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學者 作者：巨石陣 (連載中)

第33章、赴宴天庭（下）

    而除了這兩位以外，林德還認識的，也只有曾同他一起在紫霄宮聽講的一眾道友們了——三清、女媧、接引、准提、鎮元子以及和林德最為熟識的宓羲。這群傢伙都和林德一樣，屬於雖然道法高深，卻沒有太大勢力的一類，平時也比較空閒，所以很早就已經來了。而且因為同樣出自鴻鈞門下的緣故，他們的座位被安排在了一起，而林德也加入了他們。

　　接下來，其他被邀請的仙妖也陸續到來了。而隨著大部被邀請者的入座，今天的主角，天後羲和也跟在她丈夫天帝帝俊以及帝俊的兄弟，東皇太一的身後，緩步步入了會場。

　　——這是林德第一次見到這位《洪荒半月談》的狂熱支持者。

　　首先，可以肯定，天後羲和也是一個美人。不過，也許是因為身為天後的緣故吧！比起林德認識的其他女仙，她的身上有一種很明顯的雍容華貴的氣質，這種氣質，無論是洛神、女媧、玄冥、后土兩位大巫還是那個九天玄女，都是不曾擁有的。也許這就是站在權利的金字塔的頂層所特有的氣質吧！

　　林德這麼猜測著，同時也想到了另一個可能擁有類似氣質的女仙——西王母。作為女仙們的首領，她應該也有類似的氣質吧！不過，說起來，無論是林德並未真正謀面過的西王母，還是曾經幫過他們忙的九天玄女，卻是都沒有到來呢！

　　不應該會這麼晚啊！

　　西崑崙瑤池雖然是除了天庭之外，洪荒中第二大的仙妖聚集地，但與天庭的大妖雲集不同，瑤池卻是以女仙為主的。力量雖然不能算弱，但也遠沒有天庭強橫。所以，自從洪荒被統一之後，瑤池是一直托庇於天庭的——所以，這種不給保護者面子的事情，瑤池方面應該是做不出來的。

　　那麼，應該就是有事情耽誤了吧！

　　林德這麼猜想著。正在這時，司儀卻像是在炫耀他的嗓音一樣，用一種響亮而又清楚地聲音喊道：

　　「西王母、九天玄女到！」

　　果然來了！

　　林德注目觀瞧，卻見在依舊風情萬種的九天玄女身前，站立著一個個頭並不算高大的女子，容貌十分美麗。

　　——這就是西王母吧？

　　他心中這樣想著，卻也觀察起西王母的樣貌打扮來——七彩的衣裙仿若雲霞編成，烏黑的頭髮上點綴著星辰般的首飾，氣質確實和天後羲和有些類似。不過卻也不完全一樣——羲和的雍容之氣顯得多了些，頗有一種貴氣逼人，讓人不敢抬頭觀看的感覺；而西王母的氣質卻更偏向典雅，相信很多人在她的面前，肯定都會感到自慚形穢。

　　而在西王母的和九天玄女的身後，還跟著幾名看起來修為一般的女仙。她們的手中各托著一個大大的玉盤，上面則用法術罩住，就像罩上了一個大罩子，讓人搞不清裡面到底是什麼。

　　這大概是西王母她們打算送給羲和的禮物吧？不過為什麼不直接交給負責收禮的仙官，反而要直接帶到這裡來呢？

　　也許是什麼特別珍稀的東西，想要在眾人面前炫耀一下吧！

　　林德這麼猜想著。其實，以他的道法實力，要想窺破那層法術，卻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然而，那樣做的話，很大程度上就失去了期待的樂趣。而且，對於西王母來說，那樣做也不太禮貌。

　　「西王母姐姐，你帶的那盤子裡到底是什麼好東西，能給我們看看嗎？」

　　還好，正當林德好奇的時候，今天的主角，新為天帝帝俊誕下皇子的天後羲和，卻很及時地開口了——羲和的地位現在雖然高於西王母，但西王母在女仙之中卻是頗有威望，再加上她也的確是比較早的修煉者，所以，羲和叫她「姐姐」卻是沒有錯的。

　　西王母卻很是爽快地答應了羲和的要求：

　　「我這東西本來就是為你準備的，你要看，自然是沒有問題。」

　　說著，她便揮手撤去了玉盤上方籠罩的法術。

　　玉盤中，盛著的竟然是一些看起來五彩斑斕的菜餚！

　　「這是？」

　　羲和卻是有些糊塗——她本來以為這次西王母送的肯定是蟠桃，沒想到竟然是這些東西，這……

　　「這些都是用蟠桃做成的菜餚。」

　　西王母顯得有些得意，

　　「姐姐我最近新收了一個不錯的廚子，能把各種珍稀的靈草仙果做成可口的菜餚，不但味道更香，效用也會略有提升，所以今天特意帶些來讓妹妹和眾位嘗嘗。」

　　——果然是來炫耀的。

　　林德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同時也有些疑問——西王母那裡怎麼會突然多出一個什麼廚子呢？該不會是……？

　　羲和卻沒有林德的這些想法。看到西王母的禮物，她顯得很高興，一邊安排西王母坐下，一邊按照西王母的意思，將她所帶來的菜餚分發到了各個桌上——林德的桌子上也被分到了一小碟。

　　「各位請！」

　　將酒杯高高舉起的卻是天地帝俊。這位最近晉級為父親的天帝，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就對大家道：

　　「今次在下喜得麟子，各位就不遠千里前來祝賀，帝俊在這裡多謝各位了！」

　　眾人也紛紛舉起了酒杯。

　　林德自然也是這麼做了，不過他的心中卻是在嘀咕——不遠千里倒是不錯，不過，這對修煉者來說，卻也實在不算什麼；而且，你天帝發了請帖，又有幾個敢不來的呢？

　　很諷刺的想法！

　　但是，不管林德的想法如何，宴會的實際氣氛卻是很熱烈的。繼各色菜餚之後，出現的是一群仙女的歌舞。她們的修為倒是並不怎麼樣，但歌舞的水平卻是不錯，歌聲更是有如繞樑之音。

　　而品嚐著佳餚，欣賞著歌舞，品著仙酒，平時因為修煉很難有時間聚集到一起的朋友都湊到了一起，各自聊起了自己感興趣的話題——宮殿中的聲音卻是因此而有些嘈雜。

　　林德卻躲在了一個僻靜的角落，正小口小口地抿著仙酒，也趁機嘗嘗了西王母帶來的菜餚——的確不錯，這是實話，不但味道鮮美，更難得的是，裡面還充滿了清新的靈氣，讓人吃下後頗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這時他卻突然發現九天玄女的座位離他不遠，而這位平時一言一行都要誘惑異性的仙女，此時神色竟異常的正經，身邊也沒有一個男性——他卻不知道，這是因為西王母在來之前，曾經警告過九天玄女，要她在這種場合收斂一些的緣故：

　　「西王母說的那個廚子，不會就是我們上次抓住的那位……哦，叫什麼來著？對了，不會就是那個道基子吧？」

　　林德走過去小聲問道。

　　「是啊！」

　　九天玄女卻是一副很無奈的表情，

　　「真不知道姐姐她脾氣怎麼那麼好，竟然沒有懲罰那個傢伙，還真的送了他幾顆蟠桃，讓他做什麼獨門菜餚……」

　　「就是這些嗎？」

　　九天玄女鬱悶地點了點頭。

　　此時，隨著主人帝俊的一個手勢，宮殿中又漸漸安靜了，仙女們的歌舞也停了下來。而看著帝俊以及一邊太一的嚴肅臉色，林德立刻明白——戲肉來了！

第34章、人類，爭端的焦點

        「各位，我想，關於六道輪迴的事情，大家應該都有所耳聞了吧？」

　　帝俊稍微停頓了一下，環視了一下四周，見眾人都在注目看著他，才用低沉的聲音繼續道，

　　「第六道的寶物現世，隨即又碎裂後墜入洪荒之中——這也就意味著，第六道已經開啟了，而第六個種族，也已經誕生。藉著今天這個機會，我們大家能夠聚在一起，是不是趁這個時候，談一談這第六個種族的事情？」

