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 官仙 作者:陳風笑 (已完成)

     關閉
k231731 2008-9-21 00:22:22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967 8918091
天道 發表於 2014-2-9 23:28
第四千五百一十九章 誰來就誰

別說,還真是這么個理兒,北崇現在隨便一個副區長拉出去,手里掌握的資金,都能讓其他縣區一把手垂涎。

就連最差勁的譚勝利,手里每天過的流水,也不止十萬。

王媛媛不是副區長,但她是副區長之下的行局第一人,能跟她相比的,只有財政局長崔重山,建委主任交通局長啥的……都要看她的眼色。

而且她手里有直管的煤場,有大量的資金,外面苧麻賣過來,也是由她制定方案,就連區里的工程,她手上有監理隊伍,也可以過問。

給錢的事兒,很多時候她做不了主,但是不給哪家錢,她說話相當有份量。

北崇的年輕干部很多,但羅雅平和暢玉玲都是省里下來的,不合適參選,廖大寶是陳太忠的秘書,他要入選的話……那就是陳市長怕了陳書記。

選來選去,也就只有王媛媛比較合適。

嚴百生和桑格也不錯,年輕有為,體現了當代大學生的創業精神,但是陳市長腦袋上那個口子,就是在北崇搞“返鄉創業”活動的時候被砸的,那么……大家懂的。

“還是手里有錢好啊”,陳太忠嘆口氣,擺一擺手,示意王媛媛退下去,腦子里卻又想起了郝司長的比喻:你北崇計委,權力不是也很大嗎?

咦,這家伙怎么這么久了,都沒聯系我?下一刻,陳書記就又走神了。

按說油頁巖項目在緊鑼密鼓地進行,陳太忠落實了對方的背景之后,就該把設計任務給出去

須知這設計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前期工作應該抓緊完成,否則直到陳書記走的時候,工程還都沒干完的話,容易引發不可海的后果。

可是陳某人再擔心進度,也不會上桿子聯系對方—我怕了你了,你來簽合同吧。

這還是個誰來就誰的問題,此刻軟了,后患無窮,哪怕是犧牲一點時間,也是值得的。

就在這個時候,陳太忠“一語成餓”的能力就體現出來了,手機響了,來電話的正是郝司長,“太忠書記你好,我那天的建議,你考慮過了嗎?”

事實上,郝司長也是一樣的心思,他希望能看到北崇服軟,不過這么久,陳太忠都沒有一點反應,他也不能只顧自己的矜持了,再無聲無息等下去,錯過了,也未必全是對方的責任了一人家可以說他沒有積極主動聯系。

“什么建議啊?”陳太忠揣著明白裝糊涂。

“就是那個設計圖”,郝司長氣得牙根都是癢的一你可能忘記嗎?你要真忘了,我把設計圖全部吃下去。

想是這么想,他還得保持語氣的平穩,不能讓對方聽出異常。

“哦,這個啊,區里最近的事情比較多,暫時顧不上考慮,回頭再聯系吧”,陳太忠很隨意地壓了電話

這個手段不是原創,而是從項思誠那里借鑒來的。

就算知道了郝某人的根腳,確定此冇人的話是可信的,他也不會因為一個副司長的招呼,就把四個億的單子讓出去讓你身后的人出來跟我打招呼吧。

陳某人做事就是這么狂,而且他并不認為,是自己做錯了。

唯一可慮的是,對方也不知道能不能聽懂這番話。

郝司長見他連個招呼都不打,不管不顧地壓了電話,登時就火冒三丈了我艸,你北崇馬蜂窩都不清理,就著急著奠基,現在跟我說”,你不著急?

他是真有點想報復:莫非你以為黃家就是萬能的?

可是想一想之后,他覺得這話里,似乎還有點別的說法,不過一時間他也拿不準,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給自家姐夫打個電話,把情況說一下。

做姐夫的沉吟一下,又問了幾個問題,登時就明白了,“行了,你不用管了,他是嫌你份量太輕,對他不夠尊重……這得我泉”

“你給他打電話,不是太抬舉他了嗎?”郝司長急了,自家姐夫是副主任,而且馬上有望升正部,前途無量的干部,為這點小事面對個小區長,劃得來嗎?

“我不出頭,你的面子不夠”,做姐夫的冷冷地回答,他已經官至副部,又是在發改委工作多年,知道陳太忠的拖延,無非就是那幾種可能。

聽到姐夫壓了電話,郝司長輕聲嘟囔一句,“你跟他談,太抬舉他了吧?,1

事實上,他姐夫也沒想著跟陳太忠談,陳書記當天再沒接到來自發改委的電話,第二天五月九號早上七點半,他接到了來自黃漢祥的電話,“太忠,包機聯系好了,下午四點,你來送一下。”

黃總一行人在北崇呆得實在太舒服了,直到前天,有人在京城有要緊事,要回了,大家才說一起回。

可是黃金周的末尾,火車票和機票都很緊張,聯系包機都不方便,大家決定再等一等,今天終于是有結果了。

陳太忠二話不說,招呼上金龍大巴往療養院趕,趕到之后,那邊都收拾妥當了,嘩啦嘩啦地上車,黃漢祥說一句,“這別墅不錯,給我留著。”

“您再來,提前打招呼,這別墅肯定給您騰出來,”陳太忠笑瞇瞇地回答。

“翅膀硬了啊,”黃漢祥看他一眼,也不再說話,而是徑自上了金龍大巴事實上,他們在北崇住了二十天,也知道這療養院有多么搶手了。

所以他雖然不滿意陳太忠的態度,但也能理解,小陳在京城的別墅,隨手就能一套一套地送,但是有些稀缺資源,真的不好浪費一錢能解決的問題,那都不是問題。

“那我朋友還有兩個親戚要住著,怎么辦?”

“我給他們找個套房,”陳太忠很直接地回答時時你朋友的親戚,這就遠了,老話說得好:朋友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他們又不是你黃二伯。

黃漢祥也不跟他叫真,一行人上了車,差不多就八點五十了,他急急忙忙地催促,“天雨路滑,爭取三點之前趕到機場就行”

這機場不是朝田機場,而是地北的通達機場。

從療養院開出北崇,怎么也得一個多小時,那就十點出頭了,趕朝田下午四點的飛機,在這種雨天,就太危險了一時雖然包機可以延誤,但是黃老二不喜歡。

而且朝田,也不是黃家傳統的勢力范圍,相較而言,地北反倒更熟悉一些。

大巴緩緩上路,黃漢祥和陳太忠坐在最前面,路過鬧市區的時候,看到街邊花枝招展的女孩兒,黃總終于出聲發問,“你這兒持證上崗的””有多少了?”

“超過一千了,”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這個數量,他也沒有想到,所以說得有點沒底氣。

“你這到底是要發展什么產業呢,”黃漢祥也有點惱火,一千多小姐,北崇滿打滿算不過二十萬人,合著兩百人就要面對一個小姐,這鐵鐵趕超了阿姆斯特丹啊。

“深、圳一開始發展的時候,也是這樣,有老前輩痛哭流涕,認為背叛了社會主義,”陳太忠淡淡地回答,他現在反駁這種言論,都不需要打草稿,“有誰認為,總設計師是錯了?”

黃漢祥嘿然不語,只不過嘴角,露出一絲不以為然的笑容。

車上了高速,因為行使平穩,大巴的隔音效果不錯,不少人昏昏欲睡時時起得有點早。

黃漢祥也瞇著眼睛打盹,不過等駛出冇恒北,進入地北境的時候,因為停車收費,他猛地警醒了,待過了收費站,他側頭看一眼陳太忠,“油頁巖的施工圖,給了發改委吧。”

“憑啥呢?”陳太忠眉頭一皺,輕聲反問一句,然后解釋,“何所長還要設計。”

何保華的研究所,也是接了這個課題的,要不說他對某些人強行拿走一些環節,不是一般地憤怒。

“有人給我打電話了,”黃漢祥輕描淡寫地解釋,他知道小陳的頭難剃,也就不說是誰打的電話,以免又被小家伙將軍,“該給保華的,要給仙””我是他岳父老丈人。”

陳太忠點起一根煙來,也不管車里有多少老同志,嘬了兩口之后才發話,“他們要百分之五,那是四個億。”

“才四個億,不多,”黃漢祥一伸手,旁邊有跟班點著酒精燈,開始烤雪茄,“不可能四個億全拿走,就是個大包……保華那一份兒,誰也搶不去。”

陳太忠嘿然不語,好半天才問一句,“對方挺難纏?”

“人家覺得你挺難纏,”黃漢祥笑一聲,“這么大的項目,要個設計,給了吧。”

“您說給,那就給了吧,”陳太忠目的達到了,也不想再叫真,他干笑一聲,“關鍵是他們不長眼,找我說這事凡…我能做主嗎?得找您啊。”

“你小子拍馬屁水平見長啊,”黃漢祥笑了起來,事實上,陳太忠頂得對方來找自己打招呼,真的很讓他高興,一個是小陳不胡來,眼里有自己,一個就是很拔份兒。

黃老二要是不想答應,完全可以把責任推給小陳,不過說句實話,那邊的要求,真的不算過分,還是打著為北崇好的名義。

當然,黃漢祥的秋風,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的,他也表示,工藝流程方面的設計,你得給了我女婿,這個沒商量。
天道 發表於 2014-2-10 23:59
第四千五百二十章 城市形象

黃漢祥離開了,北崇進入了一個發展相對平穩的階段,不是減速了,而是沒有經常出現的提速了。

至此,陳太忠上任伊始對北崇做出的規劃,基本上就都落實了,新的經濟增長點,他還沒有找到,周期太長的項目,也暫時顧不上考慮。

五月中,首都那里為全國法制教育工作先進縣區頒獎,陳書記事多沒有去,而是讓祁泰山走了一遭。

陳太忠目前在做的,是北崇的城市形象設計,這個東西聽起來挺虛的,但是事實上,每一個城市或者縣區,都應該有自己的文化底蘊,以及對外界展示的形象。

具體來說,武水的風景區逐步成型,北崇的造城工程也在展開,這個東西光有形不行,還得有神,一個風景區,要有自己的韻味。

像大學生返鄉創業,那又是一種精神,苧麻文化節,也要講形象設計,而北崇人的熱情好客、見義勇為,這何嘗不值得宣傳?

簡而言之,陳太忠打算在文化宣傳上點一把火,如果只滿足現狀,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那是不行的。

譚勝利原本以為,這是自己的活兒,不成想陳書記直接劃給了宣教部——身為黨委書記,不能總讓政府吃香的喝辣的,坐看黨委清湯寡水。

陳文選就此得意了起來,不過搞這個文化宣傳,也是千頭萬緒的,廣告要打,代言人要找。文案和創意,更是少不了——這是最不容易出活的工作,卻又是最容易出業績的。

他建議聯系惠特妮休斯頓和阿妮塔,被陳書記斷然否決:這倆人在形象上,都有缺陷。

有個人倒是合適,易網公司的老大,但是這不現實。

就在這雞毛蒜皮的小事中,北崇走過了五月,來到了六月。

陳太忠在恒北的高等院校走一遭,又忽悠回來二十多個大學生。一方面。這是因為北崇的魅力強了——桑格和嚴酉生的成功,在那里擺著。

另一方面,也跟大學生嚴峻的就業形勢有關,這年頭大學生多過狗。一畢業就失業了。既然如此。為什么不回家鄉碰一碰運氣?

不過遺憾的是,有意回來的大學生多,有創業規劃的人少。

陳太忠也不介意。學生們還很稚嫩,但考上大學的,多少會有點智商。

這些人里,能發揮專業知識的可能不是很多,但他們終究是有了些眼界,也有了些人脈,智商又不差,這樣的人回到北崇,對區里的發展大有益處。

所謂人才,不是只有高精尖的才叫人才,大量的中堅力量,大量年輕的、蓬勃向上的群體,能更有效地推動社會發展。

六月一日,小朋友們的節日,北崇來了一批外國大姐姐。

葛瑞絲終于模特界急流勇退,來到中國的京城,組建了一個文化傳媒公司,目前北崇在搞文化形象設計,她也過來接洽。

事實上,有些北崇人,對葛瑞絲還是有印象的,雖然外國人在國人眼中,不是很好分辨,但她在第一和第二屆文化節上都亮過相,而且氣質、身材和相貌俱佳,自然容易被人記住。

葛瑞絲在中國布局也有半年了,手上也湊了一支模特隊伍,中外的都有,不過業績不太好,這次來北崇找點活兒。

陳文選知道,陳老大跟這外國女人的關系非同一般,給了她兩個宣傳短片,錢不算特別多,一個三分鐘的短片,還有一個五分鐘的,再加上一些照片,總共才一百五十萬。

而且這一百五十萬,是含拍攝和后期制作的,北崇要求的效果,陽州根本做不到,請京城的專業人士來,價錢不可能低了。

葛瑞絲盤算了一下,這個價錢她基本上賺不了多少,要知道,她的模特們費用可是不低,不過陳太忠說了,你差多少錢,我私人補給你,一百五十萬的宣傳短片在京城不算啥,在陽州可足以引來紀檢委了。

合同簽訂之后,葛瑞絲就在北崇住下了,通過電話協調旗下的女孩兒們,因為她的公司草創,攝影隊伍要差一些,拍照片什么的沒問題,拍短片就還要從外面請人。

而她的合作伙伴一聽,是來北崇這地方拍片子,就紛紛表示不愿意來,沒辦法,太耽誤時間,按往常的行情結算,那就虧大了,漲價的話,漲一點沒意思,漲太多又不合適。

最后還是陳太忠幫著聯系上了馬小雅,馬總說你們在那里等兩天,我找幾個朋友過去好了。

葛瑞絲在北崇呆得很開心,她帶來的兩個女助手里,中國的那個會開車,跟陳太忠借了那輛奧迪車,整天四處亂轉,陳太忠這才知道,合著她跟伊莎一樣,是個喜歡四處旅游的主兒。

葛瑞絲跟陳太忠的交往,也不是特別背著人,比如說中午在陳區長的小院吃飯,吃完之后,她就可以說我瞌睡了,要在這里睡一會兒,搞得廖大寶等人,反倒要忙不迭地離開。

要不說一等洋人二等官,她英國公民的身份特別好用,如果不是什么大人物鐵下心思整陳太忠,沒有人會動腦筋,從她身上挖陳書記的作風問題。

葛瑞絲的模特們兩天后抵達了北崇,馬小雅找的人則是又拖了兩天,拍片子又用了三天半,在此期間,這些花枝招展的女孩,招來了大量的圍觀群眾。

有年輕小伙子忍不住,要對那些女孩兒口花花,不過只要沒有動手動腳,一般情況下,負責維護秩序的協防員不會出面,甚至還有協防員也加入到品頭論足中。

片子還沒拍完,盧天祥找到了葛瑞絲,其時陳書記也在拍片現場,盧總就問,說我的金屬制品廠和板材廠,也想拍個宣傳片子,多少錢就行了?

