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學者 作者：巨石陣 (連載中)

第十章、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精純度達到一定程度後，三昧真火可以說是可燃萬物，而且極其難以撲滅，更何況還有三昧神風在後面推波助瀾；這種風據說只出現在混沌中，想要在洪荒世界中看到這種風，那卻是極為困難，不想，今天林德倒是長了一回見識。

　　不過，林德倒是覺得，這個見識，不長也罷。

　　無論是三昧真火，還是三昧神風，都不是好對付的東西。尤其林德又是植物妖族，這兩樣東西本就都可以說是他的剋星，現在又合在了一起，所起到的反應，絕對是一加一大於二。

　　也就是說，如果不想出合適的應對方法的話，那林德這次絕對是凶多吉少了。

　　而另一邊，地藏也已經出盡了全力。三昧真火雖然常見，但讓其精純度上升到一定程度，卻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這讓他頗費力氣；而三昧神風，更是原本屬於混沌中的東西，要想將其施展出來，地藏本身是沒有那個能力的，他靠的卻是這地獄輪。

　　地獄輪是幽冥界六大至寶之一，不但可以隨意將幽冥界中任何位置的任何生物收入輪中，而且還可以催動出極寒、極烈、極熱、極壓四地獄，四種酷刑，輕易地將輪內的生物折磨致死。而林德之前經歷的，就是極烈、極熱兩種地獄，他之所以能輕鬆抵擋住，除了與他自身的實力有關外，也與地藏沒有盡全力有很大的關系。

　　而現在，地藏終於出盡全力了。

　　雖然地獄輪是極品的先天靈寶，即使地藏出盡全力，也無法發揮出它全部的威力，但到底，地藏還是將極烈地獄，四種地獄中最容易催動的一項催動到了極致——這也就是三昧神風。至於剩下的法力，他則都用在了催動極熱地獄上。

　　不完整的極熱地獄帶來的是極度精純的三昧真火，配上來自混沌中的三昧神風，瞬間就席卷了林德所化的森林。剎那間，烈焰滔天，無邊的煙塵將天空都染成了黑色，之前曾經死死擋住罡風的大樹一片一片的化作灰燼，而森林的上空，也充滿了猩紅的火星。

　　然而，下一刻，那些還未被大火完全燒成灰燼的大樹卻突然一起爆了開來。

　　“轟！！！”

　　無數的爆炸聲同時響起，聚合成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轟鳴過後，天空中卻飄滿了無數細小的種子。

　　“這是？”

　　地藏正在吃驚，那無數的種子卻隨著強猛的三昧神風，迅速地飄進了地獄輪所形成的世界的深處——這也真時諷刺，三昧神風雖然可以輕易吹到林德所形成的廣袤森林，卻偏偏拿這細小的種子毫無辦法。

　　不過，即使如此，原本那片翠綠的森林，也已經完全變成灰燼了。

　　“即使你借化身種子逃過一死，卻也終究在我這地獄輪中，我看你能逃到幾時！”

　　這個時候，地藏十分自信，這種自信源於他對地獄輪的信任。但是，很快，他的眼楮就瞪直了。

　　“怎麼會這樣？”

　　無數的參天大樹再次迅速地長起，這次，樹林更加茂密，也更加廣袤，從天空上望去，簡直就是一個無邊的綠色海洋。

　　“不可能的。剛才的火應該將他身體的大部分都燒去了啊！他怎麼這麼快就又長到這種程度？”

　　地藏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然而，他卻不知道，無論他剛剛的火焰多麼猛烈，卻都無法對林德造成致命的傷害——地面上廣大的森林部分，只是林德真身的表皮，他真正的核心，卻是深深藏於地下的靈脈。這靈脈藏於地獄輪本身就極為濃郁的靈氣中，卻是很難發現的——當然，這也與地獄輪威力太大，地藏沒有完全掌握有關。

　　所以，在三昧神風催動的三昧真火的灼燒下，林德才採用了拋棄大樹，化作種子的方法——在地下靈脈的幫助下，那些種子很快就能長成參天大樹，進而形成更加廣袤的樹海——而這不但能迷惑地藏，也能為在地下活動的靈脈核心做出更好的掩護。

　　——林德依舊在不停地吸收著地下的靈氣，侵蝕著地獄輪。

　　而面對這種情況，地藏一時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他雖然察覺了林德對地獄輪的侵蝕，但由於他對這個頂級法寶的掌握並不完全，所以並不能將林德將地下驅逐出來。無奈之下，他只好採用了一種粗暴的辦法︰

　　“我就是不停地燒，看你能撐多久！”

　　——然而，事實證明，林德的確能撐很久，起碼，比地藏自己撐的久。

　　在再次出現的無邊風火的侵蝕下，森林再次成片地倒下。然而，與上次不同，在樹林被灼燒的同時，天空中立刻飄滿了細小的種子。雖然地藏盡力地用火焰去燒掉那些該死的種子，但是，那無邊的數量，卻是他無能為力的。

　　火焰不斷地燃燒，種子不停地傳播，樹木不停地生長。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雖然三昧真火不是野火，三昧神風也不是春風，而高大的樹木更不是柔軟的野草，但是，現在的情景卻出奇地符合這句詩的意境。

　　漸漸地，整個地獄輪的世界中，都長滿了林德身上分離出來的樹木。這些樹木或許不算高大參天，卻也堅韌挺拔，它們幾乎充滿了整個地獄輪世界。在它們組成的樹木的海洋中，即使是三昧神風，也根本刮不起來；而再精純的三昧真火，也燒不盡這無邊的森林——

　　這個時候，地藏知道，自己失敗了——自己的法力消耗大半，林德卻因為吸收了地獄輪中自己控制不了的力量，而飛快地在變強——現在三昧神風和三味真火對他所起的作用越來越小了。

　　然而，地藏能因為失敗而放棄嗎？

　　他自己知道，不能！

　　在王上完成他最後的心願前，不能讓無關的人去打擾他！

　　抱著這樣的意志，法力已經消耗了大半的地藏用出了他最後的招數——

　　極壓地獄，地獄輪四地獄中的最後一項，如果沒有完全掌握地獄輪，妄自使用是十分危險的，同時也會給地獄輪帶來極大的損害——這就是他為什麼一直沒有使用的原因。然而現在，為了王上，為了徹底消滅這個打不死的林德，他卻決定動用了。

　　——地獄輪中的世界中，一直肆虐的狂風烈火突然都不見了，天地間瞬間安靜了下來。

　　下一刻，天空裂開了。

　　崩塌的不但是天空，還有林德一直植根的大地——這不是普通的地震。普通的地震對林德完全沒有威脅，因為他的分身已經長滿了這大地的所有的地方。而現在，大地卻是真正地完全裂開了，下面是無邊的虛空。天地同時劇烈地震動著，濁氣上升，清氣下沉，仿佛是要回歸混沌一般。

　　“好恐怖的力量！”

　　已經變回道體之身的林德，看著逐漸變得模糊一片的破碎天地一起向他壓來，也不由發出這樣的驚嘆。

　　這卻不是他靠樹木本體能夠解決的問題了。

第11章、古怪的阿修羅王

        雖然盤古曾經開天闢地，但林德卻不是盤古，即使現在這個由地獄輪帶來的微縮混沌遠沒有真的混沌世界那麼強大，但以林德自身的力量，想要與之對抗，卻也絕對困難重重。

　　他只是用法力輕輕地推了一下已經合攏成一片混沌，正逐漸向他這個中心壓來的天地，就立刻明白了——雖然自己短時間內可以撐住，不讓這混沌繼續合攏擠壓自己，但時間長了卻是絕對受不了的。

　　怎麼辦呢？

　　林德這個時候卻想起了他自己唯一的武器——龍珠。龍珠作為龍族獨有的武器和法寶，堅硬程度甚至超過不少的先天靈寶。尤其林德的龍珠在煉制的過程中，又在其中納入了一絲的混沌氣，這更是大大增強了龍珠的強度。這樣的龍珠，能抗住這微弱混沌的擠壓嗎？

　　林德不知道。不過，他現在也只有一試了。

　　接下來，林德的行動對於控制著地獄輪的地藏來說，卻是有些奇怪——

　　他沒有想辦法去停止混沌的收縮和合攏，相反，這個奇怪的傢伙卻取出了一個珠子，然而搖身一變，消失了——當然，以地藏的能力，自然可以看出他是躲到了那珠子之中，所以︰

　　“既然你選擇躲到烏龜殼裡，那我倒要看看你這個龜殼能有多硬！”

　　混沌快速地收縮，瞬間就把龍珠包裹了起來——既然林德放棄了外圍的防守，地藏自然也就不用步步為營了。

　　只是，“烏龜殼”的堅硬，既在林德希望之中，又在地藏的預料之外——

　　即使被混沌擠壓得發出“咯吱”的響聲，但包裹著林德的龍珠依舊沒有破碎，相反，在強大的外部壓力作用下，它還似乎變得越來越堅實了。

　　當然，躲在裡面的林德也絕不好受。雖然通過變化之術，可以將自己的體積變小無數倍，但是，那畢竟是有一個極限的；而且，這由地獄輪變化出來的混沌世界雖然並不是真正的混沌，但也具有一些混沌的性質，起碼，他體內的靈氣就正逐漸被那“混沌”吸收著，而龍珠的外殼，也遭到了很大的侵蝕。