　　帝俊的話卻是讓大殿中再次議論紛紛起來。六道輪迴的第六道開通，這卻是大部人都知道的事情；可這代表第六道的種族到底是什麼，知道的人卻不是那麼多。而清楚地瞭解這第六種族，也就是人類的產生過程的，就更是少數了——所以，帝俊的一席話卻是讓眾人打聽了起來。

　　不過，帝俊能在這個時候說這樣的話，自然也是做了充分的準備的——東皇太一突然開口了：

　　「我們還是先請創造了這第六種族的道友來談談他的想法吧！」

　　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太一的目光卻是已經鎖定了林德、宓羲和女媧三人——很顯然，他們是早就清楚罪魁禍首是誰了。而隨著太一的這句話，眾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了過來，頓時，無數的目光就齊刷刷地落在了三人的身上。

　　「誰去？」

　　到了這個時候，自然是騎虎難下了。三人用目光快速地交換著意見——誰都不想成為那眾矢之的，可現在，卻又必須有一個人站出來——最後，林德和宓羲對視了一下之後，目光同時落在了女媧的身上。

　　「我？」

　　女媧自然明白這兩個不負責任的傢伙的意思，她的眼睛中射出慍怒的目光，無聲地譴責著這兩個傢伙，可無論是林德還是宓羲，這個時候臉皮卻都突然擁有了接近防禦型先天靈寶的防禦力。

　　這個時候，隨著林德和宓羲的推卸責任，眾人的目光也全都落在了女媧的身上。明白無法再推脫了，女媧只好站起來道：

　　「這第六個種族是我創造出來的，我稱他們為『人類』，他們是天生道體，靈智早開的一族。」

　　「嘩！」

　　女媧只是這麼一句話，大殿中就猶如開了鍋一般，這些被邀請來的修煉者，無論修為高低，都在議論紛紛，交頭接耳——天生道體，靈智早開，這可是妖族中任何一個部族都希望能夠達到的啊！女媧竟然做到了！

　　驚詫、欽佩之後，緊跟著而來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算計——這麼有先天優勢的種族又偏偏是六道輪迴中的一個種族，這就幾乎代表著種族能夠永遠地延續下去啊！而且，很可能經來會在洪荒中佔有很重要的地位——這樣的種族，該怎樣對待呢？

　　各個妖族部族的族長元老，現在都在努力地思考著該怎樣對待將來與人類的關係。有人希望能夠友好相處，有人卻非常敵視這個先天優勢如此之大的種族，更有些歹毒的人認為，應該趁著現在人類還未興起，趕緊將這個巨大的不穩定因素消滅在萌芽狀態——當然，在想起女媧是人類的創造者，也很可能是保護神之後，大部份有類似想法的人都放棄了。

　　而那些沒有自己部族的散修們考慮的就少多了。不看好人類的，只是單純地不屑和冷笑著；而看好人類，並有心將自己的一些道法傳承下去的，卻在考慮在人類中收一些弟子。至於剩下那些保持中立的傢伙，更是乾脆覺得無所謂了。

　　當然，也有人考慮的更遠一些——人類的潛力如此巨大，將來到底是成為妖族的一部分，還是乾脆取代妖族？雖然現在這些猜想都有些像是在開玩笑，但是，仔細想想的話，也未必就不會成為事實。

　　起碼，在林德所知道的「過去」中，事情就是這樣發展的。

　　而除了林德之外，紫霄宮的眾人中，很多也都有著類似的想法，三清、准提、接引他們更是眼睛因此變得閃亮，估計是已經有了很多的想法。

　　當然，沒有人把這些想法說出來——畢竟，現在還是妖族的世界。

　　這個時候，妖族中真正的掌權者，部族首領們紛紛開口了：

　　「女媧大聖，你說是你創造的人類，那你打算一直保護他們嗎？」

　　「女媧，人類的居住區域在哪裡？」

　　「女媧，人類是你借助我們猿族的力量創造出來的，應該算是我們猿族的一部分！」

　　……

　　許許多多，都是部族首領們在試探女媧的打算，看這新的種族人類，是不是能夠成為他們口中的一塊肥肉。只是，也許是一時間說話的人太多吧，聲音顯得嘈雜不清。在林德看來，如果不是說話的人每個都是一身法力的話，這裡倒是真的和他原先那個時代的菜市場很相似。

　　然而，一個人試探是試探，很多人試探的話，就會變成挑釁——現在這些首領們的試探，在女媧的眼中就已經是挑釁了——她本來已經做好了妥協的準備，然而，這群人的行徑卻讓她憤怒了：

　　「我既然創造了人類，自然也要保護人類，你們這些混蛋，都別打他們的主意了！」

　　女媧此時的臉漲得通紅，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的意思。這卻是把那些部族首領們也惹火了——你女媧的確是厲害，但你一個人敢挑釁我們這麼多人，也太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

　　即使不想和女媧這種程度的高手動手，但是，為了各自的顏面，這些首領們也不得不有所表示了——

　　他們各佔方位，瞬間就把女媧圍了起來，同樣也已經有了動手的打算。

　　「這下麻煩了！」

　　宓羲苦笑著看了林德一眼，眼神中露出這樣的意思。

　　而林德心中也是在苦笑著——這下實在沒法再裝縮頭烏龜了！

　　他伸手一拉宓羲，兩人就衝進了包圍圈，與女媧在中心形成了一個三角形，護住了她的兩側。

　　「你們兩個……」

　　看到他們兩個的行動，女媧張了張嘴，卻又被林德一聲喝罵打斷了：

　　「閉嘴！你這個總惹麻煩的傢伙！」

　　——突然被捲進自己討厭的戰鬥，林德現在的心情極度不爽。

第35章、帝俊的斡旋

    如果沒有林德和宓羲的加入，女媧現在雖然身為洪荒中的絕頂高手，在一群大妖的圍攻下，恐怕也會處於絕對劣勢；但他們兩個突然動作，卻讓現場的形勢變得微妙起來——

　　首先，林德、宓羲、女媧三人，都是妖族中的高手，女媧更是身為鴻鈞的關門弟子，妖族大聖——雖然鴻鈞說他已經不打算再理會洪荒中的事情了，但如果真的傷了他這個最寵愛的弟子的話，鴻鈞會不會因此而再度出手，卻是誰也不知道；

　　林德是最近千年才崛起的高手，老實說，他的道法實力到底如何，知道的人並不太多，但是，他參與了六道輪迴的建設，這件事情卻是誰都知道的——這樣一個人，實力也絕對不會弱的；

　　至於宓羲，他卻是三人中威懾力最小的。畢竟，他雖然同樣在紫霄宮聽講過，不過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法力是達不到女媧那個層次的。而另一方面，由於他成名已久，也不像林德那樣神秘——不過即使如此，也沒人敢小覷一個一流的大妖。

　　再說，林德是龍族的重要成員，宓羲雖然不受重視，卻也是猿族一個分支的長老，對他們動手，幾個大部族內部也是有意見的。何況，他們三人的身邊，也許還有紫霄宮的那些人——場面一時間僵持了下來。

　　「大家有話好好說！」

　　這個時候，作為主人，帝俊終於出來打圓場了，

　　「今天是我慶祝得子的好日子，希望大家不要在這裡動手！」

　　他畢竟是天帝，這麼一說，眾人也都不好不給面子，劍拔弩張的氣氛才總算緩和了下來——雖然女媧依舊用輕蔑的眼神看著那群妖族部落的首領們。

　　「陛下！」

　　林德這時卻突然衝著帝俊道，

　　「我們雙方對人類的問題是爭執不下的，而您既然貴為天帝，就請您幫我們裁決一下吧！」

　　——林德卻是猜不透帝俊和太一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所以乾脆將皮球踢回了他們那邊，看他們怎麼應對。

　　帝俊的心中卻是一陣苦笑——代表輪迴的第六道的種族出現，這的確是一件大事情。但是，在帝俊看來，這個由妖族創造的種族，實際上是可以被納入妖族之中，成為妖族的一份子的——所以，對於天庭來說，實際上怎樣對待人類的問題早就已經確定了，所需要考慮的只是手段而已。

　　而他今天提出這個問題，也並不是打算找茬，而只是看看一看下面的各個部族是什麼態度而已。順帶也為下面他真正要說的問題拋磚引玉——只是，他卻沒想到那些部族首領都那麼小家子氣，竟然都只是把人類當成潛在的威脅，一點兒包容之心都沒有——現在，林德又把問題推回他這裡，他卻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說到底，都是權力太過分散造成的後果啊！

