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醉回七九當農民 作者︰西風黑馬 (連載中)

dq2869dq2869 2008-10-6 11:04: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9 154161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40
第二卷 發展 第四十八章 代理支書

馬柳平聽吳永成說,要他們兩個去縣裡找縣委李書記.把這個事情說一說時,他的頭立刻就大了:我的天神神呀,人家那可是縣委書記呀!是咱永明縣、全縣幾十萬人的父母官呀,那是說找、就敢找的嗎?

咱們的這個馬柳平同志,雖說由一個普通的農民,當了公社的幹部也有些日子了,可他主要是在村裡兼職呀,和縣裡的領導們接觸的機會很少。他的官本位意識,還殘留在一個村裡老百姓的層次上,或者說稍微要比他們高一點點。像縣委書記這樣級別的縣級領導,他也就是在去年搞村裡的那個噴灌時,在他們的村裡,見過縣委的李書記兩次。當時也是人家問什麼,他回答什麼。緊張得出了一身的汗。幸虧胡雲珍也在旁邊,要是光他一個人的話,估計能把他嚇得暈過去。回去以後,他的婆姨三女子問他,人家縣委書記和他說什麼了,他竟然一句話也記不得了。腦子裡就像灌進糨糊似的,連自己怎麼把人家領導們送走的、自己又怎麼回到家裡的,也記不清楚了。

現在一聽吳永成說,竟然要自己去找縣委的李書記要官,他的腿肚子,馬上就哆嗦了起來。這不是自己去找死嗎?閒得再沒有個事情幹了?真是的,他這個小舅子,怎麼什麼也敢想啊?!你當人家縣委書記是誰?是你吳家的什麼表親嗎?想找、就找啊?真是異想天開。上了幾天大學,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了!太狂了吧。膽子咋就變得這麼大呢?!真有點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吳永成也理解馬柳平地心情。村官和縣官的差距太大了。別說現在的農村幹部樸實、憨厚,就是改革開放的十幾年後,農村裡的一些村幹部,見了縣裡的領導,也是嚇得手腳沒處放。在他前生時,就遇到過這樣的一件事情。那是他包的一個下鄉點,屬於典型地小山溝。

有一次。縣委、政府的領導要下來,對鄉里的一項工作進行檢查,必須進村,就抽中了這個村。當時,鄉里的領導們,為了保證不出一點差錯。把村裡的一些基本情況,讓那個支書都死背了下來。吳永成自己還搞了兩次綵排,效果還不錯。

檢查開始時,縣裡的領導見這個支書挺緊張地,為了緩和一下氣氛,隨口問他:「你的家裡有幾口人哪?」

「六百三十五口,其中外出打工的,有一百四十三人。」那個支書反應倒也挺快的,張嘴就來。

旁邊的領導們哄堂大笑。那個支書趕緊拘謹地、也陪著大家笑。他還不知道人家笑什麼!

吳永成瞪了他一眼,只好很尷尬地給各位領導們解釋:「他太緊張了。剛才說的,這是這個村裡的人口總數。」

縣裡的那個領導理解地點了點頭:「沒關係的。不要緊張嘛。那你家裡種多少地呀?」

「耕地兩千六百畝。其中旱平地一百一十畝,坡地一千七百畝。山地七百九十畝。」那個支書根本就沒有看見吳永成的眼色,還是機械地回答。說得倒是挺流利地。

好多的地呀!你一家人,才幾口呀,就是把你們累死了、能種得過來嗎?

大家笑得更厲害了。

暈,這小子報地還是全村的耕地總數呀!

「三姐夫,沒事地。他們縣裡的領導們,也是人哪!你是和他們接觸得少,所以。才覺得他們挺神秘的。到了李書記那裡,你要是實在緊張得不敢說話。就讓胡書記給你說,你就站在一邊聽,這該行了吧。你看呢,胡書記,這樣行不?」

人的膽子,不是一會就能培養起來的,這得他自己首先克服了心理的障礙才行。心障不存在了,其他的什麼也就好說了。現在事情急迫,也來不及再做細緻的思想工作了,只能就這樣從權了。

打發胡雲珍和馬柳平騎車去了縣城,吳永成也就準備回家了。昨天從學校回來,單獨和家人在一起地時間,還不到半天。家裡雞呀、豬的喂地不少,既然回了家,自己能幫家裡多做點活計,他的父母也就能多歇一會。他們的年紀畢竟大了。太勞累了,身體也會吃不消的。盡孝,不能光在嘴上溜呀,得看實際行動。

臨走時,吳永成到公社的公安員辦公室,和老步打了個招呼。

老步同志每天在這裡閒著無聊。公社的人,他也一般不和他們主動接觸;人家見他是地區下來的,整天除了到灶上(食堂)吃飯,就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以為他是架子大,和普通老百姓沒話,一般也不過來打擾他。

好不容易現在遇到個吳永成,能和他說到一起,可沒說幾句,人家後生就被***胡雲珍拉走了,心裡覺得挺失落的。

這會,他正在辦公室裡,百無聊賴地擦著他的槍。見吳永成進來,高興得像個小孩似的、連忙大叫:「小吳,你們忙完了?趕快進來,坐!咱們還沒有說完哪。接著再聊!」

當他聽吳永成說要回去時,失望得又拿起了放下的槍,「著什麼急呀?不是剛出來不一會麼?那你以後有了時間,就要來看我啊!咱們兩個把那個碼腳印破案的法子,好好總結一下。這也算給國家辦大事啊。」

吳永成見他一副滿臉失望的樣子,本來想改變主意、留下來再陪他聊一會。可又一想,家裡有許多事情,還沒有來得及整理,和老步相處的機會,以後有的是。也不急在這一時。只好抱歉地朝老步笑了笑,轉身、騎車離去。

晚上八點多鐘的時候,馬柳平興沖沖地跑到吳永成的家裡,告訴他:他和胡雲珍下午到了縣城,還真找到了縣委的李書記。

李書記還能記得他們兩個,一見面,就關心地問起了噴灌的情況,還對他們的那個蚯蚓養殖基地很感興趣,鼓勵他們發展、壯大集體經濟。

當馬柳平鼓起勇氣,把近年來魚灣大隊取得的成績,向李書

匯報,並提出自己想回公社上班,如果可能的話,請一下他的進步問題(這也是吳永成臨走時,教給他的婉轉說法)。

李書記聽了沉吟了一會,問他有沒有想好、讓誰繼續當魚灣的支書時,胡雲珍乘機插口,說起了吳永成這個大學生的事情。順便把自己也誇了半天。

李書記對吳永成倒還有一些影響,得知這個大學生、願意利用搞社會實踐的時間,接手當這個村官,也是頗出意外。連聲稱讚,說這是一個新生事物,應該值得大力提倡。對胡雲珍和馬柳平提出的要求,答應考慮、考慮。

馬柳平一口氣說完後,還再三感慨地說:「人家李書記那麼大的官,一點的架子也沒有,去年的事情還能記得呢。到了他的辦公室,他還給我們一人散了一根好紙煙。真是個好領導啊!」

的確,當時的領導幹部,還是和基層的老百姓能緊密聯繫的。不像十幾年後,個別領導幹部嫌貧愛富,專門聯繫的是一些私營企業的大老闆,民生疾苦卻扔在了腦後頭。據傳聞,有的年上繳稅收上千萬的私營企業老闆,敢踢開門、直闖地委書記的辦公室,可見其氣焰何其囂張。這也都是那些領導們慣的。為了經濟能上去,不惜降低自己的人格、威望。也敗這個執政黨的興!說不定他們還吃了人家地一些不乾淨的東西。

新生事物的效應。果然來得就是快。

三天後,玉平公社黨委書記文彬,親自帶著黨委副書記胡雲珍等一班人,來到了魚灣大隊,在全體大隊幹部、小隊幹部會議上,宣佈了玉平公社黨委的決定:馬柳平同志由於工作的需要,調回公社工作,不再兼任魚灣大隊的支部書記和大隊長職務;任命吳永成同志代理魚灣大隊的支部書記、主持支部工作。魚灣大隊的大隊長一職由群眾大會選舉產生。

本來一個大隊支部班子地宣佈,有一個公社分管的副書記下來就行了。況且還只是宣佈一個代理的大隊支部書記。因為吳永成還不是正式黨員,他也只能是代理、並主持支部工作。文彬書記親自帶隊來宣佈,這本身就說明縣裡、和公社兩級領導,對這件事情的重視。

宣佈完對吳永成職務的任命後,文彬、胡雲珍和他進行單獨談話。徵求他對村裡下一步工作的設想和意見。這也算是一個組織程序。

吳永成明確表示,他也要參加馬上舉行地群眾選舉大隊長的活動。說實在的,他並不是反對從上到下的黨政分開的這種政治格局,好處肯定多,也不用在這裡一一列舉。但他在魚灣大隊的這個幹部職位上,估計呆的時間不會太長,他要利用不多的時間,來盡量多幹一些事情,如果自己放棄參加選舉,群眾選上來一個能和自己對路子的大隊長。那還好說一點;就怕上來一個自以為是的愣頭青,那他處理內部矛盾也得耗費不少地工夫呢。他可耽誤不起時間。以後的二十幾年裡。為什麼國家提倡村裡地支部書記、村委主任一人兼呢,就是這個道理。起碼。他吳永成知道以後所發生事情的大勢趨向,他地這種一言堂,不會產生什麼不好的結果。反而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文彬書記聽了吳永成的要求,還正在考慮這個事情呢:畢竟吳永成他還太年輕啊,也沒有在農村工作過的經驗,所以公社黨委才考慮要重新選舉一個精通農村工作的大隊長,這對他以後的工作,也是個幫助啊。他怎麼就不理解公社黨委、和縣裡領導們的一片苦心呢?!

這時旁邊坐著地胡雲珍,馬上表態:同意吳永成的想法。並且表示。為了保險起見,他可以親自來到魚灣下鄉、包點,共同協助吳永成,把魚灣地工作搞得更好。雖然說,馬柳平也可以來這裡包點、下鄉,但總不能姐夫、小舅子兩個湊在一起工作吧,這樣對兩個人的影響都不好。

既然胡雲珍已經說成這樣,文彬想了一下,他的這個想法也還行,起碼胡雲珍的農村工作經驗,是不容置疑的。

既然參加競爭魚灣大隊大隊長選舉的要求,已經得到了在座玉平公社領導們的支持,吳永成也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正式登上魚灣大隊的這個小小的政治舞台了。雖說只是在一個貧窮的小山溝裡,但也這是他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可以大展才華的一個平台。也可以說,通過這個小山溝,他就能在這個新的世界,把它作為新的起點,重新開始他輝煌燦爛的人生。

吳永成相信,他的未來不是夢。

至於他吳永成、能不能得到魚灣村全體社員們的支持,順利通過大會的選舉,得以當上這個大隊長,他倒是不至於太擔心。因為現在的全體社員們的選舉,不同於十幾年以後,農村的老百姓民主意識,大大增強了的時候。用一句不怎麼恭敬的話來說,當時農村的社員們特別聽話,只要是上級領導定下的,你說給誰畫圈,他就給誰畫!他們絕對不會多想一下,這個人選上去能行嗎?他是不是有這個能力,能不能對得起咱們給他畫的這些圈圈?

他們不會去想這些問題。

多少年來的愚民政策,已經把他們獨立思考的意識,磨得沒有一點了,他們對這些形式的東西,已經感到麻木了。

正所謂「肉食者謀之,有何間焉!」,反正不管誰上去那個位位上,自己也得和以前一樣的幹活;那些皇糧國稅,每年該交的,一樣也少不了。又何必去多操那個閒心、多管那些閒事哪!

魯迅先生曾經說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這是對他當時所處時代國人們、麻木不仁的震驚。

其實,現在的人們,又能比那個時代強得了多少呢?!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40
第二卷 發展 第四十九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 (上)

「甜蜜的工作,甜蜜的工作,

無限好羅哎,

甜蜜的歌,甜蜜的歌哎,

飛滿天羅喂

工業、農業,手挽手,

齊向前羅喂,

我們的明天,我們的明天,

比呀、比蜜甜羅

明天、明天,

明天比蜜甜

......」

清早起來,吳永成站在自家的院裡,一邊刷牙、一邊聽著大隊的高音喇叭裡放出來的歌曲,心裡十分的爽快。

那一天,在魚灣大隊全體社員們參加的選舉大隊長的大會上,吳永成作為唯一的候選人,以絕對的優勢,當選為魚灣大隊新的大隊長。

對於這個結果,大家一點也不感到意外。要是吳永成這個預定的候選人不能當選,那才叫意外呢!放在那個時代,這就是算發生了嚴重的政治事故。必須嚴肅一級一級地追究。在查出事故的責任人後,是黨員的,必須給以嚴格的黨紀處分;是團員的,自然也有團的組織來收拾他們。這樣的選舉結果嘛,自然是不能算數的。

這不是什麼小事。社員們心裡也有底數,知道他們來這裡畫圈圈,只不過就是走個過場。人家上級的領導們定了的人,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違抗啊?!你要不聽,那才叫老鼠舔貓地鼻子——自己找死哪!

