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醉回七九當農民 作者︰西風黑馬 (連載中)

dq2869dq2869 2008-10-6 11:04: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9 154153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25
第二卷 發展 第十六章 隔閡

夜已深了.吳永成坐在開往直達HN省的列車上,看著車上的人.都已經進入了夢鄉.他卻一點睡意也沒有.望著黑糊糊的窗外.心前後的一段不愉快事。

自從那次在他的家裡,和他的三姐夫馬柳平談過一次話,提醒他:魚灣大隊的貿易公司雖然有了一點起色,但僅僅是個開頭,後面的路還長著呢。可不能因為現在取得的一點成績,就驕傲自滿,當時馬柳平嘴上也沒有再說什麼。可後來的幾天裡面,似乎是有意地躲著他。

過了臘月二十三,村裡年。

吳永成也在家裡幫著他的爹媽蒸饅頭、炸油條、捏面人等等,準備過年吃的各種麵食。至於象紅燒肉,肉丸子、豬頭肉等,前幾天就已經準備好了。吳永成的大姐夫劉珠,二姐夫馬林,前兩天為了過年各家都殺了一口豬,早早地做成熟肉,送過來了。

在當時的那個年代,村裡的社員們過年自家殺一口豬,是非常了不得的。

村裡平時有結婚這樣的大事,也捨不得殺豬。只是跑到公社的食品站,給賣肉的買上幾包好煙,走個後門,割上幾斤豬肉。如果再能提出來一個豬頭,那就更是美得不的了啦!這還是日子過的比較好的人家;至於像那些家境比較窮的,就只能積極響應國家的號召,舉辦個革命式的婚禮:大門口貼一副紅對聯,再放一掛小鞭炮;給來的客人們,散幾把喜糖,兩個鋪蓋捲往炕上一靠,就萬事大吉了。這也是窮的沒辦法。人的一生中,這樣的大事只有一次!誰也不想簡單了事,並不是就想追求什麼新時代的潮流。許多人多年想起來,都是淚花花的。

所以吳家的兩個女婿,為了過年就殺口豬,在村裡立刻引起了很大的轟動。多年以後,人們還津津樂道。

殺豬是由吳永成的大姐夫、劉珠先挑的頭。

那天早上剛九點多,劉珠的兒子楚才,就在村子裡四處炫耀:「今天我家要殺豬了,要給我們過年殺一口最肥的豬。我爹他自己殺。」

不一會,村子裡和他年齡差不多的小孩就跟了一夥,聚在了他家大門前的空地上。有的連早飯也沒有吃。

村裡的不少年輕人聽到消息,也趕來瞧熱鬧。

這個年頭,也只有大隊,才在過年時殺幾口豬。社員們個人殺豬,還是第一次聽說。

有的年輕人等了一會,不見動靜,就叫著楚才的外號問他:「蠢材,你不是說你們家殺豬嗎?怎麼半天也不殺呀!是不是你在吹牛皮、哄我們?」

楚才對此不屑一顧:「你兒子才吹牛皮呢!我爹昨天就說了:今天殺豬!還要給我爺爺和我姥爺家送去呢!你不想看,就快點走,我又沒去請你!」

不一會,吳永成的大姐夫劉珠嘴裡叼著一根煙,搖搖擺擺從大門口出來了。

小孩子們立即就小聲嘀咕著:「出來了、出來了,要殺豬了。」

劉珠看見他的兒子楚才也混在外面的小孩堆裡,喊了一聲:「你這個小***,不是讓你去叫你的姨夫們和你舅嘛,你怎麼連早飯也沒有吃,在這裡瞎混什麼?快點先叫去!回來後吃飯!」

楚才答應了一聲就帶著他的兄弟們跑得叫人去了。

一會的工夫,吳永成和他的的二姐夫馬林、三姐夫馬柳平就來了。楚才和他的兄弟們早就跑回來,在他家的大門口佔據了有利地形,準備看熱鬧。

劉珠招呼著他們,進院裡的豬圈裡綁豬。大門外看熱鬧的年輕人,立刻就上來幾個,主動要求幫忙。

幾個人三兩下就把一口最肥的豬,綁了個四蹄朝天,穿了根棍子,抬出了大門外。

吳永成的二姐夫馬林看著外面那麼多瞧熱鬧的人,突然說了一句:「明天我也殺一口豬。就不再叫你們了。吃過早飯,早點過來幫忙!」

劉珠奇怪地說:「你殺什麼豬呀?我殺的這一口,就是為咱們幾家準備的呀!你再殺一口,咱吃的了嗎?」

「你殺的是你的,我殺的是我的。咱們今年多鬧點肉,吃得它美美氣氣的。」馬林回答他的挑擔(連襟)。

就這樣,吳家的兩個女婿,兩天內就為個過年,殺了兩口豬。這還不算他家的三女婿馬柳平家。因為光他家的兄弟就有四個。

幾家都堆滿了豬肉:生的、熟的一大堆。

小孩子們高興得直蹦高,過年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多的豬肉啊,愛怎麼吃就這麼吃!結果還沒過年,幾個小孩子就吃得直拉稀。時素的吃得太多了,一下子那能經得起這麼多的肉,

啊!腸胃提意見了!

過年了。年三十和大年初一,吳永成他們的幾家,是各家過各家的。

正月初二那一天,是女婿們上老丈人家拜年的日子。

正月初二這一天,吳永成的大姐夫劉珠和他的的二姐夫馬林,帶著全家早早就都到了。隨後,他的三姐夫馬柳平,摻扶著身子不太方便的吳永霞也來了。

因為吳永霞的身子不方便,幫助做飯的任務,就交給了吳永成的其他三個姐姐。

到底是人多力量大,一會的工夫,兩桌子菜就擺在了桌子上。

吃飯時,本來按照當地的老規矩,女人和小孩是不能上桌的。

可今天還沒做飯,吳永麗就提出了抗議:「今年過年得改個規矩,為什麼你們男人,就能排排場場地坐在桌子上吃飯?我們女人,就只能和小孩子們端著碗、站在地上?解放都多少年了,這個歧視我們婦女的老規矩,早就得改改了。今天,我們也要坐在桌子上吃飯!」

大過年的,是個喜慶的日。,去年,幾家的收入又特別好。大家的心情都挺高興的。也就哈哈一笑,同意了四女子的意見。

「記住啊,四女子,今天是你們正式翻身上桌子吃飯的大好日子。在咱們家,你們從此就結束了站著吃飯的歷史。不過炕太小,你們還是在地上的桌子上,和小孩一起吃吧。」吳永成的大姐夫劉珠和小姨子開著玩笑。

吳永成的爹、媽,還有吳永成和他的三個姐夫,盤腿坐在炕上的小飯桌旁。吳永霞因為身子不方便,也和他們湊在了一起。

桌上的菜照例是四涼、四熱、四個碗十二個菜,代表一年四季。這也是這裡的老習俗,表示一年四季,事事如意。不過和往年不一樣的是,有九個菜都是肉的。酒是最好的酒——老白汾。

吳永成看著桌上豐盛的酒菜,心裡暗暗感慨:看來今年家裡的生活水平,比去年明顯提高了嘛當時的農民們是典型的「胃虧肉」。每年也只有在過年的時候,大隊才殺幾口豬,給每個社員分一點豬肉。有的人在吹牛的時候,總會說這麼一句話:「等我什麼時候有了數不清的錢,我就每天吃紅燒肉,一天吃他***三頓!」旁邊的人就會嗤笑他白日做夢!

真要是等農民吃膩了肉的時候,也就是農民們真正翻身的時候!

可以開飯了,按以往的慣例,先是大姐夫給老人敬酒。可今天,吳永成的三姐夫馬柳平卻搶先端起了酒杯:「這第一杯,我代表我們三個女婿,敬兩位老人一杯。祝你們身體健康,萬事如意。」

吳永成的爹、媽高興的舉起杯喝了一點。

「這第二杯嘛,我給五兒敬一杯,這一年也給了我不少幫助。」

吳永成急忙端起酒杯:「三姐夫,你可千萬不敢這麼說。咱們又不是外人,還分那麼清幹嗎?再說,我那能擔得起你的敬酒!」

「這第三杯嘛,我敬兩位姐夫。今年一年來,我的工作很忙,又是公社、又是大隊的,還有大隊的那個公司。在咱們的窯場和其他方面,就都扔給你們了。算是賠罪吧!」

不對呀!怎麼還沒開始喝酒,馬柳平的話就有些亂!不像是在家裡來拜年,倒像在什麼重要的公眾場合。

吳永成疑惑地看著他,他平時也不怎麼喝酒,怎麼這酒桌上的套話倒說得滿溜的。看來這半年來,他在外面酒桌上的鍛煉也不少啊!和去年正月裡的他,壓根就是兩個人嘛。那時可是大姐夫劉珠和二姐夫馬林,在桌子上灌他的酒;他是堅持「多吃菜、少喝酒,聽老婆的話,跟黨走」這個原則。當時還遭到了大家的一致鄙視:「怕老婆鬼!」。可現在......

酒至半酣,酒桌上的氣氛開始熱鬧起來。

「老三,今年在你的領導下,咱們大隊的那個貿易公司掙了不少錢吧?來,姐夫代表咱大隊的全體社員,敬你三杯!」吳永成的大姐夫劉珠先挑起了戰端。

往年的拜年活動,都是由他來主持,今年可倒好,他還沒說什麼呢,老三就先插了一槓子,並且還是正兒八經的一、二、三杯敬酒。還搞什麼祝願、感謝、賠罪之類的。你別以為咱土農民什麼也不懂!剛當了幾天官,就擺什麼譜?!要當老大,你到外面去當!想在這個家裡做老大,嘿嘿,下輩子投胎的時候,你趕早一點吧!這輩子,你還別不服氣!別看你今天搶了個先,酒桌上我灌,也要把你灌得爬下......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26
第二卷 發展 第十七章 師徒情深

吳永成和他的師傅孫剛坐了近一天一夜的火車.在第二天的下午四時,回到了孫剛師傅闊別十幾年的故鄉。

剛走出火車站。聽到周圍的人說的HN話,孫剛師傅的眼角里滾出了一串淚珠。

「HN,我回來了!」孫師傅低聲喃喃著。

吳永成在旁邊看見孫師傅激動的情景,自己的眼角也不由得潮濕了:離鄉別井十幾年的遊子,重新又踏上了故鄉的土地,激動的心情當然可想而知了。

吳永成和孫剛師傅,在火車站並沒有多停留。馬上就換乘了一輛公共汽車,直奔KF市蛋製品廠。

半個多小時後,他們來到了KF市蛋製品廠的大門口。

孫剛師傅把吳永成拉到一邊,跟他說:「永成,你去廠門口的傳達室登記一下。就說要找二車間的車間主任李雷。他們要是問他和你是什麼關係。你就告訴他們,你是從J省來的,是李雷的遠房親戚。嗯,是他的表弟吧!我在外面等著你。李雷出來後,你就把他帶到……」

孫師傅的目光向四週一掃,看見離廠門的不遠處,有一家小飯館。便用手一指,「對,你就把他帶到那個小飯館來。我在那裡面等著你們!」

吳永成心裡雖然有些奇怪他的師傅為什麼要這麼做,可他畢竟在前、後世,也經歷了不少事情。感覺這裡面,肯定還有什麼故事。說不定,就涉及到了他的師傅,為什麼當年要背井離鄉十幾年、中途也不肯回來看一次故鄉的神秘隱私。師傅這麼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也有他說不出的苦衷。便沒有追問師傅為什麼這麼做的原因。答應了一聲,便向蛋制廠的傳達室走去。

雖然是大過年的,可KF市蛋製品廠並沒有放假。廠區裡不時匆匆忙忙地走過一些工人。

工廠的大門口兩邊,傳達室和保衛科遙遙相對。

吳永成走進傳達室,向一位年齡在四十歲左右的人打了個招呼:「師傅……」

那個人抬起頭,不等吳永成再往下說什麼,就開口露出一顆耀眼的大金牙、不耐煩地說:「怎麼又是來找銷售科的?不用進去了!今天都來了十幾個像你這樣要求發貸的啦。沒貸!進去也白搭!他們銷售科又不會下蛋!車間裡三班倒、加足馬力地生產,也趕不上往外拉。真是的,這兩年的人們,從哪變出哪麼多錢來。東西一個勁漲價,東西還賣得老快。我們廠的工人過年也沒歇一天,三班連軸轉,還是趕不上人們吃!」

當時由於全國經濟增長過快,人民收入均有增加,市場供應不足,導致了七八年以來的第二次漲價,並且比第一次的勢頭更猛,波及到了一些人們生活日常用品外的其它商品。國家多方嚴控,物價才有所回落。

「師傅,我不是來找銷售科要貸的。我找二車間的主任,李雷。」

「上班時間不準會私客。你到廠門外去等著吧!」那個人一口回絕了吳永成,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師傅,你幫幫忙吧。我是從J省坐火車坐了一天一夜才到這裡的。麻煩你給我叫一下,我是他的表弟,我們十幾年沒見面了。我也是第一次來你們HN,:.衣袋裡掏出一包大前門,抽出一支遞上去。

「那也不行,你就是坐飛機,從外國回來的,也得到大門外,等他下了班再說。」那個大金牙接過了吳永成的煙,卻拒絕了他的要求。

有意思,林子大了,什麼鳥也有。這正是你打來糖衣炮彈,我把糖衣吃掉。炮彈嘛,再給你扔回去!

HN人裡怎麼出了這樣的敗類。

吳永成看著眼前的「大金牙」,恨得牙咬得咯吱、咯吱的,真想一拳打他個滿臉爆紅花!可那就啥也辦不成了!師傅還在外面的小飯館裡等著呢,家裡有醃鹵蛋的社員們,眼巴巴地盼著去怪味的「良醫妙藥」回去呢。

正想著找什麼說辭,再和「大金牙」泡一會兒,看能不能讓他松個口。

這時從傳達室的裡間,走出一個年輕人笑著對「大金牙」說:「老劉,你怎麼老不長記性。那次李雷收拾得你還不夠慘嗎?人家李雷十幾年沒見面的表弟,大老遠的從J省跑來了,你卻連個話也不肯傳!回頭讓李雷知道了,我看你的牙又想掉幾顆了。李雷的功夫,你可是領教過的。怎麼還想再嘗一嘗?」

「屁,廠裡有規章制度在牆上貼著呢:上班時間,一律不準會私客。我這是嚴格按照制度辦事,他李雷能咬了我的球?」,「大金牙」還在嘴硬,可臉上卻露出幾絲怯意。

「狗屁的規章制度。人家半年前,就訂了供貸合同的。可這幾天來拉貸,一趟、一趟的放空車!說是沒貸,生產不出來!可這幾天,兄死熬活趕出來的產品,還不都讓那些驢日的

,拉了關係、走了後門?他們怎麼不知道還有什麼廠制度?甭廢話了,你是給人家後生叫不叫?不就一個電話的事嘛不打,這個電話我來打,我可不想讓李雷知道,在我當班的時候,看見這事,也不出聲。」

他轉頭對吳永成說:「兄弟,你先等一會,我來幫你叫李雷。」

說著,手就伸向桌上的內部電話。

「大金牙」眼明手快,一把就把話筒搶在手裡:「送人情誰不會送呀,管球他的規章制度。這個電話還是我來打吧。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大人大量,不計較李雷那個人。」

他一邊說,一邊撥號:「喂,二車間嗎?你們的李雷主任在不在?有他的親戚來了,是他表弟。對,在傳達室,叫他快點出來。人家後生可是等了半天了。」

那個年輕人笑著說:「你小子就是趕著不走、打著走的貸!」

「大金牙」立馬還嘴:「你小子別吹,有本事李雷來了,你和他過上兩招,我瞧瞧!」

「我又不像有些人一樣賤,沒事找揍。就我的身子骨,三個也不是人家李雷的對手。再說,我沒事惹他幹什麼?他又沒招我!」

吳永成連忙給這位小年輕也遞上一顆煙。

「謝了。」小年輕拍了一下吳永成的肩膀,抬眼一瞭:「練過功夫的人就是不一樣。這邊剛放電話,那邊人就來了。兄弟,那就是你要找的李雷!十幾年不見了,你還能認出他來嗎?」

順著他視線的方向,吳永成透過窗口,看見一個身高一米八左右、虎背熊腰的年齡有三十來歲魁梧漢子,正大步向傳達室走來。

「是他嗎?」吳永成向旁邊的小年輕再次證實。

「哈,哈,我說就怕你們認不出來嘛。就是他,你表哥,李雷。沒錯!」。

吳永成連忙走出傳達室,迎向李雷。

「你找我?」李雷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看著吳永成:「你說,你是我的表弟,可我怎麼不認識你?」

吳永成連忙小聲說:「我從J省來。大門外有人找你!我是給他傳話的。」

「什麼?你從J省來?」李雷震驚得上前一步,兩隻大手一下就捏住吳永成的兩隻胳膊。「你是不是和師傅一塊來的?你老人家在哪?你快帶我去見他!」

吳永成雖說跟孫剛拜師學藝快兩年了,常年四季也堅持練功不息。與常人比起來,身體也算強健的了。可被孫雷這麼使勁一捏、疼得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氣。

看來這位師兄,還真不是比自己一般的強悍。怪不得師傅說,在他的徒弟裡,他吳永成就算墊底的了。不知眼前的這位老兄,是不是算師傅最為得意的弟子呢!這功夫,比自己高出的可不是一截、半截。就憑這手勁兒,簡直可以當自己的師傅了。

吳永成和李雷剛走出蛋製品廠的大門,傳達室的窗口探出「大金牙」的腦袋:「李雷,還沒到下班時間呢,你出廠區,也不進來登記一下?」

李雷轉過頭,狠狠地瞪了「大金牙」一眼。那顆腦袋立即悄沒聲地縮了回去。

「你就是師傅這兩年收的小師弟吧。」在去小飯館的路上,李雷親熱地抱住了吳永成的肩膀。「上次聽老三回來說,師傅收了一個小師弟,是個大學生。他上次去J省看師傅時,也沒見你一面。不錯,這身體挺捧的。跟了師傅幾年的時間就練成這樣,不錯。悟性挺高的。剛才我太激動,使的勁太大了,沒捏疼你吧?」。

沒捏疼才怪呢!吳永成心裡這麼想,嘴上卻說:「沒事,咱練功夫的人哪能有哪麼嬌氣呀!」

「對嘛,這才像我的好師弟!一會見了師傅,我再給你的其它師兄、師姐們打電話,讓他們趕快來。咱們好好陪師傅喝上幾杯。他老人家當年就好這一口!」說著,又是一巴掌猛拍在吳永成的肩膀上。

這一次吳永成見他手揚起,已經稍微有了些準備。但還是被他拍得打了個冷戰。疼哪!

