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學者 作者：巨石陣 (連載中)

第六章、老子挑弟子

        「你們幾個仔細聽好了！」

　　伏羲拉過身邊的七名少年，方正的國字臉上滿是鄭重的神色，他嚴肅地道，

　　「一會兒，我要帶你們去見太上聖人，他會從你們之中挑選幾人成為他的弟子，所以，你們到時候一定要有秩序，絕對不能慌張，知道嗎？」

　　少年們都沒有說話，有人還緊張的嚥了嚥口水，不過，他們的臉上卻都是興奮的神色——能夠成為這洪荒中少有的幾個聖人的弟子，這是多麼光榮的事情啊！反正這七名少年，都已經因為聽到這個消息而激動得滿臉通紅了。

　　「記住，一定要鎮靜啊！」

　　伏羲其實也知道自己的話是完全沒有用的——能被聖人收為弟子，這種事情即使是放在他自己頭上，也是無法不激動的，跟何況這些孩子呢！只不過，這些話他還是必須要說的——即使根本沒用……

　　「就是他們幾個嗎？」

　　跟在伏羲的身後，七名少年魚貫走到了老子的面前。

　　「正是如此。他們都是我們族中最適合修道的苗子，就請聖人從中挑選幾名侍奉您吧！」

　　伏羲很誠懇地向老子解釋道。而老子卻沒有說什麼，他只是瞇縫著眼睛，不住的打量著這七名少年。

　　時間就這樣過了很久，空氣中只有少年們因為緊張而變得越來越粗壯的喘息聲，老子卻依舊一句話沒說。

　　在這種無言地壓抑氣氛中，少年們漸漸承受不了了——開始的時候，他們還可以用會成為聖人的弟子之類的樂觀想法來股份鼓舞自己，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樂觀與興奮，卻逐漸被心底的緊張啃噬殆盡了，有三四個少年的臉上都冒出了虛汗，更有一個已經顫抖了起來。

　　這樣下去不行啊！

　　伏羲心中也暗暗著急——他本以為老子挑徒弟的話，應該只是看一看這些孩子的身體是不是適合修煉而已；沒想到對方竟然用這種方法考量起這幾名少年的心性來——雖然伏羲也知道，能夠應對這種來自自己內心深處的緊張和壓力的人，無一例外都能做出不錯的事業，但這對於這些還未長大的少年來說，卻有點太過了吧？

　　如果他們沒有一個能頂住這壓力的話，那太上聖人可能會對人類失去信心的！

　　必須想個辦法，打破這種壓抑的氣氛才行！

　　伏羲心中這麼想著，可他又怕自己自己來做的話，目的會被老子察覺——那樣的話，老子會有什麼反應，卻不是今天才第一次見他的伏羲可以想像的了——所以，要做的話，就必須做得不露痕跡才行！

　　伏羲正努力思考著該怎樣做，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咕咕」的怪叫聲。

　　「這是什麼聲音？」

　　這聲怪叫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伏羲的思緒也因此被打斷了。不過，在惱怒的同時，他也有一絲的欣喜——這樣一來，自己就不用費力去思考如何打破現場的古怪氣氛了——因為那已經被那聲怪叫打破了。

　　然而，伏羲的這種興奮卻只維持了一瞬間——他把目光向聲音的源頭投去，卻發現那個怪聲竟然來自那七名少年——

　　其中個頭最高的那個少年滿臉通紅地舉起了自己的手，有些扭捏地道：

　　「這個，那個，那是我肚子發出的聲音。」

　　「……」

　　伏羲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這個時候，如果不是老子就在這裡，他真想一巴掌拍死這個肚子「咕咕」叫的臭小子。

　　不過，老子卻並沒有像伏羲預想的那樣生氣，相反，他似乎覺得這件事情很有意思，他和顏悅色地對那個少年道：

　　「這位小哥，你叫什麼名字啊？」

　　「名字？」

　　看到一個聖人這樣問自己話，少年明顯顯得有些懵懂，而臉上更是充滿了遲鈍的神色。不過還好，他很快反應了過來：

　　「我叫都！」

　　少年有些憨厚地回答道——原來，這個時候，人類還沒有姓氏這種家族意味的說法，所有人的，頂多只是有一個代表自己的名字而已，有的更是連名字都沒有。

　　「都啊……」

　　老子重複著少年的名字，隨後笑著問道，

　　「都，你的肚子為什麼叫啊？昨晚沒吃飽嗎？」

　　「嗯。」

　　都老實地點了點頭，隨即就打開了話匣子——這個傢伙現在倒是一點兒都不害怕了，

　　「昨天為了迎接你，我們收拾了很久，最後族長說還要齋戒，結果我只吃了一點野果而已；而今天又很早就起來迎接你，一直沒有吃東西，所以……」

　　說到這裡，他終於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害羞地低下了頭。

　　而另一邊，伏羲早就摀住了自己的臉——太丟人了！這個小傻瓜！

　　「哈哈……」

　　老子卻突然開懷大笑起來，

　　「老實的孩子！那你先去吃東西好了！你們也是！」

　　後面這句卻是對剩下的那六個少年說的。

　　而既然老子這麼說，伏羲自然也就知道，不管決定如何，選徒儀式已經結束了。現在，只要聽結果就好了。不過，老子的選擇，卻依舊讓伏羲大吃一驚——

　　「就那個叫都的小子好了！」

　　老子一臉戲謔地對伏羲道，神色間卻是絲毫沒有聖人的威嚴。

　　「啊？」

　　都那個小子走了狗屎運了！

　　這是伏羲此刻心中唯一的想法。然而，仔細想一下，他又覺得，老子的這個選擇也在情理之中——

　　首先，都那個小子雖然憨厚，但是卻不傻，不然伏羲之前也不會把他列入推薦給老子的人族子弟之中了——實際上，那小子在修道方面的資質，的確是不錯的；

　　其次，雖然可以說是天數使然，但都畢竟是頂住了老子帶給他們的壓力——即使靠的是肚子而不是腦子——之後更是在老子的面前對答如流。雖然不知道這該說是沒心沒肺還是鎮定，但是，畢竟是比緊張過度要好的；

　　而最後的一點，大概就是性格了吧！——現在看來，老子的性格卻也是很隨和的，那麼，他會喜歡憨厚的都，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啊！

　　總之，不管怎麼說，這個傻小子算是一步登天了！

　　伏羲心中很是高興，但同時卻也有些苦楚——族人們總算是有些出息了，可自己的修煉，卻要什麼時候才能更進一步呢？

　　算了，還是先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都和族人們吧！

　　這麼想著，伏羲向老子客套了幾句，就來到了山洞前的空地上——族人們還大多聚集在這裡，等待著事情發展的消息呢！

　　伏羲正要大聲宣佈人族的子弟都，被太上聖人老子收為弟子的事情，卻突然發現，東方的天邊，乘著金色的耀眼陽光，一輛華麗而又莊重典雅的車子，正慢慢地向這洛水河畔飛來。車子的上面畫著無數美麗的花紋，下方有四朵巨大的金蓮托著；而車子的周圍更是有無數的金龍上下翻飛，若隱若現，彩色的花瓣似細雨，又似飄雪一般地，在車子的周圍飛舞著。

　　「一段時間不見，元始師弟的派頭倒是更足了嘛！」

　　伏羲正在猜測來者何人，一個略帶戲謔的聲音卻在他的身後響起。伏羲回頭一看，竟然是老子——他卻是不知何事來到了伏羲的背後。

　　不過，此時伏羲也顧不得老子的隨意舉動了。因為在老子的話中，他聽到了更加了不得的內容——那輛車子的主人，難道是三清聖人中的另一位，元始天尊？

第七章、三霄的蘿莉時代

        那輛華麗的車子在陽光的照耀下，落地後散發出千萬道的瑞彩霞光，整個人類的居住地，都因此變得光華一片，空氣中更是飄著一種花瓣的清香，而人們的臉上，也露出了好奇與興奮的通紅。

　　這正是元始天尊的愛車——九龍沉香輦，而能駕著這輛華麗到極點的交通工具型法寶的，自然也只能是它的主人——元始天尊。

　　「師弟，你也來了！」

　　不等伏羲說什麼，老子就很自然地走了上去，很自然地和元始天尊打起了招呼——似乎，他早就算到了元始天尊要來一般。

　　「自然如此。」

　　元始天尊卻是點了點頭，

　　「既然早已做了決定，那麼照做也是自然的事情，但不知通天師弟到了沒有——我們師兄弟，卻只差他一人了。」

　　「你都到了，我又怎能不到？」

　　伴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鴻鈞道人三個男弟子中的最後一個，執掌誅仙四劍的通天教主，卻是騎著奎牛，順著洛河的上游順流而下，眨眼之間也已經來到了眾人的近前——通天教主的出場，雖然並沒有元始天尊那麼莊嚴肅穆，但卻是帶著一種豪放的狂氣，倒也讓人心折。

　　而在通天教主的後面，卻在跟著三個年歲不一的女童——

　　最大的那個女童十三四歲的樣子，面目清秀，一身的黃衣，雖然還未長成，但卻絕對是一個美人坯子。她看著聚攏在一起的三位聖人，眉頭微皺，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中間的女童大概八九歲左右，由於年紀還太小，將來會長成什麼樣子實在無法揣測，不過，此時的她，作為一個小姑娘，倒是顯得很可愛。只不過，不知為什麼，她的眼睛看著別人時，似乎有有一種挑釁的味道；

　　最小的女童似乎只有五六歲，一雙圓滾滾的大眼睛總是不停地打量著附近的人和物。然而，她似乎又非常怕生，只要一有人將目光投向她，她就會不自覺地向那個最大的那個女童的身後躲，胖乎乎的小手更是一直緊緊抓著最大女童的衣角。

　　「師弟，你又行那投機取巧之法。」

　　元始天尊一看這三個女童，就明白了通天教主的意思——不過，他對此倒是並不怎麼在乎，反而是很輕鬆地笑著調侃起通天教主來。

　　「說起來，通天師弟，你是怎麼讓女媧師妹將這三個女童割愛給你的？」

　　元始天尊既然能看出來，那老子自然也不會不懂，他直接問到了自己更加關心的問題。

　　原來，這三個女童，雖然也是靈智早開，天生道體，但卻並不是屬於伏羲現在所統屬的這些人類的，她們卻是一種更加古老的人類——

　　女媧製造的那些玩具！

　　她們正是那些只有女性的人類的後代。女媧在和林德、宓羲合作之後，就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融合後的人類身上，但這並不是說，她就徹底放棄了原先的那些「玩具」——女媧依舊保護著她們，偶爾也會對她們再進行一些改進。

　　而後來，宓羲與燭九陰一起轉生，人道的輪迴徹底開啟，女媧的這些「玩具」的靈智開啟速度竟是提升了不少——這大概是她們也被輪迴通道判斷成了人類的一部分吧！

　　女媧是這麼猜想的。畢竟，投胎的魂魄即使是被抹去了前生的所有東西，但一些本能卻還是存在的，他們卻是會大大加快生靈靈智的開啟速度的——更何況，這些舊人類或者說「玩具」，都是女媧精心製作出來的。

　　然而，這些只有女性的人類，雖然享受了輪迴帶來的好處，但因為大部分妖族都認為她們只不過是女媧的失敗作品，並不算是真正的人類，所以反而沒有對她們做什麼手腳——她們的遭遇，比起之後出現的真正人類，卻是好了很多。

　　她們一直在原先的那個居住地，享受著平靜的生活。

　　但是，這些「女兒國」的人類，其實因為是女媧的最初作品，在天生的道體方面，卻是比之後的人類要強出了不少——她們之所以會被認為是失敗作品，只是因為她們的靈智開啟速度過慢而已。

