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醉回七九當農民 作者︰西風黑馬 (連載中)

dq2869dq2869 2008-10-6 11:04: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9 154146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00
正文 75.有人來參觀了

  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我們五院房子主體建築已經完工。前大隊支書、現玉平公社副書記胡雲珍真的緊挨著我們修起了一院房子,格局和我們四院一模一樣。自來水也順利鋪設完畢.修房期間,和泥就是用的自來水,村裡的人看得嘖嘖讚歎:「這***自來水就是方便,一開水嘴子,水真的自己就來了。日能哩,誰起的這名字:自來水。肚裡有了墨水水,就是和咱農民土豹子不一樣。

  暖氣就沒安裝,我也沒提,原因有三:一是附近沒廠家生產這種東西,連省城省委大院的暖氣片都是從省外調回來的,地委大院辦公室現在還都是生的大爐子;二是啥也不能搞得太扎眼了,一個自來水就鬧出一場大風波,再安個暖氣人們嘴上不好意思說,心裡都能把你當地主惡霸看,沒必要和自己的父老鄉親們關係搞的這麼僵。況且煤碳當時屬於國家一級統配物資(當時沒有一個小煤窯、甚至包括集體的),比較難搞到。我們又是林區大隊,取暖、做飯平時都用柴禾,不用花錢。真要搞個暖氣片,不用說別人,光親戚眾人就能把你推翻。

  正如胡雲珍所言,幾天後,他和三姐夫馬柳平順利地都到了公社上班,端上了鐵飯碗。胡雲珍被永明縣縣委組織部任命為玉平公社黨委委員,黨委副書記,頂替了張衛青被開除後留下的那個空位置(胡雲珍後來還常對人們說:「這還要感謝***張衛青,要不是他瞎亂搞,那能留下個空空讓我來。這做人哪,還是要厚道點好),馬柳平被招干,成為玉平公社社隊企業辦主任。

  我們大隊的支書、大隊長一下子雙雙被縣裡提拔,這消息如一石投水,在全縣各公社、大隊激起了軒然大波:「***魚灣大隊真走了狗屎運,全縣總共才考察使用了二十個大隊幹部,三百八十五個大隊他一個大隊就佔了倆,這還讓不讓咱活了?本來隊裡的社員就眼紅魚灣大隊社員們的日子過得好,咱們老挨罵,這下又叫他們逮住說的了。」不少外公社的社隊幹部組織人馬到玉平公社、魚灣大隊學習取經。耳聽為虛,眼見為實。農村工作年年都一樣,家家都差不夠,看看他們是咋日鬼的,怎就能搞上去。同樣是黃土疙瘩的地,難道他們的黃土裡,老天爺給攪金子了呢?他們都不信這個邪。

  一時間玉平公社每天迎來送往、人馬不斷,先忙碌起來了。玉平公社書記王三平十幾天沒回家了(他家在另一個公社),雖然被這幫子不速之客攪得不得安寧,公社還得頓頓管上飯,可心裡卻是美滋滋的:魚灣大隊出了名,他公社書記臉上也有光,那是他最早發現,培養的典型,在去年十月份他就讓當時的大隊支部書記胡雲珍在公社的全體幹部和支部書記大會工作了經驗介紹,魚灣大隊這朵花是先在牆裡先開花、推廣的,可不是什麼牆裡開花牆外紅。他想:年底縣裡就要換屆、調整幹部了,來學習、參觀的人越多越好,這自己的知名度不用宣傳就全知道了,最好是外縣的人也都來才好呢!公社貼上幾個錢算什麼!叫地區的領導們都知道永明縣有個玉平公社,公社書記王三平工作紮實,有開拓能力豈不是更好?現在的縣委副書記、原來玉平公社的書記任力,不就是靠在地區報紙上的幾篇文章、外縣裡來人參觀了才提拔的?咱這工作比他做得還實在!對,咱也得找幾個筆桿子,在報紙上吹吹。

  參觀的人們一進魚灣村,首先就被村口緊靠公路的一溜五院房子震住了:外表美觀、整齊劃一、統一規劃、統一設計,全公社、全縣也找不出幾院這樣的房子來。這是什麼高級人物跑到這山溝溝來修地方(房子)了?這也不像是機關辦公用的呀!當得知僅是幾戶社員修的、還有胡雲珍的一院時,眾人沒有了其它興趣,紛紛要求陪同的胡雲珍領著先看這幾院房子。

  進了屋,屋內的格局欣賞的人倒沒幾個:「這房子設計的不好,弄的些甚哩,一眼窯裡幾道門,轉得人還要瘋了,這是誰鬧的,不好的多哩!」進到廚房,胡雲珍炫耀地一擰水龍頭,「嘩」的清涼、乾淨的自來水一瀉而下,所有的人都睜大了眼,不少參觀的社隊幹部還是僅在電影上見過這自來水,現在連縣城裡都沒有這東西,他們中的不少人也就是最遠到過縣城,現實生活中哪見過了這個。胡雲珍得意洋洋地對幾個熟悉的大隊幹部笑著說:「你們幾個小子見過個甚?敢笑話老子的房子修得不好!這是我們大隊、也是咱們全縣去年考上的唯一的、在北京念大學的大學生設計的!你們懂得個球!看,這是自來水,水嘴子……不對,水龍頭一開,這水嘩嘩嘩嘩自動就流出來了,你們不是誇你們見得多嘛,昨哩,這你們見過?吹球甚哩,小心你們的口氣大了把我們大隊的牛都吹死!」

  那幾個大隊幹部顧不上和他搭茬,幾個人過去把他推在一邊,一個個輪著擰那水龍頭,擰開、水來,擰住水沒;日怪!擰開、水來,擰住、水沒。真日怪!!有幾個眼紅的旁邊瞎起哄:「胡雲珍,你***老實坦白交代,黨的政策你是曉得的,你也是多少年的老黨員了,不用給你交待政策了吧?!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說,這十幾年你到底貪污了魚灣大隊的多少錢,這房子修得像以前皇帝住的金鑾殿了。」,「皇帝住的金殿算個球,他還沒用過這自來水呀,還是公公們(太監)擔水呢。這***胡雲珍,把井都搬到廚房裡來了,比呶皇帝還萬惡,打倒***。這鬧自來的水肯定貴哩,把他***一輩子貪污的幾個也都扔進去了。縣裡的有些領導也是瞎了眼,提拔重用了一個大貪污犯!」

  胡雲珍笑吟吟地等他們耍笑平息,才開了口:「你們曉得個球!這自來水老子一分也沒花錢,氣死你們這些眼紅的鬼子子們。埋管子挑的壕是沾了我們村大隊長馬柳平的光,有不少人都想到他磚窯上跟工拉磚頂現錢呢,白幹活。這是咱欠了人家馬柳平的人情,水管子是大隊開了張證明到水利局去買管子,人家水利局一聽村裡要鬧自來水,驚訝得不行,說這是新生事物哩,派技術員專門下來看了,都說,這東西設計得好,連省裡的專家下來也只能這樣了。水利局白給了管子,還要補貼錢哩,說要把我們村搞成試點,全省推廣哩,安自來水老子不花錢、還賺了錢,撈了個好典型!修房子用的磚是馬柳平家燒的,這會兒還沒給錢,賒著呢。怎麼樣,一分錢也不用掏,老子的這院子就修起了,還安上了自來水!眼紅死你們***。」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00
正文 76.四姐考上了

  胡雲珍訕笑著嘲弄那幾個他熟悉的大隊幹部們:「就你們的那漿糊腦子,日八輩也修不起這房子,還想鬧個自來水哩。」

  旁邊一位大隊支書笑著說:「以前人們常說:到了共產主義社會,過的日子是樓上樓下,電燈電話,自來水一擰,自行車一推。像你們這幾家,也要快進入一半的共產主義了!這自來水、自行車的,怕是是現在就都有了吧,跑得不慢嘛。」