「你們傳達室的那個鑲金牙的,是不是和你以前有些什麼過節?」吳永成問李雷,趕快岔開話題,要不然,他再拉扯師傅的什麼往事,說到激動了,再來幾下,那可真的有些受不了啦。說,又不好意思說!都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師兄親熱的拍你兩下,就受不了,那還算什麼練過功夫的大老爺們?趁早回去給師娘倒尿盆去吧!

不過現在,他吳永成連師娘也沒了,只能瞎湊乎著去侍候幾位師姐們吧。聽師傅以前說過,他還有幾個女徒弟呢!

「怎麼,他為難你了?」李雷猛的一停步,想了想又繼續走:「今天就算了,不去找他的麻煩了。先見咱的師傅要緊!那***那顆大門牙,還是讓我一拳打掉的呢!在醫院也躺了半個月。這些事,有了時間再慢慢和你說。今天是個好日子,不能讓那堆臭狗糞,敗了咱的

點走,咱別讓師傅等急了。」邊說,邊加快了步伐▋

吳永成的個頭,比李雷還要稍微高一點。腿也和他差不多長。可現在幾乎小跑,才能趕上李雷的速度。

吳永成看著心裡暗暗吃驚:師傅不是教給這位師兄什麼輕功吧!據武術名家們考證,那些武俠小說裡描寫的什麼飛簷走壁、輕縱幾丈、日行千里的輕功,都是些子烏虛有的東西!那不過是一些寫小說的文人,為了騙幾個銅錢,瞎編出來賺取人們眼球的小花招。所謂的輕功,也只是一些能使人步履輕快,身體矯健的健身功夫。並沒有人們傳說的那麼玄乎。可這位師兄的走路,也太快點了吧!

這時是下午五點,國營小飯館還不到營業的時間。裡面只有兩個朝孫師傅直翻白眼的服務員。孫剛師傅正坐在一張飯桌旁,等著他們,

李雷疾步走到師傅跟前,「通」的一聲,雙膝著地,兩行熱淚湧了出來,哽咽著喊了一聲「師傅……」就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孫剛師傅也是老淚縱橫,但強作笑臉;「雷子,快起來。十幾年師傅沒見你了,怎麼倒學會哭了?這可不像你啊,雷子!快起來,讓師傅來好好看著你!」他一手把孫雷拉起來,讓他坐到自己的旁邊:「嗯,十幾年了,還沒有多大的變化,還是那麼猛吧!該成家了吧!你也三十歲的人了,哭哭啼啼像個什麼樣子,師傅可不喜歡你這樣,啊!師傅還是喜歡那個過去的雷子:來去一陣風,打架不要命!來,給師傅笑一個。咱爺倆十幾年不見面了,今天見了,應該高光啊!別哭了啊,聽話!」孫剛師傅像哄小孩子一樣,給李雷擦去了眼淚。

「師傅,徒弟們沒本事。害得師傅您這十幾年受害了。我們真沒用!」李雷的眼淚還是一個勁往外湧。「師傅,自從那年出了那件事情以後,你就不知去哪了?我們十幾個師兄弟,一直在四處打聽您的消息……」

他的話說了一半,就被孫剛攔住了,「來,來,永成,你過來,我給你們互相介紹一下。」他說著朝吳永成招了招手。

「這是你的二師兄,李雷。是KF市蛋製品廠的車間主任。呵,呵,雷子幹得不錯嘛。我也是去年小仨到我哪兒,才知道的。永成,你別看他長得楞裡楞氣的,在廠子裡那技術可是頂呱呱的。來主要就是找他。他家解放前,從他的爺爺手裡,就一直是做的這一行。我沒記錯的話,他當時是全國都有名的鹵蛋大王,雷子,這是我前年在J省收的一個小徒弟,吳永成。是個大學生。這孩子悟性好,人也厚道。這兩年一直是他照顧著我。你們哥倆以後有機會,好好親近親近。雷子,我這次回來的消息,你也不要告訴別人。一會咱找個安靜的地方,你把他們幾個,也都悄悄的叫出來。咱們師徒們見上一面。回家你也收拾一下,跟廠裡請個假,跟我去J省走幾天。那裡的老百姓不錯,這十幾年也全憑大伙幫助我。就是哪的老百姓的日子過得太苦了。咱們過去,好好地幫一幫他們。讓他們也早一點多掙幾個錢。也算是你替師傅,報答那兒的鄉親們的一片恩情吧。」

「師傅,你放心,我聽你的,要是還需要人手的話,咱再找幾個,相跟著一塊去。」李雷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這點小事不算個啥。其它的師兄和師弟們,我去找一下小六,讓他通知。他在郵局上班,打電話方便。這個比騎車也來得快。趁現在還沒下班。」他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現在才下午五點二十分,離六點鐘下班還有時間。我趕快去通知他。至於安靜的地方,就在小六那兒吧。他們單位前不久,給他分了一套單人宿舍。這也是他爸給他『走後門』鬧的,說是準備給他娶媳婦用。現在還沒有搬進去。裡面只有一張床和幾把椅子。平時我們幾個聚的時候,也常在哪兒。你們先在這兒,再等一下。我去炒幾個菜,咱們帶回去吃。」

說完他用眼神徵詢師傅的意見。孫剛師傅點了點頭。他就起身去置辦了。

看來李雷是這的老主顧了。不一會的功夫,要的七、八個熱菜就全炒了出來,裝在一個大食盒裡(也不知道他們是從那搗騰起來的這玩意)。還給拿了一包鹵雞蛋。

李雷在飯館的經理辦公室,給他所說的「小六」打了個電話,讓他趕快通知其他人。

小六聽說師傅回來了,連忙把其他人的名單、工作單位拉出單子,讓一個關係要好的同事,幫自己通知,他騎了自行車,急急忙忙就跑了過來。師徒相見,免不了又是一陣唏唏噓噓。

這一天晚上,吳永成陪師傅和他的十六個師兄、師姐們相見,自然又免不了一陣相隔十幾後、才見面的痛訴衷腸。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27
第二卷 發展 第十八章 師傅的隱私

晚上.吳永成見到了他的師兄、師姐們,才知道師傅以前跟他說過的話不假。

孫剛師傅簡單給吳永成作了個介紹,然後說:「你的師兄、師姐們太多,一下子,你也記不住那麼多人。今天,咱們的時間緊,以後你們再慢慢地熟悉。」

吳永成看了看,十一個師兄、三個師姐雖然年齡差別很大,但看上去身手都還可以。有一個師姐的年齡,看上去比他好像還小。

悄悄的一問李雷師兄,果然最小的師姐,比他還小一歲。當年師傅臨走的時候,也只來得及教給她一點基本功。剩下的功夫,全是幾個師兄、師姐教給她的。

她叫於林。

在師傅和其他師兄、師姐們,傾訴離別之情的時候,師傅先和於林咬了咬耳朵。

於林開始不答應,後來勉強點了點頭,向吳永成走來。

「我聽師傅說,你比我還大一歲。不過我先入的門,你應該叫我一聲師姐。」於林對吳永成笑著說。

「小師姐,你好!」吳永成連忙站起來,笑著打了個招呼。

看來師傅是怕自己初次和大家見面,有點不熟悉。擔心冷落了自己,還給找了一個年齡差不多的夥伴。也可能還有別的什麼原因吧。吳永成心想。

「師姐就是師姐,你怎麼還加了個『小』字。是不是有些不情願哪?」小姑娘一見面,就開始挑理了。

吳永成笑著和她逗:「小師姐也是師姐啊,你要覺得委屈,乾脆咱倆換一下。你叫我小師兄得了。我也不在乎什麼小不小地!小小年紀,還老想當大的,那哪行啊?」

原本吳永成以為他倆的對話,能逗大家哈哈一樂。可周圍卻靜悄悄的,沒一點笑聲。

轉過身一看周圍。大家臉上都是肅穆、悲慼的表情,沒有一點笑意。有幾個師兄反倒向他投來有些詫異的目光。

不對!吳永成自己心裡暗叫不妙,看來現在的氣氛是容不得自己開一點玩笑的。太不合時宜了。

二師兄李雷招呼著大家吃飯。

吃飯過程中,有幾位師姐含著淚,想和師傅說些什麼,都被師傅用話頭岔開了。

剛夾了幾筷子。師傅就對吳永成說:「永成,咱們來了HN一,間也太緊,明天就得回去。你也不能好好逛一逛我們HN:.樣吧,你讓你師姐於林,陪你到外面轉一轉,順便嘗一嘗我們HN的風味小吃。今天我在街上,看見以前不見的一些傳統小吃,又出現了。這是好事啊!你的不少師兄、師姐們,恐怕以前也沒吃過多少。去吧。讓你師姐請客。」

「怎麼又是我?我不去。我要和師傅說話。他們都比我大,讓他們隨便誰陪小師弟。」於林不樂意了。撅著個嘴。

「去吧,這裡面你和師弟年齡最小。能玩在一起。師弟大老遠的來一次咱HN,,師傅說話地機會多著呢。以前咱是找不到師傅?現在找到了,還怕再沒見面的機會。」一個年齡稍大點的、約莫三十歲左右的師姐勸於林,「況且師傅離開的時候,你才六、七歲。你還什麼也不懂呀,你和師傅能說什麼話?」

「不懂我可以聽嘛。你們一生下來,就什麼也懂啊?」小師姐於林恃小而寵,開始胡攪蠻纏了。

「於林,聽話!快陪師弟出去轉一轉。一會你們再回來。把吳師弟這遠道而來的客人,可要照顧好!要不然我們大家可不依你!」「李雷黑著個臉,開口了。

於林悄悄的不敢再吭氣了。

在她的師兄、師姐當中,她最怕的就是李雷。

以前輪到李雷教她功夫時,也只是給她做完示範動作後,簡單地把幾個要點,再給她講一遍,就不吭氣了。並不像其他幾位師兄一樣,愛逗她玩。也可能是年齡差得太多的緣故吧!但大師兄年齡比他還大一、兩歲,也不哪樣啊。!

現在又看見李雷黑沉著臉,只好呶著個嘴,和吳永成相跟著出了門。

他們倆剛走出屋子,門被關上後。裡面就傳出了一陣壓抑著地哭聲、喊叫。

吳永成和於林默默地對視了一眼,無言地走到了KF市的大街上。

KF市位置在中原腹地,地處中華民族歷史文化搖籃地黃河之濱。是一座具有悠久歷史的文化名城,也是中華民族地主要發祥地之一。她迄今已有2700多年的歷史。在歷史上先後被稱為大梁、汴梁、東京、汴等。

戰國時期的魏國、五代時候的後梁、後晉、後漢、後周及北宋和金等七個王朝,先後在此建都,素有「七朝都會」之稱。尤其在北宋時期,從陳橋兵變到南宋偏安,歷經九帝168。「人口愈百萬,貨物集南北」。是當時全國的政治、經濟、文化中心,也是國際性的大都會。有著「琪樹明霞五風樓,夷門自古帝王州」、「汴京富麗天下」的美譽。北宋畫家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和孟元老地《東京夢華錄》,都生動地描寫了古都豪華蓋世的繁華景象。

吳永成前世對KF這個歷史名城,就早聞其大名。最感興趣地就是看了《七俠五義》以後,包公府及其四大家將王朝、馬漢、張龍、趙虎及展昭的傳說,深深吸引著他。

現在他雖然來到了KF,可由於時間太緊,只能在今夜走馬觀花,看個夜景了。反正以後也有的是機會。師傅把他和小師姐於林打發出來,恐怕不僅是為了讓他看一看這KF的夜景,裡面說不定還有別的含義,比如:他們師徒之間的談話內容,有些就不宜讓他知道……

是不是借口讓他出來玩,把他乘機支開呢?剛一出門,為什麼門裡會傳來師姐們的哭聲呢?吳永成一肚子的疑問。但有一點,他敢肯定,那就是師傅有意隱瞞的,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情!他的隱私,說不定與以前的思怨情仇有關。他當年之所以迫不得已出去,估計也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師傅不想讓這些事牽扯到自己,所以也就把自



「師弟,你想去哪玩呀?」於林儘管是滿腹的不情願,被趕出了門。但既然出來了,那就得把這位年齡比自己還大一歲的小師弟陪好。人家大老遠的,從J省來一次HN也不容易!再說,在諸多師傅的徒弟中,他倆的年紀也最為相仿,都帶著一股幼稚。年輕人最容易說到一起。他還是個BJ上大學的大學生呢!

「KF有什麼好玩的地方?」吳永成問他。

剛經過十年的文化大革命,「破四舊」全國都搞得那麼厲害。KF作為歷代幾位帝王建都的古城,首當其衝應該是個被砸爛的重點對象。雖說古建築不少,但能留下來多少,也不得而知。

「也沒什麼好玩的」於林漫不經心地回答,「有一個大相國寺,聽大人說以前挺紅火的。現在也搞得破破爛爛的,沒什麼看的。還有一個鐵塔,那遠著呢,在市區的城東北那個方向,咱們今天是去看不成了。還有一個木塔,叫繁塔,是個六角層空心樓,那個還比較好看,上面尖尖的,下面粗粗的,也離這遠著呢!」

對木塔,鐵塔什麼的,吳永成倒不怎麼感興趣。不就是個塔嘛,見過一個,百個、千個都差不多!

倒是這大相國寺得去看一看。那不是《水滸傳》中,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地方嗎?還有那包公府!

「於林。咱們去看看大相國寺吧,遠不遠,還有那個包公府,就是包拯、包青天審案子地地方!」吳永成對於林提出了自己想去看的地方。

「大相國寺去年秋天就不讓進去了。說是裡面正在搞什麼修建。真是莫名其妙,一個破廟有什麼好修的。國家不是一直反對封建迷信嘛,難道修好以後,再讓人們去燒香磕頭?搞什麼名堂呀!你說的那個包公府,我壓根就不知道在哪裡。那都是什麼朝代的事了。哪能有那種地方留下來。那是「四舊」,你懂不懂。虧你還是個大學生哩!連這也不知道,包公府,你還想看那三口鋤刀吶!純粹是聽故事聽得多了!」

吳永成啞然。看來KF現在還沒有恢復了以前的古建築。於林這個年輕人,還不知道這些古建築的重要性。KF後來要成為全國最重要的旅遊城市,靠地還是這些古建築和它們身後蘊藏的歷史背景。眾多的名勝古跡。得天獨厚的歷史古韻、人文資源,譽滿世界的民俗文化,使KF市,在後來的十幾年中,被國家列為中原旅遊區最重要地重點觀光旅遊覽城市。

「乾脆,我帶你去吃吧,我知道這附近的飯館過年剛增加了幾種特色的小吃。我剛才還沒吃了幾口,就讓他們逼著出來,陪你逛了。你吃飽了嗎?」

於林突然想起了師傅交給她的另一個「光榮任務」。既然黑燈瞎火的,沒什麼地方去逛了。那就帶吳永去吃東西吧!女孩們對吃東西可是情有獨鍾的。

「有什麼好吃的嗎?」吳永成隨口問道。他還真餓了。

還沒吃幾口。只是和師兄、師姐們喝了一杯酒,就被師傅給支出來了。近一天。沒怎麼好好吃一頓飯,這麼大的小伙子。你說能不餓嗎?

