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仙 作者:陳風笑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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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231731 2008-9-21 00:22: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7 8918124
zzr 發表於 2013-11-28 2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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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六十九章 幫忙和自救

  只有李強一個的話,倒也不會令饒國慶太震驚,雖然對一個分局局長來說,市委書記已經是高高在上的存在了,但是……陳太忠不是區委書記兼區長嗎?

  令他吃驚的是,有四五個人並行著走在一起,跟李強不相上下的樣子,其中一個飛揚跳脫得很,衣著考究,看起來比李書記還多幾分氣勢。

  而陳太忠就在這四五個人當中,左顧右盼不落下風。

  饒局長登時就決定了,「咱們等一等,先不上去打招呼。」

  三人於是止步,攔住後面的人問一句,那幾位都是誰,被攔的人正好是電廠職工,就沖著領導們的背影指指點點,那是市委李強書記,那是地電老總康曉安,那是首都調試所來的朱總,那是海角地電老總權為民。

  光這幾個還不打緊,這位沖落後前面幾步的一個人指一指,「那是我們分管工業的副市長歸晨生……他旁邊是省政府的,那些人我就叫不上來了。」

  三個來自廣北的警察聽說之後,相互交換一下眼神,竟然就那麼呆住了,副市長都擠不進第一陣營去,陳太忠居然游刃有余。

  就在此刻,海角省地電的老總伸出手,拍一拍陳太忠的肩膀,輕聲嘀咕一句,然後兩人放聲大笑了起來,李書記側過頭來,笑著說了一句——很顯然,他想知道兩人為什麼這麼高興。

  他們笑得開心,饒局長、於所長和郭警司心裡,都是拔涼拔涼的,三人雖然趕來了北崇,要說心裡沒有點疙瘩,那才是假的,總覺得姓陳的這小子太囂張。

  無意中目睹了眼下這一幕。三人真是連計較的心都不敢有了,陳太忠囂張,真是有囂張的資本——人家跟一群正廳走在一起,都不落下風。

  饒國慶甚至能理解,為什麼陳書記要他來北崇了,人家整天跟這樣的人打交道,眼裡沒他這個小局長,實在是太正常了。

  當然,這是他不知道,歸晨生不但不是李強一系的。更是跟陳太忠不對眼,如若不然,歸市長厚著臉皮擠一擠,也能擠進第一陣營。

  「康曉安……」於琦低聲嘀咕一句,「這不是康嶺的兒子嗎?魏省長的人。」

  郭興旺的臉色,是要多難看有多難看了,早知道陳太忠是如此的猛人,他哪裡會去為難北崇人?不過……這年頭如此關心小老百姓的區委書記。真的不多啊。

  那一斧頭的恩怨,早就被郭警司丟到了爪哇國,他現在要考慮的,是怎樣獲得對方的諒解——總算還好,來之前他是做了准備的。

  中午的聚餐,就安排在目前做為小招的民居裡。饒國慶三人進門的時候,被攔住問身份,他像進廠的時候一樣。出示一下證件,說我找陳書記的。

  這次可就不好糊弄了,問話的人跑到陳太忠耳邊嘀咕一句,陳書記一側頭,沖院門口淡淡地看一眼。微微頷首之後,跟著其他人進屋了。

  雖然是午飯。但今天遭遇了大喜事,眾人還是喝了幾杯酒,其中主桌上還上了一條娃娃魚,是地電公司從養殖中心買來的,康曉安一邊吃,一邊抱怨陳太忠小氣,不多賣幾條。

  待到會餐結束,就是一點鐘了,陳太忠出門去開車,見到饒國慶等走過來,他不待對方說話,就是輕哼一聲,「開上車跟我來。」

  來到幹部培訓中心,進了陳書記的包房,他大喇喇地往那裡一坐,「就你們三個來了?」

  「陳書記,我是饒國慶,這是於琦,這是小郭,」饒局長介紹一下,然後好奇地發問,「還應該有誰來?」

  商琳還真沉得住氣,陳太忠摸出一根煙來點上,「你們來得有點晚了,不過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表示你們的誠意。」

  「我昨天親自趕到建設派出所,把人放了,」饒國慶馬上開口表態,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其他的也不關我的事了。

  「你倆呢?」陳太忠看一眼那二位,大喇喇地發問,「辭職書寫好沒有?」

  於琦和郭興旺都是一副休息不足的模樣,不過陳某人不會有半分的心軟。

  辭職書?於琦狐疑地看一眼饒國慶,饒局長沉著臉不發話,他這才明白,怪不得要讓自己兩人跟來,合著陳太忠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若是沒有看到中午的一幕,他或者還要強硬一下,但是此刻,他根本沒有反駁的勇氣。

  所以於所長低聲回答,「陳書記,廣北虧待了北崇鄉親,建設派出所是有責任的,但是這僅僅是一起治安事件……接警人員自行處理即可,前期我並不知情,我承認負有領導責任,但是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改正的機會。」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陳太忠不屑地笑一笑。

  「這個責任,根本就是在郭興旺身上,」於琦毫不猶豫地將郭警司推了出來,真正的冷酷無情,「當然,小郭可能有他的想法……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能有什麼想法呢?無非是外地農民工,欺負也就欺負了,」陳太忠輕喟一聲,意興索然地擺一擺手,「我在北崇一天,我的老百姓就不能吃虧……好了,你們回去寫辭職書吧,不要讓饒局長為難,也不要跟自己過不去,我這個人習慣先禮後兵。」

  「陳書記,我還真是有想法,」郭興旺紅著眼睛接話了——昨天的事都算「先禮」的話,那怎麼做才能叫「後兵」?

  「你的想法,跟我有什麼關系?就像你不會在意北崇老百姓的感受一樣,在我眼裡,你也不過是只小螞蟻,我需要明白你的想法嗎?」陳太忠冷冷地看他一眼,哥們兒昨天放你一馬,你該偷笑了,「你們走不走?」

  「陳書記,北崇人在工作上是很負責的,」郭興旺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一點,值此關鍵時刻,能救他的,就只有他自己了。

  所以他先誇獎一下北崇人,緊接著,他點出最重要的一點,「他們拒絕簽字,是為了楊展好,您有沒有想過,楊展為什麼執意要拿下那個大棚?」

  「嘿,」陳太忠聽得樂了,小子你自救的勇氣可嘉嘛,不過陳某人號稱以德服人,倒是不介意對方自辯,而且這個問題,也是他琢磨過的,雖然大約就是那幾種可能,但是能聽到真相的話,他也不會拒絕,「看起來你願意為我解惑?」

  「解惑不敢說,但是這個事情並非我的本意,」郭興旺小心翼翼地回答,「事實上,我是受到了一些壓力……有的領導希望我能給北崇人施加壓力,拿下那個大棚。」

  陳太忠下意識看看一眼饒國慶,饒局長很堅決地搖搖頭,「我對此不知情。」

  「這是一個機會,你最好說明白,」陳書記緩緩發話,「獲得我的理解。」

  「農業局辦公室崔主任跟我打招呼,要我這麼做的,」郭興旺此刻也不敢再藏著掖著,「他說商局長很看重八百畝大棚,要今年全部安裝到位,這是死命令。」

  「嘿,你跟我說這個?」陳太忠又樂了,他端起面前的水杯來喝,「沒有了?」

  「有,還有,」郭興旺緊跟著回答,「但是據我的了解,那個山口風很大的,尤其是每年三月到九月,別處是小風,那裡就是大風,一時好奇,我就了解了一下……」

  原來楊展兄弟選擇那個地方蓋大棚,就是看中了山口的風,他們此刻一畝兩千塊租下大棚,等回頭北崇人一走,他們立刻就會把大棚拆掉,安裝到別的地方。

  然後等明年一刮大風,這個大棚就損毀了,五畝地的大棚,一萬塊的投資,能換回價值五六萬的大棚,何樂而不為?

  至於說損毀的大棚需要人驗看,楊展敢這麼惦記,這一關不是問題,還有這大棚的拆卸和安裝,其實也不難學習,北崇的技術員為了避免一趟一趟地售後服務,也會教授使用者一些維修和調整的小常識。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或者楊展還能從農業局拿點賠償回來,這就說不准了。

  至於說農業局要完任務什麼的,這可能是真相,但並不是真正的真相。

  可以這麼說,正是因為北崇技術人員的堅持,才避免了國有資產的流失。

  「唉,」陳太忠聽得長嘆一聲,「瑪德,我的人這是做得再正確不過了,你居然還要讓楊展兄弟為難他們……郭興旺,這個辭職書,你寫得冤不冤?」

  「不冤,我活該,」郭興旺點點頭,臉上也滿是歉意,「但是,我不是您,我惹不起崔主任,惹不起商琳……現在我也是知恥而後勇,積極檢舉揭發,請您給我一個機會。」

  我艹,還有這麼一說?饒國慶聽得大奇,禁不住掃一眼於琦,待發現於所長臉上一臉的平靜,心中就有數了,這是你倆在本田車上商量好的吧。

  怪不得你剛才賣郭興旺賣得那麼徹底,合著是想讓小郭自救,他能僥幸的話,你就跟著輕松不少。

  饒國慶想得也不太對,這番話,郭興旺確實是在車上跟於琦說了,但那是於所長咄咄逼人地要了解真相,並且表示——你有苦衷的話,我會幫你爭取的。

  郭警司也沒想到,自家的所長會如此「幫忙」,不過……起碼他是在被趕出去之前,可以借此說話,不至於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第四千三百七十章 所謂能人

  陳太忠聽完之後,嘿然不語,好半天才又問一句,「你這麼說……有證據嗎?」

  「啪」地一聲輕響,郭興旺抬手輕拍一下額頭,有證據嗎——這兩天,他是煩透這四個字了,他頓了一頓之後,才嘆口氣,「有!」

  「抽煙,」陳太忠拿起手邊的香煙,遞給他一根,又給饒局長和於所長散一下,這是進入房間以來,他第一次散煙,這表示出一定的緩和——須知,第一根煙他是自顧自抽的。

  大家點著煙噴雲吐霧,郭興旺連抽了兩口,又頓了一頓,才忸怩地發話,「我拿這個話跟楊展說過,他……沒有否認。」

  怪不得你小子不好意思,陳太忠又端起茶杯來喝水,這都是什麼玩意兒嘛,他可以想像得到,姓郭的跟楊展說這話,絕對是不懷好意的——估計要敲詐點什麼。

  而姓楊的確實有這個想法,也就不敢斷然否認,以免招來郭警司的嚴重關注。

  可陳太忠對這個回答不滿意,他沒辦法滿意,「你倆私自聊兩句,人家也沒承認……你管這叫證據?」

  「很多東西,它就不可能有證據,就像昨天廣北的槍擊案,」郭興旺心裡確實憋著一團火,他不敢呲牙咧嘴,但是偶爾流露出來一些情緒,那也在所難免了。

  還好,他不敢說自己被斧頭砍,要不然那就是赤裸裸地挑釁了,而且說完這話之後,他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趕緊又補充一句,「不過楊展的證據,我努力一下,查得到。」

  又要用你刑訊逼供的招數了吧?陳太忠太明白警察嘴裡「努力一下」四個字是什麼意思了。他皺一皺眉頭,「我這個人一向以德服人,屈打成招就沒意思了。」

  是,明晃晃的斧頭、挑人手筋、鬧市開槍……真的很以德服人!郭興旺嘴角扯動一下。抬手去摸手包,「我問一下大軲轆村的朋友,看看楊展租那塊地,租了幾年……他不是那個村的人。租賃也該有個期限的。」

  「大軲轆村?我來問吧,」饒局長摸出了手機,「村長家小兒子就在咱分局呢。」

  局長大人打電話,分分鐘就搞明白了。那塊地楊展只租了半年,半年之後還可以再續約,不過價錢就沒再談了——很顯然就是半年這一錘子買賣。據說他想租三個月。村裡不租給他。

  「這個要落實人證,」饒國慶拎著手機,看向陳太忠,「陳書記,我們這也是幫北崇的技術人員正名了……您說是吧?」

  「一開始就是你們偏袒的,」陳太忠瞪他一眼,想一想之後。很隨意地一擺手,「算了,既然說開了,這事兒就到此為止……嗯,老饒,你得把人證給我落實了。」

  「好說,交給我了,」饒國慶很干脆地回答,一件很苦逼的事情,能辦得皆大歡喜,真是很不容易,想一想之後,他又補充一句,「不過商琳那個女人,很護短,不太好對付。」

  陳太忠怔了一怔之後,沖著他微微一笑,「可是我看你不怎麼怕她。」

  「我警察系統的,怕她?」饒國慶不屑地哼一聲,郭興旺會怕商琳,甚至怕農業局辦公室的主任,但是他好歹是分局局長,怎麼會在乎一個市農業局局長?

  再說了,這件事是商琳你惹上陳太忠了,陳太忠找我,我總得自保吧?走到哪兒去說這個理,也是你先惹了不該惹的人。

  「那你以為我會怕她?」陳太忠哈地笑一聲,然後又嘬一口煙,任那濃濃的煙霧在面前飄溢,這讓他臉上的表情不甚分明,「我本來以為,她會跟你們一起來……靠上個楊俊吉,就很牛氣嗎?」

  楊俊吉……聽到這個名字,這三人就不做聲了,不管怎麼說,那也是廣北市前市長,陳某人可以肆無忌憚地點評,他們三個還真是不敢。

  原來你以為商琳會跟著來,怪不得那麼問,饒國慶晃一晃手機,笑著發話,「那我安排找人證物證了,陳書記,咱們這也是不打不相識……還希望以後能多多配合和合作。」

  「你把北崇的老百姓招呼好了,合作的機會多得是,」陳太忠微微一笑,「我這人別的喜好沒有,就是喜歡多交朋友。」

  這話,聽一聽就可以了,饒局長心裡很是明白,他之所以這麼問,也是要敲定做成此事之後,城南分局再沒有什麼後賬,若是真能收獲點交情,那則是意外之喜。

  所以他笑一笑,「這時間也不早了,打擾了你午休……陳書記還有什麼指示?」

  「你那個人證物證,明天能給我嗎?」陳太忠一抬手,掐熄了手裡的煙頭。

  「下午傳真件就保證過來,明天給你帶來復印件……原件也行,」饒局長笑著回答,「我能理解你的心思,為北崇人正名呢。」

  「努力吧,老饒,」陳太忠站起身,這算是送客的意思,「你搞好自己的工作,咱們合作不是不可能的……再出這種疏忽,可就真不好了。」

  三人走出房間,饒國慶想一想之後,果斷地發話,「咱們回,你倆不要坐本田了,坐我的車。」

  此刻,於琦和郭興旺連對視的勇氣都沒有,很明顯,饒局長做出這個決定,是擔心他倆通風報信,所以兩人也只能乖乖地上了沙漠王。

  饒局長沒有直接離開,他來北崇分局找朱奮起,對自己昨天輕慢的行為道歉。

  遺憾的是,朱局長不在分局,饒國慶只能通過電話,告訴朱奮起自己來過了,朱局長則表示,我在執行一個很重要的任務,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車行出北崇,於琦再也忍受不住了,出聲發問,「饒局,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過去了,陳太忠說話算話,」饒局長漫不經心地回答,專心致志地發著短信——這是他在落實人證物證,「你倆都不知道捅出多大的漏子,陳太忠要求我昨天晚上七點來北崇報到。」

  「我艹,這也太狂了一點吧?」坐在副駕駛上的郭興旺馬上拍馬屁。

  「你覺得他沒有狂的資格嗎?」饒局長抬頭看一眼,低下頭繼續在手機上碼字,「郭興旺,我知道你今天不想來……算你難得聰明了一次。」

  「饒局您這一分鐘能碼多少字?」於所長笑著發問,饒局喜歡鼓搗這些新鮮玩意兒,短信啦QQ啦什麼的,在分局裡不是秘密。

  「手殘,一分鐘也才二十個字,」饒局長笑眯眯地回答,沉默半天之後,他又瞬移一下,「我說,你倆真幸運,陳太忠是要打響北崇的招牌,要不咱不死也得脫層皮。」

  「那是,」於所長點點頭,「陳太忠連通達的警察都敢抓,現在想一想都後怕。」

  「是啊,」郭興旺也點點頭,「真的幸運,據說他在和馬穎實的兒子合作,開發朝田的土地……八一禮堂那塊地。」

  「什麼?」後座上的兩位領導聽到這話,齊齊地嚇了一跳,那是恆北出去的局委啊……

  饒國慶說得不錯,陳太忠之所以放他們一馬,主要就是看在他們能證明北崇人冤屈,能證明北崇技術人員存在的必要性。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那麼,說再多也是白扯,北崇想要走出去太久了,而陳書記不允許有任何的失敗。

  事實上,陳太忠骨子裡,就很討厭那種騙人的勾當,像楊家兄弟的做為,是實實在在地騙取國有資產,不過在時下的社會,大多數人大約只會認為他們能幹:看人家多了不起,這種事兒都辦得成——這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

  而陳太忠就見不得這樣,可非常遺憾的是,他的能力有限,恆北移動大棚的推廣,他也做不了主,那是農業廳和各地農業局的事。

  但是,廣北出了這麼一檔子事,不但顯示出了北崇技術人員存在的必要性,更揭示了一些騙取撥款的手段,將國有資產納為個人私產。

  這個情況,他是一定要反應的——我陳某人管不了農業廳給誰撥錢,但是我總不能看著我的人被冤枉,被那些居心叵測的人毆打,對吧?

