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仙 作者:陳風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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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31731 2008-9-21 00:22: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7 8918133
zzr 發表於 2013-11-13 2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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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三十八章 安保

  陳太忠這麼一表示,落選的人裡,不少大腕轉頭就走,至於說有人可能心懷怨念,這也正常——面子上掛不住嘛。

  可是也有那圖長久的,知道自己的實力和名聲確實差一點,不以為意地表示,北崇苧麻文化節有七天,第一天我上不去,後面隨便安排一天也行,我到時候趕過來。

  說白了,這些人看的就是,跟陳太忠建立比較良好的關系,在這個圈子混,人脈是必不可少的——實打實憑實力混的,兩只手數得過來,而且就算這樣,也得有人賞識才行。

  當然,還有一些尚未入流的,就是心甘情願地跑前跑後打雜了,能混點人脈固然好,混個臉熟也不錯,至不濟,混點小錢花。

  所以說這一屆的苧麻文化節,雖然陳太忠沒有投入大力去搞,但是盛況卻是空前的,恆北省電視台預約了轉播權,廣告也賣出了兩百萬——這相當於北崇電視台三十年的廣告收入。

  還有一些電視台,也來打招呼,希望能無償或者有償轉播節目,不過這就是無所謂的了,除非北崇真要計較,否則人家想播也就播了。

  時間一天天地臨近,九月二十五號的時候,第一支模特隊抵達北崇——這是來自省城朝田的,整體素質上,要略略地差一點,但就算這樣,也點燃了北崇人的熱情。

  當天晚上,第二支模特隊伍抵達,這是來自京城的,兩支隊伍入住北崇賓館附一樓,並且當天就在賓館小禮堂做適應性排練,引來了不少圍觀的人。

  第二天,又來了一支模特隊。待到第三天,巴黎的模特隊來了,而且一來就是兩支,到了這個時候,新蓋的四層的附一樓已經滿員了——這裡不僅住了模特,還住了苧麻廠家。

  今年的麻企也學聰明了,早早地就設計了各種款式的服飾,不像去年那樣捉襟見肘,他們甚至主動聯系模特——不同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效果絕對不同。

  當然,在跟模特接觸的過程中,發生一些業務之外的交易,也是難免了,所以後來。北崇苧麻文化節,又被人叫做交流文化節——交流二字,你懂的。

  而且今年多了一個新動向,恆北之外都來了不少麻企,交一點少少的費用,就能參展。

  要說起來,這是可喜的。得到了外省的承認——須知就連天南黃酒文化節,也一直致力於打造國內第一黃酒文化,最是歡迎外省廠家入駐。

  可這外省的麻企,來勢洶洶。雖然語言上沒有挑釁恆北麻企,但是行動上,卻是相當地囂張,尤其是這裡面南方和陸海的麻企不少。他們設計的服飾款式新穎,很多都是直接照搬歐美時裝周的風格——要不說米蘭時裝周拒絕國人入內。有其道理。

  而且他們的公關能力,也相當驚人,每一支模特隊,他們都重金邀請吃喝玩樂,純粹就是不把錢當錢的那種感覺。

  所以在這幾天,北崇的各個地方,都能看得到外省麻企跟模特們的玩樂。

  「這樣下去,不行啊,是為他人做嫁妝了,」羅雅平和王媛媛一起找到陳書記,她倆覺得形勢非常嚴峻。

  「這樣才好,沒有人追趕,咱們怎麼能跑得快?」陳太忠正在招待貝拉、葛瑞絲和馬小雅,她們三個都是今天到的,凱瑟琳、伊莎和姜麗質會明天到,董飛燕和張梅會後天到。

  董飛燕一直遺憾,沒有聽過理查德克萊德曼彈奏的鋼琴,而張梅雖然很少離家,但是她本來就是一個感性女人,很想聽怕瓦落地唱的《我的太陽》。

  陳書記對此,有點小小的微詞——我的太陽,可不就是我日?

  總之,苧麻文化節是北崇人民的狂歡,也是北崇區委書記狂歡的日子,他非常討厭各種掃興,「這個苧麻文化節,是北崇的,咱們已經領先了……我跟嚴酉生說過,領先了,那就繼續領先下去,只有弱者,才會為失敗找理由。」

  「但是外省的麻企,人家資金的運用,比咱們靈活,」羅雅平強調一點。

  「你要是只看到他們的長處,那麼,就讓他們超越咱們吧,」陳太忠懶洋洋地回答,國企能利用的長處更多,只是你沒注意到。

  九月二十八號,凱瑟琳來了,她不是一個人來的,除了伊莎之外,還有怕瓦落地,而緊跟著的,是一架包機,科齊薩和琳達的包機。

  琳達本身就是中上之姿,又有公主身份,而且科齊薩也是法國的大人物,所以接機的是省委秘書長,然後去了省委,接待她們一行人的是杜毅。

  凱瑟琳是肯尼迪家的公主,但這個稱謂,只是俗稱,肯尼迪家不是王室——雖然他們在美國的影響力,比瑞典王室還要大。

  所以她下了飛機之後,坐上北崇的金龍大巴直接走了,並不在意恆北省的虛應故事。

  到了北崇的時候,就是晚上六點出頭了,陳書記這兩天不但很性福,也很忙碌,忙到都顧不上去接她,不過區政府的三號院,是為她們留著的。

  至於怕瓦落地,那就只能請到干部培訓中心了,那裡的豪華套檔次不低,不過在這個時候,他能入住一套,也是相當地不容易。

  其他三套,分別住進了科齊薩、琳達和奧組委的幾個人,就連凱特溫絲萊特和理查德克萊德曼,都只能住一般的套間。

  此刻的北崇,是真正的群星閃耀,個別港台和國內的大腕,只能住在其他賓館裡,好在悅賓樓已經解封,西王莊鄉幾個人合伙搞的九洲賓館,也在國慶前夕開業了。

  今年的苧麻文化節不同去年,還沒到十一,喜慶的味道就非常地濃厚了,尤其在夜裡,區裡的兩條主要干道擺滿了各種攤點,有小吃也有各種服裝和小飾品。

  不僅僅是北崇人來襯熱鬧,外地人也極多,一來是消夏逛夜市,二來就是此刻北崇的明星極多,沒准在大排檔吃點小吃,旁邊就是一個名人。

  而干部培訓中心的小禮堂外,更是火爆,很多人圍在那裡,就等著一睹明星們的真容,有那狂熱的主兒,想要沖進排練現場,被北崇的民兵擋住了。

  沒錯,是北崇民兵,這兩天協防員根本不夠用了,兩百人的編制,除了留在鄉鎮上維護秩序的三四十人,以及物流中心的五六人,其他全部抽調到了區裡。

  可是這一百來人,又抵得了什麼用?各個賓館要有安保措施,夜市也需要人維護秩序,必須指出的是,近期的北崇實在太熱鬧了,還招來了不少心懷叵測的主兒。

  像這夜市上熙熙攘攘的,就有不少賊眉鼠眼的主兒四下游動,而其他的街道上,也能見到不少人無所事事地閒逛。

  這存在極大的治安隱患,協防員們只能一刻不停地到處走動,饒是如此,各種案件也時有發生。

  所幸的是,前一陣北崇處理的「打死小偷」案,被所有北崇民眾所熟知,據說區裡還是找到了幾個嫌疑人,不過祁書記親自放風,說就算防衛過當,也必須得是緩期,而他們所受到的損失,區裡全部買單,而且還要重獎。

  北崇老百姓本來就不缺血性,現在區裡肯做後盾,見義勇為還有重獎可拿,所以大部分的案件才一發生,協防員尚未趕到,就被老百姓平息了下去。

  不過業余的終究是業余的,有幾個北崇老百姓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協防員的專業性也得到了體現。

  甚至有記者專門發文感嘆:北崇是最讓人放心的場所,她曾經夜裡三點在街上閒逛,被一個小伙子躥出來搶了手包,結果她大喊一聲抓賊,街邊的民居瞬間就亮起了燈光,有人只穿著一條褲頭,騎著摩托就去追賊。

  了解之後,她才知道,捉了賊,老百姓是有獎勵的,受傷也有人管,萬一不幸遇難,北崇有自費烈士機制,妻兒老小是不用愁了,所以大家是如此積極——至於這份獎勵出自何處,反正小偷盜賊之類的,得在看守所裡努力工作了。

  她很好奇地問一句,萬一是我跟男朋友鬧意見了,胡亂喊的呢?

  胡亂說話,那你就等著挨揍吧,甚至還可能被處以罰款,北崇人冷笑著回答,陳區長說了,現在這個社會,不道德行為的成本太低,我們要提高這個成本。

  至此,女記者真的是非常感慨:誰不願意生活在這樣的一座城市裡呢?

  書歸正傳,民間自發的見義勇為行為固然好,但是正規的治安力量也是不可或缺的,所以北崇的協防員,最近真是忙得不可開交,在一些需要防止沖擊的場合,布置了相當數量的民兵。

  而干部培訓中心的小禮堂,就是這麼一個場所,裡面彩排試音的明星太多,外面聚集了大量的粉絲,一旦情緒失控,太容易發生群體性事件了。

  二十八號夜裡,十幾個少男少女情緒激動地跟民兵們爭吵一陣,最後沖破了民兵的隔離,向小禮堂沖去,嘴裡大喊著,「林愛情,我們愛你!」

  「給我打,」有人厲喝一聲,眨眼之間,陰暗處就沖上來三四十號彪形大漢,手持警棍,將人圍起來,噼裡啪啦一頓胖揍,一時間血肉橫飛……

  第四千三百三十九章 官方炒作

  

  生事的少男少女們瞬間就被打倒在地,過不多久,就有車過來,將人全部拉走,看著地上的斑斑血跡,嗅著略帶腥氣的空氣,圍觀的人群登時就沉寂了下來。

  所謂粉絲,對上自己的偶像,多少是要帶一點敬仰,甚至有一些過分的熱情,見到北崇人如此粗暴的行為,不少人在氣憤之余,也逐漸地冷靜了下來。

  「我們只是歌迷,」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大聲地嚷嚷了起來,「北崇這樣對待我們這些熱情的歌迷,真是讓人齒冷,去求,這個晚會我不看了。」

  「不看了把票讓給我,」旁邊馬上有人接話了,第二屆文化節,不管晚會還是現場演出,都是要票的,北崇賣票也賺了一些。

  「要是晚會的票,我翻倍收,」又有人出來搶買賣,晚會就是在小禮堂,只能容納千把人,真的是一票難求。

  「你們不覺得……北崇人這樣對待歌迷,欺人太甚嗎?」這位怒氣沖沖地發問。

  「歌迷就可以不講理嗎?」買票的那兩位齊齊嗤之以鼻,「老實呆著就行了,非要沖進去,怎麼……覺得自己不含糊?」

  對於諸多粉絲來說,這言論有點刺耳,但是大家靜下心來,細細想一想,又不得不承認,這是持平之論——粉絲真的可以無視秩序嗎?

  與此同時,一座僻靜的房子裡,十幾個血跡斑斑的少男少女胡亂地坐在那裡,門一響,一個白色衣裙的女孩走了進來,身後還有兩個人推著手推車,「好了,大家先吃點吧。」

  眾人聽到這話。紛紛站起身來,有人不著急吃飯,「葉子,我真的挨了一下。」

  「曉慧姐,我們表演得這麼逼真,不得漲點工資?」有人笑眯眯地發問。

  「師弟師妹們,表現得都不錯,」白衣女孩兒不是別人,正是葉曉慧。她笑著發話,「不過五百塊真的不少了,你們的門票,都是葉子姐我自費掏的腰包。」

  合著這只是一出戲,陳太忠看到小禮堂外聚集的人太多。就覺得這是個隱患,粉絲面對偶像的時候,情緒很容易不穩定,萬一沖動起來,鬧出點事情,就不為美了。

  既然可能產生沖突,倒不如人為制造沖突。讓圍觀的群眾看到,沖突的代價是如此地大,相信大家就會冷靜不少。

  所以他找來葉曉慧,要她組織十幾個人這麼弄一下——你不是藝術系的嗎。找些會演戲的人不難吧?

  這個買賣還是很劃算的,一個人五百,總共也不到一萬塊,真的發生流血事件。很可能十萬都打不住,這麼表演一下。既有極好的效果,又沒有苦主。

  陳太忠組織過一些活動,感覺很多不可控事件,完全就是可以控制的,只是主辦者不用心,就像第一屆天南黃酒節,他見下雨了,就趕忙去扛桌椅疏通通道——預先多下點功夫,能發生什麼事?

  葉曉慧也很願意幫忙,她已經畢業了,但是在師弟師妹面前,這能體現她在演藝圈的影響力,她甚至很費心地搞來豬血雞血,讓現場更加地逼真。

  由於他們「挨打」時,民兵們是將人隔了起來的,外面人看不清楚真實情況,不過有人要「推搡」之類的,以表現得真實一點,被輕輕磕碰兩下也正常了。

  他們在這裡吃飯分錢,林愛情卻是在干部培訓中心的房間裡,拿出一個紅包遞給面前的男人,「李記者,就拜托您了。」

  這李記者不是別人,正是朝田日報的李世路,他笑眯眯地將錢揣進手包裡,「林大哥客氣了,你是太忠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報道我一定給你寫好了。」

  原來這個雇人的錢,還不是北崇出的,是林明星自己掏的腰包。

  他跟陳太忠的交情,始於天南黃酒文化節,那一次他就說了,出場費給不給的無所謂,玩開心的嘛。

  事實上圈裡人都知道,林愛情對名氣的計較,遠大於金錢,起碼他有一顆喜歡炫耀的心,他去音響市場轉悠,每遇到自己的盜版磁帶光盤,就拿正版跟對方交換幾套,然後帶回去炫耀——我就是這麼火爆,盜版都有這麼多品種。

  他這個性子,讓他交了不少朋友,不過礙於實力,他真的不算大腕,哪怕算得寬泛一點,他也僅僅是國內准一流。

  陳區長跟他熟識,想到此人也算是帥氣的偶像明星,穿上一套苧麻服裝蹦蹦跳跳也不錯,所以這次北崇就選了他的節目,還給他出場費——只是沒有宣傳的那麼高。

  林明星一聽說,北崇有意制造粉絲和民兵沖突的事件,他馬上就跳了出來,拿我做文章好了——費用神馬的,都算我的。

  要不說,什麼人就惦記什麼事兒,他參與制造噱頭不說,還主動表示,這個事情最好見報,讓大家都知道,來北崇參加活動要守規矩——我也會對我的歌迷們呼籲,遵守秩序。

  至於說記者也要塞錢,這更是不在話下了,須知來北崇的大腕,那不是一般的多,這種場合中,他林某人的歌迷鬧出點流血沖突來——這簡直太拔份兒了,花多少錢都值。

  事實上,這個消息就算不花錢,也有人願意報道,這幾天在北崇的媒體,真的不要太多,港台媒體都來了不止一兩家。

  有的媒體一貫喜歡挖掘陰暗面,就對貧窮而落後的北崇舉辦這麼大的活動,強烈地表示不解,更有人為北崇開出藥方——埋頭做事才是道理,這樣大肆作秀,只是浪費民脂民膏。

  有人就注意到了這一場沖突,此刻,娛樂記者就要可愛很多,他們只會追著林愛情深挖八卦,正經是國內的一些「良心報紙」,開始反思一些表象。

  歌迷何辜。為什麼就要遭受棍棒的傷害?千裡迢迢來見自己仰慕的偶像,卻遭到如此的羞辱,北崇就是這樣歡迎來自遠方的客人?

  為粉絲們安排一場見面會,真的很難嗎?恐怕還是體制的問題吧?

  更有甚者,還有意呼籲大家抵制北崇苧麻文化節,不過想達到這個目的,還得先找到苦主。

  然而,這原本就是一場戲,又哪裡尋得到真正的苦主?所以他們找上了北崇宣教部。

  陳文選連肚皮都快笑破了。還得一本正經地接待對方,他表示說,那些少男少女不懂事,北崇警方經過簡單教育,就把人放了。至於說身份姓名什麼的——為了保護孩子們的成長,我們就不公布了。

  這說辭很有道理,但是問話的人原本就是心懷叵測,自然要不依不饒,你們不會把那些孩子非法關押起來,等文化節過後才放人吧?

  有你這麼說話的嗎?陳文選登時就惱了,那你找幾個孩子的家長過來。我再回答你這個問題,你要是找不來,那就是惡意假設。

  那好,我不惡意假設。記者及時打住話題,然後發出新的疑問:我不是恆北人,孩子家長一時也找不到,可是你怎麼保證。你說的就是真實的?

  你愛信不信,這世道本來就是誰主張誰舉證。陳文選不屑地哼一聲,拿起報紙來看。

  那記者也不是含糊的,說你們佔據信息壟斷的地位,類似的情況,並不適用誰主張誰舉證,正經是應該舉證責任倒置。

  舉證責任倒置?你是法官嗎?陳部長才不會害怕這個說法,不過大約是抱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態度,他友情提示一句:林愛情也很關心他的歌迷的處理結果,你去問他吧。

  詢問林愛情,這結果自是不難猜想,林明星很堅決地表示:我的歌迷情緒穩定,在得到我的簽名碟片之後就離開了,再次感謝北崇警方執法的人性化。

  什麼,你想知道我歌迷的身份和姓名?那只是一幫小孩子啊,有你這麼搞的嗎?

  零三年的北崇,發生了不少大事,但是不管怎麼算,第二屆苧麻文化節都算其中一件,因為此事,徹底改變了北崇人的某些生活習慣。

  相比第一屆苧麻文化節,第二屆苧麻文化節是全方位的超越,尤其是體現在「面」而不在點。

  要說上次有惠特尼休斯頓這曾經的樂壇天後,這次的怕瓦落地也不輸於她,在高尚場合或許會更吃得開,理查德克萊德曼和凱特溫絲萊特也不容低估。

  而其他大腕,也來了不少,所以演出陣容上是全面超越了上一屆。

  其次就是模特隊的質量和數量上,也超過了上一屆,此次陳太忠准備充分,請了三支國外模特隊,四支國內的——之所以國內和國外數量差不多,倒不是說北崇錢多,實在是陳太忠一開始就瞄准了國際市場,這是產品定位問題。

  第三就是嘉賓方面,科齊薩、琳達和奧組委的干部都來了,也遠超上一屆。

  第四就是品種、花樣和影響力,上一屆品種花樣單一,根本沒有外省麻企來,此次省外麻企卻是佔了好大一塊,而且花樣和品種繁多,很多產品都具備很新潮的國際流行元素。

  第五就是對北崇人生活的影響了,這也是全方面的,九月二十五六號開始,偏僻落後的北崇就變成了不夜城,影響一直持續到十月十日左右,並且吸引了大量的外地游客。

  這個影響非常地深遠,若干年後,一說起國慶節,對北崇來說,那就意味著半個月的喧囂,熱鬧勁兒僅次於春節……
zzr 發表於 2013-11-14 21: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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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四十章 殘酷機制

  九月三十日,北崇第二屆苧麻文化節在萬眾矚目中,緩緩地拉開了帷幕,出於一些方面的考慮,原定於晚上舉辦的國慶晚會,提前到了下午。

  現場氣氛相當熱烈,晚會一開始,身穿苧麻長裙的琳達公主走上台,當大家聽說,這是瑞典王室的公主,也是歐洲最美的公主,登時爆發出雷鳴一般的掌聲。

  倒是陳太忠輕聲嘀咕一句,「也不知道擦了多少粉,唉。」

  接下來的演出精彩紛呈,自是不表,尤其是怕瓦落地上台的時候,很多人極度地興奮——要知道,小禮堂裡一千多號人,超過三分之二都是外地人,這些人裡,不少人都有相當的鑑賞水平。

  晚會開的時間非常長,超過了五個小時,不過拖時間的,主要還是地方曲目——這個東西,北崇的中老年觀眾還是很認可的,不演不行。

  當天晚上的恆北電視台,為此播出了一個長達五分鐘的消息,有琳達公主和科齊薩,也有怕瓦落地、理查德克萊德曼和凱特溫絲萊特,以及一些港台和國內知名藝人的演出。

  這個消息,真的是太給北崇面子了,要知道這可是堂堂的省台,是上星頻道,等閒都很少播地市的新聞,超過十五秒,那就是長消息了。

  而北崇的消息,足足播了五分鐘,還是九月三十號的五分鐘,這一天,為了慶祝國慶,省領導們都要參加各種各樣的活動,這個時候能騰出五分鐘,播放一個縣區的新聞,真的是再怎麼形容都不為過。

  尤為有意思的是,朝田教育電視台為了增加收視率,轉播了來自北崇的錄像。因為事先就有宣傳,當天晚上教育電視台的收視率,竟然擊敗了省台和市台。

  這就太令人尷尬了,省台本來也預約了轉播,但是打算放到十月一日的下午,以及二套節目的晚上,眼下教育電視台居然敢提前播出,這讓人情何以堪?