　　必須反抗這種侵蝕，不然龍珠早晚會被毀掉！

　　這是林德得出的結論。於是，學著混沌侵蝕的方式，他也反向侵蝕起混沌來。

　　當然，這種發現侵蝕的力量是遠遠比不上混沌的正向侵蝕的。所以，地藏雖然也發現了，卻並不在意。在他看來，不管林德怎麼反抗，也是無法突破地獄輪所形成的混沌的。而且，只要把林德拖在這裡，對地藏來說，也就足夠了。

　　所以，他們二人其實誰也沒有注意到，地獄輪的混沌雖然侵蝕了林德的龍珠，卻沒有破壞它，反而，二者正在逐漸地融合在一起……

　　“你們來了！”

　　阿修羅王悠閑地坐在大殿的寶座上，神色坦然地看著滿臉怒色的帝江和玄冥，仿佛不是在面對敵人，而是在歡迎兩位遲到的朋友。

　　——林德在泉水邊突然消失，帝江和玄冥自然是大吃一驚。但是，無論他們怎麼尋找，卻也發現不了絲毫的蹤跡。最後，他們只能認為，這都是阿修羅王搞的鬼，所以，只要殺死這個傢伙，那一切的問題就都解決了。

　　而幽冥界中靈氣最密集的地方，也的確是阿修羅王的宮殿，同時也是囚禁著后土的地方。

　　“后土就在後面，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

　　阿修羅王自然明白帝江和玄冥想知道什麼，他繼續道︰

　　“至於和你們一起來的那個妖族，我的部下把他擋在別的地方了。因為，我有一些事情，需要單獨和你們這些巫族解決。”

　　這話讓帝江和后土都是一愣——這傢伙擄劫后土，對巫族的挑釁難道是有意為之？

　　阿修羅王卻沒有在意帝江和玄冥的反應，他繼續有些遺憾地道︰

　　“本來希望十二祖巫都能來的，但可惜，燭九陰那個老傢伙識破了我的打算——結果加上后土，也只來了三個祖巫。真是可惜了！”

　　怪異地語氣，越發讓帝江和玄冥覺得不安起來。

　　“不過聊勝於無，即使只有三個，也勉強足夠了！”

　　幽冥王點了點頭，突然又道︰

　　“哎呀！后土果然也發現了。”

　　話音剛落，一身鵝黃色衣衫的后土就從大殿的後面沖了進來。突然看到帝江和玄冥，這讓她臉上一喜。然而，隨後，她又轉向了阿修羅王.

　　“阿修羅王，這是怎麼回事？”

　　這話有些沒頭沒腦，帝江和玄冥都不明所以。但是，阿修羅王卻笑了。

　　“什麼怎麼回事啊？”

　　——極度輕鬆的語氣，很明顯他在明知故問。

　　后土卻沒有管這些，不知為什麼，阿修羅王那張若無其事的笑臉似乎讓她特別惱火。

　　“為什麼突然解除對我法力的壓制？”

　　“這樣不好嗎？”

　　阿修羅王很輕鬆地反問，卻讓后土一時不知該說什麼了。

　　“你現在可以跟他們走了。”

　　他指了指帝江和玄冥。這下，這兩位來營救后土的祖巫也變得不知所措起來——這就好像盡了全力，想要一拳打碎一塊石頭，結果卻發現那不是石頭，而是一團輕飄飄的棉絮一樣。那種一拳打空，有力使不出的感覺，讓人十分的難受。

　　“你別以為主動放了后土，我們巫族就會輕易原諒你的挑釁！”

　　最先忍不住的卻是玄冥，她雖然明知事情應該不是這樣，可還是沒有管住自己的嘴巴，將話說了出來。

　　“原諒？”

　　阿修羅王的眉頭挑了挑。

　　“我需要的不是你們的原諒，而是……”

　　說到這裡，他故意頓了一下。

　　“你們的血！”

　　聲音剛落，阿修羅王就如一道有蒼穹擊向大地的閃電，瞬間就從大殿的寶座上沖到了帝江和玄冥的身前。接著雙臂一張，像游魚似的從他們的中間穿了過去。

　　“啊！”

　　帝江和玄冥同時發出一聲慘叫——在這短短的一瞬間，阿修羅王竟然同時扯下了他們的一條手臂，鮮血“滴答滴答”地灑落在大殿光潔的地板上。

　　“本來想用溫柔點兒的方法的，但是，誰讓燭九陰那個傢伙就是不讓其他的祖巫來這裡呢？辛苦你們了！”

　　什麼叫氣人？現在的阿修羅王絕對做了最完美的詮釋——在一擊將別人重傷之後，還微笑地道謝，謙恭地鞠躬，相信只要是稍微有點兒脾氣的人，都會被氣得爆炸吧？

　　反正玄冥和帝江都忍不住了。

　　雖然這樣的傷勢對於恢復力強悍的巫族來說，並不算什麼，但帝江和玄冥的脾氣，卻都是忍受不了阿修羅王的這種侮辱的。兩人同時回身，激烈的黑風，尖銳的冰刺，跟隨著連個充滿了憤怒的拳頭，一起打向了阿修羅王。

　　但是，阿修羅王卻並沒有躲閃。

第12章、阿修羅王逝，阿修羅眾現（上）

      “咚！咚！……”

　　一聲聲有力卻緩慢地心跳，在混沌中不斷地回響著。

　　林德不知道自己現在是怎麼一種情況——明明是在反抗混沌的侵蝕，可不知為什麼，卻似乎和混沌融合到了一起。他覺得現在的自己，似乎有點兒像睡在母親懷抱中的嬰兒，也有點兒像還躲在羊水中的胎兒。

　　這種感覺，有點兒懷念！

　　而地藏的感覺卻與林德完全不同。原本他是在拼命地控制著地獄輪去擠壓林德，希望能把他徹底地擠碎在這微縮的混沌中，可不知不覺間，地獄輪卻似乎變成了一個雞蛋，一個正要孵化的雞蛋。而這個雞蛋，正在逐漸脫離他的控制。

　　“這是？”

　　混沌中的心跳聲越來越快，而林德也驚訝地發現，本來混沌中需要他拼命吸收才能勉強得到的混沌之氣，現在卻正越來越主動地充入他的體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然心中有著這樣的疑問，但林德卻也知道，現在絕不是想的時候——畢竟是微縮的混沌，由地獄輪中充入林德體內的混沌氣並不多，也不精純，卻正好是他勉強可以吸收的程度。但即使如此，如果他稍不小心的話，他的身體也依舊會被這些混沌氣徹底撐爆，破壞。

　　所以，他只能什麼也不想，努力消化著這些不請自來地混沌氣。

　　而由於這被迫的專心，林德的元神卻處在一片空寂之中。這是一種很難得的感覺，一種突然發現自己身處水下，想要破出水面，呼吸一口新鮮空氣的感覺——即使現在的他，早就已經不需要呼吸空氣了。

　　可是，林德卻並不知道，這種看不見，摸不著，甚至神念也感覺不到，只能通過直覺來發現的“水”，到底是什麼。而他，又該怎麼在這種“水”中活動。

　　不過，就像即使不會游泳的人，一旦落水也會本能地手刨腳蹬一樣，林德在這奇怪的“水”中，也靠著本能，逐漸找到了屬於自己的活動方式——

　　“噗！”

　　在突破“水面”的瞬間，林德似乎聽到了這樣的一種聲響——當然，這種聲響只是存在於他的思想之中，現實中是沒有任何聲音的——之後，無邊的幻象再次襲向他的腦海。

　　“好熟悉的場景啊！”

　　由於心境已經有了很大成長，再加上之前見過同樣場景的緣故，此時林德還有時間發出這樣悠閑的感嘆——現在的情景，和他在燭九陰佔卜時看到的情景，實在是太像了。

　　又是未來的景象嗎？

　　他這麼問著自己，幻象卻又立刻消失了。那張複雜無比的網，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

　　然而，這次，林德卻沒有時間研究這網到底是什麼了。在他的前方，那只不斷引導他的眼楮正灼灼地看著他，似乎在說︰

　　“來吧！”

　　——就快見面了吧？

　　從眼楮表達的意思中，林德也得到了這樣的感覺。對於這個神秘的人物，林德一直感到很是好奇——他指引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是好意？還是惡意？

　　林德不知道答案。所以，在臨近答案的這一刻，他格外地興奮——即使這答案中，很可能包含著絕大的危險……

　　林德的意識再次回到了他的身體之中。雖然，現在被包裹在一團混沌中的他，並沒有真正的身體；但也可以說，這整團混沌，就是他的身體。

　　該出去了！

　　身體中的法力如海潮般澎湃，似乎正不停地竄搗著他伸展自己的身體。蛋殼，是時候該打破了！

　　猛地一掙，這微縮的混沌頓時被林德分了開來——他不知道當年盤古開天闢地時是什麼的感受，不過現在，開闢天地的舒爽與興奮，卻正回蕩在林德心中。

　　而地獄輪外，正努力地控制著的地藏就沒有林德的這種心情了——林德的一掙，既破開了困住他的混沌，也在地獄輪之上造成了一道不小的裂紋。

　　“難道……？”

