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學者 作者：巨石陣 (連載中)

第43章、幽冥界的變化

    雖然決心已定，但如何幫宓羲完成轉生，卻依舊是一個難題——六道輪迴中，人類一道的聯繫剛剛建立不久，現在就要使用的話，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考慮了一下成敗的可能之後，林德決定和宓羲一起前往幽冥界——在六道輪迴的核心，輪迴珠的附近進行轉生，成功率估計應該是最高的。

　　宓羲同意了林德的方案。

　　……進入幽冥界，對於現在的林德來說，自然是輕車熟路的了。然而，幽冥界中的景象卻讓林德覺得有些怪異——

　　這裡的景色看起來一點變化都沒有。大地依舊是有些鐵銹的褐色的大地，河流也依舊是寂靜流動的河流，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林德卻覺得這似乎沒有變化的景色顯得柔和了許多。

　　為什麼呢？

　　仔細觀察了一下之後，林德有些明白了——那些當初只是被做出來運載魂魄的河流，現在上面卻飄蕩著很多簡陋卻詩意的小船——那都是用原本河底的水草編織而成的，船上面裝載著的同樣是混合著弱水的河水，而其中卻各自包含著一縷的幽魂。

　　原本如怪異蜘蛛網一樣的運河，因為這些纖細的草葉船，而顯得漂亮了許多。

　　「這是誰弄的啊？」

　　看著那無數的草葉船，林德不由有些納悶。

　　不過，他和宓羲來這裡畢竟不是來觀光的。他輕輕的落在河面之上，同時放出了自己很久未用的法寶——那條用鬼龍拉動的小船。

　　招呼宓羲一起坐在船上，兩人也不用駕船，逕自在小船上的樹蔭休息，水流就自動帶著小船向六道輪迴的核心地區開去——為了運載那些魂魄，這運河中的水流卻是有自己的方向的，而那些鬼龍，也因此而清閒了下來。

　　不過，這種閒適的氛圍並沒有維持太久——小船正在似慢實快地前進著，林德卻突然發現，從運河的上游，疾馳來了一匹銀白色的駿馬。而馬背之上，還坐著一個人，那人身材挺拔，面似冠玉，倒是顯得非常的陽光。而他的那一頭銀白色頭髮，則又給他帶上了幾分滄桑——

　　共工！

　　雖然這幽冥界是巫族和天庭共管的，但是這裡已經有一個祖巫后土常駐了，共工這個傢伙又在這裡幹什麼呢？

　　「共工道友，請上船一敘。」

　　既然已經看到了，那也就不能視若無睹了，林德乾脆邀請共工來談一談，順便瞭解下現在幽冥界的情況——他畢竟有很長時間沒來這裡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變化，也不是非常清楚——而這條小船雖小，但是，容納三個人，卻還是綽綽有餘的。

　　而共工也看到了林德與宓羲。聽到林德的喊聲，他二話沒說，直接就從那匹銀色駿馬的背上躍起，一步跨過幾里的距離，輕輕地落到了林德的小船上。而那匹駿馬，卻在共工躍起的一刻，就化成了晶瑩的水花，散落到了河水之中。

　　「你怎麼來了？」

　　共工卻還是記得林德的，他一上船就開門見山地問道。

　　「是這樣的……」

　　林德就把宓羲想要轉生成人類的事情向共工講述了一遍。聽完之後，共工卻是衝著宓羲伸起了大拇指，滿臉欣賞地道：

　　「好漢子！我共工交你這個朋友！」

　　「能得祖巫共工做朋友，卻是我的榮幸啊！」

　　宓羲也是哈哈大笑——不知是不是因為將入輪迴的緣故，宓羲也顯得放開了許多，言行舉止也漸漸豪氣起來。

　　對此，林德卻只能苦笑以對了。

　　「對了，共工，這河面上的草葉船是怎麼回事？」

　　「這個啊！」

　　共工一笑，

　　「這是新任的忘川河水神在閒暇之時的無聊之作。」

　　「忘川河水神？」

　　「就是這些運河！」

　　共工的大手向後一揮，指了指正運載著這條小船的流水解釋道，

　　「自從你們紫霄宮的人離開之後，這幽冥界就由我們巫族和天庭共管了。你們挖掘的這些混雜著弱水一起流動的河流，我們大概統計了一下，似乎有三千多條，而這三千弱水，就被我們統稱作忘川河。」

　　「原來如此。」

　　林德點了點頭，

　　「那這忘川河的水神又是？」

　　「她是天庭派遣的河神，負責管理這三千弱水。」

　　不知為什麼，原本很是豪氣的共工，此時卻顯得有些扭捏。

　　難道……？

　　林德的腦海中閃過一個人影：

　　「這忘川河的水神，不是原本的洛水之神吧？」

　　「你知道了？」

　　共工的驚訝立刻證明了林德的猜測，他又接著問道：

　　「天庭方面怎麼想起讓她調任這忘川河的水神呢？」

　　——那個洛水之神千水，雖然聽九天玄女說也是這洪荒中少有的美女，但卻並不是一個法力高強的女仙啊！讓她在這個巫妖交叉混雜的地方工作，是天庭示好的表現，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總不會是知道了共工的情況，故意施的美人計吧？

　　那估計是不可能的。

　　以現在妖族天庭的力量，即使會想到這樣的計策，應該也絕對不屑於使用吧！

　　而共工卻是不知道此時林德心中的想法，他只是糾正了林德話中的一個小錯誤：

　　「不是調任，而是兼職——她現在依舊是洛水之神，只是要不定時地來查看一下這忘川河的三千弱水，以防有什麼異常發生罷了。」

　　「哦！」

　　——看來只是一個閒職啊！

　　不過想想也對，這幽冥界的水網是准提、通天和林德他們三個合力做出來的，又經過了近百年的調試，早就已經調至了近乎完美的狀態，根本就是不需要什麼水神進行控制的——天庭會專門冊封這麼一個水神，估計也只是為了顯示對這幽冥界的佔有權而已。

　　「說起來，共工，你又為什麼會突然來這幽冥界呢？」

　　既然已經做出了自己的判斷，林德對忘川河水神的問題也就不再關心了，他很快將問題轉向了另一個方面，

　　「你們巫族負責駐守幽冥界的，不是后土嗎？總不會你是為了見那個洛水之神，而故意來這裡的吧？」

　　「當然不是那樣的！」

　　共工連忙否認，臉色卻有些發紅，

　　「是燭九陰老哥下的令，他讓我們都來這幽冥界，說是有大事情要告訴我們！」

　　「燭九陰又有什麼打算？」

　　對於這位可以在預測未來上與鴻鈞比肩的大巫，林德卻是絕不敢小覷的。要知道，巫族的十二祖巫，本來是沒有什麼高低上下的區別的。但是，燭九陰因為最擅長預測未來，又是祖巫中思慮最縝密，行為最穩重的一個，所以，其他的祖巫對他的話都很信服，他也就因此而成了巫族的實際掌權者。

　　可是，這位巫族的實際領導人，又為什麼會突然發命令讓其他祖巫都來這幽冥界呢？

　　林德雖然也精通推算之術，但對於未來，他看的卻沒有燭九陰準確，所以，他也實在不明白對方打算幹什麼。

　　於是，林德和共工又聊起了其他的話題，而原本和共工不熟的宓羲，也慢慢加入了他們的談話……

　　這時，六道輪迴的中心之地卻到了。

　　這裡，就是原本林德和地藏的比鬥之地，因為地獄輪的破碎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片靈氣充盈的平原。而這平原的中心區，更是作為那些水網的最終彙集之地，已經形成了一個面積廣袤，煙波飄渺的巨大湖泊，湖面之上水霧蒸騰，空氣中更是帶著一股海邊獨有的潮濕與鹹味，再加上撲面而來的陣陣微風，確實會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死海到了！」

　　共工笑著從林德的小船上跳了下來，雙足踏在水面之上，如履平地，卻是沒有帶起一絲的波紋——然而，林德更在意的，卻是共工對這個湖泊的稱呼：

　　「死海？」

　　「對啊！生命已死，魂魄的從死轉生之地，又是這麼一大片湖泊，叫『死海』不是很合適嗎？」

　　「……」

　　林德卻是無話可說了。起碼，他所知道的那個死海，卻絕對不會出現在這裡。不過，很快，他也發現了，這個「死海」和他原先世界的那個死海，還真是有一個相同之處——

　　不划動手腳也不使用法力，單單靠著水的浮力，人就能漂浮在這水面之上。

　　這卻是和原先那個世界的「死海」一模一樣的。

　　至於原因，林德卻立刻就想明白了，這還與他自己有關——

　　當年建造六道輪迴時，那些河流最終都要流到這個湖泊中來，這卻是會造成湖泊的無法容納，也會破壞整個幽冥界的水循環，進而影響六道輪迴的運作——為了完善水循環，當時負責修建六道輪迴的幾人在湖泊所在的區域內，佈置了一個巨大的陣法，以加大這裡水的蒸發速度，好使水循環能夠不斷延續下去。

　　而湖泊也確實因為這個原因而沒有再擴大，水循環正常了，可有一點兒幾人當時卻都沒注意——

　　河水從河道中流過時，總會通過沖刷帶走一些泥土中的鹽分。這些鹽分被水流一起帶入了「死海」，之後水變成蒸汽飛走了，而這些鹽分卻留了下來，於是「死海」的水中鹽濃度也就隨著時間越來越高——也就是說，這個「死海」浮力大的原因，確實與林德原先那個世界的死海差不多的，區別也只是在於原先那個世界的死海會這樣靠的是溫度和日照，而這個死海靠的卻是陣法而已。

　　如果開發一下，這裡也許能成為仙妖們的旅遊勝地呢！

　　林德的腦子又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第44章、燭九陰的遺言

        還好，這次林德很快就醒悟了過來——他這次來幽冥界，卻不是來進行旅遊開發的調查的——為了要幫宓羲進行轉生的準備，他卻是打算立刻飛到輪迴珠的附近去，好好查看一下「人道」這輪迴第六道的開闢情況。然而，這個時候，一個柔和的女聲卻叫住了他：

　　「林德道友，請留步！」

　　林德回頭一看，卻見說話的人正是巫族后土——

　　作為巫族常駐幽冥界的代表，幽冥界名義上的主人，后土的容貌依舊美麗，打扮也與當初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一身鵝黃色衣裙，長長的黑色長髮沒有疏任何的髮髻，顯得清麗脫俗中又有一點兒的溫婉。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林德覺得后土現在的臉上似乎有一絲的愁容。

　　「后土道友，叫住我有什麼事情嗎？」

　　雖然話語依舊是開門見山，但林德此時對祖巫們的語氣，實際已經疏遠了許多——因為他很清楚，也許在不遠的將來，他們就會由朋友變成敵人了。

　　不過，后土卻沒有在意林德語氣及稱呼上的變化：

　　「燭九陰邀請你和這位宓羲道友來一下，說是有事情和你們談。」

　　——路上的時候就聽共工說，后土因為燭九陰之前那次的見死不救，而對他的態度差了一些，現在聽后土對燭九陰的稱呼，似乎還真有點兒那個意思。

　　「后土道友，你知道是什麼事情嗎？」

　　林德追問道。

　　「這個……我卻是不清楚了。燭九陰只是希望我叫你們過去，具體什麼事情卻沒有告訴我」

　　后土臉上帶著一絲歉意，她隨後又對共工道，

　　「共工，你也快一點，大家都到了，就缺你一個了。而且，燭九陰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對勁。」

　　「什麼？」

　　一聽這話，共工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的雙手用力地抓住后土的肩頭，焦急地問道：

　　「他到底怎麼了？」

　　「你先放手啊！」

　　估計是共工不小心用的力氣太大了，后土的臉色都因此而痛的有些蒼白了。這時，共工才注意到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趕忙將手從后土的肩上放了下來。

　　「對不起！」

　　「沒什麼！」

　　后土活動了一下被共工抓的有些麻木的肩膀，才有些怨氣地回答共工剛才的問題：

　　「我也並不是很清楚他怎麼了，不過，現在他的樣子很衰老，這對我們巫族來說，卻幾乎是不可能的——即使燭九陰一直都是用老者的樣子出現。」

　　「難道……」

　　共工聽了后土的話，卻似乎想起來什麼，他立刻神色緊張地向著后土來的方向衝去，這卻是林德進一步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尋常——

　　「要過去看看嗎？」

　　他扭頭看了看宓羲。

　　「好吧！反正我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時。」

　　宓羲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他本來和祖巫們也不太熟識，會有現在這種反應，倒也算是正常。

