不那麼做的話,是要倒大黴的,所以,應該算是正當防衛吧?

不過,似乎……有些防衛過

,不管怎麼說,對女人來說,那層膜還是挺重要的。

算了!陳太忠尋思再三,還是終於否定了這個想法,既然是防衛過當了,她估計正在氣頭上,先擱置幾天再說吧,等大家心平氣和地時候再見面好了。

不管怎麼說,吳書記也是領導,給哥們點排頭吃地話,就算我不怕,心裏怕也要鬱悶,那不是沒事找事麼?

“我覺得,你這個建議,不是很好,”沉思半天,陳太忠還是對呂強地建議提出了異議,不過,他絕對不可能自曝其短,說自己在銀行或者高層沒人,那麼,他有必要想想別的路子。

就像上次修路修到繞路一樣!

“對了,那個市政工程公司地錢,真的那麼難要麼?”

“你要幫我要錢?”呂強的瞳孔在瞬間放大了無數倍,他還真沒想到,陳太忠放著大路不走,專挑小路,不過,這個提議他是再喜歡不過了,“那太好了,要出錢來,我給你提一成的好處!”

“那兒到底欠你多少錢?”陳太忠對提成這事,不置可否,事實上,他現在也不怎麼在乎錢,因為他是副科了,是副科了誒,該報銷的能報銷了,而且更關鍵的是,他再有錢也不敢大手大腳地花!

“嗯、嗯……”呂強哼哼了半天,才撇撇嘴,“這個……就一千多萬吧……”

操的,你剛才怎麼告我八百多萬呢?陳太忠斜眼看看他,一聲不吭,麻煩你跟我解釋一下原因吧,你那破廠子那點生產能力,能產出來那麼多水泥麼?

“這個……這樣……”呂老闆結結巴巴解釋半天,才道出了其中奧秘。

原來,市政工程公司接了不少活,這幾個月對水泥的用量是很大的,而一開始,由於呂強的廠子積壓了一些水泥,所以他的供應還是能夠保證的。

後來,他的水泥就供不上了,可市政工程公司的人以為,凡爾登水泥廠因為收不到貨款,故意在工期緊張的時候刁難,就放出了狠話:貨你可以少供,不過,以後就不要想接市政工程公司的活了!

這下,呂強被逼無奈,去找一些銷路欠佳的小廠子,接下散裝水泥後重新打上凡爾登的包裝,以保持供應量。

“天公地道,我給他們的水泥,不管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絕對都是達標的!”呂總這麼解釋。

“這都是公家逼出來的,不是我的本意!”

“未必是這麼回事吧?”陳太忠看著他冷笑,這點小貓膩還是瞞不過他的,“老呂,你是想轉嫁資金壓力吧?哼,你跟那些小水泥廠都結算了麼?”

呂強的臉登時漲得通紅,不過,他的臉皮還真不是一般的厚,愣了一愣,他隨即點點頭,“沒錯啊,不過你也得體諒我不是?要不是扣著上家的貨款,我能撐到現在麼?”

“要是我有錢的話,早跟他們結了,你以為我不想啊?不瞞你說,我現在外面欠著水泥款五百多萬,煤款和電費三百多萬,再加上其他的,哼,我也算千萬負翁了,正負的負!”

“三角債啊三角債~”陳太忠搖搖頭,有點哭笑不得,沒想到,這三角債的根子,居然還就出現在政府直轄的企業裏,真是……“你倒是給我說個數啊。”

“一千三百六十多萬,”呂強歎口氣,“到現在為止,給我的還不到一百萬。”

“他們沒錢麼?還是說資金緊張?”這是陳太忠唯一能想到的理由,而且,他既然打算幫忙要錢了,自是要弄明白裏面的緣由,神仙也變不出錢來啊,假鈔還差不多,鈔票上的編號,那可是國家資源!

“什麼沒錢?”呂強被這話氣得夠嗆,“資金有點缺口,那是可能的,市政工程,從來都是決算比預算多,而且,款項大多的時候不能一次性到位。”

“可現在是經濟軟著陸啊,那誰來拉動GDP增長?自然是基礎設施建設,”他對現在的宏觀經濟,有著清楚的認識,“工程公司可能沒錢麼?就算沒錢,銀行裏錢可是老多了。”

最後,他爆出一個驚天內幕,讓陳太忠真的覺得,老呂這次,怕是真的被人陰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2 21:09
第一百二十二章 台班費

“你以為市政工程公司是吃水泥的?能要這麼多貨?”

呂強實在有點憤憤不平,他覺得自己實在太冤屈了,“市建總公司和下屬的分公司的水泥,都要從工程公司拿的,這是咱們鳳凰市的特色,我那些水泥賣的錢,早進了市政工程公司的帳了!”

“你是不是惹人了?還是說你沒捨得拿錢砸人?”陳太忠見一時半會兒說不出個眉目,索性直接走進了街道辦,“不是我說你啊老呂,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捨不得老婆……當不了廠長。”

呂老闆這四十多歲的胖子,屁顛屁顛地跟在他後面,愁眉苦臉地辯解著,“太忠,我做買賣這麼長時間,還能連這點東西都不懂?”

等兩人進了陳太忠的辦公室,楊新剛愕然看看兩人,旋即很有眼色地端茶倒水,辦完這一切,又很主動地消失了。

“我這個助理員不錯吧?”陳太忠覺得新剛做事得體,少不得就要向呂強賣弄一下,反正,著急的人又不是他。

“嗯,不錯,”呂強胡亂地點點頭,他的心思明顯不在這裏,“這麼說吧,太忠,我跟市政工程公司弄的那點錢,早就都花回去了,還倒貼了二十多萬,這出手不算小了吧?”

細說起要錢來,呂強真是一肚子的苦水。

事實上,市政工程公司從來不缺錢,鳳凰市大部分的市政工程。基本上直接就交給了他們做,有些工程之所以不做,不過是因為那活兒“太瘦”或者“太肥”就是了。

當然,很多時候,該走地過場還是要走的,比如說弄個招標之類什麼的,這種情況下,“太瘦”的活他們直接無視。“太肥”的活……省裏還有更牛的工程公司呢。

可這事就蹊蹺在這裏了,按理說,市政工程公司手裏不缺錢,而且還有不少市政府劃分給工程公司的土地,這些東西倒倒手就是錢——這時的房地產市場已經開始啟動了。

就是這種情況下,市政工程公司地帳面上,居然沒什麼錢!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天大的怪事!

呂強本人在銀行,還是頗有點辦法的,他曾經偷偷查過工程公司的帳戶。只是,一個基本戶和兩個輔助戶上,所有的錢加起來,還不到兩百萬,錢都到了哪兒去了呢?

政績!這又是政績!聽到這裏,陳太忠馬上就有點眼紅了,不過顯然。查處市政工程公司這種事兒。絕對是輪不到他插手的,嘖嘖,有點……遺憾啊。

具體到水泥這個專案上,呂強知道,裏面涉及的人和部門相當地多,城建委、工程公司、各個分公司,哪個環節都得打交道,都得孝敬。

每個環節的一二把手、專管人員、財務、專案經理……統統都得招呼到。否則的話。很多人想幫他未必幫得上。但要歪歪嘴壞起事來,那是絕對管用的。

該給地必須給到。區別只在於該給多少就是了!

“這樣都搞不定?”陳太忠聽得,還真是有些瞠目結舌,沒錢你讓我怎麼幫你要?“那……錢都到哪里去了?”

“這誰知道?”呂強苦笑,“別人也不可能告訴我啊,不過……太忠你是修過路的,聽說過施工設備的台班費吧?”

陳太忠點點頭,他修路的時候,挖機和推機都沒有用過,不過,由於結下了白傑這個仇家,他少不得是要琢磨一下其發展史的,所以,他對機械的台班還是比較瞭解的。

某種機械在單位時間內能達到地工程量,算一個台班,一般來說,一個台班,應該是以八小時為單位地。

“有人的挖機和推機,能在一個月內掙到一百六十多個台班,你相信麼?”呂強冷笑著,“一百六十個台班,我草!”

一個台班八小時,就算滿負荷連軸轉,一天不過是三個台班而已,一個月下來,能到90個,不過,這只是理論值,按說,中型備,是不可能不保養的,而且,就算你願意幹,工地上也得有那麼多活啊,一個月能有六十個台班就根本忙不過來了。

眼下,居然有人能在一個月報出一百六十多個台班,這就不是一般地彪悍了,陳太忠點點頭,“這些……都是關係吧?”

一個台班,按八百的純利潤算,多出一百台班,就是每月多領八萬,而且,超出的花頭又不用人工和柴油,成本不高,算成十萬也很正常。

再加上原本的六十個台班的利潤四萬八,一台機器下來,一個月就是十五萬的純利。

若是考慮到這六十個台班裏還有不少花頭地話,那麼就說明

百十萬地機械,一年就可以賺到差不多兩百萬!

“哼,”呂強冷哼一聲,根本不屑回答這麼低等地問題,讓他不忿的,是別地問題,“大型設備租用費都是現結的,最多是月結,根本不可能拖,一拖,人家就把設備開走了,看你怎麼施工?”

“死了張屠夫,就得吃帶毛豬了?”陳太忠非常地不解,不過,他馬上就明白了過來,“哦,估計外面的挖機,也不敢進場,否則也得被拖欠?”

“有這些關係戶的機械,別人的怎麼進得來?”呂強歎口氣,“現在挖機之類的又不愁租不出去,退一步講,就算一時租不出去,也沒必要到工程公司來找不自在,倒貼油費和人工吧?機械設備還有個磨損和折舊的問題呢。”

現在的社會,真的墮落到這種程度了?陳太忠實在太不瞭解了,這不是工程公司內部的人,公然哄搶其他供應商的貨款麼?

其實,事實比他能想像到的還殘酷,呂強說了,有關係的,哪怕是一樣供水泥,人家的不但能賣出天價——在數量上搗鬼,還能幾天之內就結款,人和人的差距,就這麼大。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呂強站起身來,直視著陳太忠,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太忠,這事兒你要給我辦妥了,咱兄弟啥話也沒有,以後你指到哪兒,老哥我就打到哪兒,絕對沒二話!”