　　帝俊心中暗自歎息，而和他有著相同想法的，還有他的兄弟——東皇太一。

　　他們兩個都很清楚，現在的天庭雖然名義上統一了洪荒世界，但底下除了巫族這個獨立王國之外，很多部族也同樣是聽調不聽宣的——他們兄弟雖然可以依靠自身的威望以及天庭本部的強大實力來強行驅使那些部族，但是，那些部族的心思，卻從來不是和天庭在一起的——整個妖族，就像一個鬆散的大聯盟，而他們兩個，也只是因為力量強大而被推舉為首領而已，除了對外戰爭之外，他們更多時候起的只是一個仲裁官的作用而已。

　　而這種情況，在洪荒被妖族完全統一之後，就變得愈加嚴重了——洪荒被統一之前，他們還可以利用同仇敵愾的心理，以及妖族爭強好勝的個性來駕馭手下的各個部族統一行動；但現在，沒有了共同的敵人，妖族內部各個部族之間的矛盾就越來越嚴重起來——那些部族首領一方面想壯大本族，另一方面又總是提防著天庭和其他的部族，就好像是週身是刺的刺蝟，但任何的事物都直接用是否會對本族造成威脅的戰鬥標準來判斷，稍微感到威脅就會表露出敵意。

　　為此，帝俊和太一兩個，最近千年來，大多數的時間都是在仲裁這些紛爭，這讓他們很是頭痛，卻又無可奈何——這可以說是妖族的一個天生弊端。畢竟，即使同樣修成道體，你也不能指望鼠族和貓族這種本來就是天敵的部族和平相處的。而妖族的整體中，這樣互為天敵的部族，卻是太多了。

　　也許，妖族還不能算是一個真正的種族吧！

　　有時，帝俊的心中也有這樣的喪氣的想法。不過，他也很會安慰自己——正是因為如此，才需要我們真正地統一妖族，把妖族捏合成一個種族啊！

　　這種想法，讓帝俊產生了從各個部族首領的手中收攏權力的想法——他不是不知道這個打算可能會激起反彈，但是他卻依舊打算這麼做，並且已經在這麼做了——不然的話，當初林德初次遇到青龍和燭龍的時候，他們又為什麼會對天庭不滿呢？

　　只是這種不滿，還沒有達到爆發的程度而已——帝俊收攏權力的速度比較慢。他很謹慎，想用「溫水煮青蛙」的辦法慢慢達到自己的目的，卻也導致了現在的情況——那些部族首領的手中，依舊保留著不少的力量，他們一旦聯合起來，帝俊與太一的命令就無法得到施行。

　　所以，這次處理「人類」的問題，帝俊就必須和部族中的一部分達成一致，這樣才能強制另一部分執行自己的方案——而看了看現在的形勢，他有辦法了：

　　「人類既然是我們妖族的大聖女媧所造，自然也應該算是妖族一脈，我們自然應該幫助他們，而不應該排斥他們……」

　　說的都是一些套話，不過，帝俊的這些話，對於那些想直接排擠人類的妖族來說，卻也不啻於一個警告。而接下來，他又把話鋒一轉，轉向了女媧：

　　「不過，女媧道友，你也應該知道，你創造的人類是一個種族，而且還是六道輪迴的第六個種族，這樣的一個種族，是不可能永遠生活在你的庇護之下的……」

　　「你到底什麼意思？直說吧！」

　　女媧很不客氣地打斷了帝俊的話——帝俊雖然身為妖皇，但女媧在妖族中也是地位崇高的，她可不必對帝俊低三下四——實際上，以她的脾氣，也根本做不出恭順的樣子。

　　「我的意思很簡單——」

　　帝俊卻是沒有和女媧生氣，

　　「為了讓人類能成為真正的第六種族，我希望女媧道友不要再庇護他們了——他們要靠自己的力量在這洪荒當中生存下去，證明他們自己的力量。而同時——」

　　他又看了一眼剛剛叫囂地最厲害的幾個妖族首領，神色十分嚴厲，

　　「我也不希望有妖族去故意排擠、傷害人類，不然的話……」

　　他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不過威脅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卻是一個各打五十大板的決定，本質就是讓女媧以不再庇護人類為代價，換得妖族的各部族不去傷害人類。這看似對人類有利，畢竟，如果沒有那些妖族的迫害，他們也是不需要女媧庇護的；但實際上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畢竟，女媧力量雖強大，卻只有她一個人，她一旦不再庇護人類，那就真的是不再庇護了；而那些妖族卻不一樣，他們的人手眾多，很有可能會有人暗中下手的。而即使抓住他們，他們的部族恐怕也會推脫得一乾二淨。

　　那麼，要答應這個條件嗎？

第36章、自然選擇

       女媧一方，能夠決定這件事情的只有三個人——女媧自己，林德還有宓羲。在聽了帝俊的建議之後，討論了半天，意見卻依舊不能統一——

　　林德的意見是同意。因為在他看來，人類的崛起已經是肯定的事情了，那麼，沒有女媧的庇護，應該也沒有什麼關係；

　　宓羲的意見卻是正好相反。由於被用作試驗的那些原始「人類」很多都是宓羲的族人，因此新誕生的人類也被他當成了自己的同族——他卻是不能忍受自己的同族遭受欺凌的；

　　至於女媧的意見，卻是有些模稜兩可——這也正是三人始終無法做出決定的原因——她一方面不希望自己的造物受到欺凌，另一方面卻也部分認可帝俊的部分說法——人類是一個種族，而且還是六道輪迴的第六個種族，這樣的一個種族，是不可能永遠生活在她的庇護之下的……

　　所以，女媧很矛盾，她有心同意帝俊的方案，卻又有些不捨。

　　這時，林德卻有些不耐了——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道出了自己心中的真正想法：

　　「老實說，我們考慮問題的方向是有些錯誤的——我們一直在想，人類是不是需要我們的保護，但卻沒有想過，我們的保護會給人類帶來什麼。」

　　這卻是讓女媧和宓羲都是一愣。

　　「你這話什麼意思？」

　　宓羲有些憂慮地看著林德，似乎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什麼不詳的東西。

　　「很簡單！」

　　林德看了看宓羲，反問道，

　　「你知道，自然之中，一種生物的誕生，需要多長時間嗎？」

　　「這個……」

　　宓羲思考了一下，

　　「少的也要幾萬年，多的恐怕會有數十萬年甚至上百萬年吧？」

　　「是的。」

　　林德點了點頭，

　　「可我們創造人類，有這麼長的時間嗎？」

　　「當然沒有。」

　　女媧搶先說道，

　　「以我的法力，怎麼可能要用那麼長的時間？」

　　——女媧似乎對自己造物的能力很是自信。

　　但林德要說的卻不是這個問題：

　　「你真的認為，我們在百十年間人為創造出來的種族，會比自然用了幾十萬年創造的種族更加完美嗎？自然本身可以說就是『道』的一種體現啊！」

　　「這……」

　　女媧自然不敢這麼說——越是追求大道，也就越會感覺到自己在道之前的渺小，無論是當初的渾沌，還是現在的女媧和林德，甚至宓羲，都明白這樣的道理。

　　而見女媧和宓羲都有些明白自己的意思了，林德又接著道：

　　「我們現在創造的人類，肯定還存在著很多的缺陷。這些缺陷我們可以自己去尋找和彌補，但是，卻不知要用多長時間，更不知道我們的彌補方法是不是會造成更大的缺陷。而如果我們放著人類不管的話……」

　　「自然就會為我們將人類的缺點完全彌補掉。」

　　宓羲悶聲道，

　　「但同時，人類也會飽受折磨。」

　　「是這樣沒錯。」

　　林德笑了——他的意思，說白了其實就是要借助自然選擇來優化人類的種群，使人類得到更大的發展。而這種優化，卻是以無數的不適應者的死為代價的。宓羲已經完全理解林德的想法了，他也覺得這很對，但是，他卻總是有些無法接受。

　　「可是，如果我們放著人類不管的話，不只是自然會給他們帶來災難。其他的妖族即使表面上不動手，暗地之中恐怕也會動手腳的。」

　　女媧擔心的卻是這個問題，而林德的回答卻讓她目瞪口呆。

　　「要的就是他們動手腳！單純靠自然的話，災難到來的頻率不會非常高，人類那些缺點的發現和彌補也會是一個緩慢的過程——而如果那些心懷歹意的妖族暗中動手腳的話，人類或許會多災多難，但是，他們的發展也會更快！」