　　不過，一旦開啟了靈智，她們在道法上的修煉速度，卻是比普通的人類還要快上一些的。

　　通天教主與元始天尊達成共識，決定各自立教，然而再看哪方的道法更能獲得人類的支持，以此來判定二人之間的對錯輸贏——元始天尊是不急不慢，步步為營，目前一直在做著一些準備的工作；而通天教主的道法本就是從無數未來中截取一個對自己最有利的局面，他的性格又是豪氣十足，自然是想能爭得一招先手的——他就把主意打到了「女兒國」的那些人類身上。

　　這些人類的道體更加完美，雖然因為靈智開啟的問題，作為種族並不算成功；但作為個體，只要開啟了靈智，在修煉方面，她們卻是要勝過那些普通人類的——既然是立教證對錯，那作為教主的聖人自然是不能隨意動手的。真正去爭鬥和理論的，卻還是那些門下的弟子——而如果收了一些「女兒國」的弟子，只要開啟了靈智，以她們的天資，修煉自然要超過普通人類，這卻不能不說是佔了一部先機的。

　　當然，既然通天教主能夠想到，那和他同一水平的元始天尊也不會想不到——這也是元始天尊調笑他投機取巧的原因。不過，他卻不打算採取和通天教主一樣的手段——在他看來，他與通天的這場勝負，決不是短時間內能決出來的，甚至於，過了上百萬年，兩人依舊不分勝負也是有可能的。既然如此，又何必那麼急功近利地爭先機呢？倒不如步步為營，打穩基礎的好。

　　元始天尊這麼想，卻也是有他的道理的——雖然在人類中傳教，自然是能收人類的弟子最好，但是，女媧的那些「玩具」到底算不算人類，洪荒之中卻是一直有爭論的——很多妖族首領認為她們不是真正的人類，女媧的意見則正好相反；天庭對此默不作聲，而西崑崙的瑤池方面，以西王母為首的女仙們，卻是想接納這些「女兒國」的女人們，直接將她們並入仙族之中。

　　——雖然仙族目前只是妖族的一部分——女仙們地位崇高，但在很多妖族看來，她們只不過是直接由靈氣修煉而來的一種妖族罷了——起碼天庭方面一直是持這個觀點的。

　　總之，關於這些獨特「人類」的問題，洪荒中一直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的。而真正確定的判定，卻是從來沒有得出過。「女兒國」的女人們，也因為一直沒有和那些後來出現的真正人類有過再次的接觸，所以，對「人類」這個稱呼認同感也不是很高。

　　這種種的不同，卻是可能會導致她們無法按照普通人類的思維去想問題，那樣一來，即使她們的修為以後變得很高，也未必能對通天教主一脈在人類中的發揚光大起很大的作用。

　　元始天尊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所以沒有打「女兒國」的主意——當然，也有一些其他的原因。例如那個護犢子的女媧。

　　自從在天庭被強逼著同意了那個放棄人類的協議之後，女媧對「女兒國」這些游離於人類邊緣的「玩具」，就更加重視起來——她把她們視作自己的禁臠，根本不允許其他人打她們的主意。老子問通天教主是怎樣得到女媧同意，才收了這麼三個女童做徒弟的，卻是這個原因。

　　通天教主卻是哈哈大笑：

　　「師兄，你也太小家子氣了！女媧師妹畢竟和我等同出一門，這些許的事情，我等只要求下來，她還不至於拒絕的……」

　　嘴上說的輕鬆之極，通天的心中卻在滴血：

　　「我的息壤和靈石啊！」

　　——能收這三個女童作弟子，卻是通天教主用大量的息壤和靈石從女媧那裡換來的。他對老子和元始說的那些話，卻不過是為了面子說的一些場面話而已。

　　當然，這些通天教主是不會自己說出來的。為了轉移話題，他趕忙將自己新收的這三名女徒介紹給自己的兩位師兄。

　　「這是雲霄。」

　　他指了指最大的那個女童，接著又道，

　　「那個是碧霄，而最小的那個是瓊霄——她們是親姐妹，我見她們資質不錯，就收她們做了弟子。你們三個，還不快點兒拜見兩位師伯！」

　　最後一句話，他卻是對仍舊還只是三個小女孩的三霄說的。話音中並沒有太多的威嚴，反而顯得有些慈愛，倒像是一個溺愛女兒的父親。

　　元始對通天的這種語氣卻是有些不悅——在他看來，老師可以對弟子和顏悅色，卻不能失去應有的威嚴，不然的話，就有些不成體統了。

　　當然，弟子畢竟是通天自己收的，兩人又在賭鬥，元始也不能說什麼。

　　這時，三霄中年紀最大的雲霄，卻是拉著自己的兩個妹妹，向元始和老子行了一禮：

　　「參見二位師伯！」

　　聲音中還保持著小女孩的清脆童音，不過，卻已經有了一絲沉穩的味道。而跟在雲霄背後的碧霄，則很可愛的向兩位師伯眨了眨眼睛。

　　老子點了點頭，剛才有些不滿的元始天尊也笑了——他有些明白通天寵溺這三個女弟子的原因了：

　　「恭喜師弟，收下了三個好弟子啊！」

　　他倒是很大度，並沒有因為這三個女童以後可能會成為影響他與通天賭鬥輸贏的人物，就有什麼不滿。

　　通天也笑著回了回禮，說了幾句客套話，接著突然轉頭對老子道：

　　「大師兄，你是我三人中來的最早的，但不知你是不是也收下了人族的弟子呢？」

　　「那是自然。」

　　老子也是微笑著道。說著，他向一邊的伏羲揮了揮收，示意他去把都叫過來。

第八章、師兄弟之間

        洪荒道祖鴻鈞道人有四個親傳弟子，其中有三個已然成聖——太上老君、元始天尊、通天教主，這三人都是洪荒之中的頂級修煉者。三人在一起的時間並不是非常稀少，但是，一般的小部族，哪怕是族長，卻也一輩子難得見到一次這樣的場景——即使那個族長是一個可以活很多年的修煉者。

　　所以當伏羲看到這三個傢伙同時出現在人族的居住之地的時候，他就知道，一定有大事情發生了，但是，到底是什麼樣的大事情，他依舊一無所知——他唯一知道的，只是，目前看來，這件大事情似乎對人類有利。

　　老子突然向他招手，表示讓他叫都過去，他自然是照辦的了。而都這個幸運的傢伙有些糊塗地走到了三位聖人的面前，卻還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在短短的時間內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依舊沒有什麼恐懼的樣子，不知道是本就膽子大，不知道緊張，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大師兄，這就是你要收的弟子？」

　　元始天尊上下打量著都，神色間滿是質疑的意思。

　　「是啊！」

　　老子笑呵呵地點了點頭，隨後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猛地一拍自己的腦袋。

　　「哎呀，這件事情我似乎還沒告訴你吧，都？」

　　都有些呆呆地點了點頭。

　　「那好，我就宣佈，你就是我太上老君的大弟子了。」

　　老子語氣很一本正經地說道，不過，他臉上的表情卻是一副覺得很有趣的樣子——如果都是一些疑心重的人，大概會懷疑他是在拿自己開玩笑吧？

　　不過，都雖然不笨，性情上卻是個相當老實的傢伙。

　　「參見老師！」

　　他完全沒有想別的，直接就激動地跪倒在地，給老子磕了三個響頭。

　　「嘣嘣嘣」

　　——絕對擲地有聲。

　　老子很有高興地接受著，而另一邊，無論是元始天尊還是通天教主，也都對他們大師兄新收的這個弟子感起興趣來。

　　「師兄，你是怎麼選中他的？」

　　待到老子受完了都的拜師禮，之後讓他到一邊去之後，元始天尊便笑著問道。

　　「怎麼選中的啊？」

　　老子揚起頭，眼睛看著湛藍的天空，想了好一會兒，才從嘴裡蹦出了三個字：

　　「投緣吧！」

　　「啊？」

　　「當時我告訴伏羲，說我要在人族中挑幾個弟子，他就給我帶來了七個資質都不錯的少年。」

　　見元始和通天兩位師弟都不太明白，老子便繼續解釋道，

　　「恰巧我當時察覺了一些很有趣的東西，正在思考，所以有段時間沒有說話，這個時候，都的肚子就響了……」

　　老子就笑著把之前發生的事情講述了一遍，臨了總結道：

　　「我覺得這孩子很對我的胃口，資質也算不錯，就收下他了。」

　　「……」

　　無論是元始天尊，還是通天教主，都半晌沒有說話。

　　「還真是師兄你的風格啊！」

　　最後，還是元始天尊發出了這樣的一聲歎息——因為肚子叫注意到對方，感到好感就收為弟子。這種隨意的做法，倒是的確符合他們這位在老師講道時也敢睡得打呼嚕的大師兄的性格——當然，無論是元始還是通天，其實都沒有資格就這個問題批評老子的。他們自己在鴻鈞道人講道時大部分時間也是半睡半醒的，與老子的區別，也只是五十步與百步而已。

　　當然，伏羲之前的那些想法，大部分都只是想多了而已。

　　不過，在收徒的這個問題上，元始也好，通天也好，都不認為老子隨意的做法是錯的——以「投緣」為理由確實有些過於兒戲，但收徒弟這種事情，說到底，最終靠的也還是個人的感覺而已——比起如何選擇弟子來，如何教育弟子，才是更加重要的事情。

　　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雖然在道法上有很大的爭執，但是對於這點，二人的看法卻是完全一致的。

　　當然，這也不是說二人就不看重對弟子的選擇了——如果真的那樣的話，那通天也就不必為了三霄而損失大量的息壤和靈石了——二人只是更加看重對弟子的教育而已。畢竟，別的不說，二人還要靠弟子之間的比試以及弟子們在人類中的影響能力，來最終確定誰的道法更加符合大道呢！如果這些道法在傳授給門人弟子們時，就已經出了叉的話，那們，接下來的事情也就都是多餘的了。

　　——這就是二人真正看重對弟子的教導的原因。至於擇徒的標準，二人還是都很嚴格的——

　　「說起來，師弟，我聽說你之前已經收了幾名妖族做弟子，現在又取巧收了這麼三個弟子——那麼，為了公平，這在人族的選徒，是不是應該我先來啊？」

　　說完了老子所收弟子的事情，元始天尊突然將話頭轉向了通天教主。他笑著問出了這樣的問題，但臉上卻有一種勢在必得的神色。

　　通天教主卻沒有立刻回話。他想了想——自己之前的確為了以後的力量考慮，收了幾個有潛力的妖族弟子，而現在收收下了三霄這樣的良材美玉，在先機方面，應該說已經是佔得夠了。接下來，似乎的確是該等自己的元始師兄出招落子了——二人的爭鬥雖然激烈，卻畢竟是為了大道的追求，現在立教也是為了一樣的目的。如果忘記了這個大前提，變得只是為了爭鬥而爭鬥，那反而是真的落了下乘了！

　　想到這裡，他點了點頭。

　　元始天尊微微一笑：

　　「那就謝過師弟了！」

　　說著，元始天尊就將自己的目光掃向了不遠處的人群——雖然原因不明，但伏羲已經通過老子他們之前的一些話，大致猜出了三清來人族的目的——他們都是來收弟子的。

　　不管原因如何，這個好機會伏羲卻是絕不會放過的。他將附近能召集到的所有族人到帶到了聚居地前的平地，或者說廣場上，希望這三位不請自至的聖人能夠多從中選幾個弟子。

　　伏羲的目的達到了——元始天尊竟然一下子從其中選出了八個人作為他的弟子——其中不但包括之前被老子挑剩下的那六個少年，還有另外兩個人，雖然資質不錯，但因為年歲比較大的原因，被伏羲排除了出去——現在他們也被元始天尊選上了。

　　通天教主卻是沒想到自己的這位師兄會一下選這麼多的弟子——元始天尊將人族中資質最好的挑走了大半，剩下的人中，他又該選誰呢？

　　元始師兄是故意這麼做的吧！為了回應自己去「女兒國」收徒——通天教主有一種苦笑的想法。當然，實際是，他暫時不收人族的弟子也是可以的，畢竟，以人類的生育速度，估計再等一批資質不錯的孩子出生，也用不了太長的時間，只不過……