“你拍不起,”陳太忠不待葛瑞絲回答,就先笑著發話,“就算你搭車,免了你的差旅費,最少也要三十萬。”

這么一說,盧天祥還真猶豫了,他是北崇首富不假,但是同時,他是富一代,不是富二代,賺來的都是辛苦錢,不能隨便花。

可是現在有免費搭車的機會,那也是不搭白不搭,想一想之后,他吞吞吐吐地發話,“那拍些照片總可以吧?出個幾萬也不成問題。”

“那么好吧,一人一天三千元,外加拍攝費用三萬元,”葛瑞絲這個價錢,開得真不高,北崇的小姐去陽州發傳單,每人每天還要一千元,“特殊的衣服和背景,你要自己準備。”

拍婚紗照也才三四千吧?拍攝費用三萬?盧天祥依舊是比較吃驚,不過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他要再計較,就不是北崇首富的體面了,“外國人也是三千吧?”

葛瑞絲聽完這句的翻譯之后,就笑了起來,“要找中國女孩的話,其實街區里就很多……看起來也不錯。”

這不是玩笑,而是她真實的感受,北崇失足婦女的水準,讓她都有點心動,不少人底子很好,稍微訓練一下,就能做為模特拿出手。

不過非常遺憾的是,陳太忠對這個話題,沒有半分的興趣。

盧天祥最終還是找了六個模特,在第四日拍了一天,不過當天晚上,據說他跟某個外國女模特發生了超友誼關系,他為此額外付出了數萬元。

還有傳言說,盧總拍照片是假,早就垂涎這個女人才是真的,不過這就是人云亦云了。

這件傳言,為北崇以后邀請模特來演出,帶來了很不好的風氣,有人看上某個模特之后,就直接上前商量價碼,不管中國的外國的——說吧,睡一晚上多少錢。

六月五號,牛曉睿來北崇,采訪了葛瑞絲,當天晚上,三人就滾做一團,牛總編是個胃口小的,葛瑞絲胃口也不大,可偏偏地,兩人的叫聲都特別大。

在英國女孩兒體內釋放出激情之后,陳太忠沒有著急撤離,而是停留在她體內,親吻著她的胸膛,“明天我可能不會去送你了,常來……好嗎?”

“我的時間很寶貴的,常來可以,給錢就行,”葛瑞絲在他身下吃吃地笑著,這女孩兒是個十足的財迷,陳太忠經常懷疑,她是否有猶太血統。

“你不用這么市儈的吧?”牛曉睿在一旁側著身子,支著頭看著他倆,她曾經留學美國,英語的聽說能力自然不在話下,“太忠給你的錢也不少。”

“我的夢想,是四十歲以前退休,然后周游全世界,”葛瑞絲的目光遠大,“四十歲以后,也就不用再注意身材了,我鍛煉得很辛苦,也不敢隨便吃東西。”

“我打賭,四十歲以后,你還會注意身材,就像你現在一樣,”陳太忠笑了起來,女人愛美那是天性,葛瑞絲的身材保持得極好,“事實上,你只是覺得,四十歲離你很遙遠,其實……一轉眼就到了。”

“她現在的身材,也沒有多好吧,”牛曉睿禁不住在旁邊嘀咕,不過她用的是漢語,“腿型雖然還不錯,但是小肚子上有點贅肉了。”

“你再用漢語罵我,小心我揍你,”葛瑞絲扭頭怒視著她,她雖然說漢語的能力不行,聽卻是差不多的。(。。)


天道 發表於 2014-2-11 00:00
第四千五百二十一章 新區長

北崇今年的雨季,格外地長,直到六月下旬,陰雨天氣還是連綿不絕。

綿長的雨季,讓汛期的北崇提心吊膽,區領導們整天都是把弦繃得緊緊的,而且對施工進度,也造成了相當的影響。

還有一點也不好,就是雨季嚴重地降低了居民用電量,天涼,不需要開空調,北崇目前兩臺五萬千瓦機組的電廠,每小時供電也不過才四萬五千瓦——北崇自己就消化近三萬千瓦。

一號機組甚至借此停機檢修了一次,二號機一臺機就帶得起這負荷。

說來說去,還是地電的電網不夠強大,而國電的電網用戶,對于接北崇的電,也是持小心謹慎的態度。

不過北崇的國電電網,是徹底地被癱瘓了,地電在北崇重新架設了骨干網,至于說入戶線路,那就直接搶走,連解釋都沒有。

電網不光是成了擺設,還面臨盜竊問題,沒了電的電纜,是個人都敢鋸一截,電業局要求北崇警方關注這一惡劣現象,警察局直接回答——我們沒空,自己來守著吧。

事實上,陳太忠并不鼓勵自己的群眾偷電纜,電纜可是公共財產,不過他不過問,這就是最大的放縱了。

而警察們也記得,去年北崇租用供電線路的時候,電纜經常被偷,而電業局不但無動于衷,最后的結果也很驚人:居然是電業局的人,教人怎么偷電纜。

所以。去年你們無動于衷,今年我們無動于衷好了——這就叫現世報。

電業局這個苦悶,也就不用提了,這個電纜不看不行,可是看的話,勢必要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而問題的關鍵是——今年北崇,局里就沒賣出去電。

沒有收益,拿什么來維護支出?

而要說就此不管,這也不合適。那么多電線電纜算下來。賣廢品價值也上億,就扔在那里?

當然,別人賣不如自己賣,著了急。電業局可以把線拆了。但是……丟掉北崇的責任。誰來負擔?

電網拆除起來容易,建設可難,有個別供電所嘗試了一下。將電纜鋸了,反正那里的電纜也老化得厲害,就說我們要換新的。

局里也關注這個嘗試,這或許能試探出北崇的決心。

但是他們前腳收走電纜,后腳就是電線桿直接都被人扒走了。

誰干的?居民們紛紛表示不知道,可是局里想再栽桿子,這個價錢就得再商量了。

整個北崇就是這么一個狀態,電業局雖然吵吵得厲害,但是大家心里也都清楚,北崇的市場,十有是搶不回來了。

不過地電在其他縣區的建設,要差一點,北崇的電可以直供用電大戶,可是對于散戶,電網這一關就不好過——沒有哪個縣區,敢直接癱瘓掉國網的,敬德也沒這膽子。

這個時候,海角來人打招呼了,說你北崇的負荷上不去,賣給我們海角吧。

這要求海角不是第一次提了,以前陳太忠要考慮供電線路的問題,不能讓海角白架線,擔心以后要保障供電,所以他沒有答應。

現在看來,這些障礙完全不是問題,2005年的供電形勢,緊張到前所未有的嚴峻,海角不求保障北崇供電,就說你有多余的電的話,就給我們送過來,沒有……那這線就先架著。

跟北崇協商的人,自然是海角地電的,國電的不可能屈服。

陳太忠有點小猶豫,說權為民才拿下清陽河的電,還不夠用?

真不夠用啊,海角人苦笑著表示,線路我們架設,你能給多少電,我海角地電就收多少電。

讓祝濤來跟我說吧,陳太忠想一想,終究是嘆口氣——這個錢不好掙。

他何嘗不想多賣出去點電?電廠建起來就是發電的,負荷上不去,那就是生產力閑置,達不到經濟運行狀態,那就是增加單位電量的發電成本。

但是這個錢……真的不好掙,唯利是圖、小山頭主義嚴重的陳書記,也有一點撓頭。

然而,他正在糾結的時候,有一個更撓頭的事兒出現了,李強打電話過來,要他去陽州,到了陽州之后,李書記也不見外,直接開門見山發話,“太忠你一肩挑多久了?”

“也就一年出頭吧,”陳太忠訕訕地笑一笑,覺得這情況不太對。

說一年出頭也不錯,但事實上,接近兩年了。

“你得考慮一下,給其他同志一些鍛煉機會,”李強丟給陳太忠一根煙,自己也點起一根來,慢吞吞地發話。

這話說是“你得考慮”,其實就已經是通知性質了——組織上已經有決定了,我就是跟你吹個風,你不要炸刺。

“那就來吧,北崇是個好地方,最能鍛煉同志了,”陳太忠微微一笑,“我盼望新區長,已經很久了。”

不管新區長是什么鳥人,以陳書記現在在北崇的威望,真的不需要太在意——你要是來鍍金的,老老實實地跟著大勢走,我送你一場業績。

如果新區長不老實,那么,也好說……

“有什么要求沒有?”李書記笑瞇瞇地發問。

“要求……就是要有大局感吧,”陳太忠知道,這是市委書記對自己的尊重,所以他不會亂提條件,不過下一刻,他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不能是女同志。”

“嘖,”李書記咂巴一下嘴巴,耷拉下眼皮抽煙。

陳太忠見狀,登時就出離憤怒了,“李書記,咱不帶這樣的……我這區政府,都遠遠不止半邊天了。”

“我可以調整走一個副區長,你點名吧,”李強抽一口煙,悶聲回答。

“這個……”陳太忠遲疑了,四個女性副區長,干得都不錯,從個人角度上講,他想把暢玉玲調整走,這丑丫頭太能作怪,他有點不堪其擾。

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上說,暢區長又是最能支持他的,只要是陳書記的指示,她絕對絲毫不打折扣地執行,最讓他放心。

更別說暢玉玲現在負責的這一塊,建委和工業,是北崇最要緊、也是錢最多的建設,一旦所換非人,后果不堪想像。

倒是王媛媛比較合適頂替,也能讓他放心,但是小王根基太差,這樣的提拔,對小王是禍不是福,而且最要命的是,王主任也是女人,換還不如不換。

讓孟志新再回來?省省吧。

“舍不得?”李強看著他為難,就笑吟吟地發問。

“不是舍不得,”陳太忠苦笑著回答,“她們都已經進入角色了,短期內不宜再動。”

“你看,這證明女性干部的能力,你也是認可的嘛,”李強偷換概念還是很有一套的,他笑瞇瞇地反問,“那為什么不能來個女性一把手呢?”

“您為什么一定要塞個女區長呢?”陳太忠是真火了,“一個區政府全是娘子軍,就算我的名聲無所謂……別人怎么看您呢?”

“你以為我愿意?”李強瞪他一眼,“我寧愿你繼續一肩挑……陳正奎推薦人了。”

“什么?”陳太忠聽得眉頭一皺,這家伙是找虐?

“他對這個北崇區長,跟我念叨過好幾次了,”李強嘆口氣,“這你也知道。”

陳太忠知道這個事兒,陳正奎不插手北崇的政府事務,但是近一年,時不時地就要念叨一下,這一肩挑太久了,不合規定。

不過陳市長這話,一般沒啥人當真,數遍陽州官場,誰敢打著陳正奎的旗號去北崇就任區長?很多人更是視此行為是陳市長對李強的挑釁——成不成的不重要,關鍵是要時常發生。

“那為啥這次就不同了?”陳太忠狐疑地看著李強。

“他不是給了王媛媛一個十佳青年?”李書記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

“這不是扯淡嗎?”陳太忠氣得也笑了,有沒有搞錯,一百個陽州市十佳青年,頂得上北崇一個區長?

“這不是還要往省里報嗎?”李書記笑著回答,然后又輕嘆一聲,“我也奇怪他這次為什么這么堅持,然后偶然聽說,是老魏對這個位子有了興趣。”

偶然聽說?陳太忠聽得眉頭又是一皺,“魏省長?”

“嗯,”李強點點頭,他也知道,小陳未必相信,于是解釋一下消息來源,“要來當區長的,是省機關事務管理局的一個處長,不過小家伙人緣不是很好,口風也不夠嚴,我就輾轉聽說了。”

是真的嗎?陳太忠對這個說法表示謹慎的懷疑,別說是李強可能在忽悠自己,別人也可能忽悠李強,經過黃漢祥那兩起烏龍之后,他對某些官場傳言,提高了警惕。

不過警惕再高,他也不能直接質問李書記,而且這番因果符合邏輯,官場里奇葩本來也不少,得意忘形之下,保不準就會得意忘形——在中央黨校學習的縣委書記,得意之下,都敢公然調戲餐廳服務員。

李書記既然知道了這個消息,不想讓陳正奎得逞,這是正常的反應,可陳太忠還是有點不能理解,“那您說的這個女干部……就能頂得住?”