  胡雲珍大手一揮,一付滿不在乎的樣子:「這不算啥!人家現在上頭不是提倡搞什麼建設新農村,我們也要積極努力向著這方面看齊。現在才幾戶修起了這樣的房子,我們爭取要在最近一兩年內讓全大隊的社員們都住進這樣的房子,都蓋成小二樓。到那個時候,我們的魚灣大隊就得改名了,叫魚灣新村。前幾天我和電業局也聯繫過了,過幾天就來我們村裡搞設計,準備勘測、埋電線桿子、拉線,讓我們自己大隊準備電線桿子、出勞力,爭取在國慶節前給村裡通上電。到了那時候,一到黑夜,把電閘一合上,全大隊各家各戶電燈明晃晃的,村裡一片明光燦爛,比白天還要亮呢,那才叫一個美氣哩!我們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的開始,做得還是很不夠的,在各方面也比不上你們兄弟大隊。今天領導和大家來到我們村指導工作,這是我們的榮幸,我代表我們魚灣大隊一千三百六十個社員表示熱烈的歡迎。歡迎大家今天來指導工作,對我們工作中存在的問題和不足,歡迎各位領導們提出批評指正。有啥不足,我們將一定在今後的工作中改正,使我們大隊的工作,能夠在以後的發展道路上走得更好、更穩。」

  眾人給了他一大哄:「***胡雲珍,你抖起來了也不要這麼寒磣我們。說你胖你***就真的喘起了。你等著看吧,過上幾年,我們發展起來了叫你也眼紅得要死。」

  胡支珍撇了撇嘴:「等你們幾年,我們又不是死人,干躺著不動在哪兒等著你!等你攆上我們,黃花菜也早涼了……」

  到了八月二十日,果然縣城電業局派下來了工程技術人員,勘測、設計線路,準備開始架線通電。我估計這不是胡雲珍的功勞,畢竟前面幾個村也在設計之內,誰知道呢,或許是他們沾了我們的光,縣裡總不能拉下幾個村單獨給你魚灣大隊通電吧。反正不管怎說,這魚灣大隊近兩年的飛躍發展,全縣的幹部們是有目共睹的。不管是誰的功勞,有進步就行。能讓父老鄉親們早點告別那渾濁的煤油燈,不也是咱最大的願望嘛!這只是一個小小的開頭,中國農村的變革之路還是漫長而艱難的,但只會越來越好!幾處新房子已整飾完畢,地裡的活兒也插不上手。每天看看書,幫忙喂喂,雞和豬,再睡一個大午覺,悠哉悠哉的暑假生活又恢復了正常。

  一天晌午,我正睡得香,夢裡不知自己正在哪神夢。院裡「光當」一聲驚醒了我,猛一激靈,從炕上翻身爬起,還沒等醒過神,「光」的一聲,門被撞開了。

  「地震了,不好」,我心裡只有這一個念頭,急忙跳下炕連鞋都顧得上穿,就往外跑。還沒邁步,就被衝進來的人撞倒在地,讓我來了個四腳朝天。

  「五兒、五兒……」,四姐手裡舉著一封信站在窯裡,臉上一臉的興奮和喜悅,眼裡淚水一個勁往外冒,激動得嘴裡只喊著我的名字……

  我愣愣地望著她:「怎了,出啥喜事了?也不用高興這樣啊!難道是……」

  我從地上爬起來,揉了揉摔得發痛的胯骨,雖說咱有功夫在身,可猛不提防還是被撞了個正著。看來這功夫還是未修練到家,離原來看過武俠小說中的武林高手敏捷、神速的反應還差得遠呢。

  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跟前,伸出一隻手在她仍然發呆的眼前晃了幾晃:「嘿、嘿,怎麼成這個樣了,激動成這樣,是不是范進中舉了?」我逗了逗她,從她手裡拿過那封信。

  四姐囁囁地說:「中了、中了……」那只原來拿著信的手空舉在空中,一動不動的。我的腦年立刻浮現出《儒林外史》中屠戶女婿范進中舉後的一幕,中了?中什麼?

  中了,果然是中了!考中了。信是BJ人民大學寄來的研究生錄取通知書。通知書上寫著九月五日到校報到。可這專業怎麼成了政治經濟學?原來志願上報的可是中國語言文學專業呀?難道研究生的招生也可以專業調劑?鬧不懂,看來這個年月和後世也不一樣,說不定可以呢?管它呢,只要考上就好,這個學校創建時間雖然不長,但遭遇不凡啊!1950創建,1968年文革開始就被勒令停辦。1973年被當時的BJ市委、市革命委員會宣佈撤銷其大學領導小組和大學革命委員會,軍宣隊全部撤離學校,這所曾名赫一時的大學的名字便陷於了沉寂。但1977年9月,有位偉人提出:「人民大學是要辦的,主要培訓財貿、經濟管理幹部和馬列主義理論工作者」,並被定性為一所綜合性的社會科學大學,於1978年8月正式恢復了正常的招生、教學工作。我之所以當初讓四姐報考這個學校的中國語言文學專業,也有一點取巧成份在內,畢竟是剛開始恢復招生嘛。在當時那個招生信息十分閉塞的情況下,眾多考生們只對老牌、名牌大學的的情況有所瞭解,而剛新建、恢復的院校,情況則不知道者為多,千軍萬馬擠著過獨木橋,人少的地方畢竟好過。咱當時在北京上學,再有高寶保及其父母、馮霞的姑姑、高老師等招生消息靈通者為參謀,正式考試戰役還未曾打響,信息戰咱已先佔優勢。幾軍對壘,先獲取信息者,避實就虛亦為獲勝之關鍵。古人云:知已知彼,百戰不貽,是為此理矣。

  為了加大保險係數,我還給四姐報了BJ市新辦的一所非重點師範類院校,以保證其一考即中。要不當時她下了那麼大的決心,吃了那麼多的苦,考研真的脫靶,以她的性子,後果……,我是不敢去想。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00
正文 77.法院的打人了(1)

  8月23日,吃完早飯,四姐到單位去移接交工作,準備9月份去BJ上學。爹和媽不知道去誰家串門去了。我一個人在家裡看書。突然從院裡闖進一個人,「五兒,五兒」,我定晴一看,咳,這不是村頭住的哪一家楞虎家的婆姨、李琴嗎?氣喘吁吁的,她這是來幹麼?自從和她那夜在她家裡發生了那種事後,在村裡我就盡量迴避著見她,心裡總是覺得別彆扭扭的。現在家裡就我一個人,她突然闖進來,莫非……

  我心虛地連忙從炕上爬起來:「李琴,你來了,坐,快坐!有什麼事嗎?我家裡他們都不在……」

  「五兒,快點」,李琴喘過氣後,一把拉住我就往地下拖,「快點跟我走!」

  壞了,該不是東窗事發,秋後算帳的來了吧?唉,認倒霉吧,誰讓咱做下那丟人的事呢。來啥接啥吧。

  「咋了,出啥事了?又不是火上了房,用得著這麼著急嗎?」我故作鎮靜地問她。

  「法院的到咱村裡打人了,你趕緊去看一下,要不去晚了就出事了」。她這才意識到我還沒穿鞋就被她拖到地上了。連忙蹲下給我拿過鞋來。

  「法院的到咱村裡打人了,打了誰?憑啥哩?大隊的幹部去哪了,你不找他們,怎麼來找我?我又不是幹部,我去能頂個啥?」一聽說不是來算帳的,我就踏實了許多,思路清晰起來,說話也有條理了。
  「嘿,你又不是不知道,支書和大隊長你三姐夫都調到公社去了,村裡還沒有選下支書和大隊長呢,公社叫咱的呶副大隊長來有老漢臨時負責大隊的事,他綿得像個老婆婆似的,一句話也不敢說。這會他就在那兒,就會跟在人家法院的人屁股後面陪笑臉,說好話,人家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給人家遞過去的煙,人家還嫌不好哩,接都不接。你趕緊去吧,那老漢軟得像屎一樣,連筷子也夾不起來,靠他甚也頂不上,你是咱村裡的大學生,見得多,懂得也多,能頂他幾個!趕緊點!」李琴接連二三一個勁地催我。