　　「你……」

　　宓羲像第一次認識林德一樣，吃驚地看著他。而另一邊，女媧在思慮再三之後，卻同意了林德的想法。

　　「好吧！就這麼辦！」

　　「女媧你也……」

　　見女媧也同意了，宓羲不說話了。他沉默了好久，才小聲地道：

　　「我，也同意。」

　　——意見一致了。

　　女媧把這個最終的決定告訴了帝俊，妖皇大人也暗中鬆了一口氣——他還真怕女媧不答應。那樣的話，那些部族的首領們，恐怕也不會善罷甘休，那樣一來，他接下來真正要做的事情，卻就會因為這個爭端，而無法進行了。

　　當然，現在，那些事情都不用擔心了。

　　在又得到了那些部族首領的保證之後，這件事情就算是暫時告一段落了。接下來，帝俊卻說出了他真正想說的事情：

　　「最近，幽冥界中的阿修羅族與夜叉族又有了異動，他們中的一部分破開了空間，進入了洪荒世界，現在已經流竄到了西方之地。我想聽聽各位的看法——我們該怎麼辦？」

　　原來，由於阿修羅族與夜叉族的威脅一直不大的緣故，天庭並沒有派專人鎮壓他們，而是直接把這任務，交給原本來自阿修羅王一邊的地藏——帝俊認為地藏對幽冥界比較熟悉，應該能夠很好地完成這個任務。

　　但是，地藏雖然壓制了這兩個新生的種族，卻由於以前阿修羅王的關係，一直沒有下殺手。而地藏直屬上司又是祖巫后土，天庭也沒法直接給他下剿滅的命令，於是，這件事情就這麼拖了下來——所以才有今天的阿修羅族與夜叉族穿界進入洪荒世界的事情。

　　這樣一來，天庭就沒法無視了。只是，一邊聽著的林德卻也有些奇怪——雖然那兩族因為阿修羅王的關係，同屬於阿修羅道，是可以輪迴的種族，比較不容易消亡；但是，相比於現在強大的妖族來說，他們的力量也就是一點點而已——這種程度的問題，帝俊應該不用專門徵求各個部族首領的意見吧！

　　而接下來，卻發生了更令林德驚訝的事情——

第37章、翻手為雲

        「我們應該派一個大族去西方，鎮壓一下。」

　　說話的竟然是燭龍。

　　作為妖族中有數的大族龍族的族長，燭龍的話其實是很有份量的。但是，以往因為對天庭的提防，他很少這麼上來的就發言——這是他以前和林德喝酒時私下裡告訴他的——有道是「槍打出頭鳥」，這些開始時的爭論，只要交給那些小部族就可以了，他們這些舉足輕重的大部族，卻往往是最後一錘定音的。

　　所以，燭龍這次突然上來就表態，讓林德很是懷疑。而同樣對此疑惑不解的，還有其他的那些部族首領們——燭龍這傢伙突然變得這麼積極，是為了什麼？

　　但不管燭龍的目的如何，也不管其他部族的首領們在聽了燭龍的話後，心中轉著什麼心思，有了燭龍的支持，帝俊的提議就接著往下進行了：

　　「燭龍說的對，那西方之地的確需要有一個大族鎮守——那裡原本的大族諸天各部一直對我們懷有不滿，而乾闥婆和緊那羅兩族則力量弱小，現在有跑去了阿修羅族和夜叉族這兩個禍害，是必須派一個大族去鎮守了。」

　　「這個……」

　　底下突然變得議論紛紛起來。帝俊的這話一說，各個部族的首領就都明白了——什麼派一個大族鎮守西方？那根本就是變相的流放！

　　西方之地本就貧瘠，靈氣淡薄，生靈稀少，在大多數妖族看來，那根本就是一塊雞肋之地——要不要都無所謂，放棄的話，也沒有什麼。妖族中沒有一個大族是願意把自己的駐地遷徙到那裡去的。更何況，為了對付幾個實力並不強的小部族，只要天庭用自己的直屬力量一掃就可以了，也根本沒有必要派大族過去。

　　所以，這八成是帝俊和太一排除異己的行動。而看燭龍之前的表現，他似乎也提前被天庭方面收買了——而缺少了龍族，妖族大族之間的聯盟恐怕也難以結成，那麼恐怕就沒有足夠的力量對抗天庭了。更何況按照帝俊的說法，似乎要對付的也只是一個部族，那麼……

　　部族的首領們都心思飛轉著，卻是已經在考慮哪個部族要倒霉，已經到時候是不是要落井下石的問題了。

　　「摩侯羅伽，就由你們地龍一部去，如何？」

　　帝俊的一句話，卻是讓其他的部族首領都放下心來——

　　地龍一族，雖然現在也是妖族中的大族，但是卻不像龍族等族一樣有著很長的歷史。簡單的說，他們可以說是暴發戶一族，是在洪荒統一後逐漸興起的新興大族，所以，和一些老的大部族也就存在著一些摩擦——尤其，這地龍一族原本是龍族的附庸蛇族的一個分支，後來卻逐漸發展壯大，脫離了龍族的控制——這大概也就是今天燭龍為什麼要配合帝俊的提議的原因吧！

　　可以說，這地龍一族，是在人類出現之前，最讓那些洪荒大族，尤其是有些歷史的洪荒大族擔心的一族了——他們雖然本來屬於蛇族，但脫離蛇族時，本體卻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變得擁有了大半的道體，只有頭部還是蛇形，拿現在新出現的「天生道體」的人類來做對比的話，就是「人形蛇首」——而這種天生就擁有部分的道體的種族，修煉起來，卻是比其他的妖族快了不少。事實上，妖族中，這種擁有一半道體的極致代表，正是女媧——她的本體卻是「人首蛇身」的，正好與地龍一族相反。

　　不過，地龍一族的這種演變過程，卻是完成的太過迅速了——就和現在的人類一樣。所以，很多妖族首領都懷疑，他們是不是同樣接受過什麼絕頂高手的指點和改造——但是起碼，地龍一族自己，是沒有承認過這樣的事情的。

　　所以，現在帝俊的這個方案，雖然是變相地對地龍一族的打壓，但是，卻也得到了不少洪荒大族首領的支持——他們雖然明白唇亡齒寒的道理，但是，對於這個新近崛起，對他們的地位又總是虎視眈眈的地龍一族，他們卻還是要打壓的。

　　而地龍一族的首領摩侯羅伽，卻也在帝俊話剛出口的時候，就明白了什麼叫大勢已去——原本就與地龍一族有舊怨的龍族很明顯是支持帝俊的決議的，而其他的幾個大部族的首領，卻也都目光閃爍，估計也是早就和天庭方面達成了妥協；而沒有了這幾個大族的支持，其他的部族，也就是一盤散沙了——他們地龍一族，估計已經成為幾個大族與天庭妥協的犧牲品了。

　　「是！」

　　形勢比人強，現在既然大勢已去，摩侯羅伽也就只能認了。他苦著一張臉接受了帝俊的命令，而另一邊，林德對於帝俊的表現，卻也是驚訝不已——

　　雖然早就清楚，能夠憑自己的實力坐到天帝的位子上，帝俊絕對不會是一個一般的角色。但無論是原先的世界還是現在的洪荒世界，林德經常聽說的，卻都是帝俊的弟弟，東皇太一。似乎帝俊就是一個仗著自己弟弟的力量，登上了天帝寶座的傢伙。不過現在看來，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別的不說，光是這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手段，就不是一般人能夠辦到的——起碼林德自己就是做不到的。而且，看現在這陣勢，估計事情都是早就已經預謀好的，之前提起人類的事情，估計也只是為了消除摩侯羅伽的警惕罷了——這麼大的事情，卻能夠做的這麼的隱蔽，實在是厲害！

　　要知道，這洪荒世界，雖然不想林德原先的那個世界一樣，監視器、竊聽器滿天飛，但卻有許許多多的竊聽之法，更有所謂的神算之術，想要對一件事情封鎖消息，難度甚至比原先那個世界更大。而能把事情隱蔽的這麼好，想來，帝俊在推算一道上，能力也應該不差吧！