  不過這個電話,他不著急打,雖然他恨不得馬上就打,早打一分鐘,沒准就能挽回多少損失,但是他……不能。

  大約是下午五點鐘左右,廣北發來了傳真,有口供有租賃合同,他才撥通了歐陽貴的電話,越級匯報,「歐省長,我小陳,陳太忠,有個事情,要打擾您一下……」

  歐陽貴靜靜地聽他說完,才問一句,「這件事情,你保證屬實?」

  「要是不屬實的話,我也不敢打這個電話,」陳太忠冷笑著回答,電話那邊的歐省長和藹可親不是外人,他不怕表露態度,「覺得省裡的撥款被這麼浪費,實在不應該。」

  「嘿,被浪費的撥款,多了去啦,」歐陽貴輕嘆一聲,聽起來很是有點……那啥,然後他又笑一笑,「你找商琳做突破口,這可也是個刺頭。」

  一個市局的局長,能被分管副省長認為是刺頭,可以想到,這是多麼強大的一個人,不過陳太忠並不在意,他笑著發話,「再是刺頭,也只是個正處。」

  「這個正處,可是楊俊吉的心肝兒,」歐陽貴嘿然一笑,道出了一番因果。
zzr 發表於 2013-11-29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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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七十一章 一力降十會

  合著這楊俊吉起家就是在農業廳,最高的時候,是農業廳常務副廳長,就在大家以為,他一定要做農業廳廳長的時候,楊廳長調任省地稅局局長,半年之後出任廣北市市長。

  在楊廳長離開的時候,商琳是辦公室副主任。

  從升遷路線上來看,毫無疑問,楊俊吉是個有辦法的人,而他到了廣北之後,就將商琳調過去擔任農業局局長——這是回頭當農業廳副廳長的路子。

  正是因為如此,羅雅平都承認,她搶撥款搶不過商琳。

  歐陽貴眼裡,當然不在乎一個正處,但是楊俊吉的反應,他是要考慮一下,眼下楊市長被馬書記壓得死死的,但是憑良心說,換個人來,真的未必能壓得住楊俊吉。

  而馬書記的靠山也走了,雖然是局委了,但終究不在恆北了。

  所以說一個副省長想要動一個正處,有時候也不是很容易,由此可見,歐省長當年幫陳太忠爭取一個區長的位置,有多麼地難。

  陳太忠靜靜地聽完之後,才回答一句,「我給過商琳機會,是她不珍惜。」

  「那你去做吧,」歐陽貴笑一笑,「現在這個情勢,我不好關注,也沒有太合適的部門來處理,你把事情搞大一點,我才好出面。」

  「真讓我搞大一點?」陳太忠訝異地問一句,多久沒有人跟哥們兒說這話了?連黃二伯都要我不折騰,老歐你確定,能承受我把事情搞大的後果?

  「農業口兒上的撥款,亂用的現象太嚴重了,」歐陽貴嘆口氣,語氣中帶著一點無奈……甚至是無力,「也該有人折騰一下了。」

  「那我懂了。」陳太忠掛了電話之後,又撥通了朱奮起的手機,「老朱,安排幾個人,去廣北市抓捕。」

  這番抓捕,是沖著楊家兄弟去的,因為有饒國慶的配合,第二天中午,楊展和楊輝就被押解到了北崇,楊輝的大筋甚至剛剛縫合好。

  前天的槍擊案發生之後。楊家兄弟早就被嚇得魂飛魄散了,不得不托庇於警察,不成想廣北的警察又將他們轉交給了北崇。

  所以在車上的時候。楊展就苦苦哀求,他知道自己去了北崇,肯定落不了好,最後賭咒發誓地說,北崇想讓我兄弟做什麼。盡管明示——從這一點上看,廣北人的血性是要差一點。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車上的警察淡淡地表示:比如說,你打算怎麼騙取移動大棚。

  楊展聽到這話,登時就怔住了,好半天沒做聲。他真沒想到,自己的這個算計,都被北崇注意到了。他原本以為,北崇人抓捕他,純粹是因為私憤呢。

  但是這個事情,他又是不敢明說的,這可是涉及到了騙取國有資產。北崇真要計較的話,判他哥倆刑都夠了。

  警察見他好半天沒反應。不以為意地笑一笑,「沒事,你慢慢想,到了北崇,有的是時間。」

  楊輝因為受傷的緣故,一直是斜躺在車上,也不做聲,聽到警察這麼說,他才有氣無力地開口,「老大,就算你有這個打算,也是未遂嘛,有啥不能說的?」

  是啊,我未遂啊,楊展登時一個激靈,反應了過來,所以在車到北崇的時候,他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交待了。

  下車之後,他又重復一遍,落了口供簽字畫押——未遂嘛,應該不太要緊吧?

  然後他就被丟進小黑屋,一直到次日上午,又凍又冷,一口水沒有,更別說飯了,上班之後,警察又將他提過去,要他再檢舉其他事情。

  我這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了吧?楊展可憐兮兮地發問,為什麼還要羈押我呢?

  正跟檢察院協商呢,打算把你送檢,詐騙未遂該怎麼定罪,是法院的事兒,警察冷冷地回答,對了,已經通知你的家屬了,大約今天下午,你就可以吃上你家人送來的飯了。

  也就是說,你馬上要被轉到看守所了,另一個警察笑眯眯地補充,裡面的嫌疑犯很多,法院會怎麼判,我們也不知道,不過你肯定要在裡面待一陣——當然,你也不會太孤單,等你弟弟傷口養好了,他會進去陪你的。

  楊展聽得登時就傻了,他是一點都不想進看守所,廣北人在血性上真的是差很多,而且他雖然薄有家產,可是在外地住上幾個月看守所,家人過來不但要送吃喝,家人自己也要落腳,再加上為了脫罪,還需要各種活動的費用,這怎麼得了?

  物離鄉貴人離鄉賤,自打他被押解過來,在北崇這一畝三分地上,他想全身而退,那真是得花一筆好錢了——就像他在廣北,可以肆無忌憚地欺負北崇人一樣。

  那你們需要我怎麼做呢?楊展很誠懇地請示。

  我們需要你做個毛!警察上前就給他四五個陰陽耳光,你老實交待自己的問題就行了——咱北崇警察走得正行得端,一向不會屈打成招。

  然後這位就出去小便了,另一個警察輕嘆一聲:唉,真是一點眼力價都沒有,你不會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

  可是,怎麼推呢?楊展很苦惱地發問,那位看他一眼,拿起報紙來翻看,再不說話了。

  等小便的警察回來,楊展就試探著說,其實這也不是我想出來的,關鍵是農業局要完任務,知道我有錢,就建議我這麼搞。

  看,我就知道,你這小子不吃點苦,就會心存僥幸,那警察冷哼一聲,拿起筆開始記錄:說一說,他們是怎麼暗示你的?

  他們不是暗示我,其實是明示啊,楊展反應過來了,立刻積極地檢舉,他檢舉的有城南區農業局局長,還有市農業局辦公室主任——我可是請崔主任吃過飯的。

  因為知道陳書記還要在廣北動手,朱奮起在那邊還留了兩個警察,得到這個口供之後,二話不說就將那倆人抓了起來。

  警察在抓人的時候,遇到了小小的抵抗——畢竟這是抓國家幹部,而饒國慶能幫著抓楊展兄弟,這就是上限了,不可能再幫著抓這倆。

  不過警察們也不是沒有幫手,那幾個北崇施工人員還在廣北,接到通知的時候,他們毫不猶豫地過來幫忙——大不了老子再不來廣北了,還能怎麼樣?

  區農業局的局長好抓,局裡總共也沒幾苗人,但是抓市農業局崔主任的時候,一旁就有人阻攔——這不是移動大棚的技術員嗎?你們還住著我們的房子,大家都這麼熟,你們抓人,給個交待好不好?

  很熟嗎?北崇人冷笑,我們不讓崔主任侵吞國家財產,他就派人騷擾我們,軟硬兼施逼迫我們就范,這就是熟人做的事情?

  這事兒甚至驚動了商琳,然後她打電話給城南分局——這裡肯定是歸城南分局管的,前兩天打架,也是在這裡的。

  城南分局表示,我們愛莫能助,饒國慶不會幫著陳太忠抓人,但是他也不可能攔著北崇警察,於琦和郭興旺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在上午十點,一個警察帶著這倆人離開,另一個警察則是留了下來——沒准還要再抓人呢。

  因為要減少事端,所以三人悄悄搭乘了一輛到朝田的大卡車,再轉車到陽州,就是下午五點半了,分局派了一輛車,來車站接人。

  等車回到北崇,就是接近七點了,不過此刻陳書記的小院裡,已經來了廣北人。

  陳區長今天的事情少一點,六點十來分就回來了,施淑華從朝田來了,一個是落實一下她在北崇投資的大棚,再有就是……馬上要到元旦和春節了,她要敲定一些貨源,不要被別人搶了走。

  甚至她還想弄幾條娃娃魚去超市裡賣,不圖賺錢只圖個噱頭,不過陳書記表示,這個事情你跟承包商商量,中心不會對你直接供貨。

  為了配合施總的工作,羅雅平和王媛媛也來了陳書記的小院,打算邊吃邊談。

  北郭縣委書記巨中華也來了,他一來是為了北崇電廠的電力——北郭也缺電,二來就是北郭也有油頁岩資源,儲量不多,含油量也不大,但是……他願意便宜賣。

  好死不死的是,他的對頭也來了,有臨雲鄉的黨委書記匡未明,還有敬德的縣委書記奚玉——奚書記對北崇敬德的聯盟很有信心,而且電力供給已經得到了北崇的承諾,不過,人心總是沒盡的,他想說……敬德的油頁岩,品質不低。

  反正不管事情成不成,大家都要談,隨便聊兩句之後,陳書記說了,咱們先吃飯吧。

  飯還沒開張,暢玉玲也來了,她最近只要沒有應酬,就要來區長的小院蹭飯,一副「我跟書記很熟」的樣子,陳太忠也不好不讓她蹭飯。

  一堆人鬧哄哄地正要開張,又有人敲門,下一刻,廖主任來匯報,「來人自稱是廣北市農業局局長商琳,讓不讓她進來?」

  「有事去辦公室談,」暢玉玲毫不猶豫地幫陳書記做主了,她是見過商琳的,所以反應比較激烈。

  什麼時候輪到你替我做主了?陳太忠淡淡地看她一眼,按說暢區長的反應,正是他往日的做派,也沒什麼錯誤,不過他沉吟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讓她進來吧。」

  第四千三百七十二章 誰更傲

  暢玉玲嘴一撇臉一黑,顯然是不甚高興,不過廖大寶是端陳書記飯碗的,倒也不在意她,一轉身走了出去。

  緊接著,一陣得得的腳步聲傳來,廖大寶帶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

  女人身披白色裘皮大氅,個頭極高,站在那裡,跟廖主任肩膀平齊,加上高高挽起的發髻,看上去比他還高——須知廖大寶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七八左右。

  女人的容貌極為豔麗,身材偏瘦,大約三十開外,可以想像得到,年輕時絕對是個一等一的美女。

  不過,終究是老了,陳太忠看她一眼,也不說話,倒是對方一邊掃視著在場眾人,一邊笑眯眯地發話,「報告陳書記,商琳奉命趕到。」

  「我好像是讓你前天七點以前過來吧?」陳書記被點名了,只能慢悠悠地回答,但是他的心裡有點怪怪的,怎麼會是這樣一個主兒啊?這女人真不簡單。

  「來得早晚是能力問題,來不來是態度問題,」商琳笑眯眯地回答,脫了大氅放到沙發上,露出裡面的緊身的黑色健美衣和紅色的小馬甲,馬甲過於小了,她伸手往下拽一拽,才坐到了桌邊,看著陳太忠笑著發話,「陳書記不介意多一雙筷子吧?」

  自打她進來,就成了大家的關注中心,而她也極擅長左右氣氛,笑靨如花,一舉一動很不見外,現在都隱隱有點反客為主的意思了。

  美貌本來就是一種天然優勢,很顯然,商局長非常擅長利用這種優勢。

  「無所謂,」陳太忠漫不經心地回答,他以氣入道,最是不怕別人的氣勢。而商琳的做派雖然有點逼人,但她是正處,是跟他平級的。

  所以陳書記也不想失了禮數,「你要是帶了司機,也可以進來吃。」

  「算了,讓他們在外面吃吧,」商琳笑著搖搖頭,然後才看一眼羅雅平,笑著打個招呼。「羅工,好久不見了,越長越漂亮了。」

  「比商主任差遠了,」羅雅平面帶微笑地回一句,那微笑非常中規中矩。她在農科院的時候,跟商琳的關系就很一般,眼下也裝不出狂喜來。

  商琳也不以為意,又扭頭看向陳太忠,笑著發話,「陳書記,在座的領導。您能幫著介紹一下嗎?」

  「這是北郭縣巨中華書記,這是敬德縣奚玉書記,」陳太忠懶洋洋地點出兩個人名,他現在對她的得瑟。有點反感了,「其他人,我就不介紹了。」

  他不介紹,商琳又怎麼看不出來?商局長今天打聽過了。知道羅雅平來北崇任了副區長,不過她倆就是點頭之交。找羅區長關說,那是想都不用想的。

  陳太忠放著副區長都不肯介紹,那就說明那倆書記,肯定都是正職,商局長雖然看不起陽州這種小地方,但是縣委書記怎麼也是頂級正處,比她這個正處要強出很多去。

  所以她靜下心來吃喝,並且謹慎地插話,不多時她就反應過來,原來還有一個副區長在場,心裡不由得暗嘆,陳太忠果然不含糊,真當得起「頂尖正處」四個字。

  飯畢,巨中華站起身告辭,北郭離北崇較遠,他要早走一步。

  巨書記一離開,陳太忠就沒有顧忌了,「商局長,前天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我們北崇人嚴格執行委托,卻被抓的事情,今天你來談這事,已經有點晚了。」

  「我也正想了解一下,」商琳聞言點點頭,她正色發問,「明明是北崇技術人員和農戶的沖突,為什麼北崇警方,把農業局的人帶到了這裡……目前幹部和家屬都人心惶惶。」

  「為什麼?嘿,」陳太忠輕笑一聲,「你現在問得有點晚了,這麼說吧,案情嚴重,我不便透露。」

  「案情嚴重……這怎麼可能?」商琳驚訝地倒吸一口涼氣,「一個是我們局機關的人員,一個是區農業局局長,他們能犯什麼案子?」

  「等結果出來了,你就知道了,」陳太忠並不理會她的做作,「你最好自我檢查一下,不要被他們拉下水。」

  「自我檢查,拉下水?」商琳愣了好一陣,然後哈地一聲笑了,「陳書記你這個笑話,有點好玩……能把我拉下水的人,真的不多。」

  「為什麼這麼說?」陳太忠點起一根煙來,笑眯眯地看著她。

  「算了,說這個沒意思,」商局長很大氣地一擺手,正色發話,「我此次來,是想說明白一點,有什麼誤會,盡量說開也就是了。」

  「沒有誤會,你的人該抓,」陳太忠毫不客氣地打斷了她的話,哥們兒我讓你說話,但不是讓你當主角的,自我感覺不要太好。

  「楊俊吉沒什麼了不起的,」就在此刻,旁邊傳來一個聲音,卻是施淑華發話了,她一臉傲氣地發話,「你還是檢查一下自己的問題吧。」

  她剛才一直在跟羅雅平、王媛媛和暢玉玲嘀嘀咕咕,也不知道是從誰那兒得到了消息。

  「你哪位啊?」商琳冷笑一聲,「這話說得才有意思。」

  「我是朝田斯嘉麗超市的老板,你可以讓楊俊吉來刁難我一下,」施淑華不屑地哼一聲,「你看他有沒有這個膽子。」

  「原來是施金鵬家的,」商琳愣了一下,就反應了過來,楊俊吉當然不會去為難施金鵬,哪怕他是朝田市長,但是她也不怕直呼施金鵬其名,副廳下海,官場上的人脈就斷了——黨政機關就不跟斯嘉麗打交道。

  「我警告你,別這麼沒大沒小,」施淑華冷冷一笑,她老爸曾經還幫過楊俊吉,但是楊俊吉後來的做法,讓老施也有點唏噓。

  不過,她也不想跟這個女人叫真,「陳書記既然說你有問題,你先自求多福吧。」

  商琳也不想再跟這女人叫真,於是轉頭看向陳太忠,可憐兮兮地發問,「太忠書記,能不能提個醒?」

  「這老女人,」旁邊有人輕聲嘀咕,卻是暢玉玲看她有點風騷,心中生出了不忿。

  商局長斜睥她一眼,心說我就算年紀大一點,也比你這丑鬼強,看你們北崇的這群歪瓜裂棗吧,也就是羅雅平這個朝田來的,還有幾分能看,其他的……王主任也不過是個村姑。

  就在此時,有人敲門,廖大寶過去問兩句,然後領進來一個女人,商琳一看就怔住了……這這這,這是跟那誰長得像吧?

  「陳書記,這麼晚來,打擾了,」女人操著口音較重的普通話,柔柔地笑著。

  「無所謂,坐吧,」陳太忠一擺手,連站起來的興趣都欠奉,「怎麼沒在房間裡呆著?」

  「最近感覺不錯,今天去了趟通達,」阿妮塔輕笑著,一臉的輕松和愜意,她來的時候,就是從通達進的北崇,那裡她有朋友,關鍵是通達距離北崇,比朝田可是近多了。

  她這兩天過得極為輕松,感覺身體好了很多,所以去通達做個檢查,事實也確實如此,隨行的醫生斷定,腫瘤小了不少,她不太敢相信,又將片子傳回港九,那邊的醫生直接表示,有沒有搞錯,這是拿錯片子了吧?