　　地藏雖不相信一個林德就可以把地獄輪徹底破壞，但既然有了照妖鑒和乾坤餓鬼旗的前車之鑒，也由不得地藏不小心——他瞬間把自己殘存的所有法力都壓到了地獄輪上，希望能停止這個幽冥界至寶的崩壞。

　　然而，混沌既然已經被破開，那天地的開闢又怎麼還能阻止呢？

　　被林德掙破的混沌，迅速以他所處的位置為中心，開始了恐怖的龜裂。之後，裂紋越來越深，最終，整個混沌都破碎了。清氣再次上升，而濁氣下沉，這微縮的混沌中，再次出現了新的天地。

　　不過，林德此時需要的，卻不是這天地，而是徹底地沖出地獄輪的世界。借用從帝江那裡偷學來的撕裂空間之法，他全力地沖擊著這由自己創造出來的天地。終於，天空再次裂開了。

　　同時裂開的，還有地藏手中的地獄輪。因為地藏的不當使用而傷痕累累的地獄輪，再也經受不住林德那來自內部的強力沖擊了。

　　地獄輪破碎了。

　　“轟！”

　　震動天地的巨響中，強大的沖擊波從破碎的地獄輪中沖出，附帶著大量的靈氣，瞬間就把法力耗盡的地藏擊倒在地，同時橫掃了方圓幾千里之內，破壞了一切的東西，無論是無論是山峰還是河谷，無論是有生命的還是沒有生命的，都沒有逃過。這幾千里內，已經是一片平坦至極的平原了，就連漂浮在這新出現平原上空的污濁之氣，也因為地獄輪中溢出的巨大靈氣所形成的靈氣風暴，而被不知吹拂到哪裡去了——現在這塊平原，卻是幽冥界中一塊難得的，也是最大的靈氣豐盈之地……

　　同時，地獄輪破碎的巨大轟鳴聲也很快傳到了阿修羅王的宮殿中。玄冥和帝江對望了一眼，二人都感覺到了地獄輪爆炸所帶來的劇烈靈氣波動，心中自然有些擔心——那裡應該就是林德和阿修羅王的部下地藏的戰場吧？發生了這麼劇烈的爆炸，林德還能活下來嗎？

　　而地藏的首領，這宮殿的主人，阿修羅王似乎一點沒有擔心自己的部下。他現在正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嘴角流著深紫色的血液。而在他的身邊，站立著的則是本來的人質——后土。

　　原來，剛才阿修羅王雖然用類似閃擊戰似的突襲重創了帝江和玄冥，卻很奇怪的對他們隨後的反擊完全沒有反應，讓他們結結實實地打中了兩記重拳，隨後竟然立即便萎頓了下去——即便這兩拳很重，可作為能擄走后土的阿修羅王，也不應該這就承受不住了吧？

　　“這傢伙該不會是冒牌貨吧？”

　　面對阿修羅王先強後弱的一系列奇怪表現，帝江心中不由冒出這樣一個想法。而相比之下，玄冥則直接的多︰

　　“你剛剛為什麼不躲避？”

　　“躲避？”

　　阿修羅王一陣的苦笑，嘴角還流著紫色的血液。

　　“那是完全沒有意義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站在他身邊的后土。

　　“我的生命，本來也就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了。”

　　“什麼？”

　　阿修羅王的話，卻是讓三名祖巫同時一驚。不過這倒是解釋了阿修羅王不堪重擊的原因——壽元將盡，體內所剩的生命力自然沒有多少，承受不了打擊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阿修羅王逝，阿修羅眾現。”

　　喃喃地吐出仿若預言一般的句子，阿修羅王一邊咳著血，一邊說出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在這個洪荒世界中，只要修煉到一定的程度，自然就會擁有無限的壽命——這可以說是很大一部分修煉者的修煉動力。但是，幽冥界中的幾位首領卻是不同的。雖然他們法力強大，壽命悠久，但卻是會自然死亡的。而且，他們也很知道自己的自然壽命有多長，而現在三位祖巫眼前的阿修羅王，他的自然壽元，就已經快盡了。

　　然而，阿修羅王的死亡卻又與一般生物的死亡不同。他的死亡，同時也是一個種族的開始——“阿修羅王逝，阿修羅眾現”，這是阿修羅王一誕生就知道的預言，或者，與其說是預言，不如說是規律——幽冥界主阿修羅王一旦死去，同時在這幽冥界中也會誕生一個以他的名字為族名的種族——阿修羅一族。

　　阿修羅一族到底會是什麼樣子，阿修羅王並不知道。但基於一種想要留下些什麼的將死者心理，他卻希望阿修羅一族能盡可能的強大——而要額外提升他們的能力，卻不是阿修羅王自己可以辦到的。

　　這就需要巫族的幫助了。

第13章、阿修羅王逝，阿修羅眾現（下）

        巫族，是盤古的精血落入洪荒大地後，自大地中誕生的一族。他們一出生就擁有極高的法力，同時靈智已開，雖然由於天生性格和沒有元神的問題，在道行上一般境界不高，但也絕對是洪荒中非常強大的種族。

　　然而，卻沒有人知道，巫族的誕生其實也是與幽冥界有著極大的關系的。不然，這個洪荒世界本就是盤古形成的，哪裡沒有他的精血？怎麼巫族就偏偏只產生於大地之上呢？

　　原來，巫族形成的原因，一部分卻是在幽冥界。眾生所在的洪荒世界、幽冥界、洪荒星空，雖然這三個空間合在一起，才是盤古開天後所創造的大洪荒的全部，但是，這三個同樣可以說是無邊無際的空間之間卻是並沒有特別穩固的聯系的，時分時合，有時靠近，有時遠離，一直漂浮在更為廣大的混沌之中。而巫族，就是幽冥界在最靠近洪荒世界的時候，幽冥界的力量刺激最接近幽冥界的大地中的盤古精血，從而產生的。

　　而將要以幽冥界主阿修羅王的死為代價誕生的阿修羅一族，可以說已經擁有了幽冥界中最為精華的力量，這個時候，阿修羅王要想再提升他們的力量，也只能把目光投向洪荒世界了。而洪荒世界中，唯一力量上與幽冥界有比較大聯繫的，就只有巫族——阿修羅王需要的，正是祖巫們的力量。

　　可祖巫各個都桀驁不馴，而且，作為幽冥界的王者，阿修羅王也實在沒有求人的觀念。所以，他最終採取了劫持身為祖巫之一的后土，逼迫祖巫們必須前來幽冥界的方法——雖然他的力量絕對要強於單個祖巫，但要同時戰勝十二祖巫，就必須借助阿修羅王掌握的幽冥界至寶之一——修羅魔王殿的幫助了。

　　只是，修羅魔王殿，卻是一個不能被帶出幽冥界的至寶。

　　“原來如此！”

　　這下玄冥終於明白了一點兒，可她還是有很多問題。

　　“你壓制后土的力量，以及剛才擊傷我們，都是借用了所謂的‘修羅魔王殿’，也就是這座宮殿的力量吧？”

　　阿修羅王點了點頭。

　　“那這座修羅魔王殿到底有什麼功能呢？”

　　“加強我的力量，減弱敵人的力量，如此而已。”

　　阿修羅王回答的很簡單。

　　“只是，完全地壓制卻比減弱要費力好多。即使以我的力量，也不可能在繼續壓制后土的同時還能消弱另外兩個祖巫。”

　　“所以你……”

　　“是的。”

　　“可既然你費了那麼多的心機，好容易讓我們來到這裡，怎麼只是在擊傷了我們之後就放棄了呢？而且還是完全放棄抵抗。”

　　對於這一點，玄冥依舊不能釋懷，憋在心裡，十分的不舒服。

　　“這就足夠了啊！”

　　阿修羅王竟然笑了，笑容十分的燦爛。

　　“只要得到祖巫的一部分精血，未來的阿修羅一族就已經可以提升他們的力量了。而且……”

　　阿修羅王的笑容變成苦笑。︰

　　“機關算盡太聰明。我雖然算到了最差的情況，卻沒有算到自己的感情。”

　　說到這裡，他轉向后土。

　　“我沒想到，我竟然真的喜歡上了你——很可笑吧？”

　　可笑嗎？后土並不清楚。但她很清楚，這個前幾天還被她恨得牙根癢癢，這個現在已經奄奄一息的阿修羅王，卻是到現在為止第一個向她表白感情的人——畢竟，后土雖然絕對是洪荒中絕頂的美人，但她強橫的實力和祖巫的身份，卻讓大部分對她有所憧憬的男子都望而卻步了。於是，阿修羅王成了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所以，聽了這些話後，后土反而有些該不知怎麼面對阿修羅王了。

　　而此時的阿修羅王，卻是已經不在乎后土的反應了。他只是把自己希望說的話說出來而已，畢竟，他的時間已經快到了。

　　“既然喜歡你，自然也不能傷害你的兄弟——雖然我這麼說很可笑，但是，我還是盡了自己的所能。至於放棄防御，我反正也快死了，早死兩天也許更好呢！起碼不用忍受那種煎熬了。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麼？”

　　帝江虎著臉問道。此時的他，心中卻有著一種極度的憤怒，一種被侮辱了的憤怒。

　　“可惜沒有見識到完整的十二祖巫的力量——如果十二祖巫能夠全部來到這裡的話，那恐怕我即使喜歡后土，也絕對會拼死與你們一戰的。”