　　……

　　在后土的帶領下，林德和宓羲來到了巫族在幽冥界的總部——說是總部，其實只是后土這個常駐幽冥界的祖巫的住處而已，只是現在卻被祖巫們當成了聚會的場所。

　　這卻是一個很有特色的居所。與其說是房子，到不如是一座被掏空了的山峰——山峰的外面沒有一絲多餘的縫隙，上面甚至還長滿了林德當初創造的幾種植物，五顏六色，就像披著一層彩色的紗衣；可山峰的裡面，卻已經被掏成了四通八達的房間——對於擁有大法力的人來說，這倒算不了什麼，不過，林德卻是懷疑，也許這座山峰，都是后土用自己的法力憑空拔起的吧！

　　起碼，以前在幽冥界的時候，他卻是沒有看到過這座山峰。

　　跟隨著后土走進山峰的內部，林德就發現自己的視野中出現了一片土黃色的光芒。這光很柔和，一點都不刺眼，卻可以照亮室內所有的東西。而光源，也並不是蠟燭、夜明珠之類的東西，相反，眼睛根本就看不到明顯的光源——這光卻是屋子本身發出的。

　　而室內的陳設，卻是十分的簡單。后土雖然身為女子，但卻並不是一個對生活特別講究的人，這屋子裡唯一有些特色的，大概就是牆壁吧！——那上面卻是畫滿了壁畫，而壁畫的內容，卻都是大地的風景。

　　狂風吹捲沙粒的沙漠，風吹草長的廣闊草原，鬱鬱蔥蔥的森林，白雪皚皚的冰原，只要是大地上能有的景色，似乎后土的牆壁上都會出現。

　　「不錯吧！這都是我自己畫的！」

　　見林德用一種欣賞的眼神看著那些壁畫，后土淡淡地道，

　　「平時我閒得無聊的時候，就會看著它們出神。」

　　說著，后土隨手向牆壁上一揮，所有的壁畫中就刮起了一陣的旋風——風吹動了沙漠中巨大的沙丘，吹倒了一望無際的綠草，森林中樹木的樹枝在大風中搖曳，而冰原之上，大風則捲起了漫天的雪花。

　　「很漂亮！」

　　林德點了點頭讚賞道，

　　「可是，你就不擔心燭九陰的事情嗎？」

　　「擔心不擔心，又有什麼用呢？」

　　后土輕輕地撫摸著牆壁，

　　「燭九陰是我們巫族中對未來看的最準的，他既然什麼都沒有做，就說明那大概就是最好的選擇吧！」

　　林德歎息著點了點頭，而一邊一直默不作聲的宓羲，這個時候卻是若有所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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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進正廳，十二祖巫都已經到齊了。包括后土和共工這兩個剛剛進來的在內，其他的是一個祖巫或坐或站，臉上都帶著擔憂之色。而和林德最為熟悉的帝江，更是在大廳中走來走去，踱步聲中帶著一股焦慮的意味。

　　而這次的主角，叫林德和宓羲前來的祖巫燭九陰，此時正盤坐在大廳的中央。比起上次見面的時候，燭九陰現在的樣子更加蒼老了，鬚髮皆白，臉龐憔悴得簡直像一個骷髏，眉角處也出現了一些灰色的死斑，而他流露出的氣息，更是與上次有天壤之別，微弱得簡直有些嚇人。

　　「大家都來了？」

　　看了一眼最後進來的后土，燭九陰的嘴角露出一抹無力的笑容，

　　「今天著急到家來這裡，只是為了告訴大家一件事情——我的大限，已經快到了。」

　　「什麼？」

　　這句話卻是一石激起千層浪，不但林德和宓羲大吃一驚，就是大多數的祖巫，也都是驚詫不已。不過，后土倒是一副瞭然的樣子，而帝江和共工兩個比較年長者，神色間也更多的是擔憂和悲哀，而沒有太多的驚詫。

　　——看來他們是早就知道了！

　　林德心中卻也奇怪：要知道，巫族雖然並不追尋大道，但他們都是天生法力高強，再加上特殊的體質，可以說都是擁有金剛不壞之身的，而祖巫更是巫族中的佼佼者，又怎麼會有大限的說法呢？

　　燭九陰卻是明白林德的疑惑的。事實上，祖巫中的那幾個年紀較輕者，如祝融、天吳等等，也都不明白燭九陰的意思——在他們看來，巫族不要說是自然死亡，即使戰死，都是很困難的——燭九陰緩緩地解釋道：

　　「我們巫族雖然天生體質強悍，但也因為如此，修習道術就顯得倍加困難。所以，我們修煉的都是自己獨創的巫術。可巫術這東西，雖然能讓我們的戰鬥力越來越強，但是在道法上，我們卻是很難更進一步的。因此，以我們的道行，實際上是根本無法預測天機的。」

　　「那你……」

　　一邊的玄冥剛要插嘴，燭九陰就擺了擺手，然後繼續道：

　　「我之所以能夠預測天機，而且還可以和渾沌、鴻鈞比肩，卻是因為我另闢蹊徑，用了旁門之法——只是此法雖然厲害，卻畢竟不是正道——長久以超越自己能力的辦法偷窺天機，必會受天機反噬。我的身體早就受過這種反噬，現在卻是快要承受不住了。我這次召集大家來，其實是為了交代後事的。」

　　此話一出，所有的祖巫臉上都露出了哀傷的神色，然而，卻沒有掉淚哭泣——祖巫們不論男女，都是頂天立地的豪傑，有著自己的豪氣。燭九陰既然早就知道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個樣子，卻依舊無怨無悔，那麼他們，也就不該做那小女兒狀，只要心懷敬意地為燭九陰送行就好了——眼淚這種東西，對一個祖巫來說，卻是一種侮辱。

　　當然，說是這麼說，但是，心中的哀傷卻仍舊是無法避免的。

　　這個時候，燭九陰卻開始交代後事了：

　　「我死以後，年紀最長的帝江接替我的位置。而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你們盡量能和妖族天庭和平相處……」

　　也許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多吧！平時並不是很多話的燭九陰，這次竟然顯得十分的絮叨——他陸陸續續地說了許多的事情，似乎有些不沾邊，卻又似乎都表達著一個意思——不要和天庭起太大的衝突，不然的話，巫族可能會遭遇滅族之禍。

　　如果平時燭九陰這麼說的話，大概有的祖巫就要嗤之以鼻了。然而，今天的情況下，卻沒有人這麼做，所有人都嚴肅地聽著，聽著這位為巫族奉獻了一生的老人最後的話——也許，燭九陰早就有這樣的想法吧？然而，也只有在現在的情況下，他才有機會說出來。

　　不過，話總有說完的時候——

　　「……其實，無論我怎麼說，將來真正做決定的，都是你們自己——好自為之吧！」

　　燭九陰長歎一聲，

　　「希望你們能把巫族延續下！」

　　說著，不等其他的祖巫說什麼，他又將目光轉向了林德和宓羲：

　　「請你們二位來，之前卻說了那麼多的廢話，真是對不起！」

　　「啊！這個，沒關係的！」

　　也許是被燭九陰剛剛的話感動的緣故吧，無論是林德還是宓羲，現在都會這位老人抱有一種奇特的敬意，所以，在突然看到他向二人道歉時，兩人都有些慌亂。

　　燭九陰卻只是淡淡地一笑：

　　「其實，我要和二位說的事情，卻與這六道輪迴有關。」

第45章、轉生與李代桃僵

        「宓羲道友打算轉生的事情，共工剛才已經都告訴我了。」

　　見林德和宓羲臉上都露出狐疑的神色，燭九陰這樣解釋道。但是，接下來，他卻話鋒一轉，

　　「不過，即使不知道這件事情，我也是打算找你一敘的。」

　　他那如蒼老松樹枝一般的手臂，卻是指向了林德。

　　「為什麼？」

　　林德很有些奇怪，

　　「難道你又預測到了什麼東西與我有關不成？」

　　——對於燭九陰那洪荒中數一數二的預知能力，林德還是很經委的。

　　「不是的。」

　　燭九陰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之所以要找你商談，卻是因為我有和他一樣的想法。」

　　燭九陰身體雖然已經老態龍鍾，但是，他的眼神卻依然銳利，他此時正盯著早就下定了轉生決心的宓羲。

　　「你也打算轉生？」

　　林德對燭九陰的這個想法倒是相當吃驚，

　　「巫族不是沒有轉生的能力嗎？」

　　——這則是他吃驚的原因。

　　「的確沒有。」

　　燭九陰點頭對林德的話表示承認，然而，接著他卻有些決絕地道，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我才要嘗試一下啊！——反正我也是大限已至，與其這麼坐以待斃，倒不如拼這麼一把——如果萬一成功的話，也算是給巫族找到了一條延續下去的新路。你說對嗎？」

　　「也就是說，你有讓巫族進行轉生的辦法了？」

　　林德立刻就敏感地意識到了燭九陰話中隱含的意思。

　　「可以這麼說。」

　　雖然做出了肯定的答覆，但燭九陰自己似乎也不是很有信心，他頓了一下，又接著補充道，

　　「不過，就和我的預言之法一樣，是旁門左道。而且也從來沒有試驗過，所以，到底能不能成功，我也不敢確定。」

　　「不敢確定也沒關係，只要有值得嘗試的辦法就好！」

　　在求知慾與好奇心的作用下，林德顯得有些興奮，不過，他很快就想到了了另一個問題：

　　「為什麼選我？——當初修建六道輪迴的時候，除了我以外，還是三清與接引、准提二位，他們的道法和對六道輪迴的瞭解都不次於我，而在洪荒中的影響力也都比我大——你要找人幫你輪迴轉世的話，為什麼不找他們中的一個，卻偏偏找上了我呢？」

　　「我找過他們啊！」

　　燭九陰一聲苦笑，松樹皮一樣的老臉顯得更加的蒼老了，

　　「可三清都在研究道法上的問題，說是要準備出屬於自己的功法，為立教做準備；而接引、准提兩位大能倒是願意幫我的忙，不過卻要以我轉生後加入他們所立的教派為條件——我們巫族一向自成一脈，有自己的功法，更又自己的尊嚴，你認為我可能為了轉生就放棄身為祖巫的自尊，而甘心當人家一門的守戶之犬嗎？」

　　本來燭九陰的聲音中是充滿了無奈的，可是，慢慢的，卻是越說越激動。到了最後，更是變得慷慨激昂，連本來已是死灰色的老臉，也因為激動而變得紅潤起來。

　　「原來我只是一個候補選擇啊！」

　　雖然用一種無奈的語氣訴說著，但林德臉上的表情卻顯得很開心，

　　「不過，就衝你剛才的話，我還是要幫你！——有所為，有所不為！雖然一直認為你太過謹慎，現在看來，燭九陰你也不愧是十二祖巫的一員！」

　　「承蒙誇獎了！」

　　雖然得到了林德的讚譽，但是燭九陰畢竟不是那種聽了誇獎就會變得飄飄然的年輕小伙子——稍稍緩和了一下情緒之後，他和林德就立刻進入了對於實質問題的討論——而宓羲和其他的祖巫，由於並不瞭解六道輪迴的緣故，卻只能一臉嚴肅地在一邊旁聽著。

　　「能說說你的具體辦法嗎？」

　　先提問的卻是林德。他會如此著急，一方面的確是想幫助燭九陰，另一方面卻是為了他自己——他對「道」的追尋往往隨心所欲，經常一個問題還沒有研究透徹，就會想到下一個問題。而現在，他對燭九陰的這個辦法，卻是產生了相當的興趣——

　　到底要用什麼樣的方法，可是讓本來沒有轉生能力的巫族得以轉生呢？

　　燭九陰卻沒有立即回答，他看了一邊的宓羲一眼，才有些沒頭沒腦地道：

　　「真是天意啊！」

　　「什麼意思？」

　　林德皺折眉頭問道，而一邊的宓羲也很好奇——燭九陰剛才看他那眼是什麼意思？

　　「我的辦法其實說穿了也簡單。」

　　燭九陰想了一會兒才繼續道，

　　「只要找到一個同樣要轉生的魂魄，然後行那李代桃僵之法，將自己的本身盡化作與那魂魄類似的形態，然後再與之一起轉生就可以了——借用這種辦法，估計不但可以讓本無法轉生的我們轉生，還可以帶過去不少的力量。」

　　「原來如此！」

　　林德點了點頭。這種方法在理論上的確是可行的，起碼，林德過去修建輪迴的時候，就曾經見過類似的情況——兩個本來都要轉生的魂魄糾纏在了一起，最後在輪迴珠的強力作用下，竟然合併成了一個魂魄，然後轉生成功了——不知道燭九陰的這個方案，是不是同樣是受了這個情況的啟發呢？

　　林德卻不會無聊地問燭九陰這個問題，事實上，他現在有一個更加重要的問題要問：

　　「你打算轉生成人類？」

　　「我有別的選擇嗎？」

　　燭九陰挑了挑眉毛反問道。

　　的確，既名六道輪迴，那麼也只能夠借其轉生成六種生靈——仙、人、妖、幽魂、惡鬼、阿修羅。而燭九陰作為巫族的祖巫，在洪晃中縱橫了不知道多少年，讓他轉生成現在勢力既弱，又沒有太多潛力可挖的幽魂、惡鬼、阿修羅三族，他自然是不願意的；而仙妖兩族作為祖巫的對頭，更是根本不在選擇之列。那麼，剩下的，也就只能是新近誕生的第六道代表種族——人類了。