　　他總有一種不服氣的感覺。

　　通天教主正想著該怎麼辦，卻忽然聽到不遠的山林中傳來一陣嘹亮的吆喝聲。

　　「是狩獵隊回來了！」

　　站在一起的人們交頭接耳的議論著，臉上都露出了高興的神色——對於此時的人類來說，狩獵已經超過採集，成了他們食物的第一來源，而這洛水河畔也相對平靜，所以人們的生活倒還算不錯。但即使如此，他們的食物也並不是非常充裕的，所以狩獵隊卻是擔負著負責全族食物的重擔的。即使是聖人降臨這樣的日子，他們也沒有閒下來。

　　何況，現在的洪荒世界，狩獵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些被人類當作食物的動物，固然可能只是普通動物，卻也有可能是還未化形的妖族，一旦遇到這樣的情況情，死傷卻也是極其常見的事情。

　　所以，肩負著重任，又冒著很大風險，狩獵隊的成員自然在族中有著很高的地位，聽到了他們安全回來的吆喝聲，人族的老少們自然也很是高興。而當狩獵隊的人員出現在眾人的面前時，通天教主的眼前卻是一亮。

第九章、趙公明

        狩獵隊的成員都是由人族中身體最強壯的青壯年組成的，他們都赤著健壯的上身，將虯勁的肌肉暴露在空氣之中，腰間圍著各種獸皮做成的裙子——按照人族的習俗，每人腰上圍著的獸皮，都是從他曾經殺死過的最強壯的獵物身上拔下來的。

　　這些都可以稱得上是「猛男」的傢伙們手中，還持著各式的武器——大部分是用木石製成的，不過，也有的上面帶有一點點的靈氣，有些煉製過的跡象——大概是以伏羲為首的人類中的修煉者煉製的產物吧！

　　只是，由於大部分的修煉者都迫於妖族各部的壓力，並不敢傳授太多的修道知識給人族，而妖族天庭對此又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所以，目前人類在修道方面的水平還很低——而且，即使是達到現在這個地步，也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人類自身天生道體的緣故——那些被煉製過的武器，也同樣就只是處於一個比較低的水平。

　　狩獵隊就這樣大聲地吆喝著，從密林深處走了出來。走在中間的兩個人，卻是合力扛著一隻已經死去的巨大老虎。單看這隻老虎的體型，就知道，它生前在叢林之中一定是個不可一視的傢伙——事實上，這隻老虎的身上還殘存著淡淡的妖氣。無論是人族中的修煉者，還是老子、元始、通天他們，早在狩獵隊從密林中走出來的時候，就都發現了這點。

　　——當然，三清對此並不在意，但伏羲等人族卻有些緊張起來。

　　妖氣，其實並不是一個準確的說法。說到底，那其實也只是靈氣而已。那只是低級的妖族因為修煉不夠的緣故，吸納的靈氣不夠精純，之後也沒有經過足夠的精煉，所以才會散發出一種比較古怪的靈氣——這就是所謂的妖氣。而會散發妖氣的，也只有一些修煉還不是很到家的妖族而已。

　　也就是說，這隻老虎其實是一個還未化形的妖族。

　　這件事情卻是讓伏羲有些吃驚——他倒不是太擔心這個被殺死的虎妖的部族報復。畢竟，妖族之間本就是弱肉強食，化了形之後或許還要好上一點兒，化形之前，各種妖族之間的互相殘殺，卻是那些部族首領不想管，也管不過來的。因為自然的規則就是如此——伏羲吃驚的真正原因卻是，狩獵隊是怎樣殺死這個虎妖的？

　　即使殺死一隻普通的老虎，對現在的人類來說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更何況是一隻虎妖了！往常，人類要對付這些小妖怪，都是要靠伏羲等人族中的修煉者出手，才能夠成功的——但這次，為了迎接老子的降臨，人族修煉過道法的人，卻是都留在了部落裡面，並沒有加入這次的狩獵。伏羲這次交給狩獵隊的任務，也並不是捕獵什麼大型野獸，而只是讓他們獵一些小獸，以維持族內的食物供給罷了。

　　那麼，以現在這支狩獵隊的人員構成，又是怎麼殺死這麼一隻強壯的虎妖的呢？

　　「說起來，還真是危險啊！」

　　當伏羲問起事情的原委時，狩獵隊的隊長一邊擦著冷汗一邊道，

　　「本來，我們的確只是打算獵殺一些小獸而已。可當我們去查看那些以前設置的陷阱的時候，卻在一個陷阱邊碰到了潛伏在那裡的這支怪物老虎——它並沒有落入陷阱之中，卻一隻在那裡守著，似乎是專門等我們的人去查看陷阱一般。」

　　聽狩獵隊的隊長說到這裡，伏羲已經基本明白了——估計又是妖族的那些大佬們看人類不順眼，可礙於當初在天庭達成的協議，又不好意思直接出手，所以就像之前那樣，派一個尚未化形，甚至可能連靈智都沒有開通的小妖怪，來襲擾人類的部落——這種事情他們已經幹過很多次了，天庭一直是睜隻眼閉只眼，從來沒有管過。

　　這樣一來，倒是更不用擔心那些背後部族的直接報復了——一旦把事情鬧大，驚動了女媧，鬧上天庭的話，那天庭也就不好再置之不理了——那樣的話，那些部族總是要受些懲罰的。他們派人來搗亂，自然是會讓人類不得安寧，但一旦被殺的話，他們卻也是只能自認倒霉了。

　　不過，這隻虎妖本來是來殺人的，現在又怎麼被人類所殺呢？

　　「這就要多虧公明那個小子了！」

　　狩獵隊的隊長讚許地衝著他身邊的一個年輕人笑了笑，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青年，看起來似乎剛剛二十歲的樣子，因此臉上還沒有太多的鬍鬚。他的身材在都可以說是「猛男」的狩獵隊中，頂多算是中等而已，不過卻是很結實的樣子，尤其是他的一雙眼睛，烏黑的幾乎看不到白眼球，裡面卻是有一種類似野獸的光芒。

　　「公明這小子的感覺相當敏銳，還沒等那個老虎從潛伏的地方跳出來，他就已經發現了它。」

　　狩獵隊的隊長手腳齊揮地向伏羲解釋道，

　　「他看都沒看，就直接將自己手裡的投槍扔了出去，一下子就穿透了那隻老虎的身體。不過，那隻老虎卻也沒有因為這一擊就死去，它因為疼痛想要攻擊我們，又是公明這個小子——他膽子大得嚇人，竟然直接跳到了那隻老虎的背上，想要勒死它。而我們也趁機用網將他和那隻老虎一起套了起來，讓老虎不會帶著他一起跑掉。之後狩獵隊的人一起上，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徹底殺死了這隻老虎。你們，現在不少人身上還有老虎的抓傷呢！」

　　說著，隊長將自己的隊員們一一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向族長伏羲指著他們身上的傷口——可能是發現的及時吧，再加上人手足夠，倒是並沒有人受太重的傷，最多的，也就是被狩獵隊隊長叫做「公明」的那個青年的身上，有一些不是太深的抓傷而已。

　　這下，伏羲才放下心來——狩獵隊的成員，可以說是族中除了少數修煉者（水平都一般）之外，最為健壯和有戰鬥力的成員了。他們哪個有什麼萬一，對現在的人族來說，都是一個不小的損失。

　　還好所有人都沒事！

　　伏羲這邊放下了心，開始張羅人處理那隻虎妖，而另一邊，通天教主也為自己選中了要收的弟子——

　　就是那個叫「公明」的小子！

　　公明已經二十歲左右了，在伏羲看來，已經過了人族最適合修煉的年紀，再加上他參加了狩獵隊，所有之前老子要選弟子時，伏羲並沒有推薦他。而在通天教主看來，他卻是一塊不錯的璞玉，他剛以露面，通天就已經盯上了他。

　　不錯的身體，看起來很硬氣的性格，精神的樣子，以及一些更深處的東西——公明身上流露出的這些特點，都暗中符合通天教主對弟子的選擇標準。所以，現在通天卻是已經下定了收他為徒的心思——至於錯過了最佳修煉年紀的問題，這對於聖人來說，卻只是舉手之勞而已。

　　……

　　當公明知道自己被通天聖人收為弟子之後，卻是顯得相當的吃驚——這卻是再自然不過的反應了。之後，他卻是很快冷靜了下來：

　　「拜見師尊！」

　　他立刻就向通天教主行了拜師之禮，而通天教主也笑著點了點頭。同時，這位鴻鈞道人的三弟子，卻也想著——自己的師兄一次在人族收走了八個弟子，讓自己最後只能收一個。雖然這個弟子自己其實很滿意，但為了和自己的師兄對著幹，還是要顯出一些不同的地方。

　　想到這裡，他突然問道：

　　「你全名就叫公明對吧？」

　　「是的。」

　　公明有些不懂地點了點頭。

　　「既然你拜入我的門下，自然也要有些不同——我就賜你姓趙，你以後就叫趙公明好了！」

　　「趙公明？「

　　公明的眼睛卻是一亮，

　　「多謝師尊賜姓，弟子以後就叫趙公明瞭！」

　　＊＊＊＊＊＊＊＊＊＊＊＊＊＊＊＊＊＊＊＊＊＊＊＊＊＊＊＊＊＊＊＊＊＊＊＊＊

　　之所以把趙公明和三霄都設定成人類，其實主要是為了對應前面元始和通天的打賭，而我也查了下封神，似乎也沒看到確定地說他們是妖族的內容，應該說，即使他們是妖族，原型也是不很清楚的——所以我就借題發揮了一下。

　　另外，也可能有人認為現在的人族太弱了，連首領伏羲都不怎樣——這也的確沒錯！此時的人類還是很弱的，加強也還需要時間。所以，這時的伏羲更像一個外交家，通過合縱連橫來維持人類的生存地位，他之前的各種表現，也都是這個原因。

第十章、鯤鵬展翅欲比天

        既然通天教主也收下了一個自己滿意的弟子，那麼，三清的這次人族之行可以說是已經完成了。雖然之後在人族又進行了一些瑣碎的事情，但很快，他們就帶著各自的弟子離開了——直到最後，伏羲也沒有從他們的口中探知，為什麼會有這麼一個突然的大餡餅從天而降，落在了人族的頭上。

　　然而，真正導致三清這次人族之行的事件，其實卻是發生在更早的一些時候的——

　　一個月之前，天庭。

　　雖然小衝突不斷，但最近的洪荒時間，卻還算是比較太平的。經常有部族首領大吵大鬧的天庭，今天也終於享受了一次難得的寧靜，但不知道為什麼，這裡的兩個主人——天帝帝俊和東皇太一，都顯得異常的焦躁。

　　東皇太一不停的在大殿中走來走去，重複而枯燥的腳步聲讓附近伺候的所有妖族都十分的難受；而帝俊則一直坐在他的御座上，身子一動不動，如同死了一般，只是他的手指，卻是一下接一下，以一種古怪的節奏敲擊著御座的扶手，散發著一種滲人的寒意。

　　「兩位陛下這是怎麼了？」

　　在大殿前站崗的天兵王京小聲地向一邊的同事詢問著，而站在另一邊的天兵尉遲卻只是同樣小聲地回了他一句：

　　「少多嘴！小心被陛下們聽見，到時候看你怎麼死！」

　　「……」

　　——我們已經聽見了啊！

　　無論是帝俊還是太一，都是妖族中最為強大的個體，現在的大殿又這麼安靜，他們怎麼會聽不到門口兩個小兵的八卦言語呢？

　　兩人對視了一眼，臉上同時泛起苦笑——

　　想不到自己的緊張連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小兵都看出來了，作為天庭的首領，仔細想想，還真是有些丟臉啊！

　　當然，他們是沒有打算將自己的緊張和抑鬱宣洩在那兩個多嘴小兵身上的意思。畢竟，作為妖族的首領，這點兒度量還是有的——於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天兵王京和尉遲，卻是逃了一命。

