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學者 作者：巨石陣 (連載中)

第11章、內衣風波（上）

   北冥有魚，其名曰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里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這是《莊子  逍遙游》中的句子。在這裡面，鯤鵬被描述成了一種極其偉岸的鳥類，飛的極高，極快。而現在站在林德眼前的，就是那個鯤鵬。

　　青衣，長發，身上沒有一絲多餘的飾物。簡簡單單，卻自然而然帶有一種讓人心折的氣度。

　　而攔下鯤鵬的人也是鼎鼎大名的。

　　帝江，十二祖巫之一。巫族雖然都是從大地中出生的，互相之間只有出生先後，卻沒有長幼的關系，但十二祖巫卻是其中最強大的部分。他們的力量足以對抗妖族天庭，從而導致了現在妖族掌天，巫族掌地的局面——這雖然與妖族內部的不統一有極大的關系，但祖巫們力量的強大，由此也可見一斑。

　　而帝江，正是十二祖巫中速度最快的一個。

　　高高的顴骨，狹長的眼楮，再加上手中那桿黝黑的鋼叉，帝江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森冷的氣息。

　　一個是巫中風神，一個是鳥中王者，他們兩個如果比賽的話，誰會更快些呢？

　　林德在一邊惟恐天下不亂的想著，而此時，暫時客串交警將兩個超速者攔了下來的帝江，也是一腦門子的官司。

　　“本來看有人這麼囂張，想劫個道，發筆小財的，誰想到竟然會踫到這個家伙！”

　　帝江心中怨咒著——原來他真的是打算要劫道的——臉上卻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

　　“鯤鵬，別以為你是天庭的妖師，就可以在這大地上橫行！你說說，這是被你撞碎的第幾座山了？”

　　——聽帝江的意思，鯤鵬似乎還是個慣犯。

　　“第一千……”

　　剛說了嚇人的首數字，鯤鵬就反應了過來。他挑著眉毛沖著帝江道︰

　　“帝江，你這個傢伙是不是盯上我了？怎麼我每次一撞碎山峰，你就會出現？”

　　“本來就是妖族掌天，巫族掌地，你撞碎了大地上的山峰，我自然要管！”

　　帝江倒是理直氣壯。

　　而鯤鵬也自知理虧，不過他也並未因此就低頭認錯。

　　“我這次撞碎山峰的確是有錯，不過卻是事出有因。”

　　“哦？說來聽聽！”

　　帝江抱起肩膀，略帶敵意地看著鯤鵬。

　　“是他！”

　　鯤鵬瞪了一眼那個被他抓著的綠衣年輕人。

　　“他偷窺西王母沐浴，還趁機盜走了她的衣裳。我是為了追捕他，才飛到這裡來，撞碎山峰的。”

　　“啊！”

　　一邊聽著的林德吃驚地張大了嘴巴，而正對著鯤鵬和那個綠衣人的帝江，看向綠衣人的眼神也有了變化——從漠不關心，視若無物變成了驚訝和鄙視，哦，似乎還蘊藏著一點點的佩服。

　　西王母，西昆侖諸女仙的首領，法力深厚，即使在強者如雲的妖族當中，也絕對是排得上號的強者。而且，她作為一個女仙，樣貌還是極美，裙下之臣數不勝數。因為這個原因，即使當年妖皇帝俊、太一統一了妖族，也並沒有拿她怎麼樣，依舊讓她保持著尊貴的地位。

　　而現在，被鯤鵬抓著的那個綠衣的傢伙竟然敢偷窺西王母洗澡，還偷了衣服？該不會是內衣吧？

　　林德正在胡思亂想，卻突然注意到了一件事情——

　　剛才那個綠衣人似乎把一些衣物塞給了自己——不會就是那些吧！

　　林德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大意了啊！

　　果然，那個綠衣人開始利用他早先布下的這步棋了。

　　“我沒偷！”

　　他大聲地辯解著，一臉的無辜。

　　“不相信的話，你可以搜一搜。”

　　說著，伸開了雙臂，一副絕對服從的樣子。

　　可鯤鵬卻沒有相信他的話，當然，也沒有搜他的身——藏東西的法術多的是，更何況，如果剛才自己沒有看錯的話……

　　“他剛才把偷的東西塞到我身上了！”

　　林德倒是絲毫不怕誤會，直接將綠衣男子剛才塞到他懷中的那件內衣取了出來，拿在手中遞給鯤鵬——就在被操縱的微風把這件內衣托向鯤鵬的同時，林德的眼楮也快速地從上面掃了一下。

　　翠綠色的肚兜，上面繡著七只栩栩如生的白鳥，質地柔軟透明，女性穿上它的話，一定會有一種若隱若現的美感。

　　很性感的內衣！

　　這是林德在一瞬間得出的結論。

　　鯤鵬冷著臉接過了那條誘人的肚兜。能夠在強者如雲的天庭中得到妖師的稱號，他又怎麼可能沒有發現綠衣人剛才的那些舉動？他只是想等林德自己說出來罷了。

　　“這下你還又什麼好說的？”

　　鯤鵬冷冷地看著被他抓在手中的綠衣人，眼中閃過一絲殺機。

　　而綠衣人倒也光棍，見事情敗露，並沒有再做什麼狡辯，反而大刺刺地道︰

　　“就是我偷的，你又能怎麼樣？”

　　“你！”

　　“我可是八部天龍的人，你敢動我？”

　　這個威脅讓鯤鵬一愣，而林德也覺得有些奇怪——

　　八部天龍？這個詞似乎在哪聽過？

　　哦！想起來了！當初看金庸老先生的《天龍八部》的時候，曾經因為好奇而查了一下，知道這八部天龍是所謂的佛門護法。可現在佛門應該還沒有出現啊！而且，聽這個綠衣的“內衣大盜”說起來，怎麼有一種黑社會幫派的感覺呢？

　　林德好奇，鯤鵬愣神，可那個綠衣人卻沒有愣住。趁著鯤鵬因為心神不定，壓制他的法力略有鬆動的一刻，他猛的一掙，竟然從鯤鵬的手中逃了開來。

　　“你！”

　　這下鯤鵬真的有些吃驚了——他本以為這個傢伙只是速度快一點兒，沒想到竟然能夠從自己的法力壓制中掙脫出來。即使剛才自己的確因為他的話有些走神，可能準確地抓住這麼一瞬間的時間——看來應該提高對這個家伙的評價了。

　　不過，鯤鵬也並不打算因此就放過這個傢伙——敢偷西王母的衣服——應該是內衣吧！好性感的內衣啊！不知道她穿著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鯤鵬開始走神了。

　　當然，下一刻，鯤鵬就從想入非非中清醒了過來。可趁著這個機會，綠衣人已經飛出了老遠了。

　　然而，綠衣人也沒有隨意選個方向就開始逃命——他很清楚，他的飛行速度雖然比鯤鵬略微快上一點兒，但法力修為上卻是鯤鵬佔著上風，如果他就這麼逃跑的話，早晚會被鯤鵬再次追上。

　　——所以他直接沖向了林德所在的方向。

　　對於林德這個半路殺出來的傢伙，綠衣人反而更加的痛恨——自己本來只是借他來瞞過鯤鵬的眼楮的，卻沒有想到他並不像自己希望的那麼簡單，一下子就發現了，還多管閑事地說了出來——雖然即使沒有他，鯤鵬也絕對不會放過自己，可自己還是不自覺地討厭他。

　　這是一種類似本能的厭惡和痛恨，完全沒有理由。

　　不過，他沖向林德卻並不只是因為這些情緒原因。更重要的，他希望能夠通過林德來遲滯鯤鵬對自己的追擊——雖然他不知道林德的法力如何，但他卻相信，洪荒之中，沒有一個生物的短程速度能超過自己——而剛才林德的表現也讓他確認了這一點。

　　那麼，借助速度的優勢，他可以瞬間以快打慢，佔據絕對的上風，只要傷到這個多嘴的傢伙，那麼，鯤鵬再追擊自己時，多少會有所顧及吧！

　　如果能讓他擋住鯤鵬的追擊路線就更好了！

　　這才是綠衣人對林德下手的直接原因。

　　同時，林德也感受到了危機。

　　與綠衣人的認知相同，他也知道自己的速度不如人家——不然的話，剛才那個家伙恐怕根本沒機會把西王母的內衣塞到自己的懷中——當然，自己無所謂的態度也是一個原因。

　　互相都不知道對方的深淺，但速度上卻是落著絕對的下風。這在瞬息的搏鬥中，自然是絕對不利的。而鯤鵬此時卻不知為什麼在走神，無法幫助自己。

　　但是，林德也有著他自己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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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剛剛開始，我希望能在開始的時候，給大家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有趣的洪荒形象，所以情節發展不會很快，希望大家理解。

　　不過，會很有意思的。

　　另外，我這裡不會特別強調用古代語法。畢竟我不是什麼考據黨，而且本書一開始也就帶著顛覆的目的，希望大家理解和喜歡。

第12章、內衣風波（下）

         綠衣人身上泛起耀眼的金光，瞬間就沖到了林德的面前。他一把抓向林德的喉嚨，而被抓的人此時卻沒有任何的反應。

　　然而，事情的發展也沒有如綠衣人希望的那樣。就在他的手掌接觸到林德身體的同時，林德就像一團燃盡的灰燼，忽然飄散了開來。

　　“怎麼回事？”

　　綠衣人一驚之間，已經從林德所變成的灰燼中穿了過去。而此時，他最害怕的鯤鵬也從綺思中醒悟了過來。

　　綠衣人不敢再耽擱了。他也顧不上突然消失不見，現在不知在哪裡的林德，就打算全力加速飛離。

　　但是，事情卻沒有他想的那麼容易。

　　他剛一動作，就覺得全身發癢——那不是一種簡單的癢。簡單的癢對於他們這些修煉者幾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可這種癢卻似乎能深入他的骨髓，就好像有無數的蟲蟻正在趴在他的皮膚上，不停地向他身體里鑽一樣。

　　“啊——”

　　慘叫一聲，綠衣人一下子從空中掉了下去。而此時，鯤鵬也已經從走神中恢復了過來，看著正在下落的他，眼中露出了凶光。

　　——再這麼下去，就死定了！

　　瞬間，綠衣人就做出了這樣的判斷。不過，有這種深入骨髓的痛癢干擾，別說發揮自己的速度優勢全力逃離，就是想要維持飛行，也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電光火石間，他作出了判斷。