一九八一年七月三日。吳永成同志正式成為了永明縣玉平公社魚灣大隊的大隊長。這也正式拉開了他在這個新世界的、人生大序幕。

序幕已經拉開,出場的鑼鼓已經響起,接下來的這出大戲,到底是精彩、還是塌台,那就得看吳永成同志的表現了。

吳永成自己對他的未來,倒是充滿了自信。

前生鄉鎮工作十幾年,他對農村工作地這一套,可以說。熟得就像自己的十根手指頭一樣;再加上先知先覺二十多年,什麼事情不清楚啊?!更別說自己還是滿腹經綸,肚子裡裝的可都是好東西呀!那全是自己的前生、後世,辛辛苦苦積累起來的知識呀,可不全是一肚子的屎、尿什麼地啊!!

知識就是力量,這一句話可不是說著玩的!

當選的當天晚上。在送走了公社的領導以後,他先召集大隊的幹部們,開了一個見面會,順便瞭解一下村裡的基本情況。

雖說這個村自己也生活了兩、三年了。可不在村大隊幹部的這個位置上,一些村裡的具體的數字,是不會太留意、和關心的。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事。他也只是瞭解一些大概地皮毛情況。而現在,既然他坐上了這個位位,就得先把自己這一攤子的底子摸清楚,心中有數才能做到佈局有方。否則,棋差一著、中盤認輸。就不是他地作風了。也實在有損於他吳永成這個穿越者的身份。連這麼一個小小地魚灣大隊都搞不定,還談什麼想帶領更多的農民們、走上富裕之路呢?!

魚灣村現在有一千四百九十多口人。其中男勞力三百一十三人,女勞力二百七十五人;耕地三千八百五十畝。山地、坡地偏多,佔到了全部耕地的三分之二還多,有噴灌設施的一千多畝地,屬於魚灣大隊的高產豐收田,畝產糧食能達到八百多斤,這在當時的時候,就是山區縣裡最高的糧食產量了。不簡單哪!

大隊集體的主要財產有六間石頭、磚接口地窯洞(其中三間為大隊兼貿易公司的辦公室,三間為學校。在一個院子裡)、一台汽車(其實這是屬於大隊貿易公司地,他們把大隊、和貿易公司的帳務。混在一起了),十三頭耕牛,三匹馬、五頭騾子,大隊的豬圈裡有十七頭半殼子豬、一頭老母豬和十一頭小豬崽。

大隊的帳上,現金節餘留存六萬三千多塊錢(包括大隊貿易公司的利潤),外面的大隊、單位借款一萬七千多元。

看到這些基本的數字,吳永成的心裡覺得還算可以。比自己原來預想的要好得多。自從大隊的這個農工商貿易公司建立以來,大隊的集體積累,已經有了相當多的的增加。自己接手的這個攤子,比從一窮二白起步,容易了許多。說句實在話,這裡面也有馬柳平的不少功勞。

面對魚灣大隊眼前的現狀,吳永成想到應該做的有許多。但飯要一口一口吃,事要一件一件地做。

他首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改變整個村裡的精神面貌。

大興土木、修建新的辦公建築,現在還沒有那麼多的財力,或者說還不是當務之急。但簡簡單單重修幾間磚窯,整飾一下,作為貿易公司的辦公地點,這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為什麼上次那個外商來考察,看見村裡公司的辦公條件,就大搖其頭。這根本就不是一個什麼公司嘛。大門外掛著幾塊木頭牌子,大門內,一溜六間石頭窯洞,院裡還有一群小娃娃在大吵大鬧、滿院跑來跑去的,蕩起的灰塵,揚得到處都是。重新修一院辦公場所,也可以把大隊、公司和學校三者分離開來,做到互不影響。

其次,他把大隊原來通知會議、以及其他事情的那個老頭,換了下來,在村裡又找了一個嗓音甜潤的、十八歲的小姑娘,作為大隊的播音員,要求她盡量用普通話來通知、播音。另外花了一百多塊錢,讓人到省城買了一些留聲機上放的唱片,其中既有社員們喜歡聽的地方戲,還有年輕人愛聽的當時流行的電影插曲等等。

這樣,每逢大隊有什麼事情、通知大家時,村裡高音喇叭傳出的不再是那個咳嗽聲不斷、有氣無力的蒼老聲音。而代之以一個聲音嬌媚、充滿地方口音的悅耳的普通話音。每天早晨和晚飯時候,村裡迴盪著地方戲的鑼鼓聲和優美的唱腔,或者是當時流行的電影插曲的歌聲。

人們已經習慣了的,你要把要改變時,總會遇到一些不大不小的阻力。這不,

永成這些小小的創舉,一開頭,來自各方面的非難就是公開找上門來的,更多的是在背後瞎議論的。

社員們已經在用各種各樣的眼光,來掂量這個年輕的、魚灣大隊的代理支部書記、兼大隊長。

首先上門來的,是那個被辭退了的播音、兼看門老頭。

「你這個後生做的不對。我在咱大隊看門,辛辛苦苦幹了二十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剛當了大隊的個支書,憑什麼就不讓我在大隊的喇叭上喊話了?嗯,我做錯什麼事情了?你給我說一說。咱們得講個道理吧。你總不能看我老頭人老了、沒用了、就一腳踢開吧?!啊,你這和當年的地主老財,有什麼兩樣啊?!你還是咱貧下中農的領導幹部嗎?啊?你得給我個說法,要不我就到大隊的高音喇叭上,說給全大隊的社員們聽,讓大家評評理去!」

雖然他也是快七十歲的老人了,的確也幹不動了,每次斷斷續續、有氣無力地通知完一件事情時,總是累得氣喘吁吁的,半天也緩不過氣來。

人老了,底氣也不足了,不服不行哪!

但是他就愛聽他的那個聲音,在全大隊的上空迴盪;二十多年來,有多少大隊的大事、小事,甚至於有關國家的大事,從他的嘴裡說出來,再通過高音喇叭。告訴魚灣大隊所有地社員們,那也是一種驕傲、一種滿足、一種享受。

那個放擴大器的小方桌,就是他的地盤,就是他的天地。

他是個五保戶,他的一切生活開支,均由大隊負責。他給大隊看門、和在喇叭上喊話,不掙大隊的一個工分,完全是義務的。但他把自己做的這一切。看作是自己對大隊應盡地一種責任。現在,有人竟然要剝奪他對大隊的這份忠心,真正是太過分了!他能不冒火嗎?!多少大隊的老幹部,對他都是恭恭敬敬的,而他、一個黃毛還未褪盡的小年輕,一上台。就給他來了個毫不客氣,要把他趕出他的陣地,剝奪他在魚灣大隊地政治舞台上露面的權利,這不是人家嫌他人老了、快要死了、一點用處也沒有了麼!這、這、怎麼能叫他不傷心哪!他難道老得、連在喇叭上喊話、通知個人,也不能了嗎?!

吳永成費了半天的工夫說服他;他的父親吳有德老漢,也幫著說了不少打勸的話,才把那個老漢哄得走了。儘管還是一肚子的不樂意。

第二個來找他的、是他在村裡找的那個播音的小姑娘,胡麗。她是來撂挑子的。

胡麗這個小姑娘,長得挺俊俏地。個子不高不矮,一米六左右。兩隻大眼睛水靈靈的。一忽閃、忽閃地,就像會說話似的。小巧地鼻頭。俏皮地翹起;還未曾開口,臉蛋上就露出兩個小酒窩來。單薄的衣服下。微微鼓起兩個肉團來。

「五兒哥,你給我找的這事我幹不了。你重找個人吧。我走了。」胡麗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吳永成急了,這都是些什麼事啊,一個個的。才幾天工夫,還沒辦什麼事情哪,就成了個這樣了?!

「你別走啊,話還沒說清楚。你跑什麼呀?」吳永成一把拉住了胡麗的手。

由於心急、用力過猛,胡麗一下子就倒在了吳永成的懷裡。而吳永成的另一隻手。卻不小心就壓在了胡麗的胸前。

六月地天熱,人們都是是穿著一件單衣,吳永成隔著薄薄的一層襯衣,感覺到了那一團綿軟地溫熱,他的兩隻眼睛,從胡麗微敞著的領口,看見一片白晃晃的肌肉,下身立即勃起,硬邦邦的、頂在了胡麗的小肚子上。

「你幹什麼呀?快放開我。」胡麗立刻覺得吳永成下身的異樣,臉上馬上飛起兩團紅暈,她驚慌得叫了起來,用手極力想推開吳永成。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不小心,你別見怪啊!我不是故意的。」吳永成連忙放開胡麗的手,自己站直了身子,遠遠的離開她幾步,藉以掩飾自己的窘態。可下面高高頂起的褲襠,還是毫無遮掩的、被剛抬起頭的胡麗,看在了眼睛裡。她也是個大姑娘了,什麼不懂呀?!剛消失的兩團紅暈,又出現在了臉上。趕忙低下了頭,不敢正眼看吳永成。

「你說你幹得好好的,才做了幾天呀,怎麼就想起不幹了?!為什麼?你告訴我,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吳永成好不容易、才壓住自己那個不安分的慾望,一本正經地問胡麗。

「他們、他們、他們都在背後議論我,說我是個狐狸精。」胡麗低著頭,小聲地、扭捏著說。

「他們是誰?他們為什麼說、你是個狐狸精?這跟你在大隊的廣播室播音,有什麼關係嗎?你抬起頭來,大聲點說。八十年代的年輕人嘛,扭扭捏捏的,像個什麼樣子?你只要能和我說明白,我就同意你、不用再去大隊的廣播室播音了。」吳永成有些不耐煩了。這都是些什麼事啊,還沒開始好好地露兩手,不順心的事情,咋就一下子冒出這麼多呢!這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啊。要是自己以後、真再搞點什麼大的動作,還不知道要鬧出什麼動靜來呢?!

「他們是村裡的一些社員們啊。他們說,我一個農村的女娃娃學壞了,大姑娘家的,每天在大隊的喇叭上,土得掉渣渣,還學人家電台上的播音員,裝模作樣的,也不害羞;還說我專門在大喇叭上,說話妖滴滴的,是要勾引男人;還有的話更難聽,我、我都不好意思說出來。我家的大人們,也不讓我再干了,讓我過來和你說一聲。知道你是好意,想抬舉我。可我一個農村的野姑娘,再怎麼著,也變不成人家城裡的大學生啊,生就的骨頭,長就的命。也就這個樣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41
第二卷 發展 第五十一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下)

吳永成有些苦笑不得。就是這麼一個非常簡單的小事情,也能在村裡、鬧得沸沸揚揚的。看來,現在農民們所缺的,不僅僅是吃、喝、穿、用等物質上的需求,在他們的精神生活中,所缺的東西也太多了。

精神文明和物質文明,兩個文明一起抓,的確是非常必要的!甚至於,精神文明的建設,要走在物質文明建設的前面。否則,以後就是村裡的老百姓富起來了,也是一夥素質低下、為富不仁的「暴發戶」。說不定還會助長他們原來隱藏著的劣根性,突然膨脹起來,那自己就培養出了一批新時代下的「畸性農民」。

富,倒是幫他們富了。可幾千年來,中華民族流傳下來的傳統美德,搞不好,就毀在了自己的手裡。那自己也算是罪孽深重了,雖然還不能被說成是民族的千古罪人,但估計與魚佐明同志的名聲,也差不多了。

國家養的那一批政策研究人員,還真不是吃閒飯的,「兩個文明一起抓,兩手都要硬」,這是被歷史證明了的真理呀!果然不含糊。

吳永成斟酌著合適的詞,對眼前的這個姑娘說:「胡麗,你覺得收音機裡面的播音員、說的普通話好聽,還是咱們以前大隊喇叭裡、用咱們的土話,喊出來的好聽?」

胡麗忽閃著美麗的大眼睛,臉上一臉地不解:「那還用問嘛。當然是人家用普通話、說出來的好啦。誰也能聽懂。咱們大隊的喇叭裡,喊出來的土話,那能和人家說的比哪,咱說的簡直難聽死了。」

「這就對了麼。我還以為你連個好、壞,也不懂了呢!既然你還能知道這個道理,為什麼還要在乎、別人說你些什麼哪?他們那是在嫉妒你!知道嗎?因為你會說一點普通話,雖然說得還很不標準;但他們連說也不敢說,因為他們就不會呀。你讓他們說什麼呢?!你看我說的這幾句普通話怎麼樣?」吳永成換了標準的普通話,說了這麼兩句,問胡麗。

胡麗被吳永成說得給逗笑了,就是!他們就是在嫉妒自己。全大隊就選了自己一個人,到大隊地廣播室,來當這個播音員。不知道村裡有多少、和自己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偷偷的在下面羨慕、嫉妒自己呢!他們罵自己,想讓自己也羞得不敢再做了,那就遂了他們的意願了。哼,那有那麼個好事情呀?!我就要說,每天還要說得多一點,還要高高的、在大隊的大喇叭上說。氣死他們!五兒哥說得對,他們就不敢說,因為他們什麼也不會說啊,你讓他們開口說什麼?!咦。五兒哥地普通話,怎麼說的那麼好啊。就跟收音機裡、國家電台的播音員說的一樣。不,比他們說的還要好聽!五兒哥人長得好看。個子高高的,又是大學生,電台裡的那些播音員,肯定沒他這麼帥。想到這裡,胡麗漂亮的臉蛋,莫名其妙的突然紅了。

「你是個大學生,又在北京住過,普通話當然說得好了。誰能和你比呀?!」胡麗抬起頭望著吳永成說。恩。他的那裡也下去了。真是地,怪害羞的。他地那個傢伙,怎麼就頂到了自己的小肚子上呢?呸,胡思亂想什麼呢!人家可是個大學生,不知道有多少個城市裡地好姑娘,在他的屁股後面排著一長溜的隊呢!那能輪得上自己、這個村裡的野丫頭啊。就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了。