　　實際上，林德在來參加這宴會之前，也是推算過會有什麼事情發生的——雖然有無數的未來，再怎麼推算都不會有特別確定的結果，但是，遇到了大事情，林德也還是會不自覺地推算一下——但結果卻是，天機被人蒙蔽了。

　　而能夠短時間內蒙蔽林德推算天機的，估計實力也不會差吧！現在再想一下，估計這麼幹的就是帝俊——他執掌的河圖洛書，不正是這方面的寶物嗎？

　　雖然，估計他遮蔽天機，只是為了不讓摩侯羅伽以及可能隱藏在地龍一族背後的人知道他的目的……

　　林德正在心中重新評價著天帝帝俊，宮殿的門卻突然被打開了，一個一身黑衣的人走了進來。這卻是今天一直沒有露面的天庭妖師，曾與林德有過一面之緣的鯤鵬。鯤鵬聲音很大，彷彿是故意示威一般地對帝俊道：

　　「陛下，按照您的命令，我與我的一眾部下，已經在剛才，將地龍一族護送到了要他們去鎮守的西方之地！」

第38章、覆手為雨

    先斬後奏？

　　雖然這個形容或許並不太恰當，但此時，林德卻的確有了這樣的想法——帝俊在發出命令的同時，甚至是更早的時候，就已經趁著地龍一族的首領摩侯羅伽來參加宴會，地龍一族群龍無首的機會，派人將他們給一鍋端了。而有妖師鯤鵬這個超級高手壓陣，派出的人手估計也不在少數，地龍一族卻是肯定無從反抗的。

　　——可以說，在一切開始之前，地龍一族的命運就已經注定了。

　　「看來，自己以前卻是小看了妖族天庭了。雖然他們的確沒有完全控制住各個部族的力量，但相比於洪荒中其他的勢力，目前他們的力量卻依然是最大的——而且，他們的首領帝俊，腦子似乎也很厲害，只是不知道天庭的另外一個首領太一，他的謀略能力又如何呢？」

　　林德這裡重新評估著天庭的實力，而帝俊那邊，事情卻還沒有完——

　　「准提道長，聽說你和摩侯羅伽的交情不錯啊？」

　　雖然說話的語氣很禮貌，但是，帝俊的話語間，卻明顯有著不善的意思。而他突然把矛頭轉向準提，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不過，卻不包括准提自己。

　　「是這樣沒錯。」

　　准提並沒有否認，

　　「我和摩侯羅伽道友倒是有些交情。」

　　「那就好！」

　　這時候，帝俊的笑容卻是顯得有些陰暗，

　　「那麼，地龍一族要前往西方鎮守，但那裡卻缺少教化，不知道准提道長是否願意屈尊，幫助一下他們呢？」

　　——好一個帝俊，竟然是要把准提也一併逐往西方！

　　「這個……」。

　　准提自然是不願意去貧瘠的西方的。但是，他要直接拒絕的話，卻又與他剛才的話有些矛盾，他只好拿自己的眼神掃了身邊的接引一眼，示意接引替他幫這話頭擋下。

　　然而，還沒等接引開口，帝俊就又說話了，而這次的事情，卻與讓准提去西方毫無關係——

　　「准提道友，聽說你最近和接引道友成立了一個教派……」

　　看似不經意，但只是這麼一句話，現場的氣氛就變了——

　　原本，因為一起在鴻鈞門下聽過講的原因，紫霄宮的一群道友在聽了帝俊暗含驅逐意思的話之中，是很想聲援一下准提的，但是，一聽說准提與接引已經創立了自己的教派，別人不說，三清的神色立刻就都變了。

　　早在幽冥界的時候，三清與接引、准提二人就已經是嫌隙暗生了——三清對接引、准提對「道」的理解總有些蔑視，因為他們並不是鴻鈞的親傳弟子，有時會說他們是「旁門左道」；而准提卻也對三清身為鴻鈞的親傳弟子有些嫉妒，而接引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他和准提交好卻是不爭的事實。

　　而現在，紫霄宮閉宮，鴻鈞道人算是金盆洗手，退隱江湖了，三清本應該是在那之後，成為紫霄宮一系的代表人物的。只是由於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對「道」，對鴻鈞所提的那個問題的爭執，才一直懸而未定。而現在，元始和通天還沒有分出誰對誰錯，接引和准提竟然搶先立教，開始宣傳他們自己對「道」的理解，是不是意味著他們想和三清爭奪紫霄宮一系的領袖地位與話語權呢？

　　雖然通天依舊在飲酒，元始依舊在微笑，老子更是似睡非睡。但是，明眼人都知道，現在，三清的心中，肯定是對接引、准提疑竇叢生的。

　　這樣一來，接引、准提背後最大的力量——紫霄宮一系的支持，就在帝俊的一句話下化為無形了。

　　而准提的心中也是十分憤怒，同時也十分驚詫——他沒想到，自己和接引本是秘密立教，傳播的時候也是非常小心的——畢竟現在是妖族天庭統治洪荒，他與准提的行為，在帝俊、太一看來，也許意味著圖謀不軌——可他們這麼小心，竟然還是被帝俊給發現了。看來，妖族天庭的力量卻是的確不容小覷的。

　　不過，准提不知道的卻是，帝俊之所以會對他和接引起了提防、排擠之心，卻也是他們自己造成的——他們越是怕被懷疑，把事情做的越秘密，一旦被發現後，發現的人也就會越擔心——天庭正是因為如此，才認定了他們暗懷鬼胎，圖謀不軌。不然的話，元始和通天每個月都會在《洪荒半月談》上大吵大嚷一頓，宣揚他們對「道」的理解，甚至連帝俊的老婆都成了通天的粉絲，帝俊怎麼不懷疑他們呢？

　　——有的時候，本來沒什麼的事情，因為做的不夠光明正大，也會讓人誤會其中暗藏玄機。

　　而這邊，帝俊卻還在說：

　　「……再說，似乎摩侯羅伽還帶著他的地龍一族加入了准提道友創立的一個名叫『八部天龍』的組織，那麼，道友幫一幫地龍一族，也是應該的吧？對了，這『八部天龍』是個什麼組織啊？」

　　帝俊很明顯是在裝傻充愣。然而，他的這句話，威力卻並不比之前的那句小——與之前那些話只是觸動三清的敏感神經不同，現在的這句話，卻是已經觸及了妖族各部族的底線——

　　妖族各部族雖然並不喜歡帝俊、太一收縮權力的舉動，但因為他們做的比較謹慎，而且也不太過分，所以，部族首領們雖然有些不滿，卻都還是能忍受的；而地龍一族加入「八部天龍」，卻已經超過他們的容忍範圍。

　　「八部天龍」這個組織林德也聽說過——那還是在他與祖巫帝江相識的時候，「內衣大盜」迦樓羅說他是「八部天龍」的成員。後來，林德還仔細地打聽了一下，發現這個「八部天龍」還真的如迦樓羅所說，是准提道人組織的，是一個有點兒類似他那個時代黑社會的組織，——當然，沒有那麼誇張——而准提，就是其中的「大哥」。

　　在建設六道輪迴的時候，准提還因此和林德有過一陣子的不愉快——因為林德之前折騰了迦樓羅一番，想必那傢伙是在准提的耳邊搬弄是非著。不過，考慮過利害得失之後，准提畢竟沒有和林德翻臉。而林德也借此知道了「八部天龍」的組成——

　　與後世佛教的「天、龍、夜叉、乾闥婆、阿修羅、迦樓羅、緊那羅、摩侯羅伽」八部天龍不同，現在的「八部天龍」，「八」只是一個虛數，成員還沒有那麼多。據林德之前打聽的消息來看，也只有迦樓羅帶領的一些金翅大鵬雕以及准提在幽冥界收服的一些阿修羅族和夜叉族。而現在看來，准提又把手伸向了地龍一族。

洪荒學者 第39章、西方教由來

        然而，這次准提卻錯打了算盤。

　　他之前組織「八部天龍」，由於成員並不多，而迦樓羅所帶領的那些金翅大鵬雕雖然算是洪荒異種，但是實力卻並不算強大，所以，天庭和妖族的首領們，看在准提的面子上，也就睜一眼閉一眼，對他們的很多出格行為並不理會；