「好吃的多著呢,那家飯館我常去,裡面的好些菜都能背下來。」說到吃,剛才還悶悶不樂地於林馬上來了精神,伸出纖細的小指頭,給吳永成如數家珍似地介紹:「我們這特色的小吃有小籠灌湯包、馬豫興桶子雞、三鮮蓮花酥、芝麻翅中翅,還有第一樓地包子、五香兔肉、鯉魚面、菊花火鍋、雙麻火燒、紅薯泥、花生糕、大燴面……。」

「停、停、停」,吳永成急忙止住了她囉哩囉嗦的介紹。本來已經餓得過了頭。胃裡沒什麼反應了,經她這麼一勾引。饞蟲馬上就要從肚子裡爬出來了,口水能流幾丈長。

「你快點帶我去你說的那家飯館,咱們先隨便吃點,我餓得都挺不住了。」

「不會吧,這麼沒出息,怎麼說,你也應該比小孩們要強一點啊!怎麼能一說到吃,就挺不住了呢?」於林調侃著吳永成。

「於林,師傅當年為什麼要離開家鄉,跑到我們J省那邊呢?」吃完飯,從飯館出來,吳永成問於林。

西方有句諺語:女人的好奇心能害死貓。

雖說吳永成不是女人,前後也經歷了不少事情。可師傅的神秘身世,總讓他感到那麼好奇,他也知道師傅之所以不告訴他,說不定是為了他好,怕影響到他。但就是怎麼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偏想問一問。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於林側著腦袋想了想,「師傅走的時候,我只有五、六歲,什麼也不懂。只記得他的家裡,可能出了什麼事情,後來師傅就不見了。」

這不等於什麼也沒有說嘛!

吳永成不死心,繼續問:「那你平時就沒問過師兄和師姐他們嗎?他們應該知道。」

「小地時候,也就是在師傅剛走的幾年裡,我問過他們。可誰也不肯他們說,還說我是小屁孩,別問大人地事,再瞎問就怎麼、怎麼著。後來,我也就沒再問他們。反正問了他們也不會告訴我。」於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畢竟跟師傅的時間不長,再說那時年齡小,也的確不懂什麼。既然師兄、師姐們不讓問,那就不問好了。到了後來,就是幾個師兄、師姐教她功夫。她也早把他們當成新的師傅了。要不是今天師傅突然出現,再過十幾年,說不定師傅在她的記憶裡,印象就更淡薄了。

回到了他們師傅住的房間,此時已是九點多了,房間裡的人還都在那。

見他們兩個進來,師傅就對一個年紀大點的徒弟說:「天不早了,你們明天有的還要上班,就都回去吧!你把於林順路送回去。說不定再過兩年,我也就回來了。葉落歸根,人老還鄉嘛!永成,今晚我倆就在這裡擠一宿,也不用出去再找旅館了。明天我們就回去。」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28
第二卷 發展 第十九章-第二十章 村裡興起吃喝風

吳永成和他的師傅孫剛、師兄李雷,第二天一大早就乘車離開了HN省,踏上了回鄉的路程。第三天早晨就趕到了J省的省會——L市。

火車上,孫剛就把魚灣大隊的社員們遇到的情況,詳細地向李雷說了一遍。李雷又問了醃製鹵蛋用的容器大小,便斷定不是在研製的用料和其他方面出了問題。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醃製時放的雞蛋太多,而容器太小,沒有使所有的雞蛋,充分泡在料內而引起的。這是個小問題。回去只要重換個大一點的容器,把原來的雞蛋上下翻個個兒就行了。

孫師傅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只醃了七、八個雞蛋的時候,還是一點問題也沒有;樣品也是只做了少量的幾個,那也很正常。到大批量開始做,就出了事!原來還是醃雞蛋的傢伙太小了。」

怪味的根子找到了,吳永成他們幾個心裡特別高興。車上談話的興趣也大增,天南地北、海闊天空,各種有趣的事說了一路。一天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下了火車才早晨六點多。幾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在省城先逛一上午,中午再乘車直達魚灣大隊。

孫剛師傅和李雷,都是第一次來到J省的省城。吳永成便臨時充作嚮導,帶他們在L市城區遊覽。

一九八一年的L市。城市建設比去年已經有了不少變化,新添了幾座二十幾層地高樓。立刻就有些大城市的味道了。

因為臨近正月十五,省城的大街上多了幾個綵樓,光禿禿的樹枝丫子上,掛起了幾串串綵燈;大街兩旁的商店裡,不時傳出綿軟的流行歌曲,給省城增添了許多節日的喜慶氣氛。

當他們一行三人逛到省城有名的五一廣場時,已經到了八點鐘了。這個六、七十年代很有名氣地閱兵大廣場。原來的閱兵主席台已經被拆除,失去了它昔日的輝煌。而被代之以一座標誌性的雕塑——一對昂首挺胸、奮發向上的男女青年。

吳永成看著這座雕塑,突發感想:城市的標誌性建築,也在隨著時代地變化而改變。記得他前世一九八四年來這上學的時候,這個雕塑已換成了一對半裸的男女。至於其中蘊涵的什麼意義,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因為當時的那個雕塑。市民們反響很大。省報也因此展開了一個月的辯論,最後以第二年拆除了那個雕塑而告一段落。

八點半的時候,坐落在五一廣場的全省有名的大商場——五一大樓開門了。等候在商場外的不少顧客紛紛擁了進去。

吳永成對師傅和師兄說:「這個商場在我們省也是很有名地。既然咱們到了這裡,就進去看一看吧。如果有什麼好東西,咱也買一點。」

他們兩個點點頭,表示同意。反正是閒逛,逛哪不是逛?!

他們隨著人流走進了五一大樓。大樓內的人並不顯得哪麼擁擠。

三個人進去後,先逛到五金交電櫃檯。就見一個三十多歲、農民打扮地一個人,指著一台12英吋春筍牌黑白電視機,對售貨員|志。那台電視機怎麼賣?」

那個女售貨員正忙著收拾貨架,不知是沒聽見。還是怎麼著,沒搭茬。

這個農民連續又問了兩次。那個售貨員才不耐煩地回頭說了一句:「你先去看看別的東西吧。這電視機貴著呢.你買不起!」

那個農民氣得漲紅了臉。想說什麼。想了想,又強忍住了。

那個售貨員還不罷休,接著說:「你還別不服氣,電視機是好東西,誰也想要,可連我們都買不起,你們農民能買得起?」

吳永成實在看不下去了,指著那個售貨員說:「你這是什麼態度?連價錢都沒告他。你怎麼知道他買不起?再說了,有問必答。不也是你們地職責嗎?!」

那個售貨員輕蔑地看了吳永成一眼:「吆哈,出他怎麼著!就算告了他,他也買不起!這東西貴著呢!除非他一年不吃不喝,掙的那幾個工分才能買得起這麼一台!真的不是嚇唬他,這電視機要三百多塊錢呢!」

那個農民氣得從兜裡掏出一把十元的人民幣,甩在了櫃檯上:「好!不就是三百多塊錢嘛,我買了。你給我開發票!這台電視機我買定了!!沒見過你這麼小瞧人的!農民怎麼了?農民就該連一台電視機,也買不起嗎?就連問問都不行?有你這樣的服務態度嗎?!」

那個售貨員吃了一驚:「那是三百五十塊錢哪!不是三十五塊!你可別為了和我嘔一口氣,就什麼也不管了!雖說你們農民這兩年可以,但也不是這麼糟蹋錢吧!」

「你別管那麼多!快點錢、開發票吧!這台電視機我就買了!」那個農民口氣一點也不軟。

吳永成和他的師傅、師兄,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

那個售貨員的窘態,他們看在眼裡,痛快在心上!活該!再讓你狗眼看人低,瞧不起農民!

那個售貨員只好拿起扔在櫃檯上地錢,點了起來。隨即臉上又露出嘲弄的表情:「你地錢不夠!老鄉,你帶足錢,以後再來充闊,好不好?」

「錢不夠?」那個農民臉上顯出迷惘的表情,「我記得帶了四百塊錢呀,來的路上只花了一塊五的路費。我再找找!」說著,又在身上的口袋裡翻騰起來。最後,也只找出了一張五塊的和幾張一塊的。

「還差多少?」那個農民問售貨員。

「這是三百四,你說還差多少?總不會你連錢也數不清吧?」那個售貨員開始諷刺那個農民。

那個農民漲紅著臉回憶了一下:「不好意思,到了L市,一個同鄉缺點錢。給他放了五十。我就忘了這茬。同志,對不起啊!」

「就你,還給別人放了五十?蒙誰呢!快走吧!以後記住,出來擺闊氣,要帶足錢!」女售貨員還是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

「永成,你去幫他一把!」孫剛師傅實在看不過眼去了,對吳永成說。

差不多就行了。人家也給道了歉,再說,這不是你一個售貨員應該做的事情嗎?

吳永成也看得早就忍不住了。師傅一開口,他上前一步,對那個農「大哥你慢點走!你真想買這台電視機?我

你!」

他轉身對那個女售貨員說:「麻煩你給開兩張發票,我也要一台」出來的時候,他身上帶了五百塊錢。路上也沒花多少。還剩四百多呢。

自從村裡通了電,吳永成早就想給家裡買一台電視機,一直也不得空。

「這可不行!小兄弟,你我素不相識,我哪能要你的錢呢!我下次來再買吧!」那個農民按住吳永成掏錢的手,怎麼也不肯讓他這麼幹。

「不是給你,是借你!」吳永成邊給他圓面子,邊撥開他的手說:「別說什麼素不相識!咱們都是農民,不能讓人小瞧了!」

一席話說得那個農民放開手,點了點頭。

「說得好,做的也漂亮!」不知什麼時候,我們的周圍已站了不少人瞧熱鬧。其中一個年齡在六十歲左右的老人,大聲叫好。

「老頭,你瞎起什麼哄!該幹麼你幹麼去!搗什麼亂!老不正經的!」那個女售貨員面子上掛不住了,惱羞成怒,漲紅著臉斥罵。

「你這個同志什麼態度呀?你們經理呢?給我叫去!」老人旁邊站的一位中年婦女,馬上指責售貨員。

吳永成一看,呀!這不是郭勇的母親渠月連、渠阿姨嘛!她怎麼在這?他也沒多想,連忙上前,恭恭敬敬打了個招呼:「渠阿姨,你好。我是郭勇地同學。吳永成。您還認識我嗎?」

渠月連細細看了他一眼:「是小吳呀,認識、認識。你怎麼不到家裡來玩了?」

「怎麼,小渠你們認識?」那位老人問渠月連。

「羅省長,他是我家兒子郭勇大學的同學。叫吳永成。」渠月連恭敬地給老人回答。

羅省長?不會吧?難道他就是那位在戰爭年間出生入死、號稱羅瘋子的J省省長?吳永成的頭有些大了。感到一陣陣眩暈。

雖然他也見過不少高級領導,像馮霞的父親,職位也不次於這位眼前的省長。可那畢竟是同學的父親。和這感覺就不一樣!

前世他當縣委秘書的時候,雖然也參加過一些接待工作,最高地也只是一位副省長。那也是首長沒來之前。他們跑前跑後準備著;首長們來了之後,警車開道,前護後擁的。保衛人員有一堆,新聞記者圍一圈。

他們這種小秘書,別說想跟首長近距離接觸了。三百米以內,你也進不去。就連他們縣的縣委副書記、政府副縣長們。也只能遠遠的陪著人家傻笑。級別不夠呀!

當然,那時侯也一直喊著:領導們下來視察,要輕車簡行,不准搞層層陪同!閒雜人員,你該幹麼就幹麼去!

可下面的那級領導,敢這麼干呀?即使人家不認識你,可還有其他的領導、比如說他地直接領導,就會挑理:「這麼大的領導下來,你也不歡迎,我們到了你那兒。你還能放在眼裡嗎?」

況且,對常年在基層的他們而言。這也是接近領導的最好機會。人家沒有機會,還創造機會。更何況這種送上門的好事呢面。不一定就能博得領導的好感。但這也是個機遇,不抓住就是傻子了!

所以你上面三令五申,下面依舊如此!

作為省一級以上的領導,你總不能因為這些小事,見面就對基層的同志大發雷霆吧?!人家也是對你領導的尊敬嘛,不能不識人抬舉嘛!

於是有的基層領導,聽從上面「不准迎送」地指示,反倒成了另類!被打入了下次「提拔」的黑名單。

「小同志。你是咱們省哪地人哪?」就在吳永成同學頭大如鼓、心裡忐忑不安時,羅省長開口問他話了.

「我是、我是、我是魚灣大隊的。」吳永成結結巴巴回答了這麼幾句。

「魚灣大隊?魚灣大隊是哪個地區哪個縣地?」對吳永成的回答。羅省長感到有些莫名其妙。轉頭問渠月連。

這個魚灣大隊,別說省長不知道。就是渠月連,也不知道在哪個方位。她也奇怪,這個小吳平時挺精幹的。怎麼今天能這麼回答省長的話呢?

吳永成回答完省長的問話,才覺得自己說的有些太荒唐。連忙定了定神,嚥了口唾沫,馬上搶在渠月連回答之前補充:「對不起,我太緊張了。我家是梁州地區永明縣玉平公社魚灣大隊的。」

「哈哈哈,緊張什麼?就為了我這個糟老頭子?剛才你的舉動,頗有些古代大俠行俠仗義地風範嘛!怎麼見了我,反倒緊張呢!來,小伙子,咱們聊聊!」

正在這時,大樓的經理聽說羅省長來了,還遇見了他地售貨員和顧客耍態度。急忙趕來。

「羅省長,我們不知道您要來。我們的工作沒做好。」經理也不認識那位是羅省長,老遠就一個勁地做自我批評。也難怪!那時的電視還不普及。羅省長又是軍人出身,見不得老在電視上露面。總認為那樣高高在上、脫離了地氣,和人民群眾的距離拉大了。他時不時的愛搞個微服私行,深入基層,傾聽群眾的呼聲。

「你知道我來,就可以弄虛作假了嗎?工作要平時扎扎實實地做,不能老搞突擊、應付領導。玩虛架子,害了的是你們自己!」

「是、是、是,我們回頭一定很抓思想教育,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那個經理的頭一個勁地點,連聲答應。

「小伙子,你家在農村,該知道農民現在最關心什麼問題嗎?」羅省長回過頭,又和吳永成攀談起來。

這個問題,倒不用怎麼考慮。這也是吳永成時時刻刻在想的問題。不同的是,他早就知道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只是想:怎麼才能提前讓那個時候早些到來!

「農民現在最關心的,就是國家現在的政策,會不會變?他們剛吃了幾天飽飯,希望國家的政策,會越來越對農民有利。日子過的更好一點;社會地位能更高一點;走在大街上,腰板能挺得更直一點;買個東西,像剛才發生的事能更少一點......

吳永成的師兄李雷.在魚灣大隊住了三天,就匆匆匆忙忙地趕回了H省。

鹵蛋出現怪味的問題,正如李雷在火車上分析的那樣,就是魚灣大隊的社員們,在醃製鹵蛋時,所用的容器太小,而導致的。

當時村裡的社員們,為了省錢,也沒有因為醃製雞蛋,而專門買大一點的缸。都是就地選材,把家裡原來醃鹹菜的小罈子拿出來,倒進所需要的調料,就開始了小家庭作坊式的生產了。

李雷來了以後,指導他們把原來的小罈子,都換作了大一號的水缸,並從其它工藝方面作了進一步的完善。這樣,原來的怪味鹵蛋就再只需要醃製幾天,怪味也沒有了,完全可以和市場上正規國營廠家生產的鹵蛋,一爭高低了。

原來社員們擔心要扔掉的臭雞蛋,現在又都變成了「金疙瘩」。高興得全村的社員們,搶著請孫剛師傅、李雷和吳永成上門吃飯!