  不過,宣教系統想發火,也不是那麼容易的。須知這教育電視台對於廣電系統來說,屬於後娘養的,基本享受不到多少撥款。而教育系統能做出的支持,也有限得很。

  所以這個電視台,基本上處於一種半自生自滅的狀態,除了幾個教師講座,原創節目非常少。不是轉播這個就是轉播那個,這次心血來潮了,轉播一下北崇的國慶晚會,倒是有了意想不到的收獲。

  此刻的北崇,也處於狂歡中,街邊的攤點燈火通明不說。很多人為了吸引顧客,還抱出了電視機,調到北崇台。讓大家一起分享區裡的國慶晚會。

  區委和區政府已經放了假,除了值班的領導,可以回家了,不過毫無例外地,沒有一個人願意離開。家在陽州的譚勝利沒有回家,家在朝田的紀檢書記靳毓寧也住在了區委小招。

  男干部如此。也就罷了,連羅雅平和暢玉玲這倆朝田的女干部,都留在了區裡,要不說興奮是會傳染的,這話半點不假。

  陳書記自然也不能回鳳凰,事實上,他的女人,今天差不多有一半來到了北崇,不過非常遺憾的是,他不能去三號院跟凱瑟琳胡天胡帝,因為肯尼迪小姐在那裡舉辦了一個小型派對。

  凱瑟琳一向是有派對情結的,上一次只有惠特妮休斯頓,那也就算了,這次不但有怕瓦落地、理查德克萊德曼和凱特溫絲萊特,更有瑞典王室的公主和科齊薩這政界人物,再加上首都奧組委的官員,夠她小小折騰一下了。

  像林瑩這種海潮小公主,也不得不呆在那裡作陪,但是姜麗質、田甜這些,就不得不逃離了那個院子,真的是太不自由了。

  於是大家來到了丁小寧的凱斯鮑爾豪華大巴上,這幾個月裡,丁小寧又對大巴做出了改進,其中餐飲環境就做出了很大的調整。

  在姜麗質等人上車之前,葛瑞絲和貝拉就已經來到了車上,她倆跟模特隊在北崇走動一番之後,發現實在沒什麼意思,倒不如來大巴上看電視上網。

  董飛燕和劉望男也在車上,她倆都是草莽的性子,隨便找個地方就能將就,不過有意思的是,雷蕾居然丟下兒子來北崇了,她在陪著張梅聊天。

  這兩天來北崇的豪車和古怪車輛特別多,但是不管怎麼說,凱斯鮑爾豪華大巴也是挺引人注目,大家上車之後,就想著要開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場所。

  陳太忠是八點半才上來的,他的應酬也是相當地多,上車之後他發話,「去清陽河好不好?那裡挺清淨的。」

  旁人自是無可無不可,於是丁小寧親自駕車向武水開去,陳書記一把拽過了張梅,解開了她的警服,伸手在她身上恣意地摸著,「近距離看怕瓦落地,感覺好嗎?」

  「真的太棒了,」張警官陶醉地嘆口氣,伸手捂住了他作怪的大手,「太忠,不要這樣啊……我有點不適應,還有外國友人呢。」

  外國友人,說的自然是葛瑞絲和貝拉,張梅下午看到怕瓦落地,真的是很來情緒,但是她身為良家婦女,還從未在外國友人面前,跟他肆意地歡好過——所謂墮落,說難不難,但是也要有個心理歷程。

  「張梅你再裝,就不給你了啊,」雷蕾哼一聲,「我都餓了好幾個月了,你看這車上,多少人都空著呢,你真的不要?」

  「蕾姐,我真的有點……不習慣,」張梅捂著臉,輕聲地嚶嚀著,很是無助的樣子。

  「那我先跟太忠去車後活動了啊,」雷蕾本來就有點流氓潛質,聞言就去拽陳太忠,「這餐廳才改造過,大家喝酒,適應一下,我先去跟太忠收點租子。」

  「我也去,」葛瑞絲站了起來,操著半生不熟的中國話,「他好久……沒有跟我好了。」

  「今天早上最後一次,是給了你吧?」陳太忠覺得有點委屈,「到現在也才十幾個小時,你怎麼這樣呢?」

  「十幾個小時……很久了,」葛瑞絲很認真地回答,「貝拉,是這樣吧?」

  「是這樣的,」貝拉認真地點點頭,同時專心地對付著面前的油炸泥鰍,她吃得滿嘴是油,「真懷念當初在巴黎的時光啊。」

  雷蕾並沒有堅持多久,就讓位於半推半就的張梅,美豔的女警官被巨大的快樂沖擊著,很快就迷失了自己,她幸福地尖叫著、索取著、迎合著……

  大巴足足折騰到凌晨一點,丁小寧才打著車,向湯麗萍的水泥廠駛去,車裡的人太多了,後面車身一般寬的大床,還是小了一點。

  一幫人醒轉,就是第二天上午十點了,陳太忠起來得早一點,不過難得的是,葛瑞絲這習慣睡懶覺的女孩兒,居然也早早地起來了。

  她要跟他談一談未來的規劃,目前的小貝拉紅得發紫,是多個品牌的代言人,已經突破了T台,隱隱有全面發展的趨勢——事實上,她已經搬出了陳太忠租的那一套房子,自己租了一套更大更豪華的。

  而葛瑞絲就要差很多了,事業一直不上不下的,而今年她已經二十三歲,已經到了考慮後路的時候了。

  她在巴黎這些年花錢很節省,又因為唐?安東尼的照拂,也沒有外人騷擾,所以很是攢了一些錢,她打算等再過一些日子,就從家鄉招些女孩子,自己搞個模特隊。

  原本這是她的小算盤,倒也不著急操作,她起碼還能風風光光地吃三四年青春飯,不過此次來北崇,猛地發現了些好玩的事兒。

  葛瑞絲來中國不止一次了,各種情況也知道不少,像在一些大城市,有人會向模特提出性交易要求,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就連北崇這種小地方,也有不止一個人有如此的念頭。

  中國的服裝設計和理念,在國際上真的不算什麼,葛瑞絲就算開始為日後打算了,也沒考慮過來此發展,說起時裝來,美國都很一般,一定在巴黎站住腳才行。

  不過,如果中國有旺盛需求和強大的購買力的話,她也不介意組織一幫人馬來中國發展——當然,這個需求指的還是模特事業,肉體交易什麼的,那是小女孩們的副業。

  所以她就要認真地跟陳太忠討論一下這個問題。

  「才二十三歲,就考慮退出T台之後的事了?」陳書記也是有點吃驚。

  「模特這個行業,淘汰機制很殘酷,貝拉也許能堅持到三十歲,或者……三十五歲?」葛瑞絲說起這個來,也很是有點不甘心。

  「那就來中國發展吧,」陳太忠笑著點點頭,其實他心裡明白,洋模特在中國,錢也不是那麼好賺的,一次兩次圖個稀罕還行,長期做下去,行情也就一般了。

  尤其是,靠容貌吃飯的行業,很容易受到別人的擺布和左右,層次低一點的,會受到道上人物的騷擾,在京城之類的地方,也有雞頭專門介紹外國失足婦女的。

  層次高一點的,也要投靠些大勢力,才能做得長久,像馬小雅以前的老板於總,也做介紹國外模特和演藝人士的活兒,在某些領域,於總不發話,你外國人想接活就是扯淡——除非你名氣大到相當的程度。

  不過,葛瑞絲既然是他的女人,那就是陳某人罩著的,不需要考慮這些。

  第四千三百四十一章 重在參與

  陳太忠跟葛瑞絲聊了好一陣,他甚至建議說,你可以考慮跟馬小雅合作,搞個藝術公司,除了接模特的活兒,還可以接廣告宣傳、形象策劃什麼的。

  如果干得好,甚至可以考慮往影視方向發展——不過這個難度就要大一點了。

  兩人談得專心,等眾女漸次醒來的時候,這才猛地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天空中開始飄起了細密的雨絲。

  「嘖,下午是開幕式啊,」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轉念一想,也好,如此一來,大巴從水泥廠出去的時候,就不會太引人注目了,「我先走了,你們什麼時候來區裡,隨便了。」

  下午兩點半,開幕式准時開始,細細的秋雨有一搭沒一搭地下著,不算大卻也不小。

  今天參加開幕式的領導就更多了,除了奧組委的官員講話,恆北省委宣教部長袁中凱也來到了現場——這麼大的陣勢,省委怎麼也得來個常委。

  至於說省工商局的局長莊壁梵之流,就都算小兒科了。

  北崇這次搞的文化節,比上一次准備得充分很多,燈光音響什麼的,早早就布置好了,T台上還搭了雨棚,就是防止眼下這種情況。

  開幕式一開始,就是模特們的各種走秀,其間還穿插著各種演出,尤其有意思的是,這間歇當中,很多節目都是不固定的,也就是誰有興趣演,誰就上台演。

  這麼搞就有點隨意了,不少藝人紛紛表示,是不是不夠嚴肅?

  開心就好了,要什麼嚴肅?陳太忠笑眯眯地回答,這個點子是他提出來的,上次惠特妮休斯頓現場的即興表演。帶給他很深的印象,他就借鑑一下。

  這只是文化節,不是聯歡晚會,循規蹈矩地安排節目單,很沒有必要,更沒有必要像中視的春晚一樣,針對不同時間段做出安排,嚴格控制時間到秒。

  咱也沒中視春晚那影響力,就是圖玩個開心,老百姓開心。咱們這些藝人也開心,合同約定了藝人們的演出,這個是要執行的。不過時間由你自己掌握,你願意多表演一些節目,那也隨便你。

  這種演出方式,在國內是很罕見的,倒是有人接了走穴的單子後。被主辦方要求必須加演,沒命地加演,但那是對藝人的壓榨行為,雖然常見,可也算商業行為。

  北崇這裡大腕很多,沒必要刻意針對什麼人去壓榨。只是想讓大家玩得開心,將演出變為全民的慶祝。

  有些人一開始不能理解,報節目的時候有點猶豫。但是他們猶豫,北崇的老百姓可不猶豫,一有空隙,唱地方曲目的人就自告奮勇地上台演出。

  可以想像一下,外國模特走完T台之後。一幫穿著戲服的中老年人自帶樂器上台唱戲,緊接著又是怕瓦落地的演唱……給人的感覺。是十足的怪味豆。

  省委宣教部的人明顯地感覺到了不妥,不過當著科齊薩和奧組委的人,也不能說什麼。

  但是最初的怪異過後,大家愕然地發現,居然越來越習慣這種氣氛了,尤其是理查德克萊德曼演出時,琳達公主居然走上台,問自己能不能跟他聯彈一下。

  理查德笑著聳一聳肩膀,司儀做不了這個主,只能帶著她去請示陳太忠,陳書記點點頭,「當然可以,不過……要等克萊德曼先生執行完合同之後。」

  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就展開最後的狂歡,熱鬧可不代表沒有底線。

  而且鋼琴多手連彈,可是很考校彼此之間的配合,理查德安安心心彈一曲,就是極大的享受,此刻連彈,就像經典老歌被篡改了調子一樣,或者行內人會覺得增加了難度,變調部分處理得不錯,但是外行聽起來,真的會像吃了一個蒼蠅一般難受——這不是糟蹋老歌嗎?

  琳達公主對這個回答不甚滿意,但是陳書記的理由充足,她只能在理查德一曲結束之後,去找他商量——我能同你連奏一曲嗎?

  科齊薩對這個氣氛表示滿意,他甚至對奧組委的官員表示——這個文化節,搞得有點像大型的派對,不過這真的符合奧運精神:重在參與嘛。

  要不說科齊薩此人真不簡單,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很有一套,在法國,他絕對不敢這麼說,要知道,對中國獲得2008年奧運舉辦權最惱火的國家,大約就是法國了——巴黎是最後一刻才輸掉的,駐歐辦陳主任為此,甚至在裡昂制造了爆炸事件。

  所以說這政治家的話,有時候確實信不得。

  可是這話,奧組委的干部愛聽啊,馬上就笑著點頭,著人把此話寫進了備忘錄裡。

  「沒錯,重在參與,」袁部長聞言,也笑著點點頭,此時他就忘了,前一刻還在暗暗抱怨,北崇有點亂來,「奧運精神,在中國無處不在,北崇區委和區政府的同志,很好地為各方嘉賓展現了這種面貌。」

  琳達公主登台未果,可是別人卻從這一幕裡發現,原來真的是可以隨便玩的啊。

  接下來,各種搶戲就橫空出世,比如說林愛情,他唱完了約定的兩首歌,又加唱了一首,過一會兒他又想唱了,但是北崇唱地方戲的不答應了——你已經唱得多了,我們都排老半天隊了。

  林愛情不甘心,就去攛掇港台的一個女歌手,說咱倆臨時對唱一曲吧,結果那位一擺手,說我正等怕瓦落地的回信兒呢,他要沒空,我再跟你唱。

  其實你唱功還不如我!他心裡這個火,也就沒辦法說了,下一刻,他目光看到一人,於是走過去笑著發話,「葉子,你的節目怎麼還沒上?」

  「排老後了,」葉曉慧郁悶地嘆口氣,「准備了好幾個節目呢,不過區裡嫌我們不夠專業,就讓上一個《化蝶》的古典舞。其他的迪斯科舞曲,說我們沒有原唱……看來要等天黑,隨便玩的時候再跳了。」

  「嗐,沒原唱找我啊,」林愛情大包大攬,「說吧,要唱哪個歌?」

  這兩位還真是一拍即合,選了一首《跟著感覺走》,上台合作了一把,後來那港台的女歌手又找過來。要跟他合作,林愛情自然是應允了,不成想司儀受不了啦:林哥。您想唱,明天還能唱,今天實在是時間有限了。

  總之,苧麻文化節的開幕式,是異常的熱鬧。混亂卻又有序,從下午兩點多,一直折騰到六點,六點的時候,天上的雨有點大了,演員和模特抓緊時間吃飯。台上有點自發的演出,待到接近七點,開幕式繼續。

  直到八點半左右。雨越來越大,觀眾們漸次散去,臨近九點,開幕式正式宣告閉幕。

  這次參加開幕式的人數,前後達到了四萬五千人。不過因為要收取門票,大約只有兩萬出頭的北崇人現場觀看。事實上,開幕式的門票並不貴,分作五塊站票、二十塊和三十塊三個檔次,之所以賣門票,更大的原因是要限制人流。

  但是北崇的老百姓還是太窮了一點,尤其那三萬張站票,雖然便宜,只能讓人遠遠地看,感覺有點不經濟。

  外地來的客人,就不管那麼多了,能進這個場子來就行,不少人還打算明天接著來看——明天就不要票了,不過晚上住哪裡……這是一個問題。

  北崇的賓館、招待所什麼的,是徹底的爆滿,捎帶著敬德、雲中等地的客房都滿員了,有那帶著旅行團的旅游公司,索性出面找農戶的房間借住。

  陳太忠本想借著下雨,回湯麗萍的小院繼續偷歡,不成想九點鐘的時候,氣象站發來預警,這幾天會有持續的降雨,要注意防汛。

  這真是糟糕的事情,陳書記少不得又給羅雅平打個電話,兩人做個簡單的分工——你負責哪一塊,我負責哪一塊。

  所以一直忙到九點半,他才空閒了下來,嗨皮了十個小時,甚至沒來得及合眼,就又來到了展廳。

  忙到中午的時候,天南文明辦副主任洪濤來商談轉場的問題——對於北崇的明星陣營,天南是志在必得,尤其是怕瓦落地,天南這屆黃酒文化節,就沒這麼大的腕兒。

  至於說理查德和凱特,都已經在天南演出過了,吸引力就要小一些。

  陳太忠對此的態度是:不支持不反對,你們若是能做通當事人的工作,我就同意他們轉場,若是做不通,我也不會去幫你說。

  他沒想到的是,洪濤還真的做通了怕瓦落地和理查德克萊德曼的工作,更令他吃驚的是,琳達公主也想去一趟天南——科齊薩會跟她同行。

  「洪主任你這挖牆腳的功力見長啊,」陳書記哭笑不得地發話,以前共事那麼久,咋就不知道老洪還有這個本事?

  「怕瓦落地認為,北崇的娃娃魚,味道糟糕透了,」洪濤哭笑不得地一攤雙手,「然後蔣主任電話上告訴他,天南有特供牛肉,只供應中央首長……他就心動了。」

  「天南的特供牛肉……是她吹死的牛吧?」陳太忠也被這話逗得樂了,要不說這蔣君蓉是能人呢?啥條件都敢許,什麼牛都敢吹。

  不過,這倒正是投怕瓦落地的所好了,老帕此來北崇,是真的憋了勁兒要嘗一嘗娃娃魚的——這貨就是個吃貨,但是遺憾的是,吃貨也存在口味……吃過娃娃魚之後,他認為自己的期待錯了。

  那麼,琳達又是怎麼被撬走的呢?陳太忠才待發問,手機響了,一個北崇人在電話那邊嚷嚷,「陳區長,我舉報警察局,這麼大的水,我救了一個跳河自殺的,他們居然不給我獎金!」
zzr 發表於 2013-11-15 2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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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四十二章 古怪的跳河

  救了一個跳河自殺的?陳太忠一時有點無語,北崇是鼓勵見義勇為了,但是這個挽救輕生者……屬於見義勇為嗎?

  從道理上講,這似乎不太夠見義勇為的標准,人家都想死了,你憑啥去救?

  但是從危險性上講,這個行為真的是很危險的,拯救個服毒的,勸說個跳樓的,解救個上吊的,這都不算什麼,可是跳進水裡救人,弄不好就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

  這種極度危險的救人行為,應當屬於見義勇為,陳書記自己做出了定義,不過他還是要多了解一下,以免影響警察局的權威性,「救的是北崇人?」

  若救的是北崇人,搭救鄉親,這值得鼓勵,若救的是外地人,這便要商榷一下——由此可見,某人的山頭主義,是印在骨子裡的。

  不成想,打電話這位直接就想岔了,「打救鄉親,這還不是應該的?而且鄉裡鄉親的,可能是做戲,騙取獎金,我喊冤也不理直氣壯……我救的是外地人,烏法人。」

  「外地人啊,」陳太忠聽得就沒啥興趣了,咱北崇為啥要為外地人的死活買單呢?