  所以她的心情非常好,再加上身體好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這裡真是個好地方,我要多待一些時候。」

  「那隨便你了,」陳太忠摸起一根香煙來點燃,「晚上冷的話,多蓋一點……天氣預報說,過兩天要有寒流。」

  他知道對方住的是大棚,所以這麼說,阿妮塔也知道他的用意,笑一笑沒說話,只是點點頭,可是一旁不明真相的人聽到這樣的對話,真是生出無限遐想來。

  施淑華先憋不住了,她猶豫一下發問,「你是……花似夢?」

  阿妮塔來北崇,是最近的事,而且很低調,施總不知情是很正常的。

  「這麼叫我也行,」阿妮塔笑著點點頭,然後她又側頭看一眼廖大寶,「廖主任,現在我去看廖太……方便嗎?」

  「來日方長,」廖主任憨憨地一笑,他可是記得,領導很不滿意自己追星的行為,「我現在是給領導服務呢,回頭吧。」

  商琳看到這些,直接傻掉了,剛才她還覺得自己才貌無雙,認為王媛媛也是個村姑,下一刻,就冒出一個鼎鼎大名的樂壇天後出來。

  當然,要論長相身材,她不怕跟對方相比,而且很有信心取勝,但是要論知名度和影響力,她差了八條街都不止——跟人家相比,她才是村姑。

  而就這麼個天後,對陳太忠都恭恭敬敬,就連陳書記的跟班,都得到了莫大的尊重,可偏偏這倆男人,對此不甚感冒。

  不由得,一股濃濃的自卑感,湧上了她的心頭。

  「哎呀,是花似夢啊,你得給我簽個名,」奚玉哈地笑一聲,拿出了筆和本子,「什麼時候去我們敬德走一走,我們掃榻以待。」

  「老奚你這……亂用成語,」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指一指他,「掃榻以待,阿妮塔是唱歌的,你掃床幹什麼?」

  「你就是個文盲,掃榻以待是歡迎貴賓的意思,」奚書記毫不客氣地反唇相譏,「阿妮塔……你這叫得倒是親熱。」

  「奚書記,阿妮塔是英文名字,」暢玉玲不動聲色地接話,她不能容忍奚玉對陳太忠的冒犯。
zzr 發表於 2013-11-30 2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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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七十三章 喪氣離開

  大家說笑一陣,阿妮塔站起身告辭,奚玉追著出去了,施淑華、羅雅平、王媛媛等人也漸次離開,小院裡除了陳太忠和商琳,就只剩下了廖大寶和暢玉玲。

  這時,商局長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重視這個年輕的書記了,但是事實證明,她還是低估了此人。

  要知道,敬德縣委書記和北郭縣委書記,是跟北崇區委書記一樣的存在,甚至縣委書記的權力,比區委書記還要大那麼一點半點。

  這兩個平級單位的領導,居然會跑到陳太忠的小院吃飯,這感覺就是……財政局長和公安局長,跑到建委主任家吃飯一樣——哪怕這個建委主任還兼了黨組書記。

  尤為要命的是,施金鵬的女兒也在場,施金鵬那是恆北官場出了名的另類,只看他女兒敢直呼楊俊吉的名字,就可見一斑。

  最出乎她意料的,自然是阿妮塔的出現了,說句實在話,就算是她的靠山楊俊吉想見阿妮塔,也得看人家有沒有空,心情好不好,可這樣一個人,不但主動上門,還對陳太忠非常恭敬。

  所以她一定要留下來,看到廖大寶和暢玉玲沒有走人的意思,她也知道這倆是陳書記的親信,於是直接發問,「陳書記,現在也沒有外人了,你能不能直接告訴我,他倆到底犯了什麼事兒?」

  「我看你是揣著明白裝糊涂……自己做的事兒,自己承擔後果吧,」陳太忠側頭看一眼暢玉玲,「玉玲,你送商局長出去。」

  「好嘞,」暢區長咧著血盆大口一笑,扭頭很興奮地看著商琳。「商局長,走吧?」

  尼瑪……商局長很想罵髒話,你寧肯信任這個丑女,不肯多跟我聊一陣?

  一直以來,美貌就是商琳最大的倚仗,而她自認也不缺頭腦,不過這世界上的垃圾男人太多,她也經常不堪其擾,直到她跟了楊俊吉,類似騷擾才少了很多。

  到了這個時候。她反倒要來騷擾那些男人,勾得他們欲火中燒,勾得他們欲罷不能。然後她在索取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之後,笑一笑走開,有本事你找老娘後賬來。

  在她聽說陳太忠要她來北崇的時候,她直接不予考慮——又是一個色鬼吧?

  直到今天,北崇派了警察抓走了小崔。商琳才重視起此事,沒聽說泡妞用這種手段的。

  打了幾個電話之後,商局長知道自己或者是想錯了,於是匆匆趕來北崇,不成想此行很失敗,除了混了一頓飯。居然被一個丑得不能再丑的女人扭送出了陳書記家。

  這真是莫大的恥辱,商琳想一想之後,決定去北崇分局走一趟。看看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她就不信,那些小警察,也能無視她這個美豔的正處。

  果不其然,聽說這美豔女人是廣北農業局局長,值班的警察猶豫一下。道出了關竅:楊展兄弟涉嫌詐騙,詐騙國有資產。至於為什麼抓你們農業局的人,你自己想吧。

  小警察貌似口無遮攔,但這種事情,是不好瞞住的,下午的時候,楊展的老婆和弟妹,已經過來探望過了,而且區裡也沒交待,此案要保密。

  陳書記不強調保密,那是希望鬧得越大越好,倒不是忘記了。

  壞了!商琳一聽就明白了,這個事情,恐怕是要鬧大了。

  她原本就是農業廳的人,現在又執掌農業局,實在太清楚裡面的各種貓膩了,騙取農業撥款,無非就是那麼幾種手段。

  本來她就擔心,是這個玩意兒,因為她知道,小崔那家伙很有折騰勁兒,不過她吃肉,不能不給大家一點湯喝,而且小崔真的辦成了,也要孝敬一點,所以她無視一些可能的漏洞——你們把八百畝的任務完成了就行,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可是一旦被人揪住了,她就頭疼了,尤為重要的是,她不知道,小崔在這件事裡,牽涉了多深,於是她請求見自己的兩個下屬。

  「這個是不行的,」接待的警察苦笑著表示——楊展兄弟被榨取得差不多了,所以能見外人,但是那倆真的不行,朱局長說了,這倆絕對要隔離。

  麻煩了!商琳這一刻終於明白,為什麼陳太忠要她自查了,那倆隨便咬一口,就能咬到她身上,尤其糟糕的是,真要大查特查騙取農業撥款,她也要吃不了兜著走。

  你說你一個小小的北崇,幫農業廳操心,這不是閒得蛋疼嗎?商局長真的想罵人了,可是再想一想,此事的起源,是因為自家人刁難北崇人,她真的又氣又恨。

  要是小崔此刻在她面前,她肯定毫不猶豫地一口唾沫吐過去——你知道什麼人能惹,什麼人不能惹嗎?真是白瞎了你那副臭皮囊。

  不過此刻,說什麼也晚了,她想一想,回到車上,摸出一個不常用的手機,撥通了那個異常熟悉的號碼。

  「嗯,你說,」楊俊吉的聲音很刻板,大約是不方便。

  但是在靜靜地聽完她的話之後,楊市長沉默了約莫半分鐘,才緩緩回答,「這個事……你不要參與了,撇清自己,求得陳太忠的理解,一定要撇清自己。」

  「那陳太忠要求我跟他上床呢?」商琳使出了撒手鐧,以往這個時候,她要這麼說,楊市長肯定就不答應了。

  「陳太忠才二十五,他的女人多了,對他來說,你有點老了,」楊市長陰陰地一笑,「寶貝兒,我知道你不甘心,但是這個人,你不要去招惹,那是條瘋狗,你要真的能讓他上了你的床,我只能說三個字……恭喜了。」

  「俊吉,我的心裡只有你,」商琳有點慌了,馬上表明心跡。

  「我知道,所以我建議,你撇清自己,」楊俊吉在電話那邊輕喟一聲,「老杜來了,雷厲風行……我這邊壓力也很大,最近你聯系我,就用這個號吧。」

  「杜毅跟陳太忠,不是合不來嗎?」商琳很不理解。

  「到了杜毅那個層面,哪有什麼合得來合不來的?」楊俊吉陰陰地嘆口氣,「反正你自己保重,不要被別人當槍使了。」

  真是要變天了,商琳默默地掛了電話,以前她就是楊市長的禁臠,別人誰想動她,楊市長都會跳出來,但是此刻,他竟然縮了。

  天底下的男人,就沒一個可靠的,商局長收拾心情,深吸兩口氣之後,走了回去,對小警察發話,「我要見我們農業局的人。」

  「妹子,這不可能啊,」那小警察很無奈地一攤雙手。

  「我讓他們放棄僥幸心理,如實交代,」商局長冷冷地發話,「你不答應?」

  「我沒辦法答應,」警察搖搖頭,他實在是搞不明白這女人是怎麼了。

  「那行,我找能做主的人,」商琳摸出手機,撥一個號碼,「陳書記你好,我商琳……」

  你能再添亂一點嗎?陳太忠接到這個電話的時候,真的很惱火,他正捏了法訣,打算趕往水泥廠,小白升任天南省委組織部副部長了,心裡高興得一塌糊涂,帶著鐘韻秋連夜趕到北崇,正要跟他分享快樂呢。

  「你快說,我趕時間,」陳書記毫不客氣地發話,待他聽說對方要見農業局的人做工作,想一想之後回答,「你先住下,明天再說。」

  「明天就可以了?」商局長倒是不介意多等一晚上。

  「你們見面,需要有警察在場,」陳太忠不耐煩地答一句,然後一個萬裡閒庭走了。

  他這一發動,手機登時斷線了,商局長聽到手機中傳來的嘀嘀聲,登時就是一怔,沉吟許久,才搖搖頭嘆口氣。

  陳太忠來到小湯小院的時候,吳言和鐘韻秋已經到了,正跟湯麗萍坐在一起閒聊,見他來了,先是一通抱怨,「怎麼這麼晚才過來?」

  「我這可是一肩挑,哪裡比得上你這省委組織部長輕松?」陳太忠笑著回答,順手就將走過來倒茶的鐘韻秋攬入懷中。

  「好像我沒有一肩挑過,」吳言笑著回答,她心情大好,也不吃秘書的飛醋。

  「我這北崇可不比橫山,」陳太忠笑著搖搖頭,橫山怎麼也是鳳凰的縣區,那可是直追素波的城市,北崇要求著大學生回來,至於鳳凰,主動回來的大學生,真的不要太多,「而且我人在陽州,還要幫省裡辦事,今天才抓了兩個廣北的幹部。」

  「你抓廣北的幹部?」吳言聽得嚇了一大跳,她可是知道這個輕重,然後就興致盎然地發問了,「什麼級別的幹部?」

  「一個市農業局的辦公室主任,一個區農業局局長,」陳太忠很隨意地回答,「時間寶貴,咱們先休息吧?」

  「著什麼急?以後我都有大把時間了,」吳言笑吟吟地看他一眼,「到了黨委口兒,我就清閒了,以後能時不時地來北崇。」

  陳太忠見她不急,自己也就不急了,然後他才想起來問一句,「不是省委副秘書長嗎?」

  「估計是老蔣看翁康不順眼吧,」小白淡淡一笑,白皙的小手端起茶杯,「其實我是想幹副秘書長的,這樣發展比較全面。」

  官仙 第四千三百七十四章 配合 陳風笑

  「組工口也不錯啊,一旦外放,起碼是個市長,將來能進中組部,」陳太忠笑一笑,然後看一眼湯麗萍,「小湯給我拿啤酒。」

  「市長……我已經准備好了,在組織部起碼幹一屆,甚至兩屆,」吳言喝一口茶水,悠然地回答,「爭取常務副是真的。」

  「常務副出來,可以考慮市委書記了,」陳太忠搖搖頭,小白的心思還真大,「對了,你分管什麼口子?」

  「辦公室和青幹處,」吳言揚一揚眉毛。

  「老蔣還真狠,」陳太忠聞言,禁不住笑著搖頭,這是要給翁康上眼藥了,一把手掌握不住辦公室,還有什麼威嚴可談?而且青幹處,也是翁部長的根基。

  不過這個東西也是雙刃劍,吳言要是拿不下這兩處,那就是被人架空的命,而且大部長跟下面處室聯手,小白還真的被動。

  反正這個位子不好坐,總算還好,吳部長身後是黃家,想必翁部長也要收斂一二,爭取求個一團和氣,所以說蔣書記這步棋,走得不錯。

  「老蔣是想讓我拖住翁康,」吳言也看得很清楚,翁部長若是陷入內斗,就沒心思他顧了,曾幾何時,她還是求常務副市長不得,現在居然有資格掣肘組織部長了,她也不無得意,「不過,老蔣了不得幹一屆,翁康倒有可能副書記,我會注意的。」

  蔣世方是由省長升任省黨委書記的,又是天南人,為了防止地方勢力坐大,斷沒有幹兩屆的道理,這是不消說的。

  「保護好自己才是真的,」陳太忠點點頭,他端起啤酒來喝。另一只手卻是掀起鐘韻秋的內衣,在她的胸腹之間游走著,「韻秋呢,你怎麼安排的?」

  「橫山區委組織部長吧,要不曲陽的組織部長,」吳言看一眼面紅耳赤的鐘韻秋,「過兩年獨當一面……可以的話,我把她調到省委組織部。」

  「她,組織部長?」陳太忠的手頂開她的胸罩,大手襲上了她的雪峰。用力地揉搓兩下,輕笑一聲,「韻秋也長大了……殷放答應嗎?」

  隨著杜毅的離開和蔣世方的上位,鳳凰市委書記謝五德的存在感極差,殷放在鳳凰氣焰滔天,有一次書記會,謝五德跟殷放拍桌子瞪眼,只差動手了。

  後來還是蔣世方出面,訓了殷放幾句,而謝五德受此刺激,大肆拉攏人心,黃系蒙系都是他拉攏的對象,甚至他專程去唐姐家坐了一個下午,第二天。就把蒙曉豔提為教育局副局長了——虧得是杜毅不在了,要不杜毅得氣歪了鼻子。

  但饒是如此,殷放在鳳凰也是一手遮天。所以陳太忠先問殷放。

  「有你的面子,一個縣區組織部長,對殷放來說算什麼?」吳言不以為意地笑一笑,又看一眼鐘韻秋,感觸頗深地嘆口氣。「有我頂著,她總吃不了虧。」

  「其實她更喜歡被我頂著。」陳太忠挺動一下腰肢,做了一個很少兒不宜的動作,笑著發話了,「時間不早了,白部長。」

  「你等一等嘛,這一晚上呢,」吳言卻不著急,而是抓起一瓶啤酒打開,喝了起來,她現在也習慣在歡娛的時候,多少喝點酒助興。

  「你能等,我不能等啊,」陳太忠哈地笑一聲,抱起鐘韻秋就向裡屋走去,「我這個一肩挑,事兒太多了,咦?韻秋你在裡面還穿著絲襪……」

  三小時之後,風平浪靜之後,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你抓廣北農業局的人」

  此刻的陳太忠,正抱著鐘韻秋坐在床上,未來的橫山區組織部長雙腿大張,跨坐在他的身上,雙峰緊貼著他**的胸膛,將頭埋在他的肩膀上,有氣無力地喘息著。

  兩人的下身也緊緊地契合在一起,混合的體液打濕了結合部的毛發,兩條裹著黑色絲襪的豐腴大腿,嬌小的腳弓前探緊繃著,偶爾還抽動一下。

  感受著她腔道內的緊握,以及時不時傳來的痙攣,陳太忠知道,她還處於**消退期,倒也不著急抽身而出,只是微笑著回答,「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省裡對亂用農業撥款不滿。」

  吳言在常務副之前,是分管過農林水的,對此農業口上的貓膩多少清楚一點,想了一想之後,她又發問,「那也輪不到你管吧?」

  陳太忠少不得又解釋一下,自己為省農業廳提供移動大棚,並且提供技術支持,然後又遇到了什麼事情,導致了眼下的局面。

  「你還到哪兒都能惹上事,」吳言聽得也是感慨莫名,不過她也承認,省農業廳要求廠家提供技術支持並且行使監督權,這一招真的很妙。

  在這個環節裡,廠家技術員的堅持十分重要,但是事實上,北崇人別無選擇,他們若是跟地方上狼狽為奸,一起糊弄農業廳,那麼毫無疑問,廳裡一旦知情,這就成了一錘子買賣——廳裡可能沒有好法子應對地方上的官員,但是收拾廠家,那不需要有什麼壓力。

  不過她還有個問題,「那你抓他們,用什麼名義?他們還沒被撤銷職務呢。」

  「詐騙未遂,我們警察請他們過來配合調查嘛,」陳太忠滿不在乎地回答,其實,若不是歐陽貴有主見,只要商琳那裡不管,除了紀檢委,還真沒哪個地方能受理這件事,這個詐騙是沒有苦主的,也正是因為如此,農業上的撥款,監督起來難度很大。

  陳某人強勢接手,多少給人點囂張跋扈的感覺,他心知小白是關心自己,於是又補充一句,「我已經請示過分管的歐省長了,他也很心痛,要我把事情往大裡搞,才好插手。」

  「讓你往大裡搞?」吳言聽得就笑了起來,良久之後,她才嘆口氣,「他一定不知道你的破壞力有多大,不過……歐陽貴能有這個心思,也很難得了。」

  「所以我折騰到一定程度,省裡就會來收場了,廣北農業局的局長已經來了,要不我能早點過來,」陳太忠一邊回答,一邊盤算著……要不要答應商琳見她的人呢?

  第二天,他還是決定,讓商局長出面勸說,而且他親自陪同,這不是他色迷心竅,他只是想借此震懾一下那兩個人,告訴他們不要心存僥幸——北崇的黨政一把手和廣北農業局的老大齊齊駕到,這就是木已成舟的架勢。

  當然,若是商局長想玩什麼幺蛾子,陳書記也不怕順便牽扯上她,陳某人現在是學會珍惜女人了,但如果不是他的女人,長得再美,他也不介意辣手摧花。

  不過還好,商琳表現得相當配合,她分別對那倆人表示,我過來是告訴你們,咱**人不怕犯錯,改了就好,你們要積極配合北崇的調查。

  區農業局局長表示,這根本不關我的事兒——他這個局長是區裡委任的,不需要看商局長的臉色,這種時候,為求脫身,他是一點賬都不能買。

  甚至他很直接地表示,區農業局就做不了移動大棚的主,收錢是市農業局收,鑑定和安裝是北崇人的事兒,他不無憤懣地表示——我們能做的,就是盡量宣傳,幫市裡完成指標。

  商琳被他氣得不輕,臉都有點發白,待此人才被帶走,她就冷笑一聲,扭頭沖著陳太忠發話,「區農業局窮得叮當響,這點小錢,他絕對能看到眼裡……我看啊,這個事兒跟他脫不了關系,他起碼應該知情。」

  「哦,」陳太忠微笑著點頭,心裡卻是在嘀咕,女人做事,還真的是很情緒化,八字沒一撇,你就敢確定人家知情了?

  不過說句良心話,他心裡也清楚,區裡的農業局確實沒錢,市局不可能把財權下放——就算鳳凰科委這麼有錢的單位,也不會把財權下放到縣區科委,能多給點獎金和福利就算厚道了。

  與此同時,他也微微有點好奇,今天的商琳,似乎改變了主意?

  接下來就是跟崔主任的談話了,農業局辦公室主任三十歲左右,濃眉大眼身材高瘦,十足的帥氣中年,陳書記禁不住想起了范如霜的秘書小鐵——原來女領導有權了,也喜歡用帥氣小伙,就是不知道楊俊吉會不會吃醋?