「其實普通話也不難學,它不在乎你是不是大學生,還是城裡人。只要你肯下工夫,把小學時的漢語拼音學得能過了關,那你多一半的本領,就已經學到家了。還有要注意的一點就是,咱們地區的人學普通話,前鼻音和後鼻音、捲舌音和不捲舌音分不清楚,這方面應該自己多留意一下,這樣才能有針對性地、糾正自己地不準確發音。過不了多久,你的普通話,就和我地差不多了。明天,我就準備把公司的一些人召集起來,利用他們的空暇時間,教他們也說普通話,你有興趣的話,也可以過來聽一聽。對你會有好處的。」吳永成正色地對胡麗說。

「什麼?咱們大隊貿易公司的那些人,也要學著說普通話?他們能學會嗎?還有,他們學了以後,肯說嗎?在背後說我怪話的,貿易公司的人就有好幾個。他們遠遠的一看見我,就怪模怪樣的,學著我在大隊喇叭上的話,還一個勁朝我做鬼臉!公司裡還有幾個老漢呢,難道他們也要學?他們學了,又有什麼用啊?又不用他們在大隊的喇叭上播音?」這下胡麗可鬧不明白了。

「誰說學普通話,就一定要播音?普通話,不過是人們一種交流的工具。它沒有什麼可神秘的。學會了它,起碼可以讓不同地區、不同方言的人們,沒有一點障礙地、在一起互相交流,也不存在語言上的任何隔閡。以後,咱們的貿易公司發展大了,要和全國各地的人們打交道,特別是業務員們,他們也要跑到天南地北,去找生意。到了那個時候,說什麼話的人也有,你總不能讓他們各說各的方言吧。要是誰也不會普通話,鬧了半天,幾個人誰也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大眼瞪小眼的,這樣還能談成什麼生意呀?光坐在那兒,猜對方說的什麼話了。這不就有什麼事情,也給耽誤了嗎?!」吳永成進一步給胡麗解釋。

「奧。是這樣啊。公司裡那幾個老的,可就就慘了!他們拙嘴笨舌頭的那能學會什麼普通話啊,這不要了他們的命嗎?夠難為他們的了。」胡麗有些明白了。同時,她不禁為貿易公司的那幾個人,擔心起來。渾然已經不記得他們嘲笑自己的事情了

「這才是第一步。更難的,還在後頭呢。等他們普通話說的有點意思了,我馬上還要給他們講外語,基礎

學幾門,像什麼英語、日語、法語,基礎差的,也必些簡單的英語對話。今年,咱們村裡不是來了個外國人嘛,你以後不會外語,怎麼和人家外國人談生意呀?!」

「還要學外語呀那不是難死人了嘛他們連咱們自己的話都沒有學完整呢?這不是瞎遭罪嘛!」胡麗驚得吐出了舌頭。她可知道,公司裡有幾個人,連初中還沒有畢業,逼著他們以後學外語,那不是趕著鴨子上架嘛!她這個初中畢業的學生,現在連二十六個英語單詞,也背不下來呢,更別說他們幾個了?!

「還有咱們大隊的廣播室,就是你那兒,也不僅僅是通知個會議、喊個人,和每天早晨你坐在那裡、念一段報紙那麼簡單。過幾天,也要增加新的欄目,比如說,你要出去自己編寫咱們公社、大隊,發生的一些事情:可以有好人好事,也要有不好的習慣、不文明、不道德的事情。這些都要在咱們的喇叭上廣播。這個欄目就可以起個名字,叫『講訴老百姓自己的故事』等等。通過這些,來教育咱們村裡的社員們,告訴他們什麼事情是好的,能做;什麼事情是不好的,大家不僅不能做,還要提醒周圍的人,也不要去做!說透徹一點,咱們大隊的那個廣播室,就和收音機裡的那個電台一樣;你呢,既是播音員,又是記者,還兼職編輯地工作。胡麗。你的擔子可不輕哪,能幹得下來嗎?」吳永成又給胡麗描繪出了、她所從事的這項工作的遠大前程。這倒不是哄她。要搞好村裡的精神文明建設,大隊的喇叭、牆報,都是必不可少的工具,也是農村的重要思想陣地。你不去佔領它,其他地歪風邪氣,就會很快地瀰漫在這個陣地上。

好說歹說,總算把這個小姑奶奶、哄得高高興興地走了。吳永成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要幹點事情真難呀。怎麼人家別的穿越者,山倒海也不成問題;至於改天換地,更是易如反掌;偏偏到了他這裡,剛換了個大隊廣播室的喊話的人,就鬧出這麼多的事情來呢?

鬱悶!!

要照這個樣子、再折騰下去,那還不得把自己累死啊。光和上門談話的人,動心思、費腦筋,也得把頭髮熬白了。別地什麼事情,也就不用幹了。

都說少年不識愁滋味,那是因為他們初生牛犢不怕虎,不知道前途荊棘密佈、道路的艱難;可吳永成他這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心態卻已是四十歲人的了。一肚子的雄心壯志,還沒有來得及展露;滿腔的熱情,還有待於拋灑。才幾天的工夫,就被這些蠅頭小事。纏得有些頭疼了。怎麼做個事情,這麼難哪?!還是一位有名的賴皮說得好啊:「當英雄。永遠也沒有當狗熊來得痛快。」

如果自己只是想一個人,安安穩穩地做個富家翁。娶個老婆,找幾個情人,生一堆孩子,舒舒服服過完這一輩子,何必還和他們費這麼多少的腦筋呢。看來想名垂千古、流芳百世,也得勞費不少的心機呀。折壽!!

吳永成在接手大隊地第二天,就把公司的一些情況做了詳細地瞭解。

在現在的魚灣大隊來說,如果說大隊地黨支部。意味著魚灣這個小社會的上層建築的話,那麼。魚灣大隊農工商貿易公司,就是決定它的經濟基礎。不能掌握這個經濟基礎,接下來自己所想要做的一切,都會處處受制於人,步步艱難。

以前大隊和公司的財務,是混在一起的,由大隊的老會計一個人負責;後勤地那一灘也是一樣,由大隊的疤子保管料理。財務帳目、後勤管理地混亂,直接導致了這個貿易公司,簡直沒有一點科學的管理性可言。連生產隊到地裡出工的生產管理也不如,就是一塌糊塗的攤在那裡。

幸虧現在公司和外面的雞蛋生意,還是全省的獨一份,有掙無賠,否則真不敢想像,這樣的公司,怎麼也能叫公司?!

吳永成開始整頓公司的第一步,就是規範公司的財務和後勤。把它與大隊的那一攤子,分離開來。獨立建帳、獨立管理。雖然不能說、要做到現代化企業的那一套科學的管理,那也盡可能地讓公司的運行,做到一切有章可循。

公司會計的人選,他考慮了半天以後,決定用剛生了孩子的李琴。

這倒不是他想通過這些來彌補什麼。當時村裡的會計什麼的,也不像以後十幾年似的、那麼嚴格要求,光帳本就一大堆。只要你能會簡單的四則運算,會寫幾個字,那就行了。所以不少村裡的會計,有的連小學也沒有讀完。有個初中生,那就是好會計了。

他之所以用李琴,是覺得李琴她不會背叛自己。前生他所經過的事情,告訴自己:無論是一個單位也好,還是一個企業,財務人員的挑選至關重要。這可含糊不得。多少個單位、企業的倒台,都是首先從財務部門開始的。他在這個村子裡,還不太熟悉,自家的親戚用起來,又不是那麼合適,所以只好這麼選擇了。

畢竟一夜夫妻百夜恩,自己還和她有了一個共同的兒子,那也是一根緊緊相連的紐帶啊!

當然說實在的,他也存著一點私心,那就是:他想通過讓李琴、參加這些村裡的社會活動,逐漸增長一些見識。他不願意看見她十幾年後,變成了一個像村裡的家庭婦女一樣,邋遢的就像老了幾十歲,光知道張家長李家短的,翻老婆舌頭。

女人是不能讓她們閒著的,否則時間長了,就會變得俗不可耐!!

這一點,吳永成有著切身的體會。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41
第二卷 發展 第五十二章 精神文明也得搞

「什麼?你讓我當咱們大隊貿易公司的會計?五兒,我、我、我能幹得了嗎?」當吳永成讓人把李琴叫到大隊的辦公室,和她談話時,李琴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重複問了一遍。

這是真的嗎?自己真的要當大隊貿易公司的會計了?這還是自己最親愛的人——五兒,剛才親口和自己說的。這不是在做夢吧。

她悄悄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哎吆」,真疼。

看來自己不是在做夢。這是真的,是的的確確的真事情。就在現在、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最親愛的人,親口告訴自己的,他現在還坐在自己的眼前。這不是在夢裡。

當吳永成徵求她的意見,問是否有時間來公司上班,因為她還有一個三、四個月正在吃奶的小孩子啊。

李琴馬上表示,這個不成問題。她的公婆對這個孩子,簡直寵極了,和她說了好幾次,要幫她帶孩子,都被她拒絕了。她也閒著沒事幹呀。每天在家裡看看孩子,給孩子餵奶、洗尿布,這就是她所有的工作,也是她的人生中全部的樂趣。

「兒子的問題,你放心!他不會受罪的。我每天抽個時間,給他喂餵奶、就行了。晚上,我再把他接回家裡去。只要我能給你幫上一點點忙,讓我做啥,我也願意。就是這個會計。我從來沒做過,你得多教教我。」

其實當時大隊地會計,管的帳務就不複雜。大的項目,主要就是農產品成本的核算、以及其他生產中的日常開支,如電費、辦公用品的耗用等,較為簡單。

而魚灣大隊貿易公司,因為剛成立不久,業務也不是很大。目前納入主營範圍的。只有雞蛋的深加工、和蚯蚓原種地繁殖這兩項。不像大隊的財務一樣,還要涉及到什麼其他用工的分類、公益金的提取、生產隊和大隊之間的帳務來往等等。

所以李琴目前要做的工作,就是簡單地記下收進和賣出雞蛋所產生地利潤,再憑吳永成的簽字,付出一筆筆的開支款額即可。

因為攤子小,他也沒有再單獨設一個出納。不是他不懂。而是他覺得還沒有這個必要。過多的閒雜人員,會白白地吃掉他的這個小公司所產生的利潤。

現在,魚灣大隊的各種幹部已經夠多了,簡直尾大不掉了。精兵簡政是必須的,他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但不是現在,他剛接任這個支書,還是代理的,根基還很不穩定。不能一下子、給自己樹的對立面太多。飯,要一口一口地吃;事情,要一步一步地去做。特別是涉及到這種減人、減崗地事情。更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它牽涉的方面太多了。不是那麼簡簡單單地一件小事情。

多少年來,國家有強大的專政機關作後援。精簡機構多少次,還是反反覆覆地。到了最後,越精簡,反倒是吃財政的人越多,增設的單位也越多了。就連「精簡辦公室」這個臨時機構,也換了個名稱,變成了有正式編製的單位了。這不能說不是一個絕大的諷刺。

吳永成準備先把貿易公司的這一攤子的管理體制理順。也不需要太多的機構,內設一個辦公室,由胡麗兼任主任、幹事。負責接待日常地來人來訪、汽車的管理、以及其它雜事地照應:公司的辦公室,是公司的門面。必須有一個漂亮的精幹的姑娘,來支撐著;像他們以前,辦公室站一個快七十歲的老漢,每天接待來往的客人,實在是不太雅觀。先不要說,是否讓來的人覺得賞心悅目,你光看他給你倒點水,手一個勁抖,腿一個勁的的哆嗦,你都不忍心再多坐一會。這純粹是在虐待老人哪!你還能喝得下他給你倒的那杯水嗎?!就這樣的辦公室,你還能坐下來,和他們談什麼業務嗎?!

財務方面,由李琴一個人負責、吳永成再多教他一點,也就差不多了。目前業務量不大,一邊開展業務,一邊培養新的財會人員。

業務方面,還是由薛紅負責。原來公司業務上分為兩塊,一塊由吳永成的師傅孫剛負責,主要工作內容是技術管理和質量檢驗;另一塊由薛紅負責,主要工作內容是向外推銷產品。兩家的人員加起來,有近二十個人。這也幸虧公司當時給員工們的報酬,都是以工分結算(除了薛紅一個人,他是國家幹部,是市民戶口,屬於非農戶,他的戶口不在這裡,他是每月八十塊錢的補助,相當於當時縣委書記的工資),外村的人們,都進不來這個公司(他們進來了也不行,魚灣大隊的工分對他們也沒用!工分又不是人民幣,不能在大隊之間互相流通),否則的話,吳永成估計這個二十人的數字,還要翻幾個觔斗。

太牛了啊,這兩個業務部門!

一個是管你的雞蛋的生死的,說你的蛋行,就行!說你的蛋臭,就臭!你說香也不管用!

當然,他們這是說你家裡養的母雞下的蛋,不是你下的蛋,你也下不出來蛋來啊!

可這對於當時村裡主要以雞蛋為副業收入的社員們來說,他們這一夥人,就是主宰他們家庭大部分收入的老天爺,是神神啊!那絕對得供著啊!!要是得罪了他們,說不定,自己辛辛苦苦忙碌了一年,也只能落得個半年的收成。神神啊!