  出了院,在去的路上,李琴才給我說了事情發生的大致情況:外村的張三女與她男人——我們村的李三虎離婚改嫁後,張三女對原來已商量好的財產分割協議卻突然變了卦,說原來分給她的太少,要重新進行財產分割。李三虎當然不願意了:你都離婚一年多了,又重找了一個在縣革委會工作的男人,有錢有勢的,家裡的光景比我好多了,更何況原來商量得好好的,財產也分了,憑啥現在又來分我的破家爛財的。兩個人談了幾回也說不成,鬧了個不歡而散。張三女回去和新任男人劉生旺不免添油加醋一說,劉生旺勃然大怒,你個爛農民、土包子,竟敢霸東西霸到我堂堂縣革委工作人員的頭上了,不給你點厲害看看,你也不知道爺爺我長几只眼。便讓張三女到法院告了李三虎一狀,說李三虎離婚時威脅她,霸佔了她應該分到的二人共同財產,要求法院重新判決,取消原來兩人的離婚財產分割協議。劉生旺在永明縣信訪辦工作,現被調到臨時成立的經濟犯罪打擊清理辦公室(簡稱經打辦)工作。原來在信訪辦時,由於這兩年縣裡平反冤假錯案的需要,就和縣法院工作來往較多,現在到了經打辦後,基本上每天到法院和他們打交道,關係也就很密切。張三姐在她的授意下到法院告了李三虎一狀,他就給分管副院長王彪打了個招呼,要求好好治一下李三虎,給他老婆出口氣。王彪滿口答應,法院的治一個農民土包子,還不是老太太的甩鼻涕——手裡捏著呢!

  本來這種婚姻財產分割的糾紛問題在法院裡不是什麼大案子,派兩個人下來調查、調解一下就行了。王彪為了給朋友出氣,親自帶了三個人騎車到了魚灣大隊。一來以後,就把李三虎叫到大隊辦公室,簡單問了幾句,也不等李三虎回答,就把他拉著要去三虎的家裡。這時村裡的群眾聽說後,紛紛跟在後面看個究竟,法院的書記員嫌三虎走得慢,從後面猛推了一把,把三虎推在地上,撲上去又踢了幾腳。後面跟著的社員們立刻有人就嚷起來,「法院的打人了,法院的打人了。」當下群眾就把他們圍起來了。

  邊聽李琴說,邊急忙往前走,到了出事地點時人已散去,沒有任何動靜,但前邊不遠的院子裡傳來男人吼、女人哭的嘈雜聲。不好,那是李三虎的家,看來人們又都到了那裡了,不是又出了什麼事吧,我和李琴對視一下,趕緊向李三虎家跑去。

  原來李琴跑去找我時,村裡的社員們把法院的四個人團團圍住要講理,責問他們為什麼打人。大隊的副大隊長來有老漢怕事情鬧大,求爺爺、告***打勸圍觀的人散開,讓法院的人繼續辦案,三虎也怕法院的人惱羞成怒再收拾他,乞告鄉親們不敢再幫倒忙,他也不計較法院的人打他,只要能把他和張三女的事判得公平,合理,他就燒高香了,圍住的群眾們見挨打的三虎都這麼說,也就給法院的人讓開一條路。其實眾人心裡也怯乎著呢,不管怎麼說,畢竟人家是法院的,是國家的執法人員,惹出個麻煩事來也是個麻球煩,就給他們讓開一條路,相擁著一起到了李三虎的家裡。

  可誰知一到李三彪的院子,讓三虎打開門後,他們僅僅把張三女的意思說了一下,問三虎同意不?三彪剛說了聲不同意。王彪一拍桌子,也不和三虎打聲招呼,和王彪相跟來的法院三個人,就掏出他們帶來的蓋有「永明縣人民法院」公章的封條,把三虎家僅有的兩個櫃子、一個箱子用封條封了。李三虎忙上前攔阻,被法院的兩個法警緊緊地扭住,動彈不得。圍觀的群眾認為這件事情法院處理的不公平,也沒有聽人家李三虎詳詳細細地說個前因後果,當事人一方張三女也未到現場對質,就把人家的東西用封條封了,明顯是欺負老實農民哩,紛紛在院子裡就大聲議論起來。李三虎六十多歲的老母親一見急了,上前跪下,一把就抱住帶隊的法院副院長王彪的腿,嚎啕大哭起來:「不公平啊,不公平,你們是法院的,怎麼能做出這種實在是不公平的事來呢!你們判案子也要兩頭都聽一下吧,怎麼就光聽了她張三女的,就要拉我們家的東西呢!」

  (今天是冬至,老西們這兒有個說法:「大年夜、冬至,好騾馬也歇一日」,今天老西只更一章,喘息一下。祝大大們節日快樂,吃好餃子,冬天不冷!!)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01
正文 78.法院的打人了(2)

我和李琴跑進李三虎的院子裡。穿過人群、走近屋子時,正看見門口李三虎白髮蒼蒼的老母親死死地抱住王彪的腿號啕大哭呢,鼻涕和眼淚、口水塗了王彪一褲腿。圍觀的群眾也大聲嚷著:「不公平,這是那家法院裡的人,專門欺負咱老百姓來了!」,「你們這還是GCD的國家幹部呢,還不如GMD,做球的些啥事情。白披了那一張人皮了。」王彪又氣又惱,把腿使勁甩了幾下,也沒把抱著他腿的李三虎的老母親甩開,氣得舉起手,就要朝老人白髮蒼蒼的腦袋打去……

「住手」,我正好趕到近前,喊了一聲。王彪一驚,那只舉起的手也停在半空中,兩眼呆呆地望著來人。我過去走到他跟前,「她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了,你怎麼就忍心給她這麼一下?再說,她的這身子能受得了你的那一下嗎?打死人、出了人命,就怕你摘下你頭上的那頂帽,也招架不住!!」說完也不看他,蹲下身就去扶李三虎的母親:「你老人家快起來吧!我是老吳家的五兒,還認得吧!你抱住人家的腿也不是個辦法。站起來咱有理說理;有理和他說不成,咱再重想法,天下的法院又不是就這一家。話再退回來說,就是只有這一家,他說的算數不算數,哪還是另一回事。心放寬些,先不要把咱的身子氣壞了,那就不值得了。人可比東西金貴。況且他能不能拉走還是兩說呢!」

三虎媽抬頭一看去我,也就哭哭啼啼的鬆開了手,讓我扶著站起來。王彪有些感激、又有些悻悻地看了我一眼,走到院中間,大聲對圍觀的群眾說:「這後生人家說的對著哩,就是嘛,有理咱就說理,我們法院的人就是從講理的地方出來的人嘛,還能不講理?我們是依法辦事,保證把事情辦得公平合理!你們村裡的社員們不識字,沒文化,不知法,不學法,甚也曉不得,還跟上人瞎球起哄個啥。」

「不公平,就是不公平,看看你們法院判球的那些案子,有幾樁是公平的?還不是欺負我們這些沒門子、沒關係的平民百姓!」人群裡不知是誰吼了一嗓子,眾人齊呼應道:「對著吶,你們法院辦案還不是都通了人情、走了後門,苦了我們這些搗土疙瘩的農民土包子!」院子裡又嚷成一大片。

「靜一靜,靜一靜,大家不要嚷!都聽我說。」,王彪舉著兩手使勁喊了幾聲,院裡的吵鬧稍微靜下來了一點。王彪接著說:「我們的工作中肯定會有一些缺點,那也是難免的嘛!自古道『金無赤金,人無完人』,更何況一個單位十幾號人呢!我們每年要辦不少案件,總不能叫原告、被告兩家都滿意吧!誰有啥的意見,啊,誰對我們法院的工作有啥的意見,可以站出來說嘛,不要躲在人後頭瞎起哄。再起哄,我就認為你是在挑撥我們國家執法機關同革命群眾的關係,把你抓起來,判上你幾年,讓你好好想一想,以後該說些啥,不該說些啥。」