雖說現在的老百姓家裡,也沒有什麼太好的東西,無非也就是豬肉、雞蛋。但再怎麼說,也是大家的一點心情。

由於上門來請的社員們太多,而大功臣——吳永成的師兄李雷,又只能這魚灣大隊呆兩、三天,人家也是有單位、要上班的人!沒搶到請客的社員們,心裡都有老大的情緒。

農村地社員們雖然沒有多少文化。素質也不高,但比受過高等教育的人,還要懂得人與一滴水,必還一桶水樸素的感恩道理。

馬柳平看見這種情景,實在也不是個辦法。乾脆把孫剛師傅、李雷和吳永成他們幾個人分開,一個人每頓飯、去一家。農村一貫的早晨、晌午兩頓飯,也被臨時應急,給改成了三頓飯。這樣也可以多安排幾家。李雷則由馬柳平專職陪同。

李雷原來計劃在這住兩天,再給他們利用時間,講一些在製作鹵蛋的過程中,應該注意的一些其它事項。有兩天的時間就足夠了。結果每天被熱情的社員們,灌得醉生夢死。只好又多留了一天,才把應該講地內容。都教給了社員們。

臨走的那天,李雷幾乎是偷跑出了魚灣大隊。實在是社員們的盛情款待,把他給嚇壞了。用他的話說:再住幾天,他自己也要變成酒桶了。這兒的社員們真是太實在了。他們的勸酒也不會怎麼說,只是一個勁地陪你喝,到了後來,就幾乎變成硬給你往進灌了。

吳永成、孫剛、馬柳平在送李雷上車地時候,邀請他有時間,再來幫他們指導一下。李雷搖搖頭:「什麼時候,你們的社員們不再灌我酒了。我什麼時候再來!都說我們HN人能喝酒,到了你們這裡。我才知道什麼叫海量!」

吳永成自從HN省回到魚灣後,幾乎沒有在家裡吃的爹媽也以「他還是一個學生。不能喝酒」作過推托。

可開始的幾頓,因為有他的師兄李雷,大老遠的從HN省,趕來幫助魚灣的社員們。雖說主要是師傅孫剛的面子,可他們畢竟是師兄弟倆。到了自家的地盤,不去陪人家李雷,也實在說不過去。

於是從第一頓陪酒開始,就沾在身上了。再也推辭不掉。不去吃人家上門的請吃。對方意見還挺大地:「某某家的請你吃飯,你還去。為什麼就不吃我家地?平時我也沒得罪過你吧,五兒,你不能不給大哥(叔)這個面子。」於是手,一連串的請吃,便如滔滔之黃河之水,綿綿不絕而來……

剛開始,村裡地社員們請客的時候,是只請遠道而來的、技術指導師傅李雷,作陪的是孫剛師傅、吳永成、馬柳平。

過了一、兩天,有的一些社員家,乾脆就把平時關係較好的一些大隊幹部、公司裡負責質量檢驗的工作人員,也列入了請客的範圍內。慢慢地就像一種傳染病似的,請客之風迅速蔓延到了全村。

一些沒請吃那些人過地社員家,見其它的社員們,都請大隊的幹部和公司的工作人員吃飯,自己不這樣幹,就顯得有太不近人情了。也讓人家說小氣。就是以後,再有個什麼事去找人家,也不好意思開口了。只能也硬著頭皮跟上。

李雷已經走了兩天了。村裡的請客吃飯之風,不但沒有就此打住,反倒有愈演愈烈之勢。

原來請客的範圍又擴大到了大隊的會計、保管、各隊的小隊長們,甚至給大隊和公司看大門的,也每天跟著蹭飯。。就連公社的副書記胡雲珍,也被列入了被請的範圍。

吳永成的媽媽看見全大隊的社員們,都在請大隊的幹部和公司的有關人員。就和吳永成他爹商量:「咱們家是不是也把大隊的那些幹部們,請的吃一頓。反正誰家現在也不缺哪麼一點吃的。要不,人家村裡的社員們,會說咱是大隊支書的親戚,搞特殊化!」家裡老是些文化人,把她也感染得學會了一些時髦詞,連「特殊化」這個詞也會用了。雖然用的並不是那麼很準確。

「不請,糟蹋糧食!」吳永成老爹的話平時不多,卻是說一句頂一句,份量不輕。他轉頭對吳永成說:「你去,把你三姐夫叫來。我有些話要對他說!」

吳永成答應著去叫馬柳平了。

對於村裡這陣刮起的吃喝風,吳永成剛開始的時候,還不對為然。認為這不過是大隊的社員們淳樸、好客,以這種方式感激遠道而來的李雷。結果李雷走後,這種情況還在繼續延續,由幾家開始,甚至慢慢在全村的社員們中間都盛傳開了。

對於這種請吃,起初群眾是懷著樸素的感恩心理,真情實意地表達自己內心的謝意。到了後來,就變成一種被迫的應酬,以至於一種負擔。

有的社員現在家裡的日子,雖然比過去好一點了。但還是不那麼寬裕。請人吃飯一頓、半頓的,還能勉強招架得住。三頓、五頓過來,就覺得撐不住了。別的不說,光是那些瓶裝酒(別人家請客都是瓶裝酒。散裝酒便宜,但太次,拿不出手),一頓就得三、四瓶。幾頓飯過來,光那些酒錢,就得花幾

。實在擔心:這個正月熬過去了,家裡又會像以前I洗!可有苦也不敢說。村裡不少和自己家境差不多的人家,也都在苦苦支撐著!只好白天強作笑臉,請人吃飯;晚上關門,再暗罵這些人亂吃、亂喝,瞎作踐百姓!

社員們的這些議論,也漸漸傳到了吳永成的耳朵裡。

吳永成有幾次想和他的三姐夫馬柳平,談一談這些事情,讓他出面制止一下。可馬柳平最近就根本就沒有時間,上他們家來。

吳永成去了他的三姐家幾次,也沒有見到馬柳平同志。聽他的三姐說:從正月初八開始,馬柳平就沒有在家裡吃過一頓飯。HN省來的李雷在的時候,一天三頓是陪李雷在外面吃請;李雷走後,原先的一天三頓,就變成了一天兩頓。可喝的比以前更厲害了。常常是早晨九點多被人請去,中午十二點多,喝得胡言亂語讓人扶回來;晌午還在醉睡,請客的人又等在了家裡。直到晚上十點多,才能摸著門,跌跌撞撞地上炕睡覺。

吳永霞擔憂地對吳永成說:「以前胡雲珍在大隊當支書的時候,也在正月裡有人請吃。可那都是人們求他辦過一些事,乘過年的時候,請他吃一頓,也算是個酬謝!誰也沒有見過,在今年的這個正月裡,咱大隊咋就鬧成個這樣子。就是那些在大隊掛個名地人。也是每天跟著,吃的嘴上油膩膩的、喝的醉醺醺的。有些人家,一年掙的那幾個辛苦錢,有一半被他們就這麼吃進去、再吐出來了!五兒,你說,這不是瞎糟害老百姓嗎?我幾次想和他說一說,可每次他回來,就醉得倒頭便睡。連個插話的機會也沒有。你說該怎麼辦?要不。你去勸勸他!他平時就願意聽你的話!」

吳永成苦笑了一下,他就哪麼願意聽自已地話嗎?那一次的談話,隱約覺得他就有些不樂意聽,忠言逆耳啊!

要是不相干的外人,他才懶得管呢!要是你幹得實在太出格,讓魚灣的老百姓受苦。那就找個機會、想點辦法,把你整下這個魚灣大隊支部書記和大隊長的寶座!作為個穿越之人,奇功異能他吳永成沒有,移山填海他也不能。可憑前世十來年的鄉鎮工作地經驗,和五年多縣委秘書的敏感,就是在雞蛋裡挑骨頭、讓一個大隊幹部下台,那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更何況這顆雞蛋,還正在慢慢地往外長骨頭呢!

大不了,他吳永成再在大隊重找一個代言人。只要曉以利害關係,胡雲珍又何嘗不是可擔大任之人呢?

可難辦的偏偏是……他馬柳平是最疼愛吳永成的三姐吳永霞的丈夫。是他吳永成的三姐夫!

吳永成可不想因為馬柳平有什麼偏差。而讓最疼愛他的三姐——吳永霞傷心!這是讓吳永成最為難的!

現在老爹讓吳永成去叫他三姐夫馬柳平,估計要給這位魚灣大隊支書訓話。正合了吳永成的心思。

如果乘此機會。能再給他敲敲邊鼓,實在不行。就用重給他來個警鐘長鳴,讓他猛回頭。

目前能使他走上正道的,也就只有這麼幾招。如果還能不見效,那就只能等以後慢慢再說了。

今天是正月十四、上午九點多鐘,應該馬柳平還在家裡吧!要是再被誰家給請去吃飯。在桌子上就難叫人了!吳永成一邊走一邊想。

剛走進他家地院子,就聽見屋裡三姐吳永霞和馬柳平兩人說話的聲音。三姐地嗓門有點高。

「你今天就不能不出去嗎?都六、七天了,你就沒在家裡呆著,陪過我一天。老是回來得哪麼晚。身上臭哄哄的一身酒味。」這是他三姐吳永霞地聲音。

」沒辦法,人家社員們抬舉咱。咱總不能不去吧?你沒聽老人們常說一句話:『請客不到羞主家。』咱不能做出那種不通人情的事來吧!要是我不去,人家反倒要多心,認為以前在什麼地方得罪了我!?鬧得人家社員們大過年的,心裡也亂糟糟的。那就是咱做的不對了!」馬柳平說得振振有詞。

「你一天老是東家進、西家出的,就不知道人家社員們,背後在說你們大隊幹部什麼?有些話說得太難聽了。你就別出去了,今天在家陪陪我!喝酒太多了,也傷身子!你從前喝酒,也不是這個樣子呀!」吳永霞繼續若口婆心勸他。

「你管人家背後說什麼?人家背後還罵朝廷呢,咱能封了人家的嘴。再說,你不知道,現在出去辦事有多難!好多的事,都是在酒桌上辦成地。你要是不會喝酒,事辦不成不用說,還要讓人小瞧你三分:當個幹部,連個喝酒都不行,哪還算什麼幹部呀!你成天坐在家裡,懂什麼呀?」

「那我現在的身子,也不怎麼方便。有地時候肚子也疼得厲害,老一個....照應著點、陪我說說話,也比出去瞎吃好啊,」

「你娘家就在咱們的隔壁,有什麼事,喊他們一聲不就行了。現在肚子裡這麼簡單的常識也不懂!真是沒有一點文化!再說了,你女人家生孩子,我一個大男人,留在家裡能幫上什麼忙?」馬柳平有些蠻不講理了。

吳永霞被馬柳平的這一番話,說得心裡隱隱作痛,一著急,竟嚶嚶地低聲哭了起來:「你怎麼能這樣啊,還講不講理?生孩子,是我們女人一個人的事嗎?柳平,你以前不是這個樣子啊!半年多的時間,你怎麼會變得這麼快呢?」

吳永成心裡一驚:三姐和他說話,效果還是這樣!那老丈人、小舅子的話,他就更不一定聽了。

這個馬柳平啊,你要往哪裡走呀?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28
第二卷 發展 第二十一章 警鐘

吳永成在三姐吳永霞家的院子裡,聽見他的三姐和三姐夫馬柳平兩人的談話。當時心裡就有了一些不小的震驚:看來這個馬柳平近半年的變化,還不是很小。

村裡目前還沒多大的變化呢,他馬柳平現在的社會地位也不怎麼樣!只不過是玉平公社的一個企業管理員、魚灣大隊的支部書記,不是什麼了不得的角色呀!如果過幾年,魚灣真的發展大了,像十幾年後的小龍莊一樣,那他要變成什麼樣子呢?是不是要比魚佐明還要猖狂,敢養一支自己的軍隊呢?

不能再讓他這麼往下滑了,既是為了挽救他,也為了三姐吳永霞的幸福!她對馬柳平太在乎了。

吳永成拿定了主意,推開了三姐吳永霞家的屋門。

吳永霞看見弟弟吳永成進來了,連忙止住了哭聲。擦了擦眼淚,強努出一個笑臉:「五兒,你怎麼來了?家裡不是有什麼事吧?」

「三姐,你怎麼哭了,是我三姐夫惹你不高興了?」吳永成裝作什麼也沒聽見,明知故問。

「沒有的事,我只是自己覺得必裡不痛快。沒你三姐夫的什麼事情,他哪敢惹我不高興?一個勁地還哄我開心呢!」三姐吳永霞極力為馬柳平開脫。她不想讓自己的弟弟因為自己,和丈夫馬柳平發生什麼不愉快。

對於這個家裡抱養地弟弟。她從小就對他不是像弟弟一樣疼愛,而是有一種說不清的慈母憐兒的情結。她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自己會有這種感覺。

但這兩年,她對這個從小就被自己寵護著長大的弟弟,漸漸有些看不懂了。原來事事膽怯、懦弱,連和女孩子吵架都不敢的五兒,突然變得強悍起來。

前年,公社食品站收豬的劉能、公社前副書記張衛青。就都是困為惹了他們家的人,被這個貌似文文靜靜的五兒,給整得身敗名裂、狼狽不堪。

她絕對不想看到自己最疼愛地弟弟,和自己最心愛的人之間,發生一點不愉快!甚至兩個人的關係,因為她。而變得冷漠、仇視!

「就你三姐夫的膽子,你再借給他兩個,他也不敢惹我,有我家五兒保護著我呢!」吳永霞一邊繼續為丈夫馬柳平辯解,一邊討好弟弟吳永成。

女人啊,你的名字真叫個弱者嗎?吳永成心裡不禁為自己的三姐感到心疼:從前敢作敢為、性格開朗、潑辣地那個三姐,去哪了?這還是自己的那個走路風風火火、做事乾脆利索的三姐嗎?怎麼懷了個孩子,性情也能變成這個樣子呢?

「家裡沒有什麼事。咱爹讓我過來,叫三姐夫到咱家去一趟,估計有些事情對他說」

「怎麼。有什麼要緊的事嗎?要是事情不急,等我晚上回來再過去。」馬柳平胡亂搪塞著。想應付過去。

「柳平,你就過去一趟吧。我爹要是沒什麼要緊的事。他也不會叫你的!」三姐吳永霞央求馬柳平,「反正你上午也沒什麼事情!」

「你怎麼知道我沒事?大隊、公司兩邊的事情一大推,我忙著呢!」馬柳平有些不高興了。

「忙什麼忙?不就是剛才李明讓你今天旱晨去他家喝酒嗎?這幾天,你酒還沒喝夠吧?怎麼,我爹叫你也叫不動了?幾步路的工夫,你也沒有空嗎?」三姐有些動火了,聲音又提高了一些。可能是牽動了肚子裡的孩子,疼得她「哎呀」了一聲。急忙用兩隻手摀住了肚子。

「三姐,你沒事吧?」吳永成緊張地望著他的三姐。心裡一陣痛楚:這個馬柳平是中了什麼邪了!怎麼連一點人之常情也沒有了?他三姐可是正懷著他地孩子啊!

「沒事。剛才話說得太急了點,肚子有點疼,你先回去吧。你三姐夫一會就過去。你跟咱爹說一聲,就說我和你姐夫還有點事情。馬上就讓他過去。」三姐吳永霞對吳永成說。

娘家兄弟在旁邊,有些話她也不能怎麼說,得給自己的丈夫留點臉面啊!

「不用了,三姐夫要是忙,就讓忙去吧!什麼時候有空了,他想過來再過來。要是實在抽不出時間,那就算了!」吳永成也沒什麼好地耐心了。

這還沒成了什麼大人物呢,老丈人有個事情也請不動了。連大著肚子、行動不便的三姐,也對他沒辦法了。看來這個同志現在已經讓一點成績,完全吹昏頭腦了。簡直可以說,到了忘乎所以地地步了。

罷、罷、罷,隨他去吧。吳永成說完那句話,面無表情地望了他的三姐夫、馬柳平一眼,扭頭就走。

「五兒……」三姐吳永霞在身後叫著吳永成,他也沒有回頭。

「五兒,你等一下我。咱們一起過去。」吳永成的三姐夫馬柳平,看見他的小舅子進來後只呆了一會,轉身就走。臉上的表情,好像也是陰沉沉的,不善哪!心裡一圪登:這個小舅子平時雖然話不怎麼多,可行事的手段、想事的方法,總與一般人不一樣。常能做出一些驚人之舉!門心自問,自己現在地這一切,除了自己命好,運氣好外,有時也和他給自己提的一些建議,有點小關係。

唉,過去就過去吧!誰讓人家是老丈人哪!就是耽誤一會喝酒地工夫嗎!要是得罪了這個小舅子,估計好處是沒有多少的。可老丈人能對自己什麼呢

嘿.管他說什麼.頂多十幾分鐘.忍著聽一會就行了。要是今天不去,大肚子的老婆,回來又得聒噪幾天!