“我說的人是呂姍,”李強淡淡地回答一句。

“原來是她,”陳太忠點點頭,終于明白了,要是這個女人,那倒是正常。(。。)
廖小益 發表於 2014-2-11 23:10
第四千五百二十二章 低調人物
一直以來,陳太忠都是在北崇埋頭搞發展,市政府這邊,他并不認識多少人,但是他也知道,財政局常務副呂局長的大名——這是陽州市官場公認的,幾個不能招惹的人物之一。

呂姍的父親曾經官至恒北副省長,不過在十年浩劫中被折磨死了,后來她隨母親返回陽州老家,平反之后也沒有回朝田——她的母親不想回去。

呂省長的故舊很多,能照拂她一二,在陽州也沒人欺負,但那都是過去式了,最關鍵的是,呂姍的姑父太厲害——恒北省紀檢委書記王云草。

王書記以前沒有呂省長混得好,能發展到這一步,也用過大兄哥的人脈,誰敢欺負他老婆的侄女兒,他肯定不會答應。

呂姍是相對低調的,照顧母親一直到2002年去世,不過陽州市領導不敢輕慢她,讓她做了財政局副局長,這副局長一坐就是七年,現在是常務副括號正處。

呂局長在陽州市官場,一直不顯山不露水,李強干了整整一任市長,跟她的關系肯定差不到哪里,現在推出她來跟陳正奎打擂臺。

有王云草的背景,別說陳市長,魏省長都要頭疼,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的。

老李要推薦這個人,那倒是解釋得過去,陳太忠有點明白了,不過對于呂姍,他是聞名已久,但是并不清楚此女的性情和工作方式。

而且他已經扛上了陳正奎甚至魏天——康曉安或許能在魏省長面前緩頰兩句,也不可能多說,須知自陳太忠上任以來,魏省長還沒有來過北崇,哪怕這里發展得是如此地好。

他跟杜毅,也僅僅是把話說開了,杜書記跟他說明白之后,也沒當眾表現出什么,這就是老杜對他的支持,也是有限的。

這種情況下,再招惹王云草,那基本上就是作死的節奏了,當然,為了北崇的發展,該招惹也就招惹了,但是他希望,這個呂姍能靠譜一點,別逼得他下狠手。

低調的女人,不一定就不厲害,他是這么認為的。

“小呂嘛,女人家的,有時候心眼小一點,”李強笑瞇瞇地回答,“你先跟她把規矩講明白,丑話說在前。”

“她不會被別人擠掉?”陳太忠覺得這話說得有點早,王云草再牛也只是個副省,魏天可是當之無愧的省政府一把手。

“陳正奎都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他打算推薦人了,”李強笑瞇瞇地回答,“現在的年輕人,像太忠你這么穩重的不多。”

“真是禍從口出,”陳太忠笑一笑,不禁為某個處長感到悲哀……人緣不好還要張揚,真是活該,“呂姍什么反應?”

“她……反應很積極,”李強嘴角扯動一下,臉上表情煞是怪異。

昨天他跟呂姍談過話,一直以來,呂局長都沒表現出太積極的上進,雖然在財政局里,呂局長發起火來,大局長弓南華都只有苦笑的份兒。

這個女人雖然低調,卻是很不好招惹的,以往呂局長也跟李強說過,我這正處好幾年了,領導方便的時候,給加一加擔子吧,但是她從來沒請王云草出面說話。

這就是不太有上進心的,可是昨天他跟她說起,北崇還差個區長,呂姍好懸沒蹦起來,就說我對政府事務這一套,那是特別熟啊。

陳太忠那個人不太好打交道,李書記有意指出這一點。

我要能出任區長,他是班長,我是副班長,呂姍態度極其端正,我盡力配合他的工作。

事兒沒辦成之前,先說得花團錦簇,李強見識過太多了,倒也不以為然,他笑瞇瞇地表示,我也挺欣賞你的,但是我一個人說了不算。

那我找我姑父,呂姍直接把話撂出來了,我一般不求他,但是為了這個位子,值得。

李強也沒啥話了,告訴她一定一定一定要保密之后,擺手送客。

“反應很積極?”陳太忠眉頭一皺,總覺得這話里有話。

“徐瑞麟跟她也很熟,”李強淡淡地說一句,但是那臉上的表情,是怎么看怎么怪異,“北崇的農林水,以前款子都能及時到位……不過你先不著急問。”

“嗯?”陳太忠眨巴眨巴眼睛,愣了好一陣,才強忍著笑點點頭,“知道了。”

“那你跟岳部長招呼一聲吧,”李強最終圖窮匕見。

陳太忠正琢磨著,老徐這年輕的時候,得有多風流——這比哥們兒還有主角光環啊。

這時候,猛地聽到這么一句話,他登時就是一愣,“岳部長……岳黃河?”

“恒北還有第二個姓岳的部長嗎?”李強耷拉著眼皮發問,也不看他。

“我跟他不是很熟啊,”陳太忠苦笑一聲,這不是謙虛,是真的不熟,岳黃河只是看在蒙藝的面子上,稍微照顧他一點。

“你能怎么說就怎么說,”李強很隨意地回答,而且他指出一點,“你那個大學生返鄉創業,他是很重視的……敬德的連曉,也很支持北崇這個工作。”

原來是這樣,陳太忠這才明白,連曉升縣委書記的時候,岳黃河是以什么理由支持的——可是岳部長為什么要支持連曉呢,甚至不惜給我打個電話,直接打給連曉不好嗎?

搞不懂的事情,那就不要琢磨了,猜來猜去勞心費神的,他很快就拿定了主意,于是點點頭,“那我打個電話試一試,效果不敢說。”

你一個小小的區委書記,給省委組織部長打個電話?李強聽得真是有點無語了,不帶這么欺負省委常委的。

然而再想一想,他也釋然了——上門求見,那也不一定能見得著面,有點關系的話,電話里說一下,也就是了。

成不成的,小陳也不在乎——畢竟這呂姍,跟小陳從來沒有接觸,人家沒有必要力挺。

還好,他讓陳太忠傳話,也是吹個風的意思,加重一道份量,好實現從量變達到質變的目的,并沒有指望,這是決定性因素。

陳太忠可沒有他想的那么老實,從市委出來之后,陳書記首先要落實的,是呂姍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他跟岳黃河本來就不熟,要是呂姍不值得幫忙,他這個電話都沒必要打。

不過找誰問,這也是個問題,按說對陽州官場比較清楚的,是葛寶玲和劉海芳,但是呂姍是來接任區長的,這倆以后發現真相,估計心里不會舒服。

找林桓吧,老書記那張嘴實在不能讓人放心,而讓廖大寶打聽的話,沒準會被有心人惦記上——機關事務管理局那貨,可不就是因為事機不密,目前有被截胡的危險?

想來想去,他覺得找孟志新比較合適,孟主任也是在區里工作多年,想必對這些情況有了解,當然最關鍵的是——如果沒有陳書記的支持,孟主任就什么都不是了,丫自然不敢亂說。

要不說這官場里,什么樣的人物都有作用,交好當紅炸子雞固然重要,但是被邊緣化的人,同樣有其價值,只有失敗過的人,才更懂得珍惜支持。

孟志新沒有辜負陳書記的期待,他很明確地表示,呂姍就是個小女人,固然是不怎么招惹事,但是平日里做事,也是相當蠻橫的,而且是爆仗脾氣,只能她占別人便宜,別人不能占她便宜。

這種脾氣的人,按說是不會低調的,但有意思的也在這里了,知道她難招惹的,不會去招惹她——弓南華都讓著她。

而她確實又不怎么管外面的事,所以大家就覺得她低調,只有財政局的人才知道,局長會議上,呂局長曾經直接把茶杯摔到弓南華椅子旁邊。

孟主任不愧是老干部,這些事情都知道,尤其是,他不跟陳書記打聽,為什么要問呂姍。

他既然這么識趣,陳書記就順便問一句,“呂姍跟徐瑞麟……關系不錯?”

“徐書記……年輕時候是美男子啊,”孟志新說到這里,也禁不住笑了起來。

“有段時間,他去莫局長家熱午飯吃,幫莫局長家挑水,呂局長把莫局長家挑水的扁擔撅折了,莫局長的哥哥打了呂局長一頓,呂局長姑父的弟弟,就是王書記最小的弟弟,找人把莫局長的哥哥抓進警察局,餓了兩天兩夜。”

我勒個去的,這才是真正的人生贏家啊,陳太忠聽得無語凝噎,原來老徐還有這么輝煌的過去。

徐瑞麟要是娶了呂姍,這不早就起碼正處了嗎?這人世間的事情,還真是有意思啊。

“那老徐為啥娶現在這個老婆呢?”陳書記禁不住八卦心起。

“這我也不知道了,反正呂姍和莫嬌,都比徐書記的愛人好看,”孟志新的點評,也是非常的……不宜傳出去。

“好看也無所謂,”陳太忠輕聲嘀咕一句,壓了電話,他早就知道,呂姍的長相很出眾,不過四十的主兒了,好看難看真的無所謂,陳某人才二十啷當歲,這種八卦扯不到他身上。

正經是……李書記的壓力,會大一點吧?他不無惡意地想。

了解清楚了呂姍的性情,他打電話給岳黃河,就是毫無壓力了。

可是呂局長,現在離異啊,孟志新看著斷了線的手機,無語凝噎……
廖小益 發表於 2014-2-11 23:17
第四千五百二十三章 派頭大
陳太忠打電話過去的時候,岳黃河正在開會,岳部長低聲說一句,“晚上再給我打。.”

待到晚上打過去,岳部長那邊有人聲,似乎還在搞什么聚會,部長大人倒是痛快,“嗯,有應酬,你說。”

這尼瑪還不如上門說,陳太忠是真的有點后悔,不過逼到這一步了,也不能不說了,“市委有初步的想法,想讓財政局常務副呂姍來我區任區長,我想跟您當面匯報一下。”

“嗯?”岳黃河訝異地哼一聲,頓了一頓之后發問,“王云草的侄女兒?”

“其實我跟她也不熟,”陳太忠訕訕地笑一笑,心里暗暗咋舌,這副省級干部,真的沒一個簡單的——我說你堂堂的省委常委,閑得沒事,去背一個處長的家譜?

不過他見過的怪才太多了,荊老能記住幾十年前一面之緣的趙老,還記得對方的老家在哪里,只能說這天下聰明人太多,于是他只是強調,“這是李書記說的,我也覺得比較合適北崇。”

李強的意思,我只管傳話。

“魏天走了步臭棋,”岳黃河嘿然一笑,掛了電話。

這算是……同意還是不同意呢?陳太忠看著掛了的電話,有點茫然。

第二天中午,陳太忠正在物流中心轉悠,接到了李強的電話,“太忠,昨天跟你說的那個事兒,落實了嗎?”

“電話打了,”陳太忠笑一笑,他自是不能說,岳部長認為魏省長走了步臭棋,只能強調一句,“他只說知道了,沒表態。”

“知道了就是表態了,”李強輕笑一聲,壓了電話。

原來這里面,還有說法,陳太忠倒也不意外,本該如此。

他其實非常想弄明白,這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樣的因果,又有什么樣的利益交換,不過他不合適開口去問,于是就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其實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

六月底,北崇迎來了新的區長,界迎啥的自不必說,其時是上午十點半,天剛放晴,一個白衣女子從車上下來,皮膚白凈雍容富貴,有點半老徐娘的風韻。

“這是陳書記,”送干部的紀檢委書記古伯凱介紹,“太忠,這是呂姍呂區長,以后你倆就是搭檔了。”

一般來說,送縣區一把手上任,市委副書記就夠了,重視一點,是市長或者市委書記,差一點是市委常委——要知道,送陳太忠上任的,是市委組織部副部長。

不過那時,整個恒北都在送干部,領導不敷使用,也是正常。

眼下紀檢書記送人上任,聽起來有點不太吉利,尤其是這干部不是出身紀檢系統的。

不過也無所謂了,李書記不合適來——否則難免有暗示支持呂區長的嫌疑,而陳正奎又不會來,古伯凱來就很正常了。

“歡迎呂區長,北崇人民一直希望區里有個區長,”陳太忠笑得很燦爛,熱情洋溢地發話。

“那就是市委聽到了北崇人民的呼聲,所以派我來了,”呂姍微微一笑,話里是說不出的自信,不過同時,她對班長表示出了相當的尊重,“在陳書記的領導下,我會爭取不辜負大家的信任。”

“進區里說吧,”陳太忠很直接地回答。

按說迎干部的時候,有很多套話可以說,尤其是一個區區的市委副書記送干部,大家沒必要太觳觫,站在區界上說半天也無妨。

可是陳書記不等古伯凱表態,就要把人讓進區里說話,視市紀檢委古書記如無物,古書記也不敢有任何的表示,那么大家也只有上車進區里說。

新扎的呂區長還沒進北崇,就領教了一下自己搭子的強勢。

陳太忠上車之后,也是有點不解,于是他問司機兼秘書廖大寶,“這呂姍看起來,也就三十出頭,真有四十一歲了?”

“真有那么大了,前幾年她三十七的時候,改了年齡,改到三十四,”廖大寶對這個陽州官場的另類,也是比較熟悉的,他撇一撇嘴,似笑非笑地回答,“您猜辦戶口的警察怎么說?”

下面縣區官場改年齡,這不是稀罕事兒,到了二五八的線上,小一歲那就是天差地別,改小個三四歲,那差別太大了。

在地方上,改歲數這種事,一般不好瞞得住,那么多親戚朋友同學都能證明,你是哪一年出生的,不過你要是后臺夠硬,也沒人找你麻煩——旁人只能羨慕嫉妒恨,我咋沒這能力呢?

像呂姍的歲數,就是改過的,履歷上現在是三十八歲,不過她身后有王云草撐腰,幫她改檔案和戶口的,也有一干人,誰犯得著去招惹她?