　　綠衣人身上再次亮起金光，耀眼的程度遠遠超過之前——即使鯤鵬用法力護住了眼楮，一瞬間還是覺得有些刺痛——剎那間，地面上好像升起了第二個太陽。

　　而且，這個“太陽”還正在不斷地擴大。

　　雖然“太陽”並沒有太高的溫度，但處於警覺的本能，鯤鵬還是稍微後退了一下。而抱著和他相同的想法，一直在抱著胳膊看好戲的帝江也退了開來……

　　“太陽”很快就消散了。

　　綠衣人已經不在現場，空氣中只留下數不清的金色光絲和一個充滿威脅的聲音︰

　　“你們幾個傢伙給我等著！我迦樓羅絕不會放過你們！我老大準提一定會收拾你們的！”

　　聲音倒是很有氣勢，可作為溜之乎也後的贈言，無論帝江還是鯤鵬，卻都並不在乎——在紫霄宮聽講的準提的確厲害，可這二位卻也是洪荒中有數的強者，並不會因為對手厲害就感到害怕。更何況，準提會不會因為迦樓羅這個小人物而和他們翻臉，也是不一定的。

　　就在鯤鵬考慮這件事情會不會引起什麼麻煩的時候，剛才“太陽”所在的空間中卻突然出現了一個氣旋，空氣中散落的金色流光，都好像水流受到漩渦的吸引一樣，都飄蕩著向那個氣旋的中心流去。

　　下一刻，林德再次出現在鯤鵬和帝江的眼前。衣著服飾沒有任何的改變，只是，他的手中卻多了一團金色的翎羽。

　　這是屬于“內衣大盜”綠衣人迦樓羅的。

　　原來，就在剛才，迦樓羅攻擊林德的一瞬間，他就發現了自己在速度上的弱勢。所以，他乾脆放棄了正面戰鬥，直接將自己的身體分散了開來。

　　由於本體是森林，而森林則是由無數的樹木組成的，林德將自己的身體臨時分成無數的小份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情。而且，作為植物，他天生擅長隱藏自己的氣息，即使被別人用元神探測，如果沒有足夠的能力，也是很難發現他的——這也是在他分散後，無論迦樓羅、鯤鵬還是帝江，都沒有發現他的緣故。

　　在借助分散身體躲過了迦樓羅的攻擊之後，林德立刻展開了反擊——他雖然並不是很喜歡戰鬥，但如果有人武力相向，他也絕對不會客氣——他直接將自己分散後的身體附著在了迦樓羅的體表。

　　由於他分散後的每一部分都很小，再加上他隱蔽氣息的超強能力，迦樓羅並沒有發現。

　　接下來，就是迦樓羅的受難時間了。

　　要知道，即使是普通的樹木，根系也可以穿透厚厚的土壤和岩層。而修煉有成的林德，在這方面的能力更是強悍——他的每一個分身其實都可以看作一個樹木，或者說是樹妖，這些樹妖附著在迦樓羅的體表，根系不斷地深入他的身體，吸食他的血肉，刺痛、破壞他的神經，化解他的法力——這也就是迦樓羅感到痛癢難忍的原因。

　　本來，林德就打算這樣收拾掉迦樓羅的，可沒想到，這個傢伙也並不僅僅是一個“內衣大盜”。

　　——在察覺到形勢的危險之後，迦樓羅當機立斷，瞬間將自己身上所有的羽毛都脫落了下來——要知道，本體是鳥類的妖族，翎羽對他們來說是很重要的東西，不少修煉有成的妖族都會直接將其修煉成自己重要的法寶；而且，即使對這些翎羽沒有其他的打算，即使是主動脫落下來的，可也照樣會疼痛異常，比強行拔下來的好不了多少，更何況還是一下子讓全部翎羽脫落——為了逃離危險，竟然做到這種地步。從這方面來看，這個迦樓羅倒也算是一條光棍。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的果決，迦樓羅才能夠從林德根系的糾纏下逃開——妖樹的根系雖然穿透力強大異常，但由於時間的原因，卻也只是鎖住了迦樓羅體表的部分——也就是那些翎羽和少量的皮肉，雖然不少根系已經刺的很深了。

　　迦樓羅瞬間讓自己全身的翎羽脫落，雖然讓他疼痛難忍，損失慘重，卻也一下子將林德扎在他身上的根系脫了下來。雖然還有不少根系扎在更深的地方，卻也無法阻止他的行動了。而同時，脫落下來的金色翎羽卻也起到了虛張聲勢，暫時阻止鯤鵬的作用。

　　趁這這個機會，迦樓羅快速的現出原形，全力飛走了。而林德見自己未必能攔下他，也就很乾脆地收起了根鬚……

　　現在，林德手中抓著迦樓羅脫下的翎羽，心中卻想著剛才的事情——雖然對自己未能抓住迦樓羅，以後恐怕還會有麻煩感到不滿，但想起迦樓羅逃跑前的情景，他卻有些忍俊不禁。

　　看過迦樓羅的真身之後，林德已經明白他是一只金翅大鵬雕了——畢竟，飛行速度超過鯤鵬的鳥族，絕對沒有多少——可這個或許是洪荒中飛的最快的傢伙，剛才為了逃命，卻現出真身，將自己身上的翎羽全都脫了下來。

　　那樣子，簡直就像一隻已經脫了毛，只等烤熟的火雞。

　　林德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可另一邊，鯤鵬的心情卻不太好——他本來是來追“內衣大盜”迦樓羅的，可抓住之後又讓他給跑了，鯤鵬的心情怎麼可能好呢？

　　由於迦樓羅以自己全身的翎羽為代價放了一個障眼法，所以現在即使鯤鵬再追，恐怕也來不及了。這個時候，他將自己的視線轉向了林德。

　　“呼！”

　　完全沒有任何徵兆，鯤鵬突然一拳向林德打來。拳的速度看起來並不快，也沒有引起什麼風壓，似乎沒有什麼威力，可林德卻知道，這是相當厲害的一拳——鯤鵬對力量的掌握相當完美，強大的力量含而不發，速度也是似慢實快，一瞬間就到了林德的眼前。

　　林德卻也並沒有害怕，他也沒有像剛才對付迦樓羅那樣，將身體分散開來——鯤鵬的這一拳雖然厲害，但在他看來卻是試探的成分居多。現在的情況，不必像剛才那樣謹慎。

　　林德伸出手去接鯤鵬的拳頭。“啪”的一聲輕響，鯤鵬的拳頭落入了林德的手掌之中。咋一看來，這似乎只是朋友之間在打招呼而已，可其中真正蘊藏的力量，卻讓二人都有些吃驚。

　　鯤鵬吃驚的是林德力量的強大。自己的一拳雖然並沒有用上全力，卻也不是一般的修煉者可以對抗的，面前這個傢伙卻輕鬆地就將其接了下來，而這樣的傢伙之前卻是名不見經傳……鯤鵬的腦子開始轉起來，心中那種難言的感受也減弱了很多。

　　而林德吃驚的卻是鯤鵬的決意。他本以為鯤鵬只是要試探自己一下而已，沒想到拳中竟然用了那麼大的力量，如果不是自己也不弱的話，恐怕會直接被鯤鵬一拳打死吧！

　　難道自己猜錯了？他真的想殺了我？

　　林德狐疑起來。

　　由於二人都有些驚訝，所以相交的拳與掌並沒有分開。本能反應之下，二人的龐大法力都露出了冰山的一角，二人四周的空間中刮起了由靈氣形成的亂流。正當沖突有可能升級的時候，和事老出現了。

　　竟然是一直在一邊看戲的帝江。

　　“鯤鵬你也真是的！”

　　帝江上來就指責鯤鵬。

　　“人家只不過是踫了西王母的內衣一下，也不是故意的，你這麼不依不饒幹什麼？你的醋勁怎麼這麼大啊？”

　　什麼？不可能吧？聽了帝江的話，林德的腦門上不由再次升起了黑色條紋旗（黑線）——他實在是無法相信帝江的這種說法，可想笑卻又笑不出來——畢竟，當事人就在他的眼前。

　　然而，這時鯤鵬卻收斂自己的法力，收回了拳頭。

　　“哼！”

　　冷哼一聲，剛剛被帝江爆出緋聞的傢伙轉身就走，什麼話也沒有說。

　　——這下林德相信了。作為妖族中有數的強者，他的腦門上竟然冒出了冷汗。

　　可是，帝江卻還是不依不饒。

　　“別這麼走了啊！你撞碎的山峰怎麼辦？最少要賠些寶物吧！你要是不賠償的話，我就去找天帝說理……”

　　“等我撞碎了兩千座之後，一起結賬給你！”

　　悶聲聲地說出這樣的話，鯤鵬頭也沒回，直接化作一道烏光，很快就從林德和帝江的視線中消失了。

　　“謝謝你！”

　　林德向帝江表示感謝。沒有帝江幫忙的話，他很可能會和鯤鵬拼鬥起來，這對不喜歡戰鬥的林德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情。

　　“哦。”

　　可帝江卻有些無所謂。很顯然，他對林德並沒有什麼好感。不過，林德也並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他輕輕地問了一句︰

　　“你猜，鯤鵬回去之後，會不會把那個內衣還給西王母？”

　　“……哈哈！”

　　帝江一愣，隨即發出一聲壞笑。

　　“不錯！我喜歡！這位兄弟，要不要陪我去個地方？”

第二卷、巫族的篝火Party

第一章、帝江的酒葫蘆

       霧靄飄渺，靈氣充盈，漂浮於怪石之上的雲氣不斷變換著顏色，雲氣連接在一起，形成了一條蜿蜒曲折的彩虹之河。而雲氣之上，卻生長著各種各樣的靈木與花卉，翠光閃耀，奼紫嫣紅，空氣中糜
漫著一股淡雅的清香。

　　“好美啊！”

　　雖然鯤鵬已經來過這裡許多次了，可每次到來，他還是會感到心情舒暢——只是，這到底是歸功於這個美麗的地方，還是只是因為此地那美麗的主人，他卻並不清楚。

　　昆侖山瑤池，乃是西王母的住地，同時也是洪荒之中眾女仙的聚集之所，以及洪荒中所有色狼們心目中的聖地——所以，這個美麗的地方其實是有著很強的守衛力量的，如果鯤鵬不是經常來的話，恐怕想進來也並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呦，這不是鯤鵬嗎？”

　　和鯤鵬打招呼的卻是一個衣著大膽暴露的女仙。她的身上只披著兩條長長的翠色紗巾，同時充當披肩和外套，可紗巾的透明度太好了，卻完全遮不住裡面那充滿誘惑的粉色三點式內衣，再加上那一頭烏黑的青絲，黑與白，粉與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的面容非常秀氣，可卻因為俏挺的鼻梁與略厚的紅唇，而散發出一種性感的氣息。

　　“原來是九天玄女啊！”