馬柳平跟著吳永成,一塊來到吳永成的父母家。

剛推開門進去,馬柳平笑著對吳永成的爹說:「叔,你找我有事?這幾天忙得我家裡也多呆不了一會。回了咱大隊,還真不如我就安安心心地在公社上班呢!也省得操這麼多的閒心。」

吳永成的老爹抬頭望了他一眼,巴噠、巴噠地繼續抽著他的旱煙。

「叔,什麼事,我過來了,你就對我說吧!」馬柳平從來沒有見過他的老丈人對他這個態度。心裡有些惴惴不安,到底是晚輩啊。

「柳平,村裡這幾天是不是鬧得有些過份了?」等馬柳平在炕沿坐好後,吳永成他爹吳有德老漢才開了口。

「什麼鬧得有些過份啊?」馬柳平被老漢的

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蹦、蹦、蹦、蹦」,吳老漢抽完一鍋煙,把旱煙鍋內的殘渣在炕沿上磕了出來。然後望著他的三女婿——大隊的當家人馬柳平,一字一句地說:「請客吃飯!你們大隊的那些幹部,是不是在社員家裡吃得太多了?」

「噢,是社員們請我們吃飯呀,」馬柳平恍然大悟,隨即不以為然地說:「那又不是我們要去吃的,他們非要拉著去,不去還不行。真是麻煩。這幾天,我見了桌子上擺的那些酒啊,肉啊,就直反胃。可沒辦法呀!咱是大隊的主要幹部,得給其它同志帶個頭呀。這也是上頭領導們一直強調的、要密切聯繫群眾的一種方式。社員們誠心誠意請咱吃一頓飯,咱要是不去,那不讓人家說咱剛當了幹部沒幾天,架子倒擺的老大,影響不好!叔,這些你不懂!這都是我們工作上的事情。五兒,你外面見得多,書、報也看得不少,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你師兄李雷來了,咱們不哪麼招待,人家能滿意嗎?能會把他們廠子裡最要緊的技術,都告訴咱們嗎?這是應酬,沒辦法啊!」

「你不去社員們家吃飯,就成了脫離群眾了?你當大隊的主要幹部,就給其它幹部們帶的這個好頭?大道理,我不懂,可我知道,這麼白吃白喝社員們,不是你們幹部們應該做地!吃一、兩頓那是人之常情。時間長了,我也不知道那成啥了!你是大隊支書,見的世面比我老漢多!你自己惦量惦量吧!」吳有德老漢被三女婿馬柳平的幾句,嗆得有些動怒了。

還沒見過麼不懂規矩的晚輩呢,他吳有德老漢平時不是個愛囉嗦的人,他還不到六十歲,還沒到了老糊塗的時候。本來想和三女婿馬柳平好好談一談:這種大吃二喝的風氣不好。老百姓底子薄,受不了;三女婿還年輕。不知道事情的輕重,他也是為了女婿地前程著想。誰知自己剛說了一句,就被人家斥之為「不懂!」。他老漢活了五十多歲,什麼沒經過,什麼沒見過?是,他是沒當過什麼大隊幹部。難道連個好壞香臭也不懂?

「他爹,你慢慢地和柳平說話,咱們年紀大了,現在的有些事,是不如他們年輕人知道的多。」吳永成的媽媽見丈人、女婿兩個剛談話,屋內的氣氛就搞得十分緊張,連忙出來打圓場。

「悄悄的,你懂什麼?」從不對老伴發火地吳有德老漢,朝老婆也開了一火。

「媽,你先到我三姐家去一趟。我們剛過來時。我三姐的肚子疼,你快去看一看吧!」吳永成對他媽說。

今天得給馬柳平同志下一劑猛藥了。要不讓他再這麼迷迷糊糊地走下去。既害了他本人,毀了一個幸福的家庭。對整個魚灣大隊的社員們。也不是一件好事!老媽在場,有些話是不方便說的。

「真的,三女子肚子疼,那我得趕緊去看一看,你們幾個好好聊,誰也別發火啊!」吳永成的媽媽拉開門,急急忙忙地走了。

「三姐夫,我覺得我爹剛才說的沒錯。他那是為了你好,不是眼紅你能多吃點、喝點。你不要嫌他囉嗦!」吳永成也逐斟著開了口。「要是與咱不相干的外人,他肯定不會多說一句。他是怕毀了你的前程,怕人在後面,指著你地脊樑骨罵!」

「我也沒說他不是為我好呀?」馬柳平為自己辯白,「可那些吃請,真的不是我主動地。是那些社員們非要拉著我去吃,這哪能怨我呢?」

吳永成馬上給他回了一句:「那是大隊的社員們感激你!他們感謝你半年地功夫,辦起個公司,讓他們賺了點錢。可你想過沒有,就你們這麼幾天裡,每天去他們家吃,賺的那一點夠嗎?你們也認為自己帶領社員們,今年打了個翻身仗,立下大功了,也就吃得理所當然,是應該的,對嗎?」

「五兒,你這娃別瞎說,我什麼時候覺得去吃他們?」馬柳平站起來,指著吳永成的鼻子問。

「三姐夫,你坐下,別發火。咱們慢慢說,你是沒那麼說過,可你們是那麼做了!你說,要不咱們的社員們,憑啥要請你們吃飯?咱們去年年底,每個社員能分紅多少錢?」

「三百多一點吧。比前年多了一倍還不止」

「才三百多一點?三姐夫,我知道你現在特別忙,可你也應該抽點時間,多看看報。人家報上登的全國有一些大隊,去年分紅,每個社員能分到一千多元的現金,比咱們大隊強的多。你不能光和咱大隊以前地收入相比,也不能在咱小小的玉平公社爭上游。國家政策變得越來越對咱農民有利了。誰在你地位置上,也能幹成這樣,甚至還能比你幹的更好。真的,我這不是貶低你。咱要想在全縣、全地區、甚至全省,打出魚灣這塊牌子,就不能讓現在取得的這一點小成績,吹昏了頭腦!喝慶功酒的日子還早著呢!他胡雲珍憑什麼,一下就能當了公社副書記?就是憑幹出來的成績——咱大隊社員們的收入提高了呀!你比他年輕得多,只要撲下身子好好幹,肯定能超過胡雲珍。咱公司現在的路寬著呢。去年我和你講了,有一家外商要和咱搞那個國際貿易補償,咱大隊再和TJ的小龍莊合作經營。不出兩年,魚灣大隊在全省也能掛上號。」吳永成誘之以利。

「那敢情好!五兒,你到了北京後,再和你那個同學的父親聯繫一下,讓他們盡早下來,幫幫咱們。要不咱一個土農民,哪懂得和什麼外商談判」馬柳平被說的動了心,連要去喝酒也忘了。

「那沒問題!不過你得帶頭,把村裡的這股吃喝風剎住!吃請的那些人,必須拿出幾個錢,補償給請吃的社員!你還得先帶這個頭!你還不知道吧,中紀委去年後半年,就下發了你們黨員幹部要遵守的幾條準則。其中最主要的一條就是:『不准大吃二喝』。這不是小事!現在要是村裡有眼紅你的人,到公社、縣裡告你一狀,單憑帶頭大吃大喝這一條,別說以後的前程了,就是你現在的黨藉、公職,恐怕也保不住!」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29
第二卷 發展 第二十二章 緊急通知

吳永成對馬柳平說:「如果村裡有眼紅你的人,只要把你帶頭在社員家大吃大喝的事,反映上去。別說你以後的前程了,就怕眼前的這一關,也過不了。黨籍、公職能不能保得住,哪還是兩說呢!」先誘之以利,再喻之以害。權衡兩者利害關係,只要馬柳平還沒有失去理智,應該說,能聽得進去這些道理。如果這些話說了,還不管用的話,那吳永成也只好對他放棄了。因為他也沒辦法了。

馬柳平吃驚地說:「五兒,不會哪麼嚴重吧?不就是吃了人家的幾頓飯嘛!憑這個,就能開除了我的黨籍和公職?是不是你三姐教你的這些。她是不想讓我出去喝酒。你別聽她的。一般我又不會喝醉!她就是想讓我在家裡,陪著她。你是編出這些東西,來嚇唬我的吧?」

「我犯不著用這些來嚇唬你。你不看報,不知道這些。估計公社前一段時間,應該給你們開會,宣講過中央紀律檢查委員會頒布的《準則》。你就沒有一點印象?」吳永成對他的執迷不悟,也漸漸失去了耐心。

馬柳平仔細回憶著:「好像在去年11月份的時候,公社些,說有的大領導貪污、腐化、多吃多佔。記得當時,胡雲珍會上還講了幾句,說那些錯誤,也只有人家大領導們有資格犯。像咱們公社、大隊地幹部。屁也沾不上!我想也是的,咱這窮大隊要錢沒有、要權沒有,哪能去違反什麼《準則》呀?」

「不是屁也沾不上!那得看怎麼說。要是有人想砸你的黑磚,你前幾天的行為,都能套進《準則》的條條框框裡。你敢保證,在咱大隊,就沒一個人,不眼紅得想收拾你?」吳永成繼續開導他。

「誰還能沒幾個仇人呢!叔、五兒。你們說得對。也可能這幾天,我們是真的有些過份了。和咱的公職、黨籍比起來,那幾頓吃喝算個屁。真的要有人拿這些事,來整我地黑材料,那可真太丟人了。對,今天我就不出去吃人家的。中午。我開個大隊幹部緊急會。在會上,狠狠地剎止這股吃喝風。再讓吃過人家飯的大隊幹部,都掏錢。我先帶頭,一頓飯兩塊錢。五兒,你看這樣行不行?」馬柳平也有些想通了。

這兩年自己走的也太順了。說不定大隊幹部裡,就有幾個眼紅的。二隊的隊長汪虎那小子,背地就沒少說自己地壞話。也難怪,這一夥隊幹部中,數自己的年齡小,當幹部的資歷也短。要不是頭上還頂個公社社隊企業辦公室主任的帽帽。人家誰能服氣?兩年前自己還是大隊的普通社員時,他們幾個。就都是大隊的老幹部了。

得趕快剎住這股吃喝風。真要讓人磚一黑狀,這虧可就吃大了。即使開除不了黨籍、公職。背個處分也不合算。為了個嘴上的一點吃喝,值得嗎?前幾天,真是豬油蒙了心,連好賴人也分不出來了。還是自家人親啊!

吳永成見馬柳平有些走上正路了,挺高興:「對嘛,這才是精幹人做出來的事。要成大事,就不能貪這些小便宜。況且,這是糟害的一村一捨的社員們。你不要怕得罪大隊幹部。矯枉才能過正。在會上,你就收起錢。然後一家一戶去給人家送。」

「那人家要是不肯收怎麼辦?」馬柳平有些遲疑,關鍵他是想到這麼一做,大隊幹部就丟了面子,以後還能好好配合自己嗎?

「你們掏不掏錢是一回事,人家收不收又是一回事。」吳永成似乎看出了他地為難處,「在幹部會上,你要給大家講清楚。這是為了保護大家。有的人已經準備向公社、縣委,告你們大吃大喝了。你們這樣做,就是為了堵那些人地口。不讓幹部們吃虧。有的幹部人口多、家境困難,你就當場替他掏了。咱也不在乎哪幾個小錢!這些人用好了,以後可都是你地好幫手。」

「對著哩,這個辦法好!」馬柳平聽著有些意思了。

他現在家裡還真不缺這個小錢。連襟們三個開的窯場、飼養廠分的錢,不夠一萬塊也差不多了。

小舅子說得對,要謀大事,就不能貪小便宜,更不能怕花小錢,幾個小錢就能收買一批自己的鐵桿心腹,太划算了。

乾脆,大會上講歸講,錢他一個人掏。要收買人心,乾脆就大方一點。頂多掏上幾百塊錢,開完會後,再領著全體大隊幹部,挨門挨戶去送錢。這下自己在全大隊,甚至全公社也能落個好名字。說不定,在縣裡也能當個好典型呢!胡雲珍嘛,就不管他了。他想掏錢,就讓他自己掏。***,他要是早幾年把我發展成黨員,說不定那個副書記的位置,就是我馬柳平的了。他有什麼能耐,就當了公社的副書記。要沒有我小舅子吳永成給他出謀劃策,他算個球?現在倒成了我地領導了!呸,咱等著瞧!看再過幾年,誰尿得高,誰才算好漢哩!

「我不能坐了,我得趕快讓人去通知大隊幹部。馬上開會。這個事不敢再遲了。多吃一頓,就多敗壞我們大隊幹部的形象一次。這股歪風邪氣太不正常了。這樣下去,大隊地社員們就要唾到我們這些當幹部的臉上了。他們太窮了,哪能受得了這麼胡折騰!」馬柳平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想法好極了,一刻也不肯停留了,馬上就要召開他的大隊幹部緊急會議去。

「那倒也不急在這一會的工夫。現在怕你的幹部們。已經坐在酒桌上了吧!我還有一些以後咱大隊的發展思路,想和你說一下!」吳永成見馬柳平一會的功夫,就變得這麼快,覺得有些好笑。不過,他還真有些事情,要和他再和拉呱一下。

「村裡以後的發展重要,可現在的這事更重要。我就是要把他們從酒桌子拉起來,這才能引起他們的高度重視。五兒,你不知道,這件事整頓得晚了,就要出大事了。我得趕快走了。處理完這事,我再過來。叔,你讓我嬸晌午炒兩個菜。我回來,咱們三個再好好嘮一.▊

還炒菜呢?!吳永成看著馬柳平遠去的身影,暗暗發笑,這傢伙是不是在這幾天裡,真得吃上癮了。外面不敢吃,就在家裡吃,反正是要吃!不過,這也好,總比在外面,糟蹋老百姓強。

不一會,村裡的大喇叭上,就響起了馬柳平同志的聲音:「緊急通知:大隊幹部們請注意,大隊幹部們請注意,聽到通知,立刻回大隊開緊急會議……」

通知重複了五、六次。

吳永成走到院外,聽到路過的社員們奇怪地議論著:「大正月的,出啥大事了。怎麼大隊幹部們開什麼緊急會議?」

「不是什麼地方又大地震了吧?要不,就是哪位重要的領導們逝世了!」

馬柳平的一番緊急通知,引起了村裡社員們的胡亂猜測。

不一會的工夫,只見一些大隊幹部們喝得臉紅脖子粗的,跌跌撞撞向大隊走去。

動作還真夠快的。吳永成笑著三姐家走去。他得再安慰一下他的三姐。這幾個親人,在他的心裡位置太重要了。四姐吳永麗一過正月初七,就回到永明縣縣委辦又幫忙去了。要是她這幾天在,估計早就和馬柳平打成一團了。那也就不用他吳永成費這麼多的腦子;又是以利相誘、又是威逼嚇唬的。這扮演的是個什麼角色呀?簡直就像戲台上的大花臉——一會唱紅地、一會唱黑的。

吳永成想想為了馬柳平所做的這一切。同時為自己目前的軟弱感到無奈。要是現在自己的力量足夠強大,犯得著這麼低三下四、像個幼兒園的阿姨嗎?以前的角色是到外救火,現在倒好,成了哄小孩的了!

推開三姐家地門,見三姐吳永霞正哭著低聲向她媽說著什麼。

吳永成進來後,三姐紅腫著兩眼連忙問他:「五兒,你姐夫呢?你們沒吵起來吧?」

吳永成故作驚呀地說:「吵什麼?咱爹就是和我三姐夫說了點事。怎麼會吵起來呢

「你不用瞞我,五兒。三姐我是不想說。我什麼也明白!你看三姐是個糊塗人嗎?」

吳永成不吭氣了。

有些事情一味欺騙也不是個辦法。是膿。總要擠出來!任其發展,對誰都不好。

就馬柳平現在的樣子,如果以後能穩穩地走正道上,那就最好。否則,依吳永成的想法,即使幫他把魚灣大隊。甚至平公社的社員,帶著走上富裕路。馬柳平到時候水漲船高,身份、社會地位,隨即發生改變,難免就會成了第二個陳世美!這不是沒可能的事。後生家年輕,人又長得說得過去,再加上身居高位,而三姐還只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婦女,兩人地社會地位,相差更加懸殊。

不是吳永成這個當弟弟的詛咒他們:發生婚變是遲早的事情。而吳永成。又不能為預防以後可能出現的這種事情,就把馬柳平就此拉下馬。另推他人上位。

萬一馬柳平以後也是個好同志,就像任力。身居廟堂之高、不嫌棄糟糠之妻一樣呢?那不是一棍子,就打殺個好人了嗎?還是自己目前的親人!