說實話,陳太忠心裏,對商人並沒有什麼好印象,老話都說死了的,無奸不商,而且,這事又給他帶不來什麼政績,一聽得如此地麻煩,就有些不想管了。

你是死是活,不關我的事兒吧?陳太忠皺皺眉頭,就想找個藉口把呂強哄走,要錢太麻煩,可這種情況,就算能幫老呂貸上款,這款沒個三年五年的……怕是也還不上,這不是沒事找事麼?

說不準,還會影響哥們兒的前途!

他在這裏挑眉弄眼地琢磨著,呂強可是通過一雙淚汪汪的眼睛,死死地觀察著他臉上的細微變化,眼見他臉色一松眉毛一揚,似是有所決定,呂老闆輕咳一聲,馬上搶著發言了。

“咳咳,太忠,忘了跟你說了,我打算在東臨水建個水庫,”陳太忠臉上的輕鬆,看在呂強眼裏,那就是不吉之兆,他說不得又得打打人情牌了,“嗯,早就想建了,不過最近資金一直緊張,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太忠庫’!”

陳太忠登時覺得,自己被另一個羅天上仙的法寶重重地擊在了胸口,好半天,他才緩過神來,他仔細盯著呂強看看,有點納悶,“呂總,那裏能建水庫?”

“能建,那裏那麼多石頭,只是缺水泥而已,”呂強不動聲色地點點頭,事實上,白鳳鄉鄉里一直以建水庫的名頭,時不時地要求凡爾登這裏捐贈,所以,他看到過鄉里的規劃,知道東臨水那裏,還真的能建個小水庫,只是缺乏主事兒的人和水泥而已。

至於說人工,真的太簡單了,就找當地人就行,只要說要建水庫了,攤派也攤派出來了,誰喜歡缺水的日子?

“我那兒,最不值錢的就是水泥了,我全出了都沒問題,”呂強不著痕跡地勾引對方,“嗯,水庫建好的時候,我再把電視臺的請來現場報導!”

“這樣,不好吧?”陳太忠這次再也無法抑制那份激動了,他強行吸口氣,盯著呂強,“老呂……呃這個,呂總,這個水庫的名字,似乎欠妥當啊,嗯,跟我的名字重名了,會不會帶來……嗯,帶來什麼不好的影響啊?”

“你現在要還是村長,影響自然不好,”呂強心裏竊喜,臉上卻是一本正經,“現在你都走了,我是受你人格的感召,才肯無私地拿出水泥來主持修建水庫的,這個水庫的名字,他們要不答應的話,哪怕是鄉里挑頭建,這水泥……我還就不捐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2 21:11
第一百二十三章

呂強的聲音越說越大,似是有些情難自禁,“像你這樣的幹部,又能幫我們凡爾登水泥廠解決實際困難——我是說修路的事,這樣的人,別人不念他的好也就算了,我呂某人的眼睛裏,是不揉沙子的!”

說到最後,他激動得輕拍一下桌子,“砰~”

“行了,老呂,你不用裝了,這兒又沒外人,桌子拍壞了,你給我再買一張?”陳太忠撇撇嘴,直接扼殺了呂強繼續演出的欲望,“你這點小心思,也好意思拿到我面前賣弄?跟國家幹部比說套話?你還是省省吧。”

雖然呂強話裏話外地說,只是感激他修了那麼點路,並沒有跟要貨款掛上鉤,可陳太忠明白,這正是老呂狡猾的地方,人家這是顯示沒有借機要脅的意思,那是擠兌自己呢!

呂強也不狡辯,只是訕訕地笑笑。

“好了,錢我幫你要了,”陳太忠點點頭,也懶得理會對方臉上的五彩斑斕,“不過這個水庫,你一定要儘快弄好,而且,別跟別人說我知道了這檔子事兒,明白不?”

這個建議實在太令他心動了,且不說他是真的有點關心東臨水那幫村民,只說水庫修好之後,“太忠庫”三個字,那是什麼?是官聲啊!

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這名聲傳去,真的可以做任何一個年代的官員楷模了,更別說。陳太忠只是一個下放地幹部,呆了也不過數月。

跟政績相比,呂老闆若是能為他造出如此萬人敬仰的聲勢,那絕對是沒有最牛逼,只有更牛逼!古有蘇堤白堤,現在鳳凰市有“太忠庫”,這面子可是漲得大發了。

“這個你放心好了,”聽到他毫不含糊地點頭答應了下來。呂強登時大喜,事實上,他非常清楚,若是等到白鳳鄉鄉政府決定修水庫的話,到時候他依舊少不了被攤派。

可真要到了那個地步,他答應也得答應,不答應也得答應,除了兩句“謝謝”之類的空話,最多就是再弄面錦旗什麼的意思一下,連個人情都落不下!

既然這樣。還不如送個天大的人情給陳太忠了,反正,這事真的要通過呂強操持的話,雖然表面看起來會多花點錢,但還未必真是那麼回事!

做了這麼天大地好事,凡爾登水泥廠想要點什麼免稅減稅的政策,簡直是太容易了。只這一項。就能讓他收回相當的投資!

再說,鄉里修水庫和他呂總私人修水庫,費用絕對會差很多很多,這麼一裏一外地算下來,保不准還有盈餘呢!

天底下的事兒,就是這麼滑稽。

不過,呂強還是有點擔心年輕人的動力不足,少不得又要添油加醋兩句。“這事兒辦完了。廠子二期工程上馬。我再從東臨水招點人。”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話。陳太忠的腦子裏登時冒出倆人來,常寡婦和李小娟,於是輕咳一聲,“嗯,東臨水村裏……我確實記掛著一些人,對了,李栓子的病,好點沒有?”

李栓子?呂強有點傻眼,他哪里知道東臨水裏還有一個什麼王麻子、李栓子的?琢磨一下,他決定實話實說,“嗯,我沒聽說過這個人,回頭……我問一下吧?”

陳太忠有點失落,不過,他自是不可能跟呂強說,我差點玩了母女雙飛,於是輕歎口氣,默默地點點頭。

“東臨水那兒……總之吧,今年比往年年景好點,大家都念你的好呢,”眼見他不開心,呂強少不得要隨便扯巴幾句閒話,“嗯,就是一個癱子,死的時候還說,要到閻王爺那裏幫你說好話,要你多活兩年呢。”

說到這裏,他輕笑了兩聲。

閻王爺?切,一個鬼仙小頭目嘛,陳太忠也笑了,笑容裏隱約帶了一絲不屑……呃,慢著,什麼?一個癱子死了?

“那個癱子,住在……嗯,住在村子西南角地癱子?”他心裏清楚,東臨水就那麼一個癱子。

“這個,我倒是不清楚,”呂強怎麼可能清楚李栓子的住址?不過,他倒是知道點別的,“嗯,留下了孤兒寡母,嗯,聽說那母女倆還滿漂亮的……”

“那是常桂芬和李小娟,”陳太忠不耐煩地打斷了這廝的話,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你少打那些歪心眼,嗯,有人欺負她娘倆沒有?”

這事裏,一定有貓膩!陳太忠這傢伙,別是從那娘倆身上得了什麼甜頭了吧?呂強不動聲色地搖搖頭,“這個我倒是沒聽說,不過,寡婦門前是非多,以後嘛,還真保不准……”

“嗯,那以後你方便的話,就幫忙照看一下吧……老呂你這是什麼表情啊?靠,你們這些做買賣的,心思就是齷齪,我可是人民公僕來地,人民公僕!明白不?”

鬼地人民公僕,專門在女人肚子弄出小生命的“人命公僕”吧?呂強心中腹誹著,卻是含笑點點頭,“呵呵,那是,太忠你放心好了,這事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怎麼也不能看著別人欺負她娘兒倆。”

“好了,你不用跟我貧了,”陳太忠搖搖頭,開始攆人,“我馬上還得出去呢,過幾天就香港回歸了,我手上一大堆事兒呢。”

幾天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就在梅雨季節堪堪結束的時候,香港也順利回歸了,為此,在回歸儀式舉行完畢後,鳳凰市還舉行了一系列的慶祝儀式。

這一下,就算陳太忠想暫時避開吳言,也是避無可避了,區委區政府在這段時間內,為了穩定社會的安定團結,很是出了點力氣,所以那慶功會。當然是要開一開地。

還好,陳太忠的地位比較低,別說坐不上主席臺,就是大會議室的前面幾排也輪不到他,他遠遠地坐在角落裏,看著臺上發言地吳書記,心裏百味雜陳:吳言這傢伙,有點清減了啊。奇怪,我給了她那麼多仙靈之氣呢。

吳言看起來雖是精明穩健依舊,但這種場合,她怎麼可能不記得,場下有個傢伙,在前不久剛剛在自己家裏強姦了自己?

說來也奇怪,那天過後,吳言早就做出了決定,只要那個混蛋再敢在自

露面地話,一定要捉了他扭送派出所。老娘我就豁了,也要讓這個人渣得到法律地制裁!

可是接下來的幾天,陳太忠除了去了岑廣圖那裏一趟,似乎就人間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又讓她感到了一絲絲地鬱悶。

這個混蛋,吃幹抹淨就走了?

你不是要、要跟我那啥地麼?

這是……不打算認賬了?

陳太忠。今天我看你往那裏跑?她心裏恨恨地嘀咕著。哼,別以為我吳言是好欺負的!

等到區長項大通發言的時候,大家看到,吳書記眼觀鼻鼻觀心,一本正經地坐在那裏,臉上還帶了些許的冷意,正是傳言中“冷豔美女書記”的招牌表情。

不過,只有吳言自己才清楚。她正在用眼角的餘光。搜索在場的人呢。她不想被外人發現這個舉動,也不想讓那個混蛋看到。自己正在找他!

可陳太忠是什麼人?那是以氣入道的高人,雖然只是一點若有若無的殺氣……或者說憤懣之氣,但他馬上就明白了,吳言今天……情緒似乎很不對頭啊。

估計是來那個了——女人每個月一次的東西,陳太忠已經知道,在那種時期,她們地情緒都不是很穩定,算算,哥們兒我懶得理你,惹不起還躲不起麼?