　　“你的意思是說，只是我們三個，引不起你戰鬥的欲望嗎？”

　　帝江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阿修羅王沒有再說話，不過，他眼神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哼！”

　　實在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對個將死的傢伙下手，帝江最後也只能氣呼呼地悶哼了一聲作罷。

　　“呵呵……”

　　看著帝江生悶氣的樣子，阿修羅王高興地笑了，笑聲中同時夾雜著咳血的聲音。

　　“后土，能最後幫我一個忙嗎？看在我也算是你的追求者的份上。”

　　阿修羅王費力地將頭轉向后土，眼楮中的神采卻在逐漸散去。

　　“你說吧。”

　　心軟的后土最終沒能拒絕這個將死的傢伙。

　　“我死後，能幫我把我懷裡的信交給地藏那傢伙嗎？他，你應該見過吧？”

　　后土點了點頭。

　　“那謝……”

　　話還沒有說完，阿修羅王的眼楮就緩緩閉上了——至死，他也沒有懷疑過，在那樣劇烈的爆炸中，地藏又是否能成功地活下來呢？或許，在他的心目中，地藏不接受他最後的命令，是絕對不會死的吧！

　　這是自信？還是信任？

　　沒有人知道。因為唯一知道答案的人，已經永遠地睡去了。

第14章、渾沌的要求

        看著死去的阿修羅王，無論是玄冥、后土還是帝江，心中都有些不是滋味。一方面，自己費盡了心力，最後卻被告知全在別人的算計之中，這種感覺很讓人不舒服；另一方面，看到現在的阿修羅王，三個祖巫也不免有了兔死狐悲的感傷——現在阿修羅王的命運，未嘗就不是他們的明天。

　　然而，事情卻並沒有因為阿修羅王的死亡而結束。

　　大殿的地板以阿修羅王的尸體為中心，逐漸蕩漾起了一圈一圈的波紋，而阿修羅王身下的石板，更是如積雪融化一般，變成了柔軟的液體，慢慢地將阿修羅王的尸體吞噬了進——而獲得了同樣命運的，還有玄冥和帝江被阿修羅王扯下的兩條手臂。當然，在阿修羅王的尸體消失之前，后土從他的懷中掏出了那封他讓自己轉交的信，一封信封上寫著“命令”二字的信。

　　接下來，地板的情況也傳染給了大殿的立柱和屋頂，整座大殿的材料似乎突然之間都變成了半透明的液體，其中蕩漾著各種美麗的波紋。而且，整座大殿，正在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在縮小著，像是要吞噬掉大殿中所有的物體，包括三位祖巫——那個樣子，簡直就像一個魔物。

　　在阿修羅王的生命徹底斷絕的一瞬間，這座曾屬於他的宮殿，幽冥界六大至寶之一的修羅魔王殿，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生物，一個魔物。

　　不管是后土、玄冥還是帝江，倒是都不害怕這個突然出現的魔物，但他們卻都很好奇，之後還會出現什麼奇特的變化呢？

　　帶著這種想法，他們來到了大殿的外面。從外面看去，這座宏偉的宮殿正在崩塌——不，不能說是崩塌，應該說是逐漸收縮——這座宮殿正在慢慢地失去一個宮殿的外形，變得越來越像是一個巨大的液體團，又或者說，一個巨大的柔軟的蛋。

　　實際上，這才是修羅魔王殿的真正形狀。這個自阿修羅王誕生就被他所掌握的幽冥界至寶，其實並不一定要是大殿的形狀，之所以會變成那個樣子，卻是因為阿修羅王的需要。它真正的樣子，卻是一團巨大的，可以裝滿一個大湖的液體團。在主人的意志下，它可以變成各種各樣的樣子，而現在主人的意志已經消失了，它自然要恢復自已原來的樣子。

　　同時，修羅魔王殿也的確是一個巨大的蛋。阿修羅王在很早之前就知道，假如說自己是產生阿修羅一族的蛋黃的話，那這個修羅魔王殿就是蛋清和蛋殼。只有在阿修羅王死後將其吞噬掉，孕育阿修羅一族的蛋才會真正的完成。

　　現在，蛋正在逐步的成型。而祖巫們，卻並沒有絲毫阻止的打算。

　　在他們看來，即使新生的阿修羅王一族因為得到了他們的血液，而獲得了新的力量，也仍舊只是新生的小孩子，不是巫族的對手。所以，他們並不想破壞阿修羅王費心策劃所得到的結果。

　　而在幽冥界的另一個地方，地藏也同樣感受到了修羅魔王殿的變化。這個時候，他已經知道，他所效忠的王上，阿修羅王已經逝去了。但是，他也許會給自己留下最後的命令。

　　抱著這樣的想法，在與林德的戰鬥中已經基本耗盡了法力的地藏，費力地撐起身體，開始向著修羅魔王殿所在的位置慢慢飛去。臨走之前，他還看了一眼之前地獄輪發生爆炸的地方。

　　那裡是一團巨大的混沌。

　　原來，就在之前林德從破碎的地獄輪中沖出來的一剎那，一團更為廣大的混沌氣突然從天而降，再次將他包入了其中，同時很大程度上減弱了爆炸所帶來的靈氣沖擊，也救了法力耗盡，無力抵抗沖擊的地藏一命。

　　所以，現在，林德其實正處在那大團的混沌當中。然而，身臨此等險境，他卻絲毫沒有感到恐懼。因為他很清楚地感覺到，這團混沌氣，對他來說，是既陌生又熟悉的。

　　“就是你一直在引導我，把我引到這裡來的嗎？”

　　最後，他做出了這樣的猜測。

　　四周沒有聲音，然而，一個模糊的聲音卻在林德的心中響起︰

　　“是的。”

　　“你是誰？”

　　“幽冥界祖師，渾沌。”

　　“混沌？渾沌？”

　　——奇怪的名字，林德心中嘀咕著。

　　“混沌也好，渾沌也好，都是一樣的。”

　　對方耐心的解釋著，答案卻讓林德大吃一驚。

　　“我本來就是盤古在開天闢地時，殘留在洪荒世界中的最大一塊混沌氣。”

　　——好大的來頭啊！雖然有這種想法，林德卻也沒有太過注意，他注意的卻是︰

　　“你為什麼要引導我來這幽冥界？”

　　“因為我需要鑰匙。”

　　渾沌的說法卻讓林德有些摸不著頭腦——鑰匙？什麼意思？

　　而渾沌也知道林德並沒有明白他的意思，他繼續解釋著︰

　　“我很早便開啟了靈智，可以說是這洪荒之中最早的幾個修煉者之一。對這個洪荒世界的規律，我了解得比大多數人都清楚，然而，卻依舊有更多的東西，是我完全不了解的。而要探尋它們，卻是我這個由混沌氣組成，完全沒有五感存在的身體所無法辦到的——所以，我需要有人幫我劈開部分的混沌，讓我能更好地融入這個洪荒世界中去，也只有與洪荒世界有了更深的聯繫，我才能更好地研究它。”

　　“那你為什麼不去找鴻鈞祖師呢？這洪荒中目前能夠輕易地操縱混沌氣的，也只有他了吧？”

　　林德的建議立刻被渾沌否決了。

　　“我是不可能去找鴻鈞幫忙的。”

　　對於鴻鈞這位洪荒中的道祖，渾沌卻似乎一點兒尊重都沒有。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鴻鈞同樣生於洪荒初始，他參悟盤古開天的過程，創立了他自己的道法，創出了所謂的道體；而我，卻更多遵循地是混沌之道——我們的道法基礎，我們對這洪荒的認識，從根本上就是背道而馳的。所以，我們之間有一場永遠不會結束的比賽——誰能更完美地認識這個世界，誰就是暫時的勝者。我又怎麼可能去找自己的對手幫忙呢？”

　　“原來如此。”

　　渾沌的說法倒是讓林德覺得有些道理，而他永遠追求真知的精神，也很讓林德佩服。連帶的，就連渾沌的對手，因為實在不會講課而一直在林德心目中形象一般的鴻鈞祖師，也突然變得高大起來。只是，他還是有些不明白。

　　“可你又為什麼會選中我做的你的鑰匙呢？我又該做什麼呢？”

　　聽了這兩個問題，渾沌卻笑了。

　　“我可沒有選中你，相反，是你選中了我——未來，有無數的可能，即使是我和鴻鈞，也只能看到其中的一部分，從中對未來做出少許推測而已。可只要還沒有發生，未來就不是固定的，即使推測的可能性再大，也不是確定的。所以，我是不可能提前知道誰能充當我的鑰匙的。

　　“但是，我卻可以對所有有可能的人做出引導。只有思想符合我的道法，對未知有探索之心的人，才會被我引導到這裡來。我唯一做過的比較有預測性的干預，也只是在地藏的地獄輪中加入了屬於我自己的一團混沌氣而已。”

　　“你是說，剛才地獄輪中的混沌氣之所以那麼容易被我吸收，是因為你的幫助？”

　　林德立刻就想明白了。

　　“你這麼做，應該有其他的目的吧？”

　　“沒錯。”