  「外地人死在咱這兒,可不是影響咱區裡形象嗎?」這位倒是理直氣壯,「擱給老百姓說,誰願意家門口死個人?晦氣啊……我這是為區裡好,就是見義勇為,絕對的。」

  「嘿,你倒替自己定性了,」陳太忠聽得就笑,對方說的很有道理,思維也具備典型的北崇式道德觀,不過這個例子,有一定的代表性,他必須要慎重處理。

  從法治的角度上講。指導性案例會成為辦案參考,甚至充分影響到司法解釋;從人治的角度上講,首案的公正公平,是最重要的,因為這會影響輿論的走向。

  「好了,你去分局吧,過一會兒我去了解情況,一頓飯起碼是要管的,」陳書記壓了電話,笑著看一眼洪濤。「沒辦法,小地方,就是這種破事兒多。」

  「活得充實啊。」洪主任笑一笑,用很誠摯的語氣回答,「我寧肯跟你換了,黨政一肩挑……百裡候,能做點自己想做的實事。」

  「我敢打賭。換不到一個月,你就要後悔,」陳太忠嘆口氣,想當初哥們兒在文明辦,那是何等的逍遙愜意?偶爾管點閒事,別人都要認為我吃飽了撐的。「下到縣區,只有撅起屁股受的份兒,很多工作。根本是上級領導看不到的,還不能不做……我一年只回一次家。」

  我要是有你這背景,縣區工作輕松解決,洪濤笑一笑,不過他也無意叫真。「那這樣……明天早晨出發?」

  「你能做通工作,那就是明早走吧。再晚也來不及了,十月四號就是重陽了,」陳太忠點點頭,猛地又想起剛才的狐疑,「我說……怎麼做通琳達的工作的?」

  「她……對北崇的印象不是很好,」洪濤遲疑一下,終於選擇實話實說,「她說在你們的展示上,她看到了太多的、熟悉的款式,用她的話來說就是,『來這裡一趟,就沒必要去巴黎和米蘭時裝周了』……這話不是我說的,是蔣主任說的。」

  「這才是……」陳太忠登時無語凝噎,好半天之後,他才嘀咕一句,「苧麻文化節,只有植物,沒有皮毛。」

  「那是,沒有皮毛,」洪濤笑著點點頭,心說北崇倒是沒有皮毛,可是有娃娃魚,不過他也知道,琳達是個動物保護主義者,「這個有必要向琳達公主強調一下。」

  「無所謂了,說不說吧,」陳太忠很自然地摸出一根煙來,想一想,又將手裡的煙遞給洪濤,「來一根?」

  「太忠你……學會抽煙了?」洪濤遲疑地接過煙卷,他可是記得,陳太忠不抽煙。

  「嘿,這就是百裡候,」年輕的書記輕喟一聲,又抽出一根煙來……

  十二點半的時候,陳太忠抵達了北崇分局,朱奮起請他先用餐,被他果斷拒絕了,「顧不上這些,這兩天忙死了……席老幺呢?」

  「老幺啊,他說獎勵不要了,去門口吃飯了,」朱局長苦笑一聲,「所救非人,他覺得臉上無光,說當初就不該跳下去。」

  「所救非人?」陳太忠的眉頭一皺,這是個怎麼說法?

  「倒也不能說他救錯了,」朱奮起皺著眉頭,輕嘆一口氣,「可是這個人跳河,跳得也太有點莫名其妙……」

  此事說起來,頗有些古怪,原來這跳河者姓馬,是六旬的老人了,此次是伴隨著妻女,從烏法來北崇看苧麻文化節的。

  為了苧麻文化節跳河?陳太忠只覺得尿道括約肌緊了幾下,我說,咱不帶這麼嚇人的。

  事實上,這一家人也不是因為喜歡苧麻,他們是追星來的,馬老漢有一個獨生閨女馬芬,十幾年前,瘋狂地迷上了一個港九一個叫做安德福的藝人。

  安德福自然是英俊帥氣的,國內喜歡他的女士多了,而此人影而優則唱,雖是唱功不佳,可名氣在那裡擺著,此次也來北崇演出,也是重量級的大腕之一。

  這馬芬痴迷他多少年了,曾經數次專程參加他的演唱會,甚至追到港九,想求單獨會面而不得,馬家卻是因為她的追星行為,而傾家蕩產,馬老漢甚至連學校裡分的福利房都賣了——他是一名教師來的。

  馬芬在前一段時間,又去港九見偶像,原本的小康家庭,甚至連路費都湊不出來了,馬老漢為了支持女兒的夢想,毅然決定去賣腎,結果醫生一聽是這情況,好言把他勸了出來。

  港九居,大不易,小馬沒見到偶像,卻是帶了一張張賬單回來,此次為了來北崇見偶像,家裡甚至借了兩千塊錢高利貸。

  有志者事竟成,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終不負,三千越甲可吞吳,就在昨天,在細密的雨絲中,馬芬終於如願以償地近距離接觸到了他。

  北崇的安保很嚴,但是陳書記倡導的「只為開心」,固然活躍了氣氛,但是同時,不可避免地導致了一些松懈情緒的產生,安德福也甩開保鏢,同一些粉絲近距離接觸。

  馬芬就是幸運兒之中的一個,她同偶像在一起,心中的快樂無以言表,就說我迷戀你很久了,不惜傾家蕩產,想必你也知情,你能……跟我單獨聊一會兒嗎?

  那個啥……安德福就覺得不妙,你看,後面還有一些粉絲等著跟我見面呢。

  總之,這見面是見了,也合影了,可是沒有單獨聊天,馬芬心裡就覺得,天要塌下來了,真的是失望異常——要知道,他們在北崇,都是睡在路邊小店的屋簷下,連旅館都住不起。

  於是今天早上,馬老漢就跳河自殺了。

  「這個那啥……老朱,你稍微等一下,」陳太忠完全不能理解這種邏輯,可是他還不知道從何問起,想了一想才發問,「為什麼不是馬芬自殺?」

  「馬芬可不想自殺,她還年輕著呢,」朱奮起冷笑一聲回答,「倒是馬老漢自殺的時候,留下一封遺書,說安德福枉為公眾人物……居然不抽出時間見他女兒。」

  原來馬老漢認為,自己女兒追星追得這麼辛苦,追得這麼茶飯不想,追得這麼傾家蕩產,追得這麼眾所周知,你安德福居然還是這麼鐵石心腸……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

  大約是想到身負外債不少,而女兒不能滿足單純的見面,馬老漢受不了這種長期的煎熬,選擇了以死抗爭——一死就百了。

  「那我沒見席老幺,這也罪過大了,」陳太忠聽得輕聲嘀咕一句,「我對港九的明星,其實沒多好的印象,安德福那貨,其實長得還不如我,對吧?但是馬老漢為什麼認為……安德福就應該對他的女兒,另眼相加呢?」

  「因為這個事跡……馬家追星的事跡,已經有不少媒體報道過了,」朱奮起苦笑著一攤手,「為了追星,賣了房子,為了追星,老爹要賣腎,苦苦追星十幾年,一無所獲,這也是個賣點,襯托安德福的影響力。」

  「所以馬家父女認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對吧?」陳太忠若有所思地發問。

  「大家都知道是花絮,但是當事人偏偏要當真,」朱奮起伸手出來,跟陳書記要了根煙之後,才繼續發話,「他認為自己女兒追星的赤誠,全世界都該知道了,安德福也該知道,但是其實,真的是自我感覺太良好了……除了你自己,沒人會把你當回事,媒體要的是眼球。」

  「現在的媒體啊,」陳太忠長長地嘆一口氣,心裡是說不出的滋味,哥們兒還琢磨著成為指導性案例呢,怎麼會遇到這種事兒?

  他大致能理解馬老漢的想法了,但是理解並不代表能接受,溺愛女兒,溺愛到這種程度,老漢你這六十多歲,白活了吧?

  不過想一想那些推波助瀾的媒體,他又覺得,這事兒不能只推到馬老漢身上,為了追星,要賣房子賣腎,很值得報道嗎?

  尼瑪,我生活在怎樣一個操蛋的年代?

  第四千三百四十三章 誰之過

  陳太忠徹底搞明白事態之後,居然就那麼無語了——發生這種事情,到底是誰的錯?

  正好馬老漢目前也在分局,他讓人把人帶過來。

  這位看起來,神智還算正常,不過當他知道,自己面前是北崇的區委書記之後,眼睛一亮,「你能安排我女兒和安德福聊一會兒嗎?」

  「你又不是北崇人,以為我欠你的?」陳太忠一聽就樂了,你跑到我北崇來自殺,我還沒找你麻煩呢,「我就好奇問一句,你憑啥就覺得別人該見你?」

  「我女兒是他的粉絲,他身為公眾人物,就該有這個義務,」老漢不愧是教師出身,口舌很是便給,「沒這個承擔能力,就不要做公眾人物。」

  「這才奇怪,公眾人物就不能有……」陳太忠剛想強調,公眾人物也有自己的私密空間,可是轉念一想,你人物都公眾了,還私密什麼?於是他換種表達方式,「他的粉絲多了,都像你家這樣要求,你覺得他還有時間吃飯喝水和睡覺嗎?」

  「但是我家小芬是不同的,」馬老漢大約也是常被人問起這個問題,回答得很干脆,「為了他,孩子茶不思飯不想甚至輟學,為了他,我們已經傾家蕩產,為了他,我不惜去賣腎,這樣鐵桿的粉絲……他能有幾個?」

  「如果你的學生也這麼做,你會鼓勵呢,還是反對呢?」陳太忠饒有興致地發問。

  這話是陷阱,身為教師,絕對不能鼓勵學生這麼做,如果反對的話,那就自相矛盾了。

  「你這個思維,太絕對化了。並不是除了鼓勵就是反對,」馬老漢很明顯意識到了問話的微妙,他先是反駁,然後想一想之後,他回答道。

  「如果是我的學生,我身為教師,會委婉地多做工作,建議他學業為重,但這是我的女兒。親生女兒,做不通工作,那也只能選擇支持她了……我家只有這麼一個。」

  「計劃生育這個基本國策……嘖,」陳太忠咂一下嘴巴,他原本以為。對方神智會有點不正常,不成想,人家是個頭腦和邏輯都很正常的人,最多可以說,是有點偏執。

  聽到老漢語氣中那種濃濃的無奈,他都禁不住要憐憫一下,不過大抵來說。他還是個心腸極硬的人,於是就又笑著發問,「如果聊過之後,你女兒又想跟他結婚呢?」

  「不會的。我的女兒我了解,不會的,」馬老漢低聲嘟囔著搖頭,可是想一想。他又嘆口氣,「那我們也只能盡力支持了……就這麼一個孩子。不過我相信她不會的。」

  「呵呵,」陳太忠輕笑一聲,心說此人看起來正常,終究還是不夠正常的,「舍得為他大把花錢的粉絲,有的是,你家這點錢,也能算鐵桿粉絲?」

  「不是每個粉絲,都會為他傾家蕩產的,」馬老漢很自然地回答,還略帶一點驕傲。

  「你說錯了,沒有足夠的財力,就不要去做鐵桿的粉絲,情種只生於大富之家,」陳太忠點起一根煙來,很赤裸地表示,「我這話說得功利了,但這是事實,經濟條件不允許,適當地支持一下偶像就行了,否則就是對自己的親人、自己的家庭……不負責任!」

  馬老漢沉默半晌,最終伸出手來,「能給根煙嗎?」

  接過書記遞來的煙,他抽了兩口,又嘆一口氣,「孩子還小,終究會成熟的,媒體也說了……安德福他該給孩子一個機會。」

  「原來真是很知名的粉絲,」陳太忠不無嘲弄地笑著,「看來傾家蕩產也有好處。」

  「有幾家媒體,都打包票要幫著聯系,但是都沒有成功,」馬老漢悶聲回答,「還有一家電視台向我們賠情道歉,我就奇怪了……支持一個孩子的尋夢之旅,錯了嗎?」

  「帶走吧,」陳太忠一擺手,沖一個警察示意,他已經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

  「陳書記,能幫我家小芬安排一下跟安德福的見面嗎?」馬老漢站起身的時候,還不忘再問一句。

  「還是那句話,我欠你的嗎?」陳太忠不屑地冷笑一聲,「我能幫她,但是不會去幫,我更願意勸你女兒自殺……只知道索取,不知道奉獻,害得自己的父親都要跳河,這樣的人,活著也是糟蹋公眾資源。」

  「那是我的女兒,我願意,」馬老漢話說到一半,被警察粗暴地拽走了。

  陳太忠真的想明白了,這世界上,從來不缺乏狂熱的粉絲,以前不缺乏,以後也不會少,但為什麼,獨獨這個馬芬,會被諸多媒體捧為「自發性公眾人物」呢?

  說來說去,是以前的信息不夠靈通,而現在被稱為「信息大爆炸」的時代,以前那些聳人聽聞的事件就少了嗎?未必少多少,只不過現在報道出來了。

  那麼下一個問題就來了,信息大爆炸的時代,媒體該如何生存?那自然是要沒命地博眼球,是的,這是一個娛樂至死的年代。

  至於馬老漢說的什麼「尋夢之旅」,陳書記認為,這個說法本身是有積極的一面的,他自己還倡導中國夢啥啥的。

  但是一個合格的媒體,支持一個孩子尋夢,應該先很負責地聯系上家,否則那是對孩子的打擊——事先聯系一下安德福,獲知他的意願,再決定支持不支持,這很難嗎?

  說白了,這是媒體為了博取眼球,無下限地炒作所致,導致馬芬一家人都生出一種幻覺,認為你安德福不見小姑娘,這就不對了。

  馬芬有很多不對,很多不成熟的地方,或者神智也未必就正常,但是一個不富裕的家庭,傾家蕩產地支持偶像,真的值得宣傳嗎?

  是誰給了那些媒體權力,如此喪心病狂地消費一個可憐的孩子?

  若是沒有這些不負責任、甚至可以說為博上位而無恥的媒體,這一切……想來未必就會發生。

  「這輿論宣傳,還真是了不得的陣地,」陳太忠很悲哀地發現,這些無良媒體,對他所要推行的道德建設,帶來了極大的阻力,對傳統道德,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力量。

  看著他沉思,朱局長也不敢打擾,直到聽他說出這句話,才笑著發問,「這個家伙,該怎麼處理?」

  「勞教,」陳太忠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救他、處理他的事情,北崇不需要付出人力物力嗎?得讓他把這個錢給咱們掙回來……找死也別來北崇。」

  把要自殺的人勞教起來,也就您敢這麼決定了,朱局長笑著點點頭,「快一點了,還是先找地方吃點吧。」

  「去席老幺吃飯的地方,見一見他,」陳太忠站起身來。

  席老幺吃飯,就在分局不遠的一個小飯店,他是閃金鎮的一戶麻農,生活水准在平均線上,此次北崇搞苧麻文化節,他也有閒心過來玩,正遇到馬老漢跳河,他仗著水性好,將人救了上來。

  現在他正跟兩男兩女坐在一起吃飯,桌上都已經是殘羹冷炙了,只剩下了幾根蘿卜絲,幾十顆花生米,不過三個男人杯中還有殘酒,就那麼邊喝邊聊著。

  想到自己救了那麼個玩意兒,席老幺也很掃興,事實上他還等著確定了獎勵,請這幾個親朋吃點好的呢,「真尼瑪晦氣,汗衫還掛了個口子,早知道,就看著那鱉孫淹死算了。」

  「陳區長不是要請你吃好的嗎?」一個女人問他一句。

  「無功不受祿,咱丟不起那人,」席老幺略帶一點醉意地回答,「尼瑪……就是可惜我這汗衫了,穿了還不到三年,回家你嫂子又要嘮叨。」

  「下回還得救人,」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大家扭頭一看,不是別人,正是陳區長,他笑著發話,「你救他之前,也不知道就是那麼個鱉孫,對吧?」

  「呀,陳書記,朱局長,」席老幺見狀,忙不迭晃晃悠悠站起身來,笑著回答,「我是氣不過,就那麼一說……下回肯定還要救。」

  「這才是咱北崇漢子,」陳太忠笑眯眯地豎起一個大拇指,「還能吃點嗎?我請客。」

  「能,再來只雞都沒問題,大不了晚上不吃了,」席老幺笑著一拍肚皮,「能跟老父母一起用膳,那太榮幸了……就是救了那麼個玩意兒,給您丟人了。」

  「那也要獎,」陳太忠摸出一沓錢來,「沒讓人死在北崇,就是你的功勞……這是兩千塊,你收好了。」

  「這怎麼好意思呢,」席老幺訕笑著搓一搓手,想拿卻又不好意思,「您給兩盒大熊貓,再加上這頓飯,就行了。」

  「你小子想得美,大熊貓可是有錢都買不到的,」朱奮起笑著插話。

  「真能買到,也花不了多少錢嘛,」席老幺不以為意地回答,要不說北崇人真的很直,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也不怕面對的是警察局長。

  「行,再給你兩盒大熊貓,」陳太忠又從包裡摸出兩盒煙遞給對方,放在錢上一起遞過去,「別不好意思拿,區裡就是鼓勵大家見義勇為……勿以善小而不為。」

  不知道為什麼,見了馬老漢之後,他心裡就一直堵得慌,直到見了這個淳朴的北崇漢子,胸中一口氣才順了不少。
longwang 發表於 2013-11-16 09:40
第四千三百四十四章 無下限

雖然馬老漢一家人很令陳太忠惱火,但是北崇的老百姓,還是很令他滿意的。

不過此事卻並未結束,當天下午,馬芬和母親就來到了警察分局,要求警方釋放老馬,兩人很淡定地表示,感謝北崇人民救了他,現在可以放人了吧?

警方明確告知這母女倆,不行,經分局研究討論,此人因為一個大家不太能接受的荒唐理由,貿然決定自殺,北崇為此付出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形像也受到嚴重損害,我們要對其作出必要的懲處。

至於要怎麼處理,我們內部還要進行探討,並且請示相關的上級領導。

其實勞教的調子,已經被陳太忠定下來了,只不過目前正是文化節期間,警方不想把此事弄得太大,就先含糊地解釋一下。

這一下,母女倆就惱了,在分局糾纏了兩個來小時,最後警方正式告訴她倆,如果不能接受我們的回答,請找其他渠道反應,若是再胡攪蠻纏,別怪我們不客氣,送你們一家三口團聚。

警察們對這一家人,也是非常反感,北崇人是最講究孝道的,女孩兒追星追到逼得父親跳河,這樣的女兒,直接打殺了也不可惜。

他們如此回答,想著對方若是再不識趣,就以妨害公務的名義抓起來,不成想那母女倆追星決心大,鬧事的膽子卻不大,聞言直接退出了分局。

然後馬芬就去找安德福,還舉著一個牌子,「安德福,我父親因你的冷酷而自殺,你還我父親!」

小安子這兩天在北崇,玩得還是比較開心的。這裡明星雲集,富豪也不少,難得還是比較原生態的環境,他原本打算只待三天,明天下午就走,猛地聽說有粉絲的父親自殺了,真是嚇了一跳。

事實上,馬芬這個人,早就被列進他頭疼的粉絲一欄裡。誰也喜歡別人崇拜自己,但是那崇拜者為此而搞得傾家蕩產,這個壓力就太大了——合著是我害了你?

尤為可恨的是,很多媒體根本不跟他商量,就刊出了報導。揭露他害人不淺的同時,還要求他尊重公眾的呼聲,見這孩子一面。

她見過我的嘛,演唱會上她就見過,見過之後,她還要跟我合影交談,昨天我滿足了合影交談的要求了,然後她又要我單獨聊一聊……咱不帶這樣的。

小安子的心情,在瞬間就變得糟糕至極,不過還好,緊接著他就得知,女孩兒的父親自殺未遂,跳水被人救了,目前被北崇的警方抓起來了。

知道了這個,他就更不想見這女孩兒了,就通過人轉告:我可以協調一下,幫你把你的父親弄出來,但是你以後別盯著我不放了,行不?

我父親差點就死了,你不能單獨跟我聊一會兒?這是馬芬的回答。

我真是命苦,安德福氣得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而且他都有點怕跟這女孩兒見面了,誰知道到時候又會發生什麼——這個人,她精神障礙啊。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還是要過問一下馬老漢的情況,北崇警方沒瞞著他,就說這個人,我們是要勞教的,目前不便公佈,你想保人也可以,交十萬塊錢。

偶像為粉絲交錢,老實說,如果不是出於炒作的目的,真的比較少見,到底誰掙誰的錢?