最終,吳言還是發現了在那裏縮頭縮腦的陳太忠,就在那一刻,低頭打著瞌睡的羅天上仙感覺到一股強大無比的殺氣籠罩住了自己!

不是這樣吧?哥們兒只是防衛得……有點過當而已嘛,你還得了那麼多仙靈之氣呢,陳太忠心裏有點鬱悶,不過,他倒也沒有抬頭去挑釁吳言。

等下聚餐的時候,我一定不能參加!他對自己說,到時候領導們在桌子邊轉轉,那不是麻煩就大了?

吳言還真存了借就餐機會來尋他晦氣的心思,不過,就在會議結束,大家離開去餐廳的時候,她地眼睛似乎花了一下,就這麼一愣神地工夫,被她眼角死死鎖定的那廝就不見了蹤跡。

接下來,她又不動聲色地找了半天,可惜,這個人就像從來沒有來過一般,再也看不到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2 21:13
第一百二十四章

按鳳凰市的官場規矩,開會之後的聚餐,黨政兩大班子的領導,要逐桌走訪一下,吳言以前一直不熱衷這個,不過今天她倒是同區長項大通一道,四下轉了轉。

不多時,就轉到了開發區街道辦這一桌,看到陳太忠不在場,吳言基本已經可以肯定,那廝一定是在故意躲著自己,這個混蛋,敢做不敢當,也算是男人麼?

想歸這麼想,她還是不動聲色地沖張新華點點頭,“老張,這次你們街道辦,也下了不少辛苦,開發區能保持穩定,你的功勞不小啊。”

“哪里哪里,這全是區裏指揮得好,有了吳書記和大通區長的正確指導和細心關懷,開發區才能保持穩定,”桌子上的同僚,“嗯,還有,這跟大家地努力配合,也是分不開地,我很高興,能有這樣地好領導和好同事……”

套話說到這裏,基本就差不多了,項區長的眼睛,已經轉向了下一桌,那啥,老張,我知道你能說,可我們也得吃飯不是?少說兩句也憋不死你吧?

“對了,還有一個人,是不能不提地,”看到神色肅然的吳言,張新華猛地想起,自己和老潘,曾經撞到過吳書記和太忠單獨吃飯,這種場合不提提小陳,那自己就太不會做人了。

“這個人呢,就是我們地政法委書記。陳太忠陳副主任,這段時間,他每天早出晚歸,為了街區的治安穩定,他連鞋都跑壞兩雙呢,我認為,這種踏實肯幹的工作作風,是值得我學習的。”

你能不能不要提這個混蛋?吳言有點想暴走了。不過,想想對方大約是想借此討好自己,她終於硬生生地咽下了這口惡氣,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哦?誰是陳太忠?”張書記這話,反倒是勾起了項大通的一點興趣,他掃了掃桌子上的人,項區長對這個人有點印象,知道是個年輕幹部,不過名字總和人對不上號。

“哦,他不在這裏。”接話的是潘主任,張新華的花花腸子,怎麼能瞞得過他地眼睛?他正為沒能討好上吳書記而鬱悶呢,沒想到項區長馬上給了他一個即興發揮的機會。

“街道上出現了一些突發小事故,太忠副主任趕著去處理,就是十分鐘前的事兒,”潘主任笑吟吟地向區長解釋。眼角的餘光還不時地掃一下吳書記。“呵呵,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這個同志啊,什麼都好,就是一點不好,一工作起來就不要命!”

項大通聽得有點瞠目結舌,說實話,他算是吉派中人。還真的沒怎麼注意過陳太忠。眼下聽說此人居然不參加聚餐而去工作。實在是有點驚訝,“呃。這個同志……性子也太急了一點吧?”

組宣委員趙璞同志在一邊早就憤憤不平了,陳太忠都離開了,還有這麼多人說他的好話?靠,我這麼個大活人就站在這裏,你們怎麼不知道幫我吹吹呢?

待到項大通區長這半貶半褒的話說出口,他終於抓到了機會,含笑搶答,“呵呵,項區長這話說得很對啊,陳副主任的幹勁值得表揚,不過……他畢竟年輕,學歷也不是很高,工作作風嘛,還是粗放了點哦。”

大家都知道,年輕並不是什麼要緊的事,他最陰損的是,點出了陳太忠只是高中畢業學歷,這不但是間接地否定了陳太忠地培養價值,更是隱約地點出,這種場合下,陳某人居然就粗粗拉拉地離開了,顯然,這是不善於團結同志嘛!

說得更難聽一點,那就是目中無人,在官場中,這是非常犯忌的行為!

項區長是何許人也?這話裏的意思,聽得明明白白,不過,他心裏也清楚,同區政府裏的人相比,街道辦的工作人員,素質真的不是很高,這個滿臉疙瘩……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他大度地笑笑,也沒把這話往心裏去,轉頭

吳言:吳書記,咱們該去下一桌了吧?

誰想,他卻發現,書記正在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盯著趙璞。

吳言沖著趙璞點點頭,冷言發問了,“你是?”

這一刻,她心裏真地恨透了對方,沒錯,陳太忠是個混蛋,而且是大混蛋,但是,就憑你這滿臉疙瘩,也配背後議論陳太忠?什麼玩意兒嘛。

“我是市里共青團委地下放幹部,趙璞,”趙璞笑著沖吳言點點頭,他倒沒計較書記大人的語氣,橫山區的幹部都知道,誰也別想從吳書記臉上看到什麼陽光明媚,她就是那樣的作風。

至於說什麼優秀團幹,趙璞也不想以此標榜,根本沒必要。

共青團委下放的幹部是非常少的,事實上,共青團委本來就不是獨立性很強的組織,裏面的領導位置,大多也都是由其他幹部來兼任,或者做為某幹部升遷地臺階,適當地過渡一下而已。

他行地是不標榜地舉動,但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表達得再明顯不過了:我是核心系裏面出來地人物,起點就是共青團委,比別人可是高出了很多哦。

吳言漠然地點點頭,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哦,趙璞同志認識問題很全面嘛,嗯,你在街道辦,具體負責什麼?”

這下,連項大通都有點奇怪了,他瞥一眼吳言,我怎麼從來不知道,你有喜歡疙瘩的愛好?這麼不穩重的幹部,也值得你賞識?

趙璞卻是登時大喜過望,“我在街道辦,是組宣委員,嗯,還負責環衛工作,這裏真的是很鍛煉人的,我很喜歡我的工作。”

“嗯。”吳言點點頭,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張新華,“很好,年輕幹部嘛,在基層多鍛煉幾年吧,這對你會有很大幫助地。”

趙璞只當得了吳書記的賞識,很“赧然”地笑笑,沒再說什麼。表現嘛,要適可而止才好!

看著吳書記和項區長相偕離開,張新華向潘珂旻遞個眼色,老潘,你可看到了啊,吳書記很不滿意這小子,臨走都不忘向我暗示一下。

在張新華想來,自己力薦陳太忠的好意,吳書記絕對是感受到了,也正是因為如此。吳書記才很放心地沖自己示意一下:這廝居然敢在我和項大通面前詆毀陳太忠,你看著辦啊。

潘珂旻卻是看也不看張新華一眼,手裏拿著一個小酒杯,在若有所思地把玩著,不過,潘主任的腦袋,卻是不引人注目地微微點了幾下。

一切。盡在不言中。

要是沒有吳言那極為隱秘的一眼。張新華或者還有點懵懂,因為他實在不太清楚太忠和吳書記的關係,到底密切到哪一步了,而且剛才吳言對趙璞說的話,也可以有多種理解方式,但就是這微不足道的一眼,足以說明任何地問題了。

回頭就向區裏打報告!張新華馬上就做出決定了,趙璞這傢伙。真真正正地是在自尋死路了。吳書記的逆鱗。你也觸犯?好小子,我一定要把你的關係整到橫山區裏來。讓吳書記慢慢地玩你!

他哪里知道,陳太忠那廝,不但觸犯了吳書記的逆鱗,而且把鱗片都揪光露出了龍肉——或者說“虎肉”?這年頭,真的是同人不同命啊。

就在這個時候,潘主任轉過頭來,笑嘻嘻地同他聊了兩句,接著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趙璞的關係,最好整下來,不過,能弄到別的街道辦就更好了,他在這裏,不光是你鬧心,我看著也煩……”

他一邊說,臉上一邊笑,不知道的人,還以為街道辦的黨政兩個一把手正說什麼開心事呢。

對啊,老潘這話說得不錯!張新華笑笑沒說什麼,一些年青幹部一旦覺得上進無望,就會自暴自棄,嗯,會造成一些壞的影響……算了,讓那廝禍害別地街道辦去吧……

陳太忠出來之後,心裏有點鬱悶,雖然一頓飯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對他而言,三五天不吃飯真的不是什麼問題,可是,一個接觸其他同僚的機會就這麼錯過了,嗯,有點可惜啊。

還有,他是偷偷地溜出來的,而不是像潘主任所說的那樣打了招呼才走的,等他出來了,才反應過來,自己這麼做,似乎……有點無組織無紀律了!

這個認識,讓他越發地鬱悶了起來,我跟人打交道地能力,難道真地這麼不堪麼?

既然心中不暢,少不得他就要找人出出氣了,嗯,好吧,就去找那個郭晉平郭總經理的麻煩去好了!