  面對陳書記和商局長的雙重威壓,小崔也是一口咬定,他對此並不知情,不過同時他承認,自己跟楊展在一起吃過一次飯。

  「你既然這麼說,那我就當沒來,」商琳嘆一口氣,就作勢起身要走,「你好自為之。」

  「我……」崔主任猶豫一下,看一眼陳太忠,終於咬牙發話,「商局,田局長為此事給我打過電話,還說他好不容易做通了楊展的工作。」

  「對嘛,有一說一,有二說二,」商琳聞言嘆口氣,「你把這些細節,多向警察提供一下,你說得少了,別人就算到你頭上了。」

  陳太忠對這個勸說結果表示滿意,事實上,只要這倆人自己能掐起來,北崇警察再挑唆一下,絕對能掏出一些東西。

  不過,才走到分局的院裡,商琳就笑眯眯地發話了,「陳書記,我這還算配合吧?」
廖小益 發表於 2013-12-1 02:13
第四千三百七十五章 勘測費
“是很配合,謝謝你,商局長,”陳太忠點點頭,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這女人給人一種笑里藏刀的感覺,于是就很泛泛地回答,“感謝廣北農業局的支持。”

“你這媳婦還沒娶過房呢,就打算把媒人丟過墻?”商琳似笑非笑地哼一聲,“你這么做,可是有點不地道。”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陳太忠點起一根煙來,抬頭看看天,“要變天了,商局長早點回吧,有中雨呢。”

“你不是在廣北還留著個人,打算把我也抓走嗎?”商琳轉過身來,面對面看著他,“不如我在北崇多待幾天,你抓我也方便。”

商局長除了年紀略略有點大,樣貌和身材是一等一的,她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米七三,再加上四五厘米的高跟鞋,就能跟廖大寶比肩,再加上一個高高的發髻,并不比陳太忠低多少。

兩人在院子里一對視,旁邊辦公室的窗戶里,登時就多了好幾雙眼睛——陳書記這是,有情況?

陳太忠當然感受得到這些目光,說不得一本正經地回答,“商局這是開玩笑了,那邊留下警察是應變的,你既然不知情,自然就跟你沒關系。”

“說不定我知情呢,只是不承認……就像他倆一樣,”商琳笑吟吟地發話,然后她面容一整,“陳書記你給我交個底兒吧,這事要弄到多大的程度?”

“該查的查,該抓的抓,該放的放,”陳太忠嘴叼香煙,正色回答,“至于說弄到多大的程度……那就看這個事到底有多大。”

“這件事跟我無關,說句痛快話……我想知道。會不會最終影響到我?”商琳眨巴一下眼睛,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直勾勾地盯著他,“你也是個大老爺們兒,別藏著掖著。”

陳太忠本不想回答她,但是他也不想讓別人覺得,自己不像個男人,于是他微微一錯愕,就很干脆地回答,“防微杜漸。你明白的,事情必須搞大……你的其他事我不知情,也不關心。但是這件事肯定會捅上去的。”

“歐陽貴已經知情了,是吧?”商琳咄咄逼人地發問,看到對方錯愕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有點急了,于是微微一笑。“只要你不騙我,我會配合的。”

“歐省長早晚是要知情的,”陳太忠輕嘆一聲,這女人也確實了不得,并不僅僅是長了一張漂亮臉蛋的花瓶,“但是目前……事情還不夠大。”

后面這句話。就是個陷阱了,若是商琳認為可以將苗頭扼殺在搖籃里,那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何去何從。你自己選擇吧。

“唉,”商琳長嘆一聲,若有所思地發話,“一個個的,都想把事情搞大……”

“什么意思?”陳太忠眉頭一皺。敏銳地抓住了這句話,哪里來的“一個個”?

“總之。這恒北是不太平了,”商琳意興索然地回答,她的感慨,自然是因為昨天楊俊吉說的,最近省里風頭緊。

下一刻,她就回過神來,沖陳太忠微微一笑,“你說的情況,我已經知道,我現在往廳里打報告,告訴他們,移動大棚實施過程中,有這樣的隱患,一定要注意,你覺得怎么樣?”

這女人還真的干脆,一點不怕賣了自己的辦公室主任,陳太忠點點頭,“那最好了。”

“既然這樣,我就直接用北崇的傳真吧,”商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也好,”陳太忠略略沉吟就點一下頭,“這樣的話,你完不成八百畝,也不要緊了。”

這也是個回擊,他不想領對方什么情,就明白地表示——你不僅僅是配合我,有了這樁事情,不管你把責任推到我身上,還是你打算嚴格自查,八百畝指標完不成,也有了說法。

“你不要小看人,說不定還完得成,”商琳微微一笑,轉身上了她的奧迪200。

“哼,”陳太忠一抬手,將大半截香煙扔到了地上,抬腳踩滅之后,上了自己的奧迪車,轉眼就離開了。

他踩熄煙頭的舉動,原本是為了防止火災,體現出他自身的素質,不過在隔著窗戶看熱鬧的警察們的眼里,這更像是惱羞成怒地泄憤——明明還有大半截呢。

那么,陳書記遭受了什么樣的挫折,才會如此地憤怒呢?

商琳的報告打上去之后,很快就引起了廳里的高度關注,當天省廳的紀檢書記就打電話給北崇,希望北崇警方能頂住壓力,徹查此事。

第三天,農業廳對廣北派出了調查組,還派了聯絡員來北崇,面見楊家兄弟了解情況——至于田局長和崔主任,暫時不需要見,那倆現在相互咬得眼紅,很多事情,根本沒辦法入耳,見還不如不見。

不過商局長愿意配合,效果也是極佳,沒過了幾天,省農業廳竟然主動增加了北崇技術員的費用,一畝大棚多加二十。

要說這加的也不算多,一萬畝大棚也不過才二十萬,對于一畝地造價萬余元的大棚來說,就是千分之一點幾,不過這個費用的名頭是獨立的——勘測費。

北崇的技術人員,早就行了勘測之實,然而前些時候,這勘測只是為了安裝做鋪墊,并沒有獨立提出,跟安裝費是混算的。

眼下這個費用獨立算出來,那就是刻意地挑明,北崇人掌握了勘測的權力,不管你服還是不服,未經過勘測認可的大棚,廳里是不認的。

這勘測費隨著安裝費走,勘測不過關的地方,不會收取勘測費,不過天底下也沒有那么多無聊的人,明知道自己不合格,還要來請人勘測——真要如此行事的話,盧天祥就賠慘了。

說白了,這是安裝費的一個附加費,之所以兩者要分開,主要還是強調北崇掌握了勘測的權力——地方上你們沒事的話,不要隨便挑釁。

要不說有些費用,真的是被人活生生逼出來的,這里算一筆賬,廣北市有八百畝移動大棚的指標,姑且說這楊展是個例,八百畝只有這一個例子。

那是五畝地,一畝大棚一萬多,就算省里和市里一共出了八千,五畝地是出了四萬,這次若成功的話,四萬國有資產流失了。

那么若是八千畝地,流失的,就是四十萬國有資產了,然而,可能僅僅只有這么一點嗎?當詐騙者成為能人,侵吞國家財產成為一種默認的能力,注定會群起而效仿。

而農業廳丟出一畝地二十塊的勘測費,錢不多,又極大地降低了類似的風險,是非常劃得來的。

這個決定在五天之后分發給了各地市的農業局,一時間人所共知,不過商琳在此事中,形象比較正面,雖然事情發在廣北,但卻是她主動捅上去的。

當然,真正明白的人,知道她是受北崇陳太忠逼迫,不得不自曝其短,所以她想在此事上貪功,那也是不可能的——你馭下無方,不找你麻煩已經算給面子了。

正經是農業廳受益不小,利用這件事情,廳里又查了一些撥款的使用情況,尤其是撥款到位之后的回訪,這一查還真查出不少問題。

如此一來,農業廳也有點惱火,就說你們先自查吧,涉及到以后你們的撥款事宜,惹得火了,以后我們撥款下來,都要派監督員。

其實這也是氣話,監督員哪里是那么好派的?農業這個口兒,實在太苦了,就算地方上接受,省農業廳真的能派員走遍恒北的各個鄉村?

以前省廳就派過監督員,苦得受不了,還跟地方上發生過摩擦和沖突,在地方上看,就是那句話——省廳下來條狗,都比人強。

地方有意見,省廳的人喊苦,而且覺得苦的人,辦事就不會太用心,糊弄過去了事——真要干好了,沒準要在村里蹲個十年八年的,誰受得了?

所以到了后來,省廳只是在大項目上派監督員,零散項目沒有了監督員,地方和省廳的責任,那是要對半分,不能光怨地方。

正經是北崇這些個義務監督員,人家是奔著工錢去的,順手就賺了這個錢,好用得很,要不然省廳派個人到廣北來,一年到頭蹲在這里,東奔西跑的,有時還有卻不過的人情造成的風險,八百畝地賺個一萬六,誰愿意來?

所以說有些事情上,公家人就辦不好,還必須指望民間力量。

省農業廳的這次嚷嚷,也不過就是恐嚇一番,順便強調一下,我們有監督的權力——以后偶爾也會用,你們別以為錢撥下去就沒事了。

不過此次事件,北崇人的風頭出得不小,下面的農業局,就算今年沒有申報上移動大棚的,也知道這一次是農戶惡了廠家的技術員,將人帶進派出所,結果招來了廠家所在的政府和黨委的嚴重關注。

文件里沒有提北崇兩字,但是不少嗅覺靈敏的主兒,還是打聽到了一些,于是陽州北崇這個偏遠縣區,進入了一些人的視野。

至于說發生在廣北的那一起槍擊案,就再也沒人提起,槍擊案是性質很嚴重的案子,但是警方刻意壓制,又沒有什么后續發展的話,也就到此為止了,民眾總是善忘的——這個時代精彩的事情太多了。

比如說,恒北省科技廳組建了房地產公司。
zzr 發表於 2013-12-2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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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七十六章 好事多磨

  省科委組建房地產公司,這事兒怎麼聽怎麼邪行,不過穆樺在科委內部會上提及此事的時候,其他與會領導紛紛表示贊同。

  這年頭,有本事的人才搞得起來房地產,以往大家不是不想,而是不敢想,房地產賺錢,這誰不知道?

  就算抓不上這一塊的分管,自己落兩套房子,幫親戚朋友說兩套便宜一點的,這總是沒問題,是好事,為什麼不支持?

  當然,異聲也有,有人稍稍地表示一下:咱們科委小規模地搞一搞,解決自己職工的住房,這是沒問題的,但是向社會發售,合適嗎?

  「我這個方案的靈感,是出自於一個人,陳太忠,」穆樺掃視一下會場,他是個很直接的人,也很善於聽取意見和建議,但是一旦他認定的事情,那就會毫不猶豫地走下去。

  「這個人的名字,想必在座的有不少人知道,沒錯,鳳凰科委的副主任,現在任陽州市北崇區的區委書記兼區長,」他侃侃而談——當然,他不能明確地談科委的危機,否則一旦傳出去,這房地產公司就要提前夭折了,

  所以,他只能擺事實講道理,「據我所知,鳳凰科委也是有房地產公司的,不過他們不宣傳……大家只看到了疾風電動車,看到了素鳳手機,事實上,鳳凰科委的房地產公司,已經逐步地取代了這兩塊,正在成為科委最賺錢的企業。」

  這有了樣板,大家就好學了,其實在座的也有人知道,鳳凰科委是有房地產公司的,不過大家都沒把自己擺到一把手的位置上,就沒有高屋建瓴地看待這個問題。

  穆老大一旦定下調子,大家想到科委還可以這麼搞。馬上就有人建議了,其實在工程建築方面,有很多研究成果,並沒有轉化為生產力。咱們可以促進這方面的發展。

  此人的建議是,咱們可以組建一個「實驗建築工程公司」——這是鑽漏洞,就跟很多行業的「試營業」一樣,先營業。手續什麼的慢慢補。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這個公司的組建。引起了省建委強烈的反對,說這種事情由我們建委來辦就行了,科委只管出錢就好。

  最後還是穆樺找到了分管省長。說這個公司不會挪用撥款的。就是個自負盈虧的公司,然後多方協調之下,才算搞定了此事。

  有了公司,然後就該找地皮了,省科委想的是跟朝田要地,但是朝田市建委明確表示,沒地,我們自己還緊張呢。

  反正這個事情,辦得磕磕絆絆的,後來還是分管科教文衛的副省長發話,將省教委名下的一塊地,給了科委。

  這塊地不會白給,也是要花錢的,只不過不用馬上支付罷了,有了地有了公司,基本上就是齊全了,至於手續什麼的,慢慢辦就行了。

  在這件事的操作過程中,科委有幾個人跑前跑後,下的辛苦很大,甚至不惜動用個人的關系——事實上,大家都看好這一塊,而且這是新的領域,不存在搶他人飯碗的問題,自然要大力爭取。

  然後問題就來了,這一塊……該由誰來負責?

  科委幾個自認有資格的主兒,都在積極地活動,有意思的是,連外面人都在活動,有人自告奮勇地找上門來,若是這塊地轉包給我,相關手續全由我來辦,開發資金也是我找,然後我給你們交管理費。

  科委拿的這塊地,是個職業技術學校,前兩年這個學校跟別的學校合並了,空出來這麼一塊地,大約有一百二十余畝。

  這塊地的所有權,有一點爭議,旁邊的部屬國企說,這是我的地,最早以前,這可是我們的子弟小學,你們可以把學校搬走,地給我留下。

  所以教委想開發這塊地,也有難度,用強不合適,認輸也不可能。

  正經是給了科委,開發起來就容易不少——科技部跟這個國企打交道不少,百十畝地,就是領導招呼一聲:這也不是白要地,只不過是有點爭議,大家和為上。

  這還只是土地的爭議,手續上也有爭議,建委看科委搞什麼實驗建築,心裡是相當地不開心——這一塊讓科委拿下來了,建委再想搞的話,有機構重疊的嫌疑。

  最後穆樺敲定的人選,是科委老主任的兒子苑濤,苑濤的老丈人是恆北人,目前在政務院辦公廳做司長,即將退休了。

  對於一個即將退休的司長,建委也不是很買賬,而新的公司該怎麼運作,更是一頭霧水,大家紛紛出謀劃策,但是一群書呆子,都沒搞過這一套,於是就更亂了。

  接著苑濤宣布:公司將聘請陳太忠為特約顧問,對公司的發展提出綱領性建議。

  鬼才會相信,苑濤能獨自做出這個決定,目前這個公司,承載了省科委的太多希望,而苑總也在人前人後說,穆主任很支持我這個決定。

  這個公司的組建加上拿地皮,就用了不短的時間,十一月底,陳太忠終於應邀來到科委,跟新公司的人去現場看一看。

  說句實話,陳書記對這種事情,是一點興趣都沒有,他自己的事兒還忙不過來呢,但是穆樺很賞識他,很聽得進去他的意見,同時又表示說,要大力支持北崇的建設。

  當然,最關鍵的是,穆主任有意改變科委的現狀,這個態度就讓陳太忠覺得,自己該支持——好歹他也是科委出身。

  大致看了一下現場,陳太忠覺得這裡還不錯,地段就相當不錯,雖然是郊區,但是在二環以內,以前是學校,也不存在拆遷問題,基本上可以算是淨地。

  「除了小一點,其他都還好,」陳書記背著雙手,邊走邊發話,陳某人見慣大項目了,有資格這麼說,不說素紡和八一禮堂,就算糶米渠那塊地,比這塊地也小不了多少——但人家那是啥地段?

  他的身邊就是新公司老總苑濤,年近四十的苑總笑容滿面,不住地點頭。

  「科委手上就沒幾塊地,」一個年紀大點的人嘆口氣,此人是這塊地的籌建處處長,「陳書記能否幫忙再找兩塊?」

  「省科委都找不到地,我哪裡找得到?」陳太忠笑著搖頭,事實上,他還能介紹武警醫院那塊地,也是三百多畝,但是……那是陳某人的人情,為什麼要用到省科委身上?

  苑濤也知道,陳太忠在八一禮堂有合作項目,但他顯然不能張這個嘴——那裡就不是他能惦記的,「先把這塊地建設好吧,穆老大很重視這個項目,飯要一口一口吃。」

  「這你可是想得不對,」陳太忠搖搖頭,他既然當了這個顧問,就不怕實話實說,「現在科委要做的,一個是建設,一個是囤地,我認識的大地產商,沒有不在囤地的,鳳凰科委都在囤地……我跟穆主任說過,未來會有一波大的行情。」

  「我們也想多買幾塊,沒錢啊,」籌建處處長嘆口氣。

  「越是沒錢,才越要囤地,大家都沒錢嘛,」陳太忠摸出一盒煙來,遞給苑濤一根,見他擺手,就遞給了籌建處處長,自己也叼上一根,「等別人有了錢,想買地就不是這價錢了。」

  你說的我們都懂,但就是沒錢啊,苑濤撇一下嘴,「本來說有地了,銀行能貸款,結果這銀行也是鬼精鬼精的,一定要我們出一點五個億的自有資金,剩余部分才能貸款。」

  「這塊地,連地帶建設,四個億就拿下來了,分期建設加上施工隊墊資和賣樓花的話,一點五個億差不多就夠了,」陳太忠粗略一算,心裡就有底了,「你真籌夠這些錢,銀行就求著你貸款了,這塊地蓋起樓來,怎麼還不賣八九個億?」

  「銀行就是這樣,」苑濤笑一笑,其實公司遇到的問題很多,有的是電話上溝通過了,有的是一下半下也不好說,「再有半個月,效果圖就出來了。」

  一行人邊走邊看,轉了差不多一個小時,才要往外走,遠處走過來四五個年輕人,打頭的年紀略大一點的人笑著發話了,「苑總又帶人來看地皮?」

  「關你什麼事兒?」苑濤眉頭一皺,「沒事兒少來我這兒轉悠。」

  「我們這也是關心嘛,」年輕人皮笑肉不笑地回答,「想要蓋房子,你得把證辦齊了,咱省科委是公家單位,要起帶頭作用。」

  「是你們建委不給辦,又不是我們不去辦,」旁邊的籌建處處長發話了,他一臉的厭惡,「每次來人,你們都跑過來折騰,什麼意思?」

  「領導,我就是建委一臨時工,上面給不給辦,我說了不算,」年輕人嬉皮笑臉地回答,「不過我覺著吧,科委搞房地產,挺聞所未聞的……不符合正常人的思維邏輯。」

  陳太忠本來叼著煙卷,無所事事地站在一邊看熱鬧,聽到最後一句話,他登時就火冒三丈,於是走過去問一句,「老苑,這小崽子哪兒冒出來的?」

  「咦,你怎麼說話呢?」年輕人臉一沉。

  「這不是市建委故意安排人添堵嗎?」苑濤無奈地一攤雙手,「我們帶客戶、施工隊過來,他們就湊過來搗亂……早晚要收拾他們。」

  第四千三百七十七章 陳顧問出手

  市建委就是管辦證的,但是他們接受朝田市政府管轄,省科委對此也無可奈何,就算施壓到省建委,省建委也會硬頂著——省科委搞起了房地產公司,這算怎麼回事?