　　帝俊與太一的緊張是有原因的——

　　「兄弟，你真的覺得他會來？」

　　帝俊的臉色非常的陰鬱，他濃重的眉毛都快皺成一團了，而向太一提問的語氣，也似乎帶著一些懷疑。

　　「如果是我的話，那我一定會來。」

　　說了一句讓帝俊的眉頭皺的更緊的話，東皇太一又有些歎息地道，

　　「而他，其實和我很像。」

　　「是嗎？」

　　帝俊長歎了一聲，

　　「老實說，我真的希望他能夠乾脆忘記那個約定，就像之前的一萬年一樣，繼續輔佐我們。」

　　「那是不可能的！」

　　東皇太一用一種十分確定的語氣打破了自己兄長的幻想，

　　「我說過的，他和我很像——無論是遵守自己的約定，還是執著自己的慾望，都是如此。我和你是兄弟，但他不是……」

　　說到這裡，太一沒有繼續下去，他將話題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兄長，如果他還是執著於以前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

　　帝俊重複著自己兄弟的話，本來即使陰鬱也依舊顯得很正派的臉上，突然露出了一絲猙獰的殺意，

　　「我……」

　　正在這時，一聲響亮的通報聲打斷了帝俊接下來的話：

　　「妖師鯤鵬求見！」

　　該來的果然還是來了！

　　瞬間，無論是斜坐在御座上的帝俊，還是已經停止了踱步的太一，腦中都閃過這樣的想法，之後兩人的臉變得更加陰沉了。所不同的，只是帝俊的臉上顯露出了更多的殺意，而太一的表情裡，卻隱藏著一絲的興奮。

　　「讓他進來吧！」

　　帝俊畢竟身為天帝，不管內心如何，外表看來，卻是非常沉穩的——在妖師鯤鵬走進大殿的一刻，他臉上的殺意已經收斂了起來——但是，空氣中瀰漫的殺意卻是更加濃重了。

　　身體高瘦，一身黑衣的鯤鵬作為妖師，天庭的三號人物，自然是一進來就發現了這一點，然而，他卻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不過，他同樣沒有給帝俊和太一說話的機會，而是非常直接地道：

　　「兩位陛下，我們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

　　「哦。」

　　帝俊似乎有些遲鈍地點了點頭，而一邊的東皇太一則完全沒有說話——他只是用一雙堪稱漂亮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鯤鵬，似乎要看到他靈魂的深處。

　　「那你有什麼打算嗎？」

　　帝俊很沉穩地追問道，聲音中卻帶著一陣嚇人的陰風。

　　「我們當初打賭約定，輸的一方臣服勝者一萬年時間——我當時輸了，所以當了一萬年的天庭妖師。現在，約定的時間到了，我自然還要當回我的妖王。」

　　「不臣服於任何人的妖王，是嗎？」

　　帝俊緊跟著追問道，他的身體前傾，緊盯著鯤鵬的眼神中帶著攝人的光芒；而一邊的太一雖然依舊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依舊如兩件利刃一樣，死死地鎖定著鯤鵬，雙手死死的握著，拳頭已經變成了蒼白色。

　　大殿中的殺氣也更加濃重了，幾乎到了凝為實質的程度，殿上的石柱甚至為這殺氣所攝，落下了大量的碎石。而大殿的外面，卻是既聽不到一點聲音，更感覺不到一點殺氣，兩個站崗的天兵王京、尉遲，依舊在小聲地聊天打屁，討論著天庭的各種八卦趣聞。

　　「正是如此！」

　　在帝俊強大的壓力下，鯤鵬卻是依舊氣定神閒。他兩眼毫無畏懼地與帝俊對視著，隨即又加了一句驚人的話語，

　　「要殺我的話，現在是最好的時候。」

　　「你……」

　　帝俊狠狠地看著鯤鵬，眼神中凶光畢露，似乎是想用眼神就將眼前這個一身黑衣的傢伙千刀萬剮——但是，鯤鵬卻依舊無所畏懼的樣子。

　　最後，反而是帝俊的眼神先軟化了下來。

　　「你走吧！」

　　天帝很無奈的向御座上一靠，將眼睛閉了起來。

　　這個反應卻是讓鯤鵬有些吃驚，他自進入大殿之後，就一直平靜如水的臉色，此時卻是第一次起了變化：

　　「我本以為你絕對不會放過我的，甚至都已經做好了魚死網破的打算。」

　　鯤鵬的話語中顯得有些遲疑。

　　「我知道的。」

　　帝俊閉著眼睛歎了口氣，

　　「就在剛才的時候，我其實還是這麼想的——只是，我最後改主意了——洪荒已經被我們平定，我不相信憑你一人能再翻起什麼浪花。」

　　「很霸氣的想法啊！」

　　鯤鵬笑了，他用一種老朋友的語氣對帝俊道，

　　「看來你是比以前自信了很多啊！不過，也許你說的沒錯，但即使如此，我鯤鵬還是要搏一搏的。」

　　接著，他又對帝俊和太一各行了一禮，

　　「真的很感謝你們！」

　　「如果真的感謝的話，就不要總記得以前的事情啊，一直像之前的一萬年一樣，多好？」

　　帝俊口中嘟囔著，而聽著這些有損天帝威嚴的話語，鯤鵬卻是哈哈大笑：

　　「那樣的話，我鯤鵬也就不是鯤鵬了！」

　　「……」

　　帝俊沒有再說話，他只是將身體懶洋洋地靠在御座之上，似乎是一瞬間睡著了。而鯤鵬卻把臉轉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東皇太一：

　　「老朋友快要走了，不想說點兒什麼嗎？」

　　太一笑了，這一刻他的臉上充滿了一種可以稱之為「愉悅」的表情，這讓他那張本就英俊的臉更加顯得帥氣十足——只是，他口中的話語，卻似乎與愉悅完全沒有聯繫，或者說，完全相反：

　　「下次見面的時候，我會殺了你的！」

　　「是嗎？」

　　鯤鵬臉上的笑容卻沒有因此起絲毫的變化，不過，他的眼中卻是精光一閃，

　　「雖然肯定還會見面，但你後面的話，我卻是不會讓它實現的——另外，不要再下次見面之前，就死掉啊！」

　　說著，也不等太一再做什麼回答，鯤鵬就一轉身，化作一道黑光，從這大殿中消失了！

　　從此，再沒有妖師鯤鵬，而只有妖王鯤鵬了！

　　「鵬之徙於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去以六月息者也。」

　　東皇太一卻是長歎一聲，

　　「鯤鵬這個被約定的鎖鏈整整束縛了一萬年的大鳥，今天終於掙脫了束縛，再次展開了他那可以比天的翅膀——從此洪荒多事了！」

第十一章、山雨欲來風滿樓

        「你似乎很高興的樣子？」

　　太一正在感歎，帝俊的聲音卻從他身後傳來——太一回頭一看，他的兄長依舊如之前一樣，懶散地仰臥在御座之上。

　　太一笑了，他撫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之後道：

　　「果然我的心事，還是瞞不過兄長你啊！」

　　接著，太一又有些懷念地道，

　　「當初，我們為了統一洪荒，曾和除我們之外最強大的妖王鯤鵬打賭——輸的人臣服於勝利一方一萬年，結果我和鯤鵬相鬥，不分勝負。最後是我借助至寶混沌鐘，才打傷了鯤鵬，之後兄長你又用河圖洛書困住了他，再用言語相激，他才最終答應臣服我們一萬年。而現在，時間到了，這個桀驁不馴的傢伙自然是要重新做回他的妖王的。」

　　「你很像再和他鬥上一番吧？」

　　帝俊突然問道。

　　「是的。」

　　太一點了點頭，

　　「當年我是仗著混沌鍾才贏了他，總覺得勝之不武，所以，我一直希望能再和他全力地鬥上一番——在不借助混沌鍾相助的情況下。而現在，這個願望終於有機會實現了。」

　　「就為了這麼一個願望，你就寧可讓洪荒大亂，好不容易統一的妖族重新分裂？」

　　帝俊很尖銳地反問道。

　　「大概吧！」

　　太一併沒有正面回答帝俊的這個問題，但他隨即又大聲地道：

　　「不過，既然鯤鵬已經遵守了他的約定，當了我們整整一萬年的臣子，那我們也應該回以同樣的尊重，至少在他要離開的時候，不做小人的舉動。」

　　「小人的舉動？」

　　帝俊的聲音一下子尖利了起來，

　　「他可是要發動叛亂的！」

　　「可兄長你不還是放他離開了嗎？」

　　太一的聲音也激烈了起來，

　　「可見，你也有著和我一樣的想法啊！」

　　「……」

　　帝俊沒有再說話。太一卻是比較瞭解他的兄長的，知道在這個時候，他其實就默認了——太一略微沉默了一會兒，又問道：

　　「兄長，你真的那麼擔心鯤鵬以後叛亂的問題嗎？現在這洪荒時間已經完全在我們的掌握之中了，雖然妖族的大部族還都比較獨立，但我也不認為他們會背叛我們，轉投突然獨立的鯤鵬——反正在哪邊都是臣子，那樣對他們其實是沒有多少利益可言的——就如你之前所說，現在鯤鵬再叛亂，已經掀不起多大的波瀾了。」

　　「我擔心的並不是鯤鵬本身！」

　　帝俊的聲音中充滿了擔心的意味——他似乎已經預感到了什麼不詳的東西，

　　「我更擔心的，卻是鯤鵬的叛亂會帶來連鎖反應——鯤鵬叛亂，我們一旦無法立即平息的話，恐怕妖族的各部都會起異心。到那個時候，我們花了那麼長之間才統一的妖族，恐怕又會回到當初四分五裂，戰亂不休的狀態。更何況，還有巫族……」

　　帝俊的話卻是沒錯，比起單純的叛亂，的確叛亂帶來的人心浮動危害更大，但這也是無法避免的——太一知道帝俊還是故意說好了很多——

　　妖族各部的異心，恐怕從來就沒有消失過，只不過一直在天庭的強力壓制與巧妙制衡之下，那些不臣之心都沒有發作的機會。而鯤鵬的叛亂，恐怕會像爆發的火山的一樣，將那些隱藏的東西都帶將出來。更何況，洪荒中還有很多散修——包括勢力最強大的紫霄宮一系，一旦洪荒變亂的話，也難保他們不起什麼心思。

　　而帝俊和太一的擔心，果然很快的就應驗了——

　　天庭雖然只有一個天帝一個東皇，但是，鯤鵬作為曾經的妖師，在妖族中也是有著很高的地位的——他們可以說是妖族天庭的三巨頭，現在其中一個巨頭離開了天庭，雖然因為需要準備的緣故，還沒有立即發動叛亂，但是，妖族各部的心思卻立即就浮動了起來。

　　——更何況，知道他們當年賭約的妖族並不是很少，這些傢伙估計也猜到了鯤鵬肯定會發動叛亂的——這個時候，他們自然是最少也趁火打劫一番。

　　山雨欲來風滿樓啊！

　　三清也正是早就知道那個賭約，一旦他們預想中的事情發生，立刻就採取行動，將人族最精英的人才一掃而空——他們卻是看準了天庭的現狀：為了應付隨時可能到來的叛亂與危機，同時繼續壓制妖族各部，天庭卻是已經沒有餘力再控制著人類這個潛力股，不讓其他的人染指了。

