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醉回七九當農民 作者︰西風黑馬 (連載中)

dq2869dq2869 2008-10-6 11:04: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9 154133
dq2869dq2869 發表於 2008-10-6 20:16
正文 30.街上刮起搶購風

    自從國慶前回家、處理完家中突然發生的事,回到學校後,我又開始了周而復始的宿舍——教室——食堂——宿舍“三點一線”的學習生活。

    期間,學校組織過一次對越自衛反擊戰“解放軍英模報告團”來校、作英雄事跡的匯報。

    雖從報刊上已看過這方面的不少報道,當同學們親眼看到一身戎裝、佩戴金質勛章的英雄真面目,還是難抑心中的敬意。

    隨著英雄們真情實景的講述,把同學們帶入戰火紛飛、硝煙彌漫、血肉橫飛的戰場,時而緊張得緊握拳頭、時而激動或悲痛,與英雄們一齊流出了眼淚。

    我望著這些為國、為人民保家衛國護安寧的英雄們,腦海里響起一首後生流傳的歌曲“也許我倒下,將不再醒來,你是否記得我曾經……”

    新一代最可愛的人,你們放心,你們所付出的一切,人民不會忘記,祖國不會忘記,“共和國的旗幟上,有你們血染的風采!”

    十一底的一個周六。晚飯後,我正在學校閱覽室看報(自從近日校閱覽室開放後,每到晚飯後與劉艷交流完學習情況便到閱覽室看些報紙、雜志,已成我雷打不動的保留活動)。一則消息吸引了我︰“京城農貿市場開放以來,到市場賣農副產品的社員越來越多,農副產品的品種也由80多種增加為120種,而不少國營副食店見不到的品種也在這里出現,如黃豆、綠豆、蕎面、黃米、豆芽菜、豆腐干等。並且市場的物價整個降下來,以前國營副食店大米0.6元/斤降為0.4元/斤,小米0.4元/斤,降為0.35元/斤,小麥0.5元/斤降為0.43元/斤……”。

    這是一條好消息,起碼市場對農民漸漸放開了,雖然還不能領照練攤、開公司.

    唉,農民就地里的這點產出,何時才能富起來?雖說咱穿越了,可畢竟是小人物,絕不可能影響到中央的決策!

    看了看報紙日期,是十月初的。隨手翻開十一月近期的報紙,《人民日報》一條頭版頭條套黑櫃的消息躍入眼中︰國家全面提高農副產品收購價,保證農村社員增收增支。

    看來咱想到的,中央也想到了,谷賤傷農不是好事。正在獨自感慨,覺得有人踫了下我的胳膊,掃頭一看是劉艷,剛分手不久,難道出了什麼事?我急隨她走出閱覽室。

    “明天我上街買點東西。听人說,街上這段時間治安不太好。盜竊、耍流氓的不少,你陪我去”。

    在她眼里,身高1.82米、會點功夫,帥氣四揚的我,無穎是最好的免費貼身保鏢,還能充當臨時搬運工,臉上不丟份。

    “明天我得寫點東西,沒空。再說,孤男寡女去逛街,影響不好,同學和學校知道了,怕有麻煩”。我可不想去,在前生陪女人上街是最大的受罪,那份苦、累想都不能想。雖說現在商品不是太豐富,也沒太大的挑撿余地,可女孩愛逛是天性,有癮,這個忙不能幫。

    “我是你姐,別往歪處想,再說每個禮拜你抱過來你的那堆臭衣服時咋不想想影想不好,別找借口!你去不去,小屁孩!”她邊說邊扭住了我的耳朵。

    東北姑娘就是潑辣、直爽,渾然不顧經過的幾個同學詫異的眼光。

    “我去,我去,我的親姐姐,我去還不成嗎,”我疼得揚起頭,連聲答應。

    她不怕同學們看見,我還怕老師談話呢!這男男女女打情罵俏,成何體統!

    第二天早飯後,與劉艷乘車直達市區。

    奇怪的是,今天坐車的特別多!都拎著些布袋、大竹籃。

    北京人過星期日,咋這麼過?不理解。我沒事不出門,一個多月都沒上街了。外地民工進京了?不可能!那些滿口溜出的地道的北京腔,就否定了這一點。

    一下車,就看見由近到遠的商店,都擠滿了人。有的人還排著長隊,到馬路上再折回去幾個彎。

    身旁經過的人,手里提著滿滿的亂七八糟東西,急沖沖趕路,不時駛過堆滿大、小物件的板車。一個個都是行色匆忙。

    “今天不是什麼節日吧?怎麼有這麼多人在瘋狂?”我納悶地問劉艷。

    “肯定是回來什麼好東西了,說不定是香港貨。”劉艷興奮得撒腿就往人群中擠去,把我這“保鏢”扔在一邊。女人吶,為了購物連安全也不要了。

    不一會,劉艷掃興地又從人群中擠出來︰“我還以為賣什麼呢?原來是個五金交店,人們連瘋了,電視機、收錄機就跟白送似的,檢查都不檢查一下,扔下錢,抱起就跑。連鐵絲、鐵釘、油漆都賣光了,都是一捆一捆、一箱一箱的搬。”

    我們去百貨大樓,路過一家副食店。見人流都排到旁邊的小巷里了,一個個擠得緊緊的,生怕別人加塞。從里面過來的人,提著一袋袋的米、面、醬菜等,正往自行車、板車上放。

    隊中一位大爺喊著︰“二子,你麻利點!把板車上的東西送回去,再過來一趟,把家里的瓶瓶罐罐拿來,咱再多存點醬油和醋。”

    我問大爺︰“這是怎麼回事?這麼多人在排隊,這也不是啥稀罕東西。”

    “沒看報嗎?”大爺滿臉知識的樣子,“前兩天報上都登了,要提高農副產品收購價。人們就嚷︰這收購價提高了,物價肯定得上漲。小伙子,一看你就沒成家,不知道居家過日子的事。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這還不是稀罕東西?離了這嚼谷,你連一天也活不下去。咱老百姓賺錢難,攢下倆錢,都是從牙縫里摳出來的,可不敢讓國家一調價,就泡水里了!”

    難道這就是改革後的第一次搶購?

    “大爺,你甭信哪些,東西不會漲價的!國家肯定有補貼。買哪麼東西,一時用不完,放壞了,不也糟踏錢嗎?”

    “不會漲?前面幾個店,前幾天就讓人買空了,關了門說是盤點,現在都沒開門。沒東西賣,他開什麼門呀!你去前面的百貨大樓看看,洋火、肥皂、洗衣粉都沒了!人家都是一箱、一箱往回搬。就連蟲蛀了的白布,也沒剩下。听人說,他們倉庫里都沒東西了。工廠加班生產也不趕趟!全國一樣,都怕漲價,想搶在國家調價前,買點便宜東西。人們都不易呀!”

    我沉默,這也是改革之初必須帶來的陣痛。日子長了,人們適應了這個時期,心態也漸漸成熟了,社會發展就平穩了。

    果然,原本門庭冷清的國營百貨大樓,人潮洶涌。

    走進樓內,除了幾個已空空的櫃台前沒人外,其它地方被擠得水泄不通。有人一邊往里擠,一邊喊︰“桂珍,我先在這佔地兒,你趕忙把家里折上的三佰多塊錢都提出來,要不銀行里提錢的太多,遲了這兒東西都沒了。”

    整個大樓空間充斥著一片嚷鬧喧叫,“別擠了,把我的鞋都擠掉了,說你哪,你窮擠什麼。”

    “怕擠你丫跑這干什麼,怎麼不讓售貨員給你送家去?”

    “你丫橫什麼,有錢你能把整個百貨大樓搬回你家去?”