不過話說回來,真有值得保的地方,安德福也不介意破一回例,成就一段惺惺相惜的佳話,但是很明顯,他保這個人,不但是把錢白扔了,還讓事情變得越發地不可控了。

可是他還不能說,我就不保了,這個話傳出去也不得了,於是訕笑著問:不花錢不行嗎?

我們把人抓起來勞動教養,讓他反思一番,對你也好,警察回答得相當直接:你若是不滿意,可以向陳書記投訴。

哪裡哪裡,我是相當地滿意,下次還會再來,小安子忙不迭地掛了電話,然後又給陳書記的秘書打個電話,表示感謝之情。

這家人吃這麼一次虧,若是能及時悔改,對安某人也是好事,對大家都好。

然而,在他這裡沒等到答覆,馬芬卻又有了新的訴冤途徑——現在的北崇最不缺記者了,她舉著個牌子往那裡一站,記者們一看:哇塞,有安德福粉絲的老爹自殺了……啥話也不用說了,弟兄們衝啊。

這消息第二天就見報了,有記者覺得安德福冷酷,也有記者認為馬芬活得自我了一點。

不過悲催的是,記者們都知道,這事兒實在是掰扯不清楚道理的,所以大家在適當偏袒某一方的同時,可以冷靜地一同聲討第三方:北崇警方……憑什麼把馬老師扣下?

陳太忠今天起得晚了一點,張梅中午要回了,他抓著她晨練了一番,順便又將凱瑟琳擱到了她身上,最後時刻,他從肯尼迪小姐的體內拔出小太忠,也不做擦拭,汁液淋漓地進入了張警官,猛猛地動作了五六分鐘,將激情釋放進了她的體內。

每個人都有隱藏的邪惡天性,看到艷麗的警官張著雙腿,有氣無力地喘息著,身下的床單也濡濕了一大片,他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愉悅:曾幾何時,這還是一個連錄音機按鍵都不敢按的居家女人,哥們兒的魅力,真不是蓋的。

不過這個愉悅的心情,很快就被糟糕的消息影響到了,他看著小廖匯總過來的報紙,有些目瞪口呆,「這是……咱又躺槍了?」

「批評政府,總是不會錯的,」廖大寶嘆口氣,「袁部長的秘書打來電話,希望咱們謹慎對待,他說北崇的發展來之不易,要珍惜。」

「我現在就去文化節現場,豁出去了,跟他們打一天嘴皮子官司,」陳太忠拍案而起,此事他還真不怕掰開了說。

拋去對馬家父女的意見不提,北崇警方做得也不能說就錯了,勇於救人的群眾不該獎勵嗎?瞭解糾紛並且做出處理,這不會消耗警力嗎?

要是有人說,調解糾紛是警察的天職,那麼,一個外地人千里迢迢地跑到北崇來自殺,警察該縱容這種潛在的危機嗎?

陳太忠一邊氣呼呼地往現場趕,腦子裡一邊盤算,該怎麼應付那些記者的責問。

我應該告訴他們,警察處理超出常規的事件,收費是很正常的,你不看某某市,一個技工爬上一個奇高的廣告牌,討要欠薪,那地方過於險峻,旁人都不好搭救,最後商談妥當之後,此人又被凍得沒力氣,爬不下來了,還是警方調來了直升機,才將此人解救。

技工被欠的薪水追了回來,一共一萬兩千塊,然後警察開出了賬單:直升機出動,起價兩萬,每超過一小時,還要加一萬五……您付賬吧。

「我們北崇警方也一樣,不可能對這些人免單,」陳太忠一邊開車,一邊想像著可能遭遇的提問,他將後視鏡放下,對著鏡子裡的自己燦爛一笑,盡量讓自己的牙床也露出來,「否則那就是對納稅人的不負責任……你們不是也經常這麼說嗎?」

陳書記準備得很充分,但是他在現場左轉右轉,又回到主席台喝茶,接著再轉,可是居然……沒有碰到什麼記者。

我躺槍了無所謂,你們總得給我一個解釋機會吧?年輕的書記心裡越發地悻悻,以往遍地都是的娛樂記者哪裡去了?

好不容易在中午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記者,大約是《地北晨報》的,於是他走上前,「找誰呢?」

「陳書記您好,」這記者笑瞇瞇地點頭招呼,「請問你知道安德福去哪兒了嗎?」

「這個……是人家的隱私,」陳太忠淡淡地回答,小樣兒,該問北崇警方了吧?

「那我再去打聽,」該記者轉頭就走了。

我勒個去的,陳書記登時傻眼,好半天之後,他才反應過來,合著對媒體來說,安德福的八卦,比北崇警方的想法重要多了。

人家之所以捎帶上北崇警方,不過是順手為之,反正譴責政府的不妥當行為,是不會錯的,這就是下雨天頂寶寶——閒著也是閒著。

下午,他的想法得到了證實,有兩個小媒體還是來採訪他了,不過人家只是隨口問一問,對於北崇警方是不是對得起納稅人,根本是漠不關心。

其中有一個記者,對北崇給跳水救人的見義勇為者發獎金,略略地關注了一下,最後評價一句,「這裡的人情味,倒是很濃。」

「你問我這麼多問題,我也問你一個問題,」陳太忠終於忍不住了,「昨天的記者還很多,今天怎麼基本上不見了?」

「北崇的知名藝人也不多了,同一消息,總有疲勞的時候,」那記者理直氣壯地回答,然後他又解釋,「現在大家不是去通達,就是在尋找安德福。」

「去通達?」陳太忠愕然地揚一揚眉毛,他們去地北幹什麼?

「哦,是這樣了,《南華時報》將馬芬母女接到通達了,包吃包住加每天五百元,」記者很遺憾地聳一聳肩膀,「相關消息,由他們獨家放送… …外人不得隨便接觸馬芬母女。」

「喀喇」一聲輕響,陳太忠捏斷了攥在手裡的簽字筆。

總有一種無下限的刷新,能令人目瞪口呆。
zzr 發表於 2013-11-16 2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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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四十五章 小丑猖狂

  這事兒,不能就這麼算了,陳太忠微微一咬牙。

  按照官場的邏輯,此事跟北崇的關系不大,只是馬芬和安德福之間的糾葛。

  北崇不過是適逢其會,遭遇了馬老漢跳河,所幸的是,有人將其救了起來,至此,北崇就基本撇清了系,至於說警察要勞教馬老漢,那是大家對社會秩序的維護和認知,有不同的理解,跟八卦沒什麼關系。

  做為一個合格的官員,不該攪入這種泥淖裡,不停的口水仗,是很令人頭疼的,更別說可能被上級認為,這是沒事找事不夠穩重。

  陳太忠也想息事寧人,就像宣教部長袁中凱說的,北崇的發展來之不易,要珍惜——遠觀的袁部長都能意識到這一點,更何況他這北崇的父母官?

  但是有些事情……終究是不能忍的,馬老漢的無原則溺愛和馬芬的不孝,已經令陳某人看不過眼了,更別說現在的媒體,越來越地無下限,hòu顏無恥、百無禁忌。

  陳太忠不想評價,這種敲骨吸髓一般的消費,對馬芬是否公平,他只知道,媒體這麼做,是在挑釁他要重建的道德秩序。

  此事如果發生在北崇之外,他無力干涉,也沒理由干涉,但是北崇既然沾了邊,就不能這麼算了——社會風氣的敗壞,多是始自坐視和縱容。

  但是,該如何處置這幫人呢?陳太忠有點撓頭,此事不細想還好,細細一想,他發現還真的不好操作——要不別人不願意多管閒事,實在是無例可循。

  陳某人不怕跨省抓人,可是他既然自詡講究人,強調個以德服人。抓人就要有充足的理由,《南華時報》的行徑非常卑劣無恥,但是人家觸犯了什麼律法?

  沒有犯法,便不能隨便抓人。

  算了,還是先了解一下這個報紙的情況,再想對策吧,陳書記抓起手機,給李世路打個電話,要他幫忙調查一下。

  行內人調查類似事情,總是很輕松的。不多時他就收到了消息,這家報紙名字雖然起得霸氣,其實是某市黨委機關報的子刊。承包出去的性質,別說在全國了,在當地的影響也不大。

  這就是為什麼這家媒體敢亂來的緣故,正值沖打名氣的階段,各種要臉不要臉的手段一起上。待博到了大眾眼球,博出了江湖地位,若干年後,誰又會在意這報紙當初是怎麼成名的?

  人是善忘的,在這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裡,有成功的光環所籠罩。誰會追究,昔時這是一只白貓,還是黑貓?人家是成功者。

  不過李世路也說了。承包這家報紙的主兒,是有點來頭的,所以敢搞風搞雨。

  爹不像爹,女兒不像女兒,機關報都不像機關報。這哈哈鏡一般的扭曲……陳太忠憤憤地想著,心不在焉地拿起一根香蕉。剝了皮就咬,嘖,這味道,連香蕉都不像香蕉了……

  總之,既然了解了對方的來路,他就好做出針對性的布置了,下一刻,他拿出手機撥個號碼,「狄健,你跟雲中那幾個小屁孩問一下,陳清的號碼是多少。」

  陳清便是通達的地下老大,影響力遍及大半個地北,不過去年國慶惡了陳太忠,被陳區長直接驅逐出了通達,並且明確告知對方——十年之內不許回來,否則後果自負。

  至於雲中的幾個小屁孩,就是雲中五虎了,上次在北崇生事,嚇得跑到了地北鄉下,不成想正正地撞到陳清,陳老大有意討好自己的本家,將這幾個孩子送回北崇接受管教。

  「陳書記您要有事,只管吩咐好了,」狄健笑著回答,「陳清能做的事情,我也做得來。」

  「你老老實實跟小湯經營水泥廠吧,」陳太忠哼一聲,身為北崇百裡候,他不想跟道上人物走得太近,一來是對自己名聲不好,二來就是那些道上人物覺得有了他的支持,容易恃寵而驕——這就跟他不願意吃窩邊草,道理有些相近。

  但是有的時候,想要有效地管理,他還不得不利用一些道上的資源——就比如說現在,而狄健又是一個很懂進退的家伙,他想一想又說一句,「盡量不要搞那些歪門邪道的,有了別的好項目,就跟小湯商量。」

  老大你可算松口了,掛了電話之後,狄健長出一口氣……

  約莫七點半的時候,通達市君豪大酒店門口,開來了一輛北崇牌照的依維柯,車停好之後,上面下來七八個漢子,亂紛紛地走進了大廳。

  門口的保安眉毛挑動一下,覺得這些人有點鬧騰,不過人家沒有明顯違反什麼規則,那咬咬牙也就忍了。

  君豪大酒店的大廳不,差不多有兩百五六十平米,除了一個茶座,一側坐了二十來個花枝招展的年輕女性,另一側坐著的,就是長槍短炮的記者,也有八九個。

  帶頭的北崇人走到前台處,悶聲悶氣地發問,「小妮兒你幫我查一下,馬芬住在哪個房間。」

  「馬芬,」前台小姐心裡嘆一口氣,一天以前,她根本不知道有這個人,而今天之內,有太多人提起這個名字了,她緩緩地搖頭,「沒有這個身份證登記的。」

  「你查都沒查,就知道沒有?」北崇人眉頭一豎,冷冷地發話,「小心我投訴你。」

  「今天問這個名字的多了,」前台面無表情地回答,她沖那八九個男人一揚下巴,「那些都是問馬芬的,這不是都坐在這裡等?」

  「那《南華時報》的人訂了哪個房間?」北崇人再次發問。

  聽他這麼問,那些記者登時就來了興趣,紛紛站起身觀望,這些人一來就是七八個,明顯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你們跟南華時報,有什麼關系嗎?」前台冷靜地發問,她嚴格執行程序,並不怕這些漢子,「如果有,請出示證明,沒有的話,客人的資料我們保密,這是規定。」

  「沒有證明,他就是把我的債主劫走了,」另一個漢子發話了,不是別人正是席老幺,「馬芬他爹快死的時候後悔了,說兩萬塊錢讓我救他上來,結果我撈人上來……他說沒錢,那我就得找他閨女和老婆要,南華時報把人劫走了,讓他們給我錢也行。」

  這便是胡說了,但是陳書記張嘴了,席老幺也覺得馬家的閨女確實欠收拾,於是就來了——對操蛋的人,有時候只能用操蛋的法子,這叫以暴易暴。

  「你說的這種情況,得找警察,」前台終於明白,來的這幫人,確實不是好路數,不過君豪大酒店也不是好惹的,她只需撇清自己的干系即可。

  「那我們就候著,等南華時報的鱉孫,」帶頭的北崇人發話了,「我可是警察,幫我哥要錢來的,小姑娘你明白點事兒啊。」

  「你們最好也明白點事兒,」前台小姐不屑地笑一笑,低聲嘀咕一句。

  大廳一側的記者聽他們這麼說,就不上前招呼了,但是有相機的都端在了手裡,眼中滿是躍躍欲試的表情——這是要發生一些事情了。

  過了約莫七八分鐘,大廳一側傳來一陣響動,接著七八個人走了過來,打頭的是個瘦高男子,他皺著眉頭,慢吞吞地發話,「誰找南華時報的?」

  此人一到,不光是帶著七八個人,門口也湧進了十幾個保安,刷地一下就把北崇人圍住了,還有幾個人上前,指一指那些記者的照相機——別不懂事。

  記者們見狀,只能悻悻地揣起相機,有一個收得慢了一點,「啪」地就吃了一記耳光。

  「我找南華時報的,」北崇人不愧是北崇人,那帶頭的警察走到瘦高個面前,面對面地發話,「你要不是,一邊呆著去。」

  「小子有膽,」瘦高個笑了,很不屑的笑容,「恆北人,別來地北撒野,警察也扯淡……打聽過這兒是誰開的嗎?」

  「我是來要錢的,沒必要打聽是誰開的,」北崇人冷冷地回答。

  「我就是南華時報的,」旁邊走過來一個眼鏡男人,不過在距離北崇人很遠的地方,他就停下了,顯然是比較惜身的,「馬芬的父親是否欠你錢,跟我們無關,你最好麻利點走開,省得想走也走不了。」

  「我可以認為,你是在威脅一個警察嗎?」北崇的漢子眼睛一眯。

  「真是警察?有意思啊,」瘦高個手指頭勾一勾,微笑著發話,「警官證呢?拿來我看。」

  北崇漢子猶豫一下,從口袋裡摸出一個證件來,遞給對方,他確實是警察,但是此次出來,表面上看,是因為一個隔著十八丈遠的堂哥,並不是公務。

  「北崇……二級警司,」瘦高個翻看一下,順手笑著將警官證撕做四瓣,然後遞給身邊一個跟班,繼續笑著發問,「嗯,你說是警察,警官證呢?」

  「被你撕了,」北崇警察沉著臉,手向身後一探,明顯地就要掏家伙了。

  「你動一動試試?」兩個男人手一揮,兩把明晃晃的砍刀就露了出來,還有人端起了報紙卷起的東西——在自家一畝三分地兒,火器能不露,還是不露了。



  第四千三百四十六章 人外有人

  「我說了,我是北崇警察,」那北崇人面對這個場景,卻是半點不漏氣,只是用一點略帶嘲弄的語氣發問,「你明白這四個字什麼意思嗎?」

  「我需要明白嗎?」瘦高個哈地笑一聲,「給我打……他媽的,啥時候恆北佬也能來地北得瑟了?」

  「我要是你,就不動手,」一個聲音在人群外響起,「北崇警察你也敢打,丁老三嫌自己活得長了嗎?」

  「尼瑪,這話誰說的?」瘦高個一聽,登時就火了,直起身子來四下亂看,「找死嗎?」

  「我說的,」人群散開,一個中年人斜靠在門柱上,嘴裡叼著煙卷,身邊兩個年輕的小後生,手都在衣襟裡揣著,明顯是帶著硬貨,他似笑非笑地發話,「叫丁老三滾出來見我。」

  「陳陳陳……陳老大?」瘦高個登時就怔在了那裡,君豪的老板是丁老三,也是黑白兩道通殺的背景,但是比起縱橫大半個恆北黑道的陳清,那差得不止一點半點。

  可是,陳清不是被人從通達趕走了嗎?他一時間覺得有點迷糊,「你……回來了?」

  「這還得……感謝丁老三啊,不是他傻逼一下,我還回來不了,」陳清感觸頗深地嘆口氣,又抽一口煙,「去個人,把丁老三叫出來……瘦子你不要走了,跟這些人回北崇。」

  「跟……跟他們回北崇?」瘦高個登時就傻得不能再傻了,他剛撕了北崇警察的警官證,這時候跟著去北崇,那不是找死嗎?

  「眼瘸不是大事,眼瘸惹錯人,那就是天大的事了,」陳清還是靠在門柱上。懶洋洋地發話,然後他又沖一個方向一指,「我要是你,就不會亂動。」

  大家沖著他的手指看去,卻發現一個記者訕訕地笑一笑,將手裡拎著的包挎回肩膀,然後往臀部後一挪——我絕對不拍了。

  「我去找三哥,」瘦高個見狀,轉身就往後走。

  這明顯就是要跑路了,那北崇的警察心裡明白。卻也不阻攔,只是看一眼陳清。

  陳老大哼一聲,「你可以試一試不回來的後果。」

  瘦高個腳下微微頓了一下。也就是十分之一秒的時間,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那戴眼鏡的男子見勢不妙,也要拔腳離開,卻聽得北崇的警察哼一聲,「南華時報的家伙。你跑一個試一試?」

  他的話音才落,那位拔腳就跑,幾個北崇人抬腳就追,約莫過了十分鐘左右,幾個人將眼鏡男連推帶踹地趕了回來。

  此刻的他,再也沒有剛才頤指氣使的味道。鞋都跑掉了一只,眼鏡也被打得少了條腿,頭發亂糟糟的。嘴角腫脹著,鼻翼處還隱約可見紅色的血漬。

  他才剛剛被押回來,大廳外匆匆進來幾個人,打頭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光頭,他走上前笑容滿面地發話。「陳老大大駕光臨,稀客稀客。下面孩子們不懂事……」

  「憑你也配跟我說話?丁老三的人,是越來越不懂事兒了啊,」陳清冷冷地打斷了他的話,此人他是認識的,丁老三的頭號大將羊臉,不過姓丁的都不敢在他面前得瑟,何況一個馬仔?「你告訴你家主子,十分鐘內不回來,以後就永遠別回來了。」

  「清爺,三哥真的不在,」一見陳清要翻臉,光頭也著急了,「他去六台山還願去了,一千多公裡,十分鐘怎麼也趕不到啊。」

  「你是打算勸清爺說話不算話了?」陳清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我錯了,」光頭見他這副模樣,竟然是不敢再說什麼了,匆匆走到一邊打電話。

  丁老三此刻,還真就是在六台山,不過通達的老大陳清上門,他也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酒店為南華時報保駕,扯碎了恆北警察的警官證,一時間就有點惱火,我艹,這幫孫子還真的不省心——勞資現在可不在通達。

  他在警局有人,扯外地警察的證件,真的是可大可小,於是他就派羊臉去處理一下。

  掛了電話之後,他總覺得哪裡有什麼不對,想一想就又打幾個電話,當他得知,扯的是北崇警察的證件,禁不住破口大罵——我艹你大爺的,北崇人是能隨便招惹的嗎?