　　鯤鵬立刻就認出了來人。

　　九天玄女，是西王母的秘書官，當西王母不在昆侖瑤池時，她就負責管理這里的一切，所以，她可以說是這裡的二號主人。與容顏端莊，氣質高貴典雅，讓所有人看了都會不自覺自慚形穢的西王母不同，九天玄女雖然同樣是一個大美女，但美麗的表現方式卻完全不同。

　　如果說西王母是夜空中的月亮，高貴無瑕的話，那九天玄女就是陣雨後的彩虹，艷麗嫵媚。別說她那暴露而性感的裝束，只是那雙波光粼粼的眼楮，就會給人一種紅顏尤物，煙視媚行的感覺。而事實上，她也確實是這樣的性格。

　　或許追求者並沒有西王母那麼多，但是要說這洪荒之中哪位女仙的情人最多，那絕對是九天玄女。不同於大部分性格比較保守的女仙，九天玄女堪稱是這個時代性解放運動的急先鋒——“面首三千”這個成語，用在她身上並不過分。而且，她並不依賴於她的那些情人，和他們在一起只是為了愉悅——雖然這樣可能被一些人鄙視，但像她這樣放蕩的美女，卻也對不少人都有著不小的誘惑。

　　“男性就是這麼一種東西！”——這是九天玄女總結的經驗。

　　對於九天玄女，鯤鵬並不陌生。在追求西王母的他，經常要來這昆侖山瑤池，也自然常和九天玄女打交道。作為一個痴情的人，他對九天玄女的這種性格非常排斥，完全不明白西王母為什麼會找這麼一個秘書官；可與之相反的，九天玄女卻因為自己的所見所聞，而對鯤鵬頗有好感。

　　“西王母在嗎？”

　　鯤鵬開門見山地問道。

　　“她去紫霄宮了，似乎是去拜會正在那裡求道听講的女媧大人。”

　　雖然身為臣屬，但九天玄女卻是西王母的閨中密友，兩人親如姐妹，九天玄女說到西王母時卻是從來不用什麼尊稱的。

　　“你有什麼事情嗎？”

　　看著鯤鵬，她這麼問道。

　　“這個……”

　　鯤鵬這個時候卻顯得有些扭捏——事實上，他追擊迦樓羅，拿回西王母被盜的內衣的事情，九天玄女是完全不知情的。那只是他上次來拜訪時，恰巧遇到後自告奮勇的結果，除了幾個當事人外，其他人都並不知情。

　　“算了，沒什麼事情。”

　　鯤鵬最終還是決定不說出去——就等以後再說吧！又或者，乾脆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這樣的話，西王母的內衣就……

　　察覺自己的腦子又開始走上歪路，鯤鵬趕忙把自己的思考方向轉移。

　　“距離那件事情，已經過去八千多年了吧？”

　　他突然問道。問題的對象，自然是九天玄女。

　　“啊……是啊！”

　　“一萬年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啊！”

　　鯤鵬嘆息一聲，轉身離開了，只留下不明所以的九天玄女在那裡發愣。

　　……

　　另一方面，林德也在帝江的帶領下，到了他們這次的目的地。

　　“就是這裡了！怎麼樣，不錯吧？”

　　黛色的山峰，群山環繞的谷地，汩汩的溪水“叮叮”地流動著穿越谷地，似乎是在演奏一曲歡快的樂章。

　　“的確是個好地方。”

　　林德點了點頭。

　　“但你帶我到這裡來幹什麼啊？”

　　“參加我們巫族的篝火晚會。”

　　帝江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啊？可是……”

　　林德剛想說什麼，卻立刻被帝江打斷了。

　　“沒關系，我邀請你參加，他們不會不給我這個面子的。”

　　——這話說的很夠意思，一副萬事有我的樣子。可帝江卻似乎完全沒有考慮過，林德是不是真的想要參加他說的那個“巫族篝火晚會”。

　　“算了，就這樣吧！反正我的主要目的也不是這個。”

　　林德最終敗下陣來。

　　事實上，林德之所以會爽快地接受帝江的邀請，還有一個特殊的原因——他有一種奇特的預感，似乎跟著帝江走會發生什麼事情似的。雖然經過掐算之後也不知道這件事情對自己是好是壞，但林德卻覺得不會是壞事。

　　要知道，修煉有成者是並不會輕易產生任何的預感的，一旦有了預感，那八成就就是牽動了天機感應——在紫霄宮聽講十幾年，林德雖然對於神算之道並不精通，卻也對計算變化，預知未來有了自己獨特的認識。在他看來，想通過計算之道預知未來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但一旦有了天機感應的靈感，計算卻會容易和準確許多。

　　從這個角度來說，林德似乎應該相信自己的預感。

　　然而，能掐算者，只要功力夠深，也都可以行蒙蔽天機之術。那麼，干擾別人預測天機，暗中給出正確的或者錯誤的引導，對於那些有大神通，又精擅算計者，也應該是有可能的。

　　所以，這個預感到底是真正的天機還是別人的誤導，林德卻是不敢可能定。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跟著帝江走的話，一定會踫到一些事情。

　　對自己的力量有一定的信心，在好奇心的作用下，林德最終決定按照那個突然而至的預感行動。

　　只是，如果那預感是別人故意誤導的話，那自己現在的行動，是不是也在人家的預料之中呢？

　　林德不知道，不過他的性格卻決定了他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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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降落在山谷之中，兩人剛等了一小會兒，就突然看到天邊劃過一道金光，一個人大笑而來︰

　　“左耳穿金腳踏龍，人面虎身背生風。赤身金甲多鱗羽，西方金祖大巫生。”

　　——很明顯，這位的登場台詞很不押韻。

　　正當林德倒著牙（被酸的）在想這位是誰的時候，帝江卻直接揭曉了謎底︰

　　“蓐收，少在那裡拽詞！就你那水平，根本就不是作詩的料兒，快點下來陪我喝酒吧！”

　　說完，帝江還隨手取出了一個金黃色的大個葫蘆，小心翼翼地拔開了葫蘆塞子。

　　頓時，一股濃郁卻又清凜無比的酒香就充滿了整個山谷。樹木都微微擺動，葉子也變得愈加地翠綠，似乎也被這酒香給燻醉了。

　　看到這幅情景，林德卻皺了皺眉頭。

　　不過，天空中剛剛正在大笑的那位卻沒有注意這些事情，自從帝江把葫蘆塞子拔開的那一刻起，他的眼神就全部被那幽深的葫蘆口給吸引住了，仿佛那裡面充滿了整個世界一般。

　　“給我！”

　　一瞬間，金光閃過，那人就已經到了帝江的面前，伸手就向帝江手中的葫蘆抓去。

　　然而，帝江作為巫族速度最快的存在，卻也不是好惹的。他右手一揚，輕易就躲過了那個叫“蓐收”的傢伙抓向葫蘆的手。隨後身子一仰，急速地向後退去。

　　可蓐收卻也不肯輕易放棄。他雙手一揚，口中一聲尖叫，帝江四周的空間中竟然閃起無數的金星。而當金星的光芒褪去後，帝江卻已經被困在了一個巨大的金屬網中。

　　“哼！雕蟲小技！這樣就想困住我？”

　　就在蓐收得意洋洋的時候，帝江搖身一變，頓時化作一陣黑色的怪風，順著金屬網的縫隙就鑽了出來。

　　但是，那個應該是裝酒的葫蘆卻被他留在了網中。不知道是忘記了，還是根本就是故意的。

　　接下來，帝江和蓐收就鬥在了一起。

　　據林德所知，這蓐收也是十二祖巫中的一員。雖然覺得他和帝江的戰鬥發生的有些奇怪，不過林德也注意到，二人戰鬥的雖然激烈，其中卻沒有什麼殺氣——這大概是巫族的一種見面禮節吧！

　　林德只好這麼理解了。

第二章、蓐收與句芒

    　雖然並沒有殺意，但巫族作為戰鬥的種族，十二祖巫卻又是其中的佼佼者，這樣兩個人的戰鬥，激烈程度遠不是一般的修煉者可以比擬的——即使帝江和蓐收都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力量，但戰鬥所帶來的餘波仍舊掀翻了不少山谷中的樹木。

　　金光連閃，黑風刮動，這場戰鬥帝江和蓐收都各自發揮著自己的優勢。帝江總想借助自己的速度優勢以快打慢，可他的身邊卻會不時出現各種個樣的金屬武器，不斷遲滯他的速度，還經常給他帶來失敗的危險——這正是祖巫蓐收的能力。這個掌握西金之力的大巫，可以隨時用金之精華在空間中形成武器或其他工具。而且，不同於普通的武器，這些由蓐收臨時形成的武器，不但威力強大，而且擁有特殊的力量，可以說根本就是臨時的法寶。

　　然而，祖巫的戰鬥方式不同於一般的修煉者。他們並不經常使用法術，而往往更喜歡近身肉搏，法術往往只是被他們作為輔助的手段而已——帝江雖然隨時可以化身黑風，但除了實在不得已的情況，卻很少使用；而蓐收的那些臨時法寶，卻也大多只是起到限制作用。他們真正的武器，都是自己那強悍無比的肉體。

　　雖然肉體的攻擊方式沒有法術攻擊的多樣性強，可卻勝在反應速度快，而精擅戰鬥的巫族更是如此。看著帝江與蓐收的戰鬥，林德不由有些咋舌——這種戰鬥中，如果準備不足的話，恐怕根本沒有施用法術的時間，就已經身首異處了。

　　巫族果然是天生的戰鬥種族（絕對不是賽亞人）。

　　林德正在這邊觀看這兩位祖巫的戰斗，同時也與自己掌握的知識與能力相對應，卻突然發現——引起戰鬥的那葫蘆酒，已經不翼而飛了，只留下一個空空的金屬網還懸浮在那裡。

　　“難道……”

　　林德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看帝江與蓐收依舊在那里戰鬥不休，林德乾脆也不理他們，直接走到一棵大樹之下，輕輕地用手敲了敲樹幹。

　　“出來吧！”

　　什麼動靜都沒有。

　　“你應該是句芒吧？隱藏氣息的能力的確很強！可是，他們戰鬥的余波已經將你附近的樹都掀翻了，只有你毫發無傷……不太可能吧？”

　　“哈哈……”

　　笑聲很小，大概是怕被正在戰鬥的帝江和蓐收聽到吧！樹的後面憑空轉出一個一身青衣的人來。

　　高高的鼻梁，狹長的眼楮，青色的頭發變成無數藤條一般的辮子，這就是木之祖巫句芒。

　　木之祖巫句芒，在十二祖巫最擅長掌握植物，隱藏自己的能力比起一般本體是植物的妖族還要強出不少，最適合隱蔽伏擊——剛剛要不是因為帝江和蓐收的戰鬥，林德也很難找到他的具體位置。而現在，即使他已經站在了林德的眼前，可在林德其他的感知中，他依舊是不存在的。