    “喂,我的眼,你丫撞我眼楮了。”人群中不時傳出被擠著的慘叫聲。

    我和劉艷面面相覷。

    原本她出來買點毛巾、牙膏、香皂、雪花膏之類的,轉了幾個櫃台,都是沒貨。

    望著人們亢奮的神情,兩人不約而同地說︰“回吧!”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2:43
正文 31. 優越性受到了質疑

  沒過半個月,搶購風就平息了下來。

  針對各地出現的搶購風,中央出面要求各部門從各生產廠家緊急調運物資,平抑物價,中央及地方報刊反覆宣傳國家近期內不會對老百姓日用物品進行漲價,國內物資豐富,不存在貨源短缺現象,並對一些乘機投機倒把擾亂社會經濟的破壞分子予以嚴厲打擊。各地各部門也加強對物價的整頓、指導工作,馬上市場短缺物資迅速上市,價格比以前搶購時還低,一場轟轟烈烈的搶購風終於平息。造成的直接後果是老百姓的錢袋乾癟了不少,家裡堆積了一批短時間消耗不完的物品。

  搶購風過去不久,社會上又展開了一場對社會主義制度是否優越的討論,起初只在民間閒談,特別是一些年輕人。後來就漸漸登上了報刊、雜誌,引發一場辯論,也傳到了我們的學校。

  剛下了課,教室裡高保平就和馮霞辯上了。

  「不能說社會主義制度不優越,怕人說我反動;也不能說資本主義腐朽」,高保平先挑起了戰爭,「拿現在來說,我們中國人的四大件是收音機、縫紉機、手錶、自行車,人家日本和美國人的四大件是汽車、洗衣機、電視機、電冰箱,外加吸塵機、錄音機、照相機,事實就證明了這兩種制度的明顯差別。誰優誰劣一目瞭然。要實在說資本主義腐朽,我看也是資本主義腐而不朽,垂而不死。」

  「問題根本就不是這麼簡單的認識」。馮霞激動臉脹得通紅,「你就沒有簡單的歷史知識。日本、美國和咱們國家的起點就不一樣。從清朝末年開始,經過北洋軍閥到蔣介石,幾十年內,他們在發展生產力上有什麼成績?在發展生產力上有什麼貢獻?我們建國三十年來發展社會生產力的成就,同解放前的幾十年比較,難道不是大大可以自豪的嗎?你的這種思想有問題,是典型的崇洋媚外,是『洋奴主義』,是資本主義的『哈叭狗』!」天津姑娘一激動,「大帽子」就給高保平飛過去幾頂,「你是不是認為美國的月亮都要比中國的圓,日本的海水都要比中國的甜?」

  高保平被噎得連吸冷氣,「哎、哎,馮霞同學,咱們這可是正常的同學之間的辯論,可不是開我的批鬥大會,幹嘛火藥味這麼濃,溫柔點嘛,咱有理說理,別扣『帽子』,有理不在言高嘛,事實就擺在哪,你凶也說明不了問題,也別扯上什麼美國的月亮、日本的水,班長,你說是嗎?」他扭頭望向我。

  開學一個月後高老師召開班會讓同學們正式選舉班委會、團支部。因為我代理了一個月班長,再三聲明不要把我作為候選人(咱這人在方面實在沒興趣),結果投票下來,班長仍是我,團支部書記是活潑可愛的天津姑娘馮霞。就這樣班裡年齡最小的反倒成了班長,這也可能是那個時代的大學生對此都不太感興趣,名利思想淡薄而把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而已。後來系學生會的兩個高年級同學找我參加學生會,被我以各種亂七八糟的理由堅決拒之門外,強扭的瓜不甜,他們只好作罷,找了老大高健,當了學生會副主席。

  聽見保平問我,我想了想,「這個問題我認為不是簡單能說清楚的,我有點同意馮霞的意見,當然她的那幾頂『帽子』除外,」。我周圍旁聽的幾個同學都笑了起來,馮霞也不好意思笑著瞪了我一眼。「這個社會制度孰優孰劣的問題必須結合歷史來看,建國前的歷史馮霞已講得很清楚,咱們國家的底子薄,甚至比一清二白還糟糕,起步點就不一樣。」

  「可日本戰敗後同樣基礎很差,挨了兩顆原子彈後可以說在廢墟中起步,可我國解放後三十年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但生產水平卻仍然比不上日本這個資本主義國家?」我們宿舍的老二——廣東人王志明在一旁插話。

  「日本雖然戰後變成廢墟,但他只傷了皮肉,而未傷之元氣。早在一八六八年日本明治天皇實行『維新』,所謂的『明治維新』,大力發展資本主義,採取發展生產,振興工業、普及教育和富國強兵政策,從那時到現在已經一百一十多年了。而我國從鴉片戰爭後的一百多年,是受帝國主義列強侵略的時代,被人罵時稱為『東亞病夫』,被人誇時叫『東方睡獅』,生產力發展的歷史只有四九年建國至今三十年的歷史,同帝國主義國家一百多年、二百多年相比,所取得的成績還不能算是奇跡嗎?」我說得也有點激動,聲音不覺一下就高了起來。

  「說得好」,不知什麼時候,我們幾個周圍已站了不少人圍成一個圈,有不少外系的同學。聲音是從圈外發出的。我循聲而望,壞了,這不是教我們政治經濟學的老師——張玉保教授嗎?他什麼時候來的,難道這一節是公共課,怪不得外系的同學也都在(大學公共課是幾個系的同學一起上大課),這下露臉可露大了!

  「這位同學講得很好」,張玉保教授走到我面前笑著說,「你是哪個系的?叫什麼名字,我怎麼瞧著你眼生。」我一下了臉紅了,我們班知情的同學「哄」的發出善意的笑聲,他基本不上公共課,你可不瞧著他眼生嘛!

  「噢」,張老師似乎明白了什麼,「沒關係,你們都是大學生,成年人了,只要知道在做什麼,該怎麼做就行了。老師教課的目的就是為了讓你們明白。不過我的課考試你必須達到優秀,吳永成,是叫吳永成吧!現在咱們開始上課。」說完張老師向講台走去,半道上突然轉過頭:「吳永成,我給你個建議,你可以把剛才你們幾個同學的辯論寫成一篇東西,發到報社,發到咱們學校和其它學校的校刊上,讓更多的年輕人都來參加這個討論,真理是不怕辯論的,越爭越論才會顯出她的永恆!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是經過多少年理論和實踐證明的,並不能因為我們國家暫時的落後就對這個制度本身產生懷疑。實踐會證明她的正確,歷史會告訴我們一切的。」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2:44
正文 32.一九八0年 我來了

  「不平凡的一九七九年過去了,回憶過去,無限歡欣。

  一九七九年是全國人民團結一致向四化進軍的第一年,是全國人民同心同德奪取國民經濟勝利的第一年。由於全國人民的努力,國民經濟的調整已初見成效,有了良發的開端,各條戰線都取得了喜人的成績……」

  清晨六時我在學校的操場沿著跑道跑著,學校的大喇叭正播送著一九八0年元旦社論。此時天剛微亮,操場上也沒有幾個身影,只有我一如繼往地堅持自己的晨練:跑步熱身——打拳健身——背誦英、日、俄、法單詞。入學快一個學期了,毫不臉紅的說,早晨的我已成了對外貿易學院操場上的一道亮麗的固定風景線,這種毅力在一般年輕人身上是很難見到的。

  一九七九年結束了,我邊跑邊想,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也八、九個月了,自己在這一年裡做了些什麼,在下來的歲月裡又該如何做,以什麼樣的思維去面對這個世界?