「說就說,我一個老婆子還怕你把我關進去?你能把我判得槍斃了才最好呢!」,三虎的老母親顫巍巍地走到院中間,指著他說:「去年春天,我家老漢、三虎他爹和張三女在縣裡打官司時,你們法院的人當著哪麼多人的面,在法庭上就踢了我家三虎他爹兩腳,還罵他是老糊塗了,死得遲也遲了。還說啥好人活不長,禍害活千年,說我家三虎他爹還不死幹啥,呆在陽世間糟蹋糧食,把我家三虎他爹回來後就氣得一病不起,幾個月後就死了。臨死前還一直氣得說,這是誰家的法院呀,不是說人民的法院為人民嘛,怎麼他們盼人民死哩,還打人民哩。這還到底是不是人民當家作主哩,咱沒錢、沒人的土農民咋連一條活路也沒有呢!告訴你,法院的,我家老漢就是被你們這些法院家給氣死的,你把我也抓去判得槍斃了吧!」

王彪惱羞成怒,對兩個穿著公安服裝的法警說:「這個老婆子瘋了,敢污蔑、攻擊國家的執法機關,沒有證據,就敢在眾人面前搞誣陷,犯了誹謗罪,把她捆起來,帶回縣裡先關上幾天。」兩個法警從衣袋裡掏出指頭粗細的法繩就往三虎媽身上搭。我急忙欲上前阻攔。

「媽,不要抓我媽,要抓就抓我吧,你們氣死了我爹,還要抓我媽,還是不是人哩。」三虎剛結過婚三天的妹妹五汝則,按我們這兒的鄉俗過門三天要「回門」(回娘家)。正好今天回門。一進門就碰上這事,哭著喊著要攔阻捆她**兩個法警。兩個年輕法警對白髮蒼蒼的三虎媽正覺得不忍心下手,見半路跑出來一個年輕的女子出來攔阻,又哭又喊,說話不中聽,就勢收回繩子,一人一腳把五汝則踢倒在地,手法嫻熟地不到五秒鐘就把她捆成了一個大粽子,順勁往上一提,兩人夾著五汝則就欲往院外走。

「慢一點,」我過去攔住路,「有話不能好好說嘛,為甚不分青紅皂白就把人捆起來、往外拉?」

「就是,」李琴也站了出來,「電影裡也沒有見過你們這樣的公安人員,不講理哩,有事沒事就把人家捆起來。她是才嫁出去三天的女子,今天才回娘家來哩!你們就這樣??以後還叫人家女子怎麼活哩。」旁邊相跟著的五汝則男人把提著的東西往地上一扔,往前一湊:「就是,你趕緊些把我婆姨放了。要不,這一輩子我和你們過不去。」在場的群眾也紛紛開口求情,「就是,都是些老婆婆、孩們的,不會說話,你們是公家人,知道、見過的比她們多,肚量大,不要和他們一般計較,高抬高抬貴手,就放了她們吧,她們啥也不懂。放了她們,就當你們積德勒,子孫後代也必有好報。」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01
正文 79.圍困(1)

院子裡圍著的群眾都替三虎他媽和五汝則求情。

我對王彪說:「你既沒有逮捕證,也沒有拘留證,不分青紅皂白,也不管是不是當事人,有沒有違法犯罪,掏出繩子就捆人,舉手就打,抬腿就踢,這就是你們辦案遵循的執法必嚴,還是你們出來工作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

王彪被我的幾句話噎得目蹬口呆,那兩名法院工作人員也不敢動了。梢停,王彪反應過來,用手指著我說:「你、你是幹什麼的?你這是威脅國家執法人員,挑動群眾鬧事,你可要想清楚這裡面的後果,看你像個懂法的後生,可不要執迷不悟!妨礙我們執行公務,這可是要犯罪的!」

圍觀的群眾裡有人喊!「這是我們村在BJ唸書的大學生,曉得的東西可比你們多得多,你以為是嚇唬我們土農民哩,他可不吃你們的哪一套!」

王彪身後的一個二桿子(方言,愣頭青、魯莽)法警把袖子往上一挽,亮出法繩:「管球你甚的大學生還是小學生!呸,別說在BJ上大學,就是聯合國也球也不頂。在這裡就是我們說了算,不怕你跳,繩子有的是。叫你們跳,跳出一個,抓一個,就不信你魚灣大隊的人不服王法管哩!」

此時村裡的人聽說法院的打了三虎後,都從家裡、地裡趕來了,把李三虎的院子裡面擠得水洩不通,院外也是裡三層、外三層的,足有近一千號人。這時人們看見法院不講理就捆人、打人,還叫囂著要「跳出一個,抓一個」時,群情激憤,有幾個血氣方剛的後生先大喊了起來:「你們不是法院的,你們是瘋狗,見誰咬誰呀!有本事你就抓,把全村人都抓完!」,「對,叫他們有本事都抓完,哼,就你們幾個圪蚤(跳蚤),咱一千多號人一人一腳也把他們踩成個扁錢錢(銅錢,方言)!」有幾個後生在五汝則男人的帶頭人,上去就把兩個法警推在一邊,給五汝則解開了繩子。有一個二桿子後生說:「把他們***捆起來,」幾十個圍觀者馬上響應:「對,把***捆起來!」

我一看不對,這事態就這麼發展下去可不妙,雖說公、檢、法當時剛恢復組不久,由於人少只好從各個單位、社會上抽煙調、招干進了一些人,其中不少人素質不高,但也不能法院的出來辦案,讓你老百姓捆起來!縱然他們有千錯萬錯,也有其它機關、上級組織來處理。這老百姓動手捆了他們、打了他們,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有理也變成沒理,其至就真的觸犯法律了。可不能村裡的父老父親們吃這個虧!

「大家別動手。我是老吳家的五兒,咱村裡的應該都曉得我。今天他們法院的人做得不對,可也不能捆他們。他們是代表法律下來執法的,咱動手打了他們就要成咱理虧了,咱還犯法了,誰也不要動他們一下,不要叫他們訛住咱。至於他們打了咱村的社員,捆了咱的人,上頭會有人收拾他們的!」

幾個想動手捆人的二桿子聽得一愣神,那兩個法警乘機跑過去和王彪他們三個匯在一起。

「對著哩,五兒說得有道理,叫公家收拾這幾個灰貨吧!」老成一點的點頭應和我的話,可在場的年輕人居多,正在火頭上,哪能聽得進去:「不聽你的,五兒,你出去才念了一年書,心就爛了,不向著咱魚灣大隊的社員了?***法院家的人打了咱村裡的,還一繩子把人家新媳婦勒起,沒人性的些東西,這還叫人哩!他們的爹媽不管教他們,今天咱當他們的老子,管教一下這些不孝子孫。」,「對、對,不聽你的,不能輕繞了這些龜孫子們。」

幾十個年輕二桿子們馬上向院子中間圍過來,嘴裡喊著「打、打,捶扁這些欺負咱農民的龜孫子。」一時間,院子裡亂成一團。那個二桿子法警剛掏出手槍,被王彪看見一個耳光就上去了:「瞎眼貨,你一槍能打死幾個!打死人,你灰鬼也跑不了!」

我一看急了,忙對法院的幾個說:「你們趕忙進三虎家躲一會兒,我到外邊去叫人想辦法。」,王彪幾個聽了這話,忙不迭地掉頭像兔子一樣竄進三虎家,拉過貼了封條的櫃子、箱子頂住門。

我在憤怒的人群裡看了半天,也沒找到來有老漢。再怎麼不濟事,他也是大隊的副大隊長、村裡的臨時負責人啊。沒辦法,只好擠出了人群。到了院外,只見來有老漢正圪僦(土話、蹲)在不遠的牆根下哭得老淚縱橫:「這可怎麼樣,灰營生(壞事)做下一大攤了,這可怎麼樣?」