還有一個部門,就是薛紅負責的,往外面賣東西的,也就是用老百姓的話說的,就是賣雞蛋的。雖然做這個的,對村裡的社員們,沒有什麼好處,但他們一年四季的,常在外面閒逛,光那個省城,一個月也去一次,回來還能報銷一切的開支,這讓多少村裡的年輕人羨慕、眼紅啊!可你眼紅那也是白搭,沒有個什麼門子、面子的,你就根本進不來這個部門!!現在雞蛋的醃製技術,已經基本成熟,也沒多少的技術人員了。涉及到社員們各家各戶的、一個一家的人,也會比那個技術員操心的多。

所以,吳永成準備把這兩個部門,合併成一個業務室,他自己組織一次考核,把一些濫竽充數的人員,清理出去,再通過一些由他授課的培訓,給這些人灌輸以現代的銷售經營理念,力爭在最短的時間內,打造出貿易公司一支精幹的、業務骨幹隊伍。也為他以後擴大公司的經營範圍壯大自己的實力,儲存一批高素質的人才。

現代社會的發展,是人才的發展;現代社會的競爭,也是人才的競爭。只要有了足夠的人才,在任何起點,都可以迅速崛起!

對於這一點,吳永成是嬸信不疑的。多少個成功的企業,它們的發展就證明了這一切。

在吳永成上任後、開展的一系列小改革中,玉平公社的副書記胡雲珍,也給予了不少的幫助。他現在包點魚灣大隊。

吳永成在開始他的這些小動作時,就曾經和胡雲珍談過一次話,後來被稱之為:魚灣大隊騰飛前的「約法三章」。

「胡書記,感謝你支持我出任咱們大隊的大隊長。你也知道,我是真心想把咱們的這個大隊搞上去。你為了支持我,又不惜降低自己的身份,親自下鄉包點。我知道公社的領導們,一般是不會包一個村地工作的。你們都是管的一個由幾個村組成的大片。是不是?」吳永成望著胡雲珍的眼睛,真誠地說。

胡雲珍擺了擺手,「咱們都是為了革命的工作嘛,你不用和我這麼客氣。五兒,不對,應該叫你吳書記了。你看看我這人,都這麼叫你、叫習慣了。(吳永成插話:沒事的,你就叫我小名也行。我也不習慣叫我什麼書記、書記的。你又是我地領導嘛!)那不行,怎麼說你也是一個大隊的主要領導了嘛。要不這樣我還是叫你的大號吧。永成,你也知道我胡雲珍是個直性子人不會耍鬼,一貫就是有什麼說什麼。我跟你說實話吧,你這個後生,我服氣!從前幾年、你給任力書記寫稿子開始。到鬧了個蚯蚓喂雞,後來又是咱全縣考上的、唯一的一個大學生。就是咱們大隊的這個貿易公司,我知道,這也是你地點子。不是我小看你的三姐夫馬柳平,他就沒那個腦子!他就是一個只會塌塌實實、作營生的人。我到咱們大隊包點,也有我自己的一點私心在內,你能猜到嗎?」說到這裡,胡雲珍停下不說了,狡黠地問吳永成。

「領導的心思,那是我們能猜到啊?」吳永成故作糊塗地回答。胡雲珍的那一點小九九。他那能不明白呀,套用股市裡的一句話。他這是相中了自己這支潛在的績優股了。

「你這後生和我耍心眼,你肯定知道。你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呀。既然你不想說,那我就跟你說實話吧,我看好你的腦子,也相信你的能力!我敢保證,你能在幾個月裡,就會把咱們地這個大隊的工作,搞得全縣、甚至於全地區,也出了大名。我就是想沾你地光。」胡雲珍很坦然地說。

「多謝胡書記你對我的抬舉。說句不怕你笑我狂妄地話。我對自己也很有信心!」既然人家老大的人,都對自己坦誠相對。自己再藏著掖著些什麼,也就有點說不過去了。吳永成乾脆和他攤開了底牌:「胡書記,你知道我在這個位置上,做的時間估計也不會太長。說不定什麼時候,我們的學校就會讓我返校、繼續上學。所以,我想在這段不長的時間裡,排除一切干擾,把我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盡可能地做完。這樣的話,就是一時間咱們大隊和貿易公司,可能還見不到什麼大的效果,但也可以為後面上來地人,打下一個好的工作基礎。這一點,還得請你胡書記大力支持我。」

「對嘛,這才像兩個男人之間說地真心話。永成,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幹什麼事情,你就放心大膽地去幹。我肯定不會多說一句話。村裡、公社的人,誰要是瞎胡說什麼,我給你處理。幹出了什麼問題,我給你頂著。說實在的,你以前幹的那些事情,在當時的時候,別說咱村裡的一些社員們看不慣,就是我這個咱大隊、離國家政策最近的人,也是覺得迷迷糊糊的。可後來發生的一切,還是證明你這個後生做對了。你這後生長後眼著呢,不簡單啊!我就常跟公社的人說,吳有德家的那個五兒,不是個凡人,人家後生,比咱們強的那不是一點、半點,不用說咱騎著毛驢趕不上,就是坐上飛機,也和人家差著一大截呢!」

「你胡書記也太會誇人了,可不敢那麼說人家聽見了,還以為那裡出了怪物了。」吳永成連忙亂晃著自己的兩隻手,「我就是想給咱們村裡的社員們做一點事情。咱老百姓過得太苦了,我想讓他們也能夠過上和城裡人一樣的生活。城裡的人,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城裡的人啊!憑什麼他們就應該比咱農村裡的人過得好呢?他們和咱們一樣都是父母養的、也一樣都是人啊!」

「說得好,有志氣!」胡雲珍朝吳永成伸出了大拇指,連連讚許,「到底是你們年輕人哪!敢想敢做!我們是老了,就連心裡想的,也跟不上你們了。沒有在北京白上幾年大學呀,永成,看來還是毛主席他老人家說得對呀:你們是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的身上呀!世界終歸是屬於你們年輕人的。就像樣板戲裡唱的那樣,正兒八經是心裡想著勞苦大眾啊!好好幹吧,我反正也老了,就給你當最後的一次梯子吧,你就放心地踩著我上吧,好好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來!」儘管胡雲珍包點魚灣大隊、幫助吳永成,也有他自己的一點私心雜念在裡面,但總的來說,他這個人還算不錯。只要是個人,誰沒有一點自己的小算盤哪?!畢竟人家還算是光明磊落,有什麼話,也說的明明白白的,就是想沾點光,也是在搞好大隊集體事業的基礎上。並且在吳永成後來的工作中,胡雲珍也的確給予了大力的支持。當然,這是後話了。

吳永成休學後、回到他們的村裡,接任魚灣大隊的代理黨支部書記、兼大隊長,也已經十來天了,從大隊的日常工作管理,到大隊的貿易公司正常的運轉,這兩面的情況他基本有所瞭解,並相應地做出了一些小的變動,在村裡引起的反對聲音,也不是很大。就是大隊廣播室的胡麗,根據吳永成的安排,嘗試著把村裡一家不孝敬老人的事情,寫成了小稿子,在大隊的大喇叭上播出以後,那家的婆姨找到大隊,堵著大隊的廣播室門口,罵了胡麗幾句,正好讓吳永成遇到,三言兩語嚇唬得跑回去了。

像這種婆媳不和、>:間矛盾很激烈,有的甚至當街打罵。只是在人們的影響中,這些都是屬於各家的家庭內部事物,家裡瞎吵幾句,打鬧幾回,不是什麼丟人的大事。可要是捅到了大隊的大喇叭上,喊得全村都知道了。這事情就不那麼光彩了。所謂「家醜不外揚」嘛!所以,那家地婆姨氣急了,才敢壯著膽子,跑到大隊來罵人。

自古道:「清官難斷家務事」。可吳永成不這麼看。他認為一個村裡發展的好壞不光要看人們是否有吃的有穿的有用的,還要看這個村裡的村風如何,精神面貌怎麼樣。光抓物質文明建設,讓人們口袋袋裡裝滿了鈔票,而忽略了精神文明建設。腦袋裡卻是空空的,整個村裡每天打架鬧事,搞得烏煙瘴氣的,那也不是他所希望將來、發展成地第一個樣板村。「文革」十年,對人們的倫理道德破壞,父子、兄弟、婆媳、夫妻。甚至鄰里間的矛盾越來越多,親人、朋友成仇人的例子比比皆是,他想,社會亟待規範人們的倫理道德觀。自己在這方面,首先應該做些什麼呢?

這個時候,正好出了一部反映農村題材的電影《喜盈門》。這部片子,吳永成在前生時看過,拍地相當不錯。這部一九八一年出品的影片,二十多年以後,仍是全國復映率最高的影片之一。特別在農村.久演不衰.。它是反映農村家庭生活,媳婦虐待老人。在群眾的非議和家庭老人的教育下,逐漸愧悔的故事。它之所以成功。就是立足於現實主義基礎,著力反映普通農村人的「家務事,兒女情」,聯繫著千百萬平常家庭生活與命運的主題。.獎、金雞獎、文化部優秀影片獎等全國九項大獎

《喜盈門》揭示的是當今中國農村一個普通家庭內部的矛盾。這些矛盾地形成,除了中國傳統農村經濟與生活方式特點的原因外,主要在於家庭內不同成員地精神境界的差異與高低;而它們又取決於各人地社會經驗、文化修養、與受農村傳統倫理道德的影響諸種種因素。當然,矛盾只要不一味惡化,在一定條件下。也是不難解決的,所以這部影片被描寫成一出喜劇。

人們不是都愛看電影嘛。為什麼不用這個片子,當個教材試一試呢?既可以活躍社員們的文化生活,又能起到一定的教育意義。一舉兩得啊!

吳永成立即讓大隊的其他幹部、聯繫公社的電影放映員,要求調這部片子。

可在當時,全公社就有這麼一台電影放映機,二十幾個大隊,誰家招待的好,一個月才能多輪一次,放映員牛得很。〈喜盈門〉又是一部新片子,片租貴不說,還得專門到地區電影公司去一趟,才能調回片子來。

放映員當然不願意幹出力不討好地事情。還對魚灣大隊請他來的那個幹部說:「就你們魚灣大隊地破事多!要看電影,有什麼片子,看什麼就行了,還挑挑揀揀的,牛皮什麼呀!?有本事,回去自家大隊裡買一個放電影的機子,想看什麼片子,就調什麼,想什麼時候看,就什麼時候看,那多帶勁!這一次啊,別說什麼喜盈門了,就是〈南征北戰、〈地雷戰〉這些老片子,也輪不到你們了。瞧你們大隊的那個招待,小氣得連一盒好煙也捨不得給我,還算全縣有名的富大隊哪?!就架了個空名!」

那個大隊幹部沒來由的,受了一肚子窩囊氣,當時還不敢怎麼發作,他得繼續陪著笑臉,和人家打哈哈啊。

公社的電影放映員,那可是牛人呀,誰敢得罪他?要是你多說幾句,有哪一句話,一不小心,不中人家的意,惹鬧了眼前的這位活神神,他還真能做得出那種幾個月、也不去他們大隊放一場電影的事情來,這要讓大隊的社員們知道了這個情況後,那能把他臭罵死。

當時的農村,也沒有什麼別的文化生活,電視機之類的新鮮玩意,也只有像吳永成那樣的「燒包」,才捨得買。大部分的老百姓們,就盼著每月一次、公社的放映員下來村裡放一場電影。沒有什麼新片子,老掉牙的,還一個勁斷片的電影也能湊合呀,總比什麼看的也沒有要強得多啊!

乘興而來,掃興而歸!

回了自家的大隊辦公室,那個幹部不免添油加醋地、把那個公社放映員的話,重新給吳永成說了一遍,末了,還氣吁吁地說:「你說,吳書記,他牛什麼呀?不就是一個公社的放電影的嘛!有什麼牛的?等咱們大隊以後有了錢,也買它一部放電影的機子,他就是想來

電影,咱也就是不用他,氣死他!」

吳永成聽了啞然一笑,還真是的,不就是一部16mm的電影放映機嘛,那能值多少錢啊?在當時,也不過就值四、五百塊錢吧!這幾天,自己也是光顧操心其他的大事了,就忘記了這個茬了。豐富社員們的文化生活,這也不是個小事情呀!抽點時間,得趕快置辦一些東西,把村裡的文化活動中心先辦起來。

「那個,你先去公司的財務室,把李琴給我找來。一會兒,你就帶兩、三千塊錢,和公司的業務員,坐下午送雞蛋的汽車,到省城走一遭,給咱買一台電影放映機回來。記住,你找公司的業務員時,挑一個精幹一點的,到了省城,就得讓他把這個怎麼放電影學會,今天晚上回來後,他就是咱們大隊的兼職電影放映員了。」

「吳書記,你不是逗我玩吧?我可是和你說的氣話呀,你可別見怪!你還當真給咱大隊買一台電影放映機?」那個幹部傻眼了。

不會吧!說買、就買呀?那也用不著帶那麼多錢呀,一台小放映機,也就不過幾百塊錢的東西。還帶兩、三千塊錢?吳書記不是被那個公社的電影放映員給氣糊塗了吧?也是的,那個傢伙的那話、說的也太難聽了,誰聽見不火呀?!更何況,眼前的這位大隊代理支書,也不過才是二十歲地毛頭小伙子。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看來是要賭一口氣了。

唉,年輕人看來還是沉不住氣呀,這是瞎糟蹋大隊的錢哪!都怪自家的嘴欠,惹的這叫什麼事啊?!老人們說得沒錯呀: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公社的領導們也真是的,怎麼就放心讓一個這麼年輕的後生,來當魚灣大隊地家哪?這後生也就是花花點子比別人多一些,淨搞些歪門邪道的事情。

「當然是真的了。你看我像在逗你玩嗎?記住。你們到了省城後,別買那種16mm的小放映機子。咱要買就買好的,就買36mm的放映機。一步到位,以後也不用再瞎折騰了。這就算咱大隊地貿易公司,給全村的社員們辦的第一件好事。你們去了省城,抓緊一點時間。我馬上找人。到地區電影公司給咱調片子,爭取今天晚上,讓全大隊的社員們,用咱大隊的新電影機子看新片子。一會兒,大隊的喇叭就通知全體社員們。你要是趕不回來、誤了事,就準備挨罵吧!」

那個幹部一聽,掉頭就走。得趕快抓緊點時間!早知道有這麼一說,他就不在那耽誤時間了。有了錢,當然什麼也好說。至於公司裡精幹的後生們,嘿嘿。現在多的是!