  按說都是公家單位,不至於牽扯上私人恩怨,但是省科委這一招太犯忌諱,尤其是簡直就像針對建委來的,建委的人不能容忍。

  當然,也是省科委這幫人太軟弱了點,他們都是坐辦公室的,而建委想找點壯勞力或者保安什麼的,真的不要太輕松——混混都能隨手找到,哪個建築市場找不到砂霸、石霸?

  如此一來,市建委的人挑釁省科委,那也正常了。

  尤為可恨的是,省科委搞這個房地產,本來就有點捉襟見肘,要規劃沒規劃,要資金沒資金,想找個金主來,談一談借錢或者是團購,這幫人就冒出來搗亂——來談事的看到這種情況,心裡會是什麼感覺?

  陳太忠略略一思索,就捋清了頭緒,按說這是跟他不搭界的,不過對方既然有當面打臉的嫌疑,他也不能就這麼算了,要不一旦傳出去,別人還當他怕事呢。

  然而,他只是省科委的顧問,並不是科委的老大,於是他只是皺一皺眉,淡淡地發話,「你們幾個小崽子,趕緊給我滾蛋……科委能不能搞房地產,你們說了不算。」

  「你算那棵蔥啊?」年輕人本來有點懷疑,這是個什麼人物,但是看到這廝幫省科委說話,就仗著自己人多,又都是棒小伙,走上前推搡對方一把,「尼瑪。你找事兒?」

  話音未落,他就覺得肚子重重地一震,緊接著就彎下腰,翻江倒海地嘔吐了起來。嘔吐物不止是從嘴裡出來的,也從鼻子裡往外冒。

  這幾個年輕人過來,就是挑事的,見到帶頭的挨了打。其他人也一窩蜂地沖了上來,指望以多取勝。

  不成想,眨眼之間,這些人就被放倒在地。總算是陳太忠見他們都沒有拿家伙,拳腳上就留了分寸,然後他拍一拍手。將叼在嘴裡的煙卷取下來。輕蔑地哼一聲,「以後嘴再賤,我見你們一次,打你們一次。」

  「早聽說陳書記身手厲害,能以一敵百,」苑濤笑眯眯地伸出雙手,豎起兩個大拇指。「今天總算見識到了,佩服!」

  「還不快滾!」籌建處處長見對方被打躺下了,走上前沖著一個小伙子踢一腳,厲聲喝道,「真想進醫院?」

  那吐得翻天覆地的小伙子抬起頭來,狠狠地看陳太忠一眼,「有種的,留下你的名字……嘔。」

  卻是話還未說完,他的胃囊又痙攣了,又是一口噴出。

  「憑你,也配知道我的名字?」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走上前輕輕一腳,將這廝也勾倒在地,「不滿意,就讓你們建委主任來找苑總。」

  他這次為了維護自家名聲,仗義出手了,但是這個恩怨,他沒必要結到自己身上,所以他就推給苑濤——省科委不是北崇的人,不是我的子民。

  不成想,苑總笑眯眯地發話,「沒錯,不滿意就讓劉翔來找我。」

  合著他不是涵養好,實在是,省科委就沒幾個能打的,而貿然挑起事端,這個責任他也承擔不起——在體制內待得久了,膽子就小了。

  但是陳太忠敢出手,還打贏了,苑濤也不怕認下這筆賬,了不得就是扯皮,這一點我還扛得住——你真要報復,想必還是要去找陳太忠。

  這幾個人見到省科委乍然牛起來了,而動手的主兒更是不含糊,態度極其傲慢,聽起來還是個書記什麼的,於是爬起來灰溜溜地走了。

  然後他們自然要打聽,動手的人是誰。

  這個消息很好打聽,陳顧問出手,將市建委的人打了,在瞬間就傳遍了省科委,對大家來說,這事兒實在太解氣了。

  要是擱給四五年前,省科委的人對此還沒有太大的感覺——他們弱勢習慣了,但是近幾年,科委行情一天比一天好,大把人圍著轉,大家的感覺也就好了不少。

  這種情勢下,市建委居然不知死活地挑釁,而省科委還沒有太好的辦法,人人心裡都窩著火——這說出去都丟人啊。

  但是……真的沒辦法,省科委就是一幫書生,因為沒有實業,所以沒有能打敢沖的手下,而他們撥款的過程中,結識了一些有本事的人,可結識並不等於用得上。

  陳太忠的這番出手,真的是大快人心。

  所以市建委很快也知道,動手的是誰了,不過,他們寧可不知道——那可是前鳳凰科委的副主任,你們當著他的面,說科委搞房地產,屬於精神不正常,那不是找著挨揍嗎?

  當然,這個事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大家決定先等等看,同時把情況匯報給市裡和廳裡。

  但是陳太忠不打算等等看,他決定主動出擊,堂堂的省科委混成這樣,連市建委的人都敢上門找碴,砢磣不砢磣?

  想我們鳳凰科委的房地產,別說鳳凰建委了,連天南省建委也不敢擅自挑釁。

  所以在打完人之後,他對苑濤說,老苑,你得請鳳凰科委的人來,搞個座談啊。

  我們也想請,苑總很苦惱地回答,但是鳳凰科委忙啊,我們這是省科委,要請的話,怎麼還不得是許純良來?別人來就有點那啥了。

  可是許主任,那是實實在在的大忙人。

  事實上,不僅僅是鳳凰科委忙的緣故,苑濤甚至穆樺都認為,請來鳳凰科委的人,意思也不大,鳳凰適用的,不代表恆北就適用——省科委去學習外省的市科委,已經很掉鏈子了,學來的東西還不適用……我們值得費勁去請嗎?

  陳太忠二話不說,一擺手,行,許純良的工作我做了,省科委采購一千台疾風電動車就行——他跟許純良的交情,那是一個電話就能到,但是太容易得來的東西,你們不珍惜。

  而且純良現在,也擔負著一千多號人的嚼谷呢,算上外圍的供貨商和經銷商,三千都打不住,再加上還要投資新產品的研發,鳳凰科委每年自身的支出費用,起碼是七八千萬——這還不算鳳凰科委龐大的創新和扶持體系。

  所以這一千台電動車,只是一個小小的敲門磚,表示個誠意罷了,兩百來萬的合同,鳳凰科委哪裡會看到眼裡?

  可是苑濤就猶豫了,他想一想之後,又問一句:省科委正規編制,總共不過三百多人,花錢無所謂,別說兩百萬,五百萬也就是個花,關鍵是——能起到效果不?

  這在你宣傳啊,陳太忠覺得自己是在跟山頂洞人打交道,咱不帶這麼落伍的——你不宣傳,哪裡來的效果?我看恆北日報就很不錯。

  恆北日報可不好上,苑濤對此心知肚明,黨委機關報的消息,不是那麼好上的,那代表風向標,而且,就算上了,別人關注不到,那也是白搭。

  先請人吧,陳太忠懶得多說,省科委這幫人前怕狼後怕虎的,真讓他看得膩歪。

  許純良也給面子,三天後就帶著鳳凰科委的人馬來了,一輛奧迪A8打頭,後面是一輛豪華的凱斯鮑爾,富貴之氣咄咄逼人。

  不止許主任來了,邱朝暉、李健和張愛國也跟著來了,張廠長告訴自家前老板,由於恆北市場地方保護勢力太強,疾風正考慮在這裡設立一個組裝廠,以打開恆北的市場。

  鳳凰科委這次在朝田待了三天,報告會半天,座談半天,一天是分組交流經驗,最後一天是自由活動。

  然後陳太忠就告訴苑濤,給恆北日報送稿子吧,主要強調一下,現在的科委應該多接地氣,多參與生產和建設,尤其是高科技領域,大力推動新型技術實用化——當然,鳳凰科委的房地產公司,更是該多提。

  這是不是有點過分?苑總也不敢就這麼應承下來,說不得又找到穆樺,請示一下。

  「咱們寫的是鳳凰科委,恆北科技廳只是學習經驗,都是實事求是的東西,有什麼不能遞的?」穆老大倒是看明白了,「恆北日報敢卡稿子,我去找他說話。」

  「那我跟他們說,這是您的意思?」苑濤再次請示,他守成或者可以,闖勁著實不足,不過很多科委干部都是這樣,而這也是他能承擔這一重任的原因——夠聽話。

  「你真是該好好學一學陳太忠,」穆樺無奈地搖搖頭,「怕這怕那,哪裡做得成事?無非就是個建委,你還怕他翻了天?」

  於是稿子在第二天見報了,因為苑濤的爭取,稿子並沒有大改,市建委的人一看,科委搞房地產居然上了《恆北日報》,這一下真的火了,一狀告到了朝田大市長楊俊吉那裡——還有前幾天陳太忠打人的事,一並也說了。

  楊市長的反應,很值得人玩味,他很直接地表示,科委只要手續齊全,人家為什麼不能搞房地產?當然,違規操作是不允許的。

  這話說了跟沒說差不多,但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解讀方式,市建委就覺得,市裡鼓勵我們嚴把手續關。
zzr 發表於 2013-12-2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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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七十八章 讓你叫我名字

  在鳳凰科委離開的第三天,省科委的人雇了人和機器,正在拆除學校內的教學樓,市建委來人亮出了通知書:立刻停止你們的施工,這個施工不但擾民,而且是非法的。

  苑濤很快就接到了消息,他想一想,前天穆老大說自己膽子小,於是馬上做出指示:接著干,不要理他們。

  他們接著干,市建委的人就不能忍受了,第二天下午,市建委開了一輛大巴過去,車上下來四五十號小伙子,人人手持棍棒,將施工人員圍住,「我們建委的……都停手,要不別怪我們不客氣。」

  施工這些人,也有三四十號,但是大家是來賺錢的,不是來打架的,雖然他們也未必怕打架,可對方是建委的,這個……還是看主家怎麼說吧。

  動手就行了嘛,籌建處處長悄聲嘀咕兩句,可是包工頭算得很清楚——動手,咱不說打得過打不過,有了損傷算誰的?我們幫你們打架,這又怎麼算錢?

  尼瑪,這要是我自家的房子,多少錢老子都認了,不打出他們尿來不算完,籌建處處長氣得轉身就走,可惜是公家的錢,我不能隨意許。

  他馬上就匯報了苑濤,苑總正在陪一個中行的行長泡腳,他打算談一談貸款換團購,接到這個電話之後,腳也不泡了,起身穿襪子,然後給陳太忠打電話,「陳老大,你的糶米渠工地,有多少北崇人在?我借你的人用一用。」

  經過這一段時間接觸,他已經明白了陳太忠在北崇人心中的份量——起碼陳書記說了,若是在朝田辦事兒,他隨隨便便就能調集兩三百號人。

  「嗯?」陳太忠有點奇怪,他聽得出來。苑濤有點氣急敗壞的意思,於是就問一句,「怎麼回事?」

  苑總將事情一說,最後強調一句,「任何費用都算我的,責任也由我承擔,今天這一仗,是不干不行了,建委這幫貨。欺人太甚。」

  「算,那我帶人過去吧,我就在朝田呢,」陳太忠沉吟一下,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他好歹掛個顧問的銜,而且也見不得別人跟科委得瑟,既然苑濤想男人一把,他不介意出手幫一次——任由市建委一直胡來,這也不是回事。

  「那可太謝謝太忠書記了,」苑濤聽到這話,哈地就笑了起來。他這是硬趕鴨子上架,心裡正忐忑呢,聽說陳書記能一起去,登時就放下了心。「我說話算話,弟兄們的費用什麼,都算我的。」

  「我的出場費可貴著呢,你先去。我馬上就到,」陳太忠笑一聲。壓了電話。

  「李行長,真不好意思,」苑總沖身邊的中年男人笑一笑,「工地上出了點事兒,我得馬上過去一趟,今天沒招待好,改天我一定專程賠罪。」

  「呵呵,誰沒有不急不就的時候,客氣什麼?」李行長微笑著回答,然後又問一句,「糶米渠,是陽州的陳太忠來了?」

  苑濤都要抬腳往外走了,聽到這話,停下來側頭看他一眼,然後點點頭,「是啊,你認識?」

  「不認識,不過……我跟你去一起看看吧,」李行長也抬起腳來,沖旁邊的小姑娘點點頭,「給我擦腳……」

  兩人匆匆趕到現場,發現兩撥人正在緊張地對峙著,省科委的人在一邊拉架——合著市建委要查扣那些施工器械,施工的人登時就不干了。

  事實上,市建委這麼做,是威嚇的意思居多,真要查扣的話,有省科委的支持,施工的人也不怕動手,那就要釀成大沖突了。

  警察也聞訊趕到了,但是三五個警察,實在控制不住這麼大的場面,所以他們只能站在旁邊,高聲喊著,「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

  建委的人並不想真的動手,推搡一陣之後,就有人大聲嚷嚷,說要喊更多的人過來,還有人對施工隊做出威脅——不想機器被扣的話,趕緊給我滾蛋。

  苑濤就是在這個時候,來到現場的,見狀他不由得大喝一聲,「姓王的,你是一定要打一架才甘心?」

  「就憑你,也配跟我說打架?」一個矮小粗壯的男人走了過來,他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一眼,「苑總,你身嬌肉貴的,何必跟我們這些粗人一般見識?」

  此人是建委辦公室的副主任,建委前主任的司機,交游廣闊眼光駁雜,自己也是個混混,所以後來的領導也沒人動他,上不上班都由他,但是有一點——單位裡有用得著你的地方,你得出面。

  建委的人接觸的混混著實不少,但是在建委裡當干部的,還就這麼一個,此番由他來,就是因為他這個身份。

  「我勸你馬上離開,要不然想走都走不了啦,」苑濤冷冷地回答,「我這塊,不是你能撒野的。」

  「苑總,您也是文化人,說話可得公道,」王主任收起笑容來,大喇喇地一背雙手,「你這無證施工,不但違法而且擾民……我們有管理的職責,不能不過問,這叫公事公辦,不叫撒野。」

  「是不是公事公辦,你心裡清楚,」苑濤臉一沉,「你真的不走,就來不及了。」

  「你真的嚇死我,麻煩你搞清楚,我在執法哎,」王主任冷笑一聲,「就算你們有陳太忠做顧問……來,讓他來打我!」

  「誰叫我呢?」一個聲音在人群後面響起,大家扭頭一看,卻是一個高大的年輕人從遠處走來,身後跟著七八個人,一個個地膀大腰圓,不過他們身上滿是灰塵的迷彩服工裝告訴大家——這只是一幫工人,甚至可能是農民工。

  「太忠,你可算來了,」苑濤撇開眾人,熱情地迎了上來。

  「嗯,」陳太忠含糊地點點頭,然後看一眼在場的眾人,隨即目光鎖定了一個小矮子,「剛才有人叫我的名字,還說要讓我打他?」

  王主任被他看得脊背上直冒冷汗,可是眾目睽睽之下,他也不能不回答,只能賠著笑臉發話,「陳書記,我們是在按規定執法,我是說,就算您來了,您也會講道理的。」

  陳太忠面無表情地走上前,不動聲色地發問,「是你讓我打你?」

  「我們在執法,他們違法施工,而且擾民,」王主任忙不迭地解釋,然後還悄悄地退了一步。

  「我讓你叫我名字,」陳太忠一探手,想也不想就給了他一記耳光。

  王主任被這一記耳光打得登時懵了,耳鼓膜也嗡嗡作響,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又一記反手耳光就抽了過來,「我讓你叫我名字……我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陳太忠的氣場,不是一般的強大,上百號人圍在一起,他走過來就啪啪地扇耳光,根本就把其他人當作了空氣。

  可是他越是如此,旁人反倒是越不敢做聲——沒有三分三,誰敢上梁山?

  「陳書記,有話好好說嘛,」旁邊又走過來一個中年人,不過他沒敢走得太近,就站在幾個小伙子身後說話,「我們是在中止違法施工,身為國家干部……請你克制。」

  「他不當我是國家干部,我才動手的,像你喊我陳書記,這就沒事,」陳太忠扭過來臉,沖那位笑著點點頭,然後又飛起一腳,冷不丁踹在王主任肚子上,「我讓你叫我名字!」

  「陳書記,請你克制,我們在執法,」中年人的嚴重掠過一絲惱怒來,聲音也重了一點。

  「少跟我扯這個淡,趕緊滾蛋,」陳太忠不以為然地擺一擺手,掃視一眼,又沖另一個人走過去,「小子,我都說過了,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那位正是上次挨打的,見他往自己這邊走,旁邊的人又沒有什麼反應,一扔手裡的棍子,轉頭沒命地跑了。

  「你是一定要妨礙執法了?」中年人鐵青著臉發問,他的聲音不高,卻充滿了憤怒,「我重復一遍,這塊地的手續不全,是違法施工。」

  「我都說了,你少扯那個膽,」陳太忠扭過頭來,陰陰地一笑,「那麼多房地產公司手續不全,你們只盯著這塊地……什麼意思?」

  「嘿,這我倒還是沒聽說,」中年人搖搖頭,意味深長地問一句,「不知道都有哪些房地產公司,請陳書記舉兩個例子吧……我跟你一起去看一看。」

  這話就很陰損了,事實上,這年頭手續不全的房地產公司,真的多了去了,大家都是先把項目抓起來,先干著再說,手續可以慢慢補的。

  一開始有人這麼做,後來大家就會有樣學樣,現在的朝田,超過百分之九十的房地產公司,都是這麼操作的——以省科委這幫書生,都知道要這麼干,可想而知這是共識。

  這是公開的秘密,建委對此也無可奈何,因為裡面牽扯了太多的利益,有些盤子,大家都知道後台硬,這自然不好招惹,有些盤子,都不知道人家有什麼後台,身邊有同事說一句「別管那個」,那就最好不要管了。

  ——為了公家的事情,沾染上私人恩怨,真的劃不來。

  只有大家都確認,是軟弱可欺的,才會去下狠手,省科委不算軟弱可欺,但是市建委要啃這個骨頭,省建委也支持,大家就不怕下這個狠手。

  第四千三百七十九章 都不全

  然而,這個中年人說話的陰損,也是在這裡了

  陳太忠若是敢點出違規房地產公司的名字,那就是挑開了這公開的秘密,被點名的房地產公司,絕對不能容忍這麼做——尼瑪,你搞不定市建委,就來咬我?