　　「你不是打算借我的魂魄行那李代桃僵之法吧？」

　　宓羲這是卻突然問道——燭九陰和他一樣要轉生成人類，而剛才有神秘兮兮地看著他說什麼「天意」，這卻是不能不讓他產生這樣的聯想的。

　　而燭九陰竟然點了點頭：

　　「不錯，老夫正有此意！」

　　「什麼？」

　　這下不但宓羲警覺，林德也有些不滿了——他雖然的確很想看看燭九陰說的這種轉生之法能否實現，但是，這確實不能以傷害他的朋友為前提的。何況，林德之前也已經答應過宓羲了，要幫他轉生為人，現在又怎麼可能讓燭九陰借其行李代桃僵執法呢？

　　兩人同時轉身，就要離開這裡，這時，燭九陰卻大聲地道：

　　「慢！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你還有何話可說？」

　　宓羲氣呼呼地問道，暗中卻已經運起了法力，大有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的架勢。

　　「我雖然是要借你的魂魄行那李代桃僵之法，但是，卻不會壞你的魂魄——我只是想藉機和你一起轉生而已。」

　　「這個……」

　　仔細想了一下，宓羲也冷靜了下來——的確，如果燭九陰真的只是想壞去自己，然後借自己的魂魄進行轉生的話，那他大可不必和自己兩人說這麼多話，一上來趁二人不注意就動手的話，成功的幾率反倒會更大。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那也太有些讓人難以置信了。

　　宓羲對此是左右為難，狐疑不定，而林德卻是很快相信了燭九陰的話——或者說，因為他想看燭九陰所說的轉生方法，所以他讓自己相信了。

　　「我們就相信你一次，倒看你說的是真是假！」

　　——既然林德都這麼說，那宓羲也只好捨命陪君子了。反正要轉生的是他自己，人家幫忙的都不怕，他又怎麼能害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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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德和宓羲跟著老態龍鍾的燭九陰，在其餘十一位祖巫的陪同下，就來到了六道輪迴的核心地區——輪迴珠的附近，也就是「死海」的上方。這個時候，如果燭九陰他們真的心懷不軌的話，大概就是動手的最好時機吧！

　　不過，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輪迴珠是懸浮在半空中的。這裡正是「死海」這整片湖泊的中心區，與四周的湖面都如鏡子一樣平靜不同，輪迴珠下方的湖面上卻瀰漫著大面積的白色濃霧，濃霧層層綿綿，讓人一點兒都看不清裡面，有些像雲朵，又有些像白雪，這些濃霧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霧山，而在這座雲霧山的山頂上一閃一閃的，就是洪荒至寶輪迴珠——六道輪迴的核心。

　　這個景象卻是早在林德還在幽冥界時就已經存在的了——由於那個法陣的作用，整個「死海」附近的區域，水的蒸發速度都是極快的。這也就造成了「死海」上方空氣中的水汽含量極高。在其他的地方，水汽就直接快速地升到高空變成雲朵了；而在輪迴珠的下方，卻沒有那麼簡單——由於大多數魂魄都要通過這裡才能到達輪迴珠的附近，所以這裡的魂魄密度是整個幽冥界中最大的，魂魄們本身帶有的陰氣在這裡大量的積聚，連帶得這裡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因為，那些水汽直接在湖面的附近就霧化了，這才形成了「雲霧山」這個幽冥界奇景。

　　幫助宓羲與燭九陰轉生的地點，最終就被林德選定在了這雲霧山下——這裡離輪迴珠比較近，卻的確是最佳的地點了。

　　「咦，這代表人類的輪迴一道，雖然已經連接，卻仍舊沒有開通啊！」

　　閉目在雲霧山下用神念查看了一番，林德卻發現事情並沒有他和宓羲，以及燭九陰想像的那麼簡單——人道的輪迴現在還是堵塞著的！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旁邊的人卻都是無法回答——他這個參與過修建六道輪迴的人都不知道，其他的人又哪能知道呢？

　　「對了，六道輪迴每一道都有代表其的先天靈寶，那這人道的寶物呢？」

　　思前想後，林德總算找到了一絲的頭緒。

　　「這……」

　　巫族中負責看守六道輪迴的卻是后土，她見大家的目光瞬間都盯著她，遲疑了一陣子後，才把人道連接，第六樣靈寶出土那天的情景說了一遍。

　　「什麼？第六樣靈寶一出土就破碎成了十份？」

　　這個答案卻是讓林德目瞪口呆——怎麼幽冥界的這些先天靈寶都這麼容易破碎呢？照妖鑒如此，乾坤餓鬼旗如此，地獄輪和修羅魔王殿也是如此，現在連這樣新出土的法寶都是這樣——這又該如何是好呢？

第46章、輪迴前的準備

        先天靈寶都是在開天闢地之前就已經初步成型的強大法寶，之後又借助天地開闢的力量最終得以完成，可以說，即使先天靈寶中比較脆弱的一些，也是很不容易被破壞掉的。

　　然而，幽冥界的六樣至寶，除了輪迴珠作為六道輪迴的核心依舊完成之外，其他五個卻都已經破碎了，尤其是這代表人道的不知名法寶，更是一出土就莫名其妙地破碎了——這樣容易毀壞的先天靈寶，也太過名不副實了吧！

　　在剛剛得知第六樣法寶也已經破碎的瞬間，林德的心中也轉著這樣的念頭。不過，仔細地參悟了一下這龐大的六道輪迴，感受著尚未完全開通的人道的一些變化，他卻突然覺得，也許事情沒有他想像的那麼簡單——

　　六道輪迴，既名輪迴，那就是要不斷地生而復死，死而復生，生與死要不斷地循環，才符那輪迴知名；那麼，相應的，與這輪迴六道各自對應的先天靈寶，是不是也要處於一種夾在生與死，毀滅與完整之間的破碎狀態，才能順承六道的力量呢？

　　又或者，本體形態破碎，以近乎靈魂的狀態存在於幽冥界與洪荒世界之間，將六道輪迴連接完整，才是那幾樣破碎的至寶的真正狀態吧？

　　而輪迴珠之所以沒有破碎，也只是因為它代表的是最為虛無縹緲的天道，同時也沒有人能夠真正接觸到它的緣故吧？

　　還是說，真正代表天道的至寶就是已經死去的混沌，而這輪迴珠，只是這個至寶毀滅後再次重生的狀態罷了。

　　林德不知道他的這些猜想中那一個才是正確的——又或者根本就沒有一個正確——他只是隱約地肯定，這幾樣幽冥界至寶的破碎，絕對是和普通法寶的破碎不一樣的。

　　再次將自己的神念投向虛無的空中。在龐大的雲霧山的頂端，輪迴珠的上方，有著看不見也摸不著的輪迴六道的連接。那裡的的吸力強大，就像六個深不見底的深淵，又像六個不停旋轉的暴風眼，只要靠近，無論神念還是魂魄，都會被它們無情地扯碎，吞噬。

　　林德小心翼翼地將自己的神念靠近新連接的人道輪迴——由於還未完全開闢的緣故，它卻是六道中吸力最小的一個——人道的輪迴通道，似乎是由十股性質，大小都各不相同的力量凝聚在一起組成的。然而，這十股力量到底是什麼，林德卻感受不出來。

　　說起來，這人道的至寶，似乎也是分裂成了十份呢！卻是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麼必然的聯繫？

　　然而，現在卻是沒有時間去解決這些問題的。且不說燭九陰的時間已經所剩不多，那人道至寶已經分裂成了十份，落入了洪荒之中，要找尋齊全的話，卻也是需要很長時間的。更何況，寶物有靈，它既然是自主分裂成了十份，大概就是要等待各自的有緣人吧！貿然尋找的話，結果可能也只是徒勞無功而已。

　　看來，目前唯一的辦法，也只有靠蠻力衝破阻擋，強行將人道的輪迴開闢出來了。

　　只是，這其中的危險，也會因此而增加很多啊！

　　思慮再三，林德最終決定將是否要用蠻力衝開輪迴進行轉生的選擇題，丟給宓羲和燭九陰二人——反正真正要轉生的是他們兩個，最終的選擇權，自然也要落在他們的手上。

　　「就這麼幹吧！」

　　宓羲答應地異常痛快，

　　「自從決定轉生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不是很在乎生死了——現在既然有成功的希望，那自然要嘗試一下。」

　　而燭九陰也點了點頭：

　　「我也同意！反正我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那好！」

　　既然兩人都已經有了覺悟，林德也就大膽了起來，

　　「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還請幾位道友去四周護法，以免被意外破壞！」

　　後面一句話，他卻是對著共工、帝江等十一個祖巫說的。

　　而燭九陰也點頭表示同意：

　　「那就再麻煩你們幾個一次吧！」

　　帝江等人點了點頭，很快就各自散了開來——他們警備得很認真，也許，這就是他們能為祖巫燭九陰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那麼，能把你的打算細說一遍嗎？」

　　見其他祖巫各自散去，林德又再次向燭九陰詢問道——對於那所謂的「李代桃僵之法」，他畢竟還是很不放心的——而作為當事人的宓羲，現在卻不知為什麼，反而是一點兒都不擔心了。

　　這到底事灑脫還是自暴自棄呢？林德不知道。恐怕即使是宓羲自己，也是說不清楚吧！

　　而燭九陰也明白林德擔心的是什麼，他看了一眼雲霧山的頂上，輪迴珠如一隻妖異的眼睛一樣，一眨一眨。接著他才慢慢地道：

　　「雖然說是李代桃僵，但實際上，最後要不要破壞那個魂魄，並不是由我自己決定的，而是要看那個魂魄本身的強度——如果魂魄太弱，那它禁受不了輪迴的壓力，壞掉也是自然的事情；而如果魂魄的強度足夠，那我的進入不但不會將其破壞，還會減少輪迴對其的壓力——畢竟，合在一起的兩個魂魄，力量是要超出一個魂魄不少的。」

　　「你這麼說……」

　　林德用手托著下巴沉吟了一下，

　　「倒是也有些道理。不過……」

　　話說到一半，他卻是拿眼睛斜了宓羲一下——最終要怎麼做，要不要和燭九陰一起轉生，卻還是要宓羲自己來決定的。

　　「那好吧！」

　　宓羲很爽快地點了下頭，似乎要進行的不是輪迴轉生，而是郊遊前的準備一樣，

　　「雖然巫妖兩族一向不太和睦，但是，對於祖巫的人品，我還是比較相信的——我們就一起轉生吧！」

　　「那真是謝謝你了！」

　　燭九陰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雖然，由於面容極度蒼老的原因，這個笑容很又幾分骷髏的恐怖味道。

　　「既然你們兩個都沒有問題，那我也就不說別的什麼了。」

　　林德的內心深處其實很想看看燭九陰說的辦法到底能不能成功，所以，既然雙方都同意，他也自然不會多管閒事，

　　「那我就來說說讓你們轉生的辦法——

　　「由於人道的輪迴實際上還沒有完全開闢，所以，你們兩個要轉生，就必須靠自己的力量破開人道的輪迴通道，而我能做的，也只是盡量用神念保護你們的魂魄而已——畢竟，輪迴雖然是我們幾個建造的，但是，其真正的構成要素卻是幽冥界的六大法寶，它們中的神秘，卻是我們也不清楚的。」

　　「原來是這樣！」

　　燭九陰理解地拍了拍林德的肩膀，

　　「你盡力就是了！不過，我也有個疑問——我們經過輪迴珠的作用後，記憶和意識應該都會消除吧？那樣，之後幾乎沒有意識的我們，又怎麼盡力去破開輪迴通道呢？」

　　「所以才說要靠你們自己啊！」

　　林德一聲苦笑，摸了摸自己消瘦的臉龐，表情似乎有些歉意，

　　「輪迴珠雖然會消除你們的記憶甚至意識，但存在於靈魂深處的執念，它卻是無法消除的——所以，你們如果能將破開輪迴通道的執念刻入自己的魂魄深處，那之後自然就可以辦到了。」

　　見宓羲和燭九陰的臉上都露出猶豫之色，林德也知道這個要求有些困難——事實上，無論是誰，要做到這點都是不容易的。消除了意識，那麼，你之前的法力也好，道行也好，就都用不上了，而魂魄深處的東西，可以說是一種超過本能，比本能還要難以形容的東西，即使是修煉者，卻也是沒有人知道該如何去控制的——所以，林德趕緊補充道：