郭晉平是市政工程公司的總經理,一把手,陳太忠自打答應了幫呂強催款,當然就留上心了,前一陣忙著迎回歸,不方便鬧事,眼下總算是有時間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2 21:15
第一百二十五章

郭晉平最近不是很忙,前一陣,為了給香港回歸“獻禮”,市政工程公司忙得一塌糊塗,尤其是鳳童一級公路,那條路的工程量真的不小。

童山是天南省大名鼎鼎的旅遊勝地,也歸鳳凰地區,不過,通往那裏的,一直是十年前修的一條老路,雖說是二級公路,但已經破敗得一塌糊塗,嚴重地制約了當地經濟地發展。

為了解決這個瓶頸問題,鳳凰市政府年前決定重修一條一級公路,這樣,能最大程度地利用童山地旅遊資源,從而帶動整個童山縣地經濟騰飛,讓鳳凰地區的經濟建設再上一個新臺階。

這個方案已經議了好幾年,正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眼下國家加大力度搞基礎設施建設,鳳凰市終於搭上了這趟車。

鳳童一級路開工地時候,因為回歸在即,仔細算算只有半年了,鳳凰市政府相當重視這個項目,不但有公路局的參加,還同時招攬了其他省地級的四支施工隊伍,竭盡全力想在香港回歸時作為地方地獻禮。

所以。市政工程公司也在其中攬到了相當數量的活,在大家沒日沒夜的苦幹巧幹下,原本需要一年半完成的活,硬是在半年內被幾支不要命的隊伍活生生地搞定。

郭晉平沒怎麼到現場指揮,他坐鎮後方,全力保障築路隊伍的後勤供應,

方面面的協調,這也是相當累人的。畢竟,“回歸>上是政治任務來地。

半年來在現場指揮的,是市政工程公司的黨委書記任衛星,任書記也真下了苦功夫,這半年期間,他在現場時間呆的不下五十天!

現在的郭晉平郭總經理,正坐在辦公室裏看有關這次築路的剪綵儀式的錄影,秘書催他好幾次了,說是吃飯時間到了,他只是不耐煩地揮揮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忙你的去吧,這錄影我還要仔細地看看……”

郭總是六十年代名牌大學畢業的,看著畫面上範曉軍副省長笑眯眯的講話,脊背上就少不得冒出了點冷汗,我草。到時候收拾我地。會不會也是範曉軍?

他是路橋專家,自是知道,鳳童一級路裏埋了什麼樣的隱患,什麼施工材料之類的別說,只說這工期,就是太大的麻煩了!

需要一年半完成的公路,在半年內被火速修好了,這原本就是離譜得不能再離譜的事兒了。就算范副省長是外行。他難道不知道。修路時很多工序,完成的時間根本不可能人為地被縮短麼?

只說打地基這一項。只用那麼幾天去碾壓夯實,根本就不可能負擔起該有地承重能力,將來路面不均勻下沉,那是遲早的事!搞不好還會有塌陷!

狗屁的獻禮!郭晉平心裏暗罵一聲,恨恨地關上了電視,整個身子慢慢地陷進了大班椅中,眼睛也疲憊地閉上了,他似乎已經看到了鳳童一級路各路面不久後扭曲斷層的現場,唉,這就是外行領導內行的必然結果啊。

可惜,就算他心裏再明白,但這是政治任務,是他根本無法拒絕的,他現在要考慮的,是出了問題之後,政府會把任衛星書記當作替罪羊,還是把他自己當作替罪羊?

也許,誰都不會那麼慘吧?郭經理見識過不少政治上的風風雨雨,其實,只要大家心照不宣,一切都當作沒發生過,再提高路面地養護費,十有八九也遮擋得過去。

可縱然是如此地想,他地心裏還是禁不住地打小鼓,他非常清楚,盯著自己這個位置地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唉……

嗯?天陰了麼?郭晉平正閉著眼睛琢磨著呢,猛然覺得,眼前一暗,不由得睜開眼睛一看,卻見自己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出了一個人。

這個人的臉上,是什麼東西啊?哦……好像是女人地內褲?半透明的那種?

能如此神奇地出現在郭總辦公室的,自然是陳太忠陳大仙人,他悄悄溜進工程公司,正要動手,猛然間意識到,哥們兒還是要繼續混跡官場的,這萬一被人記住相貌,似乎不是什麼好事。

通過仙力,他改變了一下自己的容貌,不過仔細想想,還是不放心,又在翠心須彌戒裏胡亂翻騰了一下,嗯,情趣內褲?這個東西的彈性還不錯,套在頭上應該沒什麼問題。

反正這些都是新內褲,在仙人那堪破一切的眼中,無非就是一些輕紗而已,只是裁剪的形狀……或許算有點怪異吧,沒人用過,當然就不存在污穢之類的說法。

所以,他的這一形象,落在郭總眼中,只覺得對方臉上雖然有物,但又隱約看得見輪廓,可是想仔細辨認一下的話,卻是又有些飄渺,若隱若現間,倒是深合“情趣”二字。

不過,眼下的郭總經理,絕對沒有欣賞的心思,此人的出現方式和古怪造型,已經將來意表達得淋漓盡致了:這人不懷好意!

郭總經理張嘴想叫喊,但是,他愕然地發現,自己的嘴巴乃至於身體,似乎已經僵化,完全不受控制了。

下一刻,他直覺得腦袋上挨了重重一擊,登時就陷入了昏迷中。

等郭總再次醒來時,只覺得身邊黑漆漆一片,自己整個人躺在冰冷地泥土上。卻是不知道身處何處。

“這兒是磚窯,呵呵,”一個聲音在黑暗中響起,“郭總經理,這兒可是避暑勝地呢,你以前沒來過吧?”

這陣工夫,郭晉平已經隱約地有點適應了這裏的黑暗,當年他被打成“臭老九”的時候。曾經在磚廠裏幹過一年多,只消兩眼,他就知道,對方確實沒有騙自己,這裏絕對是磚窯,而且,是窯口被封死的那種。

窯口被封死,那聲音,自然是從上方煙道處傳來的,還好。煙道沒有被堵死,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能隱約地看到一點東西。

“我在磚窯幹過,小夥子,別看我現在是總經理,可是我們這一代人吃的苦,是你們根本無法想像的。”郭晉平聽出來了。對方年紀不大。

而且,對方既然煞費苦心地將自己綁架出來,還不辭勞苦地將磚窯封上,這說明,對方並沒有置自己於死地的打算,最少最少,他若是肯配合地話,該是有活命的機會的。

意識到這一點。他當然就要爭取活命的機會了。“好了。客套話我也不想說了,你說吧小夥子。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

“媽逼的,你自我感覺還真不含糊啊,”煙道內傳來一聲怒駡,“現在還有你發話的份兒?操的,懶得理你,你先反省兩天吧!”

這一反省,就是兩天多的時間過去了,這次郭總可是遭老罪了,什麼斷食斷水的,倒還都是小事,眼下是盛夏,只說那成建制的蚊子軍團,就騷擾得他接近崩潰了。

磚窯裏陰涼,這一點,不但他知道,蚊子們更清楚!

初開始,郭總還能活動活動身體,試圖嚇走一些膽量不夠地蚊子,只是,時間一長,蚊子們就反應了過來,這廝不過是“技止此耳”,你餓?我們還餓呢!

這兩天多來,郭總連個囫圇覺都沒睡過,他從沒想到過,一群蚊子就能將人折騰得幾欲瘋狂,所以,當陳太忠的聲音再次響起的時候,他居然有些欣喜若狂了。

“嗯,上次走的時候,忘記給你留下吃的和水了,我給你帶來了兩瓶礦泉水和兩包乾吃面,記得,幹吃面裏的洋片兒,你得給我留著!”

說話間,煙道內一陣“窸窸窣窣”的亂響

面伴著礦泉水自天而降。

“喂,你能不能給我弄瓶‘滅害靈’來?”郭晉平實在是憋不住了,這個問題真地很嚴重啊,“大爺,我叫你大爺了,你好歹給我弄點殺蚊子地藥啊,我買……還不成麼?”

“草,你還敢主動提要求?”陳太忠這是沒事找事呢,做這種勾當,他可是熟門熟路,起碼,在上一世,他是做過不少的,“行了,下次送飯就是三天以後了,媽的,你這官威倒是不小,準備喝尿吧你!”

“我改,我認錯,我真的錯了!”郭晉平聲嘶力竭地呐喊著,原本他還想弄幾包煙呢,現在,他可是不敢再提了,“大爺~~”

陳太忠做事的確促狹,“嗯,好吧,你知道錯了,這個嘛……很好!不過我已經說了,下次就是三天後,你郭總要面子,我這綁匪的臉就不要了?嗯,就這麼著吧,三天以後見……”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2 21:18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三天時間,足夠郭總經理再次反思事件的發展經過了,雖然他能百分之百地肯定,對方絕對沒有殺害自己的意思,但他也實在忍受不了眼下這不死不活地局面了。

他很想問問對方,你到底想要什麼?不過,他真地是沒那個勇氣了,人家這麼刁難自己,不就是想打壓自己地威風麼?這一點他早反應過來了。

那就裝孫子好了!

等陳太忠再次丟下兩包乾吃面和兩瓶礦泉水的時候,郭總經理根本一個字兒都沒敢再說——其實他也沒多大力氣說話了。

“這傢伙死了?”陳太忠看得見裏面地反應,不過,他還就這麼說了,“嗯,有點可惜,不過也好,以後都不用來了。”

“沒有,大爺,”郭總奄奄一息地喊著,聲音沙啞,“我沒死,正等著您說話呢,還有……謝謝您的幹吃面和水,洋片兒……我給您留著呢。”

“呃。現在你地聲音,帶了點磁性,挺好聽的,”陳太忠的怪話,那是張嘴就來,“嗯,感覺比以前強多了。”

媽的,你喝上幾泡尿。聲音也會帶磁性的!郭晉平恨恨地腹誹著,不過,他已經沒心思想什麼花樣了,只能低聲下氣地解釋,“呵呵,嗓子有點幹……”

“有啥說的沒有?”陳太忠感覺火候已經到了,對方已經清楚地認識到了丫所處的環境和地位,不過既然走到這一步,他作弄人的心思被勾出了一點,“嗯。沒事我就走了啊。”

不讓我說話地是你,讓我說話的也是你!郭晉平真的有點出離憤怒了,只是人在矮簷下,卻是由不得不低頭,“大爺,我有說的……”

沈默半晌之後,陳太忠又開始罵罵咧咧了。“我草。有話你就說嘛,怎麼,是不是需要我再給你泡杯茶,拿張報紙?或者……再弄倆小姐來?”