  這種時候,有點本事的房地產公司,直接就奔著省科委來了:我得讓你明白,什麼人是能惹的,什麼人是不能惹的。

  就算那房地產公司底板不硬,肯定也要記恨上省科委,更有可能跟建委合作,一起坑上對方一把——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就算陳太忠很了不得,但是如此得罪人,全身是鐵又能打幾根釘?

  中年人很確定,如果陳太忠的腦子不是被驢踢了,必然會對此啞口無言——除非你對某家房地產公司不滿,才會舉證那一家。

  可就算這樣,你這麼胡亂咬人,別的不相干的房地產公司,也會看你不順眼,不管是哪個圈子,都討厭不懂規矩的人——你會壞了行情,會為圈子帶來麻煩。

  他希望這個年輕的書記能聽得懂自己的話,做出明智的選擇——你一旦舉證,面臨的對手就不僅僅是我們市建委了。

  「想要例子?太多了,」陳太忠不屑地冷笑一聲,這種粗淺的陷阱,哪裡難得住他?「人事廳糶米渠的房子,手續全了嗎?」

  「那是人事廳的宿舍,跟省科委搞商業開發,這不是一回事,」中年人一聽是這個例子,汗珠就冒了出來,已經扛上省科委了。再扛人事廳,那就是作死的節奏了。

  想一想之後,他補充一句,「相關手續,人家在辦理中。」

  「我們也在辦理中,只不過是你們刁難而已,」苑濤憤憤不平地插話。

  「那是例外,人家是宿舍,」中年人訕訕地回答。想一想之後,他又看向陳太忠,「你不是說,例子很多嗎?」

  「例子很多,就是怕你不敢查。」陳太忠不屑地哼一聲,然後摸出煙來散一圈——市建委的就免了。

  待到苑濤幫他點上煙,他淡淡地吸一口,才開口發問,「京潮房地產公司開發的八一禮堂地塊,動工手續全了嗎?」

  那是部隊的地塊,你還真是沒的比了。中年人不屑地扯一扯嘴巴,可是想到對方說自己「不敢查。」他也就懶得解釋了,正經是挖個坑。請對方跳進來才是真的,「那塊地方,手續可是全的……你真的確定沒手續?」

  他非常清楚——事實上,市建委的人都清楚。八一禮堂的地,是馬書記的兒子和部隊上的人開發的。這就是屬於那種來頭大得怕人的開發商。

  前些日子,有個不開眼的家伙,覺得馬局座走了,自己是現管,就想刁難一下,弄點小錢花,至不濟也賣個人情,結果直接被人以「販毒」罪名抓了起來——車裡搜出毒品了,你解釋吧,解釋不清楚,那就等著交子彈費吧。

  所以,他覺得姓陳的舉報這一家,是自取死路,於是就不說什麼部隊的土地了。

  「我確定手續不全,」陳太忠淡淡地點點頭,「你怎麼說?」

  「手續不全,那我就要問一下了,」中年人微笑著點點頭,「那麻煩陳書記,跟我走一趟,去找一下他們?」

  「不用,我把人叫過來,你直接問好了,」陳太忠微微一笑,摸出手機撥個號碼,「馬穎實?有市建委的人說,如果你手續不全,他要過問啊。」

  他舉的這兩個例子,全是跟他有關的,手續全不全的,他最清楚了,如非不得已,陳某人也不會貿然得罪那些不認識的人——須知上一世,他就是被眾仙圍攻到不得不穿越。

  這兩個例子,只要對方敢接招,他就能讓對方吃不了兜著走,如果不敢接招,他也有的是法子——陳某人再不是兩年前初來乍到的新人了,他在恆北不但有了立腳的根據地,也發展出不少的人脈和利益共同體。

  像眼下的事情就是明證,不明白的人,看到的是他傻兮兮幫省科委出頭,明白的人才知道,沒有省科委這個由頭和同盟,他有什麼理由,去抗衡建委系統,又該怎麼打響知名度?

  北崇已經到了該考慮,怎麼向全省發展了,陽州已經沒有什麼威脅了,陳太忠下一步的目標,就是布控陽州,輻射全省。

  「兩萬碰了,北風,」馬穎實的聲音,從話筒裡懶洋洋地傳來,合著這位在打麻將,「手續全不全的,你比我清楚,弄他……賤人就欠收拾。」

  「我已經說了,咱手續不全了,」陳太忠清一清嗓子,「他非說手續不全就要找麻煩,怎麼搞?」

  「咱」手續不全?聽到這裡,中年人腿肚子直抽筋,「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又搞什麼名堂?」馬穎實不耐煩地哼一聲,他知道陳太忠的古怪多,但是他是局委公子,又怕得誰來?「把電話給那家伙。」

  那中年人早已經傻了,顫巍巍地接過電話之後,不等聽清對方說什麼,自己先解釋,「馬總……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陳書記說得不太……」

  「閉嘴,」馬穎實冷哼一聲,打斷了對方的喋喋不休,「我還沒張嘴,你就說個不停,怎麼,最先說話的就最有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錯了,您說,」這位恭恭敬敬地回答。

  「我就兩個問題……手真臭,又一個七萬,」馬穎實慢吞吞地發話,「第一個問題是……哎呀,七萬這次該留一手,那個啥,你是不是找陳太忠麻煩了?」

  「我……也不算找他麻煩,」中年人苦笑著回答,「省科委搞的小區,手續不全。」

  「誰家手續一開始就是全的?」馬穎實不耐煩地哼一聲,他的注意力,明顯是在麻將桌上,「第二個問題……是啥來著?」

  他想一想,才又發話,「對了,你說我手續不全,就要找我麻煩?」

  「是陳太……陳書記說您手續不全,」中年人話說到一半,硬生生改口,他可不想因為叫陳太忠的名字,再被毒打了。

  「我手續就是不全……不用陳太忠說,」馬穎實淡淡地回答,「你來找我麻煩吧。」

  「馬總,陳書記跟您,什麼關系?」中年人顫巍巍地發問,他還真不知道,陳太忠跟馬書記的兒子,關系是如此地近。

  「你惹不起他,」馬穎實很直接地回答,然後就壓了電話,我都不想惹的人,真不知道市建委吃錯什麼藥了,耽誤我打牌,下一刻,他眼一瞪,「我艹……這誰打的東風?」

  中年人將手機還給陳太忠,訕訕地笑一笑,「陳書記,一場誤會。」

  「誤會個毛線,」陳太忠冷笑一聲,「省科委這是違法施工……你查啊。」

  「我真不知道,您跟馬總有關系,」中年人苦笑一聲,「我們也都是辦事的,您大人大量……」

  「你就當我跟他沒關系了,」陳太忠哈地笑一聲,「來,你繼續阻攔施工,我都不給馬穎實打電話,有種的來,上啊。」

  市建委的哪裡還敢繼續上?說不得轉頭紛紛上車,一個北崇漢子走上前,狠狠地踹一腳車,「孬種……下來干仗嘛,老子白來了!」

  陳太忠帶來的人,不是糶米渠的施工隊,而是盧天祥的施工隊,當時他在跟農業廳的人探討移動雞舍的問題,在場的還有羅雅平。

  這個移動雞舍,對於朝田的意義重大,朝田周邊的土地開發得差不多了,目前強調的是綜合利用——上面養雞,下面種菜,這是非常經濟的。

  一個大棚可以當兩個大棚來用,而且隨時可以挪動的,對朝田的吸引力,無須多說。

  探討的時候,幾個搞大棚的施工隊,就在旁邊旁聽——說句實話,除了北崇首富盧天祥,北崇的其他人,還真沒能力統一自己施工隊伍的服裝,就連在糶米渠施工的人,也沒這個能力,不是說沒錢,而是不值得。

  這幫人一聽,說有人找陳書記幫著打架,嗷嗷地叫著就去了,陳書記表示說,你們去了不用動手,准備夠繩子就行了。

  所以這幫大漢來了,手裡沒拿著家伙,但是口袋裡裝滿了膠帶紙,就等著綁人呢,眼下東西是白准備了,心裡這個氣就別提了。

  車子被踹,市建委的人也不敢多說,打著車就灰溜溜地離開了。

  籌建處處長上前一問,才知道陳書記許下了,綁一個人五十塊,「……四五十號人,就算只綁二十個,這也是一千塊呢。」

  「好了,這個錢我們出了,」苑總在一邊笑著發話,「來的朋友,一人兩百,這可以吧?」

  「無功不受祿,」北崇的漢子們傲然拒絕,同時又悄悄地拿眼去看陳書記。

  「苑總有這個心,你們就收下,」陳太忠擺一擺手,心說你們懂得先拒絕,也算給我長臉。

  此刻的陳書記,真是典型的家長作風,他不說允許收錢,北崇人就不敢收,他要讓收,這幫漢子就不敢不收。

  這時候,旁邊走過一個人來,笑眯眯地沖他伸出手來,「陳書記你好,我是中行解放支行的李則,蒙勤勤的同學。」
nccu13 發表於 2013-12-3 21:33
正文 第四千三百八十章 拉郎配

    “蒙……勤勤?”陳太忠下意識地皺一下眉頭,這個名字,真的是很久遠了,久遠到恍如隔世一般。

    恍惚過后,他又看一眼這個李則,微微點一下頭,衕時伸出手,“培訓班的同學吧?”

    這貨看上去面嫩,但絕對是過三的中年男人了,只可能是培訓班的同學。

    “是,”李則笑著點點頭,衕陳書記握了握手,“去年年底的培訓班,她還跟我說起來,你是她的朋友。”

    “小蒙人不錯,”陳太忠笑著點點頭,“老李你這也是搭上天線了。”

    “哪兒啊,僅僅是同學,”李行長笑得很謙恭,在那一屆中行的培訓班裡,蒙勤勤屬於那種絕對耀眼的主兒,她的容貌不算絕艷——中行的美女真的不要太多,不過只說容貌,她也絕對夠吸引人。

    李則不願意跟行業內的美女打交道,因為那很可能讓他莫名其妙地得罪了人,但是他很驚訝地發現,班裡的同學,一窩蜂地討好蒙勤勤——不論男女。

    後來他才知道,合著這是蒙藝的獨生女兒,是蒙藝的女兒啊,年輕的局候補,不出問題的話,就是下一屆的局委,堂堂的副國級領導。

    所以他也嘗試著接觸一下蒙勤勤,不過大抵還是保持著適當的克制——這種主兒離一般人太過遙遠了,想要做朋友,都沒有做朋友的資格。

    他這番克制,倒是讓蒙勤勤放下了些警惕心,有一次閒聊了兩句,蒙勤勤問他,北崇是不是恆北的,在得到肯定的答復之后,她說那裡的區長是我的朋友。

    北崇區長,就比局委的女公子容易接近多了,李則記在了心上,不過回來之後,他事務繁忙,就將此事撂在了一邊,直到北崇在抗擊SARS的過程中大出風頭,他才猛地想起此事來。

    接下來,就是北崇的苧麻文化節,此時的李則,已經徹底打聽清楚,陳太忠是個什麼樣的人,但還是那個問題——他缺少跟此人溝通的緣由。

    這次一聽說是糶米渠和太忠書記,他就果斷跟了過來,這樣的機會,不是隨時都有的。

    她最近還好嗎?陳太忠很想問一句,可是轉念一想,已經橋歸橋路歸路了,那個小辣椒一般的女孩兒,該有自己的幸福,於是點點頭,“前一段時間在首都,見到尚阿姨了……小蒙現在在哪裡?”

    “還在總部,本來她可以去香港的,不過她沒去,”李則笑著回答,“我是早聽說陳書記的大名了,一直無緣得見。”

    “有什麼大名,就是窮山溝的一個土老帽,”陳太忠不以為意地笑一笑,“哪里有你們這些金融精英令人羨慕……苑總,安排大家幹活吧。”

    他對李則半冷不熱,不過因為有蒙勤勤的因素,倒也沒有太過冷淡,只是保持了禮節上的尊重。

    苑濤也感覺到了這一點,心裡就是一動,他是很渴望得到中行的貸款和團購的,而李行長對陳書記的態度,讓他看到了一些可能性。

    所以,他逮個機會,悄悄地問李行長,“這個蒙勤勤,是怎么回事?”

    “那是蒙藝的女兒,”李則低聲回答,他倒是不怕告訴苑總這個,他跟蒙勤勤同在中行系統,省科委的人不可能在這一點上超越他,更別說,他跟她還做過同學。

    所以,他還重重地補充一句,“政治局候補委員,明白吧?”

    “哦,原來是她,”苑濤點點頭,不管是蒙藝還是蒙勤勤,距離他實在太過遙遠了,當然,相關的八卦,他還是知道一些,“蒙藝一直就很看重陳太忠的,鳳凰科委也是蒙藝扶持起來的。”

    “你們科委,這次是真的請了尊神過來,”李則感觸頗深地點點頭,然後又疑惑地問一句,“他跟你什麼關系?”

    “是我們這個公司的顧問,”苑濤不無得意地回答,此前他並不知道,陳太忠還能跟李則搭上這樣的關系,要不然早就搬出此人了——一個是北崇的書記,外省來的干部;一個是朝田中行的支行行長,土生土長的恆北人,誰能想到這兩者有交集?

    總算還好,現在知道也不算晚,他想一想之后,又開口補充一句,“穆老大出面請來的。”

    “哦,”李行長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陳太忠走過來告辭,“苑總,沒事的話,我就走了,我把糶米渠工地孟志新的電話留給你,你倆商量一下,聘請幾個北崇的保安或者施工人員,有我北崇人在,倒是要看誰敢在這兒再撒野。”

    “這主意好,”苑濤笑著拍手,然后看一眼李則,“晚上叫上孟老板,一起坐一坐吧……李行長有空嗎?”

    他點出了科委和陳太忠的關系,就一直等著李行長主動開口,不過李則硬是沉得住氣,死活不肯開口——李行長不是自矜身份,而是不想太過主動,以致自取其辱。

    對於李則這個位置的人來說,蒙勤勤遙不可及,陳太忠同樣是遙不可及的,銀行的人能有什麼?只是有錢,而陳太忠不缺錢。

    陳某人對他的忽視,同樣被李行長看在了眼裡,這一來從側面證明了北崇確實不缺錢,二來則是提醒他——兩個人真的是生活在不同的圈子里,人人都要巴結的中行支行行長,被對方華麗地無視了。

    而苑濤的意思,他也心知肚明——你等著我開口,可我就是不說。

    直到此刻苑總給他個台階,他才笑著點點頭,“是啊,陳書記,相請不如偶遇,給個面子,今天晚上我做東了。”

    “李行長和苑總……這是?”陳太忠奇怪地掃一眼二人,“你倆在一起,是談什麼呢?”

    “談貸款,談團購,”苑濤笑瞇瞇地回答,毫不猶豫地將了李則一軍。

    “哦,”陳太忠點點頭,心裡就知道,苑總是要借自己的勢了,可銀行哪里是那麼容易發善心的?於是他笑瞇瞇地看李行長一眼,“省科委這項目,應該算不錯吧?”

    “項目是還可以,但問題是連啟動資金都沒有,還差著教委買地的錢,”李則無奈地聳一聳肩膀,很干脆地回答,“手續也不全,你也看到了,市建委有意找碴……憑良心說,這個項目的風險並不算小。”

    “你這話說得倒是明白,”陳太忠聽得笑了起來,對方願意敞開了說,他也不藏著掖著,“穆老大找我做顧問,有我盯著,這兒出不了岔子……這樣夠不夠?”

    “問題是,您這屬於個人因素,套不進貸款的任何一項,”李則苦笑著回答,“如果我是省行一把手,那絕對沒問題,但我只是個支行行長,別人一計較,我就抓瞎了。”

    “這個我知道,”陳太忠擺一擺手,很直接地發問,“金融這些我不懂,但是苑總這兒急需資金,你們急需團購的住房,沒有什麼可以利用的規則嗎?”

    我們哪裡急需住房了?李則心裡苦笑,省科委來談團購,是對解放支行下面的職工,正經像他這種支行的行長,早就在市分行有了房子,他還不在分行住,嫌不方便——在外面,他有更大的房子。

    所以省科委談的團購,對分行來說,還真是無所謂,不過他也不能直接這麼說,要不然,今天這個場就算白趕了。

    他沉吟一下發話,“規則是沒有,不過北崇願意用財政擔保的話,我就豁出去,交陳書記這個朋友了……最少貸五千萬。”

    “太忠書記,”苑濤聞言,刷地就將頭扭向了陳太忠,眼中放射出希冀的光芒,“只是擔保一下,李行長算很給面子了……你知道的,咱這兒肯定掙錢。”

    “這不可能,”陳太忠搖頭,斷然地拒絕了,“我這個人最討厭財政擔保,而且北崇不會為任何北崇之外的單位和個人做財政擔保……錢我賠得起,但是這個漏洞,我開不起。”

    “嘖,”苑濤悻悻地咂巴一下嘴巴,他能理解這個心情,但是總覺得……十分遺憾。

    “陳書記就是這一點,讓我特別佩服,”李行長笑瞇瞇地伸出個大拇指來,一點不因對方的拒絕而惱怒,“有底線,講分寸……跟蒙勤勤說得一樣。”

    “小蒙會跟你說這些?”陳太忠的眉頭微微一皺,蒙勤勤怕是也不知道,我做事有這些原則,其實還是你丫自己腦補的吧?

    不過,李則接近他的目的,實在是昭然若揭,關於這一點,他心知肚明,所以也就懶得多計較,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撇一下嘴,“看來你倆關系不錯。”

    不錯的話,我至於巴巴地巴結你嗎?李則心里輕喟一聲,事實上,某人猜得不錯,這番評價不是出自於蒙勤勤之口——李主任和小蒙就沒近到那一步,不過是李某人根據自己的了解,杜撰了一些相對靠譜的話。

    當然,他也不會說自己是杜撰的,這種客套話,說一說就可以了,誰會當真呢?