難吶!還是先給三姐打點預防針吧。得讓她什麼時候,也有個心理準備。別到時候,有了個萬一,精神上承受不住那麼大的打擊,再痛不欲生……

吳永成咳嗽了一聲,說:「三姐,其實有些事情。你也要想得開。這段時間,就好好休養身子。小寶寶生下後。自己也想一想,看願意幹些什麼事情。我四姐不是常愛說一句話吧:『解放也多少年了,時代不一樣了,男人能做的,女人也一樣能做嘛!』」

「那是四女子不知天高地厚,瞎說呢!」吳永成的媽媽苦笑著說:「她懂什麼呀!自古道:嫁漢嫁漢,穿依吃飯。女人家,一輩子嫁個好男人就行了。有男子漢們在外面掙活法,女人們在家做家務、照應看孩子。老古輩就留下了這規矩。女人家嫁人,就是要一輩子靠男人養活,要不幹嘛要嫁人!」

「唉,這都是女人的命,誰也沒辦法!」三姐吳永霞歎了一口氣:「柳平這半年咋就變成個這樣呢?他以前可不是這種人啊!都是當上這公社和村裡的幹部,給鬧地。還是以前當社員的那些日子,過得舒心哪!」

「沒事,三姐夫這會正召集他地大隊幹部們,召開緊急會呢!他要剎止村裡現在的這股吃喝風哩。」吳永成寬慰他三姐,「一會兒,他還要領著大隊幹部們,去給社員們上門退錢呢!」

「這可是辦了件好事,五兒,你爹還真有本事。幾句話,就把柳平說得知道該怎麼做了。對嘛,這樣才像咱柳平做下地事情。」吳永成的媽媽高興地說。

這句話還沒說完,大隊的高音喇叭又響起來了:「緊急通知,緊急通知,大隊的全體社員們請注意,全體社員們請注意,下面是咱魚灣大隊的馬柳平書記講話!」

屋裡的三個人面面相覷,這馬柳平可從來沒在喇叭上講過話呀,也只是通知人時,才喊幾嗓子。

「大隊的全體社員們,我今天在這簡單講幾句。就是在正月裡,咱們的一些社員們,請大隊幹部請飯地問題。本來這是個小事,不值得我在大喇叭上說,可是最近幾天,鬧得太不像話。成了一種大吃大喝。這是我們所不能允許的,是違反黨地紀律的。剛才我們大隊幹部,開了了個緊急會議,決定從今天起,大隊社員一律不准請大隊的幹部們吃飯。這是紀律,誰家也不能違反。這幾天,吃了社員們請飯的幹部,包括我馬柳平在內,一律自掏飯錢,每頓飯一人兩元錢。一會我就帶大隊的幹部們,挨家上門去補錢。誰家也不准不收。不然你們就是在助長歪風邪氣!是在腐蝕、毒害我們的大隊幹部!希望全體社員們,幫助我們大隊幹部抵制不正之風,監督我們,能更好地為全體大隊社員們服務,做到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29
第二卷 發展 第二十三章 科技與生產聯姻

吳永成聽著大隊喇叭裡馬柳平的講話,覺得十分好笑:道理還可以這樣講啊?明明是你們大隊幹部胡吃亂喝,倒把社員們也倒打一耙。這官當得也夠有水平。比他這前世在官場混了十幾年的老油條,還要油!他是什麼時候學的這一套,真服了他了!是不是這個同志,就適宜在官場混呢?

慢慢地走著瞧吧。他的振興農村的發展計劃中,可不要什麼官油子。即使是他的三姐夫也不行!他可以養著他,也不能讓這些老油子,在裡面起一些壞作用。

中午時分,馬柳平果然領著他的大隊幹部們在村裡,挨門逐戶進行補飯錢。

一些社員們不好意思要:那是自己心甘情願請的人家,誰也沒有張口要的吃啊。怎麼再能收錢呢?世上哪有這個道理?自己在村裡以後還怎麼活人哪?但在馬柳平義正詞嚴的說服下,只好收下。不過錢不是收了每頓兩塊。按社員們的說法:公家人下來吃派飯,是不管好壞,每頓三毛錢、半斤糧票。雖說正月裡,吃的要好點,那也要不了這麼多。

幾番爭執,最後雙方各讓一步,一頓飯以一塊錢為依據,補了飯錢。

一時間,馬柳平在魚灣村的名聲大震,好評如潮。一社拿到錢的社員紛紛奔走相告:「從古到今,還沒見過這樣的大隊幹部呢!吃了人家地請。還給補錢呢!真是當年老八路的傳統又回來了。」

只花了二、三百塊錢,就換來了全村社員們的好評,還在大隊的幹部中間,樹立了絕對的威信。這事做的太划算了。

快到下午的時候,馬柳平喜滋滋地向老丈人家走去。還是自己的腦子靈!他們只說了一點,自己就能舉一反三。對,就是這個詞:舉一反三。他不禁為自己能找到這麼準確地詞,感到高興。

人哪。看來還是要進步。這一進步,腦子也就好使的多了。

越想越得意,馬柳平走起路來,也覺得輕飄飄的。這可能就是人們常說的:人逢喜事,精神爽吧。大冷的天,也覺得渾身暖洋洋的。要不是顧及領導地形象。馬柳平真想唱它幾嗓子。

吳永成的媽媽已經把菜炒好了。三女子吳永霞也過來這邊,坐到了炕上。村裡社員們的讚揚,他們已經知道了。

有幾個社員跑到他們家裡,把馬柳平誇得地上沒有、天上難尋。後來他們自家人,都覺得不好意思了。

吳永成今天準備和馬柳平談一下,怎麼在村裡發展科技種田的事情。雖然辦起了大隊的貿易公司,但那只不過是農村發展多種經營的一個方面。農民嘛,就是以種地為主,其他的可以看作是有益的一些補充。不能因為辦了個公司,就把農民的主業給扔了。要不。全國的農民都這麼幹,誰來種地?又哪來地糧食。養活全國那麼多的人?總不能光從外國進口吧!又有哪個國家,能供應得起占世界上四分之一地人口的糧食?

飯桌上.馬柳平興高采烈地先把今天他地表現。又給大家講了一遍。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三姐吳永霞激動地看著自己的丈夫,她從心裡為他感到由衷的高興。

吳永成的媽媽不時中間插幾句,給他們湊趣。只有吳永成和他的老爹,默默地聽著。

吳永成等馬柳平的情緒平靜下來,才對他說「三姐夫,你也看見了,你們大隊幹部,就是社員們的主心骨。你們每做一件事。對於他們來說,都是事關重要;做錯了。他們嘴上不敢說,可心裡都有一本帳,給你們一筆一劃地記著呢;作為一個大隊的當家人,幹什麼事情之前,要考慮好了再做。不然受害地,是無辜的社員們。」

「那是、那是!」馬柳平連連點頭,「五兒,今天幸虧你和我叔,給我提了個醒。要不然,真地受了處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都是自家的人。咱們客氣話就不用多說了。三姐夫,我想問一下你,對於咱們大隊今年的生產計劃,你們幹部們是怎麼安排的?」

「這個嘛,還沒有仔細地考慮。這幾天光顧喝酒了。還沒來得及開幹部會討論一下。」馬柳平實話實說,「不過,應該沒什麼複雜的。大隊的貿易公司發展勢頭很好,做出雞蛋、拉出去賣了就行。農業方面,全大隊已經實行了包產到戶責任制。種地的事,社員們比大隊幹部們操的心還多。就根本不用我們多考慮。這個包產到戶責任制就是好啊。社員們收入多了,幹部們操心也少了。國家怎麼想出這個辦法,嗯,就是好!要不怎麼說,人家大領導們考慮的問題周到呢!」

「三姐夫,你的這個想法不對。不能因為實行了包產到戶責任制,農業上的事情,你們就不操心了。種地對農民來說,那不是小事情!」這個問題不能讓馬柳平含糊,必須點醒他。「你要帶領咱魚灣的社員,快速地富起來,必須兩條腿走路。辦公司,只是只是其中的一步;種地,才是咱農民的本行。雖說是實行了包產到戶責任制,但咱大隊的社員們,只會在地裡出苯苦,產量比以前高不到那裡去。這就是你們幹部們應該考慮的問題了。」

「話是這麼說。可我們幹部們能有什麼法子?」馬柳平也有點重視小舅子的話,皺著眉頭思考著。

「很簡單,走科學種田的路子。種子,聯繫最好的優質種子;種地,採用最科學的種地辦法。和科技要產量,向科學要效益!」吳永成肯定地說。

「難哪!以前縣裡也搞過科技下鄉什麼的活動。縣裡的技術員到村裡轉一圈,高音喇叭上喊幾句,就走了。社員們啥也沒聽清,沒記住。屁事也不頂。就是糟蹋幾頓飯。公社的那幾個農技員,也是甚球也不懂。怎麼搞科學種田?」馬柳平搖了搖頭。

「那是他們沒得到任何實惠,當然不肯給你們好好指導了。」這種情況,吳永成在前世的時候就遇到過。

縣裡的農業技術員也是人,他們也要養家餬口。光靠那一點工資,怎麼能夠呢?再說當時的體制不科學,干多、干少一個樣。多干的,甚至還不如不幹的:不

了差錯,照拿工資;多干的,你要是出個錯,還得追任。既然這樣,誰還肯干呢?!

「那怎麼辦,他們就是掙的那份工資啊?總不能咱們再給他發一份吧?!」馬柳平有點鬧不懂,小舅子到底想說些啥。

「他們的工資,咱們不能發。但是還可以想其他的辦法,鼓勵、調動他們的積極性。」吳永成進一步啟發他。得讓他學會自己多動腦筋。總不能事事都替他包辦吧。這對誰也不好。

「那要不也像薛紅一樣,給他們鬧個技術顧問?」馬柳平試探著說。

「這也是一種思路。不過,咱們種地涉及的部門要多。請的人少了,辦不成事情;請的人多了,大隊也承受不起那麼大的開支!」吳永成乾脆也不和他兜***了,「我是這麼想的,你看行不行?」

「你說、你說!」馬柳平有些迫不及待。

放在桌上的菜,半天沒人吃,有些涼了。吳永成的媽媽端下去,又熱在鍋裡。

「首先咱們的種子,要選最好的。比如說玉米種子,現在咱用的『金皇后』,已經使用了十幾年了,早就該換一下品種了。」吳永成心想,自己在農業這方面沒多操過心。不知道現在玉米的中單2、單玉13號、煙4研製出來了沒有。那些可都是高產、抗病毒地好種子。「這些種子。你不要在咱們縣裡找。可以直接和省農科院聯繫。也可以和他們定一個合同。就像咱們和北京的那家研究室,搞的那種模式。既可以增加玉米的產量,說不定也能爭取點科研補助。他們的技術人員,也能多下來指導咱們的社員怎麼科學種地。還可以用另外一種模式,咱們大隊,可以和地、縣的農業技術部門,簽定『農業技術聯產合同』。」

「咱們和人家地區縣裡的農業技術部門,怎麼簽合同?他們肯那麼做嗎?他們可都是大機關地!平時來下鄉。也只是轉一圈就跑。還能和咱定那什麼合同?」馬柳平有些懷疑。

「應該能行。合同就這麼簽:農業技術部門負責推廣農業技術,幫助培訓技術力量。保證達到增產指標。生產單位,也就是咱魚灣的社員們,保證接受他們的技術指導。嚴格按照他們的技術規程,組織生產。增了產,咱們按照合同上制定的分成比例。給他們付出一定的技術指導費。減了產,除了是遇到不可抗拒地自然災害、或咱們社員們不聽人家技術員的指導,違反技術規程外,他們技術指導部門、技術員,都必須賠償!」吳永成把具體細節,也給他講了出來,「現在各個機關,都在改變工作作風。咱們和他們簽定了這樣的合同,他們既能做了工作,又能增加收入。肯定會同意的。」

還不等馬柳平開口。門外就闖進來了一個人。一進門,就大喊:「凍死了、凍死了!」

不用看。吳永成就知道是他的四姐、吳永麗回來了。

「馬柳平,你又幹了什麼好事?怎麼我一進村。就有人過來誇你?」吳永麗轉頭看見馬柳平也在炕上,奇怪地問他。

吳永霞眉飛色舞地把馬柳平今天的得意之舉,又說了一遍。誇耀地說:「四女子,今天你三姐夫做的漂亮吧?」

馬柳平矜持地笑著不說話。滿指望會得到在縣委辦上班的小姨子的讚譽。她在大機關工作,應該會賞識他的做法地。村裡的他們這些人,懂什麼!

「真看不出來啊,馬柳平同志!這種事,你也能幹得出來?」吳永麗驚訝地看著馬柳平。

「這算不了什麼。這不也是咱們國家幹部應該做地嘛!」馬柳平顯得很謙虛地說,「村裡的老百姓。不懂得咱們地紀律。在那裡瞎起哄。其實也沒什麼好說的。」

「你的臉可真厚呀,馬柳平。」吳永麗用手指頭,在自己的臉上劃了一下,「你以為我在誇你哪?羞不羞啊!你看你都做的些什麼事呀!帶著你的大隊幹部們胡吃胡喝,糟踐村裡的社員們。只不過給人家補了一點飯錢,你就得意什麼?告訴你吧,你再補得遲點,恐怕你的黨籍也保不住了。還得意什麼呀!」

「四女子,你胡說什麼呀!大正月地,和你姐夫逗、也不能沒規矩呀!」吳永霞不高興了。

「誰和他逗呀!縣裡剛處分了一個大隊的支書。就是因為去年臘月裡,突擊花錢、大吃大喝。縣委決定開除黨籍。前幾天,縣農林局地局長也被撤了,就是因為不好好工作。縣委的李書記發了大火。在大會上,就指著那個局長的鼻子罵:『國家養著軍隊,能打仗,老百姓餵上一條狗,能護家。我就不知道養你們這些人,有什麼用?搞農的不下鄉、不種地,鑽在城裡當老爺。人民白養活你們呀!』。這兩年,我也沒見過李書記發那麼大的火。聽他們說:咱們縣在去年的全地區排隊,糧食產量是倒數幾名。縣委下了大決心,要把農口的人都趕到村裡去下鄉。還要狠狠地整頓各公社、大隊的幹部們。不能幹的,堅決拿下。大家說一說,咱們的馬書記,是不是沾了大便宜?!你說,你還得意什麼?」

一番話說得馬柳平的臉,馬上紅了。心想:幸虧今天聽了老丈人和小舅子的話。要不真有人告一狀,那就慘了。這時,他才覺得有些後怕。

「四姐,我剛才正在說,今年咱大隊準備和地、縣的農業技術部門,簽定『農業技術聯產合同』的事,你說有可能嗎?」吳永成急忙把話題岔開。不能讓馬柳平太難堪了。

「怎麼個簽訂法?」果然吳永霞的注意力,又放在了這事上。

吳永成把他們剛才議的又說了一遍。

「這個辦法准行!縣裡現在正琢磨,怎麼才能把糧食產量提上去。農林局也發愁,如何打開新局面,來交縣委的帳。這一步一走,全縣的農業就活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29
第二卷 發展 第二十四章 煮酒論致富

和馬柳平他們吃完飯,已是下午的五點多了。

吳永成覺得有些氣悶.獨自一個人走出了家門.不的大門前.幾家住在一起,就有這個好處.相互照應著方便。

自從大姐和二姐搬到魚灣大隊後,吳永成就很少來過他們家。串門,也老是在三姐吳永霞家。也可能一直和三姐關係密切的緣故吧。

現在看到大姐家的大門,吳永成的心裡突然覺得有些愧疚:同樣是姐姐,自己這個做弟弟的,實在是有些太偏心了。就這麼幾步遠,都懶的過來轉一轉。實在應該感到汗顏哪!大姐夫是個大實在人,不會搞什麼察言觀色,也不懂得怎麼討老丈母的好。平時沒什麼事情,也不愛串門。這就鬧得兩家親人反倒有些生疏了。不能讓實在人吃虧呀!

吳永成上前推開了他家的大門,看見大姐的大兒子楚才,正在院裡玩耍。

看見吳永成進來,楚才高興得大喊一聲:「爹,媽,我舅舅來了!」邊說,邊撲到了吳永成的身上。這兩年,吳永成的大姐、他的媽媽,沒少給這個孩子的耳朵裡吹風:「好好學習,長大了要像你舅舅一樣,考到北京,去上大學。」時間長了,舅舅就成了他心目中的英雄。

在學校,他和同學們有個什麼問題,爭執不下地時候。他就會搬出他的舅舅:「你們懂什麼呀?這是我舅舅告訴我的。他在北京上大學!什麼都懂!你們難道比他也知道的多?」

眾人啞口無言。那可不敢比!誰敢吹那牛皮呀!全縣就考上那麼一個大學生,還是他舅舅。得,讓著他點吧。誰讓咱沒那麼一個舅舅呢!就這麼著,一個外村來的小屁孩,在學校裡楞是沒人敢欺負!在以前的學校裡,有人還敢叫他的外號「蠢材」。現在嘛,哼哼,誰敢叫一聲。試試看?他反倒有了點小霸王的樣子。這可都是沾了他舅舅地光!

「稀客呀,五兒,今天你怎麼有空過來了?不在家裡看書呢?」大姐夫劉珠聽見小舅子來了,急忙從家裡出來。

他對這個小舅子是一貫很佩服的,雖然嘴上從來不誇他什麼。他自己沒讀過多少書,但很尊重有文化的人。農村人對自家的人上門。一般是不搞出門迎接這一套的。可劉珠把這個小舅子,不單看作是親戚,也看作一位有學問、有地位的大人物。

乖乖,能在北京上大學地人,全縣能有幾個?就一個,那還是他的小舅子!