“警察怎么說?”陳太忠有點好奇。

“警察說,好好的小丫頭,你非要改那么老干什么?”廖大寶笑著回答。

他笑得開心,陳書記心里可是有點不舒服,孟志新居然沒有告訴自己,呂姍改過年齡——當然,這很可能是孟主任自己也不知道。

陳太忠挺不喜歡這種弄虛作假,若是當初知道此人有如此的惡劣行徑,他才不會給岳黃河打電話,不過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那么他就只能強迫自己想開一些:反正她不是我提拔的,別人都沒啥反應,我活得那么清醒干什么?

呂區長到了,首先是要安排住宿,現在區政府管這個的,是廖大寶,廖主任跟書記請示一下,陳書記指示說,堂堂的區政府正職,應該有個小院。

于是廖主任把最后一套小院鑰匙交給了她,區政府后面的小院,自此就再沒有空房。

呂姍略略推辭一下,說我家就在市區,沒必要住這么大的地方,廖主任說,陳書記認為,政府一把手,應該得到相當的待遇。

那我就收下了,呂區長也知道,陳太忠這是有意示好,所以她自動地忽略了陳書記對區政府事務的指手畫腳——不忽略又怎么樣?政府辦公室主任,是黨委書記的人,而且一年半載之內,她不可能動廖主任。

正經是陳書記對她還算客氣,她不能不知好歹,所以她轉手將鑰匙給了自己的司機。

要說這呂區長,做派還真不小,比羅雅平和暢玉玲來的時候,那是氣派多了,她居然帶來了自己的司機。

事實上,一個區區的財政局常務副,是不該配司機的,但她就是指定了一個司機,不但是男的,還帶來了,不過北崇也沒辦法反對——該司機的人事關系,會一直掛在財政局。

由此可知,呂姍不是那么省油的燈。

陳太忠也隱約覺得,自己跟這個新區長,要有個磨合過程了。

但這是以后的事兒,現在他要做的,是把自己支持新區長的意思傳達出去,陳書記可不希望,自己領導下的北崇,出現跳票的情況,要不然不但他臉上掛不住,李強臉上也掛不住。

所以,找人大常委輪流談話,是很有必要的,不說虎視眈眈的陳正奎可能整出幺蛾子,就說得票率比較低,陳書記都會有點掛不住。

于是他找到徐瑞麟,“老徐,人大那邊的工作,你幫呂區長做一做。”

“這個……”陳太忠發誓,自己從來沒見過徐瑞麟這種表情,有點類似于便秘一般的難受,徐書記皺了半天眉頭,才嘆口氣,“這個不行啊。”

“原因是什么?”陳書記有點惡趣味,但是他更想逼出老徐的實話——將來呂姍有什么不合適的地方,他就能讓老徐出面搞定。

“醫生說,我這腦瘤沒完全消失,最近用腦有點過度,”徐瑞麟睜著眼睛胡說八道,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他總不能說,我要接了這個工作,老婆要跟我打冷戰。

“那我找林桓幫忙吧,”陳太忠看他一眼,想一想之后發話,“你最好提前跟她說明,來北崇就要守北崇的規矩。”

“這個沒問題,”徐瑞麟點點頭,“呂區長的大局感,還是不錯的。”

有了林主席的幫忙,呂區長頭上的代理二字,如愿以償地去掉了,接下來她就下鄉鎮,四處走訪去了——區政府的一套運轉得很正常,她不著急了解行局。

呂區長的座駕還沒有買,下鄉鎮的時候,就臨時借用了區政府的金杯車——其他的副書記和副區長,都不會借給她車,這個東西犯忌,陳書記看在眼里,肯定也要不高興。

唯一跟她有淵源,又不怕陳太忠惱火的徐瑞麟,卻不敢借車給她——后院已經堆滿柴火了,一點就著。

下鄉鎮走訪不算什么,關鍵是呂區長是讓林桓帶著她走,大家都知道,林桓那就是個老不正經,嘴里葷話不斷,而呂區長卻是熟透了女人,樣貌也不差。
zzr 發表於 2014-2-12 21:45
4524-4525

第四千五百二十四章 新區長的脾氣

  呂姍認為,自己是個不怎麼在乎傳言的人,要不然她不會一直跟著林桓走——她看重的是,林主席對北崇,不是一般的熟。

  但是隨著傳言愈演愈烈,她就有點不能接受了,畢竟她還年輕,又是個離異女人,而且徐瑞麟就在北崇,被他聽見,那成什麼了?

  所以她心裏就窩了一肚子火,這天她在行政大廳視察工程進展,暢區長和林主席陪著她,看了一陣之後,她提出了一些整改意見。

  比如說大廳的背景色,有點暗了,不太能給人窗明几淨的感覺。

  還有就是整個大廳太空,最好在視窗能搞上那些金屬欄杆,也便於大家排隊。

  暢玉玲就有點不高興了,說大廳的背景色,是跟整個建築風格有關,這都是已經統一了認識的,外面造型是仿古的,裏面也要適度營造仿古氣氛。

  至於說這個金屬欄杆,我認為沒必要上,暢區長很明確地表示,陳書記再三強調了,北崇的道德建設,是要靠深入人心的宣傳,搞一個欄杆圍起來,意思不大,關鍵是要養成大家自覺排隊的習慣。

  這樣的辯論,其實是沒有多大意思的,根本是各說各有理,沒有個統一的標準。

  可呂姍認為,自己身為政府一把手,不管那些大事,對這樣的細節,總是有發言權的——領導看到什麼事情不順眼,臨時指示一下,太正常了。

  她就挺生氣這個暢玉玲,張口是會上決定了,閉口是陳書記這麼說,根本不考慮,她才是北崇區政府的一把手。

  可是為此計較吧,也沒必要,畢竟她是才來的,以前陳太忠一手遮天,在區裏定了那麼些規矩,她不能直接挑釁,要不然就是沒有大局感了。

  其實大廳的背景色,以及不銹鋼欄杆,真的是小事,呂姍生氣,是氣在暢玉玲一點都不給她面子——連適當避讓的意思都沒有,這北崇真是鐵打的一塊。

  她心裏生氣,還不能表現出來,這鬱悶可想而知,正往門外走呢,猛地聽到旁邊有兩個農民工陰陽怪氣地打口哨,「林書記這是又陪著鋪蓋呢?」

  「再胡說八道我踹你,」暢玉玲現在也習慣這種工作方式了,小眯眯眼狠狠一瞪。

  「暢區長,我們又不是說你,」另一個農民工大笑著發話,「你是陳書記的鋪蓋,我們都知道。」

  「看你們這點素質,」暢玉玲笑眯眯地看他們一眼,就不計較了。

  「你們怎麼說話呢?」呂姍心裏正憋著火,而且她聽別人嚼穀此事,也聽得煩了,於是眼睛一瞪,「公然攻擊區政府和區委領導,玉玲區長,把他們抓起來。」

  「呂區長,他們……其實就是一些玩笑話,」暢玉玲賠著笑臉解釋,她以前不熟悉,但是現在真的知道,這就跟街坊鄰居開個玩笑一樣,你可以上去給他一拳,或者踹他兩腳,對方十有八九也就是嘿嘿一笑,事情就結來了——叫真的話,那就有點太高高在上了。

  「玉玲,到底你是區長還是我是區長?」呂姍見她再次不聽指示,是真的火了,「他們惡意攻擊我也就算了,還惡意攻擊陳書記……抓起來!」

  「小呂,這個事兒不是這麼辦的,」林桓本來是笑眯眯地看大家胡說八道,見呂姍真認真了,他就著急了,於是出言關說。

  呂姍聽他這麼一勸,火氣反倒是越大了,林主席你也幫著他們說話,是不是你真想把傳言變成既成事實呢?我可能看得上你這個老頭子嗎?「我今天就是要叫真了……這是公然詆毀領導,不止是我,還有陳書記。」

  「胡鬧,」林桓火了,但是不管他怎麼火,也是退了休的主兒,不能跟區政府一把手公然掰手腕——組織原則要不要講了?

  暢玉玲也不好太不給新區長面子,於是走到一邊打電話去了,呂姍索性直接致電朱奮起——你給我來抓人,有人惡意詆毀我和陳書記。

  朱局長是陳書記的人,可是呂區長直接電話打過來,他不管也不行,不過他挺滑頭的,先派幾個人過去瞭解情況。

  大家過來一問,事情真的不大,員警們就覺得,這新來的區長,真是有點擺譜——開個玩笑,你還就當真了?

  其實這是真正不接地氣的表現,呂姍說得沒錯,她對政府事務很精通,財政局就管著下面縣區的各種支出,她對縣區裏的事,門兒清。

  但是,她只清楚跟自己打交道的幹部,並沒有真正地接觸過底層的民眾,她認為自己對基層很瞭解,可她真正瞭解的,是基層的幹部,而不是群眾。

  不過呂姍這個人,心眼也不是特別小,員警來了之後,正愁怎麼處理這個事情——計較不好,不計較的話,是區長把人喊來了。

  呂區長就說,關他倆一晚上,讓他們認真地寫份檢查,深刻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她真沒想怎麼收拾這倆人,也就是圖一口氣兒順,懲治和罰款之類的,就免了。

  可是北崇刁民還就是多,那倆不幹了,說我們開個玩笑,道歉可以,寫檢查……好吧,也可以,但是我要回家寫,你把我關進分局,是個什麼說法?

  所幸的是,陳太忠就在不遠處,接到暢玉玲的電話之後,他匆匆趕來,瞭解完情況,也不徵求呂姍的意見,直接對那倆說,「跟呂區長道個歉,今天的事兒,到此為止。」

  「陳書記……他們剛才說的話,很難聽啊,」呂姍見他這麼處理,真是相當地不滿,「道個歉就完了,咱這個幹部形象要不要了?」

  「我的形象,早就揣兜裏了,不要了,」陳太忠笑著回答,他其實並沒有搞清楚前因後果,也不知道呂區長今天幾個建議,都被暢區長頂了。

  他只是覺得,呂區長如此小題大做,實在是太不應該,身為公眾人物,老百姓開幾句玩笑,那算個什麼?只要不是有意的惡意攻擊和引導,那就無所謂。

  「那我的形象,總還是要的,」呂姍沈著臉回答,沒辦法,她就是這麼個愛叫真的人。

  你這真是給臉不要,陳太忠聽到這話,也是有點生氣,而這眾目睽睽之下,他是必然要拿起區委書記的架子的,於是吩咐一句,「你倆……過來跟呂區長承認個錯誤。」

  那倆發現自己捲進大事兒裏了,於是老老實實地過來道個歉,但是有個傢伙嘴欠,還要強調一句,「陳書記的玩笑,我們經常開,也沒見他就當回事,真是沒想到,新區長的譜兒,比陳書記還大。」

  這個時候,呂姍已經發現,自己似乎是太過敏感了,但是她不會表示什麼,就是在那裏默默地站著,等那兩位道歉之後,才說一句,「我不喜歡這樣的玩笑。」

  那你就不要來北崇!陳太忠淡淡地看她一眼,轉身離開了,心說這個新區長,怎麼是這麼個德性。

  不接地氣的人是有,比如說暢玉玲剛來的時候,很多地方也弄出來過笑話,不過暢區長是副職,陳太忠又是一肩挑,不怕直接說她幾句,而暢區長改得也快。

  但是對於自己的搭檔,陳書記不好說得太狠,又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撂兩句狠話的話,那就是公然打壓新區長了,傳出去不好聽。

  不過同時他也下定決心,呂姍若是不能吸取教訓,一直高高在上不接地氣,那麼為了北崇的發展,他也就只有對不住李強了。

  饒是這樣,依舊把呂區長氣得不輕,她真沒想到,陳太忠會專程過來,公然掃自己的面子——你這不是打擊我的威信嗎?

  林桓有心勸一勸她,想一想還是算了,林主席是個老不修不假,但其實他也是很愛面子的——這女娃娃被慣得有點不成樣子,他一把年紀了,可不想再讓小孩子跟自己呲牙咧嘴。

  暢玉玲也有心悄悄地跟她說兩句,暢區長在團結同事這方面,做得還是很好的,可是想一想呂區長是要跟陳書記分庭抗禮的,她總不能「資敵」不是?

  他倆不說話,呂姍也沒臉繼續呆著了,哼一聲,不打招呼就走了,林桓有意走慢兩步,待出去之後,他無奈地輕喟一下:幸虧沒有勸她。

  合著呂區長上車之後,直接讓司機發動金杯車走人了,根本沒等林主席。

  「氣性還真大啊,」林桓哭笑不得地搖搖頭。

  「她要一直是這麼個脾氣,是要吃大虧的,」暢玉玲也歎口氣,輕聲嘟囔一句,然後轉頭看向林桓,「老書記要用車嗎?我有。」

  「我騎著自行車,也照樣滿山跑,」林桓哈哈一笑,「哪兒像你們現在的年輕人,離了車就不行?」

  「那我回頭跟陳書記說一聲,工商聯不要配車了,」暢區長笑著發話,她可是不怕林主席,有啥說啥,「給您買輛自行車好了。」

  「買個二十萬的自行車,我騎,」林桓隨口回答一句,北崇人的眼光逐漸開闊了,他也知道了,有騎行這麼個運動。

  不過林主席心裏想的卻是:第二輛別克就要被買回來了,黨委和政府……唉。

  第四千五百二十五章鄰居

  這一場糾紛,對呂姍的心情影響極大,她回到小院裏之後,心情兀自不能平息:她認為這是陳太忠有意讓自己下不來台。

  她甚至有告狀的衝動,可是想一想,自己跟李強終究不是特別熟,她倒是可以向姑父告狀,但是為了這點嘴皮子上的小事,值得嗎?