　　「當然了，即使你們到時候忘記了去衝擊人道的輪迴通道，我也還是又別的辦法的。」

　　說著，林德伸手一指不遠處的雲霧山，

　　「那裡面可是不只有水汽的！」

　　「什麼意思？」

　　宓羲有些糊塗，而相比之下，對幽冥界和六道輪迴瞭解比宓羲多上很多的燭九陰卻立刻就反應了過來：

　　「你是想利用那些魂魄的力量？」

　　「沒錯！」

　　林德很欣喜燭九陰的反應速度，他張開雙臂對著那巨大的雲霧山，有些興奮地道，

　　「這雲霧山其實是由於魂魄的大量聚集而形成的，所以，在這白霧之下，藏著數不盡的魂魄——它們都在等待著輪迴珠的作用——如果你們兩個的魂魄到時候無法或者忘記去衝開人道的輪迴的話，那我就催動這些魂魄，讓他們一起裹帶你們兩個，衝進人道的輪迴，開闢出新的通道。只是……」

　　說到這裡，林德的臉上卻突然露出了一絲的難色。

　　「只是什麼？」

　　見林德如此，自然知道還有下文，燭九陰趕忙追問道。

　　「……如此一來的話，我恐怕就無法很好地保護你們兩個的魂魄了。」

　　考慮了一下，林德決定實話實說。

　　「這樣啊……」

　　沉吟了一會兒，宓羲很灑脫地道，

　　「沒關係的，你盡力就好了！」

　　「可是你們……」

　　「我只是想負起自己應負的責任而已。」

　　宓羲打斷了林德下面的話，

　　「對於我來說，只要能夠來轉生，就已經足夠了。至於成功與否，卻都與現在的我無關了——當然，我也是希望能成功的。」

　　或許是怕林德聽了這話過於鬆懈吧！宓羲又連忙加上一句。

　　而燭九陰的意思也和宓羲差不多：

　　「這個時候，也只能是盡人事，聽天命了！盡力而為就是了！」

　　「既然如此……」

　　林德一咬牙，

　　「那我們就開始吧！」

第47章、人道輪迴開啟

        幽冥界的天空依舊昏黃依舊，但昏黃中間卻出現了一片虛無的漆黑——那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瘋狂地旋轉，似乎是要把整個幽冥界都吞噬進去。

　　那是林德在用自己的法力努力開啟人道輪迴的通道。

　　雖然說開闢通道主要還是靠宓羲和燭九陰自己，但是林德卻也想盡力幫助他們一下——而且，以他自己的本心來說，他卻是更希望能夠完全憑自己的力量來開啟輪迴通道。至於原因，倒不是因為自尊之類的問題，而是如果由他自己來開啟輪迴通道的話，對輪迴的理解與掌握，就能進一步加深。

　　不知為什麼，隨著道行的加深，對「道」的理解越來越多，林德內心對「道」的追求和渴望，也變得越來越強烈起來——這大概也可以說是一種來自靈魂深處的執念吧！

　　而真正需要在靈魂深處存在執念的兩個人，現在正盤膝坐在雲霧山的半山腰上——雖然這座色澤如牛奶般潔白的山峰其實只是由大量的水汽，以及隱藏在其中的等待輪迴的魂魄組成的，並沒有真正的實體；但是，對於這兩位，懸浮都是一件再輕鬆不過的事情，何況是下面還有大量的水汽支撐呢？

　　宓羲的身上正閃耀著越來越強烈的青色光芒，這光將小半邊的雲霧山都染成了青色，同時也將他自己的身體映襯得猶如一塊巨大的翠玉——他使用的卻是卻是妖族中鼎鼎有名的天妖解體大法。這是一種很多妖族都通曉的功法，並不是非常複雜，卻可以將身體裡的潛力，甚至於生命都在短時間內燃燒殆盡，從而發揮出遠遠超出自己原有能力的力量——然而，作為燃燒生命的代價，使用完這種功法之後，輕則元氣大傷，沒有個幾千年時間休想恢復；重則直接一命嗚呼。

　　這是一種玉石俱焚的功法，大多數人都不會輕易使用的。

　　然而，現在這個時候卻非常適合使用這個功法——宓羲本來就要轉生，身體裡的力量再多，也是一點都帶不走的；而與之相對，他的魂魄的力量到底有多大，能不能衝開輪迴，卻也是誰都不知道——這個時候，將身體裡的力量都燃燒殆盡，然後將其儲存在魂魄之中，卻是能起到極大的作用的。

　　當然，這也需要林德的幫助。光靠宓羲自己，卻是無法將那些力量儲存進魂魄當中的。

　　而燭九陰這邊的景象卻又有所不同——

　　與宓羲身上亮起閃耀的光芒，生命不停燃燒不同，燭九陰的身體，這個時候卻越發的透明起來——漂浮在雲霧之上若隱若現，似乎一陣風吹來，就會完全消散不見一般。

　　不過，這也只是在視覺上的變化。林德用神念感知之後，清楚地知道，燭九陰的存在感，一點都沒有變弱。只是，他力量的性質，卻似乎正在向著一種近乎魂魄的狀態轉變著——這也就是用眼睛看去，燭九陰的身體變得越來越透明的真正原因。

　　宓羲和燭九陰現在都在努力地調整著自己的身體，好讓其達到最適合輪迴的狀態，而作為這次行動控制者的林德，卻也殊不輕鬆——一方面，他在努力地鎖定人道的輪迴通道，好讓二人的靈魂在經過輪迴珠的處理之後，可以最快地進入尚未開闢的人道輪迴，而不是飄向其他的幾個方向；另一方面，他也將自己的神念籠罩了整座雲霧山，盡力的做著以防萬一的準備。

　　這卻是宓羲與燭九陰兩人的決定——如果單憑二人的魂魄無力衝開人道輪迴的話，那林德也不必顧及他們，直接用雲霧山中數量繁多的魂魄輪番衝擊就可以了——而只要衝開了輪迴通道，那他們兩個的魂魄即使因此破碎，也最終還是會進入人道的輪迴之中。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無論是宓羲和燭九陰，還是林德，都不希望使用這種過分粗暴的手段。何況，除了粗暴之外，這個方法的成功率也並不高，而全還十分的危險……

　　這個時候，宓羲的天妖解體大法卻是已經用到了最後的關頭，他身上的青光也達到了最亮，就像是在半空中出現了一個青色的太陽。而他之前借用此法開發出來的力量，也都在林德的幫助下，封入了他的魂魄之中。

　　青光突然消失了。

　　天妖解體大法將宓羲的身體徹底分解了，此時的他，已經成了和那雲霧山無數魂魄一樣的狀態。在輪迴珠的吸力作用下，他就要飄飄蕩蕩地朝六道輪迴的核心飛去。

　　「就是現在！」

　　林德大聲地向燭九陰喊道。

　　而燭九陰也明白時間已經到了。他那本就已經相當透明的身體，在又一次的明暗之後，終於徹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卻是一片閃耀的螢火，就如同數之不盡的螢火蟲，正在空中翩翩起舞。

　　雖然宓羲變成了完全的魂魄狀態之後，用眼睛已經是完全看不到了，但無論是林德還是已經變成螢火狀態的燭九陰，卻都能夠準確地發現他的位置——那片螢火一閃一閃地飄飛向輪迴珠，同時也及時地在半空中與宓羲的魂魄再次匯合了。

　　「螢火蟲」就如同無數的寶石一樣，鑲嵌滿了宓羲的魂魄，使其本來已經看不到的形體，再次顯露在林德的眼前——淡淡的青光一閃一閃，就如同流質一般，兩人的魂魄衝進了天空中的漩渦。

　　那是林德為了清楚地標明人道輪迴的入口，而特地為二人製造出來的——他考慮這樣能更好地讓二人發揮自己的力量，而現在，他的目的也的確達到了——

　　本來猶如黑洞一般的巨大漩渦中心，現在卻是亮起了一片淡青色的光芒。那是二人的魂魄在努力開闢輪迴通道的象徵。

　　希望能夠成功吧！

　　林德這麼希望著，也將自己的神念投了過去——雖然神念本身起不了太多的作用，但至少是不會拖後腿的。林德卻是希望能夠目睹一下輪迴通道開啟的真正情景，也好加深他對六道輪迴實質的瞭解。

　　——說到底，都是「求道之心」在作祟。

　　然而，事情卻沒有他希望的那麼順利——

　　宓羲與燭九陰合在一起的魂魄持續不停地閃動著亮青色的光芒，不斷地透支著他們魂魄深處的力量，但是，輪迴的通道依舊沒有打開。

　　而此時，那青色的光芒卻已經開始減弱了。

　　「不能再看下去了！」

　　林德很清楚地明白了一個事情——現在，是該他有所行動的時候了。

　　他快速地揮動著著自己的雙手，巨大的法力投入一直被他的神念籠罩著的雲霧山中。慢慢地，整座雲霧山動了起來——雲霧山中的魂魄被林德強行驅動，完全不管它們是否已經經過了輪迴珠的處理，而這些被驅動的魂魄，也帶起了雲霧山表面上的白霧——十條白霧組成的長帶，其中夾雜著無數的魂魄衝向天空中的巨大漩渦，如同十條直飛天際的升龍。

　　林德之所以要將這些魂魄分成十組，卻是為了平衡那人道輪迴中的十股不同力量的。他的直覺告訴他，那十股力量，恐怕既是組成人道輪迴的主要力量，也是造成人道輪迴堵塞的罪魁禍首——他卻是要驅使著這些魂魄，將那十股力量充分拆分開來。當然，同時也是去頂替宓羲與燭九陰的魂魄，繼續衝擊輪迴的通道。

　　在兩頭強大的壓力下，衝擊輪迴的那些魂魄不斷地破碎著。然而，破碎之後，它們卻並沒有直接消逝於天地之間，相反，它們被人道輪迴的力量吸收了——那組成人道輪迴的十股力量也因此起了變化，天空中的漩渦變得越來越厲害了。

　　而宓羲和燭九陰的魂魄，卻依舊僅僅地頂在漩渦的中心處。

　　這個時候，林德卻是已經完全無力去照顧兩人的魂魄了——他全力地驅動著那些魂魄去衝擊人道的輪迴，甚至連自己的神念也因為投入得太深，而損失了一些——現在，他已經將自己的法力運轉到了極致，消受得臉龐也因此變得蒼白一片，而本來龐大無比的雲霧山，此時卻已經快要被他搬空了。

　　——霧氣被強大的法力帶起的風吹散，而其中的魂魄，卻已經全部投入到了人道的輪迴當中。

　　現在，十條由霧氣和無數魂魄組成的升龍，已經因為人道輪迴的漩渦的關係，全部糾結在了一起，而通過駕馭它們的神念，林德也知道，它們正在快速地融合著。

　　除此之外，通過那十條「升龍」，林德還感受到了組成人道的十股力量的一些信息，信息龐大而駁雜，即使以他的神念強度，也依舊有些吃不消。所以，他對那十條「升龍」的控制，也在一瞬間變弱了。

　　所有的魂魄頓時全部混雜在了一起——也許是因為林德之前驅動的原因吧！這些聚集在一起的魂魄現在正在急速地塌縮著，而塌縮的核心，正是宓羲與燭九陰的魂魄。

　　漸漸地，天空中，巨大的漩渦中心處，魂魄們凝聚成了一個乳白色的圓球，而圓球的身上，還隱約閃爍著淡淡的青光。

　　接下來，圓球上突然散發出強烈的光芒，整個幽冥界的天空都在這一刻被照亮了。

　　這個瞬間的閃光沒有伴隨任何的聲音。

　　然而，如果用神念去感受的話，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感受——圓球中的魂魄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消失著，而人道的輪迴，其吞噬神念的能力似乎也在一瞬間加強了。

　　人道的輪迴終於被強行打開了。

　　同一時間，無論是幽冥界還是洪荒世界，人們都感受到了人道徹底開啟所帶來的巨大震動——當然，這種震動是無形的，修為越低，反而越是感覺不到；而修為越高深，對此的感受也就越強烈。

　　一瞬間，各自在自己洞府中前修的三清，已經到達了西方的接引和准提，同時睜開了眼睛。人道開啟這麼大的事情，他們自然立即就會知道。在驚訝於宓羲與燭九陰的選擇的同時，他們也為林德所表現出來的道行感到驚訝。然而，他們最終的心情，卻都是欣喜的。

　　因為人道輪迴的開啟，正式代表著人類成為了六道輪迴的第六種族，同時也代表著，這洪荒之中，風雲變幻的新時代即將開始了。

第六卷、大風起兮雲飛揚

第一章、釘頭七箭書

        人道輪迴的開啟，所造成的衝擊可不只是在思想和意識方面——

　　幽冥界中掛起了席捲整個空間的颶風，無數的魂魄被這來自輪迴通道，帶有神秘力量的颶風撕成了粉碎，最終無法進入輪迴，只能無奈地回歸天地之間。

　　林德「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

　　人道輪迴的力量，卻不是以個體之力可以對抗的。即使林德只是驅動雲霧山中的魂魄去衝擊輪迴通道，並沒有直接與通道接觸，但在通道開啟的以瞬間，爆發出的強大力量依舊讓他受到了不小的衝擊。