  北崇人在通達的名頭,不算太響,但是丁老三在警察局有人,馬上就想起了去年的一樁公案——北崇的警察,可是敢直接把通達的警察抓走。

  就在這時,羊臉又打過來了電話,聽到陳清如此地不買帳,他就算明白了,原來傳言非虛,陳清還真是被北崇人攆出通達的,而不是鳳凰人。

  不管怎麼說,陳老大發飆了,他再躲都沒用了——陳清只帶了兩個人,就敢去君豪大酒店,從此不難看出,人家是吃定他的。

  於是他打個電話過去,「陳老大,我是真在外地,君豪那邊,你說什麼就是什麼,老三我絕無二話,一時真是回不去。」

  「那就只能砸你的店了,」陳清懶洋洋地回答,「砸了以後,半年內不許裝修不許營業,聽明白了?」

  「陳老大你等一等,」丁老三大喊一聲,店面被砸,還半年不許裝修營業,真要答應這個要求,他也不用再在通達討生活了。

  不過他也知道,陳老大愛面子,很多時候,服個軟出點血,也能解決問題,尤其是他丁某人也不算特別軟的柿子,多少是有點面子的,「你說個數兒,老三我照辦。」

  「拿個整數吧,一百個,」陳清懶洋洋地地回答。

  丁老三聽說整數,心裡才歡喜一下,猛地聽說是一百萬,登時就有點惱了,一百萬他是拿得出來的,但是就這麼給了陳清,這算怎麼回事?「陳老大你這有點為難小弟了。」

  「為難你就對了,」陳清待理不待理地回答,「別人看到我在為難你,就不會為難我了。」

  這倒不是假話,陳太忠說了,這件事辦好,就讓他提前回通達,所以他只會盡量表現,要是讓陳太忠認為,他是陽奉陰違,這就真沒啥意思了。

  「噝,」丁老三聽得清楚,登時就倒吸一口涼氣,「陳老大你這麼看得起北崇人?」

  「北崇的陳老大,那才是真正的老大,」陳清並不掩飾自己弱小,事實上,現下的道上人物,很少有那些一根筋的——已經沒有那種成長土壤了。

  他們甚至比一般人更明白,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陳清也不例外,他明確地回答,「他一句話,我就不敢在通達呆著,你出個整數,我才好幫你說情。」

  「可是一百個,真的有點多了,陳老大……你容我籌措一下,成嗎?」丁老三決定拖延一下時間,好了解真相。

  「明天中午十二點以前,一分錢都不能少,」陳清也知道對方在想什麼,所以回答得干脆利落,「看在你這麼配合,我就提示一句,你那個惹禍的家伙,希望他不要跑了,陳太忠最喜歡幹的,就是禍及家人,不信你可以去市局問,省得你說哥哥我嚇唬你。」

  我這麼配合?丁老三真是有點無語,他才待張嘴說,明天中午也未必能湊得齊一百萬,不成想那邊已經壓了電話。

  「北崇老大……禍及家人嗎?」他的嘴角扯動一下,抬手又去撥電話。

  丁老三不清楚陳太忠,市局的警察卻很有幾個知道北崇陳區長的不講理,一起特大拐賣人口的團伙犯罪,本來市局就能吃得下了,硬生生被北崇分了一半走。

  尤其是北崇還抓了不少犯罪嫌疑人的家屬,相關人也不敢跑到北崇折騰,省得再被抓了,於是就跑到通達市局門口來鬧,市局也只能咬牙受著——沒辦法,騰書記發了話,不能忍也得忍著。

  打聽清楚這些因果,丁老三嚇得差點尿出來,忙不迭地打電話給羊臉,聲嘶力竭地喊著,「北崇人說什麼就是什麼,還有,給我准備一百萬現金,明天早上九點以前必須准備好……還有,讓張樹林乖乖地跟著北崇人回去,他要敢跑,把他腳筋砍了。」

  張樹林是他小學的同學,關系一直還是不錯的,但是這次,丫惹出這麼大禍來,他是不能再保了——再保連自己都危險了。

  「陳清已經在收拾了,」羊臉在那邊咂巴一下嘴,語氣低沉地回答,「真威風啊,三個人就嚇得咱們不敢動。」

  「你不含糊自己上啊,人家本來就是找住客的麻煩,你瞎操什麼心,覺得自己了不得啦?」丁老三氣得隔著電話大罵,「你懂個雞巴毛,對上陳清,咱還能周旋一下,問題是,陳清後面還有更狠的呢。」

  「陳清後面還有人?」羊臉嚇得差點把手機扔了,事實上,對於他,甚至對於三哥來說,陳老大已經是了不得的主兒了,後面還有更狠的……怪不得還要找一百萬呢,八成就是賠償了。

  此刻,陳清卻是已經勒令君豪的人將《南華時報》和馬芬母女揪了出來,這幾位見勢不妙想藏來的,但是在君豪,他們又能藏到哪裡?

  南華時報一共來了兩男兩女,對這個炒作的重視,可見一斑。

  此外,他們還隨行兩個司機,孔武有力,是保鏢類型的,這倆當時還想反抗來的,被幾個北崇人圍在一起就是一頓胖揍。
zzr 發表於 2013-11-18 05:04
4347-4348

第四千三百四十七章 詭異結果

  事情鬧到這樣的地步,肯定不能在大廳上處理了,於是眾人來到君豪後面的小院,找了一間較大的空房子,十幾個人站在裡面。

  陳清這時候才打個電話,五分鐘不到,外面陸陸續續就又進來十來號人,一旁的羊臉看得心驚膽戰,幸虧剛才沒想著火拼,要不然,君豪鐵鐵會被打爛。

  「老大,哪幾個?」一個人走過來請示陳老大。

  「就他們,」陳清下巴一揚,努嘴示意南華時報的四男兩女,「給我狠狠地打……冤有頭債有主,你們記住了,老子叫陳清。」

  這十幾個人,除了男人,還有仨女人,其中還有一個,是長得挺漂亮的小太妹,十幾個人圍著六個人,拎著木棍、膠棒就是一通猛砸。

  這其間,院外隱約響起了警笛聲,不過不多時就沒了聲息,君豪就是在這一片做生意的,沒鬧出來什麼大事,警方過來問一問也就走了。

  倒是那挨打的人裡,有人不住地發問,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誤會了,可打人者根本就懶得回答,打了十來分鐘之後,慘叫聲越來越弱。

  別看記者是無冕之王什麼的,安德福都要頭大,陳清打人,還真沒什麼忌憚,說死了也是民事糾紛,能怎麼樣?

  報社不服氣?來啊,來抓我啊,且不說你能不能搞定通達警方,只說異地抓捕四個字,你們當地的警方都要頭疼,這又不是什麼大案——並不是每個人都是陳太忠。

  眼瞅著六個人遍體鱗傷,連呼救都沒勁兒了,陳老大點起一根煙來,又讓小弟給北崇人散一圈,「吃了飯了嗎?」

  「吃了。」被撕了警官證的警官回答。

  「那下次再請你們,」陳清也只是看在陳太忠面子上,才這麼問一句,然後他沖《南華時報》的人一努嘴,「給他們弄點水喝,緩緩勁兒……過半小時再打。」

  「我們到底做錯什麼了?」一個鼻青臉腫的女人尖叫著發問。

  「你們惡意綁架馬芬母女,給我朋友造成了損失,」陳清慢吞吞地回答,「導致他的欠款無法收回。我就……路見不平見義勇為。」

  「我們是公司職員,上面決定的事,我們不懂,」女人尖叫著,「我們是報社,只是想獨家采訪……這有錯嗎?」

  「還嘴硬,」小太妹走上前,沖著臉上又是狠狠地一腳,「怎麼跟我大哥說話呢?」

  「你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報紙?拿著跳河自殺的人做文章?」陳清不屑地哼一聲,陳太忠請他幫這個忙,把因果都說清楚了,要他自己掌握尺度。

  其實陳清心裡清楚得很。這年頭哪一行沒齷齪?他本是道上人物,見慣了人間黑暗,古人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今人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多雜碎。

  若是南華時報求到他頭上,他會看在利益上幫忙,但是沒有利益的話,他還真是比較鄙視南華時報的做法——誰不是爹媽生的?養女不肖,令人齒冷,媒體無良,惹人憤懣。

  更別說,此刻他是站在陳太忠的立場上的。

  所以,他就打算給《南華時報》一個深刻的教訓。

  就在這時,馬芬的母親顫巍巍地說話了,「各位好漢……大哥,我家老頭子,真的許了你們兩萬?」

  眾人的眼光齊齊看向席老幺,誰都知道,人是這位救起來的。

  「那他是許了,」席老幺很堅決地點點頭,「要是他沒許,我就等他死了,撈屍體……也能掙錢。」

  「幺哥,你這話我聽著怎麼這麼惡心呢?」被撕了警官證的警官眉頭一皺。

  「我就這麼一說嘛,咱北崇人也做不出來這麼丟人的事兒,」席老幺憨憨地一笑,「但是撈活人比撈屍體還危險啊,他必須許些錢,我才能救。」

  要不說老實人騙人,那是最防不住的,他又長得憨厚,旁人聽得就信了。

  「那他讓我娘兒倆籌措錢,是不是該有個信物?」馬母遲疑著發問,心說你要是拿出紙條,我就得要求跟老頭子通話,以做證實了——實在不行跟你回北崇去,當面說清楚,我就不信他真敢許兩萬,家裡窮成這樣,拿什麼來還啊?

  「信物……啊呀,忘了要了,」席老幺撓一撓頭,「可是他真許了我。」

  「算,咱們先回吧,」那做警察的堂弟一聽,很無奈地嘆口氣,「為了幫你,我的警官證都被撕了……你說你做的這點事兒。」

  「哦,那咱們回吧,」席老幺憨憨地點點頭,轉身就往外走。

  他這反應,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那小太妹居然大聲嘀咕一句,「這大哥有病吧?」

  「你再多嘴,我抽你,」旁邊有人冷哼一聲——陳老大都要請吃飯的人,你敢這麼說?

  「回了回了,」那警官點點頭,也跟著離開。

  事實上,陳書記讓他們來,就是一個目的,讓他們捏造理由,教訓那幫《南華時報》的無良記者,馬芬母女並不重要。

  那幫記者,能找到理由帶回北崇最好,帶不回去,也要留下下次尋釁的借口——所以這警官,並不是席老幺的堂弟,是分局裡特機靈的一個小伙子。

  眼下他們這麼離開,回頭依舊有理由找過來,反正不虐得南華時報欲仙欲死,這事兒就不算完——到時候可以說馬老漢死活不寫條子,照樣能找事。

  你媒體可以無恥,北崇老百姓就不能捏造事實嗎?

  陳太忠這麼做,也是被逼出來的,以暴易暴不是好辦法,然而……這不是正規手段解決不了嗎?

  走到門口,警官又扭頭看一眼那羊臉,「我好像說,要帶走一個人。」

  「馬上就弄過來了,」羊臉陪著笑臉發話,「最多五分鐘。」

  還不到五分鐘,那撕了警官證的瘦高個子就被三個人夾著,帶到了依維柯車旁,幾個北崇漢子粗暴地將人推上車,客車發動,眨眼就消失在了夜幕裡。

  羊臉怔怔地看著汽車離去,好半天都不說話,整個人跟痴了一般。

  「張樹林這是活該,」旁邊有人哼一聲,「三哥也就撕過兩次警官證,他算什麼玩意兒?倒是給君豪添了這麼大麻煩。」

  「我是有點奇怪,」羊臉皺著眉頭發話,「你說這幫北崇人來,是干什麼來的?」

  「討債啊,」這位下意識地回答,然後沉吟一下,「瑪德,這還真是奇怪,姓馬的娘兒倆沒事,倒是把記者打了一頓,最後帶走了張樹林?」

  羊臉感覺蹊蹺的,也就在這裡了,正主輕輕放過,幫忙的挨打,最慘的……居然是三哥的酒店,這是哪門子道理?「這北崇人真是的,難道是陳清想巧立名目,奪三哥的家業?」

  「這個……我就想不通了,」這位很老實地搖搖頭。

  不光他想不通,張樹林也想不通,在他印象中,撕警官證實在不算多大的事兒,丁老三兩次撕警官證,他都在場,小警察氣得臉色通紅,卻還得強忍著。

  但是事實上呢?沒了證件,回去補辦一個就完了,總共花不了幾個錢,而且你只要是警察,有沒有警官證,那都是警察,不像丟了身份證的,連個酒店都住不成——中間的空窗期,那是無所謂的。

  而且生活在這樣的年代裡,就得學會在必要的時候忍受恥辱——榮譽感算什麼玩意兒?

  所以他一上依維柯,就趕緊拱著手四下作揖,「幾位大哥,對不住了啊,我今天酒喝多了,一時糊涂……我這,我這願意誠懇地道歉。」

  幾個北崇人只是冷冷地看著他,就沒有一個說話的,小地方的人,和大城市的人終究不同,尤其北崇是個血性十足的地方——撕了警官證,那就是再重不過的侮辱了。

  尤其這張樹林做得太絕,撕了警官證之後,他還繼續要警官證,這擺明了是調戲,北崇男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這種小人行徑。

  兩個最加在一起,張樹林會遇到什麼,已經是不言而喻了,誰有耐心跟他多話?

  可是他自己總還有僥幸心理,沖著那警察就跪下了,「大哥,您想要什麼只管開口,什麼都好商量,您就當我是個屁,放了吧。」

  「你放心,在回北崇之前,我不打你,」警官冷冷地回答,這種恥辱,哪裡是要點錢能洗刷干淨的?「不過我向你保證,在你離開北崇以後……什麼時候聽到『北崇』倆字兒,你都要打顫,做不到的話,我跟你姓兒。」

  「大哥,我錯了,以後真的不敢了啊,」張樹林只聽得渾身冰涼,跪在地上就嚎啕大哭了起來,他欺負外地警察,不過是狗仗人勢,真正的膽子並沒多大,「您饒我這一遭吧。」

  「你嚎喪呢?」席老幺看不過眼,抬腿一腳將他踹倒在地,警官是為了幫他,才被撕了警官證,他心裡是最恨這瘦子。

  將人踹倒之後,他又狠狠地踩了幾腳,「你不是牛逼嗎,你不是會撕警官證嗎?」

  「幺哥,」那警察發話了,今天來的人裡,只有他一個人是警察,其他都是席老幺找來幫忙的,適當控制一下事態,還是很有必要的,「還沒出地北呢,等進了恆北,想怎麼弄他,還不簡單?」

  第四千三百四十八章 外財滾滾

  北崇離通達並不遠,高速也就兩個來小時,而張樹林的膽子不是一般的小,哪怕是在卡子的時候,他都沒敢喊救命——喊了也是白喊,平白多撈一頓揍,劃不來。

  車到北崇分局,將警察和張樹林放下,席老幺還不放心地問一句,「在分局裡折騰他,不會有事吧?」

  「他撕了警官證,你以為分局裡誰會幫他說話?」那警察不以為然地回答,「局裡沒破的案子那麼多,慢慢往他身上套。」

  張樹林聞言,身子就軟綿綿地往地上出溜,席老幺則是指揮著依維柯停在一家大排檔旁,「三小去放車吧,想喝酒,就停好車過來。」

  車是廖大寶幫著聯系的,費用也是區裡出了,開車的司機居然還是席老幺姐夫的親戚,此次遠征地北,廖主任給他一千塊錢,席老幺最後只收了五百。

  七八個人,在北崇地攤上敞開了吃喝,也花不了兩百塊,他不差多請一個人。

  過了一陣,那喚作三小的司機走了回來,不過他居然還帶了兩個人過來,席老幺心裡有點不高興,蹭飯無所謂,你提前招呼一聲嘛,難道還怕我不答應?

  可是他還不能表現出來,要不就有摳門吝嗇的嫌疑,愧對鄉親,於是笑著招呼,「坐坐,才開吃,熱菜還沒上呢。」

  「老幺,這是安德福的幫閒,」三小壓低了聲音介紹,「他一直在找你,我就領過來了。」

  「我老板要我表示對你的謝意,」兩人中戴眼鏡的男人伸出手,笑著跟他握一握,「要不是你奮不顧身地救人。他麻煩可就大了。」

  「嗐,我看的又不是你老板的面子,」席老幺不以為意地擺一擺手,很直接地回答,「咱不能給北崇人丟人,多大點事兒……一起吃點吧?」

  「對你是小事,對我老板可是大事,」眼鏡笑眯眯地坐了下來,「說錯了……對你也是大事。搭救落水的人,是有生命危險的。」

  「那也是要救的,」席老幺抬手吸一口煙,又大喇喇地發話,「眼鏡你很會說話嘛。」

  「我說的是實話。所以張嘴就來了,」眼鏡也不計較他出言魯莽,笑著回答,「老板很贊賞你這種善舉,想獎勵你一萬元錢,希望你能收下。」

  「這怎麼好意思呢?跟他又沒關系,」席老幺咧嘴一笑。說實在的,他很想收下這錢——一萬塊呢,但是他不能給北崇人丟臉。

  「老幺你就別矯情了,你幫安德福大忙了。」三小登時就叫了起來。

  「就是,人家安老板願意獎勵行善的,又不是你硬要的,」旁邊也有人吵吵了起來。這種場合,當事人不能給北崇掉鏈子。但是圍觀者替鄉親幫腔,就可以顯得略略市儈一點。

  席老幺被人說得有點心動,想一想之後,側頭看那眼鏡,「我要打個電話請示一下。」

  「應該的,」眼鏡笑眯眯點點頭,心說這一萬塊啊,你不要都不行。

  席老幺救人,都是前天的事兒了,安德福一開始就沒怎麼在意這個人,後來聽說北崇決定授以此人「見義勇為」稱號,可能還有獎金,就把此人丟到了一邊——你的善舉,已經得到了政府的認可,也算好人有好報。

  可是隨著媒體的炒作,這件事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大,還有記者指責說,某人如果真的尊重粉絲,就該向北崇施加壓力,將馬老漢保出來。

  施加壓力……小安子只能苦笑了,北崇的陳太忠本來就不是好惹的,他不知道自己施加壓力是否有用,不過他心裡很確定,自己就不想施加壓力——要不然掏十萬塊錢,怎麼也把人保出來了。

  他不想大力保人的原因,前文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可是面對媒體的指責,繼續無動於衷,似乎也不好,別人一定會拿我的冷血再做文章。

  小安子問計於自己的助理,助理直接就點出了一個他忽視的人:救人者席老幺——你需要獎勵此人一筆錢。

  沒錯,席老幺是得到了政府的表彰,但那是政府的,你這個嘉獎是個人的。

  此舉絕對能堵住不少人的嘴巴——你們覺得我冷血嗎?我可是都獎勵救人者重金了。

  至於說小安子為什麼不保馬老伯出來,那肯定是有別的原因的。

  安德福一聽,就覺得這點子不錯,他原本就對救人者存著一份感激,出點錢不算什麼,尤其眼下還是個擺脫困境的手段,於是果斷決定,獎勵席老幺一萬塊錢。

  所以說,只要不受到斷然的拒絕,這個錢是要給的。

  席老幺跑到不遠處的公話亭,連打幾個電話才回來,一坐下,他就表示,「這個錢不能直接給我,要給陳書記,陳書記認為我該得,我才能拿,還要從他手裡拿……這是陳書記教導有方,我擅自收了,是給北崇人臉上抹黑,也是給陳書記抹黑,他認可了,我才能收。」

  這話不是他說的,是剛才那個警官建議的,席老幺倒是不害怕陳書記貪墨了這一萬塊,不過他有點擔心:陳老大萬一覺得這是北崇人該做的,那我這一萬塊,豈不是打了水漂?

  你放心,陳書記的胳膊肘,一向是往裡拐的,警察笑著回答他:如果他真的拒絕了,一定是這事兒裡有不合適的地方,甚至是陷阱,你不會懷疑他的眼光吧?