  一九七九年,正如社論中說的,是全國人民同心同德奪取國民經濟勝利的第一年,這是完全正確的,她標誌著祖國已開始進入良性發展的軌道,雖然良好,但這也只是一個開端,各種政策仍然對民營經濟的發展局限性很厲害,可以說是鐵板一塊:針刺不進,水潑不進。別說搞企業,就連個人想領營業執照辦個小攤也是無門可尋、堅決不准的。在我印象中全國第一個領取營業執照個人練攤的是一個溫州女人,在一九八二年辦的,那是第一個「吃螃蟹」的個體戶,國家政策到八二年對個人經營在政策上才解凍,雖然在七九年十一月份中央批轉了統戰部下發的《關於把原工商業者中的勞動者區別出來問題的請示報告》,小商、小販、小手工業者恢復了勞動者身份,但這並不意味著小商販們就能如何大施拳腳,只是告訴你給你平反了,你只是一個正常人而已,不再打入「另冊」對待,也不用再看別人的白眼了。至於其它,休想!你當真告訴他,你可以練攤了,比劃起來吧,打死他也不敢有這個念頭。「文革」十年沒把他們折騰死就算祖宗有靈了。所以現在中國的經濟格局就是以國有經濟佔百分之百的絕對控制權,不存在任何雜質,即國有全民制為主體、集體經濟為補充。至於「中外合資法」,雖已從一九七九年七月二日頒布並實施,我看目前也沒有一家外國企業敢來,老外也害怕再來一次「文化大革命」。這就是一九七九年,良好的開端,無奈的局面。逝者已逝矣.

  「充滿希望的一九八0年來到了,展望未來,喜悅無限。

  一九八O年是全國人民進行新的長征的第二年,是奪取新長征第一個戰役勝利的第二年,是八十年代的第一年,是關鍵性的一年……。」喇叭繼續播送著。

  一九八0年是關鍵的一年,對我也是關鍵的一年,必須想辦法有所作為。七九年十月與魚灣大隊胡雲珍一席「酒談」,能影響到一個村甚至輻射到一個公社,但那畢竟影響太小。即使先富起來也是小打小鬧,只能解決溫飽有餘的問題。況且農民由於受幾千年封建殘餘的影響,受到了極嚴重的歷史局限性:窮則自卑自賤自棄,聽天由命;達則小富即安、故步自封、明哲保身。他們是一盤散沙,這不是我刻意貶低我們的父老鄉親,事實證明就是這樣。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中國農民爆發的革命那是在他們覺得無法生存絕望時發出的怒吼,前提是有一個他們信賴的領頭人。對,我就要做他們的領頭人。只有自已有了雄厚的資本,只有獲得他們的信任,才能有資格做他們的領頭人。要想獲得雄厚的資本,在國內八二年以前很難辦到的,個人的力量與國家機器對抗,只能是螳螂擋車——自取死亡。我邊跑邊苦苦思索著。

  「擦邊球!」,對呀,旁邊幾個打球同學的一聲喊提醒了我,走政策的邊緣,盡可能、最大程度用活政策,打擦邊球。只要有利於社會的發展,有利於農民的早日致富,為什麼不幹?!!我抬眼一看,無色已大明,操場上活動的人也多起來,打排球、籃球,跑步、晨讀的都有。

  我的視覺一下明朗起來。自已前生循規蹈距四十年,默默無聞了四十年,養成了慣性思維,法律政策怎麼樣就怎麼遵守,領導吩咐怎辦干,一絲不走樣照辦;五年的秘書生涯更是磨圓了自已的稜角,只會按領導的意圖去想問題,因為秘書工作的最高境界就是達到「換位思考」,即很快進入角色,借自已的腦袋替領導考慮問題,為領導起到參謀助手的作用。久而久之,自已的腦袋成了別人的工具,自已的思想、思維便蕩然無存。重生於此可不能再蹈覆轍。不然不既苦了自已,天下的老白姓也得多受幾年苦,努力、努力,做一個高起點的農民,成為天下農民的領頭人,帶領他們走向輝煌。

  我心頭一亮,腳步便輕鬆的加快了步伐,操場上空仍迴響著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播音員激情飛揚的聲音:「讓我們團結一致,緊張努力以光輝的成就來迎接八十年代的到來。」

  一九八O年,我來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2:44
正文 33、馮霞要學打拳

  「沿著校園熟悉的小路,清晨來到樹下讀書,初升的太陽照在臉上,也照在身旁這棵小樹。親愛的夥伴,親愛的小樹,讓我們共享陽光雨露,讓我們記住這美好時光,直到長成參天大樹......」社論播放完,喇叭裡又響起了輕快的校園歌曲,這不是港台校園歌曲嗎?這麼快就進入了北京了,真牛。到底是北京,祖國的文化中心。

  跑步熱身後,我做了一些輔助動作:弓馬步交換、壓腿、踢腿、旋子、翻了幾個空心觔斗。練拳不活動開身子可是不行的,容易傷著筋骨,特別是冬天!深吸一口氣,起勢,接著井攔倒掛,順子投井,霸五上弓,釧馗抹額,蘇秦背劍,落龍三轉身......一招一式,虎虎生風,動如猛虎出澗,靜如青松扎根。半年多的苦練我自認已深得師父所授,勁力做到了」縮小軟綿巧,冷彈脆快硬『的境界,拳勢施展開來那是身勢弓、手似箭,腰似螺絲腳似鑽。手法、摔、拍、拆穿、劈、鑽運用純熟自如。

  小連環、大連環、拆拳、十二連環腿,收勢,輕輕呼出一口氣。一套拳打下來,額頭上只微微滲出一點汗,不錯,這體質不是一般的強。加十分,我對自已滿意地點了點頭。

  「太棒了。」旁邊傳來鼓掌和叫好聲,扭頭一看是劉艷和馮霞,劉艷對此已習以為常,馮霞驚喜得跑過來,上下左右前後打量了我一番,「沒想到我們的小班長還是個大武本家。」

  「不敢瞎說」,我躍起取下掛在旁邊單槓上的書包,「馮支書,要麼你就叫我吳永成,要麼叫吳同學,別叫什麼小班長,真是的,班長就班長嘛,幹嘛還加個小字。」

  「好、好、好,我不叫你小班長,你也別叫我馮支書,我叫你師傅怎麼樣,師傅,教我練武術吧,我從小就想當一名英姿颯爽的女英雄,可找不到師傅,沒有教我。」馮霞一臉希冀的望著我。

  「拜託,別搗亂,我們要開始學習了。」我邊走邊說,「何況你現在的年齡也大了,不適合練武,練武很苦的。」

  「你多大開始練武的?」馮霞不服氣。

  「我也有點晚,是從十七歲去年開始練的,但我小時候有點基礎。」我實話實說,「練武柔韌性要好,身子骨要活,十八歲以後骨胳長成就難練了,劉艷以前就跟我說過想學,但條件不行啊。」

  「那我正好。」馮霞高興得拍手笑了,「我今年也才十八歲,我從五歲就開始在少年宮學舞蹈,柔韌性特別好,協調性也好,現在還能辟叉呢,我的骨胳也特軟,不信你摸摸。」說完把胳膊伸到我跟前,猛然覺得不對,臉一紅,趕緊把胳膊藏在背後。開玩笑,這年月大姑娘家一個小伙子主動摸自已這性質可就很曖昧了。

  真是一副狗皮膏藥,粘上就揭不下了。頭疼!我哪有時間教她習武,我的事夠多了。得想辦法推脫,可生硬拒絕一個姑娘的請求是不禮貌的,更何況是一個美麗的、自已的同班同學。

  「咱們學習時間這麼緊,要學的知識哪麼多,哪有功夫來學武術。」我靈機一動,繼續刁難:「對了,再說我教你武術,你教我什麼,咱們公平交易,你也不用叫我師傅,我也不沾你便宜。怎麼樣?畢竟咱們是同學嘛,鬧出來師徒關係就複雜了。這輩份就亂了。『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我拜師可是磕了三個頭的。哎,哎,不對呀,我記得好像以前你跟高保平說過你去年不也是二十歲嗎?」

  「那是我怕上學後別人當我是小孩故意說大的,哪知道咱們班還有個怪物,和我一樣大。」馮霞思考了半天,「我教你什麼呢?學習你比我好,和劉艷一樣教你外語,我會的還不如你多呢!乾脆我教你織手套吧!」
  「拜託,馮霞同學」,我哭笑不得,「請睜大你美麗的大眼睛好好看準了,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堂堂五尺男子漢,不是一位巾幗英雄。」劉艷也被逗得笑彎了腰。