  她關著門生氣,隔壁不遠處,陳太忠的小院裏,卻是人聲鼎沸。

  想一想那邊始終是車水馬龍,自己自打住進這個小院來,卻基本上沒什麼人來彙報工作,呂區長的心裏,就越發地不平衡了。

  她甚至有點後悔,選擇了接受這個小院——兩相對比,她這裏不是一般地冷清。

  或者當初廖大寶選擇這個小院,就帶有某種目的?她禁不住陷入了陰謀論的思路裏。

  陳太忠的小院,最近是比較忙,葉岩油專案已經開始平整場地,修建道路、圍牆之類的,而新的施工圖紙也在設計中。

  圖紙花落誰家,這個不用贅述,發改委的某副主任在做通黃漢祥的工作之後,還親自給陳書記打個電話,說這個圖紙我們幫著把關了,以後還要多交流溝通。

  這話其實是很扯淡的,副主任打電話過來,就是讓陳太忠確認一下:這件事是我罩著的,打這個電話就是說,我對此事負責——你也就不要再在細節上為難了。

  要不說這部委的人做事,真是點滴不露,說穿了,他們操作類似的事情太多了,知道有些時候有些項目,一個副司長打著旗號就能搞定,而大專案又碰上刺頭的話,方方面面,都要打個力度合適的招呼。

  他們推薦的這一家設計院,也還算靠譜,相關技術人員早早地就來到了北崇,能在北崇設計的,就在北崇搞,京城裏還有一幫人在搞。

  而且他們也得了機宜,時不時地找李書記和陳書記坐一坐,當然,大家來陳書記小院的時候,要更多一些——發改委可以卡北崇的錢,北崇也能卡設計院的錢,沒有誰是能占絕對優勢的,還是多交流溝通比較好。

  不過令陳太忠哭笑不得的是,暢玉玲給設計院下了命令:你們找陳書記商量,就得通知我,如若不然,我這一關是不好過的。

  這個威脅無足輕重,但是能少一事,誰願意多一事呢?

  所以這一段時間,暢區長頻頻地出現在陳書記的小院,陳太忠也不得不決定,商量類似的事情,最好小王也在——計委的未必能管這麼多,但是王媛媛的相貌,甩開暢玉玲好幾條街,而王主任跟暢區長的關係,卻是不錯。

  今天更是分外熱鬧,孟志新也回來了:北崇在陽州辦事處的主體已經完工,接下來就是內部裝修了,因為時間拖得比較長,裝修方案有較大的改動,這幾年,全國的經濟發展都相當快,新的理念和創意層出不窮,計畫趕不上變化。

  同時,孟主任還希望陳書記能多去辦事處看一看,多指示一下。

  唉,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歎口氣,按照他的想法,這個事情,新區長完全能抓起來,但是呂姍下午在行政大廳的表現,委實令他失望。

  而且暢玉玲將呂區長下午提的建議也說了,他就覺得,這女人無事生非的能力很強——背景色暗一點就不能辦公了?還是想刷存在感吧?

  說話間,飯菜上來,大家一邊吃一邊繼續說。

  陳太忠現在吃飯,有點向段衛華和蒙藝靠攏的架勢,基本上二十分鐘就結來,連主食都吃了,剩下別人怎麼吃,他就不管,只是端著酒杯慢慢喝。

  這就是環境對人的影響,他在北崇的地位越來越高,影響越來越大,已經沒有什麼人,能跟他邊吃邊聊的了,他也就樂於儘快結來、

  不過大多數人也習慣了陳書記的做派,有人跟著停下不吃了,有人就不緊不慢,繼續吃。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酒席撤下了桌,然後大家繼續說油葉岩,陳書記則是拎一瓶啤酒,坐在那裏,優哉遊哉地聽他們說,時不時跟身邊的陳文選說兩句。

  王媛媛對細節的興趣也不大,她終究不是專門琢磨此事的,於是她沖一壺茶給陳書記,自己也坐在那裏,一邊聽大家說話,一邊拿個小本子,時不時寫幾個字。

  到了晚上九點,眾人正說要散去,聽到外面有隱約的喧囂,因為天氣太熱,大家都是躲在陳書記一樓的大廳裏享受冷氣,這聲音聽起來不甚清晰。

  王媛媛耳朵好使,站起身出門——這裏不該有人爭吵啊。

  不多時,她走回來,在陳書記耳邊嘀咕一句,天氣熱,大家穿得都不多,她白生生、圓潤纖細的膀子緊貼著陳書記,給人一種曖昧的感覺,於是不少人就注意到了。

  「這不是胡鬧嗎?」陳太忠哭笑不得地歎口氣,站起身向門外走去,旁人見了,也趕緊跟上——發生什麼事兒了?

  走出院門,來到呂區長小院的門口,正看到徐瑞麟和他的妻子往外走,徐書記的老伴面沉似水,眼睛裏似乎能冒出火一般。

  徐瑞麟的表情,也是相當精彩,初看很平淡,再看一看,能看到些許尷尬,再一細品,似乎還有無奈,觀察得更細一點,會發現一些若有若無的怒火。

  陳太忠只當這邊要打起來了,才匆匆走過來,發現雙方已經偃旗息鼓了,就覺得自己這個行為,有點沒意思。

  而徐瑞麟也沒想到,這裏的事情不但驚動了陳書記,旁邊還有陳文選、暢玉玲之類的,那一瞬間的錯愕表情,真的是精彩萬分。

  「這大半夜的,怎麼吵吵嚷嚷的?」陳太忠皺著眉頭發話,既然已經來了,退不回去了,倒不如大明大方地問個明白。

  「我跟呂區長談論點工作,忘了看時間,」徐書記硬著頭皮回答,眼皮也耷拉著。

  徐瑞麟的愛人依舊鐵青著臉,不過她也沒有說什麼。

  「才九點,很晚嗎?」呂姍冷冷地反問一句,啪地一聲關上了院門。

  陳太忠倒還好說,其他人臉上的表情,那才叫個怪異,陳文選和孟志新甚至走到旁邊抽煙去了,隨著新區長的到來,徐書記和呂姍的關係,就算以前不知道的人,現在也都知道了。

  王媛媛等人不敢擅自離開,憋得倒是很辛苦。

  「老徐去我那兒坐一坐,」陳太忠招呼一聲,又看向徐書記的愛人,「嫂子,能行嗎?」

  「陳書記談工作,我自然是放心的,」徐妻點點頭,皮裏陽秋地說一句,挺起胸膛走了。

  陳太忠這番開口,可不是要普通地坐一坐,基本上可以理解為,組織上要找徐書記談話,區長和党群書記若是有私情,旁人舉報一下,陳書記都要跟著被動。

  徐瑞麟當然也知道這個性質,兩人也不進小院,就在街上默默地踱步,好半天陳太忠才問一句,「怎麼回事?」

  事情並不複雜,呂姍怒氣攻心,越想越生氣,就打電話給徐書記,要他來自己的小院,說我要瞭解一些情況。

  徐瑞麟哪里敢答應?正要支支吾吾地掛電話,他老妻聽出不對勁兒了,「是呂姍?」

  徐書記跟呂姍之間,其實沒有超過友誼的關係,不過相互有好感,也是人所盡知的,他被老妻戳穿,反倒大方地承認了,說我這不是怕你生氣,沒有去嗎?

  既然是公事,想去就去嘛,做妻子的倒也不是醋罎子,早去早回。

  事情糟糕就糟糕在最後四個字上了,徐書記是八點鐘去的呂區長家,兩人多少年沒有這樣單獨聊天了,不知不覺就到了九點。

  徐瑞麟並不覺得這個時間晚,盛夏的北崇,九點鐘天才黑不久,乘涼的人才剛剛出來。

  但是徐書記的愛人受不了啦,說你倆談啥呢,一個小時都談不完?她直接找到門上來,按住門鈴就不鬆手。

  呂姍不是一個人住在小院的,她有個遠房的表姐,一直在幫她看門和收拾房子,這次也帶過來了,那表姐就指責門外的這位,有你這麼按門鈴的嗎?

  吵吵兩句之後,徐瑞麟才說先回家,不成想居然驚動了陳書記,以及其他一些同事。

  「她找你談什麼公事?」陳太忠眉頭一皺,「能談一個多小時?」

  「這不是很久沒見了嗎?」徐瑞麟歎口氣,他之所以桃花債纏身,除了自身的條件太出色之外,還有一點就是:他不太擅長拒絕別人。

  見到呂姍心情不好,他就多安慰一些,說了一陣之後想走,結果呂區長說再聊一會兒,他就不好意思推辭,結果就……悲劇了.

  這都是些什麼幹部嘛,陳太忠聽得是相當地無語,也就是哥們兒把持得住,不吃窩邊草,他歎口氣,「你看孟志新可憐不?」

  你這沒得比了,徐瑞麟心裏暗暗地嘀咕一句,我是孟志新那種淫棍嗎?

  不過今天弄出這麼不大不小的洋相,他也不能怪別人這麼形容,只能悶悶地回答,「根本沒有的事,我跟她清白得很……呂區長有點任性,但是人不錯,本質上是個好人。」

  「那你這麼說,是覺得我下午欺負她了?」陳太忠摸出一根煙來點燃,心說老徐你這憐香惜玉的毛病,改一改好不好?
zzr 發表於 2014-2-13 22:47
4526-4527

第四千五百二十六章 新區長的適應

  「沒有,您哪里欺負她了?」徐瑞麟聽得嚇一大跳,後院的火還沒撲滅,怎麼又招惹上陳書記了?

  頓一頓之後,他才繼續發話,「其實一晚上,我都在勸她,並且讓她學習您的態度,老百姓是區長的子民,她不能高高在上,要有父母心,懂得原諒和包容才行。」

  「沒錯,」陳太忠點點頭,吸一口煙之後發話,「她今天下午最大的問題,是把自己放在人民群眾的對立面上了,而且還是居高臨下的態度,這個心態要不得。」

  「機關幹部嘛,給她個調整心態的機會,」徐瑞麟笑一笑。

  「她要是不能儘快調整心態,我就得考慮調整她這個人了,」陳太忠淡淡地表示,「不利於北崇發展的因素,我要堅決地消除……哪怕她來頭再大。」

  她來頭再大,還大得過你?徐瑞麟心裏暗歎,嘴上還得說,「這個工作,我來幫您做……呂只是脾氣大一點,做人還是很實誠的。」

  「你少說她兩句好話吧,嫂子聽見,你麻煩更大了,」陳太忠不耐煩地一擺手,「行了,你回咖…多想一想孟志新。」

  「我不是他那種人,」徐書記悻悻地回一句,轉身離開了。

  「但願吧,」陳太忠沖著他的背影,冷冷地哼了一聲。

  也不知道徐書記是怎麼給呂做工作的,第二天,呂區長照樣去四處視察,卻低調了很多,下午的時候別克車送到了,呂區長第一時間就將車換掉。

  次日上午,呂來到區委開碰頭會,在會上她也不多說,會後才找到陳書記,單獨檢討了一下自己的錯誤,說我基層工作經驗欠缺前天的事情,我想了很久,發現自己是錯的。

  這個女人的氣性太大!陳太忠也是這種感覺,在他看來,呂昨天就應該意識到錯誤了,但是她轉不過來這根筋,拿了新車之後估計心情好點了,今天才會來道歉。

  這樣脾氣的人,真的不好跟別人共事,陳書記心裏暗暗感慨,要是你沒有那個姑父,怕是早就讓人玩死了。

  從這點上看王雲草沒有大力扶持呂往上走,也是對的,這是對她的保護。

  反正在陳太忠看來,新區長派頭大、喜歡享受,脾氣暴躁不善跟人合作,自我中心強,還有偷改履歷的小動作,渾身上下都是缺點--找個優點正經很難。

  不過緊接著,呂區長就展現出了她的優點,見陳書記不做聲她小聲地請示一句,「書記,您看我是不是該找那倆人道個歉?」

  「道歉就算了,」陳太忠搖搖頭他不知道這是她的本意,還是迫於自己的壓力,但這個請乖,表現出她態度還算端正,「本來不大的事情,你別往心裏去,嘴上缺德的人,有時候也該治一治……其實前天你走上去踹他倆兩腳,這既解氣,又沒啥後果。」

  「呵呵,」呂聽得笑了起來,她笑起來的時候,兩個眼睛彎彎的,其實還挺好看的,「好的,那下次我就知道了。」

  陳書記教給她的,是怎麼跟老百姓平等相處,可走出書記辦公室,呂區長還是不以為然地撇一撇嘴巴:你身為男性幹部,自然能上去踹兩腳,我上去踹兩腳算什麼……打情罵俏嗎?

  不過不管怎麼說,陳書記的建議,讓新來的區長意識到:跟基層的群眾打交道,要換一種思路,起碼在北崇,不能隨便擺架子。

  李強最終還是知道了這件事,為此他專門把呂叫過去,說陳太忠做事,非常草根,但是在北崇這麼做,是有奇效的--北崇敬德這些縣區,也不是幹部能擺譜的地方。

  官威百分百有用的話,可能出現那麼多跳票嗎?