    正經是陳太忠幫省科委關說,李則婉言拒絕,這有點惹人的嫌疑,可是搞金融的人,真的是不能亂開口子,否則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總算還好,他自己也有點想法,“我倒是有個建議……”(未完待續。)
nccu13 發表於 2013-12-3 21:44
正文 第四千三百八十一章 強送錢

    “入股?”陳太忠和苑濤聽了李則的建議之後,齊齊地交換一個眼神。.

    “沒錯,”李行長笑著點點頭,“科委這個房地產公司……嗯,是實驗建築公司,真的要什麼沒什麼,若是北崇能入股,省科委的資金缺口,可以全部交給我們支行。”

    “有沒有搞錯,”陳太忠乾笑一聲,他都不需要看苑濤的臉色,就知道那邊會是什麼反應,而令他感到委屈的是,他真的沒興趣入股省科委的公司,“如果入股,我入京潮房地產會更好,李行長你這玩笑開得……”

    “北崇入股,倒不是不能考慮,”苑總沉吟一下,緩緩地發話,他初聽這個建議的時候,有點驚訝,也有點恨姓李的狗眼看人低,不管怎麼說,這是省科委多樣化經營的第一步,承載了科委太多的希望,怎么可能容忍別人隨便入股?

    但是細細一想,這未必不能商量,別的不說,只說有陳太忠入股,市建委這一塊的麻煩,就可以忽略不計。

    北崇可以考慮入股,一個是因為能帶來便利,第二是因為北崇有錢,不可能出現“好漢股”那種局面,也就不虞他人仿效了。

    然而,有一個重點,他是必須要強調的,那就是誰主誰次的問題,“但是太忠書記一向喜歡把握全局,我們這是省科委的下屬公司,怕是不能讓北崇控股。”

    別說讓北崇控股,就是北崇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省科委估計都不能忍受——明擺的一個能賺錢的項目,這地也是搭了不少人情才弄來的,就算他苑某人答應,別人也捨不得。

    “這點小利,我不稀罕,”陳太忠很明確地回答,“我做這個顧問,只是想幫忙……我畢竟是科委系統出來的,李行長你要是隨意猜測,這就很沒意思了。”

    “您二位聽我說完成嗎?”李行長聽得苦笑一聲,“苑總,北崇控不控股無所謂的,對我來說,只要北崇參股了就行;陳書記,你不稀罕這點小利,但是出個百分之一、二十的,對北崇來說,這也不是多少錢,對吧?你終究是科委出身的嘛。”

    “北崇不差這點錢,但是我為什麼要出呢?”陳太忠眉頭一皺。

    “因為這個項目,它賺錢啊,兩三年內翻兩番不成問題,”李則笑著回答,“只要你北崇能出百分之十到二十,剩下的資金缺口,就交給我了,苑總……你說呢?”

    “不控股的話……我能考慮,”苑濤小心翼翼地看陳太忠一眼,事實上,他能考慮的不是不控股,而是北崇只占百分之十到二十的股份。

    而中行能把剩餘的資金補齊,這真的是太大的喜訊了,“但是,太忠書記看不上這點錢……這個事情,可以慢慢地商量。”

    “李行長,你非要我北崇入股,是什麼意思?”陳太忠皺著眉頭,直接發問,陳某人跟別人合伙做生意,就是喜歡控股,不控股就是沒有發言權,這買賣做得沒意思。

    “這塊地的開發,我們估算過了,兩個億到兩點二個億……提前賣樓花的錢沒算進來,”李則笑瞇瞇地回答,“北崇要入股百分之十的話,最少要出兩千萬。”

    這個估算是正常的,陳太忠之所以能把開發成本算到一億五,那是因為他算進了賣樓花的錢不說,還算上了施工隊和材料供應商的墊資——沒辦法,省科委窮嘛。

    而李則嘴里這個數字,更靠譜一點,樓房並不是那麼好賣的,或者說,賣樓房的手續,也不是那麼好辦的,而且,想讓施工隊和材料供應商墊資,這也要看自身的實力。

    若是大家都認為你不行,就沒幾個有實力的人來墊資——四處接工程的施工隊和供應商很多,但是這種野路子,就算能墊資,又墊得起多少?

    “唔,”陳太忠點點頭,沒有任何的表示,你丫到底想說什麼?

    “以我對陳書記的了解,北崇一旦投了兩千萬以上,你不會容忍這筆錢白扔,”李則笑著繼續發話,“而且,這兩千萬可能會變成八千萬,所以你必然會重點關注這個項目。”

    “這不會也是蒙勤勤跟你說的吧?”陳太忠聽得冷笑一聲,北崇要是投資兩千萬,這錢當然不能白扔,就算是不控股,哥們兒也要關注。

    “蒙處長哪里會跟我說這么多?”李則輕笑著,“我只是覺得,只要你肯投資,這就是背書……苑總,我這個話有點冒犯了。”

    “無所謂,”苑濤搖搖頭,事情正在向好的一面發展,他哪里會計較那麼多?

    “切,我不控股,我就沒資格干涉大局,也不會干涉大局,”陳太忠不以為然地回答,這不是他的本意,但是他自詡講究人,還是喜歡名正言順,“李行長你有點一廂情願了。”

    “但是你不肯吃虧,”李則笑著回答,然后又看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補充,“你個人吃虧,可能無所謂,但是你不能容忍自己的老百姓吃虧,這一點我非常確定。”

    陳太忠登時就無語了,這話真的說到他心裡去了,良久,他才輕喟一聲,“能幹得了銀行的,也都是了不得的。”

    “能從一數到七的,就幹得了銀行……誰都幹得了,”李則哈地輕笑一聲,“用點心就行了,關鍵是我認為,陳書記的背書,值幾個億還是沒有問題的。”

    “老李你算個會說話的,”陳太忠豎起個大姆指來,他的虛榮心本來就比較強,李則把話說到這個程度,他真是不幹都不行了——面子上就掛不住。

    於是他側頭看一眼苑濤,“老苑,讓省科委領導籌點錢,以我的名義入股吧。”

    “這哪兒成?必須要你自己入股,利潤得給北崇,”苑濤聽到這里,當然知道該怎麼做了——陳書記這不過是客套話,當真的,那是傻逼。

    他很果決地搖搖頭,同時,他又堅守底線,“這件事我是堅決支持的,但是,我得跟老大請示一下,入股,這是大事,我不可能做得了主。”

    北崇百分之十的入股,換來開發的資金,再加上施工安全的保障,怎么算,怎麼都划得來,他心裡早就許了,但是……他真做不了主。

    “其實,我真沒想入股的,”陳太忠很無奈地嘆一口氣,他真是這么想的,無非就是給省科委做了個顧問——顧問那是什麼?顧得上了,就問一問。

    他只是見不得科委系統就這麼沉淪下去,見不得別人隨便欺負科委,再加上李則的馬屁,拍得恰到好處就是了。

    不成想,這一來二去的,就擠兌得北崇要出錢了,要入股省科委的房地產公司了,說句實話,他都覺得這個事態的發展,有點離奇——哥們兒今天是來打架的啊,怎麼就出錢了呢?

    他這一嘆氣,苑濤就覺得有點裝逼了,然而再想一想,且不說這幾千萬怎么湊,別人就算湊來了,李則也不會認賬。

    沒本事的人這麼嘆氣,那叫裝逼,真的有本事的人,嘆這口氣,那叫牛逼,苑總也嘆一口氣,“太忠書記……這麼大的買賣,晚上總能坐一坐了吧?”

    “老苑,你看你這話說的,”陳書記嘿嘿一笑,“就算沒這買賣,咱們就不能坐一坐了?你一定就要那麼勢利,陪其他有利可圖的客戶?”

    “得,陳老大,我說不過你,”苑濤苦笑著拱一拱手,“我得先跟穆老大匯報一下。”

    穆樺接到這個電話之后,沉默了好半天,才重重地一嘆,“嘿,省科委的招牌,還不如北崇百分之十的入股好用,這個社會……到底追求的是什麼?”

    “這不是陳書記的意思,他好像也不想捲進這件事裡,”苑濤趕忙解釋,“但是李則是這麼表態的,中行終究是銀行,要看效益說話。”

    他覺得,這麼操作是皆大歡喜的場面,但是同時,他也知道,穆老大有點不合時宜的執拗,所以,他只能盡量地調解了。

    甚至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苑總心里有一點淡淡的悲哀——我從中周折轉圜,為的也是大家好,陳太忠和李則傲氣逼人,老大你也這麼看我,這夾縫氣,什麼時候才是盡頭呢?

    “我知道,”穆樺哼一聲,沉默一陣,他出聲發話,“招呼他們,晚上來科委吃飯,李則要是不想來,那就不要來了。”

    穆老大等閑不表態,因為他是省科委老大,一旦表態,那就無法挽回了,李則做為中行的支行行長,能讓苑濤刻意迎奉,但是擱在穆樺這里,真的太不夠看了。

    李行長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事實上,他這個位置,想要貸出一個多億兩個億,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必須要過分行。

    所以他果斷地打電話給分行行長周曉彥,說我要跟省科委談一筆貸款,科委的老大穆樺要見我,不知道行長您有時間沒有?

    給省科委貸款?周行長真是有點吃驚,而且她也聽出來了,省科委這次貸款的數額應該不少,否則不可能在剛開始談的時候,李則就打過來電話。

    問明白緣由之後,她就更奇怪了,“科委搞房地產,你主動貸這麼多幹什麼?”(未完待續。) 本帖最後由 nccu13 於 2013-12-4 08:01 編輯

zzr 發表於 2013-12-4 2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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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千三百八十二章 行長的推薦

  不怪周曉彥如此疑惑,這年頭,求銀行最多的,除了政府,就是房地產商了。

  而且房地產商的態度,比政府要好得多,經手人落的好處也多,不過這裡面存在一定風險,倒是借給政府的錢,哪怕政府不還,相關負責人的責任也會小很多。

  也正是因為如此,銀行對房地產商的態度,反倒是很無所謂,這是自我保護,也是自高身價的手段——反正沒錢就玩不起房地產,我何須給你好臉色?

  所以周行長很吃驚,省科委又如何?楊俊吉開口跟我借錢,我可能要找理由推脫,省科委嘛……這個還真是理不理都可以。

  「那塊地真的不錯,蓋起樓來也好賣,」李則苦口婆心地向領導解釋,「省科委的定位是中端住宅樓,買的人不會少了。」

  「有什麼抵押?」周曉彥才不聽這個,很嚴肅地打斷了對方的話,她雖然只是個分行行長,但這是朝田分行,比其他分行的行長,強出不止一點半點。

  「抵押倒是沒有,但是我核算過他們的開發成本,很低,」李則並不想貿然地提陳太忠,這種關系戶,能不被別人知曉,就不要被別人知道了,「我打算為職工解決一批住房,等他們的樓蓋起來,還可以優先貸款,好處很多。」

  「這種合作方式,你隨便扶持一個開發商都有,」周曉彥冷冷地發話,行裡房貸多了,當然是好事,但是開發商比他們還著急此事——搞不定房貸,房子也不好賣。

  說來說去,她還是懷疑李則的動機。你憑什麼就認為,這房子蓋的過程中,不會出現任何紕漏呢?

  事實上,她就差問你小子拿了多少好處。

  「這塊地的開發,陽州北崇要參股,」李則被逼無奈,只能點出來要緊的環節,「下午的時候,北崇人才把市建委的人攆走。」

  「市建委這幫傢伙。」周曉彥不以為然地哼一聲,銀行的人對建委並沒有多少恭敬,更談不上害怕,正經是建委的人要討好銀行,他們工程墊資、買設備什麼的。照樣要賠著笑臉求到銀行。

  當然,銀行也不會吃多了撐的,去幫房地產商協調,做什麼的,就是做什麼的,一旦介入地方事務,很容易陷進去。那就是自己找死的節奏了。

  所以,周行長對北崇人如何了市建委,真是一點知道的興趣都沒有,而且。玩房地產的人得罪了建委,這怎麼看,貸款方面也得考慮減分。

  然而下一刻,她反應過來一個問題。「你是說陳太忠?」

  在恆北的銀行業中,不知不覺間。北崇和陳太忠的名字,已經悄然地出現在了他們面前,北崇是個快速發展的縣區,潛力是用肉眼都看得到的,大項目一個接一個地上。

  但是在這塊蘊藏著巨大商機的土地上,各大銀行都沒有得到多少實惠,也就是北崇信用社和農行,因為大量發放小額貸款,吃得滿嘴流油。

  這一塊,大銀行是吃不下去的,幾千幾萬的貸款,還要做各種情況甄別和核實,就算忙死了,能賺幾個錢?

  各大行想做的是大項目,但是北崇的大項目,都是人家自己找的錢,你就算想貸款,人家都不稀罕——直接從國外和香、港拿錢,都不帶正眼看銀行一下。

  可越是如此,銀行越是想插手,這原本就是個跟紅頂白的行業,周曉彥聽陽州分行的行長感慨過,說要是能拿下北崇的話,陽州中行三年內都不用愁了。

  「是,下午陳太忠在場,」李則小心翼翼地回答,「晚上他也會在,北崇在這塊地上,會佔據百分之十到二十的股份……這個要看他怎麼跟穆樺談了。」

  「這麼點兒?」周曉彥下意識地皺一皺眉頭。

  「陳太忠是個追求完美的人,只要他投資的東西,就不允許失敗,」李行長點出了陳太忠,但是他絕對不可能說蒙藝的因素,「而且北崇的商機……很多。」

  「唔,那我去見一見穆廳長,」周曉彥終於心動了,房地產開發中,這麼大比例的貸款,是絕對違規的,而且是單一一家銀行的貸款,風險評估絕對過不了關。

  但是很多項目,受到人為的因素影響很大,尤其這開發商也是省科委的下屬企業,本身就帶著政府背景,再加上陳太忠出眾的口碑,周行長也終於心動了。

  當天晚上,省科委老大穆樺擺酒,宴請陳太忠和周曉彥,陪客有苑濤、孟志新和李則等人,席間還有科委其他領導前來敬酒。

  不知道為什麼,陳太忠見到敬酒的幹部,居然想起了高勝利還是交通廳廳長的時候,他去廳長專用包間吃飯,也是大大小小的幹部進來輪著敬酒。

  等穆樺退了,恆北科委還會這麼積極地進取嗎?年輕的書記的心裡,居然生出了一絲悵然,不過下一刻,他就將這份糾結拋在了腦後:哥們兒又不是聖母,沒必要這麼閒得蛋疼。

  按慣例,酒桌上是不談正事的,但是銀行一般不管這些,吃喝閒聊一陣之後,周行長主動發問,說你們這個項目,幹得有點艱難啊——就不能自籌點資金?

  資金不足,不是有你們銀行嗎?穆樺笑著反問一句,然後又很直接地說,中行這次若是能伸出援助的手,省科委肯定會牢記在心,以後合作的日子還長著呢。

  這就是穆老大做事的風格,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也不會為了面子,就掩飾自家的困頓,很有點事無不可對人言的味道。

  正是因為如此,他許的「以後合作」的承諾,反倒聽起來更可信,不像某些人為了達到目的,說以後如何如何,卻再也沒有以後。

  我們能否推薦其他人入股?周曉彥雖然是女人,說話卻是相當直接——這也是為了降低我們的運營風險。

  這個不可能,穆樺斷然搖頭拒絕,北崇入股,他還略略能接受一點,那邊的主體也是個政府,其他人再來分一杯羹,他是斷斷不能忍受的。

  可是你巧婦也難為無米之炊,周行長還是努力建議:我可以給你推薦個實力雄厚的夥伴,人家不會插手公司的運作,你只需要把人家該掙的給了人家就行了——最多也就是派個會計過來看賬本,你要有興趣,我給你引見人,你倆談。

  這種合作方式,聽得陳太忠有點好奇,「這些人的錢是從哪兒來的?」

  「有人等米下鍋,有人拎著錢找項目,」周行長一本正經地回答,「銀行在這種資訊方面,有相當的優勢。」

  「你們這樣撮合,是賺取介紹費嗎?」陳太忠這問題,純粹是哪壺不開專提哪壺。

  「只是幫朋友忙,」周行長差點讓他問得有點掛不住,這種介紹,用腳後跟都能想到,居仲介紹的人必然會有好處的——沒准是兩邊拿好處。

  不過,她既然敢在這麼多人面前提起此事,肯定也是有仗恃的,「我這樣介紹,一來是幫朋友,二來也是優化你們的資金結構,從根本上講,是為了降低我們的貸款風險。」

  說到這裡,周曉彥看一眼李則,「這一點,李行長可以向你們說明。」

  李主任略略思索一下,點點頭,「周行長說得沒錯,現在很多人是揣著錢找項目,我手裡也有兩個朋友,都有七八千萬,一個是賣保健品的,一個是搞小鐵廠的,市場不好了,他們正在尋找新的突破口。」

  聽他這麼說,周行長淡淡地看他一眼,臉上沒什麼表情。

  陳太忠卻是注意到了這一眼,心裡陡然生出點猜測來:別是你巧立個名目,讓自己的人把錢貸走,然後又把錢投過來,做公司的股東吧?

  所謂的空手套白狼,就是這樣了,從銀行裡貸款出來,只須交貸款利息即可,然後投資到那些真正有利可圖的大項目上,賺的是超額利潤,這一裡一外的差額,足以讓人暴富。

  以省科委這個工地為例,如果有人貸款一個億,做為股份投資進來,貸款成本以年利率百分之十算,五年下來,連本帶息還一億五千萬就行了。

  可是一個億投進這個工地,五年之後開發完畢,最少能收入三億五以上,拋去所有費用,賺個上億問題不大——要知道,投資者沒有一分的本金投入。

  當然,玩這個不投本金,卻是要投入人脈和權力,就是所謂的權力尋租。

  而這種投資者,又是銀行從中穿針引線介紹,可信度大為增加不說,也極大地避免了賴賬的可能。

  而且銀行這邊強調,這是優化資金結構,降低貸款風險,這個理由真的很合乎情理。

  說來說去就是欺負貸款者沒錢,再好的項目也白搭——你丫再嘰歪,我就不貸給你了。

  當然,這些個因果,是陳太忠腦補的,真相是否如此,他也不能確定,不過見慣了各種鬼蜮人心,他並不認為自己這麼猜,有什麼不對——尤其是周行長看李行長的那一眼。

  想到這裡,他淡淡地看穆樺一眼,想觀察一下老穆注意到這一幕了沒有,卻發現穆老大正剝開一隻蝦,慢悠悠地塞進嘴裡……

  第四千三百八十三章 聲名在外

  事實上,穆樺沒有想那麼多,雖然周曉彥和李則的表現,他都看在了眼裏,但是對他來說,追究這個真相很無聊。

  將剝好的大蝦放進嘴裏,慢條斯理地咀嚼一陣之後,他拿起手邊的濕巾擦一擦嘴,緩緩地發話,「入股的事,就不用談了,周行長認為資金結構不合理的話,我們可以向其他銀行貸一部分款,分散風險。」

  其他銀行?苑濤愕然地抬起頭來,真的還能再找到其他銀行嗎?