　　渾沌倒是直言不諱。

　　“就如前面所說，我希望你能將我身上的一部分混沌氣化去，然後轉變成可以與洪荒世界相同的感知器官，但以你本來的力量，你卻是絕對辦不到的——事實上，這天地間也沒有幾個人能辦到。所以，我才要讓你多吸收些混沌氣，這樣，你的力量肯定會增強不少，而對混沌的理解也會加深。再加上你植物妖族的特殊能力，你才有可能達到我的要求。”

第15章、奇怪的遺命

       “好艱難的任務啊！”

　　聽了渾沌的要求，林德不禁有一種撓頭的沖動。接著，他很突兀地問道︰

　　“你就不怕我得了好處，然後跑掉嗎？”

　　“你會嗎？”

　　渾沌似乎很自信。

　　“我相信你的性格中有和我相似的部分，不然的話，你也不會到這裡了。這樣死心眼的傢伙，在新的知識面前，即使危險再大，也都是不會逃跑的。”

　　“大概是吧！”

　　林德也沒有反對混沌的話，他只是繼續問道︰

　　“那麼，具體我要怎麼做呢？我感到包裹著我的混沌——也就是你的身體上似乎有七個特殊的地方，是從那裡開始嗎？”

　　“是的。你很敏銳嘛！”

　　渾沌稱贊了林德一句，才繼續道︰

　　“那是我借助幽冥界的幾樣至寶造成的更容易分解的混沌，你從那裡下手會更容易些，為此我還損傷了那幾樣法寶——也真是諷刺，作為開天闢地後遺留下來的最大一團混沌氣，我的法力幾乎可以做任何的事情，卻偏偏對自己的身體毫無辦法，這是不是‘醫人者不能自醫’呢？”

　　“我可不知道。”

　　林德做了一句很無趣的回答，接著他又有些嚴肅地道︰

　　“要開始了！”

　　“嗯。”

　　得到渾沌的同意，林德的身體一下子化成了無數的樹木——對於他來說，要想對抗真正的混沌，還是使用真身更有利些——而那些樹木的，迅速地布滿了這混沌內的小片天地，並集中將根系扎向了渾沌所指的那七個位置……

　　而在三位祖巫這邊，事態卻在急劇地變化著——

　　十二祖巫，已經都出現在這幽冥界了。

　　原來，就在帝江等三個祖巫看著阿修羅族的成型的時候，他們身邊的空間卻是一陣的波動。帝江不需要看，也立刻知道了，來的人就是其他的祖巫。雖然具體來了幾個不知道，但其中一定有燭九陰——祖巫中，擅長跨越這種大空間障礙，並能做到這麼準確的，也只有他帝江和燭九陰了。

　　然而，來的卻是剩下的全部九名祖巫。

　　不過，帝江卻不管這些。就在他見到燭九陰的第一刻，他就猛地沖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們本來的首領。

　　“燭九陰！”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再用任何敬稱了。

　　“在這幽冥界會發生什麼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燭九陰卻沒有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帝江，最後慢慢地點了點頭。

　　“你！”

　　帝江卻是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其實他也知道，他對燭九陰發火是完全沒有理由的。但是，他還是完全控制不了自己。

　　“為什麼？”

　　最後，他只能發出這樣含糊的責問。

　　然而，燭九陰卻完全明白他的心思。

　　“雖然堂堂正正地回應挑戰是巫族的基本禮儀，但是，那也要在不影響巫族安危的情況下。而與將死的阿修羅王全面沖突的話，會激起他的鬥志，使得巫族受到極大的損失，所以……”

　　“所以你為了避免危險，就故意迴避了他的挑戰？”

　　帝江依舊十分不滿。但是，燭九陰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愣住了。

　　“的確有這個因素，但並不只是這樣——我沒有接受他的挑戰，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們無法給他合適的對手。”

　　“可他挑戰的不是……”

　　“是全部的十二祖巫的整體——不是一個兩個祖巫，也不是十二個祖巫，而是十二祖巫的整體，是我們十二祖巫完美聯合在一起的力量。你覺得，我們可能輕鬆地聯繫在一起嗎？”

　　——巫族大多是脾氣暴躁的家伙，族內關系雖然還不錯，但大多卻都喜歡獨來獨往，十二祖巫正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他們根本沒法配合在一起。

　　“可是……”

　　“我們十二個的戰力加在一起，的確已經超過阿修羅王很多了。”

　　燭九陰明白帝江想說什麼。

　　“但是，即使阿修羅王被那樣的我們擊敗，他也不會滿意的——如果真的只是想打一場勢均力敵的死鬥的話，他直接去天庭找那帝俊、太一不就好了。”

　　這下，帝江徹底沒話說了。然而，他心中的屈辱依舊沒有消失，他下定決心，一定要進一步提升自己的力量，同時，也要創出一個能夠將他們十二祖巫力量聯合在一起的方法。

　　而燭九陰卻將頭轉向了那由修羅魔王殿變成的，現在正孕育著阿修羅一族的巨蛋，同時隨口向一邊的后土問道︰

　　“這就是未來的阿修羅一族嗎？”

　　“是的。”

　　——雖然燭九陰有時會做出一些冷血無情的決定，但對於這位巫族首領，后土還是很尊敬的。起碼，她絕對不敢像帝江那樣，抓住燭九陰大聲責問理由。

　　“雖然得到了巫族部分的力量，但畢竟太不完全，應該沒有什麼……”

　　燭九陰的喃喃自語，站在他附近的后土正好聽清了，她正要詢問，燭九陰卻搶先開口了。

　　“后土，這件事結束之後，你有什麼打算？”

　　“打算……？”

　　這話卻是后土徹底愣住了，最近一連串的事情激烈地變化不停，她又哪裡來的時間思考未來呢？正當她不知所措的時候，燭九陰卻又道︰

　　“如果沒有計劃的話，乾脆直接住在這幽冥界如何？”

　　燭九陰的這個建議，卻讓所有的祖巫都驚呆了——他這是什麼意思？后後土常駐在這裡，是要將后土從巫族中逐出嗎？

　　和后土關系最好的玄冥正要質問燭九陰這話的意思，燭九陰卻突然道︰

　　“終於來了！”

　　順著燭九陰看的方向，各位祖巫卻發現了一個滿身灰土，狼狽不堪的人——正是地藏。

　　雖然見面不多，后土還是很快認出了他。這時，后土想起了阿修羅王托她轉送給地藏的那封信。

　　“這時阿修羅王給你的！”

　　地藏默默地結果信，隨手就拆開查看起來。他似乎沒有沒有注意到附近的十二個祖巫，即使目前，他們似乎還都是敵人。

　　地藏很快把信看完了。

　　他小心翼翼地將信揣入懷中，然後竟然單膝著地，跪在了后土的面前。

　　“根據阿修羅王的命令，后土大人，您將成為這幽冥界的第二任主人。”

第16章、大圓與小圓

       “什麼？后土成了幽冥界的第二任主人？”

　　即使是長於佔卜之道的燭九陰，在聽到這個消息的瞬間，也感到一陣的頭暈——阿修羅王，你這個麻煩的傢伙，到死還要做讓人頭痛的事情。

　　燭九陰心中這麼抱怨著。他很清楚，在阿修羅王死後，這幽冥界就將不再擁有獨立的地位了。無論是妖族天庭，還是鴻鈞老祖，估計都會對這裡有所行動，這個時候，阿修羅王卻遺命地藏奉后土為幽冥界的第二任主人，這根本就是要拉巫族下水嘛！

　　不過，最起碼，這樣一來，自己就不用再勸后土留在幽冥界了——燭九陰這麼安慰著自己——地藏這個看起來就是由死心眼堆砌成的傢伙，一定會很好地幫自己完成這個任務的。

　　一直以來，燭九陰都知道，后土雖然作為十二祖巫中的一員，性格上卻與其他的祖巫有很大的區別。她雖然也是一個戰士，卻並不適合太過殘酷的戰鬥。這樣的她，也許，留在這個幽冥界才是最正確的。最少，也可以為巫族留下一個希望的種子。

　　當然，這些話他並沒有說出來。

　　與此同時，林德卻依舊在為“挖通”混沌而努力著。

　　雖然在地獄輪所形成的世界中，林德已經能夠完全破開混沌了，但那卻與真正的混沌有很大的區別。起碼，現在，在渾沌的體內，林德的進度就很慢——事實上，在將根系真正深入混沌之後，光是抵御混沌氣的侵蝕，就已經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了。

　　不過，即使如此，為渾沌開通七個感知器官，也就是“七竅”的工作，依舊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而且，一邊工作，他還在一邊和渾沌閑聊。

　　其實，說閑聊的話倒是有些過了。渾沌只是在把自己所掌握的知識逐漸地傳授給林德，用他的話說，“是為了感謝林德對他的幫助”——雖然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但面對這個可以說與鴻鈞祖師同級別的家伙，林德到底沒有能猜出他心思的能耐。所以，也就只好人家說什麼，就相信什麼了。

　　“不過，我還是不明白，到了你這個程度，為什麼還要這麼執著於追求知識呢？是因為和鴻鈞祖師的那個賭約嗎”

　　一邊繼續著亦手術亦挖掘的工作，林德一邊就自己心中的問題向渾沌提問。在他看來，到了鴻鈞祖師、混沌他們這個程度，不知道的東西應該已經很少了吧！為什麼還要那麼執著呢？想來，也只能是為了能過勝過對方吧！