　　而帝俊和太一接到三清到人族收徒的消息之後，也果然是只能苦笑不已——那三個傢伙不愧是最善於預測天機的鴻鈞道人的親傳弟子，對時機的把握能力，果然是一流。

　　「看來，情況比我們預想的還要麻煩啊！」

　　手指很有節奏地敲擊著扶手，帝俊靠在御座上很有些煩惱地道。

　　「後悔之前放過鯤鵬了？」

　　太一突然問道。

　　「既然已經做過，又怎麼還能後悔？」

　　帝俊微微一笑，接著歪著腦袋道，

　　「只不過，我卻是低估了鯤鵬的影響力——即使沒有他叛亂的消息，只要一天找不到他，妖族各部的那些心思恐怕就一天不會停下——說起來，有辦法能盡快抓到他嗎？」

　　「怎麼可能？」

　　太一一陣苦笑，

　　「他自從離開天庭之後，就變得蹤影不見了。我雖然懷疑他去了以前的洞府，但經過查實，這個猜測卻是錯誤的——現在要找他，倒不如你直接用和洛圖書推算來的快些。」

　　「推算？」

　　帝俊同樣是一臉的無奈，

　　「鯤鵬單就法力道行來說，比你我差得並不多，所不同的只是他沒有威力強大的先天靈寶罷了。何況，他也通曉推斷與遮蔽天機之術——我要想推算那些他不想讓我們知道的事情，也是很難辦到的。而且……」

　　「而且什麼？」

　　「似乎還有人在幫他。」

　　帝俊冷哼了一聲，而太一聽到這個消息，腦子卻是急速地轉動起來：

　　「有人幫他？這洪荒之中，敢管這件事情，又能管這件事情的，應該沒有幾個人吧？難道是……」

　　「八九不離十。」

　　帝俊點了點頭，

　　「但具體是誰不知道。而且，他們紫霄宮一系有著不少潛在的勢力，只要他們不跳到台前的話，我們暫時還是不要動他們的好。」

　　「那他們在人族的那些小動作我們也不管了？」

　　「嗯，暫時先不要理他們。」

　　帝俊想了想才道，

　　「反正目前，人族的勢力還並不強大，而且還是處於我們天庭的統治之下——只要我們能盡快解決問題，那情況並不會太惡化——不過，對人族那邊，也的確要採取一些懷柔的手段了。」

　　「懷柔？」

　　太一卻是有些不理解，

　　「對人族過於溫和的話，恐怕會讓那些守舊的大族不滿的。一旦那樣，卻是有些得不償失的——畢竟，人族雖然潛力巨大，但是要成長起來，還是需要很長的時間的，而眼下，天庭的主要支持者，卻還是那些大族的。」

　　「沒那麼簡單。」

　　帝俊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在御座之上，接著才有些陰沉地道：

　　「妖族各部對天庭都或多或少有些不滿，即使我們對人類多偏袒一些，他們的不滿也只是略微加深而已，而要將這些不滿轉化成行動，卻還缺少一個領頭人。」

　　「你是說鯤鵬……」

　　「不，不是鯤鵬。」

　　帝俊打斷了太一的猜測，

　　「鯤鵬雖然帝俊是我們妖族中的絕頂人物，也有著不次於你我的影響力，但是，他那種孤傲和難以接近的脾氣，卻注定了他不會找太多的盟友——我估計，他可能更願意親自訓練出一個精銳的兵團，然後直接來找你我決戰——真正能夠帶領其他大族造天庭反的，在我看來，應該是靈獸諸部。」

　　靈獸諸部，主要就是龍族、鳳凰族、麒麟族以及其他一些附屬於他們的小部族——這是洪荒妖族中，除了妖族天庭之外，最為強大的一股力量。他們本就是靈獸，一出生就力量強大，再加上這些部落都有著很長的歷史，各自有著獨特的修煉法門，雖然絕頂高手可遇不可求，但是一般的高手，他們卻是可以量產的。更何況，這幾個本來就強大的部族還互相結成了姻親的聯盟，在妖族的會議中總是共同進退——他們在妖族的實際影響力，其實並不比天庭低上多少。

　　帝俊這麼一說，太一就明白了——的確如此，這幾個部族才是妖族中唯一有可能領導其他部族推翻天庭的危險因素，但是，以天庭現在的實力，卻是沒有辦法動他們的——而且，這幾部目前也沒有反叛，也沒有對付他們的借口。

　　等等，領頭人？

　　「兄長，你是說，我們只要盯住了這幾個部族，不讓他們有機會反叛，那其他的小部族，即使有什麼不滿，也都不足為慮了？」

　　帝俊點了點頭，他隨即又道：

　　「所以我才告訴你，不要擔心我們對人族的示好，會導致什麼大的問題。當然了，我會用一些盡量不太明顯的手段來進行的，那些膽小的部族，估計也應該沒什麼好說的。」

　　「不明顯的手段？」

　　「你以後就知道了。」

第十二章、龍馬負

        自從三清來人族一次之後，人類的自信明顯提升了不少——三位聖人既然都在人類中收了弟子，那他們也必定會多少的照顧人類——雖然這可能只是想當然的想法，但是，卻確實讓人類鼓起了對自己種族未來的自信。

　　對於人類來說，這種自信心，也許比聖人的扶持，更加重要一些。

　　人類的生活依舊繼續著，普通的族人採集野果、狩獵野獸，有修道潛質的，則整天努力地打坐練氣，看起來似乎與之前沒有什麼變化——當然，事實如何，沒人知道。

　　然而，事情是不會永遠一成不變的——

　　一直溫柔的流淌著的洛河，最近突然變得異常凶暴起來。這條清澈寧靜的河流，變得怒濤翻滾，而河流中的水，也變得和深不見底的潭水一個顏色了——那是一種讓人恐懼的，未知的黑色。

　　「洛河到底怎麼了？」

　　自從遷徙到這洛水河畔之後，人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條溫婉的河流這個樣子。所以，突然見到這樣的變化，他們也異常的恐懼。

　　「難道是我們觸怒了河神，洛神的女神發怒了？」

　　用擔憂地眼神看著依舊不斷翻滾著波濤的洛河，人們的眼中都充滿了愁色——如果洛河不平息下來，那人們很可能有要遷徙了。遷徙中的苦楚，人們卻還是記憶猶新的。

　　「先舉辦一場祭祀吧！看能不能平息洛水女神的憤怒。」

　　伏羲最終做出了這樣的決定，但是他卻不知道，這洛河的異常，其實和洛水女神千水完全沒有關係——最近西王母在瑤池邀請所有的女仙，千水作為女仙中比較重要的人物，卻是已經去赴宴了，還要過幾天才會回來。現在控制著洛水的，卻是受千水所托的共工。

　　不能不說，共工對千水的追求還是有些成效的。雖然這位對感情異常遲鈍，又或者說對感情完全不在乎的女神依舊沒有明白控水祖巫的心意，但是，常年的相處，卻至少讓她將共工當成了自己的好朋友——所以，在有事需要離開的時候，她才很自然的將自己的職務委託給了一位祖巫。而共工正好還要留下監視人類，也就欣然接受了。

　　然而，不得不說，共工雖然可以說是洪荒之中對水的掌握最厲害的幾人之一，但是，他卻完全不適合做一個河神——至少，不適合做洛河這種平緩的河流的河神。

　　這個傢伙接掌洛河之後，雖然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情，但他卻依照自己的喜好，把一條溫柔的母親河變成了一條翻騰的怒龍——他覺得這樣的河流才有意思，但卻完全忽視了這樣做，會給這河流兩岸的生靈造成怎樣的影響。

　　——這就是洛河發生突然變化的原因。

　　當然，伏羲是不知道這一切的，而共工更不會去主動告訴他，所以，人類還是努力地完成著他們的祭祀準備——

　　大量的食物，一些他們在製造石製工具的時候，無意間得到的玉器，更加稀少的天材地寶，還有幾隻由人類的修煉者合力宰殺的妖族——當然還是未化形的那些。

　　以目前人類的能力，這些就是他們所能拿出來的極限了。在全族準備都完成之後，首領伏羲帶著他們，在他們聚居地的附近，洛河的岸邊，開始了他們的祭祀。

　　「偉大的洛水女神啊！請平息你的憤怒，接受我們的祭祀，一如既往地平靜流淌，一如既往地保佑我們人類吧！」

　　大聲地念誦著祭祀的詞語，伏羲率領著族人，不斷地在河岸上向著河水跪拜，而在河水的下面，看著這一切的共工卻是哭笑不得——雖然被尊崇，被祭祀是件好事，可人類現在祭祀的明顯不是他，而是真正的洛神千水。那麼，他這個真正的肇事者又該怎麼辦呢？

　　共工繼續哭笑不得地看著。而河岸上，伏羲卻已經停止了念誦和跪拜，他讓族人跳起了一種只有祭祀時才會跳的古怪舞蹈，同時將事先準備的祭品都一件接一件的投入了河水之中。

　　乾脆代替千水收下這些祭品算了！

　　共工正這麼想著，卻突然發現事情變得有些不對勁了——

　　隨著人類那祭祀的舞蹈，洛河的上空突然黯淡了下來，而在遙遠的上游，共工感到有一個不算弱小的妖族突然進入了水中，並急速地向這下游游來。

　　這是怎麼回事？

　　共工不明所以，就悄悄潛伏在了河床的深處，想要看一看究竟。

　　而人類卻是沒有共工那種廣闊的感知能力的。他們能夠感受到的，只是天上的太陽似乎被雲朵遮住了，天空黯淡了下來。這種有些突然的黑暗，讓一些膽小的人不寒而慄，而膽子大的如伏羲者，也感覺到了事情的不同尋常，擔心這是上天在向他們示警。

　　這時，那個突然進入洛河的妖族已經游到了人類祭祀地點的附近，而隨著他的到來，人們的耳朵中，都響起了一種如遠雷一般深沉而獨特的聲音。

　　「這是什麼聲音？」

　　岸上的人們本就因為天空的突然黯淡而有些驚慌，現在聽到這個古怪的聲音，更是議論紛紛起來。

　　「好像是馬嘶吧！」

　　「馬嘶？不太像！要我說，是龍吟！」

　　「龍吟？別胡說八道了！你小子見過龍嗎？就在這裡裝蒜！」

　　……

　　為了平息和發洩心中的恐懼與擔憂，岸邊參加祭祀的人們，都開始胡亂地猜測起來——將恐懼說出來，的確是可以減輕和宣洩恐懼的——各種各樣的古怪猜想都從人們的口中吐出，場面頓時顯得有些混亂。而這時，平時一定會穩定秩序，讓大家安靜的族長伏羲，這次卻完全沒了聲音。

　　伏羲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洛河的上游。在那起伏的波濤間，眼睛很好的伏羲，正看到一隻巨大的怪物慢慢地浮出水面。

　　而其他的人類也漸漸看到了，在一陣驚訝地吸氣聲之後，議論的聲音漸漸小了，最終完全消失了。

　　那是一隻樣子古怪的巨獸，身材真的如龍一般高大，龍背馬身，身上長滿了閃閃發光的鱗片，背後生著一對蝙蝠一樣的肉翅，頭部有些像龍，又有些像馬。它漸漸地從洛河的波濤之中升了起來，最後竟是完全踏足於波濤之上，凌波踏水，根本就如履平地一般。

　　可以肯定，這絕對是一隻洪荒異獸，而且，仔細觀察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靈氣的話，也可以肯定，它是一個實力不錯的妖族，然而，此時，伏羲的注意力卻完全被這異獸背上的事物所吸引了——

　　那是一股龐大的難以想像的靈氣，其中還隱隱帶著一股威嚴的氣息——然而，那卻不是一個生靈。大概是什麼靈物吧！它們附在異獸的背上，就好像它的背上長滿了古怪的斑點和條紋。遠遠望去，伏羲總覺得那斑點與條紋中，似乎隱藏著什麼天機。

　　這像龍又像馬的異獸在洛河中慢慢地游弋著，似乎是似乎是毫不在意眾人注視的目光。它那大如玉盤卻又烏黑晶瑩的眼睛，始終只是冷冷地盯著站在岸邊的伏羲。

　　而伏羲也感覺到了這種異樣的注視。他小心地用一種不含敵意的目光回望著異獸的眼睛，可異獸卻突然發出一聲遙遠而嘹亮的嚎叫——聲音正如人們之前聽到的那樣，既似龍吟，又似馬嘶——接著竟直接向伏羲所在的河岸處衝了過來。