　　不過，現在他想吸收地龍一族加入八部天龍，那事情的性質就完全變化了——地龍一族是妖族中的新興大族，本來就會在對那些老的大族有一定的威脅，如果他們和有著紫霄宮背景，本身實力又非常強大的准提搞在一起的話，恐怕就會對現在洪荒中的勢力分佈發生大的影響——舊的勢力劃分會變動，誰的利益都可能受到影響。這卻無論是妖族天庭還是各個大族都無法接受的。

　　所以說，准提現在的行動，已經觸動了他們的底線。

　　這就是帝俊為什麼會突然對準提發難的原因，而也同樣因為這樣原因，那些總是有所分歧的大族首領們，這次卻全都站在了天庭的一邊。而紫霄宮的眾人，也因為三清的突然警覺，而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

　　——形勢一下子變得對準提極其不利起來。

　　雖然單純從道法上來講，准提自信天庭之中沒有人是自己的對手，但是，估計帝俊和太一，甚至那個鯤鵬，與他的差距都不會太大。可他卻沒有像混沌鍾或河圖洛書一樣的先天至寶，更何況，現在的這種情況，也不是靠單純的武力可以解決的。

　　「八部天龍只是我為了方便與一些道友交流道法，而創立的一個鬆散組織罷了。至於去西方的事情……」

　　准提正要想辦法拒絕帝俊的要求，一邊的接引卻突然插嘴道：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既然天帝有這樣的請求，准提道友答應便是了。正好我也無所事事，就和你一起去那西方教化一番好了。」

　　「啊？」

　　接引的這番話卻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也包括准提自己——他本來是希望接引能幫他反駁一下的，可誰知道對方竟然直接替他答應了下來——這算是怎麼回事啊？

　　准提不解地望著接引——作為洪荒中最頂尖的修煉者之一，准提的脾氣雖然比較急，但也並非是不知進退之輩——他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只能答應帝俊的要求了。而接引既然這麼說，也一定有他的道理。

　　只是，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這個時候，接引卻也不便想准提解釋。他只是眨了眨眼睛，示意准提少安毋躁。

　　——那就先這樣吧！

　　無奈之下，准提只好接受現實，暫時沉默了。

　　一陣的風雲變化，暗潮湧動之後，這件事情就這樣的平息了——地龍一族被派往西方鎮守，而他們背後的人物准提道人，也遭遇了相同的命運，同時還捎帶上一個自願的接引——看到這看似平和，實際上可以說是風起雲湧的變化在短短時間內突兀地發生，林德的腦子一時間不由有些轉不過彎兒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表面看來，應該是准提道人暗中與地龍一族勾結，觸動了天庭和各大族的利益，所以遭到了驅逐。林德甚至懷疑，地龍一族能在短短時間內讓一族的本體發生那麼大的變化，而且還脫離龍族的控制，很可能也是准提在背後搞鬼。可問題是，准提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如果是為了權力，那這事情做的明顯有些小兒科——以准提的實力，背後很可能還隱藏著接引，他們要建立自己的勢力的話，完全可以拉攏一些勢力更大的妖族部落的，為什麼偏偏要選中那個不上不下的地龍一族呢？

　　而如果只是為了傳播自己對「道」的理解，和一向對蔑視他們的三清一別苗頭的話，那又何必做的那麼隱蔽呢？

　　……

　　思來想去，林德總覺得接引和准提的舉動有些蹊蹺。只是，到底是因為什麼，他卻是有些搞不清楚。

　　而那兩個讓林德搞不清楚的人，現在卻已經提前離開了宴會的現場——准提的解釋是為了遠行做准提——畢竟，要搬家了嘛，總要準備一下的。

　　帝俊笑著接受了二人提前退場的要求，同時也派出妖師鯤鵬護送他們——說是護送，其實不如說是監視——以鯤鵬的法力，雖然絕對不是他們二人的對手，但是，單與其中之一相比，卻也差不了太多——如果二人有什麼異動，他卻是絕對可以逃回來報告的。

　　然而，這也有一個前提，那就是鯤鵬——他必須是忠於妖族天庭，或者說忠於帝俊的才行。

　　「兩位請便吧！恕不遠送！」

　　離開天宮有一段距離之後，鯤鵬就直接停了下來。他很直接地對接引、准提二人說了上面的話，語氣和往常一樣冰冷。

　　說完，也不等二人回話，他就一轉身，飛得沒有蹤影了——鯤鵬作為洪荒中速度最快的幾種鳥類之一，果然是名不虛傳。

　　「他這是？」

　　准提看著鯤鵬離去的身影，有些糊塗。

　　「鯤鵬是英雄，心懷凌雲志。他和東皇太一是一樣的人，反倒是天帝帝俊，雖然同樣志向遠大，但思慮的問題，卻往往太多了！」

　　接引的話聽起來似乎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是，和他相處多時，准提卻是一下子就明白了：

　　「說起來，他們那個一萬年的賭約，似乎快到期了吧？」

　　「是啊！」

　　點了點頭，蠟黃的臉上露出疾苦之色，接引就閉口不言了。

　　然而，准提卻還有話說：

　　「師兄——」

　　因為關係密切的緣故，准提和接引私下裡是以師兄弟相稱的。

　　「師兄，你之前為什麼那麼輕鬆地同意了帝俊的要求？我之前費力地湊集『八部天龍』，你又幫助地龍一族轉化本體——費了那麼多的力氣才有現在的成果，一到了那靈氣淡薄，生靈稀少的西方，不久再也無法寸進了嗎？這樣一來，我們即使相信自己對『道』的理解高於三清那三個總是拿眼角看人的傢伙，也沒法證明出來啊！」

　　——卻原來，接引與准提是早就已經開始他們的佈置了。而他們湊集「八部天龍」的目的，似乎也與道有關。

　　接引卻依舊一副不急不躁的表情：

　　「師弟莫急！你既然也知道鯤鵬與帝俊、太一他們那個萬年賭約期限將至，就也應該明白，這洪荒已經離大亂不遠了——到時候，紛亂四起，我們所在的西方之地，就會成為唯一的淨土，還愁沒人來投奔嗎？至於靈氣的問題，對於你我來說，還不是小事一件？」

　　「原來如此。」

　　准提這下也明白了過來，

　　「我卻是太過執著了！」

　　說著，他輕輕一笑，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如那帝俊所說，去那西方教化一下生靈吧！」

第40章、封神的起因

    就在接引與准提回去準備前方西方的同時，紫霄宮一系的領袖人物，鴻鈞的三個親傳弟子——老子、元始、通天，又發生了一次爭吵。而這次，林德則苦著臉站在他們的中間，充當起了公證人的角色。

　　原來，在接引、准提離開之後，帝俊的目的就已經算是全部達到了。他可以放心地享受那為他妻子和孩子舉辦的宴會，但是，其他的人，卻大多已是無心於此了——

　　人類的名分與待遇初步被確定；

　　地龍一族，連同接引、准提兩位大能一起被逐往西方。

　　這兩件事情，那件都足以震動洪荒。現在，所有參加宴會的人，都在思考著這兩個連續的大震動會在洪荒中帶來怎樣的影響，宴會自然也就無法再熱絡起來了。

　　——所以，這場宴會就頗有些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由於已經達成了協議，女媧不能在庇護人類，她就不去人類的聚居地了——她直接回了自己的住所。而且，由於這個協議有一點被強迫的因素，所以小心眼的女媧雖然沒有生氣，但也一臉的難看表情。這個時候，自然沒有人敢招惹她；

　　而宓羲卻仍對那個協議耿耿於懷，同時也因為林德的那番話，而連帶地對他也有些不滿起來——他直接地回了人類的聚居地，而本來打算和他一起走，路上順便解釋一下的林德，卻被老子一把拉住了。

　　「能幫我們做個證人嗎？」

　　這個平時總是半睡半醒的傢伙今天突然變得一本正經，而他身旁的元始和通天更是一臉的嚴肅——如果不是他們都一身修道者的裝束，林德甚至會認為，這根本就是好萊塢的西部電影中，牛仔們決鬥前的場面。