  呂跟下面人能擺譜,也有膽子頂撞陳太忠,但是李書記說話,她還是要乖乖地聽著,人家的歲數和職務就在那裏擺著。

  她若是敢跟李強也炸毛,別的不用說,李強在王雲草面前歪一歪嘴,說你那個侄女兒不曉事,估計她姑父都得抓住她罵一頓--王書記也受不了別人這麼掃面子。

  這次事件過後,北崇就逐漸進入了農忙時期。

  陳太忠以往是眉毛鬍子一把抓,啥都要管,現在他覺得,新區長好像多少找到點感覺了,於是就把政府事務稍微放開一點,他自己主要抓黨風建設、城市形象、大學生返鄉創業和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

  當然,像油葉岩、城市改造和物流中心的發展,他還是高度關注的。

  事實上,在呂來北崇之前,各個副區長的分管範圍已經被劃得很細了,當時陳書記是高度放權,那就造成一種現象:現在他想放權給呂區長,都沒有多少權力可放。

  不過呂區長不在意,也無意改變現狀,只說她能接觸到的資訊,能過問的事情,眨眼之間就多了太多出來。

  拋去那些大項目不提,小事就很多,而且這些小事,在北崇是小事,擱到陽州其他縣區,都是一等一的大事。

  比如說,她現在是北崇招投標領導小組的組長了,陳書記卸掉了這一職務,她能過問的招投標內容裏,像學生的午餐補貼,這就是好大的一塊,一年下來,頂得上建一棟豪華辦公樓了。

  又比如說退耕還林款的發放,執行的副區長是羅雅平,但是她也可以過問,尤其是羅雅平跟徐瑞麟是師兄妹,有徐書記居中協調,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這退耕還林款,一年也是上千萬。

  呂知道,北崇的發展很快很牛氣,但是只有親身走近的時候,才能真正地意識到,北崇比陽州其他縣區強出多少來沒法比,不能比。

  尤其呂區長本來就是財政局出身,對陽州各行局和縣區的財政狀況,是相當清楚的,但唯其清楚,她才更明白了北崇的可怕。

  有了這份瞭解,她不會再去挑釁陳太忠,一點念頭都不敢有--那是強大到令別人絕望的主兒,不光是背景強大,能力也太強大。

  而且有了第一次碰撞之後,呂也改變了態度,她遇到看不慣、感覺不好的事情,不再貿然發言,而是會先瞭解一下,區裏此前是怎麼看此事的--這就是所謂的吃一塹長一智,呂是個相對任性的人,但她不蠢。

  不過很快地,她就發現,自己所需要瞭解的東西太多了,而且身為堂堂的一區之長,也不合適動不動就問,陳書記是怎麼指示的,她有自己的尊嚴--雖然她承認,對陳書記體現出畏懼,並不算恥辱,但她還是不想讓大家都知道。

  那麼她就只能找固定的人瞭解,比如說徐瑞麟。

  然而徐書記不敢跟她頻繁接觸,家裏老妻可怕,陳書記也挺可怕--對區委書記來說,區委第一副書記和黨群副書記走得太近,這不是什麼好事。

  所幸的是,呂區長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找到一個合適的搭檔--分管農林水的副區長羅雅平。

  事實上,呂一直都不怎麼喜歡跟女性幹部交往,她身為女性,但卻認為女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她更願意跟男人接觸--沒那麼多算計。

  她的司機就是男人,這並不是財政局找不到女司機,而是呂局長覺得女司機能力差點、不說,關鍵是太能製造是非了。

  羅雅平是女人,而且還是相當漂亮的女人,一般來說,呂不會跟這種助手走得太近,女人漂亮了,麻煩也就多。

  不過區裏最難看的副區長暢玉玲,已經跟呂區長結下樑子了,她自然不會考慮跟此人合作,正經是跟暢區長不太對付的羅區長,可以考慮。

  當然,最重要的是,羅雅平是徐瑞麟的師妹,有這層關係,她可以不太顧忌地發問,若是羅區長不能解答的話,還可以打電話問師兄。

  其實對羅區長來說,她並不想跟呂區長走得太近,這有跟陳書記作對的嫌疑不說,呂區長這個人,脾氣也真的不好,叫起真來,真的讓人頭疼。

  比如說,現在區裏開始制定煙葉收購價格了,呂就希望定得低一點--北崇的煙葉收購價,遠高於周邊地區,她認為這個價格不合適,區裏多花錢了。

  暢玉玲堅決表示反對,說區裏的煙葉收購價高,是為了保證煙農的種植積極性,你再多花多少錢,趕得上煙草的暴利嗎?

  正經是北崇煙廠因為原材料供應不足,不能敞開生產,正是因為收購價格高,每年周邊地區走私過來的煙草不少。

  咱就算降價,也比周邊高不是?呂不認可這個邏輯,反正煙農不可能冒著走私的風險,把煙葉賣到價錢更低的地方去,而且捲煙生產出來,能不能賣出去,這也是一個問題。

  捲煙能不能賣出去,是捲煙廠的問題,跟煙農有什麼關係?暢玉玲也豁出去了,既然跟新區長打上對台,那就打到底吧。

  呂想一想陳書記對老百姓的態度,也就不再爭執行,這是關係到北崇老百姓的收益,我忍了。

  她能忍了這個,但是接下來是北崇苧麻收購價的制定,這次她不能忍了--咱價錢還是高啊,外面都是五塊三四,咱六塊錢,合適嗎? 

  第四千五百二十七章 電視劇

  苧麻收購,暢玉玲就插不上嘴了,這是計委負責的環節,不過王媛媛表示說,咱只是保證收北崇、敬德、五山、北郭、雲中和慈清六個縣區的苧麻。

  這是保護價,保護麻農的合理利潤,其他地方的收購價,要看市場行情。

  反正這呂雖然竭力在聽取意見,但是她的建議也是層出不窮。

  陳太忠聽說了,不過也不是很以為然,他發現一個很有意思的規律,呂區長的建議,其實都是在為區裏省錢,或者是讓區裏多賺一點。

  這個心態,其實是值得肯定的。

  不過糟糕的是,呂區長在大部分時候,想的還是區政府的利益,不是特別關心老百姓,總之,就是一個屁股坐到哪里的問題。

  算了,先由著她折騰吧,陳太忠懶得理會這種小事,在呂區長看起來是很重要,或者陽州大多數縣區看起來都相當重要的事情,對北崇來說,是可有可無不值得計較的。

  位置不同,眼界就不同,陳書記現在惦記的,除了油葉岩和城區改造,還在搞三省交界的物流合作,以及油葉岩電廠的二期工程論證--這些事情,讓呂過問,她都不敢張嘴。

  更還有,北崇在申報建設機場,雖然黃漢祥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但是北崇的發展是如此地強勁,甚至超出了陳太忠的想像,還真有惦記這個的資格了。

  當然,有資格未必代表能成事,陳書記申報這個,也沒有必得之心,只不過北崇已經發出了聲音,就算他爭取不到,下一任爭取,也就比較容易了。

  八月底的時候,又有人來談城市形象設計問題,來的不是別人,是葉曉慧。

  小葉子畢業之後,在北崇待了不多久,就回了朝田,然後又去了京城,對她這種致力於演藝界的女孩兒來說,北崇的天空實在太小了一點,朝田的也不大。

  陳太忠對她出去發展,也是持鼓勵態度,北崇想走出去,那不是憑他一己之力能完成的,必須要有很多人的努力。

  所以葉曉慧在發展過程中,還是得到了陳書記不少的支援,因為在八一禮堂的演出,以及後面的北崇苧麻文化節,導致她在學校的行情極好,現在雖然已經畢業了,卻也成為了藝術系師妹師弟們口中的傳奇人物。

  她的傳奇還在於,不少演藝界的大腕,她都認識,比如說安德福,又比如說阿妮塔--這都是陳書記順口介紹的:小葉我北崇的,方便的時候關照一下。

  而葉曉慧本人又不缺錢,她老爹就挺有錢,她搞的那個逆變器,也是賺了不少錢,現在北崇的電力能保證了,發電機和逆變器就都不怎麼好賣了,不過在北崇之外,還是能賺點錢。

  尤其是那個逆變器,幾易其樣,到現在有經濟型的,也有標準型的,雖然賣得不多利潤也不大,但是銷售已經沖出恒北了。

  有這些收入打底,葉曉慧在京城生活得也很滋潤,到現在畢業一年,在京城已經買了房子和車,並且註冊了一個小公司。

  這期間,她其實是想找馬小雅幫忙的,馬總卻是不願意多事,只是簡單地指點了她一些,然後說我現在基本上也淡出這個圈子了。

  葉曉慧這次回來,就是要跟陳書記談一談,她打算以北崇為背景,拍一部電視連續劇,不過這需要北崇的贊助。

  陳太忠正好在跟陳文選聊天,聽她說完之後,就笑了起來,「我說小葉子,自從咱倆第一次見面,你就忽悠我拍電視……怎麼好幾年過去了,就沒點長進?」

  「那時候的我,跟現在肯定不一樣,」葉曉慧笑著回答,半年多不見,她又成熟了些許,身上是正式的套裝,頭髮也在腦後高高盤起,顯出幾分幹練。

  她信心滿滿地回答,「以前我對這個行業並不熟悉,經過一年多摸索,認識了不少人,懂了不少事,現在拍片子,肯定沒有問題。」

  「我看你現在也夠嗆,」陳太忠笑眯眯地回答,小葉子身上的青澀少了一些,但是那份成熟,也是衣服和髮型襯托出來的,變得不多,說完他又看一眼身邊的陳部長,「文選部長也在,你說一說你的優勢,我們聽一聽。」

  若是想拍電視劇,陳書記肯定比葉曉慧更會操作,他手裏握著大把的資源,馬小雅、于總、蘇文馨、徐衛東啥的,多少都跟這個圈子有關,而何宗良更是新聞出版署的副署長。

  不過他手頭事情實在太多,根本忙不過來,做這種活兒,基本上是要大包出去,小葉子雖然青澀了點,但是真有幾分水平的話,他也不吝於支持這是北崇的人才。

  別說,葉曉慧還真能說出點門道來,她把拍電視劇的幾個重要環節一擺,還說自己認識什麼樣的人,不過有些人她說得細一點,有些環節她就是春秋筆法,一句話帶過,也不知道是不便說,還是打腫臉充胖子,沒能力細說。

  陳太忠聽一聽,感覺她說的還像那麼回事,他往日裏沒專門關注過這一塊,但是他接觸的那麼多搞文化的人裏,時不時就要帶兩句出來,久而久之,他對這塊並不陌生。

  聽完之後,他指出一點,「發行,說發行渠道……你拍出來片子,總要賣錢吧?不掙錢,你拍什麼的片子?」

  渠道這一塊,葉曉慧是指望陳書記想辦法的,她賣片子的能力還真是要差一點,不過她不能明說,就笑著回答,「這是咱們北崇的宣傳片,賺錢多少倒是在其次,我也是想為家鄉做貢獻。」

  「我就知道你是惦記著要錢來的,」陳太忠哼一聲,覺得小葉子還是年輕了點,辦事不太讓人放心。

  「我也自籌了兩千萬的資金,」葉曉慧不服氣地回答。

  「兩千萬?你別跟我說這個,」陳太忠哈地一聲笑了起來,「你說實話吧,有沒有五百萬?」

  「五百萬……那差不多,」葉曉慧的臉有點紅了。

  事實上,誇大其詞一向是文化產業圈的習慣,只要有通過審核的劇本,再加一點前期投資,豎起招兵旗,自有吃糧人,當然,若是能簽兩個大牌明星,效果就更好了。

  文化圈的那點事兒,細說也沒意思,葉曉慧真有五百萬的話,拉到兩千萬的投資,並不是特別難,幾年之後,這種手段就徹底爛了大街。

  「還是要抓北崇的冤大頭嘛,」陳太忠歎口氣,「小葉,腳踏實地做點事吧,你那個逆變器搞得就不錯,再弄個類似的產品,最多兩年,我保證你進正式編制。」

  葉曉慧的逆變器,也是上了夫學生返鄉創業的大名單,不但產品有銷路,還解決了一部分人的就業問題一現在北崇會繞線圈的人,大部分都是她的產品培養出來的。

  可是葉曉慧見識過京城的繁華之後,哪里會弗罕北崇的一個正式編制?她正是年輕貌美,有闖勁有野心,眼光也極高,於是她反問,「陳書記去過路山沒有?」

  「你說,」陳太忠點點頭,他沒去過路山,但是蒙曉豔去過,也跟他說起過。

  「路山那裏的露天電影,整天迴圈播放的就是《路山戀》,」葉曉慧也沒去過路山,但是她記得老師對這個片子的評價,「一部《路山戀》,讓全中國的人知道了路山,這個廣告效果,真的太強大了。」

  「《武蒙山剿匪記》的廣告效果,那就差一點,」陳文選笑眯眯地接一句話,「看來還是愛情片影響更大啊。」

  「路山戀?」陳太忠沉吟起來,他從蒙曉豔那裏聽說過這個典故,想一想北崇搞一部自己的宣傳片,其實也是不錯的,對即將成型的武水風景區,有極大的推動作用。

  「那你先搞劇本吧,」他終於做出了決定,「青春張揚一點,要夾雜上對愛情、人性、生死的思索,背叛就不要了,可以拍得淒婉,但一定要唯美…」嗯,最重要的,是要體現出北崇的歷史和時代風貌,以及自強不息的精神。」

  他是做慣了報告的主兒,隨便就把要點指了出來。

  葉曉慧聽得登時傻眼,好半天才從手包裏拿出一個小本和一支筆,「您說什麼……再說一遍行嗎?」

  記完要點之後,她還是傻眼,「一個劇本,體現這麼多東西?我得請陳風笑來寫吧?」

  「只要劇本合適,區裏可以考慮投資,」陳太忠不理會她的牢騷,扭頭看向陳文選,「文選,這個事情交給你了。」

  「好的,」陳部長笑眯眯地點頭,心裏也是微微一動,他手裏也有筆桿子,而且他也認識漂亮女孩兒,能推薦個角色的話,這不是挺……那啥?

  接著他就請示一句,「咱區裏能贊助多少?」

  「是投資,不是贊助,」陳太忠糾正他的說法,想一想又看向葉曉慧,「先拿劇本出來吧,只要劇本夠好,投資、明星、著名導演,這都不是事兒。」

  頓了一頓,他才又發話,「不要找陳風笑,雖然便宜,但是那咖……太不合時宜,不夠主旋律。」
廖小益 發表於 2014-2-14 23:29
第四千五百二十八章 逐漸適應
陳太忠答應出錢,葉曉慧卻是有點不滿足,一定要問區里能投資多少。

陳書記不理她,說你沒學會走就想跑?先把劇本搞出來再說。

倒是陳文選對葉曉慧手里那五百萬比較好奇,就問她你這個錢,是從哪兒來的?