　　「首領快閃開！」

　　看到這幅情景，一邊的人們都大聲的向伏羲喊叫著。可伏羲卻不知道為什麼，硬是楞楞地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眼神也是一片迷茫，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古怪的東西。

　　這個時候，那只古怪的異獸卻是已經衝到了岸邊，只要在先前一步，就要將伏羲衝倒在地了——而此時，伏羲依舊一動不動。

　　被那麼大的怪獸衝倒，恐怕是死定了吧？

　　人們不禁都閉上了眼睛。

　　不過，最壞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那異獸在衝倒伏羲之前，就在他身前停了下來——從極動變成極靜，變化迅速得讓人感到詭異。

　　而伏羲，卻依舊眼神迷茫地站在那裡。

　　「這倒地是怎麼回事？首領到底是怎麼了？」

　　見到那怪獸也是一動不動，人們也逐漸明白他沒有惡意，漸漸的小聲議論起來。

　　而伏羲的眼中，卻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漆黑的虛空，沒有天空與大地的區別，虛空中充滿了無數的星斗。一閃一閃之間，星斗按照各自的軌跡玄妙地運行著，互相獨立，又互相影響。而伏羲，此時就處在星斗的中心，他正醉心地觀察著這些星斗的運行軌跡，完全已經忘記了其他的東西。

　　自從他開始觀察異獸背上的斑點與條紋，他的眼中就逐漸出現了這樣的星斗運行圖像。而當他和異獸對視之後，圖像更是無限地擴大，知道完全把他吸了進去。伏羲在那一瞬間也很驚慌，然而他很快冷靜了下來——既因為他沒有感受到什麼惡意，更因為他在這星斗的運行之中，感受到了一些天地間的道理，感受到了「道」的存在——那是幾乎所有的修煉者，都在追尋的東西。

第13章、一拍即合

        也不知過了多久，伏羲終於從被星象吸引的狀態下醒了過來。此時，他的腦子裡似乎多了一些東西，似乎若有所悟，有似乎什麼都沒有悟到。

　　伏羲困惑地搖了搖頭，卻發現，此時漫天的星斗已經完全消失不見了，現在的他，卻處在一片純白的空間之中。這裡，天是白色的，地也是白色的，除了伏羲自己，白色無邊無際，只是看了一小會兒，伏羲就感到一陣的目眩，同時心中也有些恐懼——

　　在這裡困的時間長了，自己恐怕肯定會發瘋吧！

　　他正努力地尋找著離開這裡的方式，卻突然聽到一個如雷鳴般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似乎是醒過來了！」

　　「是誰？」

　　突然聽到聲音，伏羲在高興的同時，也感到一陣的緊張——對方到底是敵是友？

　　「你不用怕！」

　　對方卻似乎完全明白伏羲的心思，

　　「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不現出身來？」

　　伏羲大聲地喊叫著，而對方聽了，竟然發出一陣哈哈的笑聲：

　　「現身？我不就在你面前嗎？」

　　伏羲猛地抬頭一看，果然，在他的面前，站著一個身穿黃袍的人。此人身材魁梧，面容威嚴，不怒自威，伏羲即使身為人族的首領，在他面前也不禁有些慼慼然。

　　「你是誰？」

　　見到此人出現的如此神秘，這裡的環境也變化地非常古怪，伏羲自然是有些緊張。

　　「帝俊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

　　「天帝？」

　　伏羲一驚，隨即又狐疑起來，

　　「你怎麼證明自己是天帝？」

　　「我就是我，還需要證明嗎？」（在洪荒分裂之前，我就不打算讓權力者們有自己獨有的自稱了）

　　這人說話的語氣倒是高傲異常，倒真有幾分天帝的架勢。

　　而聽到這個說法，伏羲反倒是思索起來——這個傢伙是不是真的天帝呢？

　　是的話，自己對他行禮自然是不在話下；但如果不是的話……等等，如果不是的話，那他肯定是要騙自己的，既然如此，自己不妨將計就計，就讓他認為自己被騙住了好了。

　　於是，伏羲決定，不管對方是不是真的天帝，自己暫時都把他當成真的天帝對待。

　　「參見陛下！」

　　伏羲一躬掃地，而「帝俊」則絲毫沒有不適的感覺——如果他是真的天帝的話，這倒是正常——他看了看伏羲，才緩緩道：

　　「人族之長伏羲，自女媧大聖造人之後，你們人族也算是誕生了有一段時間了吧？」

　　——雖然實際創造了人族的是女媧、林德、宓羲三個，但是，由於林德和宓羲的顧慮，所以造人的功勞最終被歸到了女媧的頭上，洪荒之中知道這件事情內幕的人並不在少數，但是，他們也都接受了這種說法。

　　「是的。」

　　伏羲點了點頭——作為人族之長，他自然清楚人族產生的經過，不過帝俊既然這麼說，他也並不打算反駁——反正這也是公認的事情。

　　帝俊，或者說是自稱「帝俊」的人並不知道伏羲心中的想法，他接著道：

　　「因為你們並不是自然生成的一族，所以，天庭本來是並不想承認你們的，但念在你們畢竟是女媧大聖所造，又已經經受了多年風霜的考驗了，現在最終決定接受你們成為妖族的一部分。」

　　「……」

　　聽到這個消息，伏羲卻是有些激動起來——人族在洪荒中掙扎了那麼多年，伏羲又多次去和那些修道者聯絡感情，為的就是能得到天庭的承認，成為妖族的一部分。這樣一來，他們也就能得到天庭的公平對待，而其他的妖族各部，也不能在那麼隨便地欺凌人類了——所以，這一刻，雖然依舊懷疑，但伏羲卻真心的希望，他眼前的這個「帝俊」，就是真正的天帝。

　　「但是……」

　　——一聽到「但是」，伏羲的心立即又緊張了起來——「但是」的後面，往往是沒有好話的。果然——

　　「但是要正式成為妖族的一部分，也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像你們人類這樣，整個部族一起加入妖族——也就是說，你們將成為妖族的一個新的部族，這除了要其他部族中的多數同意之外，你們人類自身，必須也擁有足夠數量的修煉者。而你們人類，雖然是天生道體，但有實力的修煉者數量不足吧？」

　　「是這樣的。」

　　伏羲沉重地點了點頭——看來，要讓人類成為妖族的一部，果然還是有不少困難的。不過，帝俊既然這麼說了，那肯定是有什麼條件吧！

　　「所以，你們必須在接下來的幾十年內將族中有一定實力的修煉者數量提升起來，不然，即使我們天庭承認你們，妖族諸部也是不會承認你們的。」

　　伏羲對於天庭和妖族諸部的關係還是知道一些的，所以，對於帝俊的這番話，他也能夠理解，不過，最大的問題卻在於——

　　「陛下，我們人族沒有自己完整的修煉法訣，而洪荒中的大多數修煉者，卻由於各種各樣的關係，都不肯收人類為徒。所以，我們實在是沒有辦法在那麼短的時間裡，讓族中有一定水平的修煉者數量提升啊！」

　　伏羲毫不羞愧地將族中最大的問題說了出來。他很清楚，天帝帝俊——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眼前的人是真正的帝俊了，或者說，這是他讓自己相信的——帝俊既然能夠主動來找身為人族族長的自己，那他就不可能不知道人族的實際情況，他這麼做，肯定是有了什麼打算吧？

　　既然如此，自己就乾脆等他怎麼說好了。

　　「適合你們人類修煉的功法嘛，自然是有的。不過……」

　　帝俊沉吟著，而聽到這裡，伏羲自然是明白了——想來，帝俊既然拉人類進入妖族，那肯定是希望能夠得到人類完全的效忠的——現在妖族諸部大多聽調不聽宣的情況，伏羲也是知道的。看來帝俊是希望在妖族之中培養忠於天庭的親信部族了。這對人類來說，卻是一個太大的機會。

　　「還望陛下能夠指點迷津！若是我人族能因此成為妖族一部，自當全力效忠天庭，效忠陛下！」

　　伏羲趕忙賭咒發願，向帝俊表達著自己的忠誠。因為過於緊張和激動的緣故，他原本有些黝黑的面皮，都變成了微微的紫色。

　　帝俊對伏羲的識時務也很是欣賞，他輕咳了一聲，才繼續道：

　　「其實，你剛剛看到的星象，其中就暗藏著一種修煉的法門。」

　　「哦……」

　　對這點，伏羲之前就已經若有所悟了，而現在經帝俊這麼以提醒，就覺得更是那麼一回事了。

　　「那是源自我所執掌的洪荒至寶，河圖洛書中的修煉法門，也是我自己的修煉功法，我現在就賜予你們人族了。」

　　「多謝陛下！」

　　一聽帝俊這麼說，伏羲趕忙道謝，接著，他又有些尷尬地道，

　　「但是陛下，鄙人實在是才疏學淺，從那星象之中，實在是難以悟出全部的修煉法門啊！還請陛下……」

　　——你能悟出來才怪呢！

　　帝俊心中暗自想著——他的確是真的帝俊，確切的說，是帝俊的一個分身——那星象其實就是洪荒星空的投影。

　　帝俊所執掌的至寶河圖洛書具有相當獨特的能力，不但可以隨時變成堅固的大陣，攻守一體，更可以投影吸收洪荒中的自然力量，不但方便使用者吸收，更方便其其中蘊藏的「道」。所以，投影的自然景象不同，所參悟出來的道法也自然不同——而洪荒星空，作為由盤古所開闢的洪荒的三大組成部分之一，卻是河圖洛書所能投影出來的最複雜景象，即使是帝俊自己，也沒有參悟透徹，又何況是伏羲呢？

　　當然，這話帝俊是絕對不會告訴伏羲的。他只是告訴伏羲，讓他儘管慢慢在這裡參悟，在他悟出合適的心法之前，他隨時可以進出這個星象的世界。

　　——原來，這就是帝俊對太一說的拉攏人族的方法。他先是讓手下的一個妖族龍馬——也就是那個似龍又似馬的異獸——他先讓龍馬負著他的至寶河圖洛書來到人族的聚居地，之後借助法術將伏羲的神識納入河圖洛書之中，最後再和伏羲交談，將洪荒星空的真實樣貌投影給人族之長看。既然河圖洛書在此，那伏羲想再次看到洪荒星空的真正樣子，參悟其中蘊藏的道法，自然是容易的事情。而龍馬，即是負責運載河圖洛書的，又要負責看守和保護它們。像

　　「不過，單有一個龍馬看護，就足夠了嗎？」

　　天庭之中，帝俊一邊借河圖洛書中的分身觀察著伏羲的情況，一邊向他的兄弟，東皇太一將這個計劃說了一遍。之後，太一就覺得有些擔憂了：

　　「洪荒之中臥虎藏龍，將河圖洛書這樣的至寶暴露出去，是不是太危險了？」

　　「這你倒不用擔心。」

　　帝俊卻是很安心地一笑，

　　「雖然的確有些人覬覦這河圖洛書，但是，我在那兩樣寶物中修煉的分身也不是簡單的。雖然還沒有完全將其煉成，但大多的對手，卻都是搶不走這兩樣寶物的。更何況，我還在借助兩樣法寶施展了遮掩天機之法，除了在人族的聚居地附近，其他地方的人，是感覺不到河圖和洛書所散發出來的靈氣的。即使借助推算之術，他們恐怕也是什麼都推算不出來。」

　　帝俊一向不喜歡說大話，他既然這麼保證了，太一也就安心了下來，但他還是有些不解：

　　「兄長，你做了這麼多的事情，就是為了能將人類發展成忠於我們的妖族部族，甚至不惜使用河圖洛書來助那個伏羲修煉，但萬一他們得了好處之後，翻臉不認人，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這卻是不會的！」

　　帝俊顯得極其自信。

第14章、伏羲衍八卦

        「我們天庭要在妖族中發展忠於自己的新勢力，潛力強大，但因為歷史過短，又缺少修煉功法，現在非常弱小的人類可以說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但對於人類來說，目前我們天庭也可以說是最好的，甚至於是唯一的選擇。