這不是來有老漢嗎?!!怎麼躲在這兒了?我過去把他扶起來說:「你趕緊想辦法吧,要不這事情鬧大了你這大隊現在的一把手責任可不小啊。」

「我有球的辦法!我算球的一把手!你看咱村裡的哪一夥爺爺們,誰聽我的」,來有老漢又氣又急,雙腳在地上一個勁跳,鼻涕、眼淚快流到嘴裡了,他用袖子一擦。「這回的這事可捅下大漏子了,二桿子們不聽說,圍攻人家法院的人,人家法院家可是國家的人。這放在舊社會這就是造反哩!龜孫子們不聽老人說,把我老漢也害慘了。這可怎麼辦,啊,胡雲珍龜孫子和你姐夫兩個灰鬼都高昇到公社當領導了,把這攤子屎都堆到我頭上,***們賴不盡了。我也不做了,愛誰誰吧,天塌下來壓大家,又不是光我一個人倒霉。」說完又圪僦在牆根下擦開眼淚了。

「現在可不是做不做的問題。你趕緊打發人去叫公社的,讓他們派人來。鬧不好還要通知縣裡的領導也來解決呢。要不真的一會後生們胡鬧起來,打了法院的人,出現了傷人、死人的事,你可真是割下你的腦也抵不住了。」我勸他。這可不能就這麼無政府地鬧下去,群體性,大規模的圍攻國家執法人員本來就不是小事,若事情進一步擴大、惡化,國家專政機關可不是吃素的,調警察、軍隊來的可能性都有。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02
正文 80.圍困(2)

我對來有老漢說:「你趕緊打發人去叫公社的,讓他們派人來。這事鬧不好還要通知縣裡的領導也來解決呢。要不真的一會後生們胡鬧起來,打了法院的人,出現了傷人、死人的事,你可真是割下你的腦也抵不住了。」

「對啊,還有公社的領導們呢。看我這死人腦子,亂得甚也想不起來了。這會兒我能打發動誰呢?哪些龜孫子們,都在三虎這兒呢,還是我自己去吧,要不遲了,就真的麻煩了。」來有老漢急忙站起來,轉身就跑得找自行車去了。

「哎,哎,你可不能走啊,要不我去吧。我年輕,騎得快!村裡總得有一個主事的大隊幹部啊。」我急忙喊他。「不怕、不怕,有你在,比大隊幹部們都管用,你就給咱先照看著,我趕緊先去公社找領導們,一會就回來了。」老漢連頭也沒回,只扔下一句話就急急忙忙跑了。這老漢也賊能,急於躲開這是非之地,至於以後發生的事情是好是壞,那也就沒他的多少責任了。他去搬援兵去了呀!

這老漢!!我無奈地看著老漢遠去的背影苦笑著,沒辦法,只能再往三虎家走去,雖說咱只是一個回來度假的大學生,大隊也沒擔任什麼職務,可在這節骨眼上,絕對不能躲開這事不管!要真的發生了大規模的、群發性惡性事件,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好狗還護三鄰呢,這種事咱可不能不聞不問。

院子裡已經形成了一種對峙狀態。從上午十點多開始,到現在約模也有三點多了,將近五個多小時,裡面的人不敢出來,外面的群眾也不離去,並且有越聚越多之勢。我見有不少鄰村的人也在院子外三三兩兩議論著:「啥球的些法院的,見人就捆,還有個王法沒有?我們村的十保家的婆姨還是剛娶回來的新媳婦呢,今天才三天。剛到娘家來回門,看見法院的要捆她媽,只是上前攔了一下,就被他們又打又捆的,成球啥人了?成了瘋狗了!!今兒這事你們魚灣大隊的人讓了法院的,我們李莊大隊的社員們也不行!欺負人也不能這樣欺負!」

「就是哩,十保見他婆姨叫法院家的人捆了,才說了一句話,人家差點把他也捆了起來!真成了瘋狗了。你大隊的那後生五兒不賴,要不是他說話,有三個十寶今天也是個灰的,早就人家一索子勒起來了。」

「你們看著吧,今天的這事好了結不了,十保回大隊又叫人去了。他家弟兄妹妹十一個呢,光兄弟就十個。他家人多勢眾的,在村裡也不是善茬茬,看看法院的怎麼收場?***們也太不講理了,想打就打,相捆就捆。」

「孫子法院家的人,也是欺負人欺負慣了!人家以為你們這些沒權沒勢的土農民有啥怕的,打了你也白打了,捆了你還不是一樣的捆?你要怎的!受了委屈你也好沒辦法,回了家裡你自己受去吧!連個哭唏惶的地方,你也尋不見。」

「我們村李三虎家的爹,也就是你們大隊十保家的老丈人是怎麼死的?還不是讓法院的打了?!回來氣得沒辦法給氣死了?!唉,咱土農民能去甚的地方去說理呢?公家還不是護著人家公家的人?」

「護?這回看他們公家怎麼護?你沒聽說過:砂鍋溢了、老實人惱了?老實人平時可憐,受人的氣也就忍了。逼得他實在沒辦法、忍不住了,發了大火,哪可是誰也招架不住的事!就拿今天的事來說吧,在這兒圍著的就有大幾百人,我們大隊的也不少,這事情人們都看見了、也聽見了,就看他公家如何收拾。要是處理的不公道,偏向了法院家的人,咱兩個大隊的社員們聯名告***,縣裡不行還有地區,省裡不行,咱就直接上BJ,到中央,就不相信沒人能治得了這幫灰孫子們。」

「聽說原來咱公社的一個姓張的副書記可賴鰳,就是叫你們村的那個吳五兒跑到省裡告下的,後來那個姓張的還叫公安局勞教了呢!咱這回讓他牽起頭來,乾脆到省裡,一狀子把***法院的人都收拾了。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再這樣橫行霸道了?!」

我一邊穿過人群往李三虎家大門走去,一邊聽著周圍人們的議論,頗有一點感慨:民心不可侮呀!不管在哪一朝哪一代,種地的農民都是逆來順受、忍辱負重,無論外界橫加給他們多大的壓力,有理的、無理的、蠻橫的,他們都不吭不哈!用他們那寬大的、佈滿傷痕的肩膀一傢伙扛起所有的壓力。也不和你爭執、抗辯,但你不要認為他們就是軟弱可欺的,他們只是用他們那廣寬的胸懷、慈善的心腸寬容了一切。他們總是善良地認為:人都是長良心的,都是吃五穀長大的,凡事情都有個盡頭,一切的苦受盡了,換來的肯定是甜。當你一昧地、毫無節制對他們進行欺詐、壓迫,讓他們的希望一次又一次破滅時,當一切超過他們的忍耐限度時,埋藏在他們心中多少年的苦難就會變成誰也無法遏制、無法撲滅的熊熊烈火,噴射而出,焚燒著這世界的一切!他們怕什麼?他們有什麼可怕的?一場熊熊烈火過後,換來的可能是他們的苦難的、一無所有的毀滅,但也有可能是他們燒燬一個舊的、腐敗的世界,而換來一個新的、充滿希望的、光明的世界。在這場改天換地的劇變中,他們只會失去套在身上的鎖鏈,而極有希望獲得屬於他們自己的、沒有人再欺負他們、壓迫他們的新天地!多少個封建朝代農民爆發的起義就足已證明了這一切;又有多少個翰代的變更,不正是由農民起義來催化、促成的?!!「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即為此理也。聽以大儒「亞聖」孟子在幾千年前,就一再告誡那些封建君主們:「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02
正文 81.解圍(1)

剛走到李三虎大門口,就見老爹和老媽從院子人群裡急急忙忙擠出來,看見我,老媽高興得拉住就往旁邊拽:「好孩呢,你在外頭哩,總算尋見你了,我和你爹真怕你和大隊的哪些二桿子後生們攪在一起,鬧出點甚事來。謝天謝地,把我們擔心死了,院裡、院外怎麼也尋不見你。這就好了,這就好了。」