  是陷阱的話,咱確實不能答應,席老幺略帶一點不舍地掛了電話,不過回來轉述的時候,他的態度還是很堅決的。

  「這可是家長作風,」眼鏡笑著嘀咕一句。

  「那是,陳區長就是我們的家長,」其他人齊齊點頭,絲毫不認為這話有什麼不合適。

  「好吧,」眼鏡被他們打敗了,事實上,他著急四下找席老幺,是因為又多了一樁事,他甚至打聽到了依維柯車牌號,才能及時堵住三小,「聽說你們下午去通達了?」

  「是啊,去了,」席老幺點點頭,不過也沒隨便說欠錢什麼的。

  「跟馬芬娘兒倆怎麼說的?」眼鏡著急地發問。

  「沒怎麼說,不過把南華時報的人打了一頓,」席老幺隨便地解釋了兩句。

  「打得太好了,」眼鏡聽完之後,重重地一拍大腿,「這幫孫子,就該打!」

  這也是安德福的心聲,近兩天,他甚至連頭都不敢露,聽到北崇人遠赴通達,車翻了南華時報的人,登時大叫痛快,「我要跟陳太忠說,他要是收了這一萬塊,下一屆我還來。」

  所以次日中午,席老幺就接到了祁泰山的電話,祁書記說,你的見義勇為事跡,目前還在認定中,不過知名巨星安德福有感於你臨危不懼,勇於救人,指名捐贈給你一萬塊錢,希望你能繼續發揚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

  雖然是祁泰山的電話,但這是因為他負責這一塊,席老幺最近惡補了相關知識,知道這必然是陳書記認可的,倒也答應得痛快。

  下午他又接了一個電話,是昨天冒充他堂弟的王警官打來的電話。

  有意思的是,昨天是他找王警官拿主意,今天卻是對方找他拿主意,「陳清派人拿來二十萬,說是君豪為昨天的事情賠禮,給咱們所有人……你說這錢怎麼處理?」

  丁老三給陳清一百萬,陳清卻只賠給北崇二十萬,看起來是有點不公,實則也是必然,陳清又不是做慈善事業的——若是昨天去的是陳太忠,他一百萬全額奉上很正常,但去的是其他雜魚,他無須太自降身份。

  「二……十萬?」席老幺張口結舌好半天,才嘆口氣,「還是先請示陳書記吧。」

  二十萬,真是他做夢都沒有想過的數字,現在乍然聽說,哪怕這二十萬並不全是他的,他的腦袋中也是一團糨糊,好半天才做出決定,「這個事不可能傳不到陳書記耳朵裡。」

  「那你收一下錢吧,」王警官不動聲色地發話,「我不好出面。」

  他也是腦子熱了一下,才會打這個電話,他何嘗不知道,這事兒瞞不過陳太忠?但是財帛動人心,他心裡總存了一個萬一的念頭,就打電話給席老幺。

  老幺若是舍不得上報,這二十萬如何處理,或者還能商榷一下,可老幺是這個態度,那就沒有半點偷雞的可能。

  「你有啥不好出面的?」席老幺一聽說要自己收錢,一顆心就撲騰撲騰地亂跳,好半天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這是君豪撕了你的警官證,才賠的嘛。」

  「我放不過張樹林,收了這個錢,總是說不清,」王警官冷冷地回答,「反正你才是苦主,你收吧……這是私人賠償,我是公家人,要注意避嫌。」

  「哦,你收了錢是受賄,我是收錢和解,」席老幺反應過來了,「那行吧,你不要讓那個人走,我先去請示陳書記。」

  你肯請示就好,王警官笑著壓了電話,他看著那二十萬也眼紅,恨不得一個人獨吞了,但是……真的不能,也真的不敢。

  不過一個老百姓打電話給陳書記,和一個公務員打電話給陳書記,效果還是不一樣的,他非常確信這一點。

  果不其然,約莫十分鐘之後,席老幺的電話回了回來,「陳書記說他知道了……這什麼意思?」
zzr 發表於 2013-11-18 2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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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四十九章 聽話聽音

  「知道了就是知道有這筆錢了,你說還能是什麼意思?」王警官很費勁地解釋,「也就是說,允許咱倆花這筆錢了。」

  「怎麼能是咱倆呢?那天去的人多了,」席老幺一聽不樂意了,「那都是朋友,沒這個錢也就算了,有這個錢,不好不照顧的。」

  「咱倆說好,你想怎麼照顧,那是你的事兒,」王警官耐心地解釋,「我這邊還有要照顧的呢,所以這二十萬,你五萬,我十五萬。」

  「去求,哪兒有這個分法?」席老幺登時就不干了,「咱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合著你一張警官證,就頂十萬塊錢了?」

  「你懂得吊毛,你以為張嘴訛兩萬,就是那麼簡單的事兒?」王警官跟他在電話裡喊了起來,「你以為朱局長不知道,還是高局長不知道?還是廖大寶不知道?」

  「他們……這個,」席老幺撓頭了,他承認,這些人肯定都是知情的,他的飯錢都是廖主任給的,可是,「他們也沒做什麼啊。」

  「沒有他們,你早就被通達警察抓起來了,」王警官繼續耐心地解釋,「我就問你一句,這二十萬是不是意外之財?你去通達,只是想出口氣的,對不對?」

  「這個倒是,我就是想出氣,」席老幺不否認這一點。

  「你要承認這個,咱們就好說了,」王警官號稱機靈,真不是虛名,「這是外財,是陳清幫著弄過來的,陳清別說認你了,他連我都不認……人家認的是陳書記,對不對?」

  「陳書記要說我五萬你十五萬。我絕對認,我一萬你十九萬,我都認,」席老幺對這一點,看得還是很明白的,沒有陳書記,這二十萬外財飛不來。

  「那你再給陳書記打個電話,反正你聯系得上他,」王警官冷笑一聲。「就說是我說的……你五萬,我十五萬,看他怎麼說。」

  「打就打,」席老幺還真不吃這一套,不過想一想之後。他還是沒打,只是繼續發問,「能不能我八萬你十二萬?」

  為了點外財斤斤計較,告到陳書記那裡,丟人啊。

  「你壓根兒就不明白,陳書記說『知道了』三個字的意思,」王警官繼續耐心解釋。沒辦法,涉及到白花花的銀子,他想不耐心也不行,「他知道了有二十萬。沒再說什麼,就是希望把這二十萬花好,花到地方。」

  「什麼叫花到地方呢?就是說,花得大家都高興。沒有人有怨言……他不怕咱們賺外財,只要分配公道。不傷和氣,他就最高興了。」

  「我怎麼覺得你在忽悠我呢?」席老幺這下是真傻了。

  「陳書記一張嘴,這二十萬就是他的了,你能拿上一個子兒嗎?領導讓咱們分錢,你還要添亂,」王警官嘆口氣,「我給你五萬,也就是看在你打了個電話上,要是電話由我打,那就充公了……你要是後悔了,我現在再打個電話,反正錢落在分局裡,我起碼落個萬八千的。」

  「那你讓我再想一想,」席老幺已經被說動了,但還是有點舍不得。

  「隨便,給你三個小時,陳清的人不可能一直等著,」王警官壓了電話。

  席老幺左思右想,終於還是決定認賬,畢竟不管怎麼說,這五萬是一筆外財,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有總比沒有強。

  他也想給陳太忠打電話,咨詢一下,但是北崇的漢子,大抵還是要臉的。

  他已經佔了五萬的便宜,萬一陳書記翻臉呵斥,他真的掛不住,同時,那五萬塊錢也可能不屬於他了——那是陳書記的面子賺來的錢,而他太不識好歹。

  想通了之後,席老幺就認可了這個分配方式,但是這件事情在他心裡,一直是塊心病,既覺得自己佔了陳書記的便宜,又覺得自己吃虧了。

  直到下一年苧麻收獲的時候,他又碰到了陳太忠,才走上前壯著膽子問一句。

  陳書記笑著罵他一句,「尼瑪,就是跳進河裡撲騰兩下,五萬外財,你還嫌少?」

  從那時起,席老幺才明白了一個道理,干部的腦瓜,跟一般人確實不一樣,有些事情,老百姓最好徹底搞明白了,才能分得清好人和壞人。

  後話不提,第二屆文化節裡,陳太忠忙得團團亂轉四腳朝天,不過收獲也是可喜的,當場簽訂的合同金額高達五千四百萬,初步達成的意向,金額突破了一億兩千萬。

  北崇苧麻廠的收獲不算大,一千兩百萬的合同以及三千多萬的意向,大致就是四分之一的模樣,外地廠家收獲了大多數訂單——他們的品種多,款式新潮。

  不過陳太忠並不著急,目前北崇並沒有到正經發力的時候,相信明年就大不相同了,而且他們的單子雖然不算多,但是超過百分之八十都是外貿,這個業績含金量十足,足以笑傲所有麻企。

  事實上,北崇苧麻廠大多時候,業務主要還是內銷,以中低端產品為主,今年底,高支紗生產線投產,高端產品也會有相當的競爭力。

  不過這個低端產品,也就未必賣得不好,關鍵還是要講個以我為主,突出自身的個性,很多麻企跟風歐美時裝周,產品時尚新穎,但是只能在國內暢銷,想走出國門,也就是新馬泰能暢銷一下,歐美的話,只能做OEM,賺個加工費。

  北崇的苧麻產品,由陳太忠親自定調,一向很少跟風,近期國內銷售的是苧麻布,因為價格適中質量可靠,多少有了點市場——當然,比之那些政策靈活的廠家,那是遠遠不如。

  陳太忠也不著急,有就賣,沒有就慢慢抻著,倒是苧麻廠幾個增添布料款式的建議,被他毫不猶豫地否決了,而且並不給出確切理由——從這一點看,他越來越像一個官僚了。

  但是他也說了,誰敢保證自己推薦的布料賣得好,那麼簽合同,大賣了,我給你重獎,但是浪費了民脂民膏,只圖萬一成功,就可以幸運地進步——對不起了,失敗的時候,不要怪我禍及妻兒。

  也有人不服氣地問了,我們聽你的,廠子還沒搞好,算誰的?

  林桓都這麼輾轉地問過,不過,大抵還是提示的意思居多。

  我搞不好,我這個一把手就當不成了,誰敢跟我比損失慘重?陳太忠冷笑。

  大體來說,北崇的布料賣得還算將就,雖然有點抵不過成本支出,但新建的北崇苧麻廠規模龐大,還有資金源源不斷地投進來,也不虞一時就斷頓。

  尤其是今年苧麻的漲價,讓廠子裡結結實實賺了一筆,雖然區裡只留下十分之一的利潤,那也是六百萬,足夠苧麻廠支持一段時間了。

  事實上,陳太忠正在策劃,讓北崇的六格背包重返歐洲,經過對曲陽黃的成功推廣,他已經明白,產品想在國外做大做強,跟風並不是好的選擇,關鍵還是要找到自身優勢,做到准確定位。

  通過剽竊國際流行元素,讓服飾顯得時尚,這不啻於舍近求遠,同時還得防人投訴,努力推廣自身所具備的元素,才能讓事業更久遠。

  而閃金鎮的背包,本身就具備中國元素,雖然有些厚重古朴,但這也正是它的魅力所在,再加上環保元素,純天然植物纖維,走紅不難。

  不過這個推廣,陳太忠還沒有下大力去做,明年年初,才是他開始發力的時候,到時候會有一系列的推廣。

  然而,就算是這樣,閃金的背包也在逐步地恢復影響,尤其苧麻廠推出了摻雜著羊毛或蠶絲的多格背包之後,銷量在穩定地增長。

  文化節期間,有個叫暴雨的美國公司,還特意打電話過來問,能否預定一百萬個苧麻背包,他們在不久之後,將會推出一款大型游戲,背包是其中重要的道具,他們希望預定部分道具,來推廣游戲。

  王媛媛興奮地前來匯報,但是陳太忠聽說,對方希望將采購價限制在六美元以下,就斷然拒絕了——咱們的定位是中高端產品,起碼也得翻五倍再考慮,比如說二十九點九九美元。

  可是,那是個很大的游戲啊,王主任據理力爭,如果咱們能搭上車,也是對產品很好的宣傳。

  等它開發出來,咱的背包早賣得全世界都是了,誰搭誰的車還真不一定,陳書記不屑地回答,他一向不習慣將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

  當然,最根本的原因還是——售價太低了,這個不行。

  就在這份喧鬧中,文化節緩緩地落幕,陳書記知道席老幺不但拿了自己兩千塊獎金,又得了安德福的一萬,陳清那裡也出了點錢,禁不住有點感慨這家伙的好運。

  但是這種運氣,是可一不可再的,陳太忠決定,盡快完善了見義勇為的定義,好讓大家遇到類似問題,不要再不知所措。

  他甚至打算制定政策,對見死不救的行為,釀成嚴重後果的,也要做出某些方面的懲處——不過這個方案推行甚難,目前只計劃針對體制內的人員。

  這些都是他腦中的藍圖,事實上,在文化節過後,幾件事接踵而來,其中一件就是:北崇的娃娃魚,終於要面向市場銷售了。

  第四千三百五十章 承包

  北崇娃娃魚的銷售政策,是區域分銷加養殖中心直銷,區域分銷好說,就是荀德健、王瑞吉和南宮毛毛,三人每個月80條。

  其中王瑞吉多一點,他得四十條,那倆一人二十條——其實王總跟陳書記的關系最扯淡,不過當初他要給養殖中心投資,硬生生被人惡心走了,這件事上,北崇欠著人家的。

  而且王總也是支光明的朋友,這個面子,陳太忠是要給的。

  北崇一個月就是一百五十條外銷的量,除了區域分銷,還有七十條,買貨的人得直接來北崇,就是這七十條,有點不太好搞。

  陳太忠一度想拍賣這七十條的經營權,以十條為一組,一賣就是半年的經營權,消息才一傳出去,省林業廳就打來了電話,建議不要這樣搞——娃娃魚的管理權,最好抓在官方。

  那些區域分銷倒是不要緊,誰家地盤上出事,就找誰家的麻煩,但是這十條一家,就是七家,半年後還可能換人,不好管理不說,也很容易產生短期行為。

  陳太忠一聽,倒也認可這個道理,娃娃魚終究不是電動自行車,不能采用疾風的那一套管理方式。

  新的方式還在探討中,放出去的八十條娃娃魚已經引起了轟動、

  南宮毛毛做人比較低調,圈子的威力也大,放個風等人上門提貨就行了,王瑞吉可不管那些,直接在報紙上打廣告,本人有人工飼養的娃娃魚若干條,生態養殖手續齊全,為本省獨家經銷商,有意長期合作者。請面談。

  這是典型的陸海人做生意的方式,王總以前根本就沒接觸過餐飲業,也敢下海撲騰,不過他既然掌握了壟斷的貨源,就不想再上門去推銷,打個廣告等人上門。

  廣告的效果不錯,不少酒店上門商談,王瑞吉弄了一條娃娃魚養在屋裡,供大家觀看。同時他強調說,買娃娃魚是概不賒欠的。

  稀缺資源嘛,大家都表示理解,然而下一刻,王總就說了。如果想長期合作,我還有其他產品,也希望老板們多多關照。

  他這麼一說,旁人就有點惱了,現金交易也就罷了,你居然還要搭售?

  不帶這麼欺負人的,敢上門問價的主兒。都是餐飲業做老了的,深知噱頭的重要性,但是同時他們更知道,想做好餐飲業。只靠噱頭是不行的,還是得有自家的特色。

  所以不少人選擇了持幣觀望。

  不過也有人敢賭的,比如一家老字號酒店,因為一場意外失火。整個酒店不得不停業重新裝修,原本的「市政府定點接待」的牌子。也被人收走了,重新開業以來,生意大不如前。

  他們當場就拍板,簽長約,王瑞吉也不著急搭售,反正他是壟斷供貨,待對方經營好了,他再開口也不遲。

  為了鼓勵這第一個長約,他甚至允諾,長假期間,可以保證一天一條娃娃魚,長假之後,只能保證一周一條了——如有盈余,當然會竭力考慮。

  王瑞吉也會飢渴銷售,他說我每個月的指標,就是十五條,這個玩意兒除了我,你們就根本搞不到貨——他也要留下五條做機動。

  這家進了娃娃魚之後,國慶前三天,一條都沒賣出去,第四天不得不成本價促銷——揮淚大甩賣,一斤八千塊,預購者從速。

  第四天,有人點殺一條,第五天是兩條,第六天,三條娃娃魚銷售一空,還有人想買,但是對不起——沒貨了。

  第七天,當地有報紙刊出了新聞,某酒店公然銷售國家二級保護動物娃娃魚,當天中午,剛剛運到的娃娃魚才要被宰殺,工商人員趕到了現場,要沒收這條魚。

  酒店當然不干了,而且這老板能混到「市政府定點接待」,也是有點背景的,於是拿出了相關證明材料的復印件——這娃娃魚可是有手續、有戶口的。

  事實上,此事是其他商家推動的,見到這家生意逐漸火爆,就要有意刁難,不成想酒店和王瑞吉都准備充分,而且北崇的養殖手續,確實齊全。

  於是又有人在報紙上討論,說這個東西雖然手續齊全,但是它沒有進咱們省的手續,省裡應該完善一下相關流程。

  這種論調,其實並不奇怪,很多國家認可的產品,就是進不了某些省市,不過這娃娃魚的養殖,在全國也是獨一家,限制不限制的,真的沒啥意思——限制的話,省裡就沒有能公開買賣的娃娃魚可吃了。

  這場爭辯,使得這家酒店的人氣爆棚,不少人慕名而來,點名要吃娃娃魚,哪怕是售價已經恢復到了一萬六千八百八一斤。

  酒店的人愁眉苦臉地解釋,說沒貨了,本月的預定都光了,下月能保證一周兩條,要不您下月打電話來試一試吧。

  而這場爭辯的另一個後果,就是把一個叫做北崇的地方展示給了觀眾——王瑞吉就算很想保密,但是面對官方的調查,他首先要表明,自己是合法經營的。

  辯論雙方對北崇的興趣不大,但是感興趣的人也大有人在,不少人就直接來到北崇,看能不能進到一些娃娃魚。

  所以北崇這裡,苧麻熱尚未退去,娃娃魚熱再度興起。

  而對這次爭辯意見最大的,當屬第三個區域經銷商荀德健了,他氣得打電話大罵王瑞吉——八千塊錢一斤娃娃魚,你小子會做生意嗎?

  這是酒店自己的行為啊,人家要那麼賣,我有什麼辦法?王瑞吉很委屈地解釋。

  他絕對不認為自己不會做生意,事實上,娃娃魚只是他撬開餐飲業的敲門磚,他下一步打算搭售的產品,才是利潤的大頭——陸海也是沿海省份,海產品並不比別人的貴,關鍵是看能不能在合理的利潤下賣出去。

  我爺爺月底的生日,兩百條娃娃魚,一斤賣五萬!荀德健的嗓門,大得幾乎要把話筒震碎。

  那不是廢話嗎?兩百條娃娃魚,就值這個價,王瑞吉慢條斯理地回答,有的東西是越多越便宜,有的東西就是越多越貴——因為收集夠這個數,太難!

  反正要湊兩百條娃娃魚的主兒,就不會在意這點小錢。

  荀德健也沒什麼話說了,臨掛電話之前,他再次強調,咱們一定要把娃娃魚價格保持在一個較高的水平上,這本來就應該是有錢都不好買到的東西。

  沒錯,王瑞吉笑著回答,我這邊的娃娃魚,現在都考慮按盅賣了……

  諸多外省的買家,紛紛來到北崇,不過北崇保護經銷商的立場,還是十分堅定的,好幾個家伙想撬王瑞吉的代理,都未能如願,倒是王瑞吉知情之後,也不打招呼,徑直中斷了跟兩個酒店的接觸。

  這還只是那八十條魚惹出的糾紛,剩下這七十條,居然又引來好幾個爭取區域代理的,連歐陽貴都寫了兩個條子來。

  歐省長跟陳太忠,其實沒有什麼不能說的,但是他這個人太老好人了一點,面對沒法推的關系,只能通過寫條子來打招呼——小陳你看著處理就行。

  事實上,這個條子也不是一點用都沒有,如果北崇再多放三個區域代理出來,那無論如何要給歐省長一個,個把例外也就算了,照顧得多了,不照顧歐省長,那就是目無領導了。

  不過陳太忠的態度也很堅決,今年娃娃魚的產量有限,就算杜毅寫條子,那也是扯淡,絕對不會再發展區域分銷商了——現有的三個分銷商,都是對北崇的發展做出過巨大貢獻的。

  在十月下旬的時候,北崇終於討論出了七十條娃娃魚的銷售方法——政府工作就是這樣,看著不大點兒事,但是涉及的環節多,程序就要走到。

  而且萬事開頭難,這是定規矩的時候,一旦做出的決定不夠慎重,可能後患無窮。

  這個由羅雅平、徐瑞麟和王媛媛共同商討出的辦法就是:承包!