　　“你是帝江的朋友？”

　　這話本來應該是問句，可句芒卻用肯定的語氣說了出來，當然，聲音依舊很小。

　　“你很厲害！”

　　句芒很鄭重地對林德道。不僅僅是因為林德識破了他的偽裝，更是因為現在林德雖然在他眼前，可在他其他的感知中，林德卻也是不存在的。

　　——也就是說，林德和句芒在隱蔽能力上打了個平手。

　　“你真的只是在我周圍的樹都被掀翻之後才發現我的嗎？”

　　句芒再次問道。他還是有些懷疑，如果之前沒有發現任何跡象的話，即使他不小心露了破綻，可林德發現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對於一向對自己的隱蔽能力引以為傲的句芒來說，這實在有些難以相信。

　　可林德的回答卻是︰

　　“是的，我的確是在那個時候才找到了你的具體位置的。不過，有人藏在附近的這個事情，我卻是早已經知道了。”

　　“哦？”

　　“即使帝江的那葫蘆酒再香，可只是氣味的話，所包含的靈氣卻是不足以讓沒有修煉出靈魂的普通樹木有所反應的。”

　　“原來如此！”

　　句芒點了點頭——竟然是酒癮讓自己暴露了。

　　“可既然如此，你當時為什麼不把我找出來呢？”

　　“你說呢？”

　　林德一聲苦笑。

　　句芒也笑了。

　　原來，句芒的隱藏能力雖然非常厲害，但為了保險起見，他在隱蔽的時候，卻總會將自己的少部分身體分散到周圍的空間，尤其是植物之中——這樣一方面方便他進行感知，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萬一被發現的話，有個迷惑對方的目標。

　　因為這個原因，當時對帝江的酒有反應的樹木很多，林德也不知道句芒真正躲在哪里，再加上句芒那出色的隱藏氣息能力，林德也只能等到後來大樹都被掀倒的時候才發現他——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句芒不這麼做，只是老老實實地把身體隱藏在一棵樹木之中的話，林德也未必能發現他——畢竟，一棵樹木遠沒有那麼多的樹木顯眼。

　　“要來一口嗎？”

　　說著似乎是要教唆人吸毒的話語，句芒卻從背後掏出一個金黃色的葫蘆——那正是帝江的那個酒葫蘆——很明顯，句芒是在慷他人之慨。

　　而林德卻也沒有拒絕。心中默念著“見面分一半”之類的黑道原則，他伸手接過葫蘆，一口就灌了下去。

　　“好酒！”

　　他輕輕地呼出一口酒氣，一臉爽氣的樣子。

　　接下來，林德和句芒兩個家伙，竟然你一口，我一口地喝起酒來。至於下酒菜，則是帝江和蓐收的精彩戰鬥——那兩個傢伙已經打上癮來了，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事情。

　　“打！狠狠地打！戳他的眼楮！”

　　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吧！不到一會兒，句芒就表現地囂張起來，不但在一邊大聲的吆喝，還不知從哪弄來了一盤豆子，“咯吱咯吱”地嚼了起來。

　　只是，這樣的得意忘形，自然也……

　　“原來是你這個混蛋！”

　　即使句芒隱藏氣息的能力依舊完美，可帝江和蓐收畢竟不是聾子，他們終於發現了這邊的變化。一看到酒葫蘆正拿在句芒的手中，他們二話不說，直接就撲到了句芒的身上。

　　“原來是你在搞鬼！還敢看我們的笑話！……”

　　一頓拳打腳踢之後，三個祖巫終於回復了正常。這個時候，帝江才正式把剛才看到事情不對頭，而及時地躲到了一邊的林德介紹給另外兩人。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

　　聽了蓐收的話（別問我一個祖巫為什麼會說《論語》裡的話，為了塑造人物和增加故事的趣味性，這個問題我無法解決，大家就當這話鴻鈞也說過，或者就是蓐收原創的好了），帝江和句芒都不自覺的撇了撇嘴，而此時，林德也才真正看清了這位喜歡掉書袋，水平卻又偏偏不怎麼高的祖巫的長相。

　　深深的眼窩，黑色的眼圈，像頂著只刺蝟般的頭發，蓐收的容貌充滿了抽象主義的特質——在正常人看來，也就是很怪異，很嚇人的樣子。

　　當然，這樣的話林德也只是在心裡想了想，並沒有說出來。正當他和三位祖巫寒暄的時候，突然聽到“轟隆‘一聲巨響，遠處的一座山峰倒塌了。

第三章、極品路痴天吳

           突然倒塌的山峰打斷了林德和三位祖巫的談話。這個時候，空氣中卻出現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難道是他？”

　　蓐收問帝江。

　　“差不多。”

　　帝江點了點頭，隨即一躍而起，向著那座倒塌的山峰飛去。

　　“果然是他！”

　　帝江遠遠地喊道。

　　下一刻，帝江已然回到了原地，而他的身邊，還跟著另外一個人——

　　銅鈴一般的大眼楮，灰黃的短鬍子茬，方正的國字臉，不仔細看的話，恐怕會將其誤認為一只人形的老虎。

　　“這是天吳。”

　　帝江簡短地向林德介紹道，隨後，他又轉向了天吳。

　　“你這個傢伙，不會又迷路了吧？”

　　天吳垂頭喪氣地點了點頭，這個動作不由讓帝江一陣的無奈，他用右手捂著自己的額頭道︰

　　“上次聚會，你提前兩年出發，結果還是沒有找到地方，這次呢？”

　　“……”

　　天吳低著頭沒有說話。

　　“說話啊！”

　　帝江催促著。

　　“……其實，我自從上次聚會結束之後就一直在找這裡。”

　　“……”

　　這下輪到帝江無話可說了。

　　“天吳，你不愧是永遠的迷路之王啊！”

　　卻是句芒在一邊感嘆著。

　　後來，林德才知道，這個天吳雖然也是十二祖巫中的一員，和帝江一樣擅長控風，卻是一個典型的路痴——他自從上次巫族的聚會結束後就開始尋找這次聚會的地點，卻直到十二年後的今天，聚會又要開始的時候才來到這附近。而且，如果不是帝江去把他領來的話，他還不知道會迷路到那裡去呢！

　　至於天吳會路痴到這種程度的原因，帝江的解釋也很獨特︰

　　“長了八個不分主次的腦袋，他要是不迷路才怪呢！”

　　原來，天吳的本體卻是八首人面，虎身十尾的——尾巴多了固然沒什麼，可那麼多腦袋不分主次地一起思考，自然極其容易混亂。雖然天吳因為靈魂的統一在大事上不糊塗，但一到了細節方面，卻經常會做出一些前後矛盾的舉動，迷路只是其中最明顯的例子罷了——本來想往東走，卻去了西方，這樣不迷路才是怪事。

　　“共工那個家伙好慢啊！”

　　幾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帝江終於等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本來這次聚會應該是他負責籌備的，怎麼到現在還不見影子？”

　　“大概是被什麼事情耽擱了吧！再等等！”

　　說話的卻是句芒，他的耐心明顯比另外三個祖巫好上不少。正在這時，天空中一道白光閃過，剎那間就落到了帝江的肩上，卻是一個精英剔透，如玉琢成的一般的一只白色老鷹。老鷹中帶著微弱的法力波動，很明顯，這並不是一只天然的生物。

　　“你看，說什麼來什麼，這不就是共工的傳信使嗎？”

　　句芒指了指那只正落在帝江肩上整理羽毛的白色老鷹。

　　帝江點了點頭，直接將那只老鷹抓到手中，然後，把老鷹的眼楮對準了自己的眼楮。

　　“原來是這樣！”

　　他突然道。

　　“怎麼了？”

　　蓐收忙問。

　　“他要更改聚會的地點，好像改到了洛水之濱的一個叫宓妃山的地方。”

　　接著，帝江又小聲嘟囔著。

　　“沒事兒亂改聚會地點，還這麼突然，共工這個傢伙到底想幹什麼啊！”

　　正在這時，他手中的白色老鷹突然爆炸了。

　　沒有煙塵，也沒有巨響，只是單純的爆炸。白色老鷹爆開之後突然變成一大片冷水，劈頭蓋臉地潑了沒有防備的帝江一身。同時，空氣中一個很有陽剛之氣的聲音響起︰

　　“帝江，你這個傢伙又在說我壞話吧？這是你的報應！”

　　“哈哈……”

　　看到帝江那個落湯雞一般的樣子，蓐收和天吳都哄堂大笑起來，一點兒都不顧忌他的面子。而句芒也是面帶微笑，這讓帝江的臉色有些發青了。然而，最後，他自己卻也笑了起來。

　　“共工這個傢伙……”

　　“怎麼樣？要一起去嗎？”

　　帝江看了看林德。

　　“怎麼可能不去呢？都和你們到了這裡了。”

　　林德笑著答應了。

　　“那好，跟我走！”

　　說著，帝江一把抓住天吳的手臂——如果不緊抓著他的話，估計這家伙又該迷路了——率先化作一團黑風，飛向了天空。

　　……

　　洛水之濱的宓妃山是一個很美的地方，山上長滿了翠色的毛竹，使得整座山好似一塊巨大的純淨的翡翠。“翡翠”一直延伸到洛水的河岸邊，整座山充滿了一種寧靜祥和的氣息。

　　然而，今天這種祥和的氣息卻要被打破了。

　　一聲怪嘯，化身黑風的帝江抓著有些暈頭轉向的天吳率先降落在河岸邊。緊接著，蓐收、句芒以及被帝江邀請的林德，也相繼落了下來。

　　“好美的地方啊！”

　　吸了一口山間甜美而充滿靈氣的空氣，林德不由發出這樣的贊美，而一邊的句芒也點了點頭。

　　可剩下的幾位大巫卻都沒有這方面的心思。

　　“怎麼還是見不到共工那個家伙？”

　　帝江四下找了半天，依舊沒有發現自己要找的目標。最後，他乾脆扯開嗓子大叫起來︰

　　“共工——”

　　祖巫的嗓門可是遠遠超出一般人的。帝江的一嗓子，就好像九天之上打了個霹靂，幾乎整個洛水流域都可以聽到，模模糊糊的回聲響徹不絕。而整條洛水，也因為他的這聲叫喊，而翻騰起來，就好像是煮沸了一般。