自從前幾天這位年輕的支書上了台,放出話來。要在公司裡通過什麼普通話考試、業務知識考核,來精簡一部分業務員後。那一夥平時牛氣烘烘的年輕人,一下子都著了急,變得勤奮好學起來了。也不笑話村裡說普通話地人,是「吸的是本地地空氣,放的是外地地洋屁」了,到處找人拜師、學普通話,翻書看業務知識。

村裡除了吳永成,就數胡麗的普通話還有點味道。吳永成太忙。顧不上給他們講課;他們也忘記了自己當初是這麼嘲笑胡麗的了,一個個拉親戚、套近乎的。把胡麗當成了「香餑餑」。實在沒有辦法的,鑽到小學的教室裡,和七、八歲的小娃娃一起上課,從頭學漢語拼音,這還是有的人,從胡麗地嘴裡套出來的呢。他們這麼做,開頭還讓小學地老師們,往外趕了好幾次。你畢竟是干擾了人家的正常教學秩序了呀!那些小娃娃們,上課什麼也不聽了,一個勁地掉轉頭,看坐在後面的幾個怪物:都那麼大了,鑽到這裡面起什麼哄呀?!早幹什麼去了?真不害羞!

不是他們不害羞呀,實在是怕通不過那什麼的破考試,被人家趕出公司去,那可就丟人、丟大發了。這個吳家的五兒,也真是病得不輕,你說你考什麼不好,偏要考什麼普通話,咱又不是北京人,咱也當不了北京人,咱就是想當,人家也不要啊。你說學那玩意有什麼用哪?!在咱自家的家門口,咱說的這話誰聽不懂呀?還用得著整那洋玩意?真是吃飽了撐的,就愛顯擺自己比別人有學問!

發牢騷歸發牢騷,該學還得好好學,人家是支書啊,掌權的人哪,你不服,還真不行!真因為這個考試不及格,被人家趕出了公司的大門,那可找個好對象,也就難了。聽他們消息靈通的人說,以後公司的業務員,也要像吃公家飯的人一樣,每個月發工資,不再是和以前一樣,到了年底算工分了。聽說每個月的工資還不低,比國家幹部掙的也要多。雖然說,工資和工分折合下來,實質一樣,都是錢。可聽起來,那就差得遠了去了。出去到了外村,找個對象,人家姑娘一聽說你是每個月還掙工資的,搶著過來,就和你拉手;你說、你是掙工分的,掙的再多,人家也不稀罕,她也同樣掙的是工分呀!對不起,拜拜了!您該到哪、就到哪玩去吧!!本姑娘不喜歡你!!

就為了這個未來的幸福,後生們也都在拚命!

打發走了去省城買電影放映機的人,把到地區調《喜盈門》片子的事情,也安排好以後,吳永成伸了伸懶腰,正想翻開書看一會,就聽見大隊的辦公室外面有人喊:「吳書記、吳書記、吳書記在嗎?你家來了客人了.還開著一輛小臥車

客人?那裡來的客人哪?要是縣裡和公社的人,就直接到了大隊了呀,他們一般也不會到自己家裡去呀!會是誰來了呢?難道是......

[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8-12-28 13:43 編輯 ]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44
第二卷 發展 第五十三章 杜三兒來了

吳永成聽見有人喊他,站起身來,看見是胡麗在院子裡,朝他招手。

「胡麗,誰找我呀?」吳永成走出了大隊辦公室,隨口問道。

這個胡麗自從兼了大隊貿易公司的辦公室主任後,心情好了許多。這兩天,公司的不少小伙子,又追著她學普通話,工作的信心,更是增加了不少。臉上總掛著笑,連走路的步子也輕快了很多。不再是前幾天的那個樣子,每天嘴撅得老高,好像誰欠了她幾百塊錢似的。

胡麗笑著露出兩個酒窩:「我哪知道誰找你呀!這也是剛才村裡的一個社員,看見有一輛小臥車,停在了你家的大門外,讓我順便叫你一聲的。五兒哥,是不是你家又來了什麼高貴的客人啊?咱縣裡也沒有一輛小臥車啊!不是你們的學校,讓你回北京、去上學吧?你在咱村裡可還沒做了半個月哪!」這個女子一會吳書記、一會五兒哥的亂叫,也不嫌累。

「吳永成、吳永成,你小子在這呢!聽你們村裡的人說,你還真當了官了,不簡單哪!告訴哥們,你是當的牛倌呀、還是羊倌?不是豬倌吧?人家高玉寶才當豬倌!」

一個放肆的聲音,突然在大隊的院子裡響起。

這是誰呀?這麼大呼小叫的。吳永成有些厭惡地抬起了頭。回到村裡十幾天了。他還真習慣了人家叫他吳書記,或者其他地一些親熱稱呼,比如年老的叫他五兒,年小的叫五兒哥。不過,除了他的親戚們叫他五兒的,其他村裡的大部分人,還是稱他的官銜「書記」。當時村裡的幹部,還是在老百姓地眼裡挺牛的。不像現在的人。拿村官不當幹部。

「高保平,你小子怎麼來了?高叔叔和白阿姨他們放心讓你跑這麼遠?」吳永成驚喜地叫了一聲。我說是誰這麼沒有禮貌哪,原來是這件活寶到了。

「你小子從哪騙到的一輛車啊?還是小臥車,擺的譜不小啊!」吳永成跑過去親熱地在高保平的肩膀上,不輕不重地給他來了一下。十幾天沒有見到同學們了,還真是有一些想他們啊。

「你小子輕一點。你可是練過功夫地啊,我哪受的了啊?!你說那輛小車啊,我哪有那麼大的面子,那是杜三兒開來的。那小子不知道你家的地址,我也是陪著他,又找了郭勇,一路打聽,才找到你的。事先申明,我只是順便看一下你這幾天過得好不好。你可別自做多情啊。」高保平一見吳永成,又開始犯貧了。

杜三兒?杜三兒那小子怎麼會來呢?吳永成有些奇怪了。

「他在哪兒呢?怎麼沒有和你一起過來?」

「那小子和郭勇在你們家門口。逗小孩子們玩哪!我還沒來過這山區,自報奮勇前來探路。看看你住的這辦公室,有沒有什麼野獸之類的東西。咱也顯顯身手。沒想到,倒探出一個叫吳書記的東西來。吳書記,你的這官府也不怎麼樣啊!破破爛爛地,成何體統呀?!」高保平不放過任何能調侃吳永成的機會,繼續那他開刷。

「哎、哎,你小子怎麼一回事啊。我被學校勒令休學了,你大老遠地過來,也不說好好地安慰我一番。怎麼一見面。就冷嘲熱諷的啊?!你還像個好朋友嗎?就沒見過你這樣地人。」吳永成也知道,高保平是為了不想讓自己見到他們而傷心。故意插科打諢,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的。

「瞧你小子過的這日子,挺滋潤的嘛。那還用得著我來安慰你。對了,再告訴你一個消息,馮霞也休學了。你小子艷福不淺哪!連休學這樣的事情,也有美女做伴呀!我怎麼就攤不到這樣的好事哪?!」

吳永成的心往下一沉,連忙問道:「學校不是說、只給馮霞一個警告處分嗎?怎麼她也被休學了呢?到底怎麼一回事情?你說清楚!」

「對呀,學校是給了她個警告處分。可那天中午你走後,她知道了你被學校通知休學半年地消息,馬上就跑到學校領導的家裡,大鬧了一通,說那個牛存傑是她打地,與你就沒有任何關係。要休學也輪不到你。學校處理的不公平。非要學校的領導們,收回對你的處理決定。你想,那種事情可能嗎?學校的領導當然不同意了。馮霞當時就氣得哭了一鼻子,說學校欺負人,她也不上學了。也沒有參加考試,立馬跑回家裡去了。」

吳永成關切地問:「校?」

「她是沒有再去學校。可她的媽媽第二天就坐著車,到學校興師問罪來了。聽我姑姑說,馮霞她媽媽可厲害了,非要拉著學校的領導們,去見國家教育部、和外貿部的領導們,說要給她的女兒討個公道。當時把學校折騰得也夠戧。學校的領導們後來答應她的媽媽,收回對你們的處理決定,重新調查。不過當時因為已經快放暑假了,也就只好等到開學後,對你們的事情再做處理。瞧,人家歷來是英雄救美女。你倒好,早早的就省心跑了,讓人家美女來了個母女倆大鬧大學堂、奮力挽留負心郎!」上使勁拍了一下,結束了他的現場轉播。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倒啥也能瞎扯呀!咱們快去看看杜三兒和郭勇他們吧,別讓他們等急了。」吳永成催促著高保平,「保平,你知道杜三兒幹什麼來了?他怎麼想起往這兒跑了呢?。」

「我哪知道他抽的什麼瘋啊?那小子神經兮兮的,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搞到我家地址的,前天早上,我還在家裡睡覺拉下來,非說找你有急事,逼著我和他到你家來找你,我有不知道你家的具體方位,到了你們的省城以後,給郭勇打了個電話,讓他也相跟著

。他畢竟是你的老鄉啊,肯定知道你家的大致方位I爽快,一聽說到你家,跑得跟兔子似的,他說,他早就想來你家看看了。對了,你四姐回來了沒有?我們從北京走的時侯,到她們學校去找她,想讓她搭個順車,一塊回來。誰知她們的學校,也早就放假了,」

「我四姐她是個工作狂,放了暑假,只在家裡呆了兩天,就又跑到她們單位幫忙去了。咦,我的四姐,用得著你這麼關心嗎?你小子到底安的什麼心,無事亂獻慇勤。」吳永成和他開著玩笑。」

「好心,好心,絕對的好心,同志間互相關心嘛=.辯解,可他的臉卻先紅了。

說話間,他們已經快走到吳永成家的大門口了。遠遠望去,村裡的十幾個小孩子,圍著一輛土灰色的小轎車,玩耍嬉鬧著,杜三兒像個好客的主人一樣,打開小車的四個車門,慇勤地讓村裡的小孩們,輪流上去玩耍,郭勇則陪著吳永成的父母,在大門口說著什麼。

「三兒,你怎麼來了,稀客呀,大老遠的,挺不容易的呀!」吳永成熱情地笑著和杜三兒打招呼,同時朝郭勇點點頭:「郭勇,你也來了,歡迎你到我們家裡來做客。」

杜三兒抬頭見是吳永成來了,連忙扔下那幫忙碌的孩子們,往前迎了幾步。「哥們,你太不夠意思了,走地時候,也不和我打個招呼。害的我四處找你、也找不到!」

吳永成打趣他,「你小子也太膽小了,那天早晨,聽說我出了那件事,露了一面。就跑得不見影兒了,我還以為你躲到哪裡去了,是不是生怕沾上你師傅的麻煩事啊?」

「哥們,哥們,你這說得叫什麼話呀?你把我杜三兒看成什麼人了?你滿北京城裡打聽打聽去,我杜三兒是那種不仗義的人嗎?」杜三兒著急的臉都漲紅了。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一根一根的,「自打那天早上和你分手後,這十幾天我就沒閒著。哥們兒一直在四處打聽牛存傑那小子是什麼來頭,沒有點道行,誰敢在北京城那麼橫呀?!」

吳永成見杜三兒急成那樣,趕忙笑著拍拍他的肩膀說:「跟你開玩笑呢,一點也不經逗呀,看把你急成這個熊樣子,那還像個大老爺們兒呀?!你小子要是不仗義,我又哪裡會每天教你功夫呀?!走。先回家裡洗一洗、歇一會兒。一路上開車,一定累壞了吧!有什麼話。咱們到了家裡再慢慢說。」

路過家門口,吳永成見他們開地是一輛掛著軍牌的伏爾加轎車。隨口問道:「怎麼,把你家老爺子的車開出來了,你就不怕回去、你老爺子收拾你?」

「切!這種破車,我老爺子哪會坐呀?這是我找一個哥們借來的。他就是管車的,我才不和我家老爺子開口呢!那不是純粹自己找不痛快嗎?!」杜三兒不屑一顧地撇了撇嘴。

「那你這麼長時間在外面跑,部隊就不管你嗎?你畢竟是個現役軍人哪!別因為我的這個事情,你再受了部隊地處分,到了那個時候。那咱哥們,就真成了難兄難弟了。」吳永成不禁為杜三擔心起來。