  這可把馮霞難住了(這正是我希望看到的),皺著眉頭,咬著嘴唇,苦苦地想:「那我能教你什麼,我們女孩愛玩的你也不感興趣呀!要不教你跳芭蕾,可也沒見大男人跳四隻天鵝舞的呀!也不像話(廢話,男人穿著超短裙跳鵝,哪我不成人妖了。我瘋了?)要不我教你跳交誼舞,你肯定不會,八月份我香港的表姐到我家才教的我,可好玩了,我也不用你叫師傅,我教你。」

  「不用,我會」,我望著馮霞得意洋洋的笑臉給了她一個打擊,不能讓她得逞,要不整天屁股後跟一條漂亮的尾巴,太扎眼了,麻煩。況且我也會跳舞,舞藝相當不錯,這個情不能領。

  「你胡說,你耍賴,你從哪學會的,來,咱們跳跳。」馮霞著急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認為我不會的卻被輕鬆駁回,「他哪會?!一個農村來的娃,再說國內這幾年也沒人敢跳?」馮霞心想。

  跳就跳,嘴裡哼著節奏,帶著馮霞翩翩起舞,姿勢比她老練多了,這可不是吹,前生我在省委黨校學會跳舞,歸家後成了全縣舞迷的總教頭檯燈床單等紀念品撈了不少。

  「真會呀,你哪學的?比我跳得還好。」這下可是真失望了,馮霞眼裡淚花閃閃,這可沒轍了(我暗喜)。

  「別難為她了」劉艷上來拍了腦袋一下,「你看她都著急得快哭了,你忍心嘛!馮霞,這個我替他作主了,明天咱們一早就跟他學,當不了什麼武術家,會幾招碰上幾個流氓也能招架幾下,打他個生活不能自理。走吧,時間不早了,咱們再練練口語去。」

  無語,無奈,她都替我作主了,我還能再說什麼。剋星啊,認命吧!只有苦了我一個,廣結天下緣。

  從此每天晨練操場上就會出現奇怪的一幕,我在前面跑,兩個女孩氣喘吁吁後面跟,我壓腿、弓馬步交替、練拳,她們依樣畫葫蘆,活像兩隻見人學樣的猴子,不過是漂亮、美麗的母猴子。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2:45
正文 34.比富大會

  元月十三日,突然接到家裡的一封五十元的匯款單,匯款單上後面附一句話:「收到後回家」。這估計家裡有事,可能沒出什麼大事,要不就拍電報了。不過也得回去看看,家裡怕我沒錢,把路費也寄來了!和老師請了假,我就踏上回家的路。

  回家後一問,原來也沒什麼事,縣裡準備過春節後正月初六召開由縣、社、隊、小隊幹部參加的全縣「四級幹部會義」,在會上要表彰一批先富起來的「模範社員」。每年正月的「四干會」已成慣例,無非就是總結去年工作,安排今年的生產,表彰優秀的縣、社、隊幹部。可今年卻突然增加了一項表彰先富起來的社員。這真是時代變了,以往批判的「發家致富」現在倒成了全縣四干會上表彰的模範了。一些人很不理解。但理解也要執行,不理解也要執行。各公社便回去商量先在各大隊挑選自己的模範致富社員。

  玉平公社書記王三平(去過我家的那位書記)是個肯動腦筋、愛干實事的幹部。從縣裡領回精神並沒有簡單地把人數攤派到各大隊,而是先召開了公社領導班子會議,決定在全公社大張旗鼓地搞一次比富活動,激勵全體社員開展致富競賽,從中挑選優秀者參加縣裡的四干會接受表彰。最後決定凡各大隊全年收入在3000元或存糧8000斤以上的戶都可報回公社,不限名額,有多少選多少,但不能一個也不報。

  胡雲珍領了任務回到村裡就犯愁了,雖說今年政策好,年景也不錯,可畢竟人們以前的光景都不怎麼樣,一年的工夫能鬧成個啥?糧食倒好說,但那家也不夠8000斤,至於錢普通社員家有500的年收入就算厲害了,這還是蚯蚓的功勞。對,先用蚯蚓喂雞和豬的幾戶差不多能達到標準!於是幾個大隊幹部集體出動,挨家上門幫助算帳湊任務。

  到了我家,我爹媽一聽他們的來意就頭大了,這財可不敢外露!一來怕遭賊惦記,二來怕再來個運動,那不是自家往火炕裡跳嗎?!所以堅決不承認他們算的帳,「別胡說,我家那有3000多元的收入,賣了這窯裡的東西也不夠!」大隊幹部可不幹了,你家光喂雞和豬的收入就不止三千,全大隊誰不知道?!你家不肯當冒尖戶,誰家還敢往出站?那我們的任務就別想完成了。沒辦法,他們只好讓我回來拿主意。

  「沒事。」我對驚慌不安的爹媽和幾個姐姐說:「咱家的錢是光明正大憑勞動掙來的,中央政策鼓勵勞動致富,沒什麼怕的,跟幹部好好算一下帳,夠條件的話爹你也能到公社和縣裡,風風光光上主席台露一露面,說不定還能和縣裡領導照一張像呢!」爹疑惑地望著我,:「不會鬧出什麼事吧?可不敢沒事找事。」得到我再次肯定後他們才放下了一點心。

  元月十五日,玉平公社打扮得就像過節一樣,公社大門上插了幾面彩旗,大門兩面帖著一副紅紅的大對聯,上聯是:三路進寶社會財源茂盛,下聯是:五穀豐登勞動致富光榮,橫批是:看誰先富。這對聯不錯,通俗易懂,透著喜氣。會場設在公社院內,牆壁上到處帖滿了紅紅綠綠的標語:勞動致富光榮、加快生產,發展經濟......

  上午十點,大會正式開始。二十六個大隊的三十多名致富模範在大門外列隊進場(我家就佔了四個代表),鞭炮雷鳴,鑼鼓喧天,馬路上圍觀的人興奮得對這些冒尖戶指指點點,隊列裡的人盡量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可走起路來手和腿怎麼也看起來那麼僵硬、不自然。心裡像揣了個兔子似的蹦蹦蹦跳個不停。也難怪,一個普通社員啥時候享受過這種待遇,天神神,公社敲鑼打鼓歡迎哪,以前夢也夢不到,這是公社啊,沒事誰敢進來?!

  大會由公社書記王三平主持,縣委領導任力副書記、縣革委副主任劉平參加了會議。會上王三平書記對一年來玉平公社的工作做了總結,在他的講話中提到: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全公社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農、工、副各路滾滾進寶,奪得歷史上第一個豐收年,糧食總產量比去年增產五成以上,每個社員平均生產糧食1900多斤,吃糧500斤,分紅180元,人均賣糧310斤,社員家庭副業收入人均120元,全社3857戶有542戶達到年收入600元.....

  囉嗦的開場白以後是發獎,終於能看看這個年代的獎品是什麼了?前生的我開膩了這種大尾巴會,一聽開會就頭疼。要不是想看看這個時代怎麼開大會、發什麼獎品(這個最感興趣,沒辦法,缺錢哪!特別是大錢),我根本不會冒著寒風站在院裡聽囉嗦。在節奏明快的的《歡迎進行曲》中,各位致富模範依次上台,由縣裡領導和公社領導佩帶大紅花、頒發獎狀和獎品。模範領獎一下台我馬上就湊過去,一看大失所望,什麼呀這是,那獎狀上寫的倒還新奇:「抓富有理,致富光榮」(前半句『文革』味挺濃,後半句充滿時代氣息。新舊結合),那獎品乾脆就是一把鐮刀和一條白毛巾。哦,這看來就是東西雖小意義重大了。

  最後縣委副書記任力做了重要講話:「......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提出讓一部分生產發展快、勤奮勞動的社隊和農民先富起來,大大解放了廣大幹部和社員們的思想。於是人心思富、齊心致富、大膽抓富,一批富裕社隊、富裕戶如雨後春筍湧現出來。咱們縣為什麼要在全縣四干會上表彰一批先富起來的社員,就是為了給大家樹個榜樣,有了帶頭人就會推動全縣出現更多的『冒尖戶』、富裕戶。有些農村幹部怕富、堵富、防富,他們對社員的貧窮心安理得。一旦有人富,就大驚小怪,評頭論足,以為『亂套了』,他們分不清科學社會主義和林彪、『四人幫』普遍貧窮的假社會主義的界限,把共同富裕認為平均富浴,把按勞分配的先富後富,認為是搞『兩極分化』。中央的政策規定,只要社員們完成了投工投肥任務,不雇工剝削,不投機倒把,不損害國家利益,只要你想富,你就大幹特幹起來,沒人敢攔你!咱們縣今年四干會上給富裕戶的獎品可比你們公社的好的多,比你們公社大方,每人獎一台縫紉機。」頓時台下議論紛紛,縫紉機在當時可是緊缺貨,正兒八經的「三大件」之一,有錢你也買不到,得要票!要能到縣裡四干會上領獎那該多好,那可是白給的!!原來怕露富的人這一會兒恨不得把自己馬上就報成萬元戶......