　　不過，更大的衝擊，卻是來自精神上的——

　　在人道輪迴開啟的一瞬間，大量關於輪迴的信息被他的神念接收到。信息的紛亂與龐大，卻是以他在洪荒強者中頂尖的神念強度，也有一種不堪重負之感。

　　然而，林德卻依舊不顧自己極限地吸收著那些信息——這些新鮮的，超出他認知範圍的信息，極大地強化了他的好奇心與求知慾，而在這求道之心的作用下，他已經不記得其他的東西了。直到——

　　天空中下起了透明的雪花。

　　其實，說那是雪花，並不是非常正確。那其實只是林德之前用來衝擊人道輪迴的無數魂魄所殘留下來的碎片。

　　無數已經無法進入輪迴，即將回歸天地的魂魄碎片。

　　這些碎片大大小小，似乎參差不齊，不過，從天空中如鵝毛般緩慢飄落下來的它們，卻是像極了晶瑩的雪花。

　　開啟了人道輪迴，固然是很了不起的功德；但是，讓這麼多的魂魄無緣進入輪迴，只能回歸天地，也是同樣了不起的惡業吧？

　　自己的功過，又該如何計算呢？

　　看著飄落的「雪花」，林德以一種冷眼旁觀的態度想著，似乎那完全是別人的事情——林德其實是並不是在乎自己的功德與惡業的。他更關心的，是這次對「道」的追求與嘗試，得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宓羲與燭九陰是否成功轉生了？

　　他不知道。

　　人道輪迴的突然開啟，使得大量用來衝擊輪迴的魂魄進入了輪迴通道之中，其中有破碎的，也又完整的。而宓羲與燭九陰的魂魄到底怎麼樣了，在那種情況下，林德卻是完全無法確認的。

　　希望他們能夠逢凶化吉吧！

　　林德也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他們。

　　接下來，林德被眼前的一個奇異景象驚呆了——

　　他之前吐出了那口鮮血，並沒有落入下方的「死海」當中。相反，那團血液在空氣中詭異地蠕動著，而四周空間中的靈氣，則瘋狂地湧向其中，而同時進入其中的，還有來自輪迴通道的數股力量——其中也包括宓羲和燭九陰殘留在這個空間的法力與能量。

　　而隨著靈氣的快速變化，血液附近的空間也出現了一股力量不弱的旋風。旋風的越旋越快，卻是將無數從天空中飄落下來的魂魄碎片扯入了其中——魂魄的碎片雖然沒有實體，但是混雜了大量的靈氣和林德的那口鮮血之後，卻逐漸在空中顯現出了新的形象。

　　那是一片材料似玉非玉，似木非木，似竹非竹的古怪書簡，上面銘刻著讓人難以理解的花紋，似乎是文字，又似乎是什麼圖畫。

　　自己的鮮血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林德心中暗自奇怪，就想要伸出手，將那片書簡拿來看下。可出人意料的是，他的手臂剛剛抬起，那片書簡就自動落到了林德手中。而其中，還傳來了和他之前所接收道德信息類似的信息——雖然其他的地方還有很多不明白，但是，林德已經知道了這個書簡，或者應該說法寶的名字——

　　釘頭七箭書！

　　對於這個堪稱《封神演藝》中最神秘法寶的成因，林德卻是一頭的霧水。不過，仔細地查看了一下之後，他卻可以肯定，這就是那個「釘頭七箭書」。

　　——大多數的的修煉者可能都感覺不到，但是，作為洪荒中對因果網研究堪稱最深的人，林德卻可以清晰地感覺到——這個釘頭七箭書，絕對是通過因果網發揮作用的！

　　既然可以通過因果網推算各種信息，可以通過因果鏈追蹤想追蹤的人，那麼，通過因果網來詛咒和殺死敵人，也應該是可以做到的——林德就有過這樣的設想。當然，因為對因果網的研究和瞭解還沒有達到那種程度，所以他無法將這個設想實現——然而，這個釘頭七箭書，卻成了實現他這個設想的真實例子。

　　這樣一來，也可以解釋《封神》中為什麼釘頭七箭書只要拿鏡子一照就可以發生聯繫了，因為那根本就是在自己和要咒殺的對手之間建立最直接的因果聯繫，以便釘頭七箭書可以發揮作用。可以說，這種傷人的方法，根本就是防不勝防，也無法可防的。

　　不過，要說這釘頭七箭書就因此無法抵禦，那也是不真實的。起碼，通過接觸後得到的信息，林德就可以肯定，自己是可以抵禦釘頭七箭書這種古怪的攻擊方式的——既然它是通過因果網發揮作用，那自己研究了那麼久的因果網，自然也就有法防禦。

　　當然，能不能防禦住，還是要看施法者的道行了——如果施法者的道行比自己還要高，那自然也就是沒有辦法的了。

　　然而，現在需要考慮的，卻不是這些事情——釘頭七箭書就在自己的手中，只要自己不給別人，那麼，其他的咒殺之法，自己倒是都不在乎的——現在的問題反而是，自己是不是要留下這釘頭七箭書？

　　這個問題聽起來似乎有些愚蠢——好容易得了一件厲害的寶物，為什麼不留下來呢？然而，也許是因為釘頭七箭書的獨特性質所致，就在林德剛剛接觸它的剎那，卻是靈機一動，得到了冥冥之中的一個信息。

　　——這釘頭七箭書應該暫時交給巫族的人，而其還要教導他們使用之法！

　　這到底是自己內心深處的一種突發奇想，還是真正推算未來時的靈光一閃，林德也不是很清楚——實際上，很多時候，這二者經常被修煉者們搞混，也因此發生了不少的誤算——當然，即使不搞混，以未來的不確定性，推算的結果也未必就會實現。

　　現在所要考慮的，卻是為什麼要這樣做！

　　思慮一番之後，林德有了自己的答案——為了將來的巫妖大戰！巫族的實力現在明顯比不上妖族天庭，如果將這釘頭七箭書交予他們使用的話，最少也算是讓他們增加了一個秘密武器吧！

　　可是，這又是為什麼呢？自己雖然和巫族有些交情，但對妖族天庭也沒有多少惡感，何況自己本身還屬於妖族，自己為什麼要幫助巫族對付妖族呢？

　　是為了不讓自己的頭上有一個強力的管理者？

　　還是為了即將興起的人類？

　　林德百思不得其解，正在這時，他卻被自己心頭突然冒出的一個想法嚇住了——

　　巫妖大戰的話，一定會很有趣！

　　天地破碎，洪荒解體的話，自己也一定能從那個過程之中悟到不少的「道」中至理吧！

　　這種想法猶如惡魔耳語一般，不斷地在林德的耳邊響起。這到底算是好是非，唯恐天下不亂？還是為了求道而完全不顧一切？

　　自己分析著自己的心理，他的心中一陣苦笑——自己，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呢……

　　然而，最終林德還是決定遵從那條靈感。

　　當然，為了不作繭自縛，最後反讓自己被這釘頭七箭書傷到，林德還要提前做些手腳——他快速地將這個法寶修煉了一下，在其中隱秘地添加了一些獨屬於他自己的，關於因果網方面的法術，這些法術，如果不是對因果網有著極深的瞭解，卻是很難發現的。而這些法術的作用，就是在法寶被動用的時候，將信息傳遞給他。

　　這同樣是通過因果網來完成的。可是說，他根本就是在他自己和這個釘頭七箭書之間建立了一條極端穩固的因果鏈，以便他可以隨時關注這邊的情況……

　　這一切說起來很慢，其實卻只是在極端的時間內完成的。而林德剛剛在釘頭七箭書上設置好法術，之前在四周為他和宓羲、燭九陰護法的其他十一個祖巫，就已經到了附近。

　　「他們成功了嗎？」

　　帝江有些擔心地問道。他們雖然就在四周護法，但是由於不修道行的原因，對於這輪迴的結果，卻是完全看不明白。

　　「我也不是非常清楚。」

　　稍微考慮了一下之後，林德決定實話實說，

　　「我們雖然成功地破開了輪迴通道，但是他們的魂魄在通道開啟的瞬間是不是受了傷害，我卻是不知道的。尤其現在這個輪迴通道還不太穩定，內部也可能會發生各種意外——他們可能被輪迴通道吸收了，根本無法轉生；也可能破碎成了好幾部分，轉生成好幾個完全不同的人——到底會怎麼樣，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唯一能肯定的，只是他們的魂魄進入了輪迴通道而已。」

　　「那他們……」

　　「我們只能祈求他們成功了，如此而已。」

　　林德也是一臉的無奈。

　　「那假如成功的話，我們又該怎麼找到轉世後燭九陰呢？」

　　帝江想了想，決定拋開失敗的後果，單問萬一成功，該如何應對。

　　「怎麼找到？」

　　林德小聲地重複了一遍帝江的話——說實在的，這個問題他還真是沒有考慮過——最後，他只能用一種很神棍的語氣這麼回答道：

　　「機緣到時，你們自會找到他的！」

　　「……」

　　帝江什麼話也沒說，直接用一種很鄙視的眼光看著林德，那意思非常地清楚——你其實也不知道吧？——看來，雖然對道法不是非常精通，單對別人的心思，帝江還是很會猜度的。

　　林德也知道自己這話說的實在有點兒玄乎，他趕忙又補充道：

　　「他們雖然進入了輪迴之中，但是，什麼時候會轉生，卻也是不確定的——也許在下一刻，也許在幾千年以後——對我們來說，輪迴中還有太多的秘密和未知。不過，如果成功的話，他們會轉生成了人類是確定的。你們如果有耐心的話，就乾脆去人類中尋找好了——碰到的話，自然會又熟悉的感覺出現的。」

　　這個回答總算是靠點兒譜兒了！

　　帝江點了點頭，回頭大聲地對其他的祖巫道：

　　「既然如此，那麼大家以後就都在洪荒之中努力尋找吧！不過，為了不讓燭九陰老大不在未想起前世的事情時就再次死掉，我們也要保護一下那些人類，決不能讓那些心懷不軌的妖族把人類滅族！」

　　其他祖巫也紛紛點頭稱是。

　　這卻是一個意外的收穫！

　　林德暗中慶幸，卻也因此堅定了將釘頭七箭書暫時給予巫族的想法。

　　「此物名釘頭七箭書，是燭九陰的遺物。」

　　林德將釘頭七箭書遞給帝江，見對方的臉上露出疑惑的神色，就解釋道，

　　「這是燭九陰轉生之後，身體殘留下來的東西所成，其中有著莫大的威能……」

　　——這卻也不能算是說謊，畢竟，釘頭七箭書中的確有燭九陰殘留下來的一部分能量。林德只是沒有把事實全部說出來而已。

　　他一點一點地將釘頭七箭書的功能和用法都傳授給了帝江，而聽完之後，帝江的神色也是頗為驚訝：

　　「此寶竟然有如此威利？」

　　他手中摩挲著釘頭七箭書，似乎有些不相信，

　　「不過，我們祖巫卻都是不喜歡用法寶的！這樣，后土，這個法寶就交給你吧！你常駐幽冥界，如果萬一需要使用的話，比起拿著我們這些在洪荒中四處遊歷，居無定所的傢伙手中，卻是要好找很多。」

　　說著，他便把釘頭七箭書遞給后土。后土神色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接了過去。

　　「好了，各位，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既然事已結束，我還要立刻到洪荒之中去尋找轉世的燭九陰——我們就此別過吧！」

　　說著，帝江就化作一陣的黑風，眨眼就從眾人的眼前消失了。

第二章、置諸死地而後生

        帝江走後，其餘諸祖巫也都各自散去——巫族本就是性情豪爽的種族，即使是女子，如后土、玄冥等，也都又大巫氣派，行事果決。對於他們來說，燭九陰既然已入輪迴，那麼，仍舊悲傷也就毫無意義了。現在對於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卻是找到祖巫燭九陰的轉世之身——如果他轉世成功了的話。

　　至於轉世失敗的問題，就沒有人考慮了。又或者說，他們是刻意不去考慮。

　　而林德卻沒有隨諸位祖巫一起離開。他靜靜地漂浮在「死海」的上空，看著巨大的雲霧山再次逐漸成型，從淡薄到清晰，心中卻是若有所悟——

　　他在參悟和總結剛才助宓羲與燭九陰轉生之時的所得——在做法之後立刻總結參悟，卻是非常有助於修道的。在雲霧山成型的這段時間中，他卻是不斷地悟得天道至理。只是，他參悟的越多，那得自輪迴通道的信息，似乎也就越加地深奧。