「嘿。你外行哪!沒聽說過我們部隊有一句話嘛:苦步兵、累炮兵,吊兒郎當後勤兵。那說的吊兒郎當的,就是我們這種兵——後勤兵!我們那個部隊的團長,當年又是我家老爺子的警衛員。我到了這個營房沒幾天,大家就都知道我和團長是什麼關係了,連長、指導員的,誰想惹我這個刺兒頭呀?!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馬馬虎虎就過去了。三年後,大家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再說了,這次我是請假出來的。我說老家有點事情,我家老爺子讓我回來處理一下。咱是光明正大出來的。放心吧,不會有什麼事的。」杜三兒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大家到了家裡,歇息了一會兒,杜三兒才把他所瞭解到有關牛存傑地情況,給大家詳細地說了一遍。

這個牛存傑果然不是個普通人。他原來就在北京軍區的一個部隊服役,轉業前還是個營級軍官。

早在「文化大革命」地十年間,他作為部隊的支左工作小組成員,曾經進駐過一些大學裡,工作了一段時間。用他自己地話說叫:「也曾經威風了幾天」,可以說他把那些大學裡的教授們,也整治了不少。因為他的一些過激行為,就曾經導致一位有海外關係的老師,不堪受辱而跳樓自殺。不過在當時的那個歲月,有這種關係又帶著不明不白帽子的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個,也引不起多大的影響,頂多再加上一宗不接受人民群眾的批判、改造,自絕於黨和人民、帶著頑而不化地花崗岩的腦袋、去見他們地上帝去了的罪名。他牛存傑還是牛存傑,絲毫不會影響到他的一點什麼前途。他還是照樣當他的軍代表。據說他還利用他的這個軍代表的身份,玩弄了不少女教師。其中不少是被他強迫的。但在當時不少人迫於他的淫威,敢怒而不敢言,只好忍氣吞聲,看著他四處橫行霸道。你要是敢告他一狀,說不定就會給你扣上一頂「破壞文化大革命、污蔑陷害人民解放軍」的大帽子,把你打倒在地,讓你永世不得翻身。那時軍代表和工宣隊的權利,也可以說是至高無上的。一般人是不敢捋他們的「虎鬚」的。

「可牛存傑這傢伙壞事做盡,應該在後來受到懲罰吧。可他偏偏在一次運動中,無意救了一位領導的命。文革後,這位領導官復原職,甚至還高昇了半格。牛存傑在部隊上後來出了事,被強迫轉業時,就是這位領導出面,把他安置到了你們學校!」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44
第二卷 發展 第五十四章 鄉村露天電影

杜三兒正色地說:「那個牛存傑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我原來估計你的那件事情,悄悄的給你擺平,就算了。結果托人在市安置辦、查清了他的底細後,找了和他在部隊上、原來相處得關係比較好的幾個人,他們一聽說牛存傑這個人,就直搖頭,都說那個傢伙不是個好鳥,難以相處;就是他原來的那些上級、領導們,也說牛存傑不是個凡人。哥們兒,你的這個事情,哥們還得給你想點別的招數吧。走正常的路子,怕是難辦了。聽說,他還在一個勁地告你們呢!那傢伙現在看來是鐵了心、要鬧你們了!和你相好的那個丫頭,他老子門子高,估計牛存傑是搬不動的,我看咱不收拾那東西,你就要倒霉了。」

高保平也說:「杜三說得沒錯。你們走了以後,那個傢伙在學校裡到處宣揚,你們是怕鬧得更臭了,自己才嚇得偷跑的。就是你們跑了,他也不準備放過你們,非要讓學校開除了你們不可。氣焰可是相當的囂張啊!」

「沒事,隨他折騰去吧。就他一個小跳蚤,我看他也鬧不起多大的風浪來。你們好不容易來到了我家,咱們高高興興地、好好地玩一會兒,別讓那個傢伙敗了咱們的興。」吳永成把手一擺,無所謂地說。對於上學他現在的興趣,還真的不是很大了。聽天由命吧,能上也行。萬一不能上學了,自己就安安穩穩地在家做個農民,把自己想要做地事情,一心一意地做好。當個農民,何嘗就成了一件什麼壞事情哪?

擱下那件讓大家不愉快的事情,幾個年輕人又興致勃勃、海闊天空地瞎聊了起來。

一會的工夫,吳永成的媽媽已經把飯做好了,招呼他們幾個過去吃飯。

他們幾個正在吃飯的時候。那個被吳永成打發到省城、去買電影放映機的大隊幹部,興沖沖地進來了。

「吳書記、吳書記,咱大隊的電影放映機,我給買回來了。沒有你說的那個36mm地大機子,最大的只有35mm的放映機。人家說這種機子,一下買兩台最好。也不用來回換片子了。當時我帶的錢不夠,人家那裡說,可以跟我們一起回來拿錢,順便培訓一下放映機操作的技術。你說行不行哪?」

吳永成一聽,自己倒忘記了這個茬了。自己在前生見過的那種機子,可能就是35mm地,也大多是成雙成對的也就那了。這就能充分證明了一個道理:你穿越者也不是萬能的,起碼你的記性,也有出錯的時候。你是肉體凡胎的人哪,不是什麼特殊材料製成的超人!

「那個操作電影機子的技術。你就讓你帶去的那個年輕人,好好地跟著人家學一下。還有。你再去催一下,看去地區調片子地人,快回來了沒有?別耽誤了今天晚上、咱村裡的社員們看電影啊!」

那個幹部見他們幾個同學正在吃飯,也就含糊地應了一聲,答應著跑了出去。

「哥們兒,你還真當了什麼書記了?我還以為是高保平這小子說著玩哪。你可不能自暴自棄呀!才多大地一點事情,你就真的連大學也不上了、甘心回到你們地這個村裡,當什麼破支書?不是吧。哥們兒,你不應該是這麼輕易認輸的人哪?!這才哪到哪呀?實在不行。我回去求我老爺子,讓他出面,我就不信,咱連他一個轉業的『大頭兵』,也拿不下來?!」杜三見剛才進來的那個幹部,也叫吳永成為書記,感覺到有點不妙,急忙問他。

「沒事的。我這不也是回來呆著、沒事情做嘛,有個營生,總比瞎玩了強。就我們的那一點小事,學校哪會就聽任牛存傑那麼胡折騰哪?學校又不是他家開的!快點吃飯,今天晚上你們也別走了。在我家住幾天,好好享受一下這農家的田園生活。別地不敢吹,這空氣比城市裡可是好多了。晚上我再請你們看露天電影,也蠻有情調的。」吳永成寬慰大家。

還沒到了晚上,村裡地社員們,聽說晚上大隊要放電影,而且還是新片子,用來放映的電影機子,是只有在縣城裡的電影院,才擺的大機子時,一下子全轟動了。家家戶戶都早早吃了晚飯,撂下原來準備晚上做的營生,帶著小凳子,扶老攜幼的、招呼著親近的鄰居,到大隊原來放電影的地方,預先佔個位置去了。

一時間,村子裡呼大的、叫小的,變的異常熱鬧起來。小孩子們呼朋喚友、高興得前奔後蹦的,樂個不停。這情景,比村裡過年的那幾天,也熱鬧得多了。

「吳書記,去地區調片子的人,剛才打電話回來說,他們拿到片子,已經到了縣裡了,可是現在太晚了,沒有到咱這裡的班車了。怕趕不上晚上八點鐘、咱村裡準時放映電影,他們問怎麼辦?」

吳永成他們剛吃完飯,正在閒聊,進來一個大隊的幹部,請示吳永成。

原來魚灣大隊並沒有通電話,吳永成上任以後,馬上同縣郵電局聯繫,安了一部電話,雖然是手搖把的老式電話,但總比沒有強啊。吳永成是從那個通訊高度發達的時代過來的人,他深深體會到信息對於工作、生活的重要性。有時候一個重要的信息,就能改變一個人、或者一個企業的命運。相比之下,幾個電話費,又算得了什麼呀!

「你去看一下,大隊的汽車不是剛回來嘛,就讓他們再辛苦一趟,把調片子的人接回來。今天晚上大家都在那裡等著呢,可不能耽誤了。」吳永成囑咐那個大隊幹部。

「費那事幹麼,咱不是有車嘛!我去一趟不就得了,還能給你們大隊省幾滴油哪!就當我們來了一次,支持你的工作吧!」杜三兒大大咧咧地站起來說。

那個幹部聽說門口停著的那輛小轎車要去接人,高興得馬上就說:「還是我們吳書記的朋友們熱心哪!那咱們趕快走吧。別耽誤了一會放電影的時間。我陪你一起去。」話剛說完,也不等吳永成表態,他自

就先跑了出去。

在這個時代,能坐一下小臥車,那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他們縣裡的縣委書記,不過坐的才是北京212普車呀!就憑這個,他又可以在村裡大吹、特吹幾天了。他們村裡的、就是全公社的人,誰坐過小臥車呀?還是掛著軍牌的軍用小臥車呢!饞死他們!

到了晚上快八點鐘的時候,吳永成陪著高保平他們幾個人,來到了大隊放電影的地方,這時原來寬大的空地上,現在已經擠滿了人。不僅有本村的,就連一些外村消息靈通的年輕人,也紛紛趕了過來。

「吳書記、吳書記,這裡給你們留著位置哪!吳書記,在這裡哪!」

那個曾經坐著杜三的車去接片子的幹部,站在放映機旁,朝吳永成一個勁地揮手、叫著。

當時村裡放電影最好的位置,就是電影放映員旁邊的地方,一般是留給大隊的主要幹部,或者是村裡有威望的老人們。這也相當於後世流行的貴賓席。

「他就是魚灣大隊的吳書記呀,這麼年輕!好傢伙,真夠大氣的,一下就買了兩台放電影的機子呀,還都是大機子,好幾千塊錢哪!」這是來看電影的外村的人議論著。

「那是。我們村的書記,是大學生哪!你們誰家能比得上?咱公社的電影隊,只有一台小機子。還牛成哪樣!今天把我們大隊去請他們地幹部,糟蹋了半天。我們吳書記聽說後,馬上就火了,當時就說,他們不是有一台嗎?咱們一下子就買他兩台,還要買大機子!小機子看得社員們眼睛疼。有文化的人就是不一樣啊!你看,我們牆上掛著的白布,也比公社的那一塊大多了。這就是魄力。你懂嗎?」這是本村的後生們,指著對面掛著的銀幕,在替他們村的書記吹牛哪。

這時場子裡人站得太多了,吳永成他們在外面,還真是什麼也看不見。只好順著聲音,往電影放映機旁擠去。

「讓一讓。快點給咱們的書記讓條路。聽見了沒有,說你們幾個哪!他要是不講話,你們看個什麼電影啊?快點!別因為你們幾個人,誤了大傢伙看電影!」那個幹部一個勁呵斥放映機旁圍著地人們。

「說什麼哪..上的,我講什麼話呀?」吳永成他們過了放映機旁,問那個幹部。

「吳書記,你應該知道咱們這裡的規矩嘛,每次村裡放電影前,只有等大隊的書記。給大家講了話,電影才能開演哪!你快講吧。講完了以後,讓你看一下今天我學的放電影的手藝怎麼樣!」今天新培訓地大隊電影放映員、公司的業務員曲樂開口了。

他今天到了省城。就纏著人家的技術員,把機器的各個部位,都摸了個透徹。下午回了村裡後,跟著他們來取錢的那個技術員,又給他從頭到尾演示了一遍。可以說,現在放映電影的每一個步驟,他都能閉著眼睛,操作下來。早就等不得想給村裡的社員們獻寶了。他早就想好了。明天一大早,他要專門跑到公社的電影隊。去臭一臭那些平時牛得眼睛長到頭頂上的傢伙們,別以為就他們會擺弄個電影機子,他曲樂同志玩的還是35毫米地大機子,而且還是一個人擺弄兩台呢

「吳書記,快點講吧!我們還等著看電影哪!」人群中亂哄哄的叫嚷著。既然這是個老規程,那就快點進行完吧。聽說這片子縣裡還沒有放過哪,還是這個吳家地五兒,專門派人從地區的電影公司調回來地,趕快講完話開演吧。社員們在心裡都暗暗盼望著。

「吳永成,大家讓你講就講幾句吧,別掃了大家的興,我們也聽一聽咱吳書記的講話。難得我們來一次捧你的場啊!」高保平也在一旁瞎起哄。

看來這也是農村多少年來留下的好習慣。乘著村裡放電影,人來得齊,順便安排、佈置村裡的一些工作。既然這樣,咱也不能壞了人家的這個優良傳統。

「鄉親們,大家可能都認識我,我是老吳家的老五,大號吳永成。自從大家信任我,把我選為咱大隊地大隊長以後,這也是我第一次、在這麼多人面前講話。我只說一句我不會讓大家失望的。今天地這種活動,還只是個開始。咱們大隊社員們的好日子,還在後頭哪!下面請大家開始看電影,《喜盈門》。我的話說完了。謝謝大家!」

群眾們一片掌聲。看了多少次電影,還從來沒有聽過這麼短的講話哪,還講得那麼讓人激動。到底是人家大學生有水平。話不長,可句句都講到了人們的心坎上!