  養殖中心下設一個銷售服務公司,不設正式編制,公司的經營,交給人承包——當然,承包人須繳納一定的保證金。

  承包的要求也不高,你怎麼賣區裡不管,每個月七十尾魚,五千塊錢一斤,把錢交給養殖中心就行。

  事實上,這也是不得已的法子,賣娃娃魚其實沒那麼簡單,你得向客戶普及行貨和水貨的知識,教他們學會如何打假,你還得向他們講述娃娃魚短期養殖知識和烹飪技巧。

  最難的,還是管理,賣的貨不能串到其他專賣區域,而娃娃魚銷售之後,相關標牌還得回收,如果客人執意要保存標牌做留念,收取費用倒還是小事,關鍵你得提供證明,證明這個標牌是用於收藏了。

  這些事情,是相當瑣碎的,區裡專門再成立這樣一個部門的話,機構就太臃腫了,所以大家認為,類似事情,不妨交給民間力量來管理——所以這個承包雖然有些意外,但也正常。

  方案很快就遞到了陳太忠的案頭,他細細看一看,禁不住點點頭。

  他雖然看重國企,但並不排斥承包,私人做某些事情,是要比國企靈活很多的。

  事實上,好處並不僅僅限於這個,比如說,承包者是自帶「頂缸」光環的。
zzr 發表於 2013-11-19 21: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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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五十一章 承包人選

  承包最大的好處,就是強調利益個人化,往下說,是員工必須一個人干多個人的活,往上說,就是萬一上面有不符合承包者利益的指示,承包者可以斷然拒絕。

  這個功效就相當好用,陳太忠雖然滿身是刺,但是他也不可能時時地跟上面頂牛,有一個承包人,就是承包人的事情了,區裡只管收錢,不操心其他事情。

  至於說承包者在銷售過程中,會厚此薄彼之類的,區裡也不會干涉,只要嚴守一些底線,像及時交錢、嚴控串貨、監察盜版、服務到位等,那就沒有任何問題。

  若是真做出了些什麼出格的事情,引起了上級或商家的不滿,抑或者造成了什麼嚴重後果,那也是承包者自身的原因,別人不好遷怒於北崇。

  大不了,到時候解除承包者的合同,視情況輕重,決定是否扣除保證金。

  這個微妙的位置,由外人來承包,便利之處,實在太多了。

  陳太忠也不得不贊賞這個建議,不花錢就解決了種種弊端,還是個頂缸的備胎,再好不過了,至於說承包者會在資源分配中得到一些好處,那實在太正常了——不賺錢,誰承包?

  只要不搞得天怒人怨,那麼就隨他去了。

  然而,下面既然提上來這麼一條建議,他若是單單的認可,也顯不出他的卓越。

  所以想一想之後,他打電話叫來了羅雅平,「你們這個承包建議,我看了,很不錯,但是我要補充一點,糾正一點。」

  「書記請講,」羅區長點點頭,別人不理解,她還能不理解這個建議?這一塊,誰承包誰佔大便宜,一條魚身上賺兩百,月收入都過萬了,狠一點的一條魚賺個五六百,刨去所有費用。一年賺個十來二十萬,輕輕松松。

  至於說外面的壓力,那真的扯淡,只要自己做到位,不違反相關規定。該頂就頂了,只須看准一點,不要挑釁陳書記,那就萬事大吉,天塌下來,自然有陳書記頂著。

  「首先,我要補充一點。這個承包呢,最好不要一個人,兩個人吧,」陳太忠慢條斯理地發話。「比如說,一個人可以承包五十條,另一個人承包二十條。」

  這個建議,還是出自於他對移動采購的認識。所以就直接借鑑了過來,「所有的銷售渠道被一個人掌握。這對區裡來說並不好,哪怕這娃娃魚目前是賣方市場,所以我認為……承包也應該引入競爭機制,下一年,這個份額允許變動,到時候咱們民主討論。」

  「您這個補充,真的太及時了,」羅雅平笑了起來,抬手就狠拍幾下,這一刻,她不得不佩服面前這個年輕的書記,在娃娃魚還是炙手可熱的時候,居然考慮到了銷售渠道不能任由個人把握,這是怎樣的一種高瞻遠矚?

  做為一個年輕的成功女性,還是美貌與智慧並舉的這種,她身居芸芸眾生之間,雖然很謹慎做人了,但是骨子裡的那種傲氣,是抹殺不去的。

  一直以來,她雖然對陳太忠很敬畏,但是還沒有到了敬服的那一步,這一刻,她禁不住感慨——怪不得以荊紫菱的容貌、家世和影響力,都要選擇他做未婚夫婿。

  「然後我要糾正一點,或許你就不愛聽了,」陳太忠見她笑得開心,也禁不住笑一笑。

  「您請講,」羅雅平下意識地收斂了笑容,腦子在拼命地轉動著——這個建議,難道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嗎?

  不要讓我在陳書記面前丟臉,我真的不願意見到那一幕,其實我並不比他差的。

  「我要說的就是,這個公司,最好放在孟志新的國有企業管理委員會下面,而不是養殖中心,」陳太忠緩緩發話,「特色養殖辦公室的下屬公司,公司下設科室,可以承包出去,比如說,負責娃娃魚銷售的是一科,以後還可以有二科……嘿,二科。」

  說到二科兩字,陳書記禁不住想起了自己的青蔥歲月,一時間有點恍惚。

  下一刻,羅雅平冷厲的聲音,打破了他的遐思,「憑什麼給他?」

  陳太忠收回思緒,發現面前的美女面色不善,然後他才想起來,羅區長對孟志新,是一向不待見的——何霏的死,風波已經停息,但是對老孟的影響,是極其深遠的。

  而養殖中心這一塊,屬於羅雅平的地盤,雖然王媛媛能插手,但也僅僅是……能插手。

  「不憑什麼,」陳太忠哈地笑一聲,摸起一根煙來點燃,慢吞吞地吸了一口之後,他才緩緩發話,「承包值得鼓勵,但是跟養殖中心的血緣……太近了一點。」

  羅雅平登時默然,陳書記的話說得客氣,但是他已經指出來,銷售和生產放在一起,容易產生弊端,而娃娃魚的銷售,又不需要太多的技術支持——這個糾正,說得過去。

  可是把這一塊劃出去,她真有點不甘心,尤其是劃給孟志新,反正她是有什麼說什麼的性子,「我就真的,那麼不讓你放心?在你的印象中,我就是那麼沒有操守的人?」

  「陳書記……」一個聲音戛然而止,卻是暢玉玲推門走了進來,她很顯然地聽到了羅區長的話,呆了一呆之後,她也不退出去,走到屋角的沙發邊上坐下,「你倆先聊。」

  「你先說你的事兒,」陳太忠跟羅雅平還有話說,就直接催暢區長了,事實上,他有點排斥單獨跟小暢接觸,這個女孩兒總帶給他一種無力感,「我倆一時半會兒說不完。」

  「我要回朝田考車本了,來跟您請假,」暢玉玲猶豫一下回答,「我不在的時候,請您幫我關照一下。」

  「嗯,沒問題,」陳太忠點點頭,其實朝田雖然遠,但是考個車本,兩天之內足夠往返,像小暢這種有關系的,一天都能往返——不考都拿到本的,也不是沒有。

  但是他知道,這是暢玉玲變著法兒找自己說話,所以只能淡淡地應付。

  「我還會申請考A本,到時候區裡的大巴,我也能開了,」暢玉玲站起身,示威一般地看一眼羅雅平,才轉身離開。

  「副區長考A本,」羅雅平輕聲地嘀咕一句,又嘆口氣,戀愛中的女人,真的智商堪憂啊——區裡已經不止一個人在說,暢區長喜歡上了陳書記。

  「區委書記也有A本的話,是不是你能把銷售交給孟志新?」陳太忠看她一眼——他真有A本,不過是沒有考試。

  「我怎麼知道你什麼時候考的?」羅雅平對這個問題嗤之以鼻,「哪怕這個公司是林業局的下屬,我也不想讓孟志新來管,這是我的態度。」

  「那讓計委管吧,」陳太忠折中一下,他當然能堅持自己的意見,但是那樣未免有點獨斷了,不利於團結,「王媛媛做事還是很穩的。」

  「小王主任……那是很穩,」羅雅平點點頭,「我只是考慮,她平常工作已經很忙了。」

  「嗯?」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毫不客氣地發問,「你是有人選了吧?」

  「徐書記推薦了個人選,」羅雅平直接就把徐瑞麟賣了,「市民政局莫嬌莫局長的弟弟莫傲,不過他老婆愛吃醋,希望我提名……我答應他了,可是真不想跟孟志新打交道。」

  「這個老徐,看不出來也是個悶騷,」陳太忠無奈地搖搖頭,然後他似笑非笑地看羅區長一眼,「難得的是,你還會為他說情。」

  羅雅平嘿然不語——我就是不解釋了,你會把我怎麼樣?

  「莫傲那個人怎麼樣,你見過嗎?」陳太忠隨口問一句,其實承包人是這種身份,他反倒很高興,那就意味著,對方不敢出錯。

  一旦出錯,他姐姐和他那……野姐夫,就是吃不完的掛落,真不信丫敢恣意妄為。

  「沒見過,不過我信任徐書記,」羅雅平抬頭看他一眼,「僅次於信任你。」

  這個好像……哪裡有什麼不對?黨代表真有點身處於娘子軍中的感覺了,他想一想,最終還是點點頭,「那這個銷售公司,就設在計委名下了,你考察一下莫傲,另一個承包人,由王媛媛提名。」

  王媛媛的提名,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居然是扈雲娟的堂弟扈宜生,對此她解釋說,搞這個承包,是要繳納保證金的,而她認識的有錢人,都是在調到區裡之後才熟慣的。

  當初她在小趙,真沒得了什麼人幫襯,眼下她也信不過那些才結識的人,倒不如還廖大寶一個人情,反正扈家是有錢的。

  她這麼直接承認照顧關系,陳太忠反倒是不好說什麼,北崇的發展已經開始結出成果了,不優先讓自己人享受,莫不成還要便宜了外人?

  不過陳書記還是有點微微的不高興,因為這兩個承包者都是市裡的,這對北崇人來說,似乎有點不公平。

  可是再想一想,這承包期也不過是一年,效果好不好,明年見分曉,終於懶得再搭理。

  不過想照顧關系的,可不止是羅雅平和王媛媛,當天晚上,濁水鄉的鄉長趙印盒來小院探訪陳書記。

  第四千三百五十二章 盛宴

  趙印盒的來訪,讓陳太忠徹底下定決心,今年的承包人,暫時不增加了。

  趙鄉長也是來打聽承包事宜的,養殖中心原本就建在濁水,所以帶給那裡不少便利。

  趙印盒的妻妹,就是在養殖中心做服務的,而他的侄子,家裡就養了十條娃娃魚,今年十條魚賣出去,入手八萬六千元,拋去一萬的苗種費,以及小三萬元的餌料費,淨賺四萬七千元,基本上把砌池子的費用掙回來了,以後就是干賺了。

  聽說區裡有意承包娃娃魚的銷售,他就來找陳書記商量,在他看來,自己的侄兒懂得娃娃魚的養殖,妻妹在養殖中心,自己又是濁水鄉的鄉長,這樣的組合,沒道理服務不好客戶的。

  陳太忠聽了他的話之後,沉吟好半天,最終嘆口氣,「老趙,咱們搞這個流程,不但是要為了服務好客戶,也要便於相互監督,你這條件,太完美了……反而不行。」

  趙印盒一肚子的話,都被這個回答噎進了肚子裡。

  於是,在十月底的時候,承包方案終於在區政府會議上通過。

  莫傲繳納保證金三十萬元,每月負責五十條的娃娃魚銷售,扈宜生繳納十五萬元,負責銷售二十條。

  從資金和指標配比上來看,莫傲是佔了便宜了,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廖大寶和王媛媛再是陳書記的心腹,畢竟才是兩個正科。

  而羅雅平和徐瑞麟,都是副處,徐書記還是半步正處,再加上莫傲的姐姐,也是個副處。三個副處加起來,這個面子還是有的。

  事實上,莫傲只打算交二十萬保證金,扈宜生也打算交二十萬,說我要求不高,一人負責三十五條——扈家出得起這份錢。

  扈家出得起,莫家出不起,而且投資二十萬,一年也就收入個十來八萬。並不是特別地經濟——雖然這二十萬只是保證金,回頭會退的。

  當然,這個利潤,比銀行利息高得很多。不過終究要有兩三個人忙上一年。

  最後還是羅雅平出面,找扈雲娟打個招呼。五十條和二十條,是陳區長定的比例,你家少出五萬,莫家多出十萬,就按這個比例分吧。

  扈宜生心裡不服氣,專門去找姐夫告狀,廖大寶只能苦笑了。人家羅雅平就負責這個口子,再不服氣也是沒用。

  那我出十萬,他出二十萬好了,也就這麼分。何必出這麼多錢?扈宜生悻悻地回答。

  一開始,你倆的保證金加起來是四十萬,改動以後,保證金不可能低於這個數。要不然的話,羅雅平就算干得不漂亮了。廖大寶冷冷地指出這一點。

  總之,這才是第一年,年輕人不要那麼性急,廖主任告訴自己的小舅子,你能參與進來,已經很好了,接下來好好表現,爭取明年頂掉莫傲的份額——你姐夫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還是開著黑車跑出租呢。

  頂掉莫傲啊,我看難,扈宜生很無助地嘆口氣,他可是有羅雅平支持的,姐夫你的話了,羅雅平就分管這一塊啊。

  沒事兒,你姐夫有王媛媛支持呢,扈雲娟一邊奶孩子,一邊陰陽怪氣地回答一句。

  差不多點啊,廖大寶看自己的老婆一眼,再次給自己的小舅子科普:羅雅平再分管,陳書記才是老大,你把活兒干漂亮了,有你姐夫幫你說話,現在你要做的,就是踏踏實實做事——你要做得還不如莫傲,你姐夫臉上也沒光。

  反正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承包,也有諸多人操心,而與此同時,娃娃魚的養殖報名,也在如火如荼地進行著。

  所以說,苧麻文化節一過,北崇反倒是更忙了,煙葉收購同期進行中,農校也開了,而娃娃魚的回收和魚苗發放,更是重中之重。

  今年的養殖戶積極申報魚苗,目前報名的,已經多達六千條,抽簽是必然的了。

  令陳太忠感到驚訝的是,有些養殖戶居然不養娃娃魚,專心養泥鰍了,他好奇地問一下,才知道那些人覺得養娃娃魚太累,不是身體累是心累……風險實在太大。

  相較而言,養泥鰍就輕松得多,而且不少人看到,這泥鰍不但娃娃魚吃,人也能吃,目前賣得還不錯,相信在未來相當長的時間裡,泥鰍的市場也會供大於求。

  這就是市場的自然分化,以陳太忠所說的「必需品市場大於奢侈品市場」的理論,人家如此選擇,未必就是錯誤的。

  這通忙亂的同時,荀德健的爺爺的壽誕到了,老爺子是人生七十古來稀,所以小小地辦了兩百桌,特首親自到場祝賀,還有諸多世界五百強公司的頭面人物,各路商界政界的要員,大牌明星藝人上陣捧場,甚至還有一些半黑半白的江湖大佬。

  做這個壽,荀家光是直接費用,就花了七八千萬,很多間接費用根本沒算進去,這些錢都荀家的小輩出的,就是圖個哄老爺子開心。

  壽宴的排場,也就不用說了,事實上這兩百桌裡,有一半是不甚要緊的人,但是荀家人也要幫老爺子邀請,為的就是圖個熱鬧。

  像於阿婆就是這麼個人,她的死鬼丈夫是最早跟荀家老爺子做生意的,私交還相當不錯,但是天有不測風雲,於家父子倆短短五年內相繼死於非命,於家媳婦也跟人跑了,於阿婆靠著賣魚蛋的小店,辛辛苦苦把孫子拉扯大。

  小於也沒辜負奶奶的希望,學習一直還算努力,不過因為智商平平,成績只能算差強人意……然後,他該就業了。

  於阿婆急著要孫子傳宗接代,以慰藉老頭子的在天之靈,所以她不能容忍孫子去比較差的公司就業,於是硬著頭皮找上荀家來。

  果不其然,荀家老爺子見都沒見她,就著人說了一句——既然是老於的孫子,那就去公司報道吧,故人之後,不敢保你大富大貴,容身之處還是能給你一個。

  小於進公司之後,也沒有享受到關系戶的那種快速升遷,與同齡人相比,也只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所以於阿婆對於荀家,有感激也有怨懟。

  這次老爺子做壽,一般員工是得不到邀請的,但於家是老爺子的老交情,這才有人通知小於,到時你和你祖母一起來吧。

  於阿婆還沒參加過這麼高檔的宴會,她老頭子活著的時候,荀老爺子也沒玩到今天這麼大。

  所以她來是要來,可是對於這個禮錢,她實在有點吃不消,孫子的新房還沒著落呢,娶媳婦更是遙遙無期,她舍不得隨這個喜。

  小於也知道奶奶的心思,說我已經隨喜了,幾千塊而已,你安心吃飯就可以了。

  於阿婆一聽就急了,自己的孫子才提了職,但月薪尚不足兩萬,於是她逼問小家伙,到底隨了多少份子,怎奈死活得不到答案。

  看到身旁幾桌也沒什麼富貴逼人的主兒,她禁不住長嘆一聲,「今天怕是吃不回來了。」

  抱著她這樣想法的,可不止一個,尤其有些人禮錢較重,更是沒指望吃回來,比如說有人上了四條九,祝壽星長久,這是好寓意。

  一桌十個人,此人想要吃回來,得是十萬一桌的酒席才行。

  荀家便再是大戶,對普通人擺十萬一桌的酒,也是不可想象的,那些要緊的桌子,可能會一桌上百萬元,但是普通桌也十萬元——那得點些什麼菜啊?