這麼折騰了幾個來回之後……

精疲力竭的郭總實在沒心思再玩了,“大爺,求求你放過我吧,你想要什麼,儘管說還不成麼?只要我能辦到。絕對沒有二話。”

“你腦子有水啊?”陳太忠怒駡。“我草。我是綁匪,綁匪啊。你說我能要什麼?那當然是要錢了!”

“好好,好,我腦子不夠用,大爺您這打算……要多少錢?”真難為郭總了,雖說年輕時,他是吃過不少苦頭的,可眼下,歲月不饒人啊,再說了,他已經習慣了目前養尊處優的生活,再吃這回頭苦,遭這二茬罪,還真是抗不住了。

“多了我也不要,兩個億吧……”陳太忠還真敢要。

“我哪里有那麼多?”郭晉平終於忍無可忍了,他真是打算花錢買平安了,不過,聽到這個數量級的贖金,還是禁不住跳了起來,“誰說我有那麼多錢了?”

“你這什麼態度啊?”陳太忠有點不滿意了,“算了,我先把你兒子女兒弄來,還有你老媽,讓你們闔家團圓先……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兩個億!”

“大爺,親爹……你饒了我吧,我真的沒有啊,”郭總嚇得嚎啕大哭,“要說一兩百萬,我能張羅一下,兩個億……要不,你現在殺了我好了,嗚嗚……不關我家人的事兒啊……嗚嗚……”

“你放屁!”陳太忠怒駡一句,“操地,光一條鳳童一級路你就能弄多少錢?啊?你以為我買不起電視?看不到範曉軍光獎金就給你們許了一千萬?”

說著,他的聲音已經開始遠去,“我先去捉你女兒,當著你的面,先奸後殺!”

“那錢歸任衛星管啊!”郭總聲嘶力竭地喊著,“他是書記,我只是總經理啊……”

沒搞錯吧?陳太忠有點奇怪,說不得翻身走了回來,“你是說,市政工程公司的錢,歸黨委書記管?你當我是傻的,不知道總經理負責制?”

郭總這下才真真正正的傻眼了,敢情這綁匪,什麼都不知道,就來綁架自己?“大爺,你聽我解釋,聽我解釋……”

說實話,這鳳凰市的市政工程公司,真地有些另類,郭晉平雖然是總經理,但公司大權,全都掌握在任衛星地手裏,雖然嚴格說起來,任書記只是兼著公司的副總經理。

這種情況,其實也不算少見,任書記背後有人,而且又在工程公司當了十幾年的副總,上上下下經營得有如鐵桶一般密不透風,實在是強勢得離譜。

很多時候,什麼總經理負責制之類的,都是鬼扯,說穿了,誰的權力大,誰就有話事權,而在工程公司裏,郭晉平的作用,不過就是個擺設而已,同總工程師的地位類似。

不過,饒是如此,怎麼說,他也是名義上的負責經營地一把手,所以,該有地待遇還是有地,而且,也能弄到點灰色收入。

郭晉平不是不想收權,但是,在他來工程公司之前的兩年內,工程公司換了三任總經理,其中一個還是被匿名信搞得雙規了起來,最終調到市工會裏養老去了。

若是沒有背後地推手,普通的匿名信,根本掀不起這麼大的風浪!

這種情況下。就算他再想挑戰任衛星,也要仔細考慮一下後果,而他本

搞技術出身,對於官場中地傾軋,還是不太擅長,所老老實實地做個自在閒人了。

這一席話,讓陳太忠聽得很有點不敢相信。不過仔細想想,他不得不承認,這種現象,真的是可能存在的,他本身就是混官場的,自然更能明白其中的微妙之處。

媽的,哥們兒費了這麼長時間的勁兒,到最後弄得居然是……抓錯人了?這個發現,讓他非常非常地惱火,這經驗主義。果然是害死人啊。

既然鬱悶了,他少不得就要拿郭晉平當當出氣筒,“既然你這麼說,那我留你也沒什麼用了,百十來萬,爺爺還不放在眼裏,那兩包乾吃面。你慢點吃啊。能挺幾天,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能挺幾天?郭晉平不是沒想過逃跑,他甚至用礦泉水瓶子做了一個一頭大一頭小地助聽器,每天沒事幹就趴在地上和牆上聽聲音,指望著奇跡的發生。

遺憾的是,他從來沒有聽到過任何的人聲,腳步聲、說話聲、呐喊聲……什麼都沒有。

“等等,等等……”他沒命地叫了起來。面能吃幾天倒還不用想。只說這兩瓶水。就絕對讓他挺不到吃完面的那天,“你不是想要錢麼?我有辦法。我有辦法啊……”

有辦法?陳太忠登時回轉,“嗯,說說看……”

郭總經理想的,卻是拉任衛星下水,是的,他是沒什麼錢,但是任書記有錢啊,“其實,你可以去找任衛星,他有多少錢我不知道,但沒准還真有你想的那麼多呢。”

郭晉平不善於結黨營私和相互傾軋,可他的智商卻足以支持他做出禍水東引的舉動,為了自家地小命,說不得,他是要把任書記的劣跡好好地陳述一遍的。

任衛星,是秦系中人,只這一點,就足以讓陳太忠大動殺機了!

在鳳凰市的官場上,流行著這麼兩句俚語,“段好色,章好權,吉好虛名秦好錢”,雖是絕對了點,但卻是那四大派系的真實寫照。

其實,在哪個官場上,領導幹部也跑不脫這四樣的範圍,做官的,不就是圖了這一點東西?

章堯東對財色地欲望不是很強,他是最重實權地,在很多時候,他所管的都遠遠超出了黨委的範疇,甚至深度涉足了政府、人大、政協其他三套班子裏。

段衛華的好色之名,是受自家兄弟段衛民的拖累,玩女人並不是什麼太大的問題,但玩到段衛民那麼赫赫有名的,卻真的少有。

吉派地領軍人物,卻是市委常委、政協主席吉建新,他是研究歷史出身,相當潔身自好,由於他地家庭在學術界地位很高,所以在鳳凰市地威望不小,也因此身邊聚集了同樣一批不太熱衷於勾心鬥角的幹部,結系算是……自保吧。

至於說秦系,前文早就解釋過了,這一系地根子最深,而且人面也廣,最關鍵的是由於有同鄉這一層淵源,大多數人行事,相當肆無忌憚,撈錢也最大膽!

任衛星就是本土幹部,他做人極有眼色,又熱衷於拉幫結派,秦系有頭有臉的人物只要開口,市政工程公司這裏就總能露點專案出來,所以他在秦系中,人脈極強。

這就是典型的不講能力講派系,他才不考慮那些沒根底或者根底不硬的人,會遇到什麼樣的麻煩,遭受什麼樣的損失呢。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2 21:19
第一百二十七章

據郭晉平郭總經理估計,任書記的家產,當在五千萬到一億之間,要是算上其他明裏或者暗地的股權之類的隱形資產,怕是還能再多出那麼六七成出來。

這是一個以利益為經、鄉情為緯所織成的龐大的網路,任書記到底有多少錢,怕是除了他本人之外,沒人能說得清楚。

“使勁榨一榨的話,沒准……他真能出得起兩億,”這是郭晉平最後的總結,毫無疑問,這話多少有點教唆別人犯罪的嫌疑。

他這麼一說,就滔滔不絕地講了一個多小時,陳太忠見他談興極高,心下一軟,少不得從須彌戒中又拎出兩瓶水。還有一筒滅害靈,扔了下去。

不過,聽了最後這總結,陳太忠也反應了過來,估計這廝是平日裏被架空架得怨氣太大了,興許,是想借我地手除去任衛星,丫好自動上位?

可是。該怎麼對付任衛星呢?這顯然又是一件比較費腦筋的事兒,他想了半天,才問出了一句,“你知道不知道,跟任衛星有利益關係的秦系幹部有多少人?”

郭晉平談得興起,一時間也忘記了有些東西須小心言語,說不得就要略微誇大一點事實,“跟他走得近的,大概就二十多個,不過有利益關係的。兩三百是肯定有的!”

他這麼說,自然是想強調一下,任書記人脈那麼廣,兜裏的錢怎麼可能少得了?這是一個隱晦的暗示。

殊不知,他這話卻是起了相反地作用,陳太忠一聽就有點發毛,這麼多人?

羅天上仙也會發毛?沒錯!他真的有點毛了。

陳大仙人是很狂妄的。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裏。但是遇到人多的情況,他多少是有點心理障礙,被眾仙人合力圍攻的老事就不用提了,只說報考公務員時激起眾怒的場景,也讓他記憶猶新,而且時不時地以此提醒自己:惹人不要緊,不過,別一次惹太多人。

聽到兩三百人這個數量。他就有點猶豫了。顯然。這樁買賣是太大了點,他吃不下。也沒辦法吃,樹敵太多,是官場的大忌。

按他原來的計畫,他以為市政工程公司裏,是郭晉平在負責,所以,他擄了人出來,打算好好消消對方的氣焰,然後再勒索一筆錢財,拍拍屁股走人。

等郭晉平餓得半死的時候,他會設計讓呂強和其他幾個工程公司地債主“偶然經過”一下,“好心地”將總經理救出來。

想來這救命之恩,郭晉平總是要報答的吧?那就把欠款結了不就完了?至於郭總在事後會不會懷疑元兇就藏在這幾個恩人中,那倒也不怕,讓人吃啞巴虧,那是陳太忠的強項,無非就是該如何

救”設計得巧妙點而已。

可眼下,問題就大了,捉錯人倒是小事,最多不過再捉一次,也費不了多少事,可問題是,任書記若是真的擁有那麼強大的利益共同體的話,呂強想要催回欠款,還真的不是那麼容易地。

更要命地是,這張的網的關係,必定是錯綜複雜的,若僅僅是商場中人那倒還不要緊,但其中涉及了太多官場中人!