  比富大會結束後,在回家的路上,爹激動的一個勁嘟囔:「真沒想到、真沒想到,我這一輩子還能到公社領獎,還能和縣裡、公社的領導在一個台台上握手、照相。沒想到我當農民當了一輩子,還能有這一天。日怪,真日怪,世道真變了。」

  「爹,這不日怪,」我充滿豪情地對爹說「這世道是變了,還要變!變得越來越好!好日子還在後頭呢!」

  (承蒙各位大大支持,西風黑馬昨天已被起點簽約.鞠躬感謝大大們!!我會努力的)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2:45
正文 35.想不出名都難

  在家裡呆了一天就返回學校,學校的欺末考試馬上就要到了,時間緊,這可不敢耽誤。臨行前與父母道了個別,說明寒假後要在北京呆幾天,過年後回來。

  「五兒,哪能過年不回來呢,你有事過完年後可以早去幾天。你四姐前一些日子調到縣裡工作,平時就不回來,家裡就我和你爹悶得不好過。」老媽皺著眉頭苦著臉說。

  四姐前幾天給我去信說她已調到縣委辦工作,由於工作忙再加上要複習準備過兩年考研究生,星期天也不回家。這樣家裡就剩下父母二人。幸虧三姐嫁在本村,可以時常過來照應。可我必須在過年後回來,這幾天老覺得在八零年年初時要發生什麼事,可記不起來,這可不能耽誤;再說我從來也沒有在北京過年。

  「媽,真的我北京過年是有事,我一定趕在正月初六時回來,正月初七不是補大年嗎?」我們這兒的風俗正月初七也是個正經日子。

  「孩子們有事,你就別攔他們」,老爹見我再三堅持就開口了:「他們都在外面做大事,你拉住他們幹什麼?!糊塗。再說四女子臘月二十三肯定回來。五兒,你放心做你的事去,你媽是想你想得糊塗了,恨不得找根繩子把你拴在家裡。」

  「死老漢,你不是每天蹲在大門外四處嘹著,你嘹啥呢?還不是嘹五兒,還說我呢!」媽說著眼淚就流出來了,急忙轉身悄悄擦去,趕快給我收拾東西去了。既然不能在家過年,過年的好吃的得多帶點。唉,不過當時能有什麼好吃的,無非就是炒瓜子、花生、大紅棗之類的。

  我看在眼裡,熱在心裡,兒行千里母擔憂,可憐天下父母心!!!

  出門時,爹給我塞了五百元錢,說是北京是大地方,過年肯定費錢。三姐聽說後也趕來給我揣了五百元。這年頭的五百元可不是小數,相當於一個行政二十三級國家幹部一年的工資,一個像樣點的農民家庭一家全年的總收入。我怎麼說不要也不行,三姐後來都瞪眼了,指著我的鼻子大罵:「五兒,你皮癢了吧,連三姐的話都敢不聽?三姐成外人了?今年也是聽你的鬼點子掙了這麼一大筆錢。要擱往年賣了你三姐也給不了你五百塊。拿著這錢好好學本事,三姐還指望靠你發大財呢!」我只好投降。

  回到學校剛進校門,迎頭遇上幾個同學男男女女的望外走。「吳永成,你大包小包的是不是剛從家裡來?」我一看原來是系學生會的高年級同學劉和平(他曾來找我參加學生會),忙回答:「家裡有點事,回去了一趟。」走出去幾步聽見一個女同學問和平:「他就是七九屆的吳永成?個子倒挺高的,怎麼看上去像個小孩?就是他寫的......」聲音漸漸走遠。我納悶:我又怎麼了,這幾天我可不在!

  回到宿舍沒一個人,估計都去教室或閱覽室了。放下包正準備擦把臉,走廊裡傳來一陣跑調八百里的歌聲:「臨行喝媽一碗酒,渾身是膽雄赳赳。鳩三設宴和我交朋友,千杯萬杯不應愁......」歌聲漸近,光噹一聲門被踹開了,「呀,吳永成你可回來了,牛人呀牛人,」高保平闖進門看見我,嘴裡亂七八糟一通亂喊。「我是牛人,你還是獅面人哪!幾天不見你啥時候又多添了瘋病?」我毫不客氣馬上反擊。

  「看你丫的,我還逗你嗎?你是不是以前給外面投稿了?發啦,你小子發大啦」,莫名其妙,我又沒做什麼生意,去哪發啦,還發大啦。不對,難道是半個月前寫的那篇關於兩種制度對比的稿子給發表了,當時我只是試著寄給了《人民日報》與北大校刊,也沒抱希望能發表,畢竟人家那是高門檻,咱前前後後都是凡胎俗子一個。沒想到真發表了。「誰家發了?」我急忙拉住保平,「什麼誰家發了,你投了幾家?《人民日報》!前天學校廣播站全文播出。學校還讓各系組織學習、討論。牛人呀,小子,沒看出來有一手啊!」。「碰巧碰巧,純屬偶然。」我連連謙虛。

  兩天後,輔導員高淑琴老師給了我一個大信封,「吳永成你給北大投稿了?什麼文章?不錯呀,能在北大校刊上發表,咱們學校的不少老教授也不一定做到。快考試了,好好複習一下,爭取拿個好成績。」

  高老師這人不錯,就像一個慈母一樣呵護著我們班每一個同學。當然除了高保平見了害怕,因為那是他姑,管得他緊。

  經過緊張的複習,終於迎來了大學的第一次考試。考試前高保平臨出宿舍祈禱:「兔兒爺,保佑我順利通過考試,要不這個假期我就摻了,肯定得接受再教育。」著急了什麼神仙也求,也不說對不對口,真是的。

  「沒那嘛嚴重吧?」我望著他一臉虔誠的樣子懷疑地問。

  「你不知道,我爸對我特狠,再加上我姑煽風點火,如果考試不理想,恐怕難過關。那就慘了。」他拉長聲音悲歎著。

  三天的考試很快過去了,在等成績的這兩天,我把國際貿易系的試卷和日語試卷找來兩份,試著答了一下,對照答案,成績還能湊乎,都在八十五分以上。

  高保平所擔心的成績終於出來了,他勉強全部過關。高興的他當時就把成績單吻了幾口。我的成績居第二,比馮霞少了五分。不錯,挺滿意的。不一定非要拿第一。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2:45
正文 36.開洋葷

  1980年2月1日,農曆臘月十五,學校正式放假。

  根據學校不成文的規定,路遠的同學可以提前一天離校。我正幫著幾個同學收拾東西,馮霞突然推門進來,:「吳永成,你今天也回家嗎?能不能提前幾天來學校?」

  「我這兩天不回去,估在過年後回去,怎麼有什麼事嗎?」我隨口回答。

  「發財了,發財了。」門被光的一聲踹開,高保平興沖沖地跑進來。「高保平,你不能好好進來嗎,老整出這麼大的動靜。這門遲早要毀在你的腳下。」老二王志明不高興了,南方人心比較細。