  不成想,主菜還真是令眾人大吃一驚,一條蒸魚被端上來,大家正說這是什麼魚呢,服務員親自操刀,為在座的眾人分魚,「今天的主菜之一,清蒸娃娃魚。」

  娃娃魚是什麼魚,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但是大家都知道,服務員不讓你操筷子夾,而是一定要親手分的菜,那絕對不會便宜了。

  「這魚丑兮兮的,」有人出聲發話,「要多少錢一斤?」

  「據說要五萬元一斤,拋去內髒和魚骨,一兩怕是要近七千港元,」服務員也八卦過這個消息,笑嘻嘻地回答,「所以我要按劃好的切,諸位真是好口福。」

  於阿婆登時就驚呆了,輪到分魚給她的時候,她反應過來,然後就很不滿意地嘀咕一句,「侍應生,你這一刀,切得太斜了,我最少少吃五百元。」

  「都是事先切好的,阿婆你莫嚇唬我,」服務員笑著回答,「諸位都是有身份的,要投訴就投訴大廚,我這小人物,可不值得你們計較。」

  第二天,不止一家媒體報道了荀家老爺子做壽的排場,至於這七千元一兩的娃娃魚,更是炒作的焦點之一,不少人驚呼——這簡直比黃金還貴。

  港九是從來不缺土豪的,當天荀德健的手機被打爆了,大家聽說娃娃魚是他搞來的,紛紛打聽此魚的來歷,以及售價幾何。

  話癆荀自然要大倒苦水,說他收集這些娃娃魚有多麼的不容易,最後他表示說,為了辦這場宴會,我手裡的娃娃魚指標用掉三分之二,以後每個月,了不得弄到七八條。

  他這話縮水,比王瑞吉還嚴重,不過各地行情原本就不同,王瑞吉少說,是要留機動名額,荀總少說,是要顯得物以稀為貴——如此才能引得大家出錢斗富。

  荀德健這裡洋洋得意,陳太忠卻是撓頭了,近期北崇娃娃魚的竊案頻發,既遂的有三起二十五條,未遂的有五起。
longwang 發表於 2013-11-20 22:11
第四千三百五十三章 竊賊猖獗

    近期來北崇詢問娃娃魚銷售的人極多,不過區裡的態度很堅決,不再發展區域經銷商,你們纏著我們也沒用,老老實實地做散戶吧。

    不過這些人不肯死心,就打聽娃娃魚養殖戶的消息——從民間收購也算,能弄到多少算多少。

    可是北崇對養殖戶的管理,異常地嚴密,而北崇民間聯繫廣泛,對外來人員相當好奇——也可以說是警惕,外人想打聽到養殖戶的消息,都很不容易。

    這些人多待幾天,好不容易打聽到一些消息,找上門去之後,通常得到的是硬邦邦的兩個字,「不賣」,就算有人猶豫,最後也會表示——區裡管得很嚴,我也不能對不起陳區長。

    有人失望而去,還有人繼續瞭解情況,然後區裡有了最新消息,養殖中心每個月有七十條的指標,會承包給個人統一售賣。

    這個消息,再度點燃了大家的希望,雖然有消息說,這七十條絕對不允許進入已經包出去的區域,不過眾人依舊無所謂——大不了新開一塊市場,誰還沒幾個朋友?

    不成想,北崇這裡才宣佈了承包人,港九那邊就有無數媒體報導,說荀老爺子的壽宴上,娃娃魚賣到了每斤五萬元,淨重的話,一兩要超過七千元。

    這個消息,登時就引爆了市場,諸多二道販子眼睛都紅了,進價是每斤五千塊,出價是每斤五萬塊——我勒個去的,這是多大的暴利!

    搞販賣的人,也能想到每斤五萬塊是有水分的,各個環節都要掙錢的嘛,但是咱五千一斤入手,哪怕一萬五一斤賣掉,一斤也能賺一萬,如果直接找到飯店,沒準一斤兩萬都賣得出去。

    有人想起王瑞吉賣出去的娃娃魚。在飯店銷售,也不過一斤一萬六千八百八。

    但是在這個狂熱的時候,很少有人能聽進去冷靜的建議——王瑞吉那是區域經銷商,做長久的,還要搭售貨物,人和人不能比,咱們這就是逮住一個是一個,真弄上十條娃娃魚。賺個十來二十萬,有這些錢,做點啥不行?

    這個氣氛躁動了起來,又有外地人聞說北崇娃娃魚走俏,就不遠萬里地趕來碰運氣,有足夠的利潤。販毒都大有人在,何況是弄幾條娃娃魚?

    一時間,北崇不三不四的人又多了起來,不過這次,來小打小鬧的就不多了——都是聽到消息,專程趕過來的。

    所以連著兩天,北崇發生三起娃娃魚丟失案件,還有五起盜竊未遂。

    先說這五起盜竊未遂,有兩起是本地人作案。均未得手,他們臨時起意,打算偷來魚賣個好價錢,由於缺少規劃,被警惕的戶主及時發現。

    另一起是外地人作案,但是他們踩點的時候,沒發現戶主家裡有狗——那狗白天在外面瘋跑,然後盜賊就悲劇了。

    本地人勾結外地人作案也有一起,戶主發現得比較晚。後來敲鑼打鼓地發動全村人捉賊。結果賊捉到了,但是娃娃魚全被丟棄在田野裡。五條魚只找回來三條。

    最狠的就是最後一起,看魚的夫妻倆被人打暈綁了起來,男人甚至被打得顱骨骨折,所幸的是,魚戶的弟弟失戀了,晚上來找哥哥喝酒,發現情況之後,喊一嗓子。

    北崇的民風,那是沒有二話的,各家各戶操起傢伙就追了過去,一時間漫山遍野全是火把,最後大家在一個小坡處,發現了十條被摔死的娃娃魚,娃娃魚尾巴上的標牌,全被粗暴地拽走了。

    事發的時候,陳太忠正在牛曉睿身上奮勇地耕耘著,牛總編在苧麻文化節期間受到了冷遇,後來家裡又出了點事情,一個多月沒有受到滋潤了。

    今天晚上,她的高潮一波接一波,足足堅持了四十分鐘而不潰敗,這基本上可以算是她的記錄了,正在她感覺要抵達今夜極樂的巔峰時,陳書記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了起來。

    「哦,兩分鐘,再給我兩分鐘就好,」牛曉睿尖聲地叫著,兩條渾圓的長腿死死地勾動著他的腰肢,來回地曲張著,小腹也不斷地挺動著、迎合著。

    「兩分鐘,我可好不了,」陳太忠笑著回答,同時加大了力度。

    須臾,她大聲呻吟著,雙手雙腳死死地箍住他,全身上下劇烈地抖動著,體內也不住地痙攣著,「哦,要死了,要飛了……數這次最過癮。」

    陳太忠感受著她腔道的緊箍和痙攣,抬手拿起了手機,現在都十二點半了,有人打電話過來——不會是簡單事吧?

    接通電話,嗯嗯兩聲之後,他嘆口氣,「是不是有點兇殘了?」

    「是很兇殘,但是我喜歡,」牛曉睿面泛桃花色,有氣無力地回答,同時情不自禁地打個冷戰,她的高潮還在尾聲,尚未徹底消退。

    「我是說,有一夥歹徒很兇殘,」陳太忠身子一動,就想抽身而起,「我得走了。」

    「再給我五分鐘,」牛曉睿想享受一個完美的餘韻,她用鼻音很重的聲音,低聲地發話,慵懶中帶著一點撒嬌的味道,「人家好久沒跟你在一起了……工作的事情,忙不完的。」

    「我也沒洩了火啊,但是……真的問題很大,」陳太忠嘆口氣,緩慢而堅定地脫離開她的身子,昏暗的燈光下,油光閃亮的小太忠兀自面目猙獰、青筋畢露。

    「既然當了這個幹部,就要對老百姓負責,」他一側身,雙腳就落到了地上。

    陳太忠也很想享受這人之大欲,但是他一聽這晚上的案情,就知道這一夥盜賊絕對不簡單,帶不走的娃娃魚寧可摔死也不放了,同時還帶走了標牌。

    這不是慣偷,慣偷只會把娃娃魚放掉,讓你們自己去捉,你們捉娃娃魚的時候,盜賊就有機會輕鬆脫身。

    而扯掉這個標牌,看起來是要把標牌放到野生娃娃魚身上,好冠冕堂皇地賣錢,但是事實上——哪有那麼多恰到好處的野生娃娃魚供他們來賣?

    說來說去,這幫人如此行事,只是想表明他們的兇殘。

    那麼問題就來了,他們為什麼要表明出兇殘?答案只有一個,這些人打算在北崇長期活動了,所以要打出名聲來,以後讓人聽到就退避三舍——他們就算不摔死娃娃魚,只要把標牌弄走,養殖戶也要因此大費周章。

    陳太忠在激情的時候被人打斷,腦子裡暫時也就能想到這麼多,反正他通過直覺就知道,這件事情絕對不會簡單了。

    所以他一邊趕路一邊嘆氣,我這百里侯是招誰惹誰了,半夜十二點,得從女人的肚皮上下來,處理老百姓的失竊案——這日子還能不能過了?

    因為有這腔憤懣,到了現場之後,他從死去的娃娃魚身上感受一下施暴者的氣息,閉著眼睛皺著眉頭沉吟了足足半分鐘,轉身走下了山坡,「派出所的同志跟我來。」

    通過氣息追蹤,這個東西非常費仙力,就算陳太忠是以氣入道,對氣機非常敏感,但是以他現在的境界,只要對方有隱蔽的心思,稍微能控制一下情緒,他都不好追蹤得到。

    但是施暴者顯然沒有想到,世上還有如此追蹤手段,所以施暴的時候無所顧忌,盡情地釋放心中的戾氣,而陳某人也真正地惱了,辛苦了半個多小時,最後的性福還是沒有釋放,所以他肆無忌憚地使用自己的仙力,一定要出了這口氣。

    派出所的同志們開著一輛小麵包,咬著陳書記的奧迪車,一路緊追,眼瞅著出了北崇境,奧迪車還沒有減速的意思,大家相互看一眼——陳書記這什麼意思啊?

    心中有疑惑,但是大家還不得不追,直到堪堪駛出陽州的時候,才看到前面的奧迪車緩緩停了下來,大家心裡也鬆一口氣——陳書記這是……要調整一下?

    陳太忠基本確定了對方的所在,才停下車歇息一下,然後摸出幾個一元錢的硬幣,隨手丟在地上,然後手指頭掐來掐去,沉吟好一陣,才點點頭,「死馬當活馬醫吧,我這是瞎學的……你們跟我來。」

    「我草,」一個小警察登時就震驚了,不等上車就嚷嚷了起來,「陳書記還會六爻?」

    「我這人從來不信封建迷信的東西,」陳書記回頭看他一眼,「你們跟上。」

    他越說自己不信,旁人就越覺得他道行高深,奧迪車停在一個廢舊車馬大院的門口,陳書記對警察們示意一下,「進去看看。」

    警察們躡手躡腳地走進去,不多時,院子裡傳來幾聲吶喊和悶響,緊接著又是兩聲槍響,再然後,三男一女四個人被押了出來。

    「這四個人有問題,」那認為陳書記會六爻占卜的小警察興奮地發話,「他們不住店,在這荒郊野嶺歇息,我們表明身份,他們居然想驅車逃跑,那只能鳴槍示警了。」

    「搜車,」陳太忠淡淡地吩咐一句,「看有什麼嫌疑物品。」

    「你們憑什麼搜車?」女人面色蒼白,但兀自大聲地發問,「有搜查證嗎?」

    「沒有搜查證,但是我北崇的養殖戶遭到襲擊,剛才我接到消息,顱骨骨折,十有八九救不回來了,」陳太忠沉著臉回答,「你們有殺人嫌疑,我不需要對你們客氣。」

    女人的臉,在瞬間就變得雪白。
longwang 發表於 2013-11-20 22:12
第四千三百五十四章 神術

    陳太忠這話半真半假,他確實是才接到消息,說養殖戶一家裡的男人,已經確診了是顱骨骨折。

    類似的傷情,現場是看不出來的,多虧得區醫院近期進了不少設備,而近期北崇工程眾多,醫生的待遇上去了,值守得也勤了,否則的話,只能送到市醫院,就又要耽誤時間。

    這個消息令陳太忠義憤填膺——這幫人下手,真的太狠了,顱骨骨折啊,須知那是人身上最堅硬的骨頭,居然被人打得骨折了。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表示——患者危在旦夕,隨時都可能死去,你們就別指望我跟你講理了,哪怕醫院也說了,傷者的傷情已經趨於穩定。

    不多時,警察們已經將車搜了一個遍,找到了一個碩大的水盆,盆裡的水倒掉不久,裡面還是濕乎乎的,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的東西了。

    「撈網這些,應該是丟棄到半路了,」警察走過來,向陳書記彙報,一路上荒地很多,丟棄一些東西很方便,只是水盆太顯眼,不便扔掉。

    陳太忠默默地點點頭,又摸出那幾個硬幣拋到地上,探手掐掐算算,警察們看到書記大人又來這一手,齊齊地過來圍觀。

    倒是那三男一女見狀,嘴角露出一絲不屑,女人更是冷哼一聲,「有水盆就要有撈網?真是莫名其妙。」

    「閉嘴,」一個警察抬手就甩個耳光過去,且不說這幫人半夜停車在這裡,一副鬼鬼祟祟的樣子,只說這車上放一個濕漉漉的大盆,本來就很古怪。

    不過此刻,大家懶得跟他們計較,就是一門心思看陳書記接下來要幹什麼。

    陳太忠掐算一陣,又皺著眉頭想一想,抬腳走進荒蕪的院子。來到車前,鼻子頻頻抽動幾下之後,指一下副駕駛座夾縫裡的一個不鏽鋼水杯,輕聲吩咐一句,「打開這個。」

    旁邊的警察聞言,走上前擰開瓶蓋,然後就是一聲輕呼,「果然……是娃娃魚標牌。」

    十個標牌疊成一摞。塞在杯子裡,隱約還可以看到上面的血漬。

    那三男一女見狀,臉色登時就是一片慘白,倒是警察們齊齊看向陳書記,眼中有著濃濃的駭然,或者……還夾雜著些許崇拜。

    「看什麼看。我這人天生嗅覺好,能聞到血腥味兒,」陳太忠搖一搖頭,「好了,把人帶回去,順便指認一下丟棄的現場,誰有異常舉動,可以直接開槍擊斃,不需要鳴槍示警……我對這個指示負責。」

    他這話說得霸氣十足。那些警察得了指示,自然也就沒有那麼多顧忌,將四個人拳打腳踢弄上車,又著一個協防員將作案用的那輛車也開回去。

    車入北崇境的時候,接應的警力趕到了,這幫竊賊身上再也看不到那份桀驁,乖乖地指點,他們是在什麼地方丟棄了撈網、鐵棍。

    不過他們再配合,也不能澆熄陳書記心中的怒火。北崇的老百姓閉門家中坐。居然能禍從天上來,他指示說。嫌疑人的手段異常殘忍,影響異常惡劣,激起了極大的公憤,不嚴懲不足以震懾宵小,不足以平民憤。

    嫌疑人也辯解了,他們說摔死那些娃娃魚,是看到追來的老百姓太多了,必須做出一副窮凶極惡的樣子,才可能安全脫身。

    警察們對這種辯解不感興趣,將人打暈再拿走財物的行為,屬於入室搶劫行兇,最高可判死緩或者無期,而摔死娃娃魚,就算不說動機,也是公然破壞他人財產。

    這四個人被帶回北崇,結局就已經注定了,在關押著他們的房門外,那家魚戶的親戚朋友從早到晚地盯著,得了空子就要上前拳打腳踢。

    一開始這四人還有點不忿,嫌警察沒保護好自己,可是最後挨打挨得也習以為常了,既然做了這種事,有什麼後果也就認了。

    警察們對這個案子很重視,這四個人的作風狠辣,手段果決,絕對不是初次做這種事,於是就慢慢地抻著他們,要摳出其他的案子來。

    不過同時,陳書記當天晚上的神奇,也在北崇逐漸傳開了——任何線索都沒有,就直接捉住了偷魚賊,這六爻神術,還真不是一般的準。

    甚至有不少人專門去跟陳太忠打聽,是不是這麼回事,陳書記目前在北崇的威望極高,他公然否認,一般的人就不好再追著發問。

    但是像林桓、暢玉玲之類的,就沒有那麼多忌諱,一定要搞個明白。

    陳太忠不得不多次重申,我是個堅定的共產黨者,不相信神仙鬼怪那一套——我在公務員考試面試的時候,就如此表示過了。

    哦,原來是要避嫌,旁人明白之後,也不繼續問了,再問就是為難陳書記了。

    反正這一起未遂事件是相當地惡劣,比那些既遂的還要惡劣,在陳太忠的關注下,摔死的十條娃娃魚,被北崇賓館以活魚的價格收購了,但是養殖戶兩口子光住院養傷就一個多月,差點耽誤了新魚苗。

    不過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個別捨不得交魚的主兒,也開始往養殖中心送魚——此刻離領魚苗還有近一個月,而此刻又正是娃娃魚上肉的時候,不少人就要多養個十來二十天。

    北崇的老百姓不怕跟盜匪幹仗,可盜匪如此兇殘,真是出乎大家的意料,而且成魚交上去,把池子重新收拾一下,也需要那麼幾天。

    但捨命不捨財的還是居多,為了這二十幾天娃娃魚能多長幾兩肉,大家呼朋喚友來看守娃娃魚,甚至有人弄到了火槍,來保衛自己的財產。

    須知這二十來天裡,一條娃娃魚就算只長一兩肉,五條娃娃魚也是半斤肉,這就是兩千五百塊,而且這個時候養好了,五條娃娃魚多出七八兩肉都有可能。

    不過不管怎麼說,此次出了這麼大的事,也算給大家提個醒,區裡電視上通知一聲,撐過這二十來天並不難。

    事實上,更讓陳太忠撓頭的,是那三例已經丟失的事件。

    前文說過,早就有人以投資發電機的方式,預定娃娃魚成魚,後來養殖中心還專門開會統一思想,鼓勵自我檢討和舉報。

    托陳太忠的赫赫聲名,不少人主動來檢討,白白落了發電機,但是舉報者不多,因為陳區長說了,舉報固然有獎勵,但是舉報失實的要追究責任。

    所以說這天底下,真的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養殖戶裡必然還殘存著漏網之魚。

    丟魚的這三戶,家裡都有發電機,其中一家發電機就是被人投資的,還找區裡檢討過,然後名正言順地擁有了發電機。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這一家的娃娃魚絕對是真的丟了,而不是私下買賣,而這三家裡還有一家,養殖戶是親自從老葉手裡買的發電機,但是……這也不代表這一家完全沒有嫌疑。

    此刻的娃娃魚,由於受到荀家炒作的影響,私下的收購價格,據說已經攀升到了每斤七千元,在這種利益的驅動下,鋌而走險不足為奇。

    這三家丟也就丟了,陳太忠擔心的是,接下來還會有頻繁的「盜竊事件」發生,警察跑前跑後調查破案,沒準失主心裡正在偷笑。

    可是調查盜竊案之前,先調查失主的各種嫌疑,這就太沒人情味,太傷人了。

    說來說去,還是荀老爺子的名氣太大,媒體炒作的力量太大啊。

    這個情況,甚至引起了李強的關注,李書記特意打來電話,建議說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在這兩三天內硬性規定,讓養殖戶把魚都交了——有時候該不講理,就得不講理。

    這不可能,陳太忠斷然表示,從現在到魚苗發放,不少娃娃魚還能長肉,區裡這麼做的話,就太傷養殖戶的心了。

    而且養殖中心一旦開始收魚,也不好只限在這一段時間,有些養殖戶願意把魚養得大一點再交過來,區裡還能說不允許?

    正經是養殖幾年之後,就該像其他養殖業一樣,保證隨時收購。

    事實上,陳太忠初開始不是特別排斥走私——宣傳上有需要,但是事態急劇發展到這一步,他覺得有必要控制一下了。

    好死不死的是,李強打電話給他的第二天,港九又有報紙以獨家新聞的角度報導,《荀氏盛宴之後,北崇娃娃魚盜案劇增——國人素質堪憂》。

    這個報導,令陳書記相當地無語,該報紙的標題,實在有點那啥,但人家說的是實情,該報導裡不但諷刺了國人素質,更影射北崇的警察機構臃腫顢頇,有不作為之嫌。

    當然,有人會說,這是為北崇做了廣告,打響了名聲,可與此同時,北崇就被更多的賊惦記上了——廣告,也可能是雙刃劍的。

    然而縱然如此,陳太忠沒有跟這個媒體叫真的興趣,實情確實是這樣,他又憑什麼去找人家的麻煩?

    至於說北崇的警察業務繁忙,此篇報導很有失之偏頗的嫌疑——有些事習慣就好了。

    所以他不打算叫真,不過令他鬱悶的是,當天晚上,省黨委政法委宣教處的李處長,和《法律日報》恆北記者站的盛站長抵達陽州,瞭解社會治安情況。

    他們說是考察陽州,其實北崇佔了很大一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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