這些人一旦齊齊發力,利用手中的權力,不擇手段地去探查,陳太忠就有點擔心,自己的小伎倆沒准會露餡,帶累了呂強事小,到最後沒准他自己都得牽扯進來。

不擇手段的官場中人,遠遠比不擇手段的商場中人可怕,因為他們本身就是規則地制定者、解釋者和執行者。

陳太忠本身就不是一個循規蹈矩地幹部,所以對類似官威地認識,還是非常深刻的。

當然,他有信心從任衛星手裏勒索出點錢財來,若是連這一點也做不到,他這個羅天上仙不如找塊豆腐一頭撞死得了,省得活在世界上出乖露醜。

可若是要讓他將勒索來地錢財交給呂強,沖抵貨款——那不是扯淡麼?這種事情原本就是一碼歸一碼的,他不在乎錢,可也沒有當散財童子的興趣。

總之,郭晉平總經理的點睛之筆,卻是給陳太忠造成了極大的被動,他甚至有點不想管這事了:真的太麻煩了!

只是,想想那座會讓他聲名遠揚的“太忠庫”,陳太忠終於咬咬牙,算了,還是費心把這件事張羅一下吧。

“好了,我想,現在我需要跟你談筆交易了,”他輕咳一聲,“我幫你幹掉任衛星,你全面接手公司事務之後,需要解決一部分的歷史欠款,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在這一刻,郭晉平恍然大悟,敢情,我是被一群愣頭青稀裏糊塗地抓來的,人家原本要對付的,是任衛星!

對方話裏的意思,他聽得再明白不過了,可以肯定,這愣頭青是受了哪一個債主的委託,才使出了如此下作的手段,根本不是因為貪圖自家的那點灰色收入!

“沒問題,沒問題,解決哪一家,你直說好了,”郭總忙不迭地應承了下來,事實上,對方說話這麼不知道遮掩,其智商令他很不齒,不過,天大地大,眼下爭取安全脫身才是最大的事!

而且,他沒必要去管任衛星的死活,他甚至很願意親手幫對方幹掉任書記!

只是,全面解決所有的債務,那也不現實,工程公司的攤子,其實已經是一團亂麻了,就算任書記下臺郭總經理上臺,那也根本不是他一時半會兒就能經營好的,所以他很願意就此打探一下,外面這廝到底是那一路人馬派出來的。

順便,也算是再試探一下對方的智商下限。

“哈,我看起來有那麼傻麼?”陳太忠笑笑,沒怎麼在意,人家打著解決債務的幌子詢問,也算師出有名,他自然是要還一個“以德服人”回去,“好了,等我收拾掉任衛星的時候,自然會有人在這裏發現你,你可以試著猜猜,在發現你的幾個供應商裏,哪個才是主使者……”

他話裏的意思說得很明白,那幾個人的債務,郭晉平都得負責解決了!

敢情這位不是傻的啊?郭晉平點點頭,我說嘛,能做出這樣的事來,怎麼可能是智商不夠的?

人家之所以這麼肆無忌憚地說話,那只能證明一點,強勢!非常的強勢!而他郭某人在人家眼中,根本就算不得威脅!

遺憾的是,陳太忠不僅強勢,而且他的智商或者說兇殘,也遠遠超出了郭總的預期值,“……不過呢,我友情提示一下,你要折騰得動靜太大的話,到時候,你會成為真正的買兇殺人者的!”

這才是他的真正殺手鐧,這是一個充斥著利益交換的社會,沒有無緣無故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任衛星一旦身死,按照誰受益最大嫌疑也就最大的原則,要是有人真把屎盆子往郭晉平身上扣,郭總經理根本無法解釋得清!

郭晉平的僥倖心理和種種算計,伴隨著這句話被擊得粉碎!對這句話裏所包含的惡毒,他有極其深刻的瞭解。

事實證明,他對人性中心理陰暗面的理解,也非常配得上他這個總經理的身份,因為接下來,他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這件事情,大概會成為對方要脅自己的把柄,並且成為伴隨自己後半生的、抹之不去的陰影!

這一刻,他心如死灰!

陳太忠聽了聽,發現裏面那廝沒有什麼反應,終於認定,這件事情大約是談攏了,那麼,接下來就是找到任衛星,勒索點錢財,順便再為其安排一個合適的死法。

“看來,你沒什麼異議?那我就忙去了啊,嗯,那點水省著點喝。”

“等等,我還有一個建議!”郭晉平不愧是搞技術出身,腦瓜確實比一般人要靈活上許多,在如此的困境中,他居然能想到更多的東西。

事情已經這樣了,也不可能更糟糕了,指望對方良心發現或者智商不足,在以後的日子裏放過自己,那是不太現實的,命運,必須掌握在自己手中!

於是,郭總經理猛然間就想到了一直讓自己惴惴不安的另一件事,鳳童一級路!

將來一級路上,十有八九是要出現點小麻煩的,而任衛星一旦身死,他就連可以共同抵抗風險的戰友都沒有了,雖然那戰友,很可能在最關鍵的時候,從背後抽冷子暗算他!

那麼,眼下來說,安排得當的話,這個風險或許不會再出現了!

“這位大哥,冒昧地問一下,那個……呃,你計畫怎麼弄死任書記呢?”

“怎麼死都可以吧?”陳太忠不在乎這點,“嗯,實在不行的話,直接人間蒸發,我保證,所有的人都找不到他的屍體——哪怕是半片指甲!”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2 21:20
第一百二十八章 書記之死

聽到這殺氣騰騰的話,郭晉平不怒反喜,對方既然能神一步,那自己的計畫,就可以實施了,大喜之下,他連套話都說出來了,“我有一個想法,不是很成熟,還請你多多指導……”

他想的,自然是把鳳童一級路施工中的問題,全部栽到任書記監督不力的上面。

事實上,作為施工單位,最起碼他們有義務向市政府提出異議,很多工序是不能簡化,也不能盲目地趕時間的!

當然,在“獻禮”的大前提下,市政府聽得進去聽不進去這個建議,並不是很重要,但最關鍵的是,提了和沒提,那絕對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以郭晉平對任衛星的瞭解,這個對施工不是很內行的領導,或許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重要性,而且,最關鍵的是,任書記最愛搞的就是“面子工程”,那樣不但能表示他有能力管好工程公司,也能展現出他對施工指揮的掌控能力!

所以,任衛星絕對不可能向市政府提出什麼意見和建議。

至於其他幾支外地的施工隊伍,人家拿的是你鳳凰市政府給的圖紙,工期和工序也是按你們的要求做的,想秋後算賬?門兒都沒有!

“我有個建議,如果方便的話,你能不能把他安排成畏罪自殺的樣子?”郭晉平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是這樣的。鳳童一級路地通車剪綵你也看過,不過你可能不知道,那裏面,是有隱患的……”

陳太忠修過路,不過,郭晉平的解釋,書本味兒實在是太濃了,書面用語也奇多。半天,他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什麼。

“你是說……呃,路修得快了,並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好事兒?”

“豈止不是好事,簡直就是國際笑話!”郭晉平對對方的領悟能力相當地驚訝,不過,也僅僅是瞬間的感覺而已,說著說著,他書呆子的性子就發作了,“如果都按著性子胡搞地話。還規定那麼多工序,制定那麼多標準做什麼?”

“可類似這種獻禮,我在電視上見過不止一次啊?”陳太忠還真的有點驚奇,能聽到這樣的論調。

“那是,上有所好,下必甚焉,”郭總侃侃而談。這一刻的他。頗有點吉派中人的風範了,“反正獻禮的風頭有人報導,事後的縫縫補補,誰還會張揚?”

陳太忠聽不得這種空話,合著眾人皆醉,唯獨你只喝了一杯?他冷笑一聲,“那你為什麼不提建議呢?”

我敢麼?郭晉平登時語塞。

只要他敢提出異議,別說市政府了。任衛星就放不過他。說起專業水平。任書記差得很遠,可要說起政治覺悟和敏感程度。倆郭總摞一塊也不是個兒,丫鐵定會以為他要趁機壞事乃至於借機奪權。

“對了,任衛星在本市認識一些混混和員警,”郭晉平岔開了話題,這點也是任書記能橫行一時的原因之一,“所以,你要小心點。”

聽到郭晉平被自己嗆得啞口無言,陳太忠的心裏就好受多了,“別扯那麼多了,你那點小心眼我還不清楚?這麼一來,以後我想指控你買兇殺人,你就可以自辯,說人家任書記是自殺,對吧?”

郭晉平登時愕然,他還真沒想到,對方居然看出了自己這麼深層的心思,而且,居然還敢直言不諱地說出來。

強勢,這是赤裸裸地強勢,顯示得實實在在、淋漓盡致!

只是,他怎麼敢就此認賬?激怒了這樣的主兒,那可就是自尋死路了,“嗯,倒也不是,我怕將來萬一有人多嘴,我這個總經理的日子,怕是就要到頭了。”

陳太忠卻是不吃這一套,他原本就是個膽大妄為的主兒,近來又在官場上受了點薰陶,仔細一琢磨郭總的建議,基本上就可以斷定,擱給別人看,任衛星絕對不可能僅僅因為鳳童線可能出事,就會毅然決然地自殺,這不符合邏輯!

說穿了,這並不是什麼大事,而且又關乎到政府決策層的失察,沒錯,建鳳童線是花了不少錢,不過那是公家的錢嘛,又不是私人地錢,苦主若是都不肯較真地話,這事來回扯扯皮,也就那麼過去了。

郭晉平那麼在乎這事兒,其實不過是身在其中,又擔心自己的位置,患得患失的心理太重而已,搞自然科學出身的,有時候就是死腦筋!

一旦搞清楚了其中的

陳太忠話都不說,站起身來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可憐理,還在黑漆漆的磚窯裏豎著耳朵,提心吊膽地等綁匪的回話呢。

哥們須當……如此這般……陳太忠在回去地路上,不停地盤算著,這件事處理好地話,沒准還會有點意外地收穫?

兩天之後,郭晉平被“偶然路過”此處,要去西淩湖釣魚的一幫企業家所救,縱然他強行控制著自己尋根問底地欲望,但是,人活在這世上,有些東西實在是與生俱來想避都避不了的!