　　「看來，要好好地潛修一段時間才是啊！」

　　林德這麼想著，最終做出了決定——

　　他身子一搖，先是化作一陣怪風，接著又逐漸現出了龍族的原形——一條龐大的青龍。

　　緊接著，發出一聲震天的吼叫，他竟然直接潛入了那容納來自整個幽冥界魂魄的「死海」當中——他竟是要以龍形，在這魂魄的海洋中潛修。

　　按常理來說，這並不是一個明智的舉動——潛修的地方往往需要清淨而靈氣充沛，可在這「死海」之中，靈氣固然和幽冥界大多數地方一樣，談不上特別的充裕，而其中更是潛藏著無數等待輪迴的魂魄——在這裡修煉的話，卻是很容易走火入魔的。

　　然而，林德會挑選這裡作為潛修之地，卻也是有他的原因的：

　　首先，除了那些魂魄，這「死海」當中卻是幾乎沒有一個生靈，要說「清淨」的話，倒也的確不錯；

　　其次，林德在幫助開啟人道輪迴的過程中，果然做下了很大的功德，可也因為驅使那些魂魄衝擊輪迴，讓無數本來在等待輪迴的魂魄灰飛煙滅，而種下了大量的惡業。而經過之前短時間的參悟，林德竟然發現，這惡業和功德，竟然並不是會互相抵充的——

　　功德會歸入因果網的體系，對他以後的命運發生影響——根據鴻鈞的說法，這些功德對他成聖倒是很有幫助；而那些惡業，則一方面會使他自身的業力增加，到達一個很高很危險的程度；另一方面又會算在他和天地的因果聯繫上——那些魂魄灰飛煙滅，也可以說就是回歸這洪荒天地了。

　　而與天地的因果，卻是會讓修煉者在修煉的時候更容易收天地的影響——這卻是當年接引道人在幽冥界悟出的道理（不信的話，大家可以回頭看下第四卷的部分），而林德也聽過他的說法，雖然對接引提出的解決辦法不置可否，但對於這個說法本身，卻還是承認的——也就是說，林德即使在其他的地方修煉，如果厄運使然的話，也照樣會在這與天地的因果和自身的高危業力作用下，進入走火入魔的狀態。

　　當然，如果僅僅如此的話，單純為了減少風險，還是應該找一個更適合潛修的地方為好——畢竟，風險即使只能減少一點，也總是好的——而林德之所以會選擇這個地方，卻是打的「置諸死地而後生」的算盤。

　　原來，自從聽了鴻鈞所說的幾種成聖之法之後，他雖然大多的時間仍在研究因果網，但對其也是進行了一番參悟的——在他看來，鴻鈞所說的斬屍之法，未必能夠真的成聖，不過，卻的確可以讓修煉者對因果的體悟更加清晰，對未來的預測也更加準確的。當然法力也可能會又少許的增加——只是，對於斬屍是否非要斬去自身人格的一部分，他卻又不同的看法。

　　他卻是要在保證自身人格的情況下，將自己的功德和業力各自斬去！

　　當然，這個說法或者不太正確。因為對於修煉者來說，功德、業力與自身，就和魂魄與肉體的關係一樣，是不可輕易分割的。即使是接引、准提的舍利修行之法，也只是將自身的業力化為物體的形狀，排諸於體外而已。然而，那些業力對自身的影響，卻還是存在的，只是因為這種半分離狀態，而小了許多而已。

　　林德現在的打算，實際上卻是與接引、准提的法子有著異曲同工之妙——他同樣無法同時將功德與業力完全脫去，卻可以利用參悟了一部分的成聖之法，將功德封入斬出的純淨化身當中；而業力部分，也可以借用類似的辦法，存入另一個化身之中——可以說，他實際上是按照功德、業力、自身的分法，將自己分成了三份。

　　只是，同時斬出兩具化身，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是斬屍用來依憑的法寶，就是一件困難的事情——

　　用來斬去功德的法寶，林德倒是早就有了打算——那正是他當初在分寶崖前所得那個金蛋。

　　在研究了很久以後，林德已經清楚了這件法寶的實質——這其實根本就是一團混沌氣。只不過，與普通的混沌氣不同，這團氣不但異常的精純，而且其中還包含著一股生命的氣息。而外面的那個金色蛋殼，卻是在開天闢地的時候，無意中包上去的。而其卻偏偏就擁有抵禦混沌氣侵蝕的能力，也讓整個法寶因此變成了一個真正蘊藏著生命氣息的金蛋。

　　林德卻是打算利用此寶斬出功德化身。此寶雖然威利並不大，但其內部的混沌氣對於林德來說卻是得天獨厚的——他曾得渾沌的傳授，也曾為其開通七竅，對於混沌氣如何化作生命形態也是有著自己的領悟。何況，他也一直懷疑，除了鴻鈞悟自盤古的道體修行之法，難道就真的沒有其他的可以達到大道的修煉方法了嗎？那在死之前一直沒有道體之身的渾沌又是怎麼回事？

　　所以，他希望能用那團混沌氣，斬出一個不是道體狀態，而仍維持著混沌狀態的化身，這樣，渾沌所堅持的，並可以說已經傳授給他的「道」，他也能證實一下，看到底是對還是錯。

　　至於用來容納業力的化身，則是林德選擇這「死海」為潛修之地的直接原因——他是打算用這「死海」中的陰氣，同時借助不遠處輪迴珠的力量，再修煉出一個獨特的分身——那用來容納業力的話，卻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更何況，這「死海」的附近，因為離輪迴珠比較近的緣故，與天地的因果聯繫，也會被與輪迴的因果聯繫沖淡很多，這樣一來，現在這個時候，在這裡修行，卻反而是最合適的地方的！

　　……

　　就這樣，修道無日月，林德在這幽冥界中再次潛修，一晃就是數百年的時光。而此時，洪荒世界當中，卻已經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受影響最大的自然是人類。他們的三個保護神，女媧、宓羲、林德，因為各自的原因，不管的不管，轉世的轉世，潛修的潛修，而剩下宓羲的那些同族，也被猿族的首領以各自不同的原因召了回去，這樣一來，即使妖族的首領們礙於那個協議以及天庭的約束，而不敢直接向人類出手，但他們的小手段，卻已經足夠讓所有人類慘兮兮的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在沒有人以大法力保護的情況下，大自然已經向人類這個新興的種族露出了他猙獰的爪牙——

　　飢餓，風霜雨雪，疾病，寒冷，猛獸的襲擊，各種各樣的危機接二連三地向初生的人類襲來。其中既有單純的自然災害，卻也又不少是妖族暗中影響的結果。而沒有了保護者的人類，在這些天災妖禍之下，卻顯得柔弱無比，短短的百年時間，就曾經多次出現幾近滅族的情況。

　　然而，人類最終還是沒有滅亡。

　　越是在這種危機的時刻，人類存活下去的信念的反而顯得越是堅挺。他們憑著自身高於一般生靈的智慧，很快就掌握了採集與狩獵之法，算是初步解決了食物缺乏帶來的飢餓問題；

　　而為了躲避大自然的災害，人類則逐漸地開始了遷徙。他們從一個地方遷往另一個地方，不斷地尋找著繁茂的植物與果實，追逐著可以捕獵的獸群。直到到達了洛水下游的平原地區，才再次安定下來——而這其中，卻也又洛水之神千水的功勞。

　　這位兼職著幽冥界忘川河水神之職的洛水之神，雖然對於個人感情的事情遲鈍無比——至今還沒有發現經常向她獻慇勤的祖巫共工其實是喜歡她——但心地卻是非常的善良。她在看到了人類的各種苦難之後，也不禁起了憐憫之心。雖然天庭對人類的態度一直是冷眼旁觀的，但她卻對人類採取了包容的態度，保證了人類在洛水附近時不受一些妖族的暗中迫害。

　　那些妖族雖然不滿，但在看到了總是跟在她身邊的祖巫共工之後，也都自覺地收斂了起來。當然，也有人更加陰險一些，以「洛水水神千水勾結巫族祖巫，意圖不軌」的借口告上了天庭，可天帝帝俊卻往往只是一笑置之，最多就是在加上一句「差無此事」罷了——這些事情，千水甚至從來就不知道……

　　總之，由於千水的庇護，再加上洛水流域一向比較平靜的緣故，人類的生活再次得以安定，同時也逐漸繁衍壯大起來——過於由女媧憑空創造的「人類」（只有女性），以及由宓羲的族人發展出來的「人類」，都逐漸地死去了，而新的融合了兩種「人類」優點的新人類，或者說真正的人類，則逐漸成了人族的領導者——就在這個新舊交替的時代，又一個新的嬰兒誕生了。

第三章、伏羲的故事

        這個嬰兒的名字如果林德聽到的話，一定會覺得很熟悉——伏羲。

　　伏羲的母親名叫華胥氏，父親則不明。華胥氏年輕有為，人類在洛水流域定居下來之後，她就成了人類的首領，帶著族人以採集、狩獵為生。

　　一天，華胥氏外出到附近的雷澤去採集食物的時候，無意中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腳印。好奇之下，她就用自己的足跡丈量了一下那個巨人的腳印，結果竟然在不知不覺間感應受孕，懷胎十二年之後，生下了伏羲。

　　——這卻是在伏羲成為人類的首領，做出了極大的貢獻，並為人類創立了初步的禮法之後，人類們留下的記載。

　　然而，事實又如何呢？

　　起碼在一直監視著人類的共工看來，事情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順便說一下，因為共工一直在追求洛水之神，而人類又碰巧遷徙到了洛水流域，祖巫們經過商議之後，就決定將監視人類部族的任務交給了共工——反正他也正好在那附近，就讓他一邊追求洛神千水，一邊負責保護人類部落的安全好了。

　　也因此，共工對於伏羲出生的經過，卻是比較清楚的——

　　首先，華胥氏的確在雷澤那裡發現了一個大腳印——這是事實。而且，留下那個腳印的，正是共工本人——而他之所以會留下那個腳印，卻是無聊之下，變大身體，移動附近一座小山的結果。

　　至於為什麼要移動那座小山，卻是他想利用那座小山，為了洛神千水雕一個雕像——這也算一種表達愛意的方式吧！

　　共工的雕刻手藝還不錯，那座小山被他雕成了一個巨大的，和千水有八成相似的雕像。美麗的洛水之神也很感動，並為此特意下廚，請了共工一頓。然而，她在感情方面的遲鈍也仍舊一如既往——感動之後，她依舊只是把共工當作自己的好朋友，絲毫沒有意識到更深的地方。

　　因為這次既算成功又算失敗的追求，共工對他自己留下的腳印還是有些記憶的。他自然清楚，那個腳印不會有讓女人受孕的副作用，而他自己更不會無聊到去施那種古怪的法術——簡單的說，華胥氏因為腳印而感應受孕的事，純粹是胡說八道而已。

　　那麼，伏羲真正的出生方式又事怎樣的呢？

　　其實就和其他的人類一樣，只是男女交合之後，受孕而生罷了。唯一的區別，也就是他的母親華胥氏懷了他十二個月，算是晚產罷了。

　　至於為什麼會出現那樣的謠言，卻有兩個原因：

　　首先，伏羲的確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在華胥氏做人類首領的時代，女性還有著比較高的地位，而華胥氏又作為首領，人長的也比較漂亮——「就好像那洛水之神一樣漂亮」——這是當時的人類對她的形容。

　　這個形容卻是將真正的洛水之神氣得夠嗆——雖然對感情問題異常遲鈍，但一涉及「誰比較漂亮」這類的問題，千水的女性自覺就會自然覺醒——她認為，人類的這個比喻卻是對她的一個侮辱。還是多虧了共工的勸阻，她才慢慢消了氣。

　　但不管真正的洛水之神是否承認，「像那洛水之神一樣漂亮」的華胥氏，在人類中自然是追求者無數。她的人又比較風流，雖然遠遠做不到像九天玄女一樣「面首三千」的程度，但兩位數的情人數量，還是完全不成問題的——這也是洛神覺得那個比喻侮辱了她的原因之一——她雖然感情遲鈍，但卻是一個對貞潔問題很是傳統的女仙，對九天玄女，她有著和女媧類似的看法，只是沒有女媧那麼激烈罷了。這樣的她，被拿來和性格風流，行為也風流的華胥氏做對比，自然是極其的不爽。

　　——不過還好，洛神千水的這種不爽主要是針對華胥氏的，對於整個人類的部落，她卻依然愛護有加。

　　所以，在無數次之後的偶然一次中獎，華胥氏自然是無法知道孩子到底是哪位情人的。而作為部落的首領，她也早就養成了比較獨立的性格——她獨自將伏羲生了下來，根本就沒有考慮為伏羲尋找一個所謂的父親。而有了伏羲之後，她更是連自己風流的性格都收斂了起來。

　　也因此，伏羲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而另外的一個原因，卻讓一直暗中觀察的共工嗤之以鼻——拍馬屁、文過飾非、領袖崇拜，那根本就是人類的一種陋習罷了。