「大姐夫吃過了嗎?」吳永成懷著歉意,急忙打招呼。

「吃過了嗎」是咱國人打招呼的國粹。不論城市、農村,都一樣適用。也不管古代,還是今天,永不會過時。當然。有時具體的地點,你得具體對待。比如說在廁所旁邊就不合適。但人們一般是不會考慮這些細節的。有時候你從廁所剛出來。就常會遇到有熟人熱情地打招呼:「吃過了嗎」,也許你滿不在乎回答:「吃過了。」

過後細一品味:「這是什麼人呀。有這麼問話的嘛!」

「正和你二姐夫喝著呢!快進來,外面怪冷的。進來喝幾杯熱乎乎的酒,身子就暖和了!」劉珠急忙把小舅子往裡讓。

在吳永成的親戚中,大姐夫劉珠和二姐夫馬林,來往得比較多一些。估計他們原來住在一個村的緣故吧,幹活又都在磚窯上一起照應。什麼也愛攀比。平時間說個話,也愛抬槓。過年老大劉珠殺了一口豬,老二馬上就跟上。也不管能不能吃得了。反正不能落在你後頭。但他們爭歸爭,掐歸掐。關係好得是不得了。三天兩頭就泡在一起,喝個小酒,拉個閒話。

吳永成一進門,就看見二姐夫馬林正坐在炕上,笑瞇瞇地等著他們。炕上地小飯桌上,擺著幾樣菜,中間放一個熱水盆.燙一壺酒。屋裡暖烘烘的。

感受到這溫馨地氣氛,吳永成立即脫口而出白居易的一首詩:「

綠蟻新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二姐夫馬林用筷子,指著吳永成大笑:「到底是大學生,出口成章啊!見我們喝酒,你也能整出花呼哨來。就是咱這大老粗,一句也聽不懂,光聽清個小火爐、酒一杯;五兒,快,上炕來,馬上就給你酒一杯,讓你暖暖身子。喝幾盅後,再給姐夫們說點能聽懂地!」

二姐給他又擺上一雙筷子,催著他趕快上炕。

吳永成也不客氣,脫鞋上炕,笑嘻嘻地說:「喝就喝!今天,咱姐夫小舅子們,好好拉呱一下。正月初二喝過一頓,就再也沒在一起喝酒了。讓我這小的,也聽一下兩位姐夫的教導!」

「瞎扯淡!我們兩個大老粗,能給你這個大學生什麼教導?還是你這個大學生,給我們換換腦子吧!」大姐夫劉珠大大咧咧地說。他也脫下鞋,又上了炕。

「對著哩!我們可也是你的姐夫。別有什麼好事,就只對老三那個傢伙說。那傢伙是個白眼狼。現在抖起來了。我們幾家緊挨著,也不見他過來轉一圈。人家有權了。一個正月裡,就會在社員家裡蹭吃喝。像個什麼樣子啊!」二姐夫馬林感慨地說。

「老二,你喝多了,瞎說些什麼呀。都是自己的親戚。說什麼白眼狼,多難聽呀!」劉珠馬上截住馬林的話題。大正月的說這些幹什麼,又是在自家的家裡。小舅子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別因為瞎扯淡,壞了酒興。傳出去讓老三聽見,也不好。畢竟自己是老大。雖然他對老三這幾天,也不怎麼感冒,特別是正月初二那天,在老丈人家飯桌上,搶得敬酒地那件事。

「大姐夫說得對,咱喝酒,咱喝酒!」三姐夫馬柳平現在是吳永成心中的一處隱疾。他也頭疼,實在不想再說起。便連忙岔開話題:夫不是嫌我剛進來時,說地那首詩聽不懂嘛!我再給聽

..聲吟道:

「得即高歌失即休,

多愁多恨亦悠悠。

今朝有酒今朝醉,

明日愁來明日愁。」

「對嘛!這幾句,咱一下子就能聽懂了。來、來、來,都端起來,咱喝一盅。只要今天有酒喝,管他明天愁不愁!」大姐夫劉珠舉杯相邀。

姐夫小舅子三人轉了幾圈,都喝得有點意思了。

吳永成覺得身上有點熱起來了,乾脆把外套也脫了,前世喝酒的豪情也抖出來了。把絨衣袖子一挽:「來,哥幾個好好喝幾盅,今天咱們不醉不罷休!」

「吆平時不見你這麼起勁呀,今天倒來了勁了。好,姐夫們今天就好好陪一陪你。」劉珠從來沒見小舅子這麼喝酒過,也來了興致。馬上叫吳永成的大姐,再給酒壺裡倒滿。這是八毛錢買一斤的散酒,六十多度。勁大。老百姓常說一句話:對人要大方,對自己要小氣。這在劉珠身上,得到了充分的體現。給老丈人,每年都是五、六塊錢的老白汾。而自己過年喝的,卻是幾毛錢的散酒。

吳永成對這種酒一點也不陌生。他前世一九八八年剛畢業參加工作,就在外縣的酒廠上班。本來在技術科。為了調回老家,磨得廠長答應他,在車間還呆了幾個月。當時酒班生產。是一天三班倒。到了半夜,為了趕時間裝鍋(蒸酒裝鍋是一點也不能耽擱地),常常會誤了前麵食堂十二點的飯。就學著老工人的樣子,捏一把剛出鍋還未拌曲、蒸得半熟的高粱子,揉成團,拿個量杯,接上一杯剛流出的二鍋頭。喝一口酒,吃一口高粱子。

那日子雖然苦點。但也爽快!那些工人師傅們,就像眼前的大姐夫一樣直爽。他彷彿又回到了以前熟悉的那段生活。

「姐夫,你們過了年有些什麼打算?」又喝了幾盅,吳永成放下筷子,問他們。

「能有什麼打算,還是接著掙咱們的錢吧。乘國家現在地政策好。多掙一些。」大姐夫劉珠往口裡扔了一個花生豆,不在意地說。

「就是,掙錢得趕早。國家說不定什麼時候,再變了政策,就麻煩了!」二姐夫馬林也跟著說,

「那倒不至於。起碼這十幾年,不會有什麼變化。要變,也只能越變越好。」吳永成先把他們的心給穩住。「準備具體點想幹什麼?有沒有什麼打算?」

「有什麼打算?還不就是咱的窯場、餵豬和喂雞!你是不是有什麼好主意?說出來,給我們聽聽!」馬林的腦袋比劉珠轉得快,聽小舅子的話題。一個勁地往這上繞,肯定有什麼話要說。便催他快點說。

「你們以前會開拖拉機嗎?買個拖拉機,跑運輸倒是挺不錯的。國家現在放開了運輸管理政策。允許個人在一定地範圍內,搞短途運輸。這個來錢比較快。買個小四輪拖拉機,也就幾千塊錢的事。應該不成問題吧!」吳永成給他們出了個主意。

馬林說:「拖拉機嘛以前我倒是開過,那個不難學,可咱們大隊不是買了個大汽車嗎?這樣一來還能有咱們的生意嗎?再說還有咱的窯場、和那麼多的雞、豬,也得有人照應啊!人手有點不夠啊!」

「這個我也想過。」吳永成接著說:「咱們的窯場現在缺勞力嗎?」

「要上咱們窯場跟工的人,現在多的是,就咱本村的也用不了。國家不是不允許僱人嘛。咱也不給人家開工錢。他們也都是自願拉磚、來頂工錢。咱們附近幾十里,就沒個窯場。連縣裡的不少機關搞建築。還到咱們這來拉。跟工地不少人,現在也不是自家用,大部分是給親戚拉的;也有一些是把磚拉出去賣錢。勞力多得根本就用不了。」劉珠接口。

「這就好辦了!大姐夫,你可以一個人就能照應了窯場。另外,不是還有我三姐夫地三個弟弟也在那嘛。這樣就可以騰出我二姐夫,讓他自己跑運輸。咱的拖拉機,和大隊地汽車並不矛盾。它主要是給機關這樣的大主顧,送磚、送貨。咱的拖拉機就給附近的老百姓,和一些用磚少的地方服務。一般人家也用不起汽車。有的地方太小,汽車又進不去,即使進去了,也掉不過頭。況且,到了明年,咱們大隊社員們的雞蛋,大量往外拉的時候,那個汽車就只能往外送貨了,別地事情,根本就顧不過來。那時侯,咱的拖拉機地生意,就是獨一份。你們就等著嘩嘩的點錢吧!」

「這個主意倒不賴。幾千塊錢我一個人也能掏出來。錢這不是問題。可還有雞和豬呢?咱們的那些寶貝現在也不少了,挺費人手的。這也是幸虧圈到了一起,集中照料還好說一點。那也得好好思謀一下。」劉珠想問題比較全面,到底是老大,方方面面考慮得多。

「是啊,人手缺是個大問題。實在不行,咱們就把那些買了以後,專門給社員們提高蚯蚓這些飼料。」這個問題吳永成的確有些傷腦筋。縮小雞和豬的規模吧,在國家現在政策允許的範圍內,它也算是比較合法、又來錢的項目;繼續擴大規模,人手不夠:三姐身子不方便,光靠大姐、二姐和爹、媽幾個人,實在不忍心讓他們過於勞累。僱人國家是絕對不允許的,前幾天的報紙,還專門就其他地區出現這個問題,發表評論:要求立刻糾正!這屬於絕對敏感的事情。馬柳平同志嘛,就他現在的狀況,是根本不能考慮進去的。估計和他一提出來,讓他幫忙照料幾天,他也會馬上以工作忙、事情多來推脫。誰見過人家領導還喂雞和豬呢?這會有損他領導的面子!是萬萬不能幹的!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30
第二卷 發展 第二十五章 分歧 轉變

吳永成和他的兩個姐夫邊喝酒,邊拉呱.不覺間.已到了晚上十點多。中間他的大姐,又給他們重新炒了幾個菜,滿了幾次酒。知道他們在談大事,也沒打擾他們。直到吳永成的媽媽過來找他,大家才覺得時間有些太晚了。

酒桌上,他們已經初步議定:拖拉機由四家合夥買:吳永成的爹媽和三個女婿每家佔一份。二女婿馬林負責跑車,多算一份。窯場還是按四份來算,不過比例重新調整,大女婿劉珠和馬柳平各多拿一份。雖然,馬柳平現在一般也顧不上到窯場去,但是他的三個弟弟,已經在那接手幫忙;雞場和豬的問題,明天再考慮該怎麼辦。到底是是停止還是擴大。

吳永成的媽媽過來聽了他們的談話,極力反對停辦雞和豬的餵養:「你們做你們的事去。雞和豬,有我們幾個女的和他爹,就能料理了。我們兩個老的,現在還能幹的動。你們看看村裡的那些上了年紀的,誰不是到了六、七十,還在地裡幹活。三虎他爹去年也七十多了,還往地裡送糞呢!這點活,比送糞苦輕多了。我知道你們是想讓我們歇著,怕累著了。我告訴你們,人哪,都是個賤骨頭1生下來勞累的命,一輩子地裡受慣了苦,還不能歇著。一歇下來,就覺得渾身的不自在,要鬧病!每天活動著、幹點活,身子反倒好受些!」

吳永成地媽媽說的倒是實話。這個吳永成他自己就親眼看見過。村裡六十多歲的人,給地裡送糞、上山背柴的,大有人在。真的勞累了一輩子,習慣了,你馬上讓他歇下來,每天無事可幹,他還真的能憋出病來。這可能就跟城裡的老幹部們一樣,剛一離開工作崗位。馬上就感到失落、寂寞,以致於各種疾病紛擁而至。人也就像老了多少似的。

既然老媽決定要繼續幹下去,那就得把餵養地其他條件,改善一下。起碼能減輕一點他們的勞動強度。以前是沒錢,想那麼做也沒辦法。現在有這個經濟能力了,以前想到但沒實施的。那就應該馬上著手進行。吳永成乘著酒意胡思亂想。

酒這玩意也真怪,有時喝一點,人的大腦思維反倒轉的快多了。當然,你不能喝醉了。到了醉的時候,思維乾脆就不給你運轉了。

「大姐夫、二姐夫,過了正月十五,我和我四姐地學校就要開學了。既然咱們的雞還要繼續餵下去。我給咱們畫個圖樣,就麻煩你們,給跑得找人做一下,把咱們的雞籠子重新換個樣子。以後喂的時候。能省點力。媽,咱們現在有多少雞和豬?雞現在一個屋子裡。能放得下嗎?」吳永成問他媽媽。

吳永成的媽媽說:「咱們這會可能有三千多隻雞吧。豬有五十多頭。一個窯裡就根本放不下那些雞。幾家的木頭籠子也不夠用了。咱家的三孔窯洞現在都是雞。」

吳永成想掏出筆,給他們畫一下十幾年後、籠養雞的那種格局。可一陣陣酒意湧上來。只好乘現在清醒,對大姐夫劉珠說:「明天早晨我過來,說一下這個雞籠的事情。媽,咱們趕快回去。我有點喝得多了。」

「真是的,不能喝就少喝點,稱什麼英雄好漢。你們兩個當姐夫地,也是的,灌他那麼多幹什麼!」吳永成地媽媽一邊在地下給吳永成找鞋。一邊嘟囔著。

第二天吃過早飯,吳永成就出了自家的院門。向大姐夫家走去。忽然看見外村地幾個人,騎著自行車,向三姐夫馬柳平家去了。看來這個姐夫還真的是忙,大正月的就有人上門了。該不是剛過年.就來了取經的吧。魚灣大隊才出了點名,就來取經的了?

在大姐夫家,吳永成把記憶中,前世他所見過的、大規模集中籠養雞的那套設備,簡單地畫了出來。

看著自己畫得醜陋的「傑作」,吳永成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大姐夫說:「畫得有些難看,基本樣子就是這樣。明天,我就要和我四姐去上學了。本來應該我自己來鬧這些東西地。現在只能麻煩你們了!」

「說這些,就是你沒意思了!什麼叫你應該、我應該的,還談什麼麻煩?都是自家人地事情,還分什麼里外。你們這些讀書人,就是客套話多。五兒,以後你就給咱們動嘴、動腦子,這些跑腿、出笨苦的事,有我們呢!」大姐夫一邊看著吳永成畫得「四不像」圖紙,一邊說。不時還把自己看不明白的地方指出來,讓吳永成講解。

經過姐夫小舅子兩個人一個多小時的琢磨,一套簡陋的、半機械化、籠養雞集中餵養設備誕生了!其實說來也簡單。就是雞籠用鋼筋、鐵絲製成。多了兩排餵食小槽、揀蛋槽而已。餵水和食槽放在一起,糞便自然下墜,落到地上,集中清理。這就省得人來回奔跑,節省了時間和體力。

「要記住,把雞都關在窯裡後,得給它們按上電燈。每天保證有十多個小時的照明時間,喂的雞食裡面,必須隔幾天,加一些少量的沙子,便於雞的消化。」吳永成又給他說了一些要注意的細節問題。

「怎麼給雞捨裡還要安電燈?還得十幾個小時?把他們美的,比人也牛氣了,把***們慣的!」大姐夫對雞捨裡安電燈有些不解。

「沒辦法,光照時間的長短,直接影響著產蛋率的高低。這個,我記得好像、每天光照時間要夠十四、五個小時。因為咱的雞,以後就不在院子裡散養了。照不到太陽啊!」吳永成簡單地給他做了個解釋。

「我還有一點不明白,為啥隔幾天還要給喂的雞食裡摻沙子?五兒,你一會把它們抬舉到了天上,給它們安電燈;一會又把它們踩到了腳板底,給它們摻沙子?真搞不懂!」吳永成的大姐夫費解地搖搖頭。

「雞食裡摻沙子也是為了雞好。你知道,雞是沒有牙齒的,它們吃食時不能咀嚼食物,因此就只能把食物直接吞進食道,貯存在

。沙子吃進去後,也貯存在食袋裡。雞的食袋是極f=物和沙子進去後,混合在一起,通過蠕動,沙子的稜角摩擦著食物,過一會兒,食物就很快被磨成碎糊狀,被吸收了。」

大姐夫的為什麼還真不少。吳永成模模糊糊只能記得這些東西,所以也含糊應付著。

「奧,原來是這麼回事!」大姐夫劉珠似懂非懂地點點頭。突然他又想起了什麼,對吳永成說:『明天你就要和你四姐,回學校去嗎?乾脆,今天十五,大家都在我家吃飯。順便把咱們商量的,和大家說一說。看大家有什麼意見!」

「行啊,又得你破費一頓。」吳永成滿口答應。到底是老大!估計他是擔心老三馬柳平,不知道這些事,會有什麼誤會吧。

中午的時候,劉珠家的兒子楚才,一會的工夫,就把下午他家要請客的消息,通知到了各家。

到了下午三點多,幾家的人陸陸續續,會齊在吳家的大閨女家。除了三女子吳永霞身子不便,繼續坐在炕上。其他四個女人,一起動手,還沒等幾個男人聊了一會,菜就好了。

正月裡的吃食大部分是熟的,只需把餃子捏好就行了。

吃飯的時候,坐桌子還是按正月初二,在老人那邊的規矩:男人和兩位老人、三女子,在炕上一桌;其他人等和小孩。在地下擺了一桌。

這次馬柳平倒沒有喧賓奪主。大女婿劉珠說了開場白。大家就拿起筷子開吃。

酒過三巡,劉珠把他和吳永成商量地事,在桌子上和大家說了一遍,徵求大家的意見。

馬柳平先開了口:「窯場的事,就隨你們的意見。反正也是我的幾個兄弟,在那兒干,以後就讓他們頂個名吧。雞場和拖拉機的事,我們也就不參加了。要不。我現在大小也是個幹部了,社員們還沒富起來,我一個勁給自己撈家產,也不是個好事。大家以後該怎麼看我這個公社的國家幹部、大隊的主要負責人呢?。我得和大家同甘共苦啊。」

大家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三女婿來了這麼一手。他說地是真的還是假的?該不是有什麼意見嗎?