　　「有什麼事情嗎？」

　　林德有點兒小心地問道。

　　「你來的就知道了。」

　　通天的話有些神秘，不過，他接著又道：

　　「其實，和你也有點兒關係。」

　　——與我有關？

　　林德顯得更加糊塗了。

　　跟著三人來到一處僻靜之地，老子還特意用法術將四周籠罩了起來——看樣子是不想被人竊聽到。

　　「林德道友，我們三人實是有一事相求啊！」

　　率先開口的卻是老子，而他的話卻是讓林德有些吃驚：

　　「你們……什麼事情？」

　　林德問道。

　　「還不是他們兩個！」

　　老子苦笑著指了指元始和通天，

　　「自從那次之後，他們每次一討論道法的問題，最終都會發展成爭吵……」

　　「原來是這樣。」

　　林德笑了——這兩個傢伙總在《洪荒半月談》上爭吵，作為刊物的總編，他能不知道嗎？

　　「你是想讓我勸勸他們嗎？」

　　話雖然這麼說，但林德卻也知道，絕對不會是這麼一回事——對於「道」的理解，雖然不是什麼大是大非的問題，但也是一種對真理的追求，總要有一個對一個錯。當然，雙方都錯了也是有可能的，但卻絕對不存在雙方都正確的那種妥協——所以，元始和通天之間的對「道」的爭執，可以說是根本就無法勸解的。

　　更何況，身為他們師兄的老子都無法勸解他們，林德和他倆的交情卻是遠遠比不上老子的，自然更是不可能的。

　　老子也果然如林德想的那樣，搖了搖頭。

　　「我的意思卻並非如此。」

　　老子目光灼灼地盯著林德，

　　「他們各執己見，而我作為他們的師兄，也無法評判誰對誰錯——事實上，單單一個人的話，對『道』的理解總是會有所不同的，所以，我和他們兩個商量之後，決定找更多的人來評判。」

　　「更多的人？」

　　這下林德又糊塗了，

　　「我在《坐而論道》上刊載他們的爭論，不是已經讓這洪荒中的修煉者都知道他們的爭論和對『道』的認識了嗎？」

　　「那是不一樣的。」

　　這次說話的卻是元始，

　　「洪荒當中的修煉者大多是妖族。他們雖然心慕道法，但是很多時候，修煉過程中，弱肉強食的經歷，卻讓他們很難對我們道法深處的東西產生共鳴——即使明白求道的重要，他們也更多關心的是『道』對他們實力的影響——這種單純追求力量的生存方式，卻是與我們的『道』格格不入的。所以，他們再崇信道法，卻與無法真的依照『道』去做。」

　　「更何況，我們如果過多的在妖族中宣傳我們的道法的話，恐怕也會受到天庭的打壓。」

　　雖然一提起「道」的問題，通天就總和元始爭論不休，但是其他的時候，他們卻是很默契的，

　　「就拿今天接引和准提的事情來說吧！他們只是傳播自己對『道』的理解，稍微做的隱蔽了一些，就受到了天庭的打壓，如果我們到時候在妖族中大肆傳道的話，恐怕也會有此遭遇吧？」

　　這卻讓林德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了。接引、准提的確是因為秘密傳教而被逐往了西方，但是，他們會失敗，跟眼前的這三個傢伙也有很大的關係——如果他們當時能支持一下的話，也許帝俊就會看在紫霄宮一系的面子上改變主意，可當時他們卻什麼也沒說。而現在又拿這件事情來做對比，總讓林德覺得有些奇怪。

　　不過，通天的話卻也的確是有道理的。

　　「那麼，你們到底想怎麼做？」

　　林德想了想，最終問道。

　　「我們想借你、女媧還有宓羲所創造的那個種族——人類，比個高低。」

　　通天沉聲道。

　　「用人類比個高低？」

　　林德有些明白了，

　　「你們不是想在人類當中傳播你們的道法，然後看看誰對『道』的理解更能被人類認可，獲得更多的信徒吧？」

　　元始點了點頭。

　　「簡單地說，就是這麼回事！」

　　「我自然是沒有什麼意見。」

　　林德笑了，

　　「不過，以你們三人的身份，不是找女媧商量更為合適嗎？」

　　「如果平時當然是這樣。」

　　元始一聲地苦笑，

　　「不過今天……」

　　——今天女媧被迫答應了她不是非常願意的協議，滿肚子是火，找她商量的話，恐怕會很費功夫的——即使元始不說完全，林德一聽也就明白了。

　　不過他還是有個疑問：

　　「你們為什麼偏偏選中人類呢？人類現在的勢力那麼弱小？」

　　他們應該不會已經預知到了人類將要興起吧？林德心中暗自猜想著。

　　「就是弱小才好辦啊！」

　　元始的回答卻是另一回事，

　　「如果是太過強大種族，我們只要一接觸，恐怕就會引起天庭的懷疑。可人類這個種族雖然潛力巨大，但現在卻非常弱小，對他們感興趣的人也很多——這個時候接觸，反而是最不容易引起懷疑的。」

　　「可是以後呢？」

　　林德繼續追問道。

第41章、闡截二教分

        「以後？」

　　元始天尊神秘地一笑，

　　「天機不可洩露。」

　　「……」

　　林德很有一種一拳打在元始鼻子上的衝動，不過還好，在最後時刻，他忍住了——他也清楚，元始既然這麼說，一定是有什麼不能告訴他的原因。不過，會是什麼原因呢？

　　也許回去之後要好好地推算一下了！

　　雖然精通推算之術，但除非事到臨頭，林德卻很少推算。他更在乎的，反而是推算的技術和過程，而不是結果，這卻是與大多數修煉者研習推算之術的目的完全不同的。

　　「那好吧！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林德這就像立刻回去，不過，老子卻攔住了他。

　　「對了，林德道友！」

　　「什麼事？」

　　「我雖然沒有捲入他們兩個的爭執之中。」

　　老子拿眼睛斜了元始和通天一眼，

　　「但是，我也對你們幾個創造的人類很感興趣，過段時間之後，我能去看看嗎？」

　　「這個我自然歡迎。」

　　對此，林德答應的倒是非常痛快。

　　「不過，我覺得你們想拿人類作為賭鬥工具的事情，最好還是去和你們那位師妹說一下比較好——如果讓她從別人那裡聽到這件事情，天知道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這個……」

　　似乎是想起了女媧發脾氣的樣子，老子也有些不寒而慄，

　　「我，哦，不，我們會找個合適的時間告訴女媧師妹的。」

　　——看來老子是不敢一個人去見女媧說這件事情的，所以一定要拉上那兩個罪魁禍首——不過仔細算起來，引起元始和通天爭執的問題是鴻鈞提出的，而最早給他們提供吵架機會和場所的，卻是林德……

　　不小心把自己也計算進了罪魁禍首的行列，林德連忙搖了搖腦袋。不過，他也有些疑惑——按照法力道行來說，三清應該都在女媧之上吧？何況他們還都已是聖人之身，不死不滅，為什麼對女媧卻總是有些觸頭呢？

　　不過，這種關乎面子的問題，林德即使是向三清中最不在乎面子的老子詢問，估計也是得不到回答的；而如果被問的是元始，回答沒準兒會有，不過估計是「本事純屬子虛烏有」吧；至於通天，問他的話，大概就要有打上一架的覺悟。

　　看來，也只能認為是所謂的「好男不和女斗」了！——雖然可能這就是事實，不過卻是得不到證明的——那也就只能永遠是推論了。

　　「說起來，林德道友，雖然你們說這造人之事主要是女媧師妹所為，但你和宓羲也應該是出了不少的力氣吧？為什麼我們拿人類做賭鬥的工具，你卻一點兒不生氣，還答應地這麼痛快呢？」

　　就在林德想著女媧和三清的相剋性的時候，元始卻突然笑著問出了這樣的問題，這讓林德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

　　「這個……」

　　他總不能說，早就知道以後人族當興，而三清都要在人類中發展自己的實力，傳播自己對「道」的理解吧？——他精通的推算之術，更多的是借助因果網推算已經發生過和正在發生的事情，對於未來那些沒有發生的事情，他的推算能力，是和三清差不多的；更何況，即使他推算未來的能力也比較強，可要算的那麼準確，卻是不可能的，而且三清的實力和他差不多甚至更高，他們沒有足夠的力量推算太多與他們有關的事情——更何況是這種大事。