  「這也不錯,」周曉彥點點頭,不管她心裏的初衷是什麼,省科委能再找到資金來源,就極大地降低了中行的風險,「穆廳長打算從哪家銀行貸款?」

  這個問題要是問陳太忠,陳書記肯定就是一句「關你什麼事」,問其他的幹部,了不得也就是給個「呵呵」,然後岔開話題。

  但穆樺不是這樣,他笑眯眯地回答,「農行和工行都有意向了,明天民生和光大的人,也要去找小苑談,周行長有什麼建議沒有?」

  「挺好的事,」周曉彥笑著點點頭,「一個億以下的缺口,交給我們中行了……省科委怎麼沒有聯繫建行?」

  「建行類似的貸款,好像已經沒有指標了,」穆樺又捉起一隻蝦來,慢條斯理地剝著,「可能沒有一個億那麼大的缺口,也就五六千萬吧。」

  你真能貸到那麼多嗎?周曉彥的眼睛微微一眯,然後轉念一想,就又釋然了,五六千萬的缺口,那也是缺口,倒不信你能把缺口全補住。

  所謂行百里者半九十。銀行業也非常看重這個,你錢都找得差不多了,就差臨門一腳了,結果沒錢了——這個時候,才是最要命的,也是銀行獅子大張嘴的時候。

  所以周行長笑著點點頭,舉起酒杯,「那預祝合作愉快了。」

  「來,大家都端起來。」穆老大端起酒杯,又招呼一聲。

  沒有人注意到,李則看向周曉彥的眼中,隱藏著極濃重的憤懣——老子明明能貸出兩個億的,你丫一攪和。就是五六千萬了,尼瑪……那些利息的業績,你給我啊?

  老子明明能借此交好陳太忠的,你丫一攪和,我艸你大爺……我是要結識局委的!

  這一頓飯也沒吃了多長時間,七點半左右的時候,飯局就散了。李則將周行長送走,又回來找陳太忠。

  而此刻的陳書記,正跟穆樺和苑濤坐在一起喝茶,李行長進屋的時候。見他們說得熱鬧,就不聲不響地坐到一邊。

  苑濤不知道身後進來這麼一位,正忙著拍領導馬屁,「我這跑錢都快跑斷腿了。老大您出馬,就是不一樣。上億的資金,隨手就弄到了。」

  「也都是托太忠的運氣了……小李你想喝什麼,自己動手啊,不要客氣,」穆樺卻是正正地看到李則進來,笑著招呼一聲,然後接著說話。

  「這事情也有意思,太忠一說北崇出錢,這些銀行的電話就嘩嘩地過來了,尤其這工行,最討厭了,咱財政帳戶都是在它那兒開的,我要貸款,它都只給三千萬,今天下午倒好,直接打電話過來,說能貸一個億……小苑,老話說得不錯,酒是英雄財是膽啊。」

  這話說得,頗有點自曝其短的感覺,但是當著李則,穆老大還就是這麼說了。

  陳太忠和苑濤側頭看一看,倒是看得李主任有點不好意思了,他苦笑一聲發話,「其實我真是打算中行自己消化掉這塊貸款的,但我只是一個支行行長,周行長這麼決定,我也實在沒有辦法。」

  「沒什麼,科委以前窮嘛,」穆老大擺一擺手,很不介意地發話,「現在有點能力了……你們暫時不相信,這很正常,但是給我看,中行這次少賺了。」

  「這不是我的本意,」李則只能再次強調一句,然後偷偷地看陳太忠一眼,「陳書記,你可以把八一禮堂的資金,挪過來一點……我再給那塊地貸點款。」

  「京潮還需要你貸款?」陳太忠哈地一聲笑了,孫淑英手裏就有錢,而且人家那路子,哪里貸不到錢?馬穎實倒是沒錢,但是上杆子貸款的人,真的不要太多。

  真要計較起來,也有一點點的不公,馬總的貸款總數,絕對超過百分之九十了,但是大家還是在沒命地貸款,根本不說資金結構什麼的。

  所以,他就有意無意地刺對方一句,「其實馬穎實的資金,還比不上省科委。」

  「可是人家有個局委老爹,」李則毫不猶豫地回答。

  你還真夠勢利的,陳太忠本來想說他兩句,可是再琢磨一下,沒意思,李行長的話是很市儈,但卻是實情——有局委的背景,資金結構合不合理的,算個毛線。

  「今天難得大家都有興致,談一談接下來的建設?」穆老大笑眯眯地發話了,又隨意掃李則一下,「也歡迎李行長出謀劃策。」

  「設計院的圖還沒出來呢,」苑濤很直接地回答,「大概得一周以後,才能有規劃圖出來,到時候錢能跟得上,就可以招標了。」

  「錢肯定跟得上,」穆樺不動聲色地回答。

  事實上,他都有點奇怪今天的事,一直以來,科委這個房地產公司,資金短缺就是發展瓶頸,穆主任身為科委的老大,不好直接過問,但是也旁敲側擊地打聽過,結果金融業的朋友紛紛表示,科委搞這個房地產,似乎有點那啥……不科學。

  可就在今天,銀行的電話,一個接一個地打了過來,更有農行的老關係直接表態,「穆老大,你跟陳太忠這麼慣,就拉兄弟一把嘛……北崇現在的農業搞得火啊。」

  陽州農行在北崇發展的過程中,享受了巨大的好處,這經驗一推廣,其他的農行看得也眼紅,可是自己夠不著,只能徒呼奈何。

  知道陳太忠有意在朝田發展,朝田農行率先就動心了,穆樺還待說自己不知情,不成想那邊直接就掀底牌,「穆老大,我同學的大兄哥,就在市建委呢……那傢伙不學好,就是個臨編,但是下午的時候,他看到陳太忠打人了。」

  市建委是挺不含糊的,但正是因為如此,內部的成員也是五花八門,農行的關係能去,工行的關係也能去。

  工行在北崇的發展中,其實算消息靈敏的,但是陽州蘇行長慢了半拍,就只能坐看北崇的發展,說起這個事兒來,陽州工行真是滿肚子委屈。

  但是現在,不用委屈了,北崇發展到朝田來了,朝田工行立馬出動。

  說起來工行對市場的敏感度,那是比較低的,但是有同事提醒,也慢不到哪里去,而且,出於對陳太忠的信任,朝田工行毫不猶豫地表示——我貸給你一個億。

  有些時候,人的口碑,真的能當錢用的——當然,這或許是工行知道了陳太忠跟蒙藝的關係,但是就算不說蒙藝,工行的人也說了,陳太忠三個字,就值一個億。

  至於說光大和民生,這倆銀行扶持房地產開發商,簡直是不留餘力的,這倆是商業銀行,什麼賺錢就搞什麼,至於風險——能搞得定建委的房地產商,那就不存在風險。

  光大和民生的條件,是極其優惠的,他們表示,你開發吧,差多少錢我出了,貸款買房的事情,你也可以找我,陳太忠搞不定的事情……你依舊可以找我。

  這真是一個混亂的年代,銀行業也是很混亂的。

  總之,諸多銀行能開出這樣的條件,多半還是看上了陳太忠,就算有再多的人說,陳某某神馬的無所謂,但是毫無疑問……如果北崇沒興趣參股省科委的公司,大多數銀行對省科委也不會有什麼興趣。

  「那我就著手準備招標事宜了?」苑濤看一眼穆樺,見領導沒表示,猶豫一下又說一句,「單位裏有人對這工程也感興趣。」

  「有些誰?」穆樺眉頭一揚,看著對方發問。

  「張亞卿、褚飆……還有郭鳳祥,」隨著苑濤一個個地報名字,穆老大的眉頭慢慢地皺了起來。

  「他們都不要想,」沉吟一下,穆樺最終搖搖頭,緩慢而堅決,「都沒有幹過施工,以為拉個草台班子就能開幹?小苑,這個時候,你可得頂住了。」

  「張亞卿比較難纏,」苑濤皺著眉頭回答,「他說蓋樓沒什麼難的,找幾個民工就行了。」

  「哼,胡說八道,他再跟你嘰歪,讓他找我,」穆樺不滿意地哼一聲,張亞卿娶了他離異的妹妹,小苑這頭疼也是正常的。

  說完之後,他又看一眼微笑的陳太忠,「真是讓太忠見笑了……唉,都是窮得太久了,見塊肉就想叼,有時候我就考慮,這麼忙圖了什麼。」

  「蓋樓確實難度不大,」陳太忠笑眯眯地點頭。

  「難度不大,難是難在嚴格按技術要求來,」穆樺沈著臉回答,這個笑話讓小陳看得……真是有點尷尬,別看陳太忠沒什麼反應,人家要是覺得省科委做事太不著調,不投錢了怎麼辦?

  穆主任是受夠找錢找不到的苦了,所以他很堅定地表示,「小苑,科委內部的人,就不要投標了,搞施工是要墊資的,不可能對他們例外,他們墊得起嗎?」
廖小益 發表於 2013-12-6 01:04
第四千三百八十四章 關鍵因素
陳太忠是真有不投錢的想法了,省科委這個管理,實在是有點混亂。

他不知道那個張啥啥的是什么人,但是身為科委內部人,居然就找到房地產公司的老總,要承包工程,這也太——內舉不避子了。

而且從表象上看,穆樺得端出老大的架勢,才能壓得住,而不是直接拿規矩說話,也沒有追究這種不合理行為的打算,就可以看出,省科委的管理不是一般的亂。

他能感覺得到,這個單位真是有點暮氣沉沉,各種關系也是錯綜復雜,這種局面,不大刀闊斧地改動,那是不行的。

哥們兒對省科委的,大約也就是看在穆樺的個人魅力上了。

穆老大倒是沒想到,小陳會把自己拔高到如此程度,他想一想之后,看一眼陳太忠,“我打算搞個制度,工程的大包不能跟科委內部的人有什么關聯,你看怎么樣?”

大包之下還有二包,這時候,科委的人可以撿一點活來干,這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就算是鳳凰科委,疾風廠的電機,可不還是采購老陳的?

“我覺得這個制度很好,”陳太忠笑著點點頭,而且很不客氣地指出,“而且房地產這一塊,是科委的試點,應該拿出足夠的重視,蓋樓房是很容易,但是沒有經驗的沉淀和足夠的資金,也很容易出問題……把一些簡單的工作讓出來,比如說運送砂石這些,倒還能考慮。”

你肯繼續談房地產,這就好說,穆樺是有一說一有二說二的主,但是這并不代表他沒有城府。他只是很多時候懶得用而已。

所以他笑著點頭,“這些就讓他們跟中標者商量好了,小苑,一兩天之內,報紙上登個,說咱要招標了,邀請夠資質的單位,來領取標書。”

“標書還是買的好,”陳太忠插句嘴。他招標是太有經驗了,“一份標書賣個三五千,要是連這點錢都不想出,那就太沒有誠意了,而且。實力怕是也夠嗆。”

“這個倒是,”苑濤附和著點點頭,幾千萬上億的工程,要是一點門檻都沒有,他這個總經理當得也很沒有面子。

兩天后,朝田日報和晚報登出了省科委的,占了一個整版。這是李世路提出的建議,他說你既然招標,不弄個整版,顯示不出來實力。

而且這不但是招標。也是預售房的,有心人自然會關注到。

這個業績,很自然地算到了李世路的頭上——李記者雖然是記者,但也是有任務的。完不成任務會扣錢,拉到有提成。

以往他不屑跑。扣錢就扣吧,一個月兩三百塊錢,他真不放在眼里,反正不指著這個活,但是有大,他也會接,不單有提成,也拔份兒。

苑濤其實也有朋友認識日報社的人,但不是每個日報社的人,都有一個省委副秘書長的老爹,所以他自然愿意跟李世路來往,不過他對整版的,效果不是很肯定。

你盡管放心就行了,李記者信心滿滿地打包票。

整版的效果,還真是不錯,當天下午,咨詢的電話就打爆了苑總的辦公室電話,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苑濤很奇怪,這怎么兩天之后,就沒人打電話了,而來買標書的,更是一個都沒有——難道說,五千塊錢的標書真的很貴?

標書要賣錢,這個是不可能登在上的,只有施工隊打來電話之后,他才會告知對方,那么,大約就是嫌這個標書費了。

不過他也不著急,實力強的公司早晚會動心的,眼下設計圖還沒出呢,過幾天再說吧。

不成想,又過了兩天,還是沒人上門,這下苑濤有點著急了,就吩咐籌建處的人——電話記錄你們做過了吧?電話回訪一下,看他們怎么不來。

結果一天之后,苑濤得到了消息——是建委的人在作梗。

招標收取門檻費,這種事情并不罕見,一旦投標中了,還有甲方要求乙方交納保證金的,不過省建委要的這個五千塊標書費,還是讓那些施工隊有點疑惑:會不會是騙子啊?

于是就有人去建委了解,是否有這個房地產項目,結果被告知,這個項目是違法的,手續不全。

只說手續不全,倒也無所謂,施工隊的人對此很清楚,但是糟糕的是,建委的人還說了,誰要接這個工程,那就是不給我們面子,好好考慮一下吧。

對建筑公司來說,建委就是頂頭上司,這個威脅大家自然要重視,再一了解,原來接這個活兒還要墊很多資金,又有消息說——省科委其實就沒錢。

這幾個因素,就足以讓人打退堂鼓了,要買標書;項目沒批下來;建委的人在威脅;還要墊資;再加上科委沒錢,誰吃撐著,來接這種活?

籌建處的人倒是解釋了,說我們有錢,讓你們墊資,只是想找個有實力的伙伴——科委倒真是有錢,朝田工行的一個億已經談得差不多了,農行也有三千萬,不過要年后才簽協議,那就是明年的任務了,這個大家都明白的。

但是他們說他們的,別人也得信不是?所以那些人哼哼唧唧地表示:我們再考慮考慮,反正招標的時間還早不是?

苑濤聽說是這樣,就有點急了,所以他直接打電話給陳太忠,請教自己該怎么辦。

這個問題問穆老大,怕是也得不到什么更好的答案,正經是多問一問陳書記,此人年紀輕輕,任職經歷卻豐富得令人發指,而且不管什么東西,都能說出點眉目。

“這還真是不好辦,”陳太忠沉吟半天,才輕輕地嘆口氣。

“你也想不出好辦法?”苑濤很驚訝地發問,在他看來,這個年輕的書記幾近于無所不能。

“我肯定有辦法,但是你們學不來,”陳太忠傲然回答,比這還惡心的事,他見得也多了去啦,哪有什么處理不了的?

可是,北崇只是參股房地產公司,他也不是省科委主任,很多手段沒辦法用,所以他只能建議,“我要是你,就先等一等。”

等?苑濤真沒想到,出名脾氣暴躁的北崇區委書記,居然會提出這么一個建議,想一想之后,他才又問一句,“這樣,你給個提示吧,別人不來投標……最重要的原因是什么?”

影響的因素很多,似乎都差不多重要,苑總知道對方心里還有丘壑,所以只問最重要的,根據這個回答,他或者可以找出應對的方法——希望陳書記不會連這也不說。

“最重要的原因……因為施工方在科委沒有熟人,”陳太忠沉吟一下,給出了答案,“政府工程,你也知道。”

這個答案委實出乎苑總的意料,他愣了足足有十秒鐘,才大致反應過來,為什么自己此前都沒有注意到的因素,是最重要的原因,“你是說……施工方怕科委賴賬?”

“政府工程賴賬的事兒,我見得太多了,”陳太忠輕笑一聲,“要是科委其他都過關,這點因素不算很重要,可是眼下不合格的地方那么多,科委內部沒有熟人的話,誰敢接這種活兒?”

“嘿,”苑濤輕嘆一口氣,聽到回答,他總算確定了自己的猜測——或許籌備處的人都猜到了這個原因,但是,誰又敢說出來呢?

念及此處,他真有點無可奈何了,“這可跟老大的指示相違背,他不讓科委的人參與……他說這個話的時候,你也在場的。”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先等一等,”陳太忠笑一笑,他覺得苑濤這個心性,還是太書生氣了,“車到山前必有路,這么大的工程,越到快出結果的時候,變數越多,現在他們是不敢沾手,真要看到別人拿下來,就又要眼紅了。”

苑濤承認,陳書記這個話說得也有道理,但是他還是忍不住這口氣,而且,做為房地產公司的負責人,他是要對穆老大負責的,有什么異常現象,也要及時匯報。

所以他就將事情匯報了上去,穆樺聽完之后,氣得笑了起來,“建委這幫混蛋,早晚不要犯到咱手里……你去聯系外省的建筑公司。”

“外省的公司,更要擔心付款了,”苑濤實話實說,他真是不想這么做,除非老大能給外省的公司一個保證,保證能支付欠款。

“那我聯系吧,”穆樺揮一揮手,一臉的陰霾,涉及到款項撥付,還是他這個省科委一把手說話,比較令人信服。

不過他聯系的效果也不太好,一個廳級干部主動打電話找施工隊,這事情怎么聽,都比較奇怪,哪怕他是貨真價實的省科委一把手。

更有人托人私下找到建委,了解這個項目是怎么回事,建委哪里會給什么好話?

——維護單位利益的時候,大部分的人,立場還是比較堅定的。

有的人甚至堅定到離譜的程度,對省科委前來辦手續的人,一個小女孩兒冷笑著發話,“土地歸屬權有異議,不可能給你辦,不用白跑了……找外省的施工隊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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