　　「三清雖然看準了機會，選擇支持人類，但是，他們紫霄宮一系內部還是有些矛盾的。而且，他們雖然高手眾多，卻大多沒有發展自己的勢力，更談不上什麼鐵板一塊——對於人族來說，現在最好的選擇，還是找像妖族各部，我們天庭以及巫族這樣的實際勢力投靠最好。

　　「而巫族性格好戰，在加上他們人數不多，經常聚散不定，所以並不能很好的保護人類；妖族各部強弱不一，而且，最重要的，他們大多對天生道體的人類存在一種類似嫉妒的忌諱，所以，人類也不可能投靠他們；最後，人類的唯一選擇，也就只有我們天庭了——而只要我們天庭的力量還在，人類就不會，也不敢背叛我們。」

　　帝俊的話顯得魄力十足，不過，太一很清楚地聽了出來——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天庭的勢力依舊足以壓制其他妖族部落的條件下。雖然太一對天庭的力量也很自信，但他心中總有少許的不安……

　　伏羲依舊如同石像一般佇立在洛水河邊，一動也不動，臉上的表情也是木然一片；而那只龍背馬身的異獸龍馬，也依舊安詳地在伏羲伏羲附近的河水中游弋著，似乎在等待什麼，又似乎在保護伏羲。

　　這已經是第四十九天了。這四十九天來，伏羲一直這樣立在河邊，無論風吹日曬，都是巋然不動。人族的族人們見到他們的族長如此異常，心中都難免不安，他們曾想過辦法叫醒伏羲，可大多都失效了；再加上族中其他的修煉者也說，族長可能是因為機緣巧合，領悟了天道，正在努力參悟，所以，最終人們就不再打擾伏羲了。

　　當然，派兩三個族人在這附近放哨還是必須的。

　　畢竟，這洪荒世界並不是一個很太平的地方，不說四處橫行的巫妖兩族，就是出沒的猛獸，對於現在的伏羲來說，也是很危險的。更何況，最近的洛水實在是異常，即使人類進行了他們能力範圍內的最大祭祀，那翻騰危險的水勢，也只是稍稍減弱了一點兒而已——如果不派幾個人看著的話，人類甚至怕他們的族長哪天被暴漲的河水直接沖走——那就麻煩了！

　　這種情況，自然還是暫管洛水的共工造成的。雖然在接受了人類的祭祀之後，他略微有了些收斂，但是，以祖巫的性格，自然是做不到一個溫柔女仙的程度的。何況，真正的洛水之神千水，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有回來——西王母的宴會到底要舉辦多久啊？還是說發生了其他的事情？——等待的共工已經有些焦躁了。而這種焦躁，自然又會影響到河水的平靜。

　　也許自己應該去西崑崙瑤池看一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共工這麼思慮著，卻突然發現，岸邊的伏羲終於在靜立了七七四十九日之後，有些新的動作——

　　伏羲的雙手微抬，眼睛依舊半張半閉著，看起來有些像沒有睡醒的樣子。但是，他的附近卻發生了十分激烈的靈氣波動，奔騰的河水中、鬆軟的沙地上，陰暗的河床中，到處飄起了褐色的小斑點，逐漸向著伏羲微抬的雙手中間聚攏過去——那裡，同樣是靈氣波動的核心。

　　共工作為擅長搏擊的巫族的祖巫，雖然並不是很精通道法，但是，以他的眼力，他還是看出，伏羲其實是在煉製一樣寶物——但是，要想煉製一個好的寶物的話，是需要大量的天材地寶的——伏羲這樣隨便地取材，能煉製出什麼好東西呢？

　　共工的心中很不以為然，卻又有些好奇。

　　抱著類似想法的，還有在天庭中觀察著一切的帝俊——用來幫助伏羲悟道的河圖洛書中有他的分身，他想瞭解這一切，自然是十分的簡單——他可以肯定，伏羲現在絕對是參悟到了什麼，但是，對於其突然的煉器行為，帝俊也和共工一樣，既不以為然，又好奇——

　　就這些隨便從附近環境中提取的鐵砂，甚至很多根本就是鐵銹，能夠做出什麼呢？

　　——以帝俊的眼力，卻是一眼就看出來，那些褐色的小點，其實是伏羲從附近的環境中抽取的鐵和含鐵礦物罷了。

　　實際上，別說帝俊和共工不知道伏羲在做什麼，就是伏羲自己，也同樣不知道自己是在幹什麼。之前的四十八天，他只是不斷地借助河圖洛書參悟著星象而已，雖然每日都有所悟，但實際算起來，也並沒有太多的東西——畢竟，相對於普通修煉者動輒千百年的閉關修煉時間，這四十幾天實在是太少了，簡直就是滄海一粟。能夠參悟那麼多的東西，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然而，這種情況在今天，也就是第四十九天，卻突然起了變化——

　　參悟著星空中的星象，伏羲一瞬間突然覺得自己融入了其中，那玄妙無比的變化，似乎就是他自身的變化。大量的信息，很突然地出現在了他的意識之中，似乎是瞬間湧進的，又似乎本來就在那裡。伏羲正在奇怪，他的意識緊接著又變得混沌一片，似乎在這一刻，他變成了整個洪荒。

　　伏羲的手無意識地抬了起來。

　　接下來的事情，無論是引動靈氣，抽取鐵砂，還是煉製法寶，其實都是伏羲身體的無意識行為，又或者說他的潛意識行為，而他自己的真正意識，卻依然沉浸在那無邊無際之中。

　　這個時候，那些鐵砂和含鐵礦物卻逐漸在伏羲的雙手之間融化了。就像一團蠕動的黏液，這些其實應該是炙熱無比的鐵水，最終慢慢形成了一個正八邊形——之後，八邊形的上面冒出灼目的赤色光芒，照耀得洛水河畔通紅一片，不但是河中的龍馬和河底的共工，就是連通過分身觀察這裡，本體還在天庭的御座之上的天帝帝俊，都感到雙目一陣灼痛——還好，似乎只是灼痛而已，看到這些紅色光芒的人，眼睛都沒有因此受什麼傷，其中也包括那幾個人族放哨的族人。

　　紅光的亮度依舊在持續增強著，因為這紅光的亮度，這洛水河畔似乎又升起了一個太陽。而這個「太陽」也不只具有太陽的亮度——洛水之中的河水，在快速地蒸發著，而伏羲身邊的徒弟，已經逐漸變成了焦黑的顏色。

　　但是，這光與熱卻對伏羲自身沒有任何的作用，他的眼睛依舊半開半闔著，意識也依舊沉浸在那虛無的世界之中。只是，他附近空間中的靈氣，卻被逐漸地抽乾了。

　　「雖然不知道他到底要幹什麼，但既然決定要扶植人族了，那乾脆就幫到底吧！」

　　雖然依舊不是很明白伏羲的行為，但是既然已經做到了現在，那也就不能半途而廢了——帝俊決定再幫伏羲一次——

　　一直在附近游弋的龍馬突然一聲哀嘶，顫抖著伏了下來，無邊的靈氣猛地從它的身上湧出——更具體的說，是從龍馬背後的斑點和花紋中湧了出來。為了幫助伏羲煉製他的法寶，帝俊決定動用河圖洛書中存儲的大量靈氣。這既是因為要扶植人類的計劃的需要，也是因為帝俊對伏羲現在所做事情的好奇。

　　具體那個原因的比重更大一些，帝俊自己也不知道。

　　而一下子得到這麼多的靈氣補充，伏羲手中的八邊形頓時放出更加閃亮的光芒。它鯨吞著來自於河圖洛書中的大量靈氣，而洪荒之中，卻在同一時刻，但其他不同的四個地方亮起了四道顏色不同的豪光。

　　這四道豪光在一瞬間的閃爍之後，就猛地沖天而起，像反擊而上的流星，劃破洪荒之中蔚藍的天幕，不約而同地向著伏羲現在的地方飛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帝俊是越來越覺得奇怪了——在得到自己的幫助之前，伏羲的道法水平並不算很高，而他煉製的這樣法寶也沒有什麼天材地寶，為什麼會引發這麼奇特的現象呢？

　　難道……

　　還不等帝俊想到答案，那四道流星就已經飛掠到了伏羲的頭頂之上。它們完全沒有停留的意思，直接在天空之中畫出四道優美的弧線，就直接投入了已經完全將伏羲包裹住了的那片紅光之中。

　　光的顏色瞬間改變了，不再是灼眼的紅色，也不是那四道豪光原本的顏色，而是最普通，也最耀眼的白色。

　　潔白巨大的白色光球在洛水之濱升起，到達半空中之後，漸漸地，似慢實快地擴散開來，最終照亮了整個洛水流域——雖然現在太陽也依舊統治著天空，但是，整個洛水流域，卻隱然出現了一種異樣的潔白……

　　異樣的白色餘光慢慢消失了，洛水流域又恢復成了以往的樣子。山依舊是那青色的山，水依舊是那綠色的水，但原本佇立在河岸邊的伏羲，卻已經不見了。

　　他正靜靜地懸浮在空中。雜亂的長髮因為長時間的不梳理而顯得十分狂野，在高空風力的吹拂下，更是有了一種異常的魅力。在他那張略微有些黝黑的古銅色臉龐上，一雙潭水一般的眼睛已經睜了開來，其中，瑩光暗斂，似乎有著夜晚星空的倒影。

　　伏羲的雙手正捧著一個銀白色的八邊形器物，上面瑩光流轉，似乎是玉石所成。然而，隨著伏羲有力的手指敲擊在上面，卻發出金鐵般的聲音——

　　「叮！「

　　聲音清脆。八邊形上更是有著各種橫豎的刻痕，似乎很有規則，其中暗藏玄機——如果林德看到這個八邊形的樣子，一定一眼就能認出來——

　　八卦！

　　伏羲手中的八卦，正是剛才那陣光芒之後的產物，也就是說，是他借助河圖洛書，參悟洪荒星空之後，所煉製的法寶——這是一個不合常理的法寶，明明只是一般材料製成，其中所蘊藏的力量，卻隱隱可以與厲害的天庭靈寶媲美，這讓都在暗中觀察的帝俊和共工同時感到不可思議，同時又咋舌不已。

　　不過，他們都沒有對這樣寶物起什麼念頭——帝俊原本就是要加強人族，使他們成為妖族中天庭的親信，自然是不會謀奪人族族長的東西；而共工作為巫族，更是從來對法寶不感興趣的——何況，從現在的伏羲身上，他們還同時感到了一種異樣的違和。

　　仔細觀察之後，兩人同樣驚訝地發現，伏羲的法力，竟然已經達到了妖族中一流高手的水平！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要知道，道行的增加，或者頓悟是有效的，但是，法力的增加，卻一定要靠時間的積累——當然，有些奇遇的話，倒是的確可以讓法力有跨越式的發展——但是，在七七四十九天之內，就由一個對修煉之法只是一知半解的懵懂初學者，變成一流的高手，這個跨越也太大了吧？

　　更何況，現在伏羲的身上，還有著一種相當獨特的氣息——似乎是人類，似乎是妖族，又似乎是祖巫——當初共工幾乎已經判定了伏羲與燭九陰的轉世無關，然而，現在看到這樣的情景，他卻懷疑起自己的判斷來。

　　如果伏羲是什麼大能的轉世的話，那現在的現象，何種跳躍式的實力增長，倒是完全可以解釋的。

　　現在，共工和帝俊都有了類似的懷疑。只不過，共工只懷疑伏羲是燭九陰的轉世，而帝俊的懷疑目標，則要更多一些——畢竟，自從人族的輪迴通道被開啟之後，已經有不少妖族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轉世了。

　　然而，帝俊和共工對於這個相同的懷疑，卻是無法商量的——共工躲在河底，雖然發現龍馬的背上有古怪，似乎是什麼靈物，但是卻沒有想到是河圖洛書；而帝俊的本體還在天庭，雖然知道共工也在洛水之中，卻是因為巫妖之間的關係，絲毫沒有和他見面的打算……