隨著山區農村那種清新、明快、活潑的情調音樂的響起,《同心攜手建樂園》這首主題歌,濃郁的鄉土氣息和歡快的旋律,一下子把在場的群眾們,帶入北方的某一個小鄉村。原來喧鬧的現場,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隨著劇情的展開,主人公強英胡攪蠻纏,竟也弄到了一塊褲料;拆分了兄弟倆的一大家不算,還讓小叔子把新婚置用的大衣櫃,搬進了她自己的家門。

看到這裡,一些社員們紛紛罵了起來。

有的社員們不等電影劇終,就議論著:「這和咱村裡的那三貴家婆姨,不是一個德行嘛?你看那個對她遷就忍讓的丈夫仁文,不就和三貴一樣,也是個「氣管炎」(妻管嚴)呀。」

被說到的、或者自己身上也有強英影子的一些婆姨們,羞得都低下了頭,不好意思再看了。

當劇情發展到強英進一步做絕,昧著良心在飯桌上虐待、自己主動提出要贍養的老爺爺時,那個一貫對她遷就忍讓的丈夫仁文,也就一巴掌向她打了過去:仁文不再「認文」、而也「認武」了,仁文「起義」了,「武裝起義」了時,所有看電影的社員們,竟一起鼓起了熱烈的掌聲......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44
第二卷 發展 第五十五章 與縣委書記同行

一部電影《喜盈門》的演出,在村裡引起了很大的震動。

第二天,不少社員們紛紛到大隊反映,說昨天晚上看的不過癮,反正是自家大隊的電影機子,強烈要求晚上再放一次。

吳永成剛送走幾個來請願的社員,大隊現在的電影放映員曲樂推門進來了:「書記,不好了!」

吳永成心中一驚:「怎麼了?出了什麼事情,這麼大清早的。」

高保平他們幾個閒著沒事,非要看看吳永成是怎麼給老百姓每天辦事的,也跟了過來,在吳永成的旁邊坐著呢。聽說出了事情,連忙湊過來問,到底怎麼回事。

曲樂見他們幾個的反應這麼強烈,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訥訥地說:「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就是今天一大早,有幾個婆姨,堵到我家的門口,非說昨天晚上放的電影,是我專門出的壞主意,是要露她們的醜呢。昨天晚上電影散了以後,就有一些小孩子們,跟在她們後面,叫電影裡那個壞女人強英的名字。還說,以後不准再出這種主意,趕快把片子還了人家。這不是冤枉我嘛,我昨天是跟著到省城、買電影機去了呀!哪知道晚上要放什麼片子?可還沒吃了飯,又有好幾個社員,跑到我家裡說,不讓我今天給地區還了片子,在咱村裡多放幾次再說。要是不聽他們地話。他們就有本事、作害得不讓我當這個放映員。你說這該怎麼辦呀?」

切,原來是這事情呀!吳永成他們幾個鬆了一大口氣,各歸原位,又坐下了。

「昨天調片子時,除了加映的那部科教片外,還調了什麼片子?」吳永成問曲樂.

因為離地區距離較遠,昨天他們去地區電影公司調片子時,吳永成就專門囑咐過。多調幾部新片子,特別要適合農村的社員們看的。要不來回跑路的錢,比每天的片租高多了。至於這片子,他相信不會空著的,肯定有人來打它們的主意。他可以均攤成本。雖然沒幾個錢,可老百姓常說地一句話有道理呀:「為人不得不大方。過日子不得不小氣!」

大家和小家的道理是一樣的。勤儉節約,啥時候也沒有錯的!

「他們回來說昨天調片子時,人家地區電影公司的人,還給咱們推薦了一部去年的獲獎電影甜蜜地事業,不過不是新片子.是搭配的科教片,不收錢的。」曲樂抓著頭皮,想了一會說。

「那今天晚上就再放一場電影,不用再加映科教片了。《喜盈門》和那個《甜蜜的事業》連起來放映,讓大家再看個夠。以後你給咱定個制度,每個禮拜放一次電影。形成一個固定的制度。但以後,就不一定每次都是放故事片了。也可能是科教片什麼的。調片子的事情,以後就由你來負責。」

一部電影的宣傳效果這麼大。大大超過了吳永成的預計。看來這寓教於樂的活動還得多舉行幾次,這比把她們拉到大隊來,苦口婆心地教育半天要管用得多。讓群眾自己覺悟,自己教育自己,是最好地思想工作方式。遠遠要勝於那些搬書論據的、空洞大道理地說教。

他記得《甜蜜的事業》,是一部宣傳計劃生育地電影,裡面有一個人生了五個閨女,叫什麼招弟、來弟、盼弟、夢弟、再招的。特逗。兩首插曲「我們的生活充滿陽光」和「我們的明天比蜜甜」也非常動聽。情節風趣、幽默,是一部相當不錯的喜劇片。

根據他前生鄉鎮工作的經驗。農村秋季計劃生育的工作,馬上就要開始了。這部片子,可以說調得非常及時,也算歪打正著了。但願也能夠起到好的效果。先不說完成上級地任務吧,就現在的生育狀況,越窮越生,越生越窮,起碼在現階段,絕對不是什麼好現象,已經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這會大大制約農民們脫貧致富奔小康地發展。

魚灣大隊有了大電影機子的消息,一上午的工夫,很快在整個公社就傳開了,而且一買就是兩台,還專門從地區調回來了新片子,還是彩色喜劇故事片,演了一晚上,把魚灣大隊的社員們,都美出鼻涕泡來了。聽魚灣大隊地社員們說,今天晚上他們的書記答應還要再演一晚上,還是兩部片子一起放。

一時間,各大隊的社員們,有羨慕的;有眼紅的;還有罵街的,當然是罵自己大隊的幹部們不爭氣,咋就事事都比不上人家魚灣大隊呢?不少年輕人更是鬱悶,自己咋就不投胎在魚灣大隊呢?那樣就能每天晚上不用跑遠路,就可以看新電影了!電影場裡,找對象可是最容易的啊。

還不到晌午飯時間,公社電影隊的隊長打來了電話:「魚灣大隊吧,我是公社的,我找你們的吳五兒、吳書記,什麼,你就是?!聽說你們大隊買回來了兩台大放映機,咱公社還是一台小放映機,跟你商量個事情,咱們兩家換一下怎麼樣?」那口氣是不容置疑的。

當時公社和大隊屬於財產可以直接調配的關係,所以那個公社電影隊的隊長說的話,在現在看來是十分霸道的,而在當時卻是理直氣壯的,甚至是有恃無恐的。套用後來一部電視劇的名字,叫「愛你沒商量!」

「不行,這事情,你讓咱公社的文書記和我說話,我和你說不著!」吳永成也沒有給對方好話,不給他留有一點餘地。這事不能慣著他們。自己不努力,現成的果子,不是那麼好摘的。

「吆,你咋這麼橫!你的這個支書,還想不想當了?這可是我一句話的事情啊!你可仔細考慮好了。別看你是個大學生,農村的不少事情,還什麼也不懂!下級服從上級,這是多少年的老規矩,除非你不願意幹了!」對方開始威脅了。

吳永成也沒有和他廢話,直接掛了電話。

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最好的辦法,就是干他能跳成什麼樣!

「永成,我看你買了這台電影機,恐怕要惹的麻煩事情還不少呢!乾脆,今天和我一起去你們地區,看一下我的叔叔吧。我也好幾年沒有見他了。說不定,他還能幫你什麼忙哪!」郭勇見吳永成的臉色不太好看,給他出了個主意。

「對,就當你是陪我們去散散心,到處逛一逛。我還是第一次到你們省哪!走吧,盡盡你的這地主之誼!」高保平也想讓吳永成攀上郭勇他叔叔這條路子,以後就可以省好多事情了,一個勁勸著吳永成。地委副書記呀,在一個地區,那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小官員,而且還是分管組織、人事工作的副書記!

說走就走,吳永成不好意思拂大家的好心,出來安排了一下工作,坐上杜三兒的小車,一行四人,直奔梁州地區所在地。

快到永明縣城,杜三兒突然叫了起來:「壞了,車裡快沒油了,咱們得找個地方,先加點油!」

當時汽油、柴油,都是屬於國家的管制物資,絕對不許個人經營,不像現在似的,一條大路上,到處都是加油站。那個時候,各單位、公社的用油,每個月都有定額,憑油票到石油公司加取。獨家生意,絕不容外人染指。不少的車一出省。沒有了油,就是個苦惱地事情了。預先發的油票,有的只在本省範圍內能使用。

「沒事。我的車是軍車,你們的縣人武部在哪裡?天下軍隊是一家,咱到他那裡去加油,上級機關的人來了,他們還得跑的快一點哪!」杜三兒滿不在乎地說。他開的車,掛地是北京軍區後勤部的牌子。在整個軍區範圍內,可以說有姓軍的單位,他就什麼也不愁!

吳永成還真不知道縣人武部在哪裡。因為,以前他也沒和那個單位打過交道,從來也就沒有留意過。不過,他可知道永明縣委在那裡。到了那裡,應該加一點油,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不過當然得找對人。實在不行,還可以打問清楚縣人武部的地址。

車子開進了永明縣委,剛在樓前停下,外面就進來了一輛北京212吉普車,司機下來,見是掛著軍牌的小轎車,出於職業習慣。湊上前仔細看了看,敲著他們車的玻璃問:「這輛車。是你們幾個開進來地嗎?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身著軍裝的杜三兒打開車門。走了下來,見對方沒有什麼惡意,掏出一支煙遞上去,「車沒油了,來這裡問一下、到縣人武部怎麼走?你有什麼事?」

「我原來也是當兵的,見了軍車,看著親切。就是來問一下,看你們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都是戰友嘛!沒油了。這好說,我就管著這個。走,開上車,跟我到後面的小油庫去。你們是軍區那個單位的?」

吳永成也下來,幾個人一拉呱,原來這是給縣委書記開車的王師傅,李書記在部隊當團長時,他就是他的司機。李書記轉業到了地方,把他也帶著一塊來了。巧的是他們兩人原來的部隊,也在北京軍區的範圍內。不過,細想一下,這也沒什麼奇怪地,北京軍區太大了。

王師傅離開部隊幾年,現在見了娘家的人,當然覺得格外親了。

戰友情,深似海!

加好油後,當王師傅知道他們要去地委看郭勇地叔叔郭書記時,馬上就說,正好縣委的李書記也去地區開會,幾個人約好,一路相伴而行。

當他們地兩個車剛開到縣委樓前,李書記從樓內也出來了,他一看見自己的車後面,跟著一輛掛軍牌的小車,馬上眼睛一亮。

王師傅連忙跳下車來,簡單地給他匯報了一下剛才的情況。杜三兒和他們幾個,也鑽出車門。

杜三兒上前敬了個軍禮:「李書記,你好。給您添麻煩了。」

「不麻煩。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軍民一家人嘛,更何況,咱們也是戰友啊。小同志,你是那一年的兵?到我們這裡有什麼任務嗎?」李書記親切地握著杜三兒的手問他。

「報告首長,我是去年才入伍的。我地父親您可能知道,他在咱們軍區也多年了。」杜三不失時機地、打出了他家老爺子的招牌。

「呀,那是我們地老軍長啊!好幾年,我也沒有見到他了。首長的身體怎麼樣?」李書記聽杜三報出他老子的名字後,驚喜地問道。

「謝謝首長的關心,我父親的身體還行,就是脾氣太大。每次一見我,就把我訓得像三孫子似的。這次出來,是看這個朋友的。」杜三雖然不怎麼學好,可畢竟是高幹子弟,應付官場這一套,可以說是從容不迫、綽綽有餘。這也就是老百姓常說的:家門出身,自帶三分;套用「文革」語言,那就成了「老子英雄兒好漢!」

「那是首長對你的嚴格要求呀。像我現在,就是想聽、也聽不到了。離得遠啦!」李書記感慨地說。

杜三見李書記的目光,一直留戀地注視著那塊軍牌,知道他是難解心中那種軍人的情結。便主動提出來,要和王師傅換著開車,李書記高興得答應了,指著吳永成和郭勇說:「那好。讓他們兩個坐我的車,咱們一起走。」

一路上,李書記和郭勇先拉了一會家常,知道了他家的一些情況。轉頭又對吳永成說:「我知道你!你是咱們縣恢復高考以來的第一個大學生,是個好後生。這次放假回來,利用搞社會實踐活動的時間,當了你們村裡的支部書記,群眾又把你選得當上了大隊長。好樣的。魚灣大隊是咱全縣的一桿旗,你可要把它舉得更高吆!」

[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8-12-28 13:46 編輯 ]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47
第二卷 發展 第五十六章 地委之行

吳永成和他們的縣委李書記一起乘車,很快就到了梁州地委所在地。

一路上,吳永成又把馬柳平和胡雲珍的工作,乘機吹捧了半天,當然是不著痕跡的、小心地的吹捧,把這一切功勞,都歸功於縣委李書記的正確領導。要不然,以李書記這樣的老官場人物,什麼能看不出來呀!花花轎子人抬人,順水人情李書記也當然會做,坐了人家的車,他的同學郭勇,又是地委郭天明副書記的侄子,所以也充分肯定了魚灣大隊這幾年的工作,並表示縣委準備在近期內,考慮馬柳平和胡雲珍的提拔問題。