　　而渾沌的回答卻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賭約的確是一個原因，不過不是主要的，最主要的，卻在於——我知道的太少了。”

　　“什麼？你知道的太少了？”

　　林德認為渾沌在開玩笑，不自覺用上了諷刺的語氣︰

　　“你要是知道的太少，那我豈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哈哈……”

　　渾沌似乎很高興地笑了。

　　“你聽我說，假定你對這個洪荒世界，對‘道’的認識是一個小圓，那我的認識至少是一個比你大的大圓，這點你承認吧？”

　　“當然。”

　　林德對此倒是沒有任何的不爽——一個可以與鴻鈞比肩的傢伙，說自己說他對洪荒，對“道”的了解比自己深，那簡直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這個時候，渾沌又接著問道︰

　　“那你說，是小圓與外面那個無限的空間接觸範圍大，還是大圓與外面那個無限的空間接觸範圍大呢？”

　　“……大圓。”

　　此時，林德已經有點明白渾沌的意思了，不過，他也沒有阻止渾沌繼續說下去。

　　“‘道’對我這個大圓來說，就是那無限的空間，知道的越多，也就越是感到自己的無知。所以，繼續探索的信念才越是執著啊！”

　　林德沉默了。

　　類似的話語，他在過去的世界也曾經聽說過——不少科學家都曾經以“無知”形容過自己，他曾經認為那只是謙虛而已。不想，現在卻又從渾沌的這裡聽到了這樣的話——不過仔細想像，也真的有些道理的！不知道自己將來能不能達到那種境界，林德心中不由有些憧憬起來。

　　這也促使他更加努力地“工作”起來。

　　只是，隨著那七點混沌的被破開，渾沌卻逐漸有了一種不妙的感覺——不，那種感覺其實並不是從現在開始的，自從林德回應了他的引導之後，他就經常有一種這樣的感覺，所以他才會將自己的知識傳授給林德——只是，到了現在，他依舊不明白這種危機感到底來自於哪裡……

　　就這樣，時間慢慢地過去了。不論林德、渾沌還是祖巫們或者地藏，都在靜靜地等待著，等待著情況發生變化。

　　先發生變化的卻是祖巫們這邊——

　　由修羅魔王殿所化成的巨蛋，這天蛋殼慢慢地開始龜裂，其中則射出攝人的紅光，鮮艷奪目，連帶的，連幽冥界那本來昏黃的天空，也被這紅光慢慢染成了血紅。

　　之後，蛋殼徹底地破碎了。

　　如火山噴發般，巨大紅色光柱直沖天際，像是要在天空中捅出一個窟窿，幽冥界中原本沒有被影響到的地方，此時也已經完全變成了紅色，整個天地，似乎都是用鮮血凝固成的一般。

　　再之後，紅色卻消失了。

　　看著這虎頭蛇尾的景象，后土不禁有些奇怪。她想了想，只好問自從看了那封信後，就一直如尾巴一般跟在她身後的地藏︰

　　“剛才，應該就是阿修羅一族誕生的天象吧？這樣，就算是完了嗎？”

　　“是的，主上。”

　　地藏點了點頭，絲毫沒有在意后土突然變得有些黑的臉色，繼續道︰

　　“主上，阿修羅一族是凝聚了阿修羅王大人全部的力量後才誕生出來的，相信，他們不久就會充滿這幽冥世界。到時候，您就是他們的王者。”

　　“我才不想當什麼阿修羅一族的王者呢！”

　　后土對地藏的話完全沒有任何熱情，隨後，她又惡狠狠地道︰

　　“我再說一遍——不要叫我‘主上’！”

　　“是，主上。”

　　“……”

第17章、朝聞道，夕死可也

        而與此同時，位於幽冥界中另一個地方的林德，也感受到了阿修羅一族的誕生所帶來的影響——渾沌雖然為了讓他快點完成自己的要求，一直把他封鎖在自己的體內，但卻沒有可以去隔斷他對外界的感知。

　　“這就是以阿修羅王的死為代價所誕生的阿修羅一族嗎？”

　　關於阿修羅王的事情，渾沌卻是在空閑的時間也陸陸續續地向林德講了。只是，林德雖然可以理解渾沌的執著，但對於阿修羅王的想法，他卻很難認同。

　　“應該說，他根本就是在無事生非罷了！”

　　——這就是林德對於這位幽冥界前任主人的評價。而渾沌雖然並不同意的他的評價，卻也無法反駁。事實上，阿修羅王死前所做的事情，從一般人的角度看來，的確是毫無意義的——你都死了，不存在了，還折騰這麼多事情幹什麼呢？

　　然而，阿修羅王畢竟不是一般人。這些對一般人來說沒有意義的事情，對他卻絕對有著巨大的意義——雖然同樣不能完全認同阿修羅王的思想，但作為應該被他稱作“老師”的人，渾沌畢竟還是能理解他的。而事實上，林德也不是不能理解阿修羅王的想法，只是，他作為被阿修羅王卷入麻煩的一方，實在是沒什麼興趣去理解對方罷了。

　　當然，不管對阿修羅王的看法如何，林德依舊在不停地為渾沌開通著所謂的“七竅”。而現在，在被開通方的主動配合下，這個麻煩的事情終於要告一段落了。

　　——這只是林德的想法。

　　而渾沌，最近的感覺愈加的不對勁了。雖然依舊和林德談笑風生，並不斷地傳授他知識，但是作為洪荒中最擅長測算未來的幾個生命之一，他很清楚，他會有這種感覺，絕對預示著危險。但是，到底是什麼危險，他雖然努力測算，卻始終算不清楚。

　　“既然看不清楚，無法回避，也就只有面對了。”

　　渾沌心中暗暗作出了決定。

　　這個時候，林德的工作完成了。

　　“可以了，你試試看，感覺怎麼樣？”

　　——雖然因為是自己身體的緣故，渾沌無法自己完成，必須假手於林德，但也不是說，只要林德挖通了他身上做好標記的七點混沌，那就萬事大吉了——在“七竅”開通之後，真正要把它們變成感官，靠的還是渾沌自己。

　　渾沌默默運轉著自己專門為了這一刻而創造的道法，心中卻也忐忑不安——雖然他之前曾做過試驗，但真正將這種道法用在自己身上，畢竟還是第一次，應該不會出什麼錯吧！

　　當然了，以他的修為，即使心中再怎麼不安，也是不會影響到道法的的運轉的。慢慢地，他那完全由混沌氣組成的身體逐漸縮小、扭曲——當然，此時林德已經從他的身體中出來了——並逐漸變成了一張模模糊糊的臉龐，一張有鼻子有眼楮，有耳朵有嘴巴的巨大面孔。

　　終於，這張臉的眼楮睜開了。

　　“這就是幽冥界嗎？”

　　——這是林德第一次用耳朵聽到渾沌的聲音。他的聲音滄桑而又悠遠，雖然似乎有些模糊，但卻絕不會讓人聽錯一個字。

　　“好美的地方啊！”

　　——這卻是一個讓林德不知該說什麼是好的評價。當然了，林德也不是不能理解渾沌的感受——即使他身為這洪荒中幾乎可以與鴻鈞比肩的存在，卻因為身為渾沌之體，從來沒有過視覺、聽覺等各種感覺，唯一能與外界交流的方法就是通過心靈。這樣的他，一旦有了新的感覺方式，可以通過一種新的途徑認知世界，感覺自然會和常人不同。

　　這其實和盲人復明是一個道理。一個一輩子沒見過光明的人，如果突然能夠看到東西的話，林德雖然不知道他是否會稱讚蒼蠅“美麗”，但在一般人眼中很平凡的景色，在他的眼中一定會美不勝收。

　　——興奮、激動與新奇的心情，一定會嚴重扭曲觀察者的審美觀的。現在的渾沌就是一個明顯的例子。

　　然而，渾沌畢竟是一個可以和鴻鈞比肩的存在——盡管目前為止這話都是他自己說的，但林德通過觀察，卻也逐漸認同了這個說法——這樣的一個傢伙，他是不可能長時間沉浸在那種喜悅之中的。

　　果然，渾沌很快又恢復了平靜的樣子，而此時，林德卻突然發現，渾沌的身體似乎淡了一些。

　　“原來如此。”

　　渾沌卻突然笑了。不是高興的笑，而是苦笑，可苦笑中又帶著一種解脫後的放鬆。

　　“到底還是我輸了啊！”

　　這話卻說得有些讓人摸不著頭腦，林德正要詢問，渾沌卻突然沖他道︰

　　“林德，你知道，這幽冥界有六大至寶嗎？”

　　“知道。我從地藏那裡聽到過。”

　　林德想了想道︰

　　“地獄輪、照妖鑒、乾坤餓鬼旗，我只知道這三樣，剩下的是什麼就不知道了。”

　　“剩下的就是阿修羅王的修羅魔王殿，我的輪回星以及一樣還未定型的法寶。”

　　“還未定型的法寶？”

　　林德卻是有些不明白。

　　“還未定型就能被成為幽冥界六大至寶之一嗎？”

　　“你不明白吧！”