　　幽冥界，死海的海水深處，林德慢慢睜開了深淵一般的眼睛。

第15章、八卦的威力

        林德的醒來並不是因為閉關已經結束。

　　他是被死海上空的變化驚醒的——自從被林德、宓羲以及燭九陰聯手開闢出來之後，人道的輪迴通道就一直是六道輪迴中表現最為明顯的——也許是因為是人為造成的緣故吧，與其他五個輪迴通道的虛無縹緲不同，人道的輪迴卻是像在天空之中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漩渦，雖然這個漩渦的力量不大，別說修煉者，就是一般的生靈，也大多不會它的力量所吸引，但是，那些輪迴的魂魄，卻很受其的影響——這也可以說是人族迅速壯大的一個原因。

　　而今天的人道輪迴通道，表現得更加的異常。不但吸引著那些魂魄，漩渦的中心處，還出現了一些閃電，其中的力量似乎正詭異地變化著。

　　正是這種變化，將林德從閉關的狀態中驚醒了過來。

　　由於閉關並沒有真正完成，林德也不打算離開這死海去查看事情的原因，再加上經過一段時間的修煉之後，他在推算之道上，又有了一些進展——他乾脆直接順著那驚醒他的異常變化，推算起來。

　　「竟然是這樣！」

　　——推算的結果卻讓他大吃一驚。

　　原來，在六道輪迴的輪迴通道附近閉關這麼久，林德已經隱隱掌握了一些透過輪迴，追尋轉世之身的能力。在剛才的時候，他順便為宓羲和燭九陰算了一下——之前，因為二人的魂魄都已經輪迴了，因果鏈也因此被暫時截斷，所以推算比較困難。而現在，林德卻是可以推算了。只是，推算來推算去，竟然發現二人的魂魄已經真的混在一起，又分成了很多份，而現在，其中一個以宓羲魂魄成分為主的生靈，竟然正是將他從閉關中驚醒過來的原因。

　　這卻是一個非常巧合的消息。不過，仔細想想，又不算巧合——如果引發了這次事情的那個傢伙不是有部分宓羲與燭九陰的魂魄，那完全和林德沒有直接聯繫的他，又怎麼可能這麼容易驚醒閉關中的林德呢？當然，如果發生震動整個洪荒因果網的大事——事實上這件事情也的確算得上是——那林德也是可以通過因果網查看到一些東西的。但是，想因此就景象閉關中的他，卻覺不會那麼容易。

　　所以，這其實是一個必然的偶然。

　　然而，這還不是最讓人驚訝的。最然林德感到奇怪的，卻是此時的人道輪迴也發生了變化——組成人道輪迴通道的十股力量，其中四股似乎糾纏融合到了一起，整個人類的輪迴通道，也因此變得更加自然了一些——起碼裡面的力量不像之前那麼混亂了。

　　而林德推算到的那個這次事件的中心人物，引發了這次事情的罪魁禍首，他的身邊似乎也有四股類似，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的力量。

　　——根據林德之前的推測，人道輪迴中的那十股力量應該是與人道的至寶，輪迴的第六樣法寶一一對應的。畢竟，人道的至寶同樣分成了十部份落入洪荒之中，這已經是確定了的。而現在，那個中心人物身邊的四股力量，正和人道輪迴中那四股已經融合了的力量對應，這也就是間接證明了林德的推測。

　　大概，人道至寶的那十個部分，都會以法寶的形態在洪荒世界重現吧？

　　不知為什麼，林德總覺得這十個部分變成的法寶，恐怕引來的，絕不會是好的事情——這不是推算，而只是基本的預感。他不知道這個預感是不是準確的，但是，他卻知道，大風將起，自己雖然還有些道法沒有整理完成，但閉關也必須加速了。

　　這麼想著，他又陷入了對大道的領悟之中——之前從人道輪迴中得到的信息，卻是實在不少，至今他還沒有完全領悟。

　　林德所推算的事件中心人物自然就是伏羲，而那四股力量的集結之物，卻正是伏羲手中新煉製成的法寶——八卦。

　　銀白的色澤，美麗的光暈，或許這應該被稱為銀八卦，但伏羲心中卻很清楚，這個法寶是完全的鐵製的，真正的稱呼，也應該是鐵八卦——當然，無論哪個稱呼，都很沒有美感和新意，但是，伏羲也並不在乎什麼名字，他重視的，卻是這件法寶的威力。

　　正巧，此時有人來給伏羲做試驗品了——

　　「小子，乖乖地把你手上的法寶交出來，老祖我就饒你不死。不然的話，我就將你一口吞下，讓你連魂魄都不得入輪迴！」

　　——自從六道輪迴建成之後，洪荒中的生靈自是多了一條後路，而威脅人的詞彙也因此有了變化——「讓你連魂魄都不得入輪迴」卻是在一時間成了新的時髦詞彙。然而，卻很少有人知道，讓別人魂飛魄散，對一般人還沒什麼，對於修煉者來說，卻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這會大大加強修煉是走火入魔的概率，即使強如林德，在用大量的魂魄衝開了人道輪迴之後，也不得不立刻閉關，以解決這個問題。

　　當然，林德會這麼做，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他認為這是一個機會的緣故——他卻是想趁此機會，讓自己的實力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不過，這個已經被很多人用走火入魔，灰飛煙滅來證明的理論，其實接引道人在很久之前，六道輪迴修建的時候就已經提出了，《洪荒半月談》也曾經多次引用。但是，洪荒之中的修煉者大多好勇鬥狠，即使聽到這個理論，也大多不相信，所以，除了類似「讓你連魂魄都不得入輪迴」這類的新鮮說法，這個理論並沒有給洪荒世界帶來多大的變化。

　　當然，反過來說，也可能有的修煉者是不打算盲從於接引道人這樣的道法高深者。畢竟，尺有所長，寸有所短，道行高的人說的東西，也不一定都是正確的，何況，大道本就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這種想法也不能算錯。不盲從於權威是好的，但是，除了類似林德那樣道法高深，又別出心裁的傢伙，大多的修煉者，驗證這個理論的機會，只有一次——無論是因果還是業力，都是很難控制的，即使是修煉者也是如此——不然的話，林德又何必閉那麼久的關呢？

　　一旦大量的因果加深，本身的業力也加重，那大多的修煉者，也就只能憑借自己的力量抵抗下去，直到自己的法力足夠強大，或者走火入魔，灰飛煙滅，當然，運氣好一點，墮入輪迴也是有可能的——也許，這就應了那句話：

　　「出來混，早晚是要還的！」

　　不過，這一切都與現在的伏羲無關，也與威脅他的那個傢伙無關——至少是暫時無關。伏羲看了一眼這個口出惡言的傢伙，卻發現這是一個身材佝僂，面容兇惡的老頭。他一身的灰衣，容貌簡直就像一個人形的老狼，只是，他的手臂也非常的短小，頗有一種不協調的異常感覺。但是，他的身上，所散發出來的，卻並不是低級妖族的妖氣，而是一種很純淨的靈氣，再通過感覺，伏羲可以肯定，這個樣貌有些猥褻的傢伙，絕對是個妖族中的高手。

　　但是……

　　——雖然除了女仙之外，大多的妖族修煉者都並不非常在乎自己道體的外貌，但也應該沒有人喜歡把自己的容貌弄得這麼猥褻吧？難道這個樣子與這傢伙的本相相似？

　　伏羲心中冒出了一連串的猜想，大多卻是關於這個傢伙的本體的——當然，大多也帶有一些惡意。不過，雖然心中在拿對方開玩笑，但伏羲的思維，卻依舊是異常的冷靜——這讓伏羲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

　　為什麼會這樣？自己的實力雖然增加了不少，但以往的習慣和認知卻還在啊！以前的自己，面對這種程度的妖族，大概早就想辦法躲避了吧？今天怎麼還這麼鎮定？——當然，以往人族也沒有什麼值得這些妖怪動手的寶物，再加上天庭的命令，他們倒是一直沒有碰到過這麼厲害的妖族。而今天，伏羲手中的這個法寶鐵八卦，卻給他引來了麻煩。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大概就是這麼回事吧！

　　不管怎麼說，這次的對手卻是伏羲從來沒有遇到過的強大——即使是伏羲現在法力提升了很多，但他到底沒有足夠的戰鬥經驗，更何況，眼前的這個人形狼或者說狼形人，從流露出的氣勢看來，法力似乎比現在的伏羲還要強出一線。

　　但伏羲依舊十分的冷靜，他也不知道這種異常的冷靜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卻很清楚，這絕對與之前的七七四十九日參悟，與鐵八卦的煉製有關——這個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煉製出來的法寶，似乎給自己帶來了很大的變化。

　　「你是何人？為什麼要搶我的法寶？」

　　最後，伏羲還是決定先禮後兵。

　　「我是何人？小子，量你一個區區人族也沒有聽說過！」

　　老者桀桀一笑，露出了一副暗黃而鋒利的牙齒，

　　「我乃狼族的長老狽，快點兒把那樣法寶交給我，不然我真的要把你吃了！」

　　狽長老依舊用一副凶狠的笑容威脅著伏羲，似乎是吃定了他了，然而，伏羲卻是絲毫不吃這套：

　　「有本事的話，你就自己來取吧！」

　　說著，伏羲一轉身，卻是打算逃之夭夭。

　　「小子，別跑！」

　　狽長老一看就急了——自從鐵八卦剛一煉成，他就盯上了，現在又怎容這到嘴的肥肉——他的想法——逃掉呢？

　　他急速地衝向伏羲，想要將他截下，好搶奪法寶。然而，伏羲的逃跑卻只是詐術——就在狽長老已經衝到了伏羲身邊的時候，伏羲身子猛地一旋，既然又轉向了狽長老。準確的說，轉向狽長老的是伏羲手中的鐵八卦——鐵八卦的中心正對著狽長老的面門，下一刻，一道強烈的白光從鐵八卦中照了出來。

　　然而，能夠成為妖族中一部的長老，狽長老也不是好惹的——尤其狽長老還是狼狽一族的長老，這個部族作為妖族中的一部，雖然不算強大，卻一向以狡猾和難纏出名。狽長老自然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他早就感到了伏羲的動作不像真正的逃跑，雖然由於不敢確定還是追了上來，但也暗中留了小心。一看鐵八卦照出白光直奔他的面門，趕忙一閃，白光卻是掃著他的頭髮照了過去。

　　遠處，最終被白光照到的一座山峰瞬間變成了齏粉。

　　「好險！」

　　一邊冒著冷汗，一邊暗罵這個人類真是狡猾，而這時，狽長老卻突然發現，他已經不是在剛才的地方了——

　　現在的空間中，沒有山也沒有水，更沒有天空和大地，有的只是重重的迷霧與星斗，狽長老就似乎置身於這些星斗之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突然看到這樣的情景，狽長老自然感到有些恐懼。他突然覺得，也許今天這樣貿然為了一樣不知名的法寶攻擊這個人類，也許並不是一件正確的事情——以前總覺得人類孱弱，這次卻似乎是踢到鐵板了！

　　那些星斗，在狽長老的身邊怪異的運行著，明明沒有碰到身體，狽長老卻感到全身一陣的壓力——無邊的壓力從四面八方用來，似乎要把他擠壓成一團。狽長老權利地抵抗著，卻仍舊感到自己的骨頭和關節正在這請打的壓力下「咯咯」作響。

　　必須衝出去，不然的話，恐怕自己就要被活活的壓死了！

　　狽長老立刻就明白了這點，然而，他四周的空間現在卻都是無邊的星空，無論哪個方向，看起來似乎都有所不同，但仔細觀看，又似乎都是一樣的。而以神識掃視，感覺也和真實的空間一模一樣。完全找不到破綻所在。

　　好完美的法寶空間！

　　但是，狽長老畢竟不能這麼等死，他只好隨便選了個方向，然後不顧一切地朝那個方向衝了下去——一直這麼衝下去，法寶空間總是有盡頭的——他卻是打的這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