「不敢和那些沒腦子的二桿子往一塊湊」,爹掏出煙袋裝了一煙鍋,點燃:「年輕後生們火勁起來了,啥球也不顧,人家法院的是替國家執法的人,執法的人要叫打了那可不是啥的些小事!」

「放心,沒事,我知道分寸的」,我回答。半天沒見我,兩位老人不知道又擔心成什麼樣子了。見三姐和他們不在一起,連忙問:「我三姐呢,她的性子可不太好,別和人家法院的再吵起來?」

「這次你三姐倒沒怎麼鬧,她自己也說:柳平現在成了公社的領導幹部了,我怎麼說是個領導幹部家屬吧,以後做事得小心了,要不再給柳平臉上摸上黑,就不好了!剛才我們三個從她家裡相跟著出來找你,見你不在裡面,她就放心了,讓我們倆出來看看你是不是在外面。她正在院裡打勸那些二桿子後生們,讓他們不要鬧得太過份,傷了誰家的人也不好。」,媽給我解釋說:「三女子做的也對,雖說柳平到了公社了,不是咱魚灣大隊的大隊長,可畢竟是鄉里鄉親的,能打勸住那些年輕後生們最好,要不最後吃虧的還是咱們這些莊戶人家。」

看來人還是得要進步。這一進步啊,思想覺悟立馬就提高了。三姐夫才高昇了幾天,連三姐這個當家屬的看問題的層次馬上就提高了一檔。環境對人的影響不小啊!

下午四點半左右,公社的幹部在書記王三平、副書記胡雲珍等的帶領下急匆匆趕到了魚灣大隊,我三姐夫馬柳平也在這一行隊伍裡。畢竟他和胡雲珍剛離開魚灣大隊,又是家在本村的,便於說服群眾、進行疏導工作。

李三虎院裡、院外這時雖然還圍著許多人,但已沒有了來有老漢去公社叫人時的那種劍拔駑張的緊張氣氛。在三姐、我和幾個老成一點的群眾勸說下,許多年輕後生的血氣已不像那會哪麼大了,但仍然有幾十個人把三虎家門口圍得水洩不通,不讓法院的人出來。從上午九點多他們到魚灣大隊已經七個多小時了,他們還一直水米未進一口;從十點多被激怒的社員們圍在李三虎的院子裡,也有六個多小時,這段時間他們寸步難移,連上廁所的空兒也都被圍得沒了。我也真有些可憐他們,這正應了一句老話: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公社王三平書記和胡雲珍、馬柳平等人擠進李三虎的小院,先勸兩村的社員們散開,有什麼問題可以讓法院的人先出來,大家坐下來慢慢解決。

「社員同志們,你們要相信我,玉平公社黨委一定會把這件事處理的圓圓滿滿,給大家一個交待,會讓大家滿意的。大家還是先各回各的家,散了吧,留下這麼多人也解決不了問題。啊,都散了吧!」公社的王三平書記站在院中間的一截樹墩子上說。

「不聽,不聽,你是咱玉平的書記,又不是全縣的書記,你還能管得了人家法院?不用糊弄我們農民啥也曉不得。人家法院的院長級別和你一樣大,還比你有權,人家管你還差不多。」,「不聽,不聽!」人群中有人高聲大喊。眾人一片聲音跟著附合:「不聽你的,不聽你的!」

王三平書記尷尬地從樹墩上跳下來,看了看胡雲珍。

「剛才是誰先喊的,站出來!成了個球哩,還要反天哩,」胡雲珍猛的聲嘶力竭地先喊了一嗓子,人群喧鬧的聲音馬上靜了下來,「公社的王書記在這裡講話,有你插嘴的份嗎?有本事是個男子漢就站出來!都像你這樣,以後誰還再聽我們公社領導的話,嗯?!這全公社的工作還怎麼搞?」他說道「領導」時,語氣有意加重了一下。

「胡書記,你不要嚇唬人,剛才是我先喊的。」人群中走出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我不是你們魚灣大隊的,打了你大隊的人,你管不管是你胡書記的事!你這會牛了,成了公社的領導了,不要說才打了你原來當支書時村裡的社員,我看就是打了你老婆和孩子,你也悄悄的不敢放個屁。你惹不起人家法院的,怕丟了你的官。可他們打了的你村裡女子,是我們家剛給我家老十娶回門才三天的新媳婦,她犯了啥罪哩,恩?和新女婿相跟著三天回門、住娘家,平白無故的就被***法院家又打又捆的。你們魚灣大隊讓他們可以,但我們家十個兄弟就不讓,不說出個一、二、三來,他們今天連這個大門也出不了。王書記,剛才我也不是有意得罪你,你是咱公社的書記,是我們的父母官,我們叫人家欺負了,你就得給我們作主。但和你說句實話哩,你官太小,解決不了這事,趕緊叫你的上級領導——縣裡的大官們來吧。王書記,今天我就把醜話放在這兒,我是我們家的老大,你看,」他手一揮,從人群中陸續走出九條漢子齊刷刷地站在他的身後,其中就有五汝則的男人十寶,「我們十個兄弟都站在這兒,誰要想啥也不說就把法院的人放出來,除非踩著我們十兄弟的頭上走過去。我們都是些土農民,不像有的人……,他瞥了一眼胡雲珍,繼續說:「不像有的人怕丟官。人家打了他的子民,他連屁都不敢放一個。我就不相信誰還能把我們開除出地球,不叫當這個社員了?王書記我這不可是說你,你是愛民如子的好官,不像有的人剛披上件官衣,就連他的爹娘老子也認不得了。」

王書記連聲說:「已經通知縣裡了,縣領導馬上就來,馬上就來。」,可他的聲音就被淹沒在眾人的亂叫中。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03
正文 82.解圍(2)

王書記連聲說:「我們接到你們大隊來有老漢的報信,從公社起身前就已經通知縣裡了。縣裡的領導馬上就會來,馬上就來。」可他的聲音很快就被淹沒在眾人七嘴八舌的亂叫中。

胡雲珍被李莊十寶家的老大諷刺得臉一陣紅、一陣白,急得牙咬的「咯吱,咯吱」響。剛到了公社還沒過了幾天領導幹部的癮呢,大隊就出現了這樣大的事,這要讓縣裡領導看見了,該怎麼評價他這位原來的大隊支書呢?!得趕緊把這事情掩蓋下來。可他剛到公社沒幾天,還不好意思馬上就擺出公社領導的架子來訓人,怎麼辦呀?這得想點辦法趕快平息這事。外村的人不尿他,是管不了啦,本村的呢?他用餘光看見一旁的來有老漢,馬上大叫一聲:「都成了些死人哩,我和咱村的馬柳平大隊長走了才幾天呀,村裡就亂成個這個球樣!來有,你是個死人,要球的你這大隊主要幹部頂球甚的用,你還不如趕緊放下你的那官帽帽,回去給你兒媳婦洗你孫子的尿布布、屎布布去,你就比死人多出了口氣。還在這裡給你家先人丟那零碎人呢!我還替你害羞!」

院裡被胡雲珍的怒吼聲震住了,立刻又肅靜下來。擔驚受怕、哭了一天的來有老漢,好不容易請來了公社的領導處理事情,他可以躲在一旁稍微放鬆一下,還沒來得及念阿彌陀佛呢,就被胡雲珍立馬當著眾人的面就給他來了個殺雞儆猴。本來自己心裡就有一肚子委屈:人家支書、大隊長風風光光高昇到公社端鐵飯碗、當領導去了,自己農村做了一輩子,卻還在村裡搗土疙瘩呢!今天又受了一天的氣。現在胡雲珍這麼罵他,他哪能在眾人面前再丟這個人:「奧,我就是死人,我就是比死人多出了一口氣。你胡領導還真說對了,我就是連球也不頂!我看你要是還在,也是球事也頂不上。法院的你那些爺爺們下來啥也不聽,啥也不說,逮住誰打誰,逮住誰捆誰!我好歹也是五十大幾、六十歲的老漢了,用你的話說是大隊的副大隊長、村裡的臨時負責人,跟在他們後面好話說了一大筐,人家理也不理。平時我吸旱煙,把過年女婿給了我、捨不得吃的紙煙掏出來敬人家,人家還不肯接哩。嫌煙不好!我也老漢了,一天跟在他們後面,熱臉貼了個冷屁股,還鬧了個裡外不是人。罷、罷、罷,你們公社領導重選人去吧,這大隊幹部我也不當了,實在也是當球不行了。回去給我的孫子洗尿布布、屎布布、伺候兒媳婦去,在兒和兒媳婦跟前還能落下個好呢!」,說完老漢一轉身穿過人群,揚長而去。