　　突然，翻騰的河水一滯，本來流動不止的水流竟然在他們幾個的面前斷了開來，隨後，一個一頭藍髮的女子踏著宛若舞蹈般的輕盈步伐，從河水中走了出來。

　　“請問，你們有什麼事情嗎？”

　　

第四章、共工的艱難初戀

      “關你……”

　　帝江很明顯想口出不遜，不過在看清這名女子的一瞬，他的話被憋了回去——

　　午後湖水般明媚的眼楮，淡雅秀氣的五官，不知是剛從水裡出來，還是本來就是如此，她那冰藍色的長髮顯得異常濕潤，還微微有些打卷，顯得異常的寫意，卻又帶著一種慵懶、自然的氣質。

　　而她的衣著則異常的簡單，乳白色的短衫沒有袖子，直接露出兩條白藕般的縴縴玉臂；水蘭色的長裙上散碎著一些淺白的波紋，仿若流動的河水；裙子長度剛剛過膝，將她那白玉般的小腿暴露無疑；而那對漂亮的雪足則沒有被鞋子包裹起來，腳腕上還繫著一對銀色的腳鈴，隨著她的走動發出似溪水流動般“叮咚”的脆響，顯得誘惑十足。

　　這絕對是一個在洪荒中首屈一指的美女，然而，僅僅是美麗的話，卻也不會對帝江造成什麼影響。真正讓帝江不知說什麼是好的，是她那溫柔的笑容。

　　溫柔、嫻靜，似乎可以包容一切，再加上那清凜的聲音，會讓人不知不覺間火氣全消。這不，帝江已經平靜了下來。

　　“對不起！”

　　這個傢伙竟然道歉了。

　　“你是……？”

　　“我是這洛水的河神，你們叫我千水好了。”

　　這名女子用她那溫柔地聲音回答道。

　　“哦。”

　　帝江點了點頭。

　　“那個，千水？”

　　“什麼？”

　　不知道為什麼，面對千水溫柔的笑容，帝江竟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你知道附近有一個叫共工的傢伙嗎？”

　　“共工啊！”

　　千水突然皺了下眉頭，與此同時，林德幾人也感到了一絲不對——這洛水中的靈氣似乎起了很大的變化。

　　很快，一種巨大的響聲就從洛水的上游傳來，“轟隆轟隆”地似乎是洪水，可又有些不對，更像是萬馬奔騰……

　　果然，很快，無數匹由水流組成的白色駿馬就從洛水的上游奔騰了下來，馬背上似乎都馱著不少的東西，可駕馭馬群的卻只是一個人，一個身材挺拔，面如冠玉，長著一頭銀白色頭髮的年輕人。

　　帝江、句芒等祖巫一看到這個年輕人，立刻興奮地吼叫起來。

　　年輕人也回應著他們的吼叫，發出回蕩在天地間的嘯聲。與此同時，他則駕馭這馬群快速的沖到了眾人近前，隨後一個漂亮的轉彎，幾乎是貼著大家的鼻尖沖到了岸上。

　　隨後，年輕人徑直從馬上跳了下來，一下子就到了帝江的面前。而他的背後，那群不知道有多少匹的白色駿馬則同時爆了開來，化作無邊的水珠，逆沖而上，如一條寬廣的瀑布在激烈倒流，直沖到九霄雲間，沖勢才逐漸減弱，慢慢地又化作紛紛細雨，飄落了下來。

　　於是，這洛水河畔，晴空之下，突如其來地下起了一場迷蒙的小雨。

　　小雨很快就過去了，天空中隨之出現了一條七彩的長虹，而此時，那個年輕人已經與帝江抱在了一起。

　　“共工，你這個混蛋，還是那麼愛現！”

　　帝江一拳錘在“共工”的肩頭上，表情顯得很是興奮，而另外三名祖巫也高興地聚攏了過去。

　　水之祖巫共工，從剛才的那個法術就可以看出，他極其擅長控制水的力量。而他的長相，在林德所看到過的祖巫當中，也是最英俊的一個。如果是在林德的那個時代，他的這種面容應該會被稱為“陽光”吧！

　　“對了，你為什麼要突然改變聚會的地點啊？”

　　寒暄過後，帝江有些疑惑地對共工道。

　　“這個……”

　　共工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偷眼看了一下正俏立在一邊的洛水河神千水，才接著道︰

　　“也，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原因了！總之，以後再說，現在趕緊做準備吧！”

　　說著，共工就轉回身忙碌起來——他剛剛駕馭著的那群由水組成的馬群，給這次聚會馱來了不少的東西，其中有獵物，也有各種奇珍異果，還有一些奇特的木材。馬群已經化作了蒙蒙細雨，東西卻還留在河岸上，共工現在就收拾起來——而幾位祖巫也沒有再問其他的，也跟著一起幫忙，只是作為外人的林德，卻對共工的表現有些奇怪。

　　“這種表情和說話的方式，好像似曾相識，難道……”

　　不管難道不難道，這並不是什麼急切的事情，所以林德也就沒有繼續考慮，而是跟著眾人一起忙碌起來——自然，帝江也把邀請他的事情告訴了共工這個聚會主辦者，共工在慨然應允的同時，也提出了一個要求︰

　　“我也想邀請一個不是巫族的人參加聚會。”

　　“好啊！”

　　帝江倒很是通情達理。

　　“是誰啊？”

　　共工扭頭朝一邊看了看。

　　“是她！”

　　帝江順著共工的視線朝一邊看了一眼，卻發現洛水的河神千水正坐在岸邊的一塊青色巨石上，右手托腮，興趣盎然地盯著他們幾個。耀眼的日光散落在她的身上，似乎也變得溫柔起來，周圍的一切景色都顯得那麼的柔和。

　　“可以倒是可以……”

　　帝江皺了皺眉頭。

　　“但是咱們的規矩你應該知道吧？沒有一定力量的人，咱們巫族一般是不會歡迎的，而她……”

　　原來，巫族的聚會雖然並不禁止外人參加，但參加者卻必須有足夠讓他們認同的實力。林德的實力，帝江在他和迦樓羅以及鯤鵬交手的時候已經有所了解了，而之後句芒更是與他暗中比試了一番——可以說他是靠自己的力量贏得了參加這次巫族聚會的資格。而其他幾個祖巫雖然並沒有見過他出手，卻也看不出他的深淺，這本身就是一種對實力的證明。

　　可共工邀請的洛水之神千水就不一樣了。她雖然是掌控整條洛水的河神，法力水平在帝江等祖巫看來卻很是一般，所以，對於共工的這個說法，他們並不是很滿意。

　　“不過也沒什麼關系，畢竟當年我們連東皇太一那個家伙都邀請過，讓她加入也沒有什麼問題。”

　　礙於共工的面子，帝江等人最終還是答應了。共工很高興，他突然跑到千水的面前，說了兩句什麼，竟然不知從那裡掏出一大束的鮮花。

　　“果然……”

　　看到這個時候，如果林德還不明白，他也真夠白痴的了。

　　共工拿著的花束中並不只有一種鮮花。相反，大概因為他並不擅長做這種事情的緣故吧，花束中的花朵各式各樣，顯得有幾分凌亂，可又自然地帶有一種錯落的美感。奼紫嫣紅，幾乎包含了所有的顏色。

　　千水很自然地接過了共工獻上的花束，臉上依舊保持這溫柔的笑容。

　　“謝謝你，共工，你真是我最好的朋友呢！”

　　——十分突然的，一張經過修飾加工的好人卡落在了共工的頭上。

　　而共工卻絲毫沒有被發卡者的自覺，他依舊有些傻笑地看著千水︰

　　“只要你喜歡就好！”

　　表情的純潔程度讓林德看的直冒冷汗。

　　大哥！你再怎麼說也是一個祖巫啊！怎麼連這麼簡單的發卡伎倆都沒有察覺呢（祖巫的身份與這方面的敏感沒有必然的聯繫吧）？

　　等等！不對！共工也許不是沒有察覺，而是故意裝作不知道。

　　也是，要追求女孩子，別說只是被發了一張經過修飾的好人卡，就是無數赤裸裸的好人卡如刀子雨般從天而降，作為追求者也要面無懼色，奮勇向前，充分發揮“屢戰屢敗，屢敗屢戰”的大無畏精神——從這個角度來說，共工堪為楷模。

　　就在林德胡思亂想的時候，收花的同時發出好人卡的洛水之神卻突然眉頭一皺。接著，她輕柔地從花束中抽出了一朵艷紅的山茶花，好像安撫嬰兒一樣輕輕地朝花吹了一口氣，隨後慢慢地將其放在了地上。

　　下一刻，山茶花變成了一個一身艷紅的小姑娘。

第五章、聚會前的時間

        其實，早在共工拿出那束鮮花的時候，林德以及幾位祖巫就已經看出了其中的玄機——花束中帶著一股雖然不明顯卻也不算微弱的靈氣波動。幾人略一查看，竟發現其中的一朵花已經修煉出了元神。

　　這就是那個化做小姑娘的山茶花。

　　雖然從修煉者都是平等的角度來說，對這種已經修成元神的生靈應該加以保護，畢竟，雖然萬物有靈，但修煉卻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然而，實際遵守這種規則的修煉者並不多。即使妖族內部，也經常將一些弱小的，尚未或者剛剛修煉出元神的妖族殺死，用作煉丹、製器或者其他的材料。而共工作為一個巫族的祖巫，只是將這朵修煉出元神的山茶花採了下來，並沒有毀掉她的元神，在眾人看來已經是很不錯了，即使是來自另一個時空的林德，對此也並沒有太過在意。

　　不過，這只是強者的狡辯罷了。

　　即使可能比落在其他人手裡強上不少，但畢竟還是造成了不小的傷害。尤其是對於植物妖族來說，剛剛修成元神的時候就被採摘下來，元神是隨時可能毀滅的。而這麼做的共工，目的卻只是為了博美人一笑罷了。

　　所以，在千水的幫助下化形之後，小姑娘惡狠狠地瞪著共工。相信如果目光可以化作刀劍的話，共工早已經被凌遲一萬次了。不過，小姑娘隨後對共工的評價，卻更眾人冷汗不已，哭笑不得。

　　“採花賊！”

　　雖然從原始詞義來解釋，共工的確名副其實，但很明顯，聽到這句話的眾人，所理解的絕不是那個意思。頓時，幾聲憋不住的“撲哧”笑聲響起，而被指控人共工的臉已經變得鐵青了。

　　還好，造成現在這個情況的另一個元凶，洛水河神千水很理解共工的尷尬。她輕輕地拉了一下這個語法不合格的小女孩，向她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

　　“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啊？”