老葉這兩年賣發電機賺了點錢,不過也就是兩三百萬的模樣,小葉子自己搞的逆變器,賺的錢也不到百萬。

現在聽說葉曉慧居然能找到五百萬來拍片子,陳部長當然要好奇,他并不覬覦她手里那點錢,關鍵是他就負責宣傳口,小葉子這小女娃娃能掙到錢,宣教部沒準能適當地借鑒一下。

我自己掙了點,又找人贊助了點,葉曉慧傲然地回答,不過細節她卻沒說。

一天后,陳太忠才知道,小葉是釣上金龜婿了,有個老板迷上了她,一定跟她好。

可現在的小葉子,眼光不是一般的高,她年輕貌美不說,在京城打拼,經濟上也沒壓力——那個小小的逆變器,是她父親幫忙打理的,每年能給她帶去三十萬以上的利潤。

這點錢,在京城不能說非常寬裕,但保證日常生活和一般的應酬,是綽綽有余。

然而,人就是這么賤,她越是自立,越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那些只有臉蛋的北漂,花錢就行了,征服這種不怎么差錢的傲氣美女,才更有成就感。

事實上,這個男人都跟著來北崇了,三十來歲,據說相貌不難看,不過有過短暫婚史。

葉曉慧將此人吃得死死的,來區委談事,都根本不帶他,男人也不能說什么。

小家伙終于是成熟了點啊,陳太忠聽說之后。微微地感慨一下,至于說葉曉慧曾經可能成為他的女人,現在卻轉投別人的懷抱,他也沒什么遺憾——兔子不吃窩邊草,必須的。

時間進入八月,今年的夏天,是格外地炎熱。整個陽州市拉閘限電的現象屢屢出現。

北崇不存在這個問題,不過電業局的行為,也激怒了相當一部分人,陽州市多家工廠、企業和賓館紛紛換裝地電的電網。

電業局自然要著急,他們甚至向上面臨時申請,要求增加陽州的計劃用電。不過上面毫不含糊地拒絕了,陽州缺電?到處都缺電。

一些用戶換了電網,那還是你們工作沒有做到,從自己身上找原因吧,要跟用戶多溝通,充分地展現咱們的誠意——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

電業局的反應。暫且不去管,北崇的電廠,八月份的發電量因此大增,峰值曾經達到了六萬千瓦時,這就是說,今年才開始運行的二號機,已經是不可或缺的了。

而且從清陽河水庫到北崇發電廠的線路,也在架設中。陳太忠對于把電賣給海角,實在沒有興趣,不過康曉安卻果斷拍板,賣,為啥不賣?

所以這件事,是地電跟明孝談的,陳書記只是嫌操作此事是非多。康總愿意接手,他也無所謂,反正北崇下兩臺機組,已經開始動工了。

康曉安的邏輯是。缺電這一現象,今年估計是最嚴重的一年,明后兩年就會稍微緩解一些,用電量是持續增加的,但是各地紛紛上馬的電廠,也到了投產期。

等到大后年,海洲電廠都會投產了,所以今年有多少余電,先往外賣,別擔心明年供不上自家用的電,人家海角也在建電廠,而且明年這個時候,清陽河的水電機組就全部安裝完成了,有便宜的水電,人家肯不肯繼續買北崇的電,還是兩說。

不過對于北崇試圖搞電廠二期工程,康總也是支持的,并且愿意投資,北崇的經濟已經起飛,面臨著爆炸性的增長,早作打算也是正常的。

電廠蓋得再快,未必趕得上發展的速度——這幾年缺電的慘痛現實,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當然,還有一點也很重要,北崇目前的存煤,支持一個三十萬千瓦的電廠,用三四年都沒問題。

說起存煤,今年的電煤供應依舊緊張,但是漲幅不大,所謂電煤是要跟著電價走的,只要電價漲不上去,就算暫時可能價格倒掛,持久不了。

受國際行情的影響,焦煤價格也上不去,不過總還是比電煤高,做焦煤沒意思,做電煤沒賺頭,就是這么個概念,導致今年煤炭價格的疲軟。

此時看來,陳太忠去年賣了一批煤,倒還真賣到高點上了,后來雖然還有更高的價格,但也沒有持續多久。

煤炭疲軟,但是搞煤炭的都知道,這是一個橫盤整理,下一步繼續上漲是必然的,所以有能力的繼續囤煤。

這樣的觀望惜售心理,就導致了煤炭的供應緊張,除了有數的大企業,一般中小戶拿不到合理價格的煤炭,中小電廠也不例外,尤其是那些固定煤源較少的——這時候不宰你,什么時候宰你?

而對北崇老百姓來說,就是依舊買不上平價煤,哪怕買高價煤,質量也次得令人發指。

于是北崇的煤場再次往外放煤,跟去年一樣,人均一噸煤,價格漲了點,三百三一噸,不想買煤的,領八十塊錢補貼——這個錢,鄉鎮和村委不許扣。

就這么一個決定,二十萬噸煤炭又出去了,呂姍饒是早有準備,心里也禁不住一揪——北崇的煤炭,四百二十元一噸往外賣,那是輕輕松松的,價格不算最低廉,但是煤質好啊。

結果區里一個決定,一千多萬就又不見了,她心里真的疼。

算了,陳太忠你有氣魄,呂區長呲牙咧嘴地舉了手,然后暗暗地安慰自己:公家的錢,我心疼個什么?

可她真是善財難舍的主兒,覺得區里損失了很多,就看什么都不順眼,然后巨中華也來要煤——我北郭也有煙葉要炕。

舍不得給,但是不能不給,呂區長肯定不想得罪李強的前秘書,事實上兩人關系還算可以,于是她查一下舊例——那就照顧價給你五萬噸。

這個照顧價,定在了四百元一噸,低于市場價,高于北崇老百姓的購買價,她跟陳書記碰一下,然后會上過一下,就成定局。

北郭的給了,敬德的也得給吧?敬德的給了,五山縣縣長白鳳鳴,也是北崇的熟面孔——油頁巖項目里,白縣長還掛著顧問呢。

這幾家要完了,云中的方縣長過來了,你也給我五萬噸吧,呂區長猶豫好半天,說你跟陳書記說一聲吧,我倒是想給你呢,但是指揮不動王媛媛。

他倆其實也熟,不過交情一般,財政局的常務副,就沒有不熟的縣區領導。

但是北崇現在最鐵的盟友是敬德,北郭和五山的領導,和北崇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系,至于云中嘛——你們不是花城的嗎?

呂區長說指揮不動王主任,這是轉嫁仇恨,王主任雖然負責煤場,但是也沒那么炸刺,兩人若是好言商談,再跟陳書記打個招呼,事兒也就定了。

方縣長聽是這么個說法,就找到陳太忠,陳書記想一想,這也是咱北崇的準盟友,是李書記親自牽線的。

反正有鐵路運輸,四百元一噸往外賣,北崇根本不虧,還能小賺個三四十,不過,想到自己跟呂姍微妙的關系,他也不找呂區長打招呼,直接打電話給李強。

北崇經濟圈,本就來自于李書記的創意,而眼下經濟圈初具雛形了,他自是要極力維護,于是打個電話給呂姍,說云中的煤你辦了吧。

那陳太忠不答應怎么辦?呂姍反問一句。

他會答應的,李強也不想跟個小女娃娃繞圈子,電話就是他打給我的。

其實,李書記應該解釋一下,他有搞北崇經濟圈的想法,不過他既然知道了陳太忠的意思,當然就要敞亮了說——你倆最好也是多加溝通。

呂姍的心里,就越發地郁悶了,而這個郁悶到了一定程度,待固城區的區委書記邊貴波也來要煤炭的時候,她打個電話問一問羅雅平,然后很干脆地回答,沒有給你們的計劃。

她這個態度,其實是夾雜了點舊怨,在呂區長還是呂局長的時候,固城區的區長跟她不對勁兒,因為款項的事情,該區長跟她拍過桌子——固城是市委所在地,比一般縣區牛一點。

正是因為如此,固城這次來的是區委書記邊貴波,而不是區長。

呂區長知道去年沒給固城煤炭,那今年根本就不用商量了,而且徐書記通過羅區長告訴她,邊書記和陳書記,關系很一般,北崇和固城的關系,也很一般。

呂姍當然有底氣頂住邊貴波。

邊貴波就愣了,心說你連云中人都能給煤炭,就不能給我?于是他問一句:這個計劃誰負責審批?

你讓李書記跟陳書記聯系吧,呂區長很不客氣地掛了電話。

她原本就是驕橫之人,雖然知道邊貴波是老字號區委書記了,但是王寧滬已經走了,而且王寧滬就怎么了?姓王的書記不止他一個,省紀檢委書記也姓王。

當然,她能如此出言無忌,很關鍵的一點就是,北崇的經濟規模已經遠遠地超過了固城,全方位地超過——須知固城可是市黨委所在地。
廖小益 發表於 2014-2-14 23:37
第四千五百二十九章 雌伏
邊貴波聽到呂的回答,就有點生氣了,你這個女人怎么這樣?最近他跟李強接觸比較多,就打電話給李書冇記告狀。

李強是有心把固城也納入北崇經濟圈的,邊書冇記愿意投靠,他也不反對,不過納入這個經濟圈,誰主誰副,這是個問題。

李書冇記知道,陳太忠不可能甘心為人做陪襯,但固城是老城區,不僅是區黨委所在地,老年間更是能跟花城抗衡的,比北崇優越的地方太多了。

而且固城的邊貴波,也不是他的人,有些事情操之過急,容易讓人誤會。

然而,李書冇記也不可能再給呂打電話了,才因為云中的事兒打了個電話,再打成什么了?于是他淡淡地表示,“你跟小呂說,我知道了,讓她跟陳太忠說一聲,給你辦了。”

李強之所以不聯系陳太忠,是因為他覺得,小陳也應該明白,固城早晚要劃進北崇經濟圈的,邊貴波最近跟北崇有接觸,而陳正奎看邊貴波,是相當地不順眼。

市政冇府的駐地是文峰區,不是固城區,要不然,邊貴波沒準都被陳市長調整了。

邊書冇記得了這個指示,就馬上給呂回撥電話,說李書冇記已經知道此事了,讓你跟陳太忠碰個頭,把事兒辦了。

“我說得很明白,讓李書冇記給陳書冇記打電話,”呂區長聽得就有點不高興,“你讓我跟陳太忠說,這不可能。”

“這是李書冇記說的,”邊貴波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們北崇人也太狂了吧?“你要是不信,給李書冇記打電話問一下。”

“你跟我說這些,沒用!”呂再次壓了電話,心說讓我給李強打電話,你算什么玩意兒?

十分鐘之后,她的電話又響了,這次是陳太忠打來的,“固城邊貴波給我打電話了,怎么回事?”

“他要平價煤,”呂很惱火地回答,“根本就沒他的份兒嘛……固城全是城區,種的煙葉有沒有五百畝?憑啥給他平價煤?”

“你要有空,來我辦公室說吧,”陳太忠本來是想說她兩句,固城目前也在跟北崇搞合作,可是聽她這么說,反倒是不好開口了。

呂的毛病很多,但是她有一個很罕見的毛病一把口袋里的錢看得特別緊,一般的干部,都是想著公家的錢,何必那么太在意呢?省下來也沒人念好。

這或者是因為她在財政局干過,是職業習慣一一財政局的人,手都是攥得很緊的。

不過對陳書冇記來說,這個習慣,從某些角度上來看,可以算優點。

財政局的人不是不會花錢,而是自己內部花一一花在北崇,總強過送給別人。

呂區長手邊還有點小事,可是這幾天別人頻頻占尖崇煤炭的便宜,已經讓她有點無法忍受了,她覺得要跟陳太忠好好說道說道此事。

她收拾一下心情,細細想一想事情經過,覺得自冇己沒什么做錯的地方,于是站起身就趕往區黨委。

陳太忠聽她說完,沉吟片刻之后,緩緩發問,“這是李書冇記沒給我打電話,要是給我打了電話,我通知你放煤……你怎么做?”

“那我也要問一問,為什么給他們煤,這是北崇的財富,”呂很不客氣地回答,想一想之后,她又重重地補充一句,“這是北崇全體老百姓的財富,咱們只是代他們經營,代他們保管,不能代他們消費。”

后面半段發言,也算是投其所好她知道陳太忠很看重老百姓。

“因為固城也是北崇經濟圈的待發展對象,”陳太忠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是可以爭取的。”

呂沉吟起來,她也知道,市里有個北崇經濟圈的說法,但是因為明面上有花城對抗,還有來自市區的經濟力量反對,比如說文峰,比如說固城。

再加上市政冇府明顯沒有支持的意思,所以這個說法,并沒有公開。

當然,她知道這個聯盟是松散地存在的,敬德、五山和北郭,都是緊靠北崇的,云中是比較令她感到意外的,要說固城,她真的沒想到。

“如果是這個理由的話,”考慮之后,她字斟句酌地回答,“那我能理解,但去…”李書冇記給您打電話了嗎?”

最后一句反問,體現出了她的倔強。

“到現在為止,李強都沒有給我打電話,”陳太忠聽得就笑了起來,然后摸出一根煙來點上,他甚至不怕直呼市委書冇記的名字,“你既然堅持讓老李打電話給我,他沒打,…愿意不愿意堅持原則,那是你的事了。”

“禍水東引嗎?”呂眉頭一皺,她說話,有時候特別刺人。

“智商堪憂啊,”陳書冇記嘴里也沒好話,他搖搖頭嘆口氣,“我既然同意你去做,那不管你選擇什么,我都會盡量配命……我是你的搭子,是你的班長,明白嗎?”