胡雲珍被這個從來是個面人人、沒一點火氣的來有老漢一席話頂得目瞪口呆。本來想拿老漢先立個威,震住院裡的眾人,再慢慢逐步分化、瓦解圍觀的兩村社員。結果威風還沒抖起,那只「殺雞給猴子」的「雞」倒先被驚跑了,他簡直有些無計可施了。可胡雲珍畢竟是胡雲珍,一個當了十幾年的農村主要幹部,處理急事,難事也有他自己拿手的幾招。

眼珠一轉,「騰」的一聲,他站在了原先公社王書記站過的樹墩子上:「魚灣大隊的社員們聽著,各隊的隊長、各隊的隊長,站出來,快一點,站出來,各人把各人隊裡的社員帶回去。動作利索一點,有不聽從隊長指揮的,有膽敢不聽隊長的指揮,馬上把名字給我報上來,一律扣工分五十分,年底口糧上兌現」。他的這一席話果然見效,因來有老漢離去而引起的哄笑叫嚷聲立刻沒有了。

見收到了效果,胡雲珍咳嗽了一聲,繼續喊著:「一隊的隊長、二隊的隊長、三隊的隊長……」

可叫了半天,人群裡也不見一個人出來。胡雲珍火了:「怎麼,村裡出了這麼大的事,大隊幹部只剩一個了,不球行!難道各小隊的隊長們今天也都躲在家裡不露面?這是啥球的些幹部?嗯,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一到關鍵時候,就像鱉一樣,把個頭縮進硬殼殼裡,要的你們這些幹部能頂甚用?還不如老子喂的一條狗呢!」

「你不用罵了,」人群委委瑣瑣地走出一個人,是三隊的隊長,「本來都在這兒呢,後來你們來了,他們才一個一個地偷跑的,就剩我一個人。你也不要看我,看我也不頂事。今天的這種情況你也看見了,你們公社的領導說話人家也不聽,我說話頂個屁呢!」

「你還沒說,你怎麼知道不頂事。快點先把你們隊的社員領回去,你再把其它四個隊的隊長都給我叫來。成球個甚哩,這還不是上戰場打日本人哩,要是真的日本人打來了,在戰場上,你們***就都是逃兵。我把你們一個個都槍斃了。」氣急之下,胡雲珍也顧不得維護這幾天他一直刻意保持的公社領導幹部的形象了,他那農村幹部多年養成粗暴的工作作風又暴露在眾人面前。「快些,真是將熊熊一個,兵熊熊一窩,我才走了幾天呀,就叫一個來有死老漢把你們都帶成這樣,這樣的幹部不做乘早滾,免得到處丟人現眼。」

三隊的隊長只好轉過身,去看院子裡圍著的社員們,嘴裡嘟囔著:「那些***們真不夠意思,偷跑的時候也不喊爹爹一聲,甚時候都是咱老實人吃虧。」

他的視線所到處,看到有三隊的社員,還沒開口,人家就搶得先開了腔:「看啥哩,又不是沒見過!日能的你,平時挺欷惶的一個老好人。人家能人們都跑了,就你一個人厲害,跑出來顯你甚球的能耐哩。」幾個釘子碰下來,他也頂不住了,頭也沒回就往大門外跑:「我一個人鬧不成,領導們先等一會兒,我去叫其他隊的隊長們去。人多好辦事。」他也跑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03
正文 83..解圍(3)

三隊的隊長也跑了。

失控了,局面完全失控了!得趕緊先把胡雲珍的情緒穩住,如果現在他不能克制自己,群眾又都在氣頭上,更何況是兩個村的群眾,矛盾便有可能再度激化,那時候的局面就不堪設想了。

我從人群裡擠出來,走到公社的領導們面前,「王書記、胡書記,你們來了?看這事鬧的,把你們也折騰得不安寧。」。

王三平書記朝我伸出手,臉上強作笑臉:「哎呀,是咱們的大學生回來了,放假了?你看今天的這事情鬧成個這樣子,讓你這從大地方回來的人看笑話了。唉,難哪,這農村基層的工作,看起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可一不小心,處理不好,就很容易捅出大婁子來!」胡雲珍黑著個臉朝我點了點頭。

「這沒甚笑話可看,全國的工作,數你們基層的公社大隊兩級幹部難當,也最你們的工作難做。從中央到地方,省裡、地區、縣裡,上頭千條線,都要從你這兒小小的針眼眼裡過哩,難的很啊!上頭誰家來了都是爺爺,哪一個你們也得罪不起啊!稍微伺候的慢了,說不定哪天、頭上的哪塊雲,就給你下的雨來了,淋你個一身濕。鬧不好還有冰雹砸下來呢!」我安慰他。

「是哩,是哩,還是大學生有學問,一眼就看出我們的難處了,唉,上頭的是爺爺,下頭的是娘娘,就我們這公社、大隊的幹部是孫子,你看看今天的這事兒,鬧的、鬧的……,嘿!」

我繼續對他說:「王書記,今天的這事不怨你們,剛才我也在場,都看見了。社員們說的對,的確這不是你們能管得了的事兒,趕快再派人去催一下縣裡的領導吧!再來得遲了還真怕有麻煩呢!胡書記,你也不用發火,發火也解決不了事,只怕更糟糕。今天的這事確實不怨咱大隊的社員們,是法院裡來的人太過份了,泥人人都有個土性呢!現在社員們還都在火頭上,你說的話是為他們好,可他們一時也聽不進去,不敢把他們再激怒了。縣裡的領導和王書記都會理解你的苦處和難處的,等縣裡的領導來了,兩家配合得趕緊把問題解決了,要不再遲了,就怕真要成了轟動全國的政治事件了。那時侯就怕誰家的責任也不小,地區縣裡公社就得丟幾頂烏紗帽了!」。

「說的對,說的對哩。老胡,你也不用太著急了,你的心情我理解,是不想叫縣裡的領導說咱公社的幹部無能。這個想法咱倆的一樣,出了這事咱公社也不光彩。可也不能太操之過急了,法院的哪些人我瞭解,裡頭有不少人都不是些啥好東西,特別是近兩年擴招進去的,素質太低。一個個出來揚武耀威的,覺得地球上也放不下他們了。你說你出來高聲罵幾句,嚇唬一下也就行了,還又打又捆的,咱們的社員們又不是階級敵人?***們欺負人也欺負的沒有個樣子。叫龜孫子們在裡頭多吃點苦頭也好,免得出來連他爹媽也認不得了。」王書記也越說越火,平時挺平和文靜的一個領導,這回當著的眾人面、不顧一點領導形象也罵開人了,接著他吩咐公社跟來的人:「那誰,你趕緊坐上咱來時的拖拉機,到半路上接一下,看縣裡的領導來了沒有?要碰不上他們,你就趕快到到咱公社的機房裡去再給縣裡打電話,就給縣委辦打,催他們趕緊來,告訴他們再不來要出點甚事,就是他們的事了,咱們不給他們擔哪麼多責任。厲害關係你可要好好跟他們說清楚!」在那個年月,這種事要是鬧大了,全國怕也要出名了。這頭上的烏紗帽那就肯定是保不住了,就連黨籍怕也成問題。王書記多年的老基層幹部了,深知其中的厲害!