  「今天誰也不能走,」高保平沒顧上搭理他,像個領袖似的把手一揮,「今天我發財了,我要請客,慶祝哥們考試門門都過!誰走了,就是不給我高保平面子!」

  「又從哪搞到的錢,能有幾個?還把你樂得『發財了、發財了』,你見過錢嗎?」老三韓福平在一旁嘲諷。

  「你知道什麼呀,我從我媽哪兒敲了三十,又和我姑磨嘰了二十。各位同學、各位同學,啊!這麼多錢哪,我高保平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錢。沒說的,走,都跟我去『老莫』。」高保平誇張地甩著手裡的五張大團結(十元的人民幣)。

  五十元去吃飯?那可真不是個不小的數字。那時候有十塊錢七、八個人就能在飯館裡吃好了。真是有錢人家啊!我不由得暗自感慨。

  除了老大高建著急家裡要回去和北京的那兩個同學不在外,其他六人浩浩蕩蕩兵發『老莫』,出門碰上劉艷,一併收容。

  『老莫』,全名叫莫斯科餐廳,在西直門外大街農展館院內。因為當時是五十年代蘇聯援助中國時修建的,叫蘇聯展覽館,附屬餐廳叫莫斯科餐廳,經營俄式西餐。後期中蘇關係惡化後改成北京展覽館餐廳,但人們叫習慣了改不過口。年輕人都叫『老莫』。在當時的北京也只有兩家西餐廳對外營業,還有一家是位於崇文門外的新僑飯店,經營法式西餐,不過這種法式西餐已經完全中國化。

  走到老莫不遠處,就看見一座充滿濃郁的俄羅斯情調的建築,華貴高雅,氣勢恢弘。高保平指著這座建築說:「吳永成,看,這就是『老莫』,沒來過吧?這家餐廳在五十年代可牛氣了,門口站著的不是服務員,是兩個背槍的當兵的!有錢你也進不去,人家不收錢,只收餐券。那餐券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來吃飯的都是到中國的蘇聯專家和從蘇聯回來的大知識分子。」

  「奧,當時你就來過。」馮霞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嘿、嘿,說什麼呢,當時哪有我呢?!你才來過呢!」高保平惱羞成怒了。大家一片哄笑。

  走進老莫大廳,裡面的陳設還真不錯。首先躍入眼的是大廳中間四根巨大的金黃銅柱子,柱子上雕著各種美麗的花草動物。牆壁上掛著裝飾性的油畫,內容也不是那麼很激進。餐桌上都鋪著雪白的桌布,每張餐桌上擺放著精緻的台卡和一種玻璃製成的調料瓶。椅子都是鋼管焊成的、裹一層絨布的高背靠椅,墊子和靠背上都套著雪白的布套。

  服務員把我們引領入座,我用俄語說了聲謝謝,服務員一臉茫然:「你說什麼?」高保平幸災樂禍:「你丫露怯了吧,現在的服務員都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哪能聽的懂你的老毛子話。」說著接過服務員遞過的菜譜讓大家點菜。

  大家謙讓了一番(我是真不會點,以前哪來過這種地方),各自點了一些自己愛吃的,什麼奶油烤魚、牛排、黃油煎餃、奶油烤雜拌、罐悶牛肉等,輪到我時,大家一起看著我這個來自農村的娃怎麼點菜。我裝摸作樣拿起菜單,:「來一份奶油紅菜湯和小紅腸。」,「你能吃飽嗎?」馮霞擔心地問。

  「差不多。」我有些擔心是否出了醜,看了看大家的表情,嗯,還行。

  菜上齊後我沒有急於動手,看別人怎麼樣咱照貓畫虎。放好餐巾布,左手刀右手叉,不對,是左手叉右手刀,可以開吃了。呸,這是什麼狗屁湯,油膩、油膩的沒放一點鹽,這哪是開洋葷,簡直是受洋罪。

  好不容易、小心翼翼地吃完這頓飯,見他們還沒有走的意思,只好再陪著。肚子裡空蕩蕩的,好像一點東西也沒吃,這洋葷開的。

  「吳永成你放假不回家去,住哪?」馮霞關切地問我。

  「學校。」我無精打采地回答。

  「吳永成,你放假不回家,幹嗎住學校呀!」高保平聽說我不回家,一下子興奮起來:「我有地兒呀,跟我一起住,這可不錯。這就不用回家看我老爸的臉色了」。

  「你又哪來的地方?」我奇怪地問。

  「我姑父在海南當兵,今年不能回來過年,只好讓我姑姑她們去海南,正愁沒人看門呢。我一個人住,他們又不放心,怕我招來狐朋狗友瞎胡鬧。你的德行在我姑姑心裡那是沒的說,他們肯定同意。再說你住學校去哪吃飯?就那學校的小灶?太貴了,咱們買菜自己做,對了,你會做飯嗎(我點點頭)?那就太好了,就這麼說定了,回去我就給我姑姑回話,讓她安安心心的去海南過年,咱們快快樂樂的在北京修仙!!」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2:46
正文 37.吃飯吃出個臭蟲來

  好不容易吃完這頓飯,大家起身離開餐廳。馮霞磨磨蹭蹭和我相跟著走在最後面。

  「吳永誠,」馮霞到了外面突然叫住我,「明天我就回去了,這錢留著也沒用,給你留下吧!」

  這可不能收,人家都是男的給女的大把大把的錢花,怎麼到了我這兒倒反過來了。「不行,這錢我不能要。你還是路上留著自己花吧,再說我家裡已給我帶了不少錢。」我看她手裡捏著的那一疊大團結,沒有二百也有一百多連忙拒絕。這年月收人家姑娘的錢算什麼呀?

  「你瞧你這人,這有什麼呀,都是同學嘛,互相幫助難道不應該嗎?!再說你家裡也不富裕,能把你供出大學就不容易。你不是還是我的武術老師嗎?徒弟幫師傅點忙,有什麼不應該?!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她學著老人蒼老的嗓音:「孩子,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啊!」

  我望著她調皮的神態哭笑不得。

  」吆,你們這是在幹嗎呢,大街上就表演『小兩口學毛選』。這麼多錢,小妞,你不是倒貼吧,這小白臉有什麼好,還是跟哥哥去玩吧,不用你掏錢,哥哥白跟你玩,怎麼樣?」一個聲音突然從後面傳來,我扭頭一看,一個上身穿著掛幾條金屬鏈的皮甲克、下面穿一條喇叭褲的小年輕,後面還跟著四個和他打扮差不多的年輕人。

  「滾開,你這臭流氓!」馮霞哪受過這種侮辱,一下就火了。

  「脾氣還挺大的!不錯,盤子也挺亮,這小性格我喜歡,我喜歡!你怎麼知道我臭,你聞過?其實我一點也不臭,不信你聞聞。」說著涎著臉湊上來,旁邊幾個也大聲起哄:「對,聞聞。」、「不聞你怎麼知道是香臭」、「我是香的,他是臭的,來聞我吧。」

  「啪」的一聲,馮霞一個耳光就摔上去了,畢竟跟我練過幾天,那手勁就是不一樣,立馬那小子的臉上就腫起一稜一稜的。

  「這小妞手還挺黑哪!」那小子捂著臉一聲慘叫:「臭婊子,今天這事咱們沒完,看大爺不操死你。」

  馮霞一個箭步上去,一個小連環腿就放到那小子身上了,那小子一下摔出老遠。

  前面的高保平他們幾個聽見動靜,馬上跑過來:「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那幾個小流氓也把我們圍住,馮霞指著他們幾個氣憤地說:「他們耍流氓。」劉艷急忙把她摟住。