　　——這個時候，最好的辦法也就是轉移話題了吧！

　　還好，千水那溫柔的神情對小女孩還是很有殺傷力的——本來一直惡狠狠瞪著共工的小女孩，臉突然紅了起來。

　　“菲茵。”

　　聲音很小。

　　但是千水卻聽到了。她輕輕地抱住小女孩，身上散發出一種濃濃的母性，接著問道︰

　　“菲茵，以後就和姐姐一起生活，好嗎？”

　　“……嗯。”

　　小女孩害羞地點了點頭。

　　……總之，經過洛水之神千水的協調，這件小插曲總算是過去了。然而，共工的初戀也因此多了一重困難。至於原因嗎——

　　“姐姐，別理這個傢伙，他是壞人！”

　　每次共工剛一湊上去，早給他下了“壞人”定義的小女孩菲茵就會這樣對千水說。雖然溫柔的洛水之神似乎並沒有因此對共工產生惡感，但共工想要在兩人之間創造合適的氣氛，卻也變成了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而作為旁觀者，林德也並不覺得共工可憐。小女孩菲茵雖然在千水的幫助下成功化形，逃過了魂飛魄散的命運，但因為共工之前的行為，她的根基已經傷了。現在的她，雖然是一個妖怪，但卻基本沒有什麼法力，簡直可以用“手無縛雞之力”來形容。而對於造成她現在這種情況的共工，她又怎麼可能不厭惡和痛恨呢？

　　而且，最重要的，林德覺得共工現在這幅手忙腳亂的樣子，很有趣。

　　打定了看好戲的主意的林德，自然是不會幫共工什麼忙，而剩下的幾位祖巫，卻似乎對這件事情沒有絲毫的感覺——他們更在意的，還是即將要舉行的聚會。

　　“趕緊把那些木頭堆好，晚上要用來點篝火用的！”

　　帝江一副監工的樣子，指揮著幾位祖巫幹這幹那。雖然要維持火焰燃燒，對在場的每個人（菲茵除外）都是小菜一碟，然而，巫族的聚會，燃燒的又怎麼會是一般的火焰和木材呢？

　　共工用那由水組成的馬群，運來了只有遠在東海的扶桑樹上才能找到的七彩龍涎木——雖然根據林德最近聽到的消息，因為天后羲和已然懷孕的緣故，天帝帝俊和東皇太一特別征用了那棵巨大的扶桑木，並在上面修建了一座行宮，作為羲和的待產之所，四周戒備森嚴，閑雜人等不得入內。然而，祖巫共工畢竟不是閑雜人等，而以其實力，即使明要不成，暗奪也是可以辦到的。所以，不管過程如何，七彩龍涎木還是被他運了回來。

　　這七彩龍涎木，倒也並不是什麼特別貴重的東西。雖然稀有，但修道者煉器時卻極少用得到它，除了用來做一些裝飾物品之外，卻也並沒有什麼大用。共工之所以費大力氣把它們運來，卻是因為其燃燒後的效果。

　　這種龍涎木在燃燒的時候，會散發出七彩的霧靄，而用其燃燒的火焰說烤炙的食物，則是天下第一等美味，哪怕你烤炙的是一塊普通的石頭——林德暗中猜想，這大概就是祖巫們用它來作篝火燃料的原因吧！——而且，七彩龍涎木極其耐燒，一小塊，如果是用普通火燒的話，最少也要燒上幾十年。

　　當然了，即使是巫族，一場篝火晚會也不會舉行上幾十年。同樣，他們用來灼燒七彩龍涎木的，也不是普通的火焰。

　　三昧真火！

　　雖然這種火焰對于修煉者來說不是很難使用，但其威力的變化範圍卻是極大的。修煉到了最精純，最厲害的程度，甚至與混沌火也不相上下。可要想達到那種程度，卻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而當用極度純淨的三昧真火點燃七彩龍涎木之後，這種本來並沒有多少靈氣的木頭就會突然爆發出極度濃郁的靈氣，甚至可以瞬間把一個靈氣皆無的地方變成臨時的洞天福地。

　　所以，以往巫族聚會時，控制篝火的工作一向是由擅長掌控火焰的祝融來做的。然而，今天，在帝江等人把準備工作都基本完成之後，祝融卻還沒有出現。

　　“共工，祝融那小子到哪去了？他不是一向和你在一起嗎？”

　　覺得事情有些奇怪，帝江就問共工。可共工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我也不知道啊！”

　　共工顯得也很奇怪。

　　“一個月前還好好的，可自從來到這洛水河畔之後，那小子就不知鬧什麼憋扭，跑的不見蹤影了。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那就只好等了。”

　　帝江無奈地嘆了口氣。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在等待中度過的。接連有巫族到來，不過卻已經不只是祖巫了，其他的巫族成員也漸漸出現。宓妃山下，整個洛水河畔逐漸變得熱鬧起來。

　　“喝！”

　　帝江與共工正拉著新到的強良、翕茲兩位祖巫喝酒——雖然因為負責燃燒七彩龍涎木的祝融還沒有到來，所以聚會沒有正式開始，但生性豪放的巫族們卻已經開始自娛自樂了，幾位祖巫也不例外——帝江之前帶的那葫蘆好酒已經被他們幾個喝下了一大半。據這個已經有些微醺的傢伙說，那葫蘆酒本是從天庭專司釀造仙酒的酒神杜康那裡偷來的。

　　原來，那個杜康最近似乎釀出了兩葫蘆的極品美酒。喜好喝一口的帝江知道之後，就起了心思。他知道如果直接要的話，和他有同樣愛好的天帝帝俊，東皇太一，是絕對不會給他的。所以他就乾脆化作黑風溜入天宮，將那兩葫蘆美酒偷了一葫蘆出來。

　　臉皮真厚！

　　林德聽完之後，並沒有對帝江的膽量表示贊嘆，反而是心中佩服起他的臉皮來——要知道，雖然妖族的真正實力要超過巫族不少，但畢竟現在是妖族掌天，巫族掌地，兩族之間基本是平等的。帝江明著去要那美酒，天庭的人可能確實不會給他；可他暗中偷了來，帝俊、太一也不會因為這麼一葫蘆酒就拿他怎麼樣——只要巫妖兩族不再爆發大戰，以你帝江祖巫的身份地位，如果你捨得出那張臉皮去，人家又能怎麼樣呢？

　　這大概就是帝江盜了那酒之後，完全沒有人來找他追回的真正原因吧！

　　可帝江現在卻對他自己這種其實很失身份的行為大加吹噓，真是讓林德不知該欽佩他的灑脫，還是鄙視他的厚顏。

第六章、由奢比尸引發的問題

      “你們要的鮮果好了，給！”

　　輕柔的聲音響起。正和帝江、句芒等幾個祖巫一起喝酒的林德抬頭一看，發現此地的真正主人，洛水之神千水正托著一個晶瑩剔透的大盤子，如一個風情萬種的酒吧老板娘一般俏生生地站在他們旁邊。那盤子光華流轉，如湖水一般蕩漾著美麗的波紋，一看就知道是共工用水做成的。而盤子中則堆滿了已經被切削成各種鮮活動物形狀的稀有鮮果，並灑上了帝江特意從蜂妖一族那裡搶來的萬釀紫蜂蜜，整盤果子顯得誘人無比，靈氣十足。

　　“吃啊！”

　　對於已經化身酒鬼的帝江等人，美食在前自然不會有什麼其他的想法。可酒喝的比較少，神智依舊十分清楚的林德，卻覺得有些奇怪——

　　按說，這次巫族的聚會的負責人是共工，一些亂七八糟的工作也應該是由他負責的；而千水作為被他邀請的客人，本來只要和自己一樣坐在這裡喝酒享受就可以了。可怎麼……？

　　林德回過頭來尋找共工。他很快就找到了，可看到的情景卻讓他嘆了口氣——

　　那個傢伙正和祖巫蓐收還有其他幾名巫族一起喝酒，看他那已經由白轉紅，現在正在向紫色發展的臉色，估計已經喝了不短的時間了——真不知道該說巫族這些家伙太過豪邁，還是大大咧咧的沒了譜兒，竟然讓邀請的客人負責烹調上菜，自己卻享受起來——想到這裡林德不由有些慶幸，幸好這次共工邀請了千水。這位好脾氣的洛水之神主動負起了維持宴會的責任，不然的話，真不知這場聚會最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然而，林德卻也沒有給千水幫下忙之類比較紳士的打算——既然主人默許，當事人也沒有任何的意見，自己這個客人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而且，林德也真的很討厭做這些瑣碎的，如家務活一般的事情。

　　所以，在大概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沒有絲毫的愧疚之心，林德再次加入了帝江一伙對美食美酒的爭奪中……

　　正當這場自作主張開始的宴會進行到高潮的時候，四周的空氣突然變得乾燥起來，林德可以明顯地感受到遠處出現了一股強大的氣息。而他掃視了一下四周，卻突然驚訝地發現，洛水的水位也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降低著。

　　巫族們似乎也發現了這個狀況，然而他們卻都顯得很輕鬆。

　　“奢比尸，別在那裡慢騰騰的了！快點兒過來！”

　　帝江大聲地喊道。

　　奢比尸，也是十二祖巫的成員之一，而且似乎還是十二祖巫中除了燭九陰外最神秘的一個。難道現在的現象都是他引起的嗎？他會是個什麼樣子呢？林德很好奇。

　　然而，出現在林德眼前的奢比尸，卻讓他大吃一驚。

　　胸前兩座高聳的“山峰”，縴細的腰肢，渾圓的臀部，夸張的S型曲線上罩著一身黑色的衣裙——這分明是“她”，而不是“他”啊！

　　再看這位奢比尸“小姐”的面容，雖然沒有一邊的洛水之神那樣傾國傾城，卻也絕對可以列入一流美女的行列。只是，她的皮膚質地卻比較差，而且還帶著一種病態的黃色，讓她的整體形象失色了不少。

　　然而，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奢比尸雖然皮膚有些缺憾，但她的頭髮卻是大亮點——如泄地月光般的銀色長髮，略微帶一點兒天然卷（銀髮天然卷的都是好人？），雖然似乎沒有好好打理過而顯得有些凌亂，卻也因此使她擁有了一種如受驚小鹿般的獨特氣質。

　　“對，對不起，我來晚了。”

　　奢比尸低著頭向眾多巫族道歉，聲音顯得有些怯懦。而剛才叫她過來的帝江則很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道︰

　　“沒關系，奢比尸兄弟，反正也還有幾個家伙沒到。你還是先收起你那不自覺散發出來的法力吧！不然一會兒這洛水就要乾枯了。”