所以,他看著每個人都像是幕後的黑手,不過,他基本上已經餓得動都動不了了,想要動腦筋,那也是日後的事兒了。

等到那幫人聽說,自己救的是市政工程公司的老總之後,登時就熱情了起來,這可是副處級別的領導呢,於是打斷了計畫中的行程,眾星捧月一般拱衛著他,將他送進了醫院。

接下來,郭晉平要頭疼的,就不是猜測誰是元兇的問題了,他首先要應對的,是家人的問候和員警的問詢。

只是,既然已經挺過了這一劫,郭晉平自然不可能跟員警說實話,他只能含含混混地表示,綁架者並沒有提出什麼要求,所以他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事實上,這個案子已經驚動了市局,不過,苦主都沒做什麼要求,郭家人也撤銷了“郭晉平失蹤”的報案,那大家就輕省一些,偷偷懶算了。

其實,工程公司內部已經有傳言,說這事是任書記做的,這種謠言甚至傳進了警察局,大家一想想任衛星平日裏的做事手段,居然大部分的人都信以為真了:看來,郭晉平是觸了任書記的黴頭?丫可真夠倒楣的。

當然,這只是謠傳,是無法當作證據來立案的,好在苦主不想調查下去了,於是,大家就眼不見心不煩地只當沒這回事。

這種傳言,甚至傳到了任衛星的耳朵裏,他在當天下午就跑到醫院來看望郭晉平,這雖是場面上的禮節,但更是一種暗示:老郭啊,平日裏你不吭不哈,我怎麼可能會有興趣收拾你?

聽說了任書記還健在的消息之後,郭晉平心裏就犯起了嘀咕,那綁匪不是說,會儘快出手的麼?怎麼我都出來了,任衛星這廝還在活蹦亂跳?

有了這個疑慮,他自然更不可能說什麼了,反正眼下身體虛弱得緊,裝傻充愣做不到,但偽裝昏迷總是很容易的。

郭晉平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大的毛病,無非就是饑餓過度,血糖有點低,腸胃功能有點紊亂,不過,借了這個機會,他索性在醫院的特護病房裏將養了起來,外面的風雨有點大,我先躲幾天再說吧。

他可沒想到,這是某個神仙臨時改變了計畫,因為陳太忠仔細考慮之後,發現若是能讓任衛星多活兩天的話,那自己在這件事中,沒准能獲得更多的好處。

三天之後,終於,任書記的死訊傳了出來,他同市政工程公司第三分公司年輕漂亮的女出納死在了車庫內的汽車裏,雙方都赤裸著下身,女方的胸罩也跌落在車座下。

至於說雙方有什麼體液交換的跡象沒有,警方沒有公佈,筆者也不便妄加猜測。

這種死法,雖然在若干年後變得比較流行,但是在那個年代,還是比較少見的,所以引發了無數的猜測。

當然,時下民眾的素質比較低下,改革開放後,又被資產階級腐朽的8精神沾汙,事情就傳得越來越不像樣子了,連那女出納的兒子相貌不似其父的陳年八卦也被挖了出來。

還有人說,那輛紅旗車的後備箱裏,還放了二十萬現金,不知道任書記是打算向誰行賄來的。

對這種影響安定團結的傳言,警方自然是要出面闢謠的,按官方的解釋是,時值盛夏而梅雨季節已過,車內溫度比較高,任書記和出納在研究工作的時候,發現有些燥熱難當,衣物或者有所鬆弛。

後來雖然開了車內的空調,但因工作得過於忘我,導致兩人因一氧化碳中毒身亡。

不過,關於後備箱裏那二十萬的事,有些人卻是能斷定是真實存在的,比如說開發區街道辦的陳太忠同志,就被警方找上門了,“任衛星是不是給過你錢?”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2 21:22
第一百二十九章 苦心設局

任衛星的離奇死亡,在鳳凰市的街頭巷尾一時被傳為笑的領導班子身上登時就增加了太多的壓力。

死一個副處級並不算什麼問題,但這個死法實在太糟糕了點,於是鳳凰市公安局成立了專案組,要儘快弄清楚死者的死因,看是不是有人從中做了什麼手腳。

當然,大家都知道,真凶估計就是死者自己,再查也查不出什麼,可該走的形式還是要走,儘快搞出調查結果,結案了事。

任書記的社會關係是極其複雜的,不過,專案組人手多權力大,能去一一排查,而這被排查的人中,有不少是國家幹部,陳太忠就是其中之一。

按說,陳太忠同任衛星是沒有任何交集的,警方根本沒有任何理由找他,但是很遺憾,警方在任書記的車裏發現了兩封信,寫信人就是陳太忠。

一封信寫於十天前,信封上的郵戳也可以做證,信的內容比較敏感,是陳副主任在觀看了鳳童線通車之後沒幾天寫的,主要是置疑這一級路在如此短的工期內完成,會不會留下什麼隱患。

當然,陳副主任並不是搞道橋工程出身的,他只是根據自己在東臨水修路的經驗,覺得鳳童線或許不應該完得這麼快,所以,頭一封信裏,請教的意思很明顯。

另一封信卻是三天前,看那樣子,或許是因為任書記根本不屑于回答一個外行地問題。又或者任書記覺得陳某人官位太小,又不在其位,純粹是多管閒事,應該是沒對上一封信做出任何的解釋。

所以,陳副主任的第二封信,寫得就有些犀利了,因為陳某人已經查過了一些資料,大致可以肯定。鳳童線應該會有些隱患存在。

“我這麼一個外行都能知道這個,任書記你會不清楚麼?”陳某人寫的字,其實不怎麼好看,不過其中的意思可是很拿得出手,頗有點正氣凜然的味道。

“……沒錯,這本來不是我的職責範圍內的事,任書記也可以無視我這樣地九品芝麻大小的幹部提出的問題,但是,我作為一個年輕的共產黨員,對這樣的事情沒有坐視的道理。所以,還請您在百忙之中,撥冗為我解惑,或者,有其他工程師的解釋也可以……”

“……如果得不到您的答復,我想,我會通過組織渠道反映我所懷疑的問題。因為。鳳童線不但是鳳凰人民節衣縮食湊出的錢修地路,而且,可能存在的隱患一旦發生,沒准還會導致人民生命財產的損失……”

專案組的員警見到這兩封信的時候,頭一個反應就是,這人是不是有病啊,手伸得這麼長?莫非是……是想訛詐任書記?

甚至有人想到,任書記汽車後備箱的裏那二十萬。是不是就是為這廝準備的呢?

照這麼推論下來。按理說。陳太忠是沒有謀害任衛星地動機地,不過。想到這人或許能瞭解一些任衛星近期的動向,警方還是要找到陳副主任多瞭解點情況的。

“你為什麼寫信給任書記?現在通訊和交通這麼發達,打個電話,或者上門直接問不就行了?”

“那怎麼可能呢?”面對兩名員警咄咄逼人的目光,陳太忠輕笑著搖搖頭,“呵呵,我本來就不認識任書記,而且又不是城建系統的人,他是副處,我是副科,換了是你,你會接待我?”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通過組織反應呢?”員警們不肯放過他,“非要寫第二封信,說說你的想法,和這麼做的動機!”

“兩位也是公務員吧?”陳太忠笑著看著兩名員警,“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是我們這些公務員應該做到的,做事要講證據,我總不能聽風就是雨吧?我都說了,我是外行,哪能把主觀臆斷隨便上報組織?”

這話是絕對在理地,可這倆員警聽了,總覺得眼前這廝有點古怪,可到底是哪里古怪,卻又說不出來,現在這社會,還有這種這麼較真和多事地公務員?

“對了,任衛星聯繫過你沒有?”一個年紀大點地員警不著痕跡地誤導著他,“他有沒有說過,最近要來看看你之類的話?”

“沒有啊,我這兩封信,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地,”陳太忠一臉的茫然,旋即自嘲地笑一聲,“呵呵,還是人微言輕啊……現在,他又死了,看來我得

郭總經理了。”

倆員警對視一眼,“郭總,目前生病住院呢,這兩封信,我們幫你轉交,不知道方便不?”

“那可太謝謝了,”陳太忠的臉上,泛起了很陽光的笑容,“我寫給他,人家未必接受呢,倒是你們轉交,應該效果會更好些……”

倆員警再對視一眼,微微地點點頭,看來,對方想要訛詐錢財的可能,也是不存在的,否則不可能回答得這麼爽快!

當然,把信轉交郭總,那只是員警們的試探,沒結案之前,這種東西是不可能轉交出去的——雖然這東西看起來,跟任書記的死亡一點邊兒都沾不上。

可是,這封信的內容,多少有點敏感,通過一件案子,帶出一串案子,又是警方辦案常用的手段,所以,兩個員警還是拿著信去市政工程公司瞭解了一下大概的情況。

郭總在住院,沒辦法打擾,可工程公司裏,絕對不缺少類似的專家,於是,鳳童線確實可能存在安全隱患的事實,被挖掘了出來。

一天之後,消息就傳到了段衛華的耳中,事態,一如陳太忠所設計的那樣發展著。

這個創意,是他離開磚窯之後,冥思苦想之後才得出的,首先可以確定的是,為了呂強的貨款,任衛星必須死,否則的話,郭晉平沒法上位。

——反正丫貪了那麼多,該享受的肯定也都享受到了。

可是,該怎麼死,那就是學問了,因為鳳童線的隱患而自殺,實在有點不合情理,而且,陳太忠自己也不會從中撈到什麼好處,所以他琢磨了一下,決定安排個意外死亡算了。

最關鍵的是,他可以利用鳳童線做做文章,警方在調查任衛星的死因時,絕對不會漏過那兩封信的,所以,他陳某人辦事認真、處處為大局考慮的名聲,應該是能借此傳出去的。

這麼一來,就算他從中撈不到什麼政績,但博一個比較好的口碑回來,大致還是可以做到的,這種死無對證的機會,可並不是很多!

不過,偽造那兩封信,還是花了他一點時間,最關鍵的是,他得半夜偷偷地溜進郵局,把郵戳調到合適的時間,蓋到信封上。

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他還得找到任衛星落單的時間,還好,落單的時機不好把握,但“落雙”也是機會嘛。

至於說車後備箱裏的二十萬,那可徹底地跟他無關了,這幾天來,陳太忠從任衛星的幾處落腳點發現了不下五百萬的現金,怎麼會把那麼點錢看在眼中?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他一個人單獨策劃的——事實上這種事他也找不到人幫他出點子,所以,在兩個員警找他談過話之後,他就開始沾沾自喜了:嗯,哥們兒頭一次策劃這麼複雜的東西,看起來效果還不錯?