　　原來，伏羲對於自己沒有父親的事情，倒是並不太在乎，也從來沒有掩飾過。可是，在他成為人類的部落首領，並做出了突出貢獻之後，因為禮法的誕生，總有一些人覺得，沒有父親，以及母親當年的風流往事，對於他們偉大的首領來說，是一個污點。於是，他們就為伏羲的出生編造了另一種說法——

　　因巨大腳印而感應受孕，事實就這樣被神化扭曲了。而且，為了神化伏羲的出生，華胥氏十二個月的懷胎時間，也被延長到了十二年——於是，伏羲就從一個普通的晚產兒，變成了一個賴在母親肚子裡十二年不肯出來的怪物。

　　對於這種說法，伏羲只是一笑置之——他覺得這種說法很有意思，但也僅限於有意思而已——他沒有阻止這種說法的打算。

　　而由於當時已是人類首領的伏羲的這種放任態度，這種扭曲的說法很快就在人類當中廣為流傳了。比起真實的說法，人們似乎更喜歡這種說法，只是不知道是因為這樣更有意思呢，還是因為這樣神化的首領，更能帶給當時還處於自然威脅之下的人類安全感呢？

　　反正伏羲因為而在人類部落中威望大增就是了，甚至連一些一直暗中迫害人類的妖族，也因此而收斂了一些。

　　——這可能也在他的計算之中吧！

　　一直觀察著人類部落的共工，看到因為伏羲的身世而發生的一系列變化，也不禁有種瞠目結舌的感覺，而事後，他還不得不慶幸——

　　幸好沒人知道那個腳印其實是他共工留下的。不然，至少一頂不檢點的帽子就會被扣在他的頭上，那樣的話，別的不說，起碼對於他求取洛神的行動絕對是個阻礙。

　　——雖然洛神到現在還沒有察覺到他共工的愛意……

　　自然，對於伏羲是否是燭九陰的轉世之身，共工也是做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的。不過，他最終的結論卻是——不是。

　　在共工看來，伏羲的身上的確帶著些許的巫族的特徵，他也覺得伏羲身上有一種熟悉的感覺，但更多的，他卻覺得伏羲像一個妖族——也許這傢伙是宓羲的轉世吧！只是因為燭九陰和他一起轉世，所以身上帶了些許巫族的特徵；

　　當然，伏羲也有可能根本就與宓羲和燭九陰的轉世無關；

　　而最糟糕的情況就是，不論是燭九陰還是宓羲，魂魄在轉世的時候都已經破碎了，伏羲的身上，有的也許只是一片來自燭九陰魂魄的碎片……

　　由於無法確定，共工也不禁頭疼起來，連帶的，對洛神千水的追求也有所減緩了。

　　不過，不管伏羲的身世到底如何，也不管他是不是燭九陰或者宓羲的轉世，他作為人族的首領，卻的確是傑出的——

　　他一出生身上就帶有少許的鱗甲，在林德那個時代，這或許會被成為返祖現象，但在這洪荒世界的人類眼中，卻是生就異象，是神人的象徵——華胥氏感應受孕的說法，也因為伏羲身上的異象而坐得更實了。

　　同樣因為這些異象，所以伏羲很順利地在他母親華胥氏死後，接任了人類首領的位置。而在接任之後，他經過和族人的苦苦研究，終於製作出了網罡，極大的提升了狩獵的效率，也將人類主要獲取食物的方式，從採集變成了狩獵。人類部族的活動範圍在他擔任首領的時代有了很大的擴大，而擅長狩獵的男性，也因此地位逐漸提高到了女性之上。

　　當然，這些貢獻只是對於普通的族人而言的。為了保證人類不再被妖族欺凌，伏羲還利用人類天生道體的優勢，在洪荒世界中展開了一系列的外交行動——

　　很多散修其實都想在人類中收些弟子，但是，因為對人類這個種族未來的不確定，再加上妖族中一些首領對人類的敵意，他們一直都沒有行動——再說，雖然很多散修都想收個好徒弟把自己的獨門道法穿下去，但是，他們也總有自己的矜持的。

　　而伏羲的行動就正好滿足了這些散修的矜持——徒弟主動去拜師，老師自然是更加有面子一些的——伏羲帶著族中有修道潛力的子弟，逐個拜訪洪荒中對人族存有善意的散修，請他們收下那些子弟。雖然最終成功的並沒有幾個，不過到底也算是為人族找到了一些靠山，同時也海納百川地將更多的道法吸納到了人族。

　　人族本來其實是有著自己的修煉方法的。在林德、宓羲和女媧離開之前，他們都或多或少的為人類留下了一些修煉的功法，雖然不完整，但也大有助益——實際上，伏羲原本的打算就是，讓那些能被散修們收下的族人去跟散修們修道，而他自己，則帶著大多數的族人，修煉那被三位創造了人類的大人留下來的功法——這樣的話，幾百年下來，人類也應該擁有一個妖族小部族的實力，而被妖族天庭承認吧！

　　到了那個時候，人類的境遇應該會好上許多吧！

　　——此時的人類，無論是首領伏羲，還是一般的族人，還都沒有想到，他們會成為日後世界的主宰。現在的他們，還只是想著能被妖族天庭所承認，成為妖族中的一個部族（人妖啊）。這似乎有些奇異，卻也是時勢使然——畢竟，現在妖族依然是洪荒第一大族，統治著整個洪荒世界，而創造了人類的幾個修煉者，也都是妖族的頂尖人物。

　　此時的人類，嚮往成為妖族的一員，其實是很自然的事情，直到……

　　＊＊＊＊＊＊＊＊＊＊＊＊＊＊＊＊＊＊＊＊＊

　　石頭的一些廢話：

　　上面關於伏羲的故事，可能有些惡搞的成分，不過，我也是按照當時原始時代的可能寫的，雖然不敢說最接近真實，但起碼會比較有趣。

　　而且，對於國人喜歡美化偉人身世的習慣，我也沒有瞎說。伏羲就不說了，孔子本來是遺腹子，也可能是私生子，但也在很多古代記述中，變成了他母親感應受孕……

　　過去這種事情很多，現在其實也有——建國時很多偉人的神化，其實也是這種問題，當然，為了避免被和諧，就不說了。

　　相比之下，中國古代的皇帝倒是那個狡兔死，走狗烹的朱元璋比較讓人喜歡——在重新統一中國後，曾經有人給他找了個祖宗叫朱熹，結果被老朱大罵一頓，還直接報上了自己的家門：

　　「俺就是一農民！」

　　不管其他方面他做得如何，但這一點，就值得佩服。

　　所以，我這裡，也對伏羲的神化身世合理化了一點——他或許是大神的轉世，但出生卻一定也是一個人，如此而已。

第四章、伏羲機巧賄金角

        「首領，有仙童到了！」

　　這天，伏羲正在屬於自己洞穴中打坐練氣——此時的人類，還沒有掌握製造房子的技術，他們雖然能夠在大樹上建造一些樹屋，但也只是為了狩獵的時候使用的。那樣的屋子，保暖等很多問題都是無法解決的。所以，人類的主要居所，依舊是朝陽而保暖的山洞。而隨著人類的發展，他們也不再擁擠在一個山洞之中了，而作為首領的伏羲，自然是可以擁有屬於自己的山洞的——一個族人慌慌張張，卻又滿臉興奮地跑了進來。

　　「什麼事情？這麼慌張像什麼樣子！」

　　伏羲大聲地斥責著這個族人——他之前明明吩咐過，自己練功的時候不要進來打擾，可這個傢伙還不知好歹地闖進來，害得伏羲差點兒走火入魔——伏羲現在自然是滿臉的怒色，連帶得一張剛正的國字臉，也顯得有些猙獰起來。

　　可那個差點兒闖了大禍的族人，卻依舊沒有自覺。不知是什麼原因，他的表情興奮得有些扭曲，而臉上更是一片通紅，甚至於直面著首領憤怒的臉龐，都一點兒沒有感覺：

　　「首領，有仙童來了！」

　　他又一次大聲地說道，語氣中的興奮完全無法掩飾。

　　「仙童？」

　　這次，伏羲總算是聽明白了這個興奮過度的傢伙的話，同時也奇怪起來——哪裡來的仙童讓這個傢伙這麼興奮呢？

　　「哪裡來的仙童？」

　　「是八景宮。」

　　「八景宮？八景宮啊！八景宮！！！」

　　重複了幾遍，伏羲才終於反應了過來——竟然是八景宮來人了！怪不得這個傢伙這麼興奮呢！

　　——八景宮，卻是太上老君在離開紫霄宮之後，為自己建造的居所，位於大羅宮玄都洞。鴻鈞道人這位喜歡打瞌睡的大弟子，自從為自己建造了新的居所之後，除了一些大人物，如天帝的邀請盛情難卻以外，其餘的時候卻都是深居簡出的。伏羲在帶著人族子弟去尋找散修拜師的時候，也曾想過要面見一下這位玄都大老爺，但是，卻在玄都洞前吃了一個閉門羹。

　　而現在八景宮竟然主動派人過來了？伏羲在興奮的同時，心中卻也驚疑不定——不會是有什麼壞事發生吧？——他卻不像那個衝進來通報的族人一樣，只會想到好的方面。

　　然而，現在怎麼猜想也都是無用的了。伏羲也來不及收拾那個害得自己差點兒走火入魔的傢伙，他急沖沖地衝了出去，卻是想要立刻知道發生了什麼。

　　此時，人類的聚居地還不像後來那樣，以繁華和喧鬧著稱。現在人類的家園，雖然沒有什麼仙家風光，也不像完全自然的原野，卻多少有一點兒的田園風光——雖然此時的人類，還沒有掌握農耕的技術。但是，為了保證部落聚居地的安全，他們還是在附近開闢了一片平坦開闊的土地，無論是白天的一些活動，還是夜晚的篝火，都可以在那裡進行。

　　平地位於部落居住山洞的前方，洛水的岸邊，可謂依山傍水。平地的附近長著一些婀娜的楊柳，翠色的柔枝在微風中飄擺，再有不遠處洛水的「汩汩」流水聲，卻是體現著現在人類的平靜生活。

　　而那個打破這一片平靜的傢伙，就傲立在開闊地的中央——

　　烏黑的頭髮梳成了日月雙扎髻，額前沒有劉海，腦門因此顯得有些突出——可能本來也有些大腦門吧！面色白淨，齒白唇紅，身穿一身青玉色的道袍。這位仙童的打扮，卻是頗有幾分洋娃娃的風範。

　　不過，這個仙童長的再漂亮，也不是伏羲關心的事情——他更像知道的，卻是這個不速之客到來的目的——他給自己帶來的，到底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

　　「不知仙童到此，有何貴幹？」

　　「我奉我家大老爺，八景宮天上老君所差，來向人族族長通稟一聲。」

　　「通稟何事？」

　　雖然依舊擔心，但伏羲心中卻到底有些放鬆了——不管好事壞事，既然是來通稟的，那就是說自己最少還有一段準備的時間，那樣雖然也不一定能有什麼用處，但最起碼比沒有一點應對的時間來得好——他緊皺著的眉頭也因此放鬆了一些。

　　然而，這位仙童接下來的話，卻又讓伏羲緊張了起來——

　　「明日，我家老爺將來你人族一行，希望伏羲族長能夠早做準備。」

　　——太上老君，三清聖人之首，鴻鈞道人的大弟子，竟然要來人族一趟？這個消息卻是讓伏羲嚇了一跳——這位一向都以無所事事著稱的聖人，為什麼會突然想到人族來看一看呢？他是隨便來看一下，還是特意來找麻煩的？

　　伏羲的心中忐忑不安，不過，他並沒有將這種心情表現在臉上，他依舊和顏悅色地衝著這個仙童問道：

　　「太上聖人能夠降臨我族，鄙族上下自然是蓬蓽生輝，只是不知，聖人這次來卻是所謂何事？」

　　「這個……」

　　童子的臉上卻是露出了些許的難色——伏羲卻是立刻就明白了，他眼珠一轉，向附近的一個族人——那族人是伏羲的親信——暗暗使了個眼色，那族人點了點頭，很快就離開了。

　　而伏羲也沒有繼續追問，他見這位童子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便猛地一拍腦門，隨即哈哈大笑道：