“那我反對的話?”呂試探著問一句。

“推到我身上,說老李沒給我打電話,”陳太忠淡淡地回答,“你想支持的話,也要做通我的工作,就是這樣……我是班長。”

“嘿,”呂笑了起來,她真沒想到,這個出名刺頭的男人,其實是非常講道理的,蠻橫歸蠻橫,也是特別護短。

這樣的領導,以前她見過,但是現在越來越少了,跟著這樣的領導干,其實是很輕松的,只要把事兒做對了,捅出大簍子也有人管。

呂區長是毛病比較多,但是同時,她不是很喜歡無事生非,她只是在自家一畝三分地兒,做事隨心所欲一點,又把自家的錢財看得比較緊。

陳書冇記這么表態,她就很高興,能省點錢了,出事也有人管,至于說書冇記大人一副只手遮天的架勢,被她直接無視反正我也爭不過他,有個強有力的領導很不錯。

于是她表示,“那我知道了。”

陳太忠見她喜眉笑眼的,想一想之后,又說一句,“你能省下的錢,最好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到時候老百姓都會念你的好,咱們為官一任,圖了什么呢?”

他這個說法,是參照了陳潔的心理,對于女性領導,除了小白,他最了解的就是陳省長了一一不算高調,特別護短,在自家分管范圍內是橫著走,可有時候還有點女性的優柔寡斷

“不能用于改善辦公條件嗎?”得,呂終究不是陳潔,這話就直接問出來了。

很久之后,陳太忠才品出這倆人的差異,其實本質上講,這兩個人真的是很像的,但是陳潔的起點,比呂高出很多,這就有了心態上的差異。

最重要的是,陳潔是上世紀四十年代生人,呂生于六十年代,兩人成長的環境不一樣,一句話來說,呂區長對金錢的欲冇望,是陳省長不能比的她生活在一個笑貧不笑娼的時代,而陳省長的人生觀和世界觀,早就定型了。

呂的毛病,就是太看重金錢,太注重享受。

當然,此刻的陳太忠并不知道這些,他想一想之后發話,“貧窮不是社會主義,辦公條件當然可以改善,但是老百姓的條件還很差,咱們改善辦公條件的步子,可以邁得慢一點,小一點……你說對吧?”

“測昔,”呂點點頭,能改善辦公條件就好,沒有誰喜歡固守清貧,紀守窮那種心態,不是時下人能冇理解的。

事實上,陳太忠沒有發現,呂區長本人,正義感其實是非常強的,當然,前提是不涉及到她本人,不影響她的生活質量。

她也不喜歡治下全是貧困的老百姓,女性干部,通常都是比較感性的,所以離開書冇記辦公室之后,她就將此事放到一邊,等著對方打電話。

第二天,邊貴波又打過來了電話,呂區長就直接表示,“你固城要多少噸,拿出個依據來,我們議一下。”

“不都是五萬噸嗎?”邊書冇記這次可真的火了,大家是同級單位,你北崇區長,憑什么跟我要依據?我還是區黨委書冇記呢。

“我們這個低價煤,是炕煙葉的補貼,”呂區長淡淡地解釋原委,“在我印象里,固城沒有多大的產煙區。”

“整個陽州,炕煙也用不了五萬噸煤,”邊貴波直接反駁,他要這五萬噸平價煤,是有點別的緣故,而且是獲得李書冇記點頭的,呂這么卡住,他當然要計較。

“北崇給居民發了二十萬噸呢,”呂區長直接頂了回去我們愿意給誰,給多給少,關你什么事兒?

“陳太忠也是這個意思?”邊貴波沉聲發問,他昨天打電話給陳太忠,對方答應了解一下情況,卻也沒有多說。

“太忠書冇記說了,此事由我全權負責,”呂淡淡地回答,不知不覺間,她就熄了跟陳書冇記打擂臺的心思,公然屈居其下,她也沒什么委屈感,反倒是有點得意一這個事兒,我說話就算。

當然,話是這么說,但是她一旦做出決定,也得跟陳書冇記碰個頭,還得跟王媛媛招呼下。

邊貴波登時就無語了,以他的耳力,自是不難聽出,北崇的新區長,似乎已經心甘情愿地雌伏在陳太忠的淫威之下了,沒錯,真正的“雌伏”。
longwang 發表於 2014-2-16 18:50
第四千五百三十章 繁榮

    邊貴波是比較頭疼呂姍,但是他最忌憚的,其實還是陳太忠。

    聽說陳書記放手這一塊,他就知道昨天的電話白打了,而且他也不合適再給李書記或者陳書記打電話了。

    那他只能公關呂區長了,「呂區長,我要這個煤不止是炕煙,區裡還有些別的用途,不知我如何做,才能得到更多的煤炭?」

    「你這麼問,就讓我為難了,」呂姍淡淡地回答,想一想之後,她才又回答,「這樣吧,如果你能證明,你要的煤對北崇的發展有利,我可以幫你爭取一下。」

    錯非不得已,她也不想將對方得罪死了,於是就開出這麼個條件,呂區長在機關裡的待人接物方面,還是有水平的。

    當然,她的表現,多少還是有點傲慢,畢竟對方是個區委書記,可身為北崇的區長,她有資格傲慢,這年頭,有錢的就是大爺。

    邊貴波也明白這一點,於是放下架子,親自跑到北崇,來商量此事。

    他向呂姍說明,固城的煙葉種植面積,有三千餘畝,而區裡有些工廠,也需要煤,還有幾個寫字樓和賓館,用的是直燃式空調,也得用煤。

    商量了好一陣,呂姍最終同意,賣給他兩萬噸煤。

    邊書記還是有點不滿足,說以後咱兩個縣區合作的機會很多,呂區長卻是表示——你差不多點啊,且不說固城的煙葉到底種了多少畝,只說直燃式空調真是燃煤的嗎?我怎麼聽別人說,是燃氣的?

    不得不說,呂姍是個守家能手,邊貴波親自上門,而且固城有可能納入北崇經濟圈,她做主給了對方兩萬噸——一噸少賺二十,兩萬噸也才虧四十萬。

    四十萬的人情,不算太小。再多她也不給了,要是邊貴波不領情,或者因此而不滿,她早晚要讓對方付出代價。

    就這點人情,呂姍還得向陳書記彙報,將邊貴波的話重複一遍,說咱們要不要去核實一遍?

    你想給就給吧。兄弟縣區,沒幾個錢,核實也沒必要,陳太忠倒是好說話,身在官場裡,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太當真。要看得遠一點——固城下一步,確實有跟北崇聯手的可能。

    而且幾十萬的,真不算什麼,北崇的消夏活動,都遠遠不止幾十萬。

    這個消夏活動,是北崇今年才搞的,就是陳書記在抓的。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

    今年的八月,是格外地熱,而北崇的很多人家,都裝不起空調,山裡的好說,平原上的裝不起空調,晚上就不是一般地熱,只能出來乘涼。

    陳書記要大商場晚上營業到十二點。多出的空調電費,區裡補貼了,其他費用不補——別人進去轉商場,總是要買東西的,如果晚上真沒多少人買東西,服務員也可以少留幾個。

    還有就是擺戲台和放電影了,每個鄉鎮必須得有這麼一個地方。播放電影。

    城區內,有三個電影播放點,還有一個戲台,陳太忠還弄了一個地方舉辦舞會。不過北崇不流行這個,呼應者不太多。

    電影播放,要強調個主旋律,不過生活片、愛情片和科幻片啥的,都能隨便播,電影從八點半開始放,一放就放到夜裡兩點——反正孩子們都放假了,無所謂。

    電影的播放點,都是選在空曠之處,一到晚上七點,就有孩子們拎著板凳馬扎之類的,前來佔地方,而周邊的地段,卻是被流動的商戶搶佔。

    近一點的商戶,賣雪糕、瓜子、爆米花啥的,遠一點的直接就賣小吃啤酒了,很多小吃攤就開在了放映場周圍。

    北崇的大多數人,都是愛熱鬧的,很多人家裡有空調,也要出來看電影消夏,不少都是三五家相熟的親朋好友聚在一起,男人們喝酒、女人們扇著扇子聊天,孩子們打鬧,同時再看看電影,這生活真是神仙都不換。

    除了電影院和戲台,北崇還有夜市,消費高的地方也有,迪吧和KTV啥的,漸漸地,北崇「不夜城」的名聲,不脛而走,陽州到北崇的公用電動車,增加到了五千輛,還是有點不敷使用。

    甚至有那有心人,跑起了明孝到北崇的夜間小巴,買賣還不錯。

    因為電影結束得比較晚,很多建築工人在凌晨下班的時候,也跑過來看,勞累了一天,喝點小酒看場電影,然後回去呼呼大睡,也就少了很多紛爭。

    對北崇而言,消夏活動不但刺激了消費提升了知名度,更是極大地改善了區裡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連打架鬥毆的現象都少了很多。

    當然,夜間經濟的繁榮,也招來了一些蒼蠅,不過北崇的協防員也不是吃乾飯的,接連抓獲了三個盜竊犯罪團夥,有兩個小偷意圖行兇後逃跑,當場就被憤怒的人群打殘廢了。

    北崇捉住小偷,就是掛了牌子在那裡示眾,還要將示眾的視頻光盤和照片送達其老家,一個是履行告知義務,另一個就是讓當地人也知道,那個誰誰……在外地偷東西,被人抓了。

    這示眾不止是晚上,白天更是不能放過,中午十二點,大太陽曬著,一站就是三天,想不站?看把你美得……不站後果更嚴重。

    不止一個人反應,這麼搞是侵犯了小偷的隱私權,甚至有人把電話打到了李強那裡,說有境外媒體報導,你們這麼虐待小偷,太不尊重人權了。

    李書記就只能苦笑了,說北崇是去年的全國法制教育工作先進縣區,他們還有打死小偷不償命的土政策,我也沒辦法阻止。

    小偷被抓,光示眾還不算完,多半都是要被送去勞教的,有些情節實在輕微的,也要弄個收容,然後讓小偷的家人帶錢來保人。

    北崇的強硬和不講理,不知道讓多少小偷恨得牙癢癢的,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名聲,不少小偷都是繞著北崇走,絕對不來。

    不夜城不但吸引小偷,還吸引乞丐,不過北崇對乞丐的治理也很嚴,抓住就是收容,涉及詐騙或者拐賣兒童的,更是嚴查。

    以時下北崇的繁榮,滿大街竟然看不到一個乞丐,什麼時候都看不到,不少幹部說乞丐治理起來很難,其實還是用不用心的問題。

    北崇頂住了各種壓力,嚴打小偷和乞丐,讓夜晚的北崇不但喧鬧,而且祥和。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其他事情發生,有個別沒有獲得從業資格的失足婦女,藉著夜色攬客,然後有人舉報,也被收容了。

    這是個別現象,自打北崇搞持證上崗,雞頭們一夜之間消失,再沒有出現過——做這一行的,最講究個知己知彼,落腳之前都要先打聽清楚規矩和行情,最好是連保護傘都能找到。

    但是那些落單的失足婦女,是聽說北崇有錢才來的,她們不排斥辦證件,可證件辦不下來,有人就此離開,也有個別人就不信這個邪,結果就悲劇了。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地過去,北崇的夜晚越來越熱鬧,直到開學的時候,熱鬧勁兒才有所減退,電影放映點裁掉了兩處,剩下的地方,放電影也就兩部,十二點以前就結束了,只有週末的時候,才會多放一部。

    就在這一年的九月份,北崇出了一件劃時代的大事:區裡出現了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棟商品樓,開發商是陽州市的建永房地產開發公司,

    該公司董事長是樓健勇,他取自己名字的諧名「建永」,倒也是好兆頭。

    這樓總本來就是個膽大妄為之輩,前文說過,他旗下的酒店「紫羅蘭」,在陽州市是數得著的,曾經得罪過陳太忠,被當時的陳區長收拾得欲仙欲死。

    後來張一元倒霉,他僥倖沒有被牽扯上,再後來,他做出一個非常大膽的決定:我要搞房地產。

    那時候,房地產熱已經席捲了全國的二三線城市,不過陽州這地方太落後,房地產的利潤不高不說,關鍵是需求不旺盛。

    很多人在自家的地皮上翻蓋一下房屋,那不但足夠自用,還有多的可以出租,而陽州的外來人口不多,也就是市區的繁華地段,房子能租出個差不多的價碼。

    差一點的地段,也有人搞房地產,但是蓋起來的房子,都不知道該賣給誰,市區的外來人口,主要是鄉鎮來打工的,錢不多不說,很多人都是想著在陽州掙了錢以後,回家養老。

    這時候樓健勇做了一個極其明智的選擇:我去北崇開發吧,那裡的發展勢頭看好,實在賣不出去,大不了也就是一塊地砸在手裡——北崇的地也不貴。

    然後他就開始著手在北崇買地,東岔子的地有點小貴,他就選了前屯鎮的一塊——據說北崇將來的規劃,前屯會是住宅區。

    由於是第一次搞房地產,他只買了五十畝地,一畝地四十萬,土地出讓金是兩千萬,樓總路子比較野,找到了足夠的錢。

    不過,由於是在陳書記眼皮子底下做買賣,他都是規規矩矩地按程序來,各項證件都是辦下來才操作,同時還積極打點北崇的上上下下。

    尤其是商品房銷售(預售)許可證辦理下來之前,他根本不敢預售樓花,五棟樓蓋起兩棟整樓之後,證件拿到手,他迫不及待地打廣告搞銷售——證件再辦不下來,就要被拖死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

k231731

LV:6 爵士

追蹤
  • 15

    主題

  • 4112

    回文

  • 1

    粉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