不知道這消息,會不會傳到段衛華的耳朵裏?陳太忠開始胡思亂想了,哥們兒這問題雖然提得有點尖銳,但是說穿了,也是為鳳凰市市政府好不是?

獻禮的政治意義是巨大的,僅從這一點上講,鳳凰市領導班子的政治覺悟還是很高的,陳太忠無意置疑領導班子所有成員的智商,他只是想,領導班子裏,大多數人是絕對不知道這裏面所蘊含的風險的!

所以,他這麼做的目的,不過是向各位領導敲敲警鐘而已,若是能引起大家的警覺,也就不枉費他這一番苦心了。

最多最多,他也不過是想博一個“辦事認真”的名頭而已,反正指望這一點事兒就落下什麼好處的話,那是不現實的。

與其指望這個,還不如指望自己做雞頭的事蹟被報導出來,那樣可能獲得的收穫應該會更多些,不管怎麼說,幫助下崗職工實現“再就業”這種敏感文章,走到哪里也能混得上政績。

可是、但是、居然……事情的結果,非常出乎他的意料,三天之後,張新華書記親自找到了他,“太忠,聽說,你對鳳童線的回歸獻禮,有點不同的看法?”

“看法倒是沒有,”陳太忠很謙遜地搖搖頭,心裏卻有點微微的得意,獎勵下來了麼?“呵呵,不過是想著拾遺補缺,心裏有一點點疑惑而已。”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2 21:24
第一百三十章 地方誌辦公室

“哦,我想也是,”張書記憨憨地點點頭,下一刻,他了一絲遲疑,“嗯,是這樣的,區裏來通知了,他們覺得你辦事認真,又年輕,有培養前途,想把你上調到區裏,讓我先來瞭解一下你的想法……”

我靠,悶殺了倆人,哥們兒反倒是又能升官了?陳太忠很是有點詫異,他還真沒想到,這點屁大的事兒,也能導致自己升遷,太誇張了一點吧?

不過在書記面前,他還是比較收斂的,“呵呵,全是老書記教導有方,”

“有方嘛,我倒是不敢當,還是太忠你……你自身表現過硬,”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張新華說話,有一種怪怪的味道,雖是很淡很淡的那種,但陳太忠卻是覺察到了,“區裏地方誌辦公室,還少個主任,副科編制的……”

“副科編制?”心情激蕩下,陳太忠並沒有聽清楚具體名稱,只說是一個辦公室少個主任,心裏正美呢,猛然聽到是副科編制,禁不住就要失望一下,那跟我在街道辦,也沒啥區別嘛。

沒啥區別?何止是沒區別那麼簡單?嚴格說起來,地方誌辦公室是個十足的冷清衙門,說起實用來,還不如街道辦的第三副主任,比之政法委書記,實權上更要差一些了。

這是實實在在地被打入冷宮了,可惜,陳太忠還沒反應過來呢!

“那倒不是問題。副科編制,也可以高配嘛,”張新華輕輕一笑,多少恢復了點往日地風采,“你升正科也是遲早的事兒,只是,這個地方誌辦公室,可能會有些寂寞……”

地方誌……辦公室?陳太忠總算聽明白了。心裏登時就是一愣,我靠,這算是對我的獎勵呢,還是對我的懲罰啊?

看起來像懲罰的意思還大點,他一時有點不明白了,我草,我這個計畫裏,沒什麼明顯的漏洞嘛,哥們兒我做事認真,就算不給獎勵。也總不能就直接派我養老去吧?

“年輕人,不會耐不得寂寞吧?”張新華笑眯眯地看著他,嘴角很有些意味深長的東西在裏面。

我靠,又是這話!陳太忠登時就想起自己被忽悠到東臨水的那次談話了,連口氣基本上都一模一樣啊!

原本,他還有一半地感覺,認為自己或者是平調。不管怎麼說。自己從派出機構混回區政府了,可眼下聽到似曾相識的這麼一句,他倒是有九成的把握,明白自己是進宮了——冷宮。

沒道理的嘛!陳太忠有點生氣了,反正對著張新華,他也沒啥不敢說的,說不得就要虛心請教一下了,“老書記啊。這個……這個調整。我怎麼覺得。是有人覺得我在這個位子上礙事呢?”

“去哪里還不一樣?都是為了革命工作嘛,”張新華臉上的笑容。越來越自然了,“小陳,你這麼思前想後的,心態很不好啊。”

我靠,你還沒完了?現在就咱倆人啊,還說什麼的套話?陳太忠的臉色變得有些陰沈了,“老書記,太忠我可是你一直看著走到這一步的,我有什麼做得不對地地方,你直說好了,除了你,我還信得過誰?”

你信得過的人多了!張新華心裏嘀咕一句,吳言啦、蒙通的愛人啦,段市長的幹女兒啦,咦?怎麼這些人……全是女的?

想歸這麼想,可陳太忠這個愣勁兒上來,倒是顯得兩個人親近了一些,張新華的笑容慢慢收斂,隨即輕歎一聲,“唉,太忠,這次組織上的決定,我也不是看得很透……”

“不過呢,你既然這麼相信我,我肯定是要把我地認識跟你講一下地,”張書記的笑容終於完全收斂,取而代之的是少見的凝重,“太忠啊,不是我說你,你這次做得……有點太過了啊……”

“……手伸得太長,這並不是什麼好事,或者,你自己會認為,是在為咱區裏和市里分憂解難,可是你用的方法,卻是不合適的……你是什麼人?你是開發區街道辦的副主任,兼政法委書記!”

“按黨綱或者組織原則講,你這麼做是不錯的,不管是分內分外地事,只要覺得不對,就可以提出異議,但是……現在這個年代,只學習組織原則,不懂得靈活運用地話,是要犯錯誤地……”

張書記含含混混地白活了半天,見陳太忠還是目瞪口呆的模樣,終於心一橫,“

做,給別人看,最少是不夠穩重,你以為,整個鳳凰裏,就你修過路?別人為什麼就不說這些呢?”

“可我的用意是好的啊,”陳太忠總算明白張書記在說什麼了,敢情,別人以為我是要借這個機會置疑政府的辦事能力?“我只是想萬一鳳童線出事……”

“出事也出不了大事!”張書記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話,“那路就沒多少橋和涵洞,可能出事的關鍵地方,誰敢胡來?最多不過路面下沉,或者承重力不夠,破損得快一點就完了。”

敢情,他心裏也敞亮著呢。

“這要是真修一條萬年不壞的路,你不是斷了別人的財路?”張書記越說越激動,誅心之言居然都說出來了,不過,話一出口,他就有點後悔了,忙不迭地搖頭岔開話題,“小陳啊,你還是太年輕啊,太衝動了……”

“原則要講,但更要講做事的技巧,”他搖搖頭,臉上笑容再起,“而且這事,也未必就是壞事,沒有受過打壓排擠的幹部,永遠也不可能大步上進。”

說實話,張新華真的是比較欣賞陳太忠的,就按這次陳太忠捅的簍子來看,雖說是有年輕人過分追求上進的嫌疑,但不管怎麼說,小陳的出發點,還是好的,這讓他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而且,他也不認為陳太忠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會真的在鳳凰市的官場上折戟沉沙,道理明擺著的,太忠身後,可是藏了不少驚天動地的人物呢,這麼一件小小的事情,根本算不得什麼。

也正是因為如此,張新華才願意繼續指點這個愣頭青一下,否則的話,他直接就用套話把事情扯遠去了,他相信,論玩心眼的話,這個小夥子遠不是自己的對手。

看來,我還真的是被冷處理了?張書記的話,並沒有讓陳太忠寬心,相反地,這個事實讓他一時間有些頹然:我靠,這官場,也實在太難混了吧?這可是我仔細琢磨之後,才做出的決定啊。

這一次,可是實實在在地讓他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沒想到啊沒想到,哥們兒有仙靈之氣傍身,都能混得慘到這個份兒上!

其實這也是他過於妄自菲薄了,或者說他的心態太急躁了點,這麼年輕的副科級幹部,數遍鳳凰市也沒有幾個呢。

想在官場混好的話,仙力……不足恃!陳太忠沈默半晌,才得出這麼一個結論。

近一年來,他的仕途生涯總的來說還算一帆風順,別人豔羨的眼光,已經充分地證實了這一點,而陳太忠並不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種種陰差陽錯,所以,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升遷,同自己所創造的政績是分不開的。

他之所以能創出那麼大的政績,自然是因為身上的仙靈之氣,為他提供了作弊工具。

可眼下,他是真的有點悟了,想在官場混好,並不是只有政績就行的,他更需要注意的,是一些存乎于心的微妙判斷,尤其是對人心的揣摩,這些,卻不是仙靈之氣能夠提供給他,他必須刻苦學習,勤於思考!

靠,從明天起,不,從今天起,哥們兒要看《鳳凰日報》,至於《鳳凰晚報》……看不看吧,我就不相信,凡人都能做到的事兒,我做不到,哼!

等陳太忠想通了這一切,張書記早就不知道去向了,他掏出手機一看,呀,六點四十了,早該下班了呢……呃,怎麼會有三個未接來電?

陳太忠思考問題的時候,大多都是很專心的,不過,既然是楊倩倩來的電話,晚接一會兒,也不算很要緊的吧?

不管怎麼說,既然倩倩找自己有事,說不得他是要回個電話的,“倩倩,你找我什麼事啊?剛才跟書記談話呢。”

他可不想說自己被發配到地方誌辦公室了,這也是那一點虛榮心使然,別人都是越混越位高權重,他丟不起那人,雖然楊倩倩早晚是要知道的,不過,眼下沒必要說吧?

誰想,楊倩倩早就知道這事兒了,她在電話裏輕笑著,“也沒什麼大事,我聽說你高升了?哈哈,要請客的哦,海上明月吧,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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