　　渾沌很了解地笑了笑。

　　“其實，幽冥界的這六樣寶物，都是對應著洪荒世界中的生靈而存在的，並對此種生靈有著一定的作用——照妖鑒代表妖族，包括那些已經修煉成形和還沒有修煉成形的，所以剋制妖族；地獄輪代表一般的鬼魂，不過由於他們實在太弱，所以並不需要特別的作用；乾坤餓鬼旗代表餓鬼，可以控制那些因為饑餓而幾近瘋狂的餓鬼；修羅魔王殿則代表剛剛誕生的阿修羅一族，它雖然先於其代表的種族誕生，不過卻是因為阿修羅王這個種族始祖的原因，它正是孕育了阿修羅一族的蛋殼。而那樣還未成形的法寶，大概是代表未來某個新的種族吧！”

　　“那你的輪回星呢？”

　　渾沌的話卻是將林德好奇心挑了起來。

　　“輪回星代表的是什麼，我之前卻是不知道的。”

　　閉上剛剛才獲得的眼楮，渾沌似乎在想著什麼。

　　“事實上，輪回星並不是真正屬於我的法寶，它只是踫巧生在了我的體內而已。而名字，也是我自己亂起的。我既不能使用它，也不能取出它。而且，我相信，這件事情，我辦不到，別人也辦不到。我只知道，它大概是這洪荒世界中最強大的一件法寶了。而且，它似乎有著它自己的意志。”

　　“意志？你是說器靈嗎？”

　　——很多靈寶一旦長時間無主，就會慢慢地產生屬於自己的意識。林德認為渾沌說的是這個意思，但沒想到對方卻否定了他的說法︰

　　“沒有那麼簡單。輪回星的意志，與我們的意志完全不同，那是一種更偉大的存在。我覺得，它的意志中甚至沒有著‘我’的存在。”

　　這話很彆扭，但林德卻想了一下，卻還是明白了——無論是在他原先那個時代，還是在現在的洪荒世界，林德所知道的智慧生命，認識世界都是從自己，從“我”出發的。沒有“我”這個根本的立足點，他們無法認識世界，所以，他們對世界的認識，也對經過“我”這個點的折射的。而沒有“我”這個根，意志卻又可能存在的，大概也只有宇宙了吧？套用洪荒時代的說法，就是“天道”。

　　難道這個“輪回星”是一種可以比肩的天道的東西？這還算是法寶嗎？

　　“你真的確定？”

　　林德不由得有些懷疑。

　　“嗯，是的。”

　　渾沌的回答卻十分的鄭重。

　　“就在剛才，我第一次與它作了意識上的交流——這是我第一次覺得，自己離‘天道’是這麼的近。”

　　然而，林德卻越發地糊涂了——這個輪回星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渾沌這次卻沒有等林德理解。他繼續說著自己的話，聲音中似乎有些苦澀︰

　　“就在自己快死的時候接近這個地方，還真是一個很諷刺的事情啊！”

　　這次林德卻真的大吃一驚了。

　　“你說什麼？”

　　“怎麼？你還沒有發現嗎？”

　　渾沌笑了笑︰

　　“也對！畢竟，洪荒中，像我這樣的傢伙應該也是絕無僅有吧！你看看我的身體！”

　　經過提醒，林德才注意到，現在渾沌那本由混沌氣組成的身體，此時已經淡的快要變成一層薄霧了——雖然從靈氣的感覺上，元神的感覺上，他的存在感依舊是那樣的龐大，但以林德對混沌氣的了解，卻知道，這正是渾沌在逐漸消逝的跡象。

　　“沒想到吧！”

　　渾沌依舊在笑。

　　“我也沒想到。雖然早就知道開通‘七竅’會有風險，卻沒想到會是這麼一種方式——沒有開通之前，我雖然存在於這個洪荒世界中，卻與之沒有完整的聯繫，所以輪回星可以安然地存在於我的體內；而我開通了‘七竅’，也就正式融入了這洪荒世界之中，這個時候，輪回星反而對我發生作用了。”

　　“不明白是嗎？”

　　渾沌看了看林德。

　　“幫我帶幾句話給鴻鈞那個家伙︰我沒有能堅持自己的道，妄圖採用他的方法更進一步，結果才有現在的死，所以，我輸了；可我也因此而更加深刻地了解了‘道’，與輪回星的交流使我達到了他沒有達到的領域，所以，我又贏了——所以，到底是輸是贏，我也不知道了，這就交給他自己去判斷吧！

　　“不過，即使會死，能夠達到這樣的程度，我也滿足了。”

　　說完，渾沌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第一天見到的，幽冥界昏黃色的天空。

　　“朝聞道，夕死可也！”

第四卷、六道輪迴不是一天建成的

第一章、絲線的信息

        如漸漸散去的朝霧，渾沌慢慢從林德的眼前消失了。

　　“朝聞道，夕死可也。”——林德不知道渾沌說出這話時，心中是否還有遺憾存在，但他自己，現在卻很是心酸。

　　“謝謝！”

　　最終，他也只能說出這樣一句再普通不過的話語。同時，向著渾沌消失的地方，深深地鞠了一躬。

　　那裡，一點如星辰般的亮光正閃爍著。

　　“這就是所謂的‘輪回星’嗎？”

　　林德喃喃自語著，眼神似乎有些迷茫。而他的手，已經慢慢伸向了這顆可以說是渾沌“骨灰”的東西。

　　剎那間，他眼前的景色完全變了。

　　“輪回星”的體積在他的面前不斷地變大，似乎是要在一瞬間充滿這個空間，而他，則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著，不由自主地向這個“星辰”的表面墜去。而隨著墜落，他的元神，他的魂魄，甚至他的真靈，都在不停地顫抖著，越來越劇烈。

　　可是，他墜落的速度卻是在逐漸變慢的。

　　幾番嘗試之後，知道自己完全無力改變現在情況，林德反而放心起來——反正即使他再擔心，也沒有什麼辦法，現在也只好聽天由命了——這個時候，他卻觀察起四周來。

　　不過，看到的情景卻完全出乎意料。

　　那是一張無比巨大的網。

　　在原本他認為應該是空無一物的虛空中，無數的絲線似慢實快地浮現，它們互相交織，又互相糾結，從而形成了一張巨大的網，一張似乎充滿了整個空間的網。

　　而林德自己，卻像是被粘在了這張巨網上的一只小蟲，無論怎麼掙扎，卻也無法掙脫。

　　不過，由於網上還沒有出現欲擇人噬之的蜘蛛，所以雖然感到魂魄的震動越來越劇烈，但林德還是有空閑和心情觀察、思考自己的處境的。

　　很顯然，那個突然變大的“輪回星”，就是這張網的中心，也是其最糾結的地方。在越靠近“輪回星”的地方，網就變得越密集，最遠的地方，在林德看來，簡直就成了一面粗糙的紗布。

　　“這些絲線到底是什麼啊？”

　　這已經不是林德第一次看到這些古怪的絲線了——在之前兩次窺視時空的過程中，他都看到了一模一樣的絲線與網絡。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同一張網，但林德的直覺，卻讓他做出了肯定的判斷。

　　這次一定要看出點兒名堂來！

　　——完全忘了自己現在處境的危險，林德的求知欲突然旺盛地燃燒了起來。

　　快速地用各種方法嘗試了一萬多次之後，他終於將自己的一絲元神附在一條絲線與他自己有所聯繫的絲線上。之後，那絲元神快速地蔓延了開來——

　　絲線內的空間依舊是十分廣大的，不過卻已經不是廣闊無垠的空間了，倒仿佛是一條看不見頭尾的長長隧道，而林德，就正立在這隧道的中央。

　　還好，經過長久的修煉，林德的元神還是比較強大的。雖然這只是一絲，卻也足夠他同時探索“隧道”，或者說絲線的兩個方向了——當然，前提是延伸地不太遠的話。

　　很快，兩頭雖然都沒有達到盡頭，但林德卻已經發現了一些信息︰

　　絲線沖著“輪回星”的一頭，很明顯帶有一種極大的吸力，越是靠近，也就越厲害。林德直覺地感受到了危險，最終放棄了這頭的探尋；

　　而在絲線的另一頭，林德卻逐漸接受到了一些零散的信息，而這信息，似乎還是來自於一個熟人——帝江。

　　帝江的樣貌，帝江最近做過的一些事情，有林德知道的，也有林德不知道的，零零散散，讓人很是有些摸不著頭腦。而正當林德想讓元神再向前探尋一下的時候，他卻發現前方的阻力越來越嚴重了，而他的那絲元神，卻也快耗盡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退了回來。

　　可是，總結得到的信息，他卻更糊塗了——這些絲線似乎是代表了人與人之間的聯繫，通過剛才那條線，自己不就看到帝江的一些東西嗎？可線的另一頭又是哪裡呢？那種可怕的感覺……

　　林德正在思考，卻突然發現，自己的魂魄震動的越來越厲害了，似乎已經到了無法抑制，隨時可能脫體而出的地步——這樣下去，魂魄一旦離體，就與死去沒有什麼區別了。

　　“快點兒醒來！”

　　突然一聲振聾發聵的斷喝在耳邊響起，林德一個激靈，猛地睜開了眼楮，卻發現他又回到了剛才的場景——如眼楮般詭異地一閃一閃的“輪回星”依舊漂浮在空中，林德則站在它的前方，附近既沒有什麼絲線，更沒有混亂的巨網。

　　當然，與原先相比，也多出了一些東西——或者說人。

　　“老師！”