千盼万盼,一直盼到下午快六点了,人们才听到外面传来拖拉机和吉普车的发动机响声。院里公社来的干部们,所有人紧张的情绪为之一松:县里的领导终于来了,有他们在,这问题就好解决了。毕竟法院的人是他们县里管的。他们的人他们不管,哪让谁来管?而院子里的社员们的心情却一阵阵紧张,人群里立刻议论纷份:“这下事情可闹大了,连县里的领导也跑来了。这可咋办呀?”、“哼,咋(杂)办(拌}?還涼拌呢。管球他理,看他們來了怎麼解決,縣裡的領導又怎了,他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講理吧,要是他們處理得不公道,縣裡的領導咱也不認!反正今兒就是今兒了,扯了龍袍也是死,打死太子還是死!」

縣裡來的領導是縣委副書記任力和一位分管政法的縣革委會副主任馬成,還有公安局和檢察院的負責人及其他單位相關人員。本來這事不屬任力分管,沒有他的事。估計縣裡考慮到事態發展到比較嚴重,任力在玉平工作了多年,又當過公社的黨委書記,在老百姓心中口碑甚好,就讓他也下來幫助解決問題來了。

果然,任力一行剛進院,社員們就活躍起來:「是咱公社原來的書記、任書記來了,人家這個人公道,這就不怕他們縣裡的瞎胡判了。」,「就是,人家這領導才是為咱老百姓哩,在咱公社做了多少年,從來也沒有一點點官架子。半路上碰上個拾糞的老漢,都要跳下車子問半天,可是個好官哩。」

任力進來後向在場的社員們保證:明天上午縣委就派工作組下來調查這件事情,如確實屬於法院工作人員執法粗暴,縣委一定嚴肅處理。並承諾保證以後不准任何人對今天在場的群眾進行報復。如誰敢幹這種事,那就是和他任力過不去,是扇他的臉。

人的名,樹的影,果然不假,一場長達八個多小時的圍困就這樣在任力的努力下被成功地化解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03
正文 84.餘波未息(1)

在任力等縣領導向群眾做了大量勸解工作後,於下午六點半左右,縣法院被圍困八個多小時的以副院長王彪為首的四名工作人員才得以解困。

王彪等四人連夜回到縣法院後,王彪覺得這口氣實在嚥不下去,和其他三個人商量了一下,當夜就採取了兩條措施:一、被圍困的四個法院工作人員立即住進縣醫院,表示四人均被打傷,並且傷勢嚴重。二、通過縣法院立即向永明縣委、梁洲地區中級人民法院報告,八月二十三日發生在永明縣玉平公社魚灣大隊的事件是一起有預謀、有組織的圍攻國家執法工作人員的惡性事件,是由李三虎兄妹及其近親精心策劃的,要求縣委高度重視,並請公檢部門提前介入此事,迅速立案、快偵快捕,以最快的速度進入司法審判程序。追究李三虎兄妹及其親屬的刑事責任。並在送呈縣委、地區中級法院報告的最後強調:「文化大革命」期間,由於林虎、「四人幫」一夥反革命集團的破壞,大喊「砸爛公、檢、法」,致使我國的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建設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壞,公、檢、法系統的各級工作人員身心受到了極大的摧殘。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國家先後恢復、擴大了公、檢、法隊伍的建設,並於一九七九年第五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二次會議以來陸續出台了「法院組織法」等多部法律,我國的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建設正逐步走上正軌。全國政法系統的工作人員滿懷激情、全身心地投入到四個現代化的建設之中。然而發生在八月二十三日的這次有組織、有預謀的對政法幹部的迫害,是林彪,「四人幫」一夥的殘餘勢力,在新的時期,對我國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建設的反攻倒算,這次惡性事件在全國也是罕見的,李三虎等人煽動上千名不明真相的群眾對四名法院工作人員進行了長達八個小時毆打、謾罵、圍攻,致使以永明縣人民法院副院長王彪同志為帶隊的四名工作人員十多個小時水米未進,且均受重傷,身心遭受極大的摧殘。現在不能堅持正常工作,被迫住院治療,給黨和國家的事業帶來了不可估量的巨大損失。其性質之惡劣,手段之慘忍,建國以來全國罕見。強烈要求上級黨委部門從嚴、從快、從重打擊這類破壞社會主義民主和法制的反革命犯罪分子。

與此同時,任力等趕往魚灣大隊參加解圍的縣領導連夜趕回縣委,向縣委、縣革委主要領導匯報了魚灣村今天發生的大規模、群發性圍困政法幹部的事件,建議連夜召開全體縣委常委擴大會議,討論、解決這一問題。縣委書記表示同意任力的建議,讓縣委辦公室的同志通知所有縣委常委晚上十一時參加會議,在外下鄉的用縣委小車馬上接回。參加擴大會議的列席人員為公、檢、法三長,玉平公社黨委書記等。會議主要議題一項:討論玉平公社魚灣大隊「八、二三」事件的處理、善後問題。

晚十一時整,縣委常委擴大會議正式開始,會議先聽取了玉平公社黨委書記王三平關於今天發生在玉平公社魚灣大隊圍困事件的大致情況匯報,縣委副書記任力介紹了當時趕到現場時見到的情景。縣法院院長拿出副院長王彪等四人寫的向縣委遞呈的法院正式報告,強烈要求從嚴、從快、從重打擊組織、煽動群眾圍攻政法幹部的李三虎等首要犯罪分子。

一時間會場上出現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情況,究竟孰是孰非?怎麼處理,又怎麼善後?分管政法的縣革委會副主任馬成先發言,他主張不論是非曲折,先把李三虎和他的妹妹五汝則抓起來再說,他敲著桌子高聲說:「你們今天沒看到那種場面,真是太不像話了。堂堂的國家執法人員,被上千名煽動起來的社員圍攻了八個多小時,同志們,他們要十什麼,有什麼問題不能找當地公社黨委解決嗎?不能找縣委嗎?這是GCD的天下,不是誰想起來胡鬧就可以胡鬧。瞧那陣勢就像要造反!他們要造誰的反??反黨、反國家、反人民嗎?此風不可長,必須打擊、重重打擊!不管你有理、沒理,你圍攻了執法人員就是犯法!公安局明天先把李三虎兄妹抓起來,再細細追查這起事件背後還有哪些人參加。對牽涉到的,有一個抓一個,絕對不能讓這種目無政府的犯罪行為在我們永明縣蔓延!絕不能姑息養奸!要是鬆了這個口,他們今天可以圍攻法院的,明天就可能衝擊公安局,後天就說不定敢跑到縣委大院搶班奪權!同志們,『文化大革命』的教訓不能忘啊,要不咱永明縣就全亂套了。」

「我不同意馬副主任的意見」,縣委副書記任力不待馬成話音落定,就開了口,「今天下午接到玉平公社黨委的情況報告後,我和馬成同志受縣委的委託,到魚灣大隊去解決這個問題,當時的場面的確讓人震驚,上千人圍住法院的四名工作人員。咱們的法院是人民的法院,是為人民服務的。難道說這上千名群眾不是人民嗎?他們還不是一個村的,也有鄰村的群眾聞訊也趕來了。要說有組織、有人煽動、有預謀的,雖然我開始不在場,但我卻敢肯定,這絕不可能是上千名不明真相的群眾被少數幾個人所能組織、煽動的,哪能有兩個村、上千名群眾不明真相呢?我在玉平公社呆過,我並不是想袒護他們。而是我確確實實瞭解他們。我在基層工作了近二十年,在基層工作過的同志心裡也都清楚,咱們的農村老百姓是什麼樣的?他們善良、熱情、忍勞忍怨。不要說你是法院的下去,就是公社一個看大門的下去說句話,他們也要當金科玉律聽著、供著。所以絕不可能會有人竟膽大包天有組織、有預謀地圍攻國家執法人員,他們連想都不敢想,就別說敢去做了!!玉平公社的黨委書記王三平同志也來了,你說是不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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