  高保平一擼袖子不幹了:「哪兒蹦出的幾個不長眼的孫子,活膩歪了吧,惹到爺們頭上來了,找抽哪!」

  哪個領頭的從地上狼狽地爬起來,掏出一把彈簧刀撲過來:「臭丫挺的,大爺花了你!」

  劉艷見掏出刀子,怕把事情鬧大,連忙攔阻:「你們要幹什麼,欺負人你們還有理了?有話好好說,動什麼刀子。」

  「滾開,嗑瓜子嗑出個臭蟲,哪來的個東北老玉米大渣子,廢什麼話,大爺讓這個臭丫頭片子打成這樣,以後還怎麼在北京混,哥幾個,操傢伙,剁了丫的。」

  我見事情鬧到這份上已不能善了,不教訓他們不行了,該出手時就出手,不能讓這幾個同學吃了虧。身勢一弓、箭一般衝出去,一把抓住領頭那小子握刀的手一扭、一拽、一背摔先扔了出去,然後闖入人叢中,拳打腳踢三五下就把其他三個給撂那兒了。開玩笑,通臂拳在古拳排行榜上也是前幾位,講究的就是以較高的姿勢迅速、巧妙出擊,做到狠、準、猛。對付幾個小流氓還不是分分秒秒的事。有一個站得比較遠,見勢頭不對,一退三丈遠,扭身就跑,邊跑邊喊:「那小子身上帶功夫著呢,哥幾個,我先撤了,你們也快跑吧!」

  高保平毫不手軟,撲上去對爬在地上的幾個小流氓連踢帶罵,時不時還補幾拳:「臭丫挺的,你們不是欠收拾、找抽呢,哥幾個挺高興,出來吃頓飯也給你們鬧得不能安生。真***吃飯吃出個臭蟲來,敗興!」

  「你丫輕點,疼!」領頭的那小子呲牙咧嘴「上手的時候不見你,打太平拳你丫倒挺起勁。」逗得我們禁不住都笑了。

  「啊,你丫還不服,再起來咱們練練!」高保平被氣得惱了,又狠狠地踢了兩腳。

  「哎吆、哎吆,服了、服了,哥們認栽了!哥幾位是哪的,咱們以後有機會再會會。」北京混混就這個脾性,打架輸了嘴上不能軟,得撈回點面子,不然太跌份。

  「快滾,以後見你小子一次,就打你一次,打得你丫狗拉下的你也得認了。」

  「吳永成,你這功夫要練成了,還真是厲害。我得好好加油了。」馮霞驚訝地望著我說,「遇到幾個小流氓還真管用。」

  「就是,」王志明一旁插話,他是軍隊高幹子弟,「我從小在我們大院就跟警衛連的戰士們學拳,擒拿格鬥也是練得沒問題,可沒你這厲害。一眨眼的工夫,我還沒顧得上伸手,你哪兒就完事了。太不過癮了,也沒讓我解解手讒。」

  「那要不咱們先別回去了,再四處轉轉,看看哪兒還能找到幾個小流氓,最好是讓他們調戲美女,咱們就上去給他來個英雄救美,哥幾個既解了手讒,又能在美女面前露幾手,再和美女一見鍾情,啊!那是多麼浪漫的事呀」高保平說著說著就先自我陶醉了,兩眼緊閉、雙手交叉貼在胸前,一臉幸福美滿的樣子。

  我們幾個男生白了他一眼,兩個女生不約而同地給了他個「呸!」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2:46
正文 38.去人民大會堂過年三十(1)

  第二天,我和高保平及北京的幾位同學把劉艷、馮霞他們送走。臨走時,馮霞到底還是給我留下二百元錢,劉艷也強塞給我二百,理由還挺充足:「馮霞和你是什麼關係,你還要她的。既然要了她的,我是你姐,你更得要了。旁邊高保平見我倆推來推去,不耐煩地一把接過錢就揣在我兜裡,「瞎客氣什麼,火車都要開了。給了你就花,有了你再還。他們都比你有錢,不花白不花。可怎麼就沒人給我錢呢。唉,還是小白臉吃香!」把周圍的一夥人都逗笑了。

  大家走後,我和高保平就住在高老師家。高老師住在學校的家屬樓,三室一廳,面積挺大的,擺設挺簡單,除了幾個書架,豪華一點的就是一台17英吋的彩色電視機了。家屬樓其實就在校園內,只不過中間隔了一堵牆,留了個小門而已。每天我都和保平通過小門,去學校值班室看報。放假後也不知高保平被什麼給刺激了,每天都纏著我。早晨一貫愛睡懶覺的他,早早就跟著我頂著刮的呼呼的西北風,到操場晨練。我壓腿、他壓腿,我打拳、他要我打得慢點,跟在後面學。早飯後我讀外語、他也鸚鵡學舌。有一次,他媽媽來給我們送吃的,在門外聽見高保平跟著我學日語,高興的進門就誇:「兒子,這個假期怎麼變乖了,對嘛!長大了就應該這樣,多學點東西總有好處的,特別是外語,你多掌握一門......」

  「媽,你煩不煩,再說我可就不學了。真是的,嘮嘮叨叨。」高保平拉長了臉不耐煩地說。

  「好、好、好,媽不說了,傷了我們兒子的臉了。吳永成,你和保平好好學,阿姨給你們做好吃的,好好補一補。今天都臘月二十四了,別學的太累了,到街上也玩一會,勞逸結合嘛。你爸爸要看見你這麼學,該高興壞了。」阿姨好像是南方人,不經意中她的普通話便帶上南方人的語音.

  「媽,你快走吧。別打擾我們了。」

  「好、好,我走,我不打擾你們了。永成,過兩天讓保平帶你來家玩,好好幫一下我們保平。」阿姨放下東西就走了。

  「阿姨走好,過兩天我讓保平帶我去的。」我把阿姨送出門。

  「快回去學習吧,多好的孩子。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保平,你媽媽是南方人吧,她姓什麼?『我隨意地問了高保平一句.

  「你怎麼知道我媽媽是南方人,奧,是她的口音吧,南方人說普通話就是有點拗口,我媽從上學到現在,在北京已經呆了二十多年了,可她說話時的南方人口音老帶那麼一點。我媽是上海人,她姓白,叫白建華,和我爸一樣都在外貿部工作。是個特別囉嗦的人,尤其是對我,每天被她煩都煩死了。」

  「她那是疼你、愛你、關心你。」我認真地對高保平說「以後別用那種口氣和你媽說話,她會難過的。」

  「行了、行了,她早習慣了。」高保平不耐煩地朝我搖了搖手,「你也快成我媽了,年紀輕輕就囉囉嗦嗦,煩不煩,你還沒我大呢,就來教訓我了?!快再教我一會日語吧。」

  白阿姨剛走一會,就聽見有人敲門。「還讓不讓人學了?」高保平以為還是他媽,嘴裡嘟囔著去開門。「馮霞,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回去了嗎?」

  「回去就不能再來了?!」我還以為高保平出洋相呢,沒想到門外真進來了馮霞。

  「你怎麼又回來了?」我奇怪地問。

  「一來視察一下你們在幹什麼,二來給你們帶來個好消息。」馮霞故做神秘地在屋裡踱來踱去。

  「視察就免了,好消息倒可以說來聽聽。」高保平接口就答,大有糖衣炮彈的拿來、糖衣我吃進去,炮彈的我再給你扔回去的架勢。

  「哼,典型的實用主義!」馮霞鄙視地給高保平下了個評語,「還是告訴你們吧,我姑在清華大學,前天給我打電話說,讓她組織一批學生在二月十五日,也就是年三十,去人民大會堂參加大聯歡,有三萬多人呢,就問我去不去?我就給咱們三個報了名,特地來通知你們。」

  「不去,有那工夫還不如在家看電視劇《大西洋底來的人》呢,亂哄哄的一堆人,有什麼好玩的。」高保平毫不領情。

  「去!為什麼不去,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強按捺住跳的怦、怦、怦的心,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回答。天哪,那可是人民大會堂,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地方。雖然咱是重活了一次的人,可也只在裡面開放的地方轉了一圈。哪是什麼地方呀?那是國家領導人和有大影響的人進行政治和外交的場所,一般人哪能輕易進去,更何況是參加大聯歡,嗯,說不定還能看到現在的領導人哪。