　　林德糾結了一小會兒，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

　　「你們說到底也只是為了追求『道』的盡頭，拋開別的不說，我對這個還是很佩服的。而且，你們即要利用人類來比個高低，就自然要在人類中傳播道統，教授道法吧？」

　　「如此一來，你們自然也就會一定程度上保護人類，這正好填補了女媧、宓羲和我因為那個協議而產生的力量空白；再說，你們固然是在利用人類，可人類也會從你們那裡學到更多的本領，這其實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

　　林德滔滔不絕地說著，可是同時，他卻也驚訝的發現——自己說的這些用來對付元始的廢話，竟然還真有那麼一點兒道理：

　　的確，元始和通天要利用人類來整個對錯高低，人類將來恐怕會因此分裂；可從現在來看，元始和通天——可能也包括老子吧——他們的行動卻會給人類增加一層保護，而人類也可以藉機從他們那裡學到更多的本領。

　　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三清的教導到底是是福是禍，卻不是林德可以知道的了。恐怕只有將來元始與通天的爭端最後分出了勝負，以後的人類自己才能有能力判斷出這到底是福是禍吧！

　　不過，未來，尤其是那麼遙遠的未來，到底會怎麼樣，卻是誰也不知道的。

　　起碼，林德之前的那個時代，沒有多少人關心《封神演義》中的對錯，也沒有多少人在意闡截二教的區分，大多數人所在意的，也只是自己喜歡的人物罷了——例如妲己到底有多漂亮，周文王姬昌的那一百個兒子到底是怎麼生出來的……如此而已。

　　也許正如《三國演義》中說的那樣：

　　「一壺濁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一時間，林德心境竟然變得滄桑起來。

　　而他的這種變化，正與他談話的三清自然能夠發現。雖然不明所以，但元始還是有些關心地問道：

　　「林德道友，你怎麼了？」

　　「啊！沒什麼！」

　　林德這才回過神來，突然發現三清都在楞楞地看著他，臉上不由有些發窘，便趕忙問道：

　　「對了，你們打算如何在人類當中傳播你們對『道』的理解啊？」

　　「自然是立教了！」

　　通天搶先答道，

　　「我和元始師兄都已經根據自己對『道』的理解，為自己要立之教取了教名——我所立之教名『截』，他所立之教名『闡』，到時候，倒要看這闡截二教，哪一邊對人類的影響力大。」

　　說著，他還不服氣地看著元始一眼。

　　——原來，這闡教和截教也已經快要誕生了。只是，卻不知道這二位突然打算立教，是不是受了已經創立了西方教的接引、准提二位的影響呢？而且，老子的人教又會什麼時候誕生呢？

第42章、宓羲的選擇

        「什麼，你要輪迴轉生？」

　　突然聽到的話語讓林德失手打碎了他面前的几案，但是，此時他已經顧不了這麼多了——他緊緊地盯著宓羲的眼睛，聲音有些尖利地問道：

　　「你瘋了嗎？」

　　宓羲卻是料到了林德會有這樣的反應。他很沉穩地道：

　　「不，沒有，我是說真的！」

　　「沒瘋？我看不像！」

　　林德懷疑地看著宓羲，

　　「如果沒瘋，你一沒有受傷，二也沒有什麼身體的異常，為什麼我剛一回來就告訴我要轉生呢？」

　　——原來，在同意了三清的打算，也得知了元始和通天將各自建立闡截二教之後，林德就與那三個傢伙分別了。他慢吞吞地回到了人類的聚居地，一路上想著怎樣安慰和說服對人類最有感情的宓羲。可沒想到，他才剛一回來，宓羲就告訴他，他要借助六道輪迴進行轉生，而且，他還希望林德能夠幫助他——因為林德曾經參與過六道輪迴的修建，對輪迴的過程比較瞭解。

　　「……要知道，一旦轉生的話，你前世的修為就會全部化作流水，而且，記憶也不能保存下來——可以說就是完全變成了一個新的生命。也只有修煉到了極高的境界，才有可能參透前生，重新得回記憶——不過即使那樣，那是的你，也不是現在的你了。你真的要確定轉生？」

　　林德努力地說服著宓羲，希望他放棄這個聽起來似乎有些荒唐的想法——一個頂尖的妖族在一沒傷二沒病的情況下，竟然主動要求轉生，也的確可以說是一件荒唐的事情——起碼自從六道輪迴建成並投入使用以來，林德還從來沒聽說過類似的事情。

　　尤其，要轉生的宓羲還是林德少有的幾個朋友之一。

　　然而，林德的友情卻是無法阻攔已經下定了決心的宓羲的：

　　「你說的我都明白——畢竟和你做了那麼長時間的朋友，總會瞭解些的——但是，我還是要進行轉生，因為我只能用這種方法補償那些孩子們。」

　　他看了看那些因為他們二人的爭吵而在洞府外面探頭探腦的「人類」，或者說，原始的人類。

　　「你要轉生成人類？」

　　林德明白宓羲的想法了。

　　「沒錯。」

　　宓羲笑著承認道，

　　「無法保護他們，我也只能和他們一起承受了——因為和帝俊的協議，我現在也只能這麼做了。」

　　「可是，你轉生成人類的話，你的記憶和法力都會消失，會變得和普通的人類沒有任何區別——那樣的話，你還能做什麼呢？這根本就是於事無補的。」

　　「我知道的。」

　　宓羲依舊在笑，笑容顯得很灑脫，

　　「我並不是想改變什麼，要這麼做，只是負起自己應付的責任而已——說是為了種族，其實我當初提出『天生道體』的方案，只是自己希望能看到而已；他們——」

　　他指了指那些「人類」，

　　「他們和他們的祖輩，之所以會參加進來，並且自願成為我們的試驗品，是因為被我所勾畫的藍圖打動了。早在剛開始的時候，我就答應過他們，要和他們一起努力完成這個計劃，守護他們——可是現在卻無法做到了，而原因，卻也有一部分是因為我們的計劃——那麼，我至少要對自己的話負責，和他們一起承受將來會遭受的苦難。」

　　「宓羲，你……」

　　面對宓羲的肺腑之言，林德無言以對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平時總是和他聊天打屁的宓羲，會有這樣的責任心——一時間，宓羲的身影在林德眼中高大起來。

　　原本，林德之所以會和宓羲成為好朋友，除了因緣際會和《洪荒半月談》的緣故之外，兩人的性格相似也是一大原因——雖說交朋友有同性相斥的說法，不過，損友之間，很多卻是同性相吸的——林德本以為宓羲是和他一樣的人。然而，今天，他卻發現自己錯了——

　　宓羲雖然性格比他更加浮誇，但是，他卻有林德沒有的責任心，而現在的事情就很好地證明了這點——在達成了那個會讓人類受苦受難的協議之後，女媧直接揚長而去；林德雖然感歎，卻認為這是必然的選擇，並沒有打算做任何的補救；而唯獨宓羲，卻在明知不可為的情況下，決意放棄現在的所有，輪迴轉生，和人類一起承受那些困難。

　　自己是不是只看到了「道」這個目標，只注意對它的追尋，而不知不覺間忽略了很多事情呢？

　　林德心中苦澀地想著。

　　其實，林德與宓羲的選擇，卻都與他們的經歷有關——

　　林德來到這洪荒世界以後，從來都是自己修煉，自己生活，他本就沒有太多的朋友，在這個世界更沒有親人，自然也就不會顧及太多的東西。對於他來說，只要能追尋屬於自己的「道」，就很好了；

　　而宓羲卻有所不同。他雖然一直和自己的本族比較疏遠，但是，部族的思想畢竟還是在他的腦中留下了很多的痕跡，他無法忽視那些和他一起生活過的「人類」，哪怕他們只是試驗品。而且，他雖然也曾在紫霄宮聽過講，但是，卻並沒有像林德那樣，深刻接觸過像鴻鈞、渾沌這樣的偉大求道者，更沒有感染太多他們的求道之心。可以說，宓羲對「道」的追求，其實和現在大多的妖族一樣，是對力量的一種渴望——只是，他更多了一種對未知的好奇罷了。

　　所以，在面對現在這樣的抉擇時刻時，兩人就顯出了各自的不同——林德會執著於自己的「道」，而宓羲，卻會負起自己的責任。

　　兩個人都沒有錯。

　　林德也明白這點。所以，他的心中雖然苦澀，卻依舊堅持自己的想法。但是，同時，他卻也尊重宓羲的選擇：

　　「好吧！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