　　「這卻是鄙人的疏忽了，還沒有問過仙童的高姓大名呢！」

　　——這話似乎是道歉，又似乎是提問，卻是瞬間就將童子的尷尬掩飾了過去。

　　那童子卻是沒有注意到伏羲的心思，不過他也確實因為這個問題而鬆了一口氣：

　　「族長客氣了！您叫我金角就可以了。」

　　「金角？」

　　伏羲重複著童子的名字，這時才注意到，原來在金角的兩個髮髻上，各綁著一根金色的絲線——這大概就是他名字的來源吧？

　　雖然這麼猜想，但伏羲畢竟是不能把話說出來的。正在這時，剛才的那個族人卻是托著一個木盤走了過來。

　　「來！金角仙童，既然那你來給我們送信，也不能讓你白跑一趟——這些許的薄禮，就當是我們人族的小小心意吧！」

　　說著，伏羲結果托盤，將遮蓋之物去掉，送到了金角的面前。

　　「伏羲族長客氣了！」

　　金角很禮貌的回應著——老子因為癡迷於丹道，大部分時間不是煉丹就是修道，所以很少和外界接觸。因此，八景宮的大部分對外事務，都是由這個金角童子負責的。他時常與天庭、玉虛宮、碧游宮這樣的地方接觸，所收到的禮物即使都是禮節性的，卻也大多是天材地寶。因此，區區一個人族的禮物，他本來是看不上眼的，只是同樣處於禮節，人家既然送了禮物，他就得禮貌回應罷了。

　　然而，在看清禮物的面貌之後，金角卻愣住了——

　　不是什麼天材地寶，更不是什麼法寶靈器，甚至不是什麼玉石珍果，而只是一些木石做成的奇怪事物——

　　「伏羲族長，這是何物啊？」

　　金角的臉色變得不善起來——伏羲難道是在故意戲弄自己？可他又是為什麼呢？即使看不起自己，他難道敢不給八景宮太上老君的面子？

　　金角的不悅之中，也帶著一絲不解。

　　而伏羲卻是有一顆七竅玲瓏心，他自然明白金角的意思，更是明白他為什麼不滿——人族的族長慢條斯理地解釋道：

　　「金角仙童，我人族是洪荒小族，不像那些大族一樣，有很多天材地寶，玉石珍果，而且，我們即使獻上那些東西，相信也入不得仙童的法眼吧？」

　　——這話卻是在理，金角不自覺的點了點頭。伏羲繼續道：

　　「所以，我們乾脆送上一些我們人族的特產，算是聊表寸心了——這些都是我們人類閒暇之時，所做出的玩具。仙童請看！」

　　說著，伏羲隨手從托盤之中拿出一個竹片所作之物，如果林德在此，卻是一定能一眼認出來——竹蜻蜓。

　　不過，這個竹蜻蜓卻也一般的竹蜻蜓不同。伏羲將其夾在雙手之間，用力一搓，同時送出一道仙靈之氣，頓時，竹蜻蜓就輕飄飄地飛到了空中，隨即竟真的變成了一直彩色的蜻蜓，在微風中輕巧地飛翔著。

　　「真有趣！」

　　這樣玩具卻是引出了金角的孩童愛玩之心，他眼珠不錯地盯著空中飛舞的竹蜻蜓，眼中卻是閃動著晶瑩的星光——雖然修道的時日已經不斷，但金角既然保持著孩童的樣子，那心境自然也是孩童，所以，人族的這份禮物雖然相比很多大族送的禮物，可以說簡陋無比，卻偏偏更加討金角的喜歡。他興奮地拉著伏羲，卻是追問起其他玩具的玩法來。

　　而伏羲自然是有問必答，人族族長的嘴角卻也因此露出了一絲笑意——送禮物，與其送的貴重，倒不如送的稱心——自己送給金角這些玩具，價值恐怕連一顆靈石都比不上，卻能達到遠遠超過的效果。

　　這卻是伏羲多年來帶領人族在眾多妖族大部之間的夾縫中發展所得到的一些心得，其實，他的心底也是反感自己的這種行為的——然而，時事如此，人又能如之奈何呢？人類什麼時候能夠不再這麼卑躬屈膝呢？

　　希望送給金角的這些禮物，能帶來一些好的效果吧！最起碼，能讓他在太上聖人近前為人族說一些好話——這也就足夠了！

第五章、混亂的迎接儀式

        金角在收下禮物後不久，就歡天喜地的離開了。伏羲雖然沒有從他的口中套出太多的消息，不過，聽他的口風，似乎明天的太上聖人降臨，並不會發生什麼壞事，這卻總算是讓伏羲放心了一些。

　　然而，即使如此，也不意味著伏羲族長就可以徹底安心了，且不說要猜度老子的目的，即使是為了迎接聖人的降臨，也是必須做一番準備的——

　　全族上下打掃衛生，一些幾十年都不會清理一次的地方，現在也要被清理得煥然一新；在合適的地方懸掛綵色的裝飾，趕緊採摘、放置艷麗的花朵，同時族中一些略通法術的人，還要對這些花朵施法，保證它們不會很快凋謝；最後，全族的人都被伏羲趕到了洛水的岸邊——公共衛生打掃乾淨了，還有個人衛生問題需要解決啊！明天面見聖人的時候，總不能每人一身臭汗味吧！

　　於是，洛水河邊的一些淺水區，就成了人族的臨時澡堂。大概是洗澡的人數太密集的了吧！附近的本來清澈無比的洛河河水都變成有些污濁的顏色，這卻是讓本地的真正主人，洛河水神千水有些不滿。不過，看了一眼岸邊這燦爛的春光，這位貞潔的仙女卻是實在不好意思上來教訓這群放肆的人類。

　　「算了，隨便他們好了！」

　　好脾氣的洛神最後只能這樣想著。

　　而且，最大的麻煩還不是洛神的不滿——畢竟洛神對人類一向不錯，這些事情對她也算不了什麼——真正麻煩的，卻是此時的人類還沒有男女分浴的概念。雖然現在的人類平時衣著也並不是很多，但現在這麼多人一起在河裡赤身裸體，春光自然是無限燦爛。年長者和年幼者還好說，那些青年男女，卻都有些情不自禁了——

　　這些放肆的傢伙，似乎有把一次為了迎接聖人而舉行的集體洗浴，變成一場誇張的求偶大會的意圖——互相中意的男女之間眉目傳情，有些急色的男子已經開始貼過去動手動腳了；而女孩們雖然表現要羞澀一些，大多聚集在一起，一方面用手掩蓋著自己的身體，防止春光過分外洩，另一方面卻也對男孩們指指點點，河面上飄蕩著女孩們「咯咯」的清脆笑聲。

　　「失算了啊！」

　　伏羲現在恨不得一巴掌把這些傢伙拍死——太丟人了！不過，他其實也知道，這並不能怪那些青年男女——如果不伏羲是自己一時激動，將所有的族人都趕下河洗澡，又怎麼會發展到現在這種情況呢？

　　青年男女大都是情竇初開，驟然看到異性的身體，會有現在的表現是在是太正常了。伏羲自己畢竟也年輕過——實際上他現在也不老，而且，他的身體，在聽到那些女孩的笑聲之後，也開始有反應了……

　　不行！不能走神！

　　伏羲趕忙這樣提醒自己，努力維持住身為族長的威嚴。不過，他的心中也有些奇怪——自己平時一向思慮縝密，這次怎麼會犯這麼簡單的錯誤呢？

　　大概是因為聽說聖人要降臨，而太過激動了吧！

　　伏羲最後卻是將責任推到了還沒有到來的老子身上。不過，事實也的確如此——聖人降臨，即使對一個妖族的大部族來說，也不是一件小事，而對於一直生存在妖族各部夾縫之中的人類來說，就更是重如泰山。這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即使伏羲已經當了很久的族長，也算是久經風霜了，突然面對這種情況，還是因為激動而失去了方寸。

　　其實，也不只是伏羲如此，人族的那些年長者，在得知了聖人將要降臨的消息之後，也都激動得渾身顫抖，有幾個老人更是直接昏死了過去——不過還好，沒有真死的。不然的話，因為高興、激動而死，也不知道是值還是不值。

　　也只有那些少年人，青春萌動，又還不是很明白族裡的現狀，才會有那樣的表現——這大概就是「少年不知愁滋味」吧！

　　不管如何，為了能夠不讓單純的集體洗浴變味兒，更為了顯示對明天即將到來的聖人的尊重——誰知道以聖人的神通，會不會知道現在發生的一切——伏羲只好黑起臉來，幹起了棒打鴛鴦的事情……

　　費了好大的力氣，這個有些混亂的洗浴總算是結束了，伏羲一邊在自己的山洞中按摩著酸痛的脖子——為了制止那群傢伙的搗亂，他可是累壞了——一邊心中打起了要為族裡分建男女浴池的算盤——

　　決不能讓這種混亂的情況再發生了！

　　伏羲已經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也認為應該在禮法之外再加上一些保障措施，不過，直到十個月之後，他才真正意識到這次意外的影響有多大——那段時間嬰兒的出生率明顯提高了……

　　不過，這場混亂的結束，並不意味著準備活動的徹底結束——為明天要降臨的老子準備食物與禮物是自然的，聖人可以看也不看，但你卻不能不準備，因為這是基本的禮數——而最麻煩的，自然是齋戒。

　　按理說，迎接聖人降臨，是應該提前進行多少天的齋戒的——具體多少，伏羲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這次老子的降臨卻有些突然，所以人類也只好走個形式，進行一晚上的齋戒就算了。

　　這雖然仍舊有不少人不滿——畢竟他們根本不修道，也並不知道齋戒的意義——但好在有伏羲這個族長的命令，再加上聖人即將降臨引起的興奮，這些傢伙總算是忍了下來。

　　……

　　就這樣，在頗有些混亂的準備工作中，第二天到來了。

　　清晨的露珠還沒有從花草的葉瓣間滴落，清爽的天空也依舊保持著乳白色，伏羲就已經帶著他的族人們在部落山洞前面的空地上等待著聖人的降臨了。

　　而這時，天空卻也逐漸亮了起來。伴隨著紅通通的大火球從東方升起，天邊也有一團七彩的祥雲似慢實快地飄了過來；而當火紅的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的一刻，那朵祥雲也正好落到了伏羲的眼前。

　　「參見太上聖人！」

　　見到昨天來通信的金角童子正陪在一個手拄扁拐，仙風道骨的老者身邊，伏羲自然也就明白了這個老者的身份——鴻鈞道人的大弟子，太上老君。

　　「伏羲族長，不必客氣！」

　　老子表現得卻是相當平易近人——他本來也不是一個遵守禮法的傢伙，不然的話，當年也不會在鴻鈞道人講道的時候打瞌睡了——他隨手拉起正向他行禮的伏羲，很隨和地笑著道：

　　「伏羲族長，不知道能否讓我看一看你們這人族的居所啊！」

　　「這個……」

　　雖然打掃了衛生，但伏羲卻沒有料到老子竟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人族的居所，自然是無法和修煉者的洞府相比較的，但是伏羲最終還是咬牙答應了下來。

　　「既然聖人喜歡，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只是……」

　　「沒關係，我不在乎的。」

　　老子卻是已經提前猜到了伏羲想說什麼，直接將他堵了回去。

　　接下來，在伏羲的陪同之下，老子卻是在人族的聚居地好好參觀了一番——雖然對於他來說哦，這其實並不算什麼。而在這期間，伏羲卻不得不一直陪著這位好興致的太上聖人，他唯一慶幸的，只是老子雖然對人類的生活很感興趣，不過並沒有和他們一起吃些東西的打算——畢竟，對於修煉者來說，食物反而不是一種非常重要的東西。餐風飲露也好，辟榖也好，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麼費力的事情。

　　「不知貧道能否在貴族收幾名弟子呢？」

　　參觀之後，老子總算說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弟子？」

　　伏羲卻是一愣——當初我們找上門去你不理，現在怎麼又主動來這裡收徒呢？——當然，這話他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伏羲只是表現得很驚喜地道：

　　「聖人要在我族收弟子，我自然是深感榮幸，舉雙手贊成，只是不知道聖人想收誰做您的弟子呢？」

　　「這個嘛！」

　　老子卻是頓了一下，接著，他用一種有些困惑的表情問道：

　　「不知道伏羲族長有沒有什麼推薦呢？」

　　——竟然要自己推薦？

　　伏羲之前還以為老子是看上了族中的哪個子弟，想要收其為徒，所以才這麼大費周章呢！沒想到他竟然沒有準確的目標——難道說，這位太上聖人，只要收幾個身為人類的弟子就心滿意足了嗎？

　　人類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奇貨可居了？

　　伏羲怎麼想都覺得其中有些貓膩，但他雖然也修煉了林德等人留下的功法，也算是一個實力不錯的修煉者了，而且還通曉推算之道，但是，以他的道行和法力，想要推算出一個聖人的想法和心思，卻幾乎是不可能的。而要單純憑腦子來猜，人類所能夠接觸和掌握到的信息卻又是太少了……

　　不過，不管心中怎樣疑惑不解，既然鴻鈞祖師的大弟子，太上聖人給面子，想要在人族中收徒，伏羲自己是不能給臉不要臉的——他立即將族中有修道天分的子弟都召集了過來——老子雖然沒有什麼固定的目標，但誰知道他是不是已經早就選好了人選，只等著自己往上送了呢？自然是不能隨便找個人糊弄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