  「那說定了,那天下午我來接你們。別走遠,要不到時找不到你們,人數不對,我姑姑又該罵我了。」

  馮霞走後,高保平一個勁地埋怨我:「你答應她幹什麼,三萬多人擠都擠死了,能玩成什麼。年三十看看電視,放放鞭炮多好。」我還沉浸在激動和興奮中,沒理他。

  一晚上都沒睡好,第二天還是高保平把我叫醒的。

  好不容易盼到二月十五日,也就是年三十下午。這幾天不怕大家笑話我沉不住氣,可以說是搬著指頭一天一天數過來的,晨練和學習都心不在焉,高保平笑話了我幾次,這麼大的人了,還離不開家,他以為我是想家了。

  「嘟嘟嘟......」一陣鳴喇叭後,隨著的是「高保平、高保平、吳永成」的喊聲,是馮霞的聲音。這時是下午四點種。我一直豎起耳朵在聽敲門,樓下突然響起的汽車喇叭聲和喊叫聲,反倒把我嚇了一跳,半天才反應過來,連忙高聲答應著:「哎、哎、哎,來了、來了、下來了。」把高保平嚇得提著褲子從廁所裡就跑出來了:「怎麼了、怎麼了,出啥事情了?」

  「沒出什麼事情,馮霞來接咱們了。快收拾、收拾,準備走吧。別讓人家司機等急了。」我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神情說。

  「嘿,著急什麼呀!就讓他們等一會有咋了?他幹的就是哪活。嚇了我一跳,鬧的我屎拉了一半,又都給憋回去了,真是的。」

  「對不起了,您繼續、您繼續,我先下樓去招呼一下他們。」我對他拱拱手。

  「哼,這還差不多!」接著他又去繼續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2:47
正文 38.去人民大會堂過年三十(2)

  「對不起了,您繼續、您繼續,我先下樓去招呼一下他們。」我拱拱手,看著他手忙腳亂、提著褲子的樣子強忍住笑。

  「哼,這還差不多!」接著他又去衛生間繼續去完成他「未盡」的「事業」了。

  我急急忙忙從二樓連蹦帶滾跑下來,走出樓門,見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樓前。那車前熟悉的紅旗車標是那麼的親切。啊,紅旗車!!我前生是個車迷,有一種紅旗情結,因為紅旗車是民族品牌,所以最鍾情於紅旗車。紅旗,一個革命而領先的名字,一個中國民族轎車工業的代名詞,一個充滿神秘、充滿自豪、充滿回憶的名字。誕生於1958年的紅旗轎車,對她的情況我可以說是如數家珍。這在當時可是超一流的「牛逼」車,只有國家領導人和副部級以上的領導才可以坐。六、七十年代外國政府首腦來我國訪問,最盼望享受的三大最高禮遇就是見到毛主席、坐上紅旗車、住進釣魚台國賓館。我感慨著走近車前仔細端詳,這是一款紅旗車Ca772型,ca772型是為落實毛**主席等中央領導用車任務試製成功並生產的特種保險車,具有良好的防彈和保險功能。真漂亮!你看她那造型莊重典雅、大方含蓄、充滿東方神韻的車身,兩桿車前小紅旗迎風飄展,那象徵威武不屈更像征驕傲的鮮艷的、一團火似的紅色車標。啊,太美了,你就是我的夢中情人!!

  「發什麼呆,快進車裡來,凍死了。」馮霞打開後座的車門探出頭來。我急忙上車和她坐在一起。

  「謝謝你!」我望著她真誠地說「我知道你這是為我才專門跑到北京爭取到這次機會的,想讓我這個山溝裡來的農村孩子見見世面。」我不是高保平,不會笨到連這點也看不出來。人家傻呀?什麼世面沒見過,為了個聯歡會,不和家人一起過年,大冷天老遠跑過來,有病呀!!

  「說什麼呢,我自己想去,順便拉上你們做個伴。」馮霞臉一下紅了但嘴上堅決不承認。

  車內一下靜默了。我乘機看看車內的情況。嗯,空間挺寬敞,坐起來舒服。車門上有寬達十厘米的窗沿,像是楠木做的。儀表上有天安門的標誌,四周全用實木裝飾,並配有石英種,古典而不失豪華。前排設計了冷、暖風出風口,方向盤中央的向日葵造型看著就像純金打造的。

  「司機師傅,這紅旗車是不是還有加長型的。」我為了打破車內的沉默和司機搭著話。

  「當然有了,我就見過。不過沒開過。」司機側過頭興奮地對我說:「那車可真漂亮,長10.08米,六門設計,車裡配有冰箱、彩電、空調、電話,是七六年年底出廠的,全國可能也就十幾輛......」

  「馮霞,你又偷著用你爸的車,沾公家的便宜,小心回去你爸訓你。」高保平拉開車前門,坐到副駕駛員座位上。

  「說什麼哪,我怕誤事,專門和我爸說過。這可是交了汽油錢的。我爸也來北京了,他也參加晚上的聯歡會。」馮霞有點不高興了。

  「誤會、誤會,別生氣了,咱們快走吧,時間可不早了。」高保平連忙討饒。

  到底是紅旗車,馬力大(接近200馬力),底盤重(四五噸呢),跑起來風馳電掣、異常沉穩。一路上通過紅綠燈,交警老遠看見,就慌忙攔住其它車輛,敬禮放行。牛呀,現在的紅旗可不僅是一種代步的交通工具,更是權力、身份和地位的象徵。

  車到天安門廣場已是下午五點,我們三個下了車,看見廣場上足有兩三萬人,都正在以單位、團體整理隊伍。周圍警戒的警察見我們從紅旗車上下來,也沒過問。我們三個急忙在人群中尋找馮霞姑姑他們------清華大學的學生隊伍。

  「嗨,哥幾個,找啥呢?用不用我幫忙?」一個聲音喊住了我們。

  扭頭一看是一個穿著摘了標誌的黃軍裝的年輕人正朝我們打招呼,面熟!

  「吆,是您三位呀!不認識了,那天老莫門前不是還教訓了哥們一頓,想起來了吧。」

  「你想幹嗎?今天這日子可不怎麼對。」高保平警惕地望著對方。

  「別誤會、別誤會,那天的事是我不對,喝高了,一時糊塗。給哥兒三位賠禮了,不過那天哥幾個教訓得我也夠意思。不知哪個嘴欠的王八蛋又告訴了我家老頭子,回去又讓收拾了一頓,要不是我媽攔著,當時就送公安局了。後來也沒輕饒,我爸讓警衛員把我扔到警通連的禁閉室,給關了三天。這不今天非讓我來這接受再教育。」那時的高幹家教特嚴,不像今天那麼護犢子。

  「沒事,過去事的就讓它過去了吧,再說那天我們也有對不住你的地方,手重了點!多多海涵。我們要找清華大學的哪撥人。」

  「嗨,你不早說,找我呀!我知道。跟我走。一下午家裡就把我早早趕出來,閒著沒事,我在廣場上轉了五、六圈了,誰家在哪誰家在哪,我門兒清。已經給好幾撥人指過路了。」那個年輕人興奮地說。看來也是一個閒得無聊到極點的人。

  「主要是給有漂亮姑娘的人引路吧!」高保平還沒忘記哪天的事呢。我和馮霞同時瞪了他一眼,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揭人家的短呢。

  「開玩笑、開玩笑,對了,我叫杜志紅,以後咱們就是哥們了,有事您招呼我一聲,不敢說別的,北京城裡上上下下咱人熟。」杜志紅陪著笑臉說,「你叫什麼名字,你那功夫挺厲害的,有空能教我兩招嗎?」

  「我叫吳永成,談不上教你,有空互相切磋、切磋。」我對他笑著回答。怪不得這小子這麼熱心,原來有預謀啊!這個可得考慮一下,以後先跟你慢慢處上一段時間再說吧,我可怕你以後學會了再去打架、調戲婦女。

  終於在廣場的東南角找到了清華大學的隊伍。馮霞的姑姑正等得著急呢,見我們來了,急忙迎上來,「你們怎麼才來,大家都快進場了?」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