　　雖然並不算人家正式的弟子，但畢竟也有師生之誼——見到鴻鈞，林德趕忙施禮。

　　剛才正是鴻鈞突然出現，一聲斷喝，將林德從那危險地境地中喚了出來。

　　而鴻鈞也並不是自己一個人出現的。跟著他的，還有他的三個弟子，太上、原始、通天，以及兩個只是和自己一樣，在他門下聽講，卻法力高強的大能——接引、準提。似乎不明白剛才發生了什麼事情，這五位都很好奇地盯著林德——哦，除了準提。他看林德的眼神似乎有些憤怒，但林德卻實在不明白，自己是哪裡得罪他了？

　　“這就是輪回星嗎？”

　　雖然這話是在問林德，但鴻鈞卻並沒有等待他的回答。他只是靜靜地看著那如妖眼一樣一閃一閃的輪回星，半天沒有說話。

　　“他最後說了什麼？”

　　鴻鈞話中的“他”，指的自然是已經逝去的渾沌。林德一聽趕忙將渾沌的遺言重復了一遍。

　　“讓我判斷他是輸是贏？”

　　鴻鈞一陣的苦笑。

　　“真是個會給人出難題的傢伙！”

　　略微沉默了一會兒，鴻鈞突然沖著幽冥界那昏黃的天空道︰

　　“渾沌，你贏了！你能探索那完全未知的世界，我沒你的膽量……”

　　明明知道渾沌已經完全不存在於這個洪荒之中了，卻依舊要說出認輸的話語——這到底是對已逝者的尊重，還是他真的感到了自卑？

　　林德不知道。他只知道，現在的鴻鈞，說的話絮絮叨叨，就如同他平時講道時一樣，完全沒有重點。然而，林德卻覺得，現在的這個鴻鈞，才是最真實的鴻鈞——他不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聖人，也不再具有說話就可以催眠的能力，現在的他，只是一個失去了平生摯友和對手的老人罷了。

第二章、因果網，鴻鈞最成功的一課

        鴻鈞的感傷並沒有持續太久。作為這洪荒世界中最頂尖的存在，他控制情緒的能力還是很強的。而且，從他說話的語氣來看，林德也發現，他對已經逝去的渾沌，懷著的感情是非常複雜的——惋惜，敵視，欽佩，羨慕，完全是幾種本來應該對立的感情。

　　也許，在惋惜渾沌的逝去的同時，他也在羨慕對方的灑脫和執著吧！

　　林德這麼猜想著。不知是不是因為和渾沌接觸多了，受了一些影響的原因，林德現在突然發現，這個不會講課的鴻鈞，也許並不是像自己想像的那樣，只是一個單純的聖人。他的身上似乎還有些別的什麼東西。但是，是什麼，林德卻不清楚。

　　鴻鈞此時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他緩緩地將手伸向那叫林德吃了大苦頭的輪回星，林德正要叫他小心，突然想起對方的身份，就沒有說話。

　　果然，鴻鈞身上並沒有出現林德之前的情況——他的看起來非常順利地接觸到了輪回星。然而，接下來的情形卻讓所有人大吃一驚——

　　輪回星並沒有被鴻鈞抓在手中。相反，它所在的位置就好像完全變成了虛空似的，鴻鈞的手竟然完全沒有與其發生真正的接觸，而是直接穿了過去。

　　“果然……”

　　在眾人吃驚地注視下，鴻鈞的臉上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苦笑。

　　“太上、原始、通天，你們三個過來一下！看看能不能和為師一起，用法力將這個東西移動一下！”

　　這話讓大家更加驚訝了——洪荒中的第一聖人，應該是最強大的鴻鈞，竟然拿這麼一個奇怪的法寶毫無辦法？還要讓自己的三個弟子一起幫忙？

　　這實在是一個很難讓人想象的事情。

　　不過，很明顯，現在如果做好了，也是一個很好地在道祖鴻鈞面前表現自己的機會——已經有人這麼做了︰

　　“老師，也讓我來吧！”

　　說話的卻是準提。

　　“準提雖然不肖，但比起三位師兄，卻也差不了多少——多我一個，應該會輕鬆一些吧！”

　　說著，不等鴻鈞答應，他就將自己的手伸向了依舊懸浮在那裡，絲毫沒有變化的輪回星。

　　“不可！”

　　鴻鈞剛要阻止他，準提卻突然頓住了——他的臉上露出一種楞楞的表情，似乎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你剛才也是這個樣子的。”

　　在林德旁邊小聲說話的卻是太上老君，也就是老子。他的臉上笑吟吟的，似乎是有些幸災樂禍。而另一邊，平時與準提關系密切的接引卻已經忍不住了。他正要上去拍醒準提，一只大手卻突然抓住了他的胳膊。

　　接引回頭一看，拉住他的卻是元始天尊。

　　“你看！”

　　元始天尊的話顯然意有所指。接引注目一看，卻見他們的老師鴻鈞已經走到了表現奇怪的準提身邊，左手在準提的肩上輕輕一拍。

　　“啊！”

　　準提一聲大叫，猛地向後退了開來，神色間竟然有些驚惶。而接引見了，也趕忙走了過去——這次元始天尊沒有再拉住他——還好，除了有些受驚之外，準提似乎沒受什麼傷害。

　　“老師，這是……？”

　　作為大能者，受驚已是非常難得的事情了。準提雖然似乎看到了前所未見的事情，而有些吃驚，但他還是很快恢復了過來——現在，他正就剛才的事情向鴻鈞詢問。

　　而鴻鈞的回答卻再次讓在場的所有人吃驚起來︰

　　“這個輪回星，乃是洪荒天地中的第一至寶——未成聖者，站在它的附近，一旦想要接觸它，就會像你剛才那樣，看到自己深陷一張巨網之中，魂魄震動。沒有已成聖者幫助，根本無法脫離巨網，最後只會魂魄離體而死——林德、準提，你們兩個剛剛都接觸過它，看到的情景是不是如我所說？”

　　林德和準提都點了點頭，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了起來——順道說下，這種情形在鴻鈞平時講道時是極難出現的。而鴻鈞似乎也很享受這種感覺，他頓了一下，才繼續道︰

　　“至於已成聖者，雖然不會被它所惑，但卻也根本接觸不到它。你們看！”

　　說著，鴻鈞再次將自己的手伸向輪回星，果然又如上次那樣，徑直穿了過去，就好像那裡根本空無一物一樣。

　　“此物果然神奇！”

　　發出這聲贊嘆的卻是元始天尊。他雙目灼灼地看了輪回星一眼，隨即又問道︰

　　“可是，老師，會發生這種奇怪的現象，卻又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啊？是這樣的……”

　　大概是元始天尊的問題激發了鴻鈞身為老師的感覺吧！他又開始長篇大論起來——當然，也依舊和他以往講道時一樣，嘮叨囉嗦，完全沒有重點。但是，可能是因為這次有了實物做對照的原因，幾個聽講的傢伙眼皮雖然不住地打架，卻都始終堅持著沒有睡去——這對鴻鈞來說，絕對是一個最好紀錄了。

　　不過，鴻鈞的話雖然一如既往，但這次有了親身體驗，林德卻從他的話裡聽出了一些東西︰

　　因果，是這洪荒中萬物之間都存在的聯繫，而那些形成巨網的絲線，就是因果鏈條的具體形式。

　　當然了，這種絲線在正常情況下是看不到的。它們根本就不是實體存在的東西，而且也與靈濁二氣沒有絲毫的關系。看不見，摸不著，只要生靈之間有了聯繫，他們之間就會存在因果，也就會存在這種絲線，而那張巨網，就是這洪荒之中所有生靈共同形成的因果網。

　　“可為什麼在這裡我們就可以看到因果網呢？”

　　一方面實在是有些頂不住鴻鈞的催眠術了，一方面也是真有這樣的疑惑，為了分散注意力，接引趕忙提出這樣的問題。

　　“因為這裡是因果網上最大的一個糾結點……”

　　鴻鈞指了指輪回星。一句勉強算是重點的總結之後，他又開始了鴻篇大論。但是，這次，林德卻立刻明白了——

　　輪回星顯然因為一些原因成了這充滿洪荒天地的巨大因果網中的一個糾結點，大部分的因果絲線——乾脆就叫因果鏈好了——大部分的因果鏈都會通到這裡來。這樣一來，這裡的因果鏈就會變得極度的密集，尤其是靠近輪回星的地方。就像極細的絲線編織在一起就會形成清楚的布匹一樣，因果鏈也會因為太過密集而逐漸顯現……

　　“然而，為什麼只是站在它附近，卻看不到因果網，必須要去觸踫他呢？”

　　這卻是林德依舊不能明白的地方。

　　“大概是因為我們與輪回星之間也存在因果鏈吧？”

　　回答的卻是接引。只是，他的語氣顯得很不肯定。

　　鴻鈞卻微笑著點了點頭︰

　　“是這樣沒錯。我們只要看到輪回星，就已經與它有了聯繫，因果鏈自然也就存在了。但是，因果鏈卻也有強弱之分——弱的因果鏈就如我們只是看著它，那樣，其力量不足以扯動我們；但如果你去觸踫它，因果鏈就會加強，這個時候，輪回星的巨大力量就會把你拉扯向它——這樣，你也就陷入了它附近的因果網中，通過與它的因果鏈，才可以看到因果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