　　果然，這空氣的乾燥與水位的降低都是奢比尸引起的。林德點了點頭，隨後注意到一個問題——

　　帝江剛才說的是“奢比尸兄弟”，是吧？

　　這個體型的兄弟？難道……這個時代，不會就有泰國那種知名生物存在了吧？

　　林德的頭頓時大了兩倍。想了想，他最終決定請教一下句芒——這個傢伙和他關係比較不錯，現在也是祖巫中最清醒的一個。

　　原來，巫族乃是盤古精血所化，他們並不像其他的種族，是通過陰陽交合後，從母體中誕生的。對於他們來說，母親只有一個，那就是誕生了他們的洪荒大地——這也是巫族掌地的原因之一。

　　由於不需要或者說不能通過交合產生後代，所以巫族雖然有陰陽之分，卻並沒有男女之隔，而他們互相稱呼“兄弟”，卻是因為都是從大地之中誕生，沒有什麼輩分差別的原因。

　　原來如此。

　　聽了句芒的解釋，林德終於有些明白了——也就是說，巫族其實是一個雖然有陰陽之分，卻根本沒有男女概念的種族，每一個新的巫族的誕生完全是偶然事件。

　　等等，如果那樣的話，那巫族也應該同樣沒有愛情、婚姻之類的概念啊！可之前共工的表現……那又是怎麼回事？

　　想不明白，林德再次把這個問題交給了句芒，而句芒的解釋則讓他不知該說什麼是好。

　　“你說共工向那個洛水之神獻殷勤？這很正常啊！”

　　句芒隨手抓起一個果子塞入口中，接著有些嘟囔地道︰

　　“要交到和兄弟一樣的好朋友，自然是要有所付出的——帝江那麼熱情的邀請你來參加我們巫族的聚會，不也是同樣的原因嗎？”

　　同樣的原因？

　　一想到帝江像之前共工看千水那樣看自己，林德就覺得全身發冷，汗毛直立。他趕緊搖了搖頭，把這個可怕的念頭驅出腦海。

　　然而，林德卻可以肯定，共工對千水的感情，絕不會像句芒說的那麼簡單——這是一個曾經收到過無數好人卡的人的經驗之談。

　　可是，這樣的話，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算了，自己管這些幹什麼？又不是紅娘、月老或者媒婆。

　　林德為自己那胡思亂想的腦袋嘆了口氣，又把酒杯送到了嘴邊……

　　“對了，奢比尸，你路上看到祝融那小子或者九陰老哥了沒有？”

　　這邊，奢比尸坐下之後，帝江就開始詢問起來。

　　“沒有啊！他們還沒到嗎？”

　　奢比尸聲音依舊很小地反問著。

　　“是啊！”

　　帝江嘆了口氣。

　　“這次是怎麼回事？怎麼都遲到呢？玄冥和后土那兩個傢伙也沒有來，難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誰知道呢？”

　　和帝江坐的很近的翕茲倒是滿不在乎。

　　“不過應該沒有什麼危險——畢竟，這洪荒中敢惹我們祖巫的也沒有幾個，能殺我們的更是幾乎沒有。他們八成是被什麼瑣碎的事情絆住了吧！”

　　“希望是吧！”

　　句芒顯得有些憂慮。

　　“玄冥和后土不來倒也正常，畢竟她們兩個只喜歡獨處，聚會不來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祝融要負責點燃七彩龍涎木，而能主持最後祭祀的更是只有燭九陰老哥一個——他們要是不來的話，那這次的聚會就不完整了。”

　　“不會的！我們來了！”

　　一個嘶啞的聲音突然從河畔的竹林中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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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關于奢比尸設定成女性的解釋:奢比尸，人頭獸身，耳戴兩條青蛇，掌管天氣，又稱旱魃。

　　而在黃帝時代，旱魃似乎又成了黃帝的女兒（有這種說法）。

　　雖然這些都是沒什麼根據的說法，但卻讓我眼前一亮，所以祖巫奢比尸就成了女性。

第七章、燭九陰佔卜

         一個彎腰駝背，滿臉皺紋，白發蒼蒼的老者從竹林中慢慢走了出來。他的背後背著一個巨大的，血淋淋的龜甲，右手則死死地拉著一個紅髮的少年。少年的臉顯得有些不情不願，明顯不是自己願意來的。

　　“燭九陰老哥，還有祝融？”

　　本來已經喝的醉醺醺的祖巫們連忙都站了起來。

　　“你們來了？”

　　“恩。”

　　老者點了點頭，接著眯縫著眼楮開始掃視全場。當看到正如穿花蝴蝶般招呼著眾多巫族的千水時，他明顯楞了一下。隨後重重地坐了下來——手中依舊抓著那個紅髮的少年，背後的龜甲也沒有放下。

　　這就是燭九陰和祝融？

　　林德藏在幾位祖巫的身後打量著這兩位新加入者。祝融還是一個未成年的少年固然讓他感到意外，但他更吃驚的，卻是那一臉老邁的燭九陰——

　　要知道，只要修煉有成，都可以保證長久的青春。雖然妖族中也有些喜歡以老者形象存在的傢伙，但這種現在，在喜好戰鬥的巫族卻是不可想象的——戰鬥的話，還是年輕強壯的身體比較有利。雖然老者中也不是沒有健壯者，但畢竟還是年輕的身體來的方便。更何況，燭九陰的蒼老，已經遠遠超出了還可以維持健壯的程度。

　　“玄冥和后土還沒有來嗎？”

　　燭九陰問道。

　　“是。”

　　平時總是大大咧咧的帝江，此時卻是連大氣都不敢哈一聲。

　　“那不等她們了！現在就開始吧！”

　　說完，燭九陰松開了祝融的手——這時，林德才注意到，燭九陰的右手只有四根手指。

　　“祝融，點燃七彩龍涎木！”

　　“……嗯。”

　　紅發少年有氣無力地答應著。他的面容清秀，眼神更是如少女一般明媚，可現在卻顯得有些無精打采。他隨意地看了一眼那已經堆放整齊的七彩龍涎木，一團純淨的三昧真火就包裹住了它們。

　　而另一邊，燭九陰則從背後解下了那個巨大的龜甲。

　　“　當”一聲，龜甲重重地落在地上，砸出了一個大坑。

　　“這是玄龜的龜甲？”

　　——玄龜，是一種生長在極北之地的獨特大龜。那裡洪荒世界與混沌交匯，生靈都極度的強悍，只靠本體的力量，就可以與妖族中的不少高手對抗。

　　然而，有所得也必有所失，肉體的過度強悍，也導致了那裡的生靈極難開啟靈智。沒有靈智，自然也就無從修煉，所以，對於洪荒中的頂尖高手來說，那裡卻是一個絕好的珍稀原料供應地。看燭九陰帶的那個龜甲上的鮮血，應該是剛剛宰殺不久的。

　　率先注意到龜甲有問題的，卻是句芒。而聽了他的話，其他祖巫的臉色也都凝重起來。

　　“九陰老哥，難道你是要……？”

　　沒等帝江的話問完，燭九陰就重重地點了下頭。

　　“是的！”

　　其他的祖巫立刻都不說話了。

　　這下，林德的好奇心卻也被調了起來——看祖巫們神情這麼嚴肅，應該是什麼大事吧？會是什麼呢？而且，他們為什麼對燭九陰這麼尊重，甚至可以說害怕呢？大家明明都是祖巫啊！

　　林德心中的好奇開始不斷地翻湧。

　　這個時候，祝融的三昧真火已經將七彩龍涎木完全點燃了。淡淡的霧靄慢慢飄起，赤色、橙色、黃色、綠色、青色、藍色、紫色，七彩的顏色越來越明顯，像是在這洛水河畔平鋪上了一條彩虹。然而，這些煙霧卻並不像一般木頭燃燒時發出的那樣，一點兒都不嗆人，相反，還帶著一股難言的清香。在這股清香的作用下，似乎連四周的空氣都變得好聞起來。

　　果然是好東西啊！怪不得說用它烤炙過的東西都會變得可口呢！

　　林德心中琢磨著是不是要弄幾塊七彩龍涎木備用，同時，他卻也注意到了，四周的靈氣正變得越來越濃郁起來。

　　燭九陰卻沒有管這些。在覺得差不多了以後，他猛地抓起那塊龜甲，直接將其置於以七彩龍涎木為燃料的三昧真火之上。

　　三昧真火自然不會被輕易壓滅，可玄龜的龜甲卻也不是凡品。在那極度精純的三昧真火的灼燒下，這塊龜甲竟然是絲毫無損。反而，四周空間中正極速增多的靈氣突然起了變化，不但不繼續增加，反而逐漸地減少起來。

　　林德元神略一掃視，就明白了事情的緣由。原來，玄龜的龜甲正貪婪地吸收著由那燃燒的七彩龍涎木中冒出來的濃郁靈氣，使得其無法再溢出到外界。而隨著吸收的靈氣逐漸增多，龜甲也逐漸變得透明起來，其間光華流轉，遠遠望去如一塊巨大的無瑕美玉。

　　“起！”

　　突然之間，燭九陰一聲大喝，玄龜的龜甲應聲而起，沒有任何支撐，憑空懸浮于正灼燒它的火焰之上。而龜甲下的三昧真火，不，那已經不能稱為三昧真火了——內裡的靈氣極其古怪，而且駁雜地分為九股——那團變異的怪火慢慢地升高，追上了已經懸起的龜甲，隨即，怪火變成了一雙並攏在一起的大手，托住了龜甲。

　　大手中的其中一個，只有四個手指。

　　而此時，燭九陰的雙手同樣做著並攏上托的動作。

　　之後，那火焰組成的一雙怪手不停地變幻這顏色，赤紅、橘橙、金黃、墨綠、緞青、湛藍、絳紫、幽黑、蒼白，火焰的性質隨著顏色的變化而不斷變化。最終，每一個手指佔據了其中的一個顏色，原本的一種火焰也終于變成了九種。

　　這個時候，燭九陰的身上已經變得青筋暴起，他“呼呼”地喘著粗氣，臉上的皺紋似乎也更多了。

　　然而，事情卻沒有就這樣結束。燭九陰再次大喝一聲，隨著聲音，口中竟然還噴出了一口鮮血。鮮血如利箭一樣向前射去，直接噴在了那被灼燒的龜甲之上。已經晶瑩無比的龜甲立刻被燭九陰的鮮血染紅了，可下一瞬間，它又變成了虛無的黑色。