劉珠是老大,他先試探著問:「老三。你不是對我剛才說的,有什麼別的看法吧?你有什麼,就說出來嘛!反正咱們這也沒外人,都是自家的幾個人嘛!你現在是幹部了,外面見地也多,說不定有好主意,比我和五兒商量的要好。你說我們聽,咱們再商量。行不行?不要說氣話嘛。」

馬柳平笑著說:「你不要理解錯我的意思。我說的是真的。以前不當幹部時,還可以這麼做。現在恐怕就不行了。總不能當幹部的,比社員們過的也好吧?傳出去會讓人說:馬柳平不好好地帶領大家致富。光考慮自己了!影響不好!這幾天,我也仔細想過了。咱幾家的那些事情,我不能再參加了。一直想抽個空。和大家說一說,也顧不上。今天正好是個機會。順便給大家解釋一下。」

奧,原來是這樣。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可馬上又有些疑惑:是不是馬柳平在外面,聽到了什麼消息?難道是國家的政策,又要變了?他掙錢掙得好好的,又不用他出什麼苦力、費什麼事!幹什麼就不做了?大家也是考慮到、都是自家地幾個人,才把他算進一份呀!難道就是他自己剛才說的那些道理?也沒聽說當了幹部,就不能再依靠勞動發財、致富呀!

只有吳永成知道:國家地政策是不可能變的。但他也搞不懂。馬柳平為什麼要這麼幹?唯一能解釋通地,就是他剛才說的都是真話。他為了要繼續當官。不想讓這些事情受到影響。又沒有人去教他這些官場上的事情,他怎麼就學得這麼快,連愛惜自己的羽毛這些細節問題,也學會了?前幾天他還在領著人、到社員家,大吃大喝呢!這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嘛。幾天的工夫,咋能變得這麼快呢?奇怪!!

「三姐夫,這幾天,是不是有人和你說了些什麼?你怎麼突然就想起這麼做呢?」吳永成問馬柳平,這個事情得搞清楚,不會是別人眼紅、又給他們下了什麼套吧。

「沒有呀!沒人和我說什麼。我也是自己這兩天,好好想了想,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幹了。前些天,社員們請大隊幹部吃飯,咱還以為只要人家願意,咱吃的也理所當然。沒有錯!誰知,差點就犯了個大錯誤。幸虧大家給我提醒得早!不然,我就白熬了這個國家幹部了。為了幾頓吃喝,要是挨了處分、丟了公家的鐵飯碗,那虧就吃大了。這掙錢也一樣。有幾個就行了,不能因小失大。大事、小事,咱得分地清。」馬柳平心平氣和地說。他現在掙的也不少了,家裡多了也拿不出來,萬數八千還是有地。這也是一個普通國家幹部,二十年才能掙到的工資。還要不吃不喝!犯不著再為了掙那幾個小錢,和他們這些普通老百姓混在一起。萬一國家的政策,有什麼風吹草動的,把自己陷進去了,不值得!自己以後的路還長著呢。這也是幸虧今天和......

「三姐你的意思呢?」吳永成回頭,問他的三姐吳永霞。他想看一下,是不是夫妻兩個商量好了。兩人的意見一致的話,那就什麼也好辦了。他不想因為這些,鬧得一家人有點什麼不愉快。

「我聽你三姐夫的,他說什麼,就是什麼!」他的三姐吳永霞只吃了幾口,就已經不吃了。看樣子有些累,斜斜地躺在鋪蓋捲上,笑著虛弱地說。

以前一直是馬柳平聽吳永霞的,現在嘛,正好倒了個個!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30
第二卷 發展 第二十六章 私談

吳永成對馬柳平的那些話,並不都相信。他總覺得馬柳平的變化,有些太突然。甚至給人一種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感覺。

這也假的太厲害了吧!聽起來,這些話怎麼也像官場上的應付,而不是自家人在家裡、推心置腹的交談。

現在家裡,除了他老婆的至親,就是兩個當農民的連襟。誰也對他沒有什麼威脅。他也犯不著這麼做作呀。

要是沒有人教他,憑他自己的那點文化程度和智商,吳永成死也不會相信,馬柳平能想出這些話來。因為他太瞭解這個人了。以前,他是那麼的淳樸、善良!他是不會玩心眼的。起碼,他現在不可能一下子就學會。

這個時代,也沒有發展到以後十幾年的那個社會,那麼複雜。從現在整個社會來說,還是比較正統的。沒有太多的那麼些、有花花腸子的人出現。

但吳永成又轉眼一想:不對!「文化大革命」的十年,把人們鍛煉得也成了人精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不行,得先找他談談。要不自己以後走了,他被別人賣了,還幫著人家數錢呢!關鍵他是三姐的丈夫、自己的三姐夫啊。就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不能看著他被別人下套、捉弄。他在官場上,還嫩的多呢。

想到這裡。吳永成起身,對他地三姐夫馬柳平說:「三姐夫,明天我們就要去上學了。有幾句話,我想悄悄的和你說一下。」

大家都笑了。

「五兒,快吃飯吧!這麼大的人了,還和你三姐夫說什麼悄悄話。有什麼話,在這就可以說。都是自家人,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呀。你說錯了。大家也不會見怪你的。」大姐笑著說。

「就是。五兒。別胡鬧!快點吃飯吧。昨天你不是挺能喝的嗎。明天就要走了,和你的三個姐夫,好好喝一會。」吳永成的媽媽也勸他。雖然不知道自己地五兒想幹什麼,但她總擔心會出什麼事。大正月的,別再讓他們姐夫、小舅子的,再鬧出什麼矛盾。這個三女婿。在她的三個女婿中,她可是一直最疼愛的。

「不行啊,一會喝醉了酒,就什麼也說不成了。」吳永成堅持自己的想法。一邊說,一邊下炕、穿鞋,嘴裡繼續說「這還說不定、能關係到三姐夫以後地進步呢。我想起一些主意來,可能對三姐夫以後當大領導,有幫助。你們先吃著、喝著,我們一會就過來。說完了事,就能痛痛快快、喝個一醉方休了。到時候。大姐夫別心疼酒,就行!」

「就是。我先聽一聽、咱們五兒給我想出個什麼好主意。我也不要求當什麼大領導。過幾年,能當個公社副書記。就心滿意足了。你們先喝著,菜給我們留一點。等一會回來,咱們好一好拚一拚,看誰的酒量最好。老大,你可別心疼酒。要是酒不夠,說話!順便我們過來時,再提幾瓶。比你的這酒強多了。」馬柳平見小舅子堅持要談什麼悄悄話,也只好放下筷子。下炕穿鞋。

他雖然不知道小舅子要和他談什麼。但一個小後生,能想出什麼讓他當官的好辦法?這他是不會相信的。他還沒走出校門呢。能懂什麼?說不定是在學校裡,找了對象,零花錢不夠花,臨走,想和他悄悄的多要點。

嘿,要就多給點。這個小舅子,雖然這幾天嘴上對自己不怎麼恭謹。可以前給自己幫了不少忙。不管蒙的也好,還是碰的也罷,自己可沾了不少光。這個情,咱得領。現在就給他小伙子個面子,跟他走一趟,看看他到底想說什麼!

兩人相跟著出了老大家的院子。吳永成問他的三姐夫:「你們家裡有什麼現成地吃的嗎?要不,咱們乾脆去你家,一邊吃、一邊拉呱。我知道你家裡,肯定有人們送了地不少好酒。大姐夫那邊亂嘈嘈的,什麼話也說不成。行嗎?」

「行,那怎麼能不行我說呢!你小子鬼鬼樂樂地,把我拉出來,我還以為你要幹什麼?原來是臨走了,還惦記著我的那幾瓶好酒啊。走吧,現成的吃的也有,不過都是些涼的。只要你不怕吃得拉肚子,豬頭肉拌粉皮、豬耳朵管夠。還有一些煮好的豬下水。」馬柳平滿口答應。原來這個五兒是嫌那邊人多嘴雜,不能吃的盡興。看來他還是和我這個三姐夫親哪!還真是個小孩子脾性。

馬柳平看來在家裡,也是常做家務。一進門,先捅開火,不一會的工夫,兩個涼菜、兩個熱菜,就擺到了桌子上。雖然嘴上說地都是涼菜,可他也不忍心、就讓小舅子吃得跑茅拉稀。對這個小舅子,他還是挺疼他的。

「怎麼樣,五兒,這個酒行嗎?」馬柳平從櫃子裡,拿出一瓶茅台酒,「人家說這個酒,是咱們國家現在最好地酒。就連外國人來了,也點名要喝這個。是國宴上用的。市場上根本就見不到。這還是年去上省城的時候,人家專門送了我的一瓶!就連你爹,我也沒捨得給。原來打算你姐給我生個胖小子後,孩子滿月時再喝。今天咱們把它喝了。三姐夫夠意思吧!」

吳永成跳下炕來,把那瓶酒拿在手裡,仔細觀察了一下它的外包裝:恩,現在的外包裝,比十幾年後的要簡陋的多,可裡面裝的東西,卻是實實在在、正正經經的,絕對不是假冒偽劣產品。酒的度數,也大大高於後來的產品。

東西好是好,但卻不合吳永成的脾胃。他原來是學酒的,茅台酒從香型上來說,屬於醬香型;而北方人,一般愛喝的是清香型酒。比如汾酒,就是清香型酒的代表。茅台酒沒喝過的,嘗一嘗可以,兩杯下去就不習慣了。酒這東西,喝的也就是個口順。

拿老北京人來說,他們就覺得再好的酒,也不如他們的二鍋頭好喝。多少年養成的生活習慣而已。

酒好酒壞,有時人們喝的也主要是個心情。

一會,吳永成把那瓶酒又遞給了馬柳平,「這是正兒酒。可別瞎糟蹋了。以後能派的上大用處。咱們還是喝你的汾酒吧。那東西實在。」

「誰喝不是喝!怎麼能叫糟蹋呢?衝你這句話,處處為三姐夫著想。咱們今天,還就喝它了!」馬柳平原本還有些捨不得,讓小舅子這麼一說,還真的有些感動了。非要打開那瓶酒。

吳永成見勢,急忙按住他的手:「三姐夫,你聽我的。這酒真的不用打開。送人,它是好東西。可自己喝,就不是那麼回事了。這酒,我喝過。那味還不如咱的汾酒哪!打開,也就是上一當!何必呢!你要真的打開,我就走了,話也不和你說了!」

馬柳平見小舅子不像作假,是真心實意為了自己好,也只好收起那瓶茅台酒,又拿出一瓶汾酒,嘴裡念叨著:「看你這孩子多心的,不就是一瓶酒嘛有那麼金貴嗎?」

吳永成說:「三姐夫,你別小看這麼一瓶酒,你以後想往公社、縣直單位的領導崗位上努力,必須學會利用這些不起眼的東西,和領導們搞好關係。」他先淺淺的那話試探馬柳平。看他有什麼反應。

馬柳平有些驚訝:「五兒,這是人家說的走後門、拉關係,你一個上學的大學生,怎麼能懂這些?不是學校裡老師教你們的吧?」

「老師哪會教這些東西。人生活在社會上有些地東西。不用人教也是能學會的。比如說,今天你在大姐夫家,說的那些話,是誰教給你的?」吳永成直盯盯地望著馬柳平。

「是啊,是啊,有些事情是不用人教,看也能看會的。那還用得著人來教?!」馬柳平迴避著吳永成的目光,閃爍其詞。

「不對。三姐夫,你從來就不會說假話。一說假話,兩個眼睛就不自然。現在就咱們兩個。你也知道,咱們倆的關係一貫就最好。我從來不會害你,什麼事情,也是只能為了你更好。今天你就對我說實話。早上。那些人去你家是幹什麼去了。人多智慧大嘛,你也知道我的腦子不笨。說不定還能給你參謀一下呢!」吳永成誠懇地對馬柳平說。

「不愧是個大學生!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你。好吧,這事我就對你實話說了吧。今天早上來我家地,有兩個大隊的支部書記,和咱公社社辦企業紙箱廠的負責人。他們來的目的,我不說,你也應該能猜到。他們是來請求援助的,來借錢地。那兩個大隊是也想辦個公司,可是沒啟動資金;紙箱廠呢。是連過了年買原料的錢,也沒有了。」馬柳平對吳永成如實說出了一件事情。

援助?借錢?

壞了。大隊辦的農工商貿易公司,剛剛起步。還沒怎麼發展呢。就有人盯上了這塊肥肉,想來吃一口了?吳永成聽了馬柳平的話,心中一驚。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有人要搶得吃魚灣大隊的這塊唐僧肉來了!在他的前世中就常常會遇到這種情況:一個好的項目好的企業才趕起步有了點好的苗頭,就會有來自社會各單位、各部門的、一大堆名目繁多地贊助、支援,來搶的瓜分企業所產生地利潤。到後來,企業的利潤也沒了,就連老本也被吃光了。最後結局企業倒閉關門,眾家蛀蟲樹倒猢猻散——他們又去尋找又一家能吃地企業了。

這種現象謂之:「吃唐僧肉」。不知有多少家企業。就變成了唐僧肉。倒在了眾多妖精的嘴裡。又有不少個發展勢頭良好的項目,就是被那些人吃垮的。

「你沒答應他們吧?」吳永成懷著僥倖的心理問。要是人家搬來了上面的大領導。只怕馬柳平不一定能抗得住。

「剛開始,我堅決不答應他們。咱們的公司還是剛有個架子,帳上的那點錢,還要以後派些其他地用場。那能就那麼借給他們呢?他們讓我發揚共產主義風格。咱窮的時候,怎麼不見他們出來,給咱們發揚風格呢?當時,我就給他們頂回去了!唉,咱們現在也是實在錢太少。要是多地話,那也無所謂。反正是集體的錢,又不是個人的。所以我只好和他們說:對不起了,我們也沒錢。過了年,還準備和信用社貸款呢!」馬柳平一番話說得理直氣壯。

吳永成高興地說:「對、對,就這麼說。要不多來幾家借錢的,把咱們大隊也會拖垮的。現在咱的力量還太弱。還不是能當救世主的時候。這件事你辦得好!」

「好什麼呀!到了最後,還不是又借給人家。」馬柳平說這話時,似乎很無奈的樣子,但吳永成從他的語氣裡,聽不出一點惱火的味道。

「那又是怎麼回事?」吳永成覺得有些奇怪。

「他們後來又把公社的副書記、胡雲珍,給搬出來了。他過來和我說了半天,我覺得也挺有道理的,就把錢借給了他們。」

原來是胡雲珍在裡面搞了些小花樣。

看來馬柳平在大姐夫那邊說的那些官場話,也是胡雲珍同志言傳身教的。怪不得馬柳平同志的覺悟、水平,提高的那麼快哪1吳永成心裡恍然大悟。

「三姐夫,讓我來猜一猜,胡雲珍對你說的些什麼話。你看看,大概意思對不對?」吳永成朝馬柳平舉了一下手裡的酒盅,示意他一邊喝著,「他首先會批評你:這是典型的小農意識,沒有一點大局觀念。只看到眼前的一個魚灣大隊,而忽視了整個公社的社隊企業的發展。因為你還是公社的社隊企業辦公室主任,對嗎?」

「對、對、對,你接著說!」馬柳平對這位小舅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還有,就是他提醒你,不要把自己局限在一個支部書記的位置上;要想以後繼續進步,就不要光顧自己,要和社員們同甘共苦!對嗎?!」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