　　而這個時候，燭九陰自己卻有些撐不住了。他的臉色蠟黃，神情極度萎靡，身子也是搖搖欲墜——這可把周圍的巫族都嚇壞了，幾位祖巫正要沖上去扶住他，他卻輕輕地搖了搖頭。

　　在這一刻，七只眼楮睜開了。

　　左右肩頭、左右膝蓋、前胸、後背、額頭，燭九陰身上的這七個地方，同時睜開了七個詭異的眼楮，再加上他本來的一對眼楮，九只眼楮炯炯有神地盯著已經變成了墨色的龜甲，眼神深邃至極，似乎看到了什麼遙遠的地方。

　　“他難道是在行佔卜之道？”

　　林德心中暗暗猜測著。在紫霄宮聽講的這十幾年，林德倒也學到了不少的掐算佔卜之術——鴻鈞道人雖然實在不怎麼會講課，但他的學識畢竟是在那里擺著。他曾經對弟子們說過，在這洪荒之中，只有兩個人在卜算未來方面可以與他比肩。一個人是誰他沒有說，而另一個，就是巫族祖巫燭九陰。

　　燭九陰究竟怎樣卜算林德雖然不清楚，但是在他原本的那個時空，佔卜也是很流行的——雖然沒有多少人相信——而最早的佔卜之術，就是“龜卜”法。

　　以火灼龜殼，認為就其出現的裂紋形狀，可以預測吉凶福禍——這樣的佔卜方法在原本的時空林德自然會嗤之以鼻，但在這裡，他卻不得不相信——尤其燭九陰的做法又那麼相似。

　　然而，真的會如自己猜測的那樣嗎？

　　林德也不敢相信。最終，他決定將自己的元神附到那正被灼燒著的龜甲之上。

　　他這麼做並不是因為好奇心的緣故。

　　雖然好奇心很重，但目前的他，還沒有到達那種單單為了好奇就不惜生命的地步。他之所以要冒這個未知的風險，卻是之前的那個預感。

　　正是因為那個預感，他才陪帝江一起來參加巫族的聚會，也因此遇到了現在的情景。而現在，他卻感受到了一種和獲得那個預感時一樣的感覺——雖然他現在並沒有獲得任何的預感——那是一種天機感應的玄妙感覺。

　　將元神附在那龜甲之上，一定能對時空和未來獲得更多的認知，對自己卜算未來的能力也大有好處——經過一番盤算，林德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如果之前那個預感真的是自己的，那倒沒什麼；如果那個預感來自別人的引導，那卜算能力的提高起碼可以使自己不再當別人的棋子——不管對方是好意還是歹意。

　　而且，通過觀察，林德雖然無法確定正灼燒龜甲的那九中火焰的性質，卻也可以判定，它們對元神並沒有什麼傷害。

　　這麼想著，林德的元神猛地撲了上去。下一刻，他的眼前出現了無數的幻景。

第八章、時空中的絲網

   　 一紅一白兩道光芒向林德揮來，他躲閃不及，瞬間被切成數斷，只留下一張驚恐的臉；

　　無數的餓鬼向林德撲來，每一只餓鬼都面容猙獰，露著尖利的獠牙，口中流出惡心的涎水；

　　帝江猛地沖向前方，一拳打穿了敵人的心髒；

　　帝江猛地沖向前方，一拳打出，可先被利劍穿透的，卻是他自己的身體；

　　……

　　無數的幻景不斷從林德的腦海中閃現。有與他有關的，也有與他無關的；有美好的，也有悲哀的；有合情合理的，也有相互矛盾的。幻景的替換頻率非常快，可又深深地刻到了他的腦海中，即使以他元神的強度，也漸漸有些支撐不住了——尤其，這些幻景中，還有不少是與他自己有關的，會牽動他的心神。

　　然而，很快，幻景的變幻就停止了。最後一刻定格在林德腦海中的，卻是一雙眼楮。

　　一雙美麗的，流著晶瑩淚水的眼楮。

　　眼楮中有悲傷，也有無奈，藏著憤恨，卻也帶著愛戀，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眼神啊？

　　然而，林德卻也並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雖然眼楮是心靈之窗，但真正能從眼神中讀出別人內心的，又有幾個？

　　說到底，沒有人能真正了解別人的內心，所能做到的，也只是通過不斷地猜測去接近而已。不同人的區別，只是在於猜測成功率的大小。

　　而且，林德所看到的那雙眼楮，其實也只是幻景。

　　就在林德放下了對幻景猜度的那一刻，他的眼前，或者說他的腦海中的景象又一次發生變化。

　　頭上是無盡的虛空，明明只是元神，沒有身體，卻有一種全身浸在油中，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望向前方，眼前是一張巨大的絲網。絲網所在的位置與林德的視線基本持平，上面的絲線延伸向遠方，無邊無盡，似乎看不到盡頭。

　　這網並不像蛛網一樣，非常的均勻。它有稀有密。稀疏的地方，幾乎看不到任何的絲線，就像漏了一個大洞一樣；而密集的地方，卻似乎已經由網變成了布匹，看不到一點的漏洞，更有甚者，甚至已經糾結成了一個死死的線團。

　　正當林德好奇這張網到底是什麼的時候，那種被浸在油中的感覺再次變強了。而且，這次，油還在流動，寂靜無聲地流動。

　　被這看不見的油推動著向前流動，林德也慢慢發現了一些端倪。在他的背後，油的推力是固定的，只有一個方向；可在他的前方，那油卻似乎有無數的分叉，每一條支流都會流過不少的絲線，在絲網上留下一定的痕跡。

　　處於好奇，林德把精神集中到他前方不遠的一條支流上。剎那間，他又看到了幻景。

　　不，這不是幻景！

　　林德突然醒悟過來。他是在祖巫燭九陰佔卜的時候，偷偷用元神附在了用來佔卜的龜甲之上，所以才看到了現在的情景。那麼，這就不是什麼幻景，而是未來。

　　那麼，新的問題又接踵而來了。既然是未來，為什麼會那麼多相似卻又矛盾的不同呢？

　　在林德所來的時空，平行時空論、網狀時空論都是很常見的說法，雖然林德對其中的不同並沒有多大的興趣，但他還是認為，不應該說是他希望，未來是有無數可能的。

　　——也只有擁有無數的不確定的未來，生存才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即使到了這洪荒的世界，林德依舊沒有改變他在這方面的看法。

　　而現在，眼前的情景似乎證明了他的想法。

　　然而，這張絲網又是怎麼回事呢？

　　林德疑惑地猜想著，卻終究沒有獲得答案。只是，他卻發現，在他所看到的這張絲網下面，似乎還掩蓋著更多的絲網，這是一個由無數絲組成的網的空間。

　　可這絲又是什麼？

　　林德思考著。

　　在這裡，時間似乎是用不完的。林德思考了許久，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時間的流逝。驀然，他發現，自己觀察的立足點，只是絲網上的一個節點，一個幾條絲交織的點。

　　難道這個點代表的就是我自己？

　　他已經完全糊塗了，可這個時候，他卻突然感到兩道凜冽的目光正死死地盯著他。一道目光來自身前，一道卻來自背後。

　　“是誰？”

　　林德大聲地叫著，卻突然發現，自己原來發不出任何聲音。

　　這個時候，兩道目光都慢慢消失了。只是，前方的那道目光在消失前傳來了意義頗深的一瞥，似乎在指引著什麼。

　　很快，他再次陷入了凌亂的幻景之中。而當他再次睜開眼楮時，他的元神已經回到了體內，場景也變回了那巫族聚會的洛水河畔。

　　細細地檢查一遍身體，林德發現，剛剛的經歷讓他的法力消耗了不少，元神也變得有些萎靡，可是卻更加的凝練了。

　　而這個時候，燭九陰的佔卜也已經結束了。

　　七彩龍涎木已經燃盡，而本來已是一片墨黑的龜甲又變回了它原本的色澤，龜甲上出現了無數的裂紋，似乎只是過分灼燒的後果，卻又與林德之前見到的神秘網絡那麼的相近。

　　此時，負責佔卜的燭九陰已經坐到了地上。他一臉的疲憊，正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而臉上的皺紋似乎也變得更多了。

　　幾名祖巫正圍坐在燭九陰的身旁，他們正在給他輸送這元氣，希望他能早點兒恢復過來。而這邊，木之祖巫句芒卻來到了林德的身旁。

　　“你剛才在幹什麼？”

　　句芒小聲的問道，聲音有些嚴厲，卻也被他施法力屏蔽住了，達到了“法不傳六耳”的目的。

　　“陪燭九陰一起佔卜。”

　　林德卻是實話實說——雖然改變了一下說法。

　　他也很吃驚於句芒竟然發現了他。要知道，巫族由於其魂魄和肉體不可分割的特點，只注重修煉法術和身體，卻不會也不能修煉元神。雖然即使元神厲害，也很難對這些傢伙造成什麼傷害，而且，強大的元神在戰鬥時也很容易被發現。但是，對於發現那些精通秘法又刻意隱蔽躲藏的人的元神，巫族就有些力不從心了，哪怕是祖巫。

　　尤其，林德剛剛行動時為了避免被其他的祖巫發現，還特意使用了自己獨特的元神藏匿之法——這種方法，即使是在強者如雲的紫霄宮，能發現的人也並不是很多——可句芒卻發現了。

　　不過仔細想想也是正常。句芒本就是祖巫中最擅長藏匿伏擊的一個。為了不被發現，他自然也要精通怎樣對付其他種族的元神掃視。那麼，要發現藏匿的元神，也只不過是逆推而已。

　　“以後再說！”

　　最終，句芒判定林德應該沒有什麼惡意，決定等到以後再找他理論。現在，最重要的事情確實燭九陰的佔卜。

　　這個時候，燭九陰卻已經在幾名祖巫的照顧下，恢復了一些元氣。他有些費力地站了起來，看了看四周那些焦急的巫族，尤其是共工和祝融兩個祖巫，才嘆息著道︰

　　“巫族的黃昏開始了！”

　　“什麼？”

　　燭九陰的話，好似一塊巨石，瞬間激起了千層的浪濤。四周的巫族都議論紛紛，而即使那幾個祖巫，神色也變得不正常起來。

　　句芒正要向燭九陰細細詢問他話中的意思，洛水河畔的氣溫卻突然降了下來。空氣中的水分慢慢變成了細小的冰渣，輕輕地飄落到地上，而本來正快樂流淌著的洛河，也突然被凍結了。

　　“玄冥這家伙又要搞什麼？”

　　因為聽到燭九陰的話而心神躁動的帝江這麼嘟囔著，而聽他的意思，似乎造成現在這種情況的，正是祖巫玄冥。

　　——玄冥，十二祖巫之一，經常和祖巫后土一起生活，並不經常出現，也是一個神秘的傢伙。

　　那麼，這位並不經常出現的祖巫，這次又要幹什麼呢？

　　林德正在猜測，卻突然聽到帝江大叫︰

　　“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