到了目的地以後,李書記和吳永成他們幾個一一握手告別,並特別叮囑杜三和郭勇,回了永明縣以後,一定到縣委來找他,他一定要盡一盡地主之誼。

由於吳永成他們在來之前,事前和郭天明書記電話聯繫過,郭書記也就沒有出去,一直在辦公室等著他們。侄子大老遠的和他的同學們來看自己了,抽出一點時間,也得見一見啊。

「你就是吳永成,咱們電話裡以前見過面的。」

郭勇把同來的幾個人介紹給叔叔,郭天明書記還能記得吳永成,握著他的手、親切地問到:「上次郭勇給我打電話說,你在學校裡受到了一點不公正的處分,被休學半年。我看你的精神不錯嘛,不像受了什麼打擊嘛。不錯,年輕人嘛,就要經得住一些挫折。有一句話說得好嘛:不幸是最好的大學。何況,你的這點小挫折,還不算什麼不幸呀!可不能它被壓倒呀!年輕人!」

郭勇把吳永成回到家裡,主動要求擔任村裡的支部書記、以及被社員們選為大隊長的事情,給他的叔叔詳細地說了一遍,郭書記一邊聽,一邊不住地點頭,臉上露出了讚許的微笑。

「有這個想法是好的,可你也要想到,村裡畢竟不是你們的大學裡,有許多事情,並不像你們想像的那麼簡單。遇到事情,得學會多動腦子,多向人請教,光憑一腔熱情,和一時的衝動,是不能解決問題的。你下一步準備怎麼開展工作?有什麼具體的打算沒有?」

「郭書記,我認為現在國家給了我們農民好的政策,富起來只是時間的問題,作為一個農村大隊的領頭人,既要考慮到社員們吃穿住用的問題,還要想到他們富了以後怎麼辦的問題。不能光考慮他們物質上的需求,更應該多想一想,他們精神生活方面的需要。總不能就讓他們吃飽了睡,睡起來再吃;白天看太陽,晚上看月亮;沒事就鬧架。他們的文化生活也太單調了。所以在近期,我準備先試著辦一個農民文化活動中心,現在已經置辦了電影放映機,還準備組織一個由農民們自己組成的民間藝術團,利用群眾喜聞樂見的藝術形式,比如說秧歌、快板、盲人說書等,把國家的一些政策、方針,例如法律法規、計劃生育、科學種田、植樹造林等內容編進去,用老瓶裝新酒,這樣就可以在田間地頭、村舍院落,隨時隨地宣傳黨的政策,活躍群眾生活。我們昨天晚上放了一部電影《喜盈門》,就收到了娛樂之外的教育意義。」

吳永成把昨天到今天群眾看電影以後的反應,又給郭天明書記講了一遍,把郭書記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這個你想的還挺超前的。別人還都在想:怎麼樣讓老百姓盡快富起來;你卻已經考慮到了他們富起來了以後、該怎麼辦的問題了。是有點超前意識。不錯。有點想法,看來是動了一番腦筋的。你搞的那個文化活動中心.其實以前都搞過,不過宣傳的內容不同而已,能不能堅持下來也是一個問題。它存在生命力的長久與否,取決於是否能真正得到群眾的歡迎;如果只是搞個花架子,為了應付什麼人的檢查,或者有其他的一些功利性,我肯定,它也不會持續多久的。年輕人,希望你的這個農民活動中心,能在老百姓的中間扎根,開花、結果。過幾天,我和有關部門的領導去看一下,這畢竟是新時代的新事物。也給你——咱們地區的第一個大學生村官,去助助威,加把勁!」

晚上,郭天明書記在地區招待所安排了一桌飯,陪他們共進晚餐。

飯桌上,郭勇和高保平一人一句,氣憤地說起了今天上午、公社的電影隊隊長打電話,和吳永成換電影機子的事情。

郭天明詫異地說:「怎麼還有這種事情?這不是太不講理了

有本事可以自己去買一台嘛,幹麼要搶別人的東西?有什麼兩樣?!這是典型的紅眼病嘛!」

「這是吃大戶、啃唐僧肉。」吳永成乘機把去年冬天有幾個大隊和單位,打著領導的旗號,到魚灣大隊去強借錢的事情說了一遍,「郭書記,我認為這種現象不是好兆頭。如果社會上刮起這種『吃富』的邪風,必定會挫傷大家辛勤勞動的積極性。這等於變相地培養了一批新的蛀蟲。一個好好的集體用不了多久,就會被這股風吹垮的!還有一種情況,就是名目繁多的檢查團、考察團,誰家搞得好了,起個名字,下來一幫人,連吃帶拿,糟蹋一頓,如此以往,壞了黨風,空了集體,倒了幹部!」

郭天明書記臉色沉重地說:「吳永成同學說的這種情況,我也曾經聽說過。但是沒想到能演變到現在的這種程度。千里長堤,潰於蟻穴。此風不可長,此風必須剎!明天正好有個地委領導們的碰頭會,會上我就把這些事情提出來,爭取盡快形成一個決議,下發到各縣、地直各單位,必要時,得請地區紀檢委動用紀律手段,懲治一些太不像話的幹部了。否則,改革的果實還沒有成熟,就要被這些蛀蟲們糟害了。謝謝同學們跟我說的這些情況。有些事情,坐在辦公室裡,是聽不到的;即使到了基層下鄉,也被一些人團團圍住,都是報喜不報憂啊!」

吳永成他們在地區招待所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便告別了郭天明書記,乘車返回了魚灣大隊。

一回到村裡,吳永成便著手準備、籌建他的魚灣大隊民間藝術團。

這事情在早些時候,他的心裡就有了一些大致的划算:李凡多才多藝,生活本來就困難,自從實行了聯產到戶責任制以後,因為他家的勞力就他一個人,五個孩子,年齡都太小,光會吃,還不能幫忙,日子就過得更加艱難了。公社、大隊的一點救濟,往往只能解決一時的窘境,而一年中,有多半年一家七口,只能吃個半飽,還是摻進一多半的野菜雜糧飯。如果把他請出來,以他為首,再從附近的村舍裡,招集一批和他一樣有才藝的人,不需要太多,五、六個足矣,基本上就是一個小型說唱團。別看這些人沒有受過多少教育,可在文藝方面,都是能現編現演的急才。他們為了生計,走南闖北,見多識廣,雖然說一年四季,做的營生不太光彩,不是討吃的,就是要飯的,可那也是生活貧困,給逼得沒辦法,才拉下臉皮跑出來的呀!正如李凡秧歌所唱:「要著總比餓著強」。作為一個人,誰沒個臉皮、誰不愛面子?但有三分奈何,家有一口吃的,誰愛拉起那討吃棍啊?!

他們大多是外村人,吹、拉、彈、唱,那是他們的拿手好戲,也是他們用來吃飯、維持生計的「武藝」。勸人為善、恪盡孝道的內容,是他們原有的一貫保留節目,再給他們提供一些新的宣傳資料,用不了幾天排練,就是一支召之即來來則能戰、戰則能勝的文藝宣傳隊伍。至於報酬嘛,吳永成準備按照演出的次數,給予現金補助.起碼能解決他們的吃飯問題。

這個小說唱團,只是他的文藝宣傳隊伍的雛形。起步階段嘛,先簡單一點。要搞大的,一來資金不富裕,二來是也難馬上就培訓出一批能說會唱、能歌善舞的藝術人員。再說現在的農村,人們還就是喜歡像李凡這樣的鄉土藝人。他們的藝術語言、藝術形式,也就適合這方水土。你要真給他們來一段高雅的舞蹈,喝倒彩那是必然的。

至於大隊剛成立的電影隊,生意火得可是不得了。還在吳永成他們去地區的那天,就有好幾個大隊來找他們洽談生意。

由於吳永成不在,曲樂儼然以魚灣大隊電影隊隊長的身份,向對方開出了是公社電影隊放映的三倍價錢,他的理由還很充足:「我們的電影機子,是昨天剛買的大機子,這在全縣也是第一份。縣城的那早就舊了;我們的片子,是新片子,全公社也沒有放過的;公社的電影機子小,就不用說它了,他還是一台,我們一出馬就是兩台!怎麼樣,那錢算得你們不貴吧!不過,今天晚上你們掏一萬塊錢也不行!吳書記說了,今晚兩部電影連著放,要讓我們的社員們看個夠!」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48
第二卷 發展 第五十七章 整訓

從地區回來的第二天,杜三兒他們幾個準備離開魚灣大隊、返家。吳永成極力挽留他們,既然來了,就多住幾天,也等於來渡假、旅遊的嘛。反正大家放假了,也基本沒有什麼事情。就杜三一個是現役軍人,但他這種搗蛋兵不在營房,也是部隊領導們的一大幸事,估計連隊的領導們,一般也是任他胡折騰。這小子還是挺會做人的。

留下他們,吳永成還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馬上開設普通話培訓班和英語基礎班。前幾天,他一直就有這個想法,通過強化一些知識訓練,提高公司的員工的整體素質。但因為自己剛接手這個攤子,要規範的事情太多,時間較緊,一個人忙不過來。現在郭勇和高保平這兩個免費的教師上了門,豈能就這麼浪費到手的人才資源啊!同時,也算給他們創造一個社會實踐活動的機會。這樣的假期才過的有意義嘛!

吳永成把他的意思,和大家商量了一下,除了杜三提出強烈的抗議外,其他人也沒有什麼意見,反正他們回去以後,也是閒極無聊。還不如在這、做點實實在在的事情,這樣的假期,過得也比較有意義,回去見了同學們,也能吹一把:「咱也當過老師啊!」

「你別開玩笑了,我除了普通話說的還溜一點,你讓我教人家什麼呀?我上學的時候。就不是什麼好學生,一見那書本就頭疼!你還讓我當老師,你殺了我吧!哥們兒,不,我叫你大爺,你就饒了我吧!我給你鞠躬了,給你作揖了!求求你了!放兄弟一馬吧!」杜三一聽說要讓他也當老師,給公司地員工們上課。頭都大了,「英語,我就會說一句拜拜;日語,會說死啦死啦的、米西米西的,估計你們的社員們這些也都會說啊,別的.我就就真的什麼也不會了。你總不能讓我教他們怎麼當混混吧!」

「仨兒。你可別忘記了、你還是一名現役軍人哪!你要給我們的社員們教的東西,比郭勇他們兩個人地要多。比如說,我們村裡也有大隊的基幹民兵,你可以教他們隊形訓練、擒拿格鬥什麼的;你還會開車,可以教我們的業務員駕駛技術啊!當然,油的問題,這也是由你自己來解決。反正你開的是軍車,跟我們縣地人武部打個招呼,就說幫助訓練民兵,為地方做貢獻。說不定,回了部隊。你還能立功、受獎哪!多好的事情啊,既給師傅我幫了忙。又能賺個軍功,還能收一幫徒弟兼戰友,一舉好幾得呀!!最划算不過了。」吳永成一個勁地忽悠杜三兒。

「好啦、好啦、好啦,你快別說了,再說下去,我就成了那無所不能的鐵臂阿童木了,還能上天入地呢!我教還不行嘛!真服了你了,長了這麼一張好嘴呀。經你這麼一說。狗屎也整個成了一個金疙瘩了!說得我頭都快要炸了!」

郭勇和高保平兩人在一旁.被他們的對話逗得哈哈大笑起來。

就這樣,魚灣大隊四十歲以下所有的大、小隊幹部。和大隊貿易公司所有的員工、以及大隊的基幹民兵,進入了緊張的整頓、訓練時期。

白天,由杜三帶領全體基幹民兵們踢正步、練隊形;晚上,吳永成、郭勇和高保平輪番上陣,給大小隊的幹部們、貿易公司的所有人員(包括薛紅、孫剛兩個老地)教授普通話和英語。

事前,孫剛找過吳永成,「五兒呀,你師傅我也老了,人常說:人過三十不學藝。我也快奔六十的人了,是不是到了晚上、就不用再跟著年輕人瞎折騰了,你看中不?」老頭一著急,老家地話順嘴也說出來了。

「師傅,這可不中!您想想,這個學普通話和英語,在咱們農村本來就是個新生事物,人們肯定一時還都接受不了。現在我正需要一個像您這樣德高望重的人,出來帶個頭。榜樣地力量是無窮的嘛!您老人家,本身就是從大地方來的,別看平時不露,但我知道您的普通話說得蠻標準的,又見多識廣,村中裡哪個人不敬重您哪?您也知道,我這是為了這個村以後更好的發展,才這麼做的。絕對不是沒事、瞎折騰!對於您來說,這幾天,不就是多學個外語嘛,您學會了,以後可大有用場哪!」

「我都這麼大的年紀了,學會那玩意有什麼用呀?」孫剛師傅感到納悶了,知道他地這個徒弟會說,他倒想看看,今天他的這個乖徒兒能說出什麼花來,把自己——這位他吳永成地師傅哄上他的賊船!

「那可太有用了。比如說,咱們以後的生活過得好了,去國外串個門什麼的,您也不能總讓我跟著、給您當翻譯吧。萬一我有點事,或者您要自己辦點不想讓人知道的事情,帶著我多不方便呀,學會英語,不就自己省事多了!也不用和老外大眼瞪小眼的,用手和他們打啞語啊!您說、我說的中不中啊?!!」

孫剛師傅徹底無語了。話都說成這了,他還能再說什麼哪?這傢伙是鐵了心、要把自己拉上他的賊船哪!什麼亂七八糟的話,也蹦出來了。學吧,反正自己晚上閒著也沒有什麼事情,就當幫這小子的一個忙,誰叫自己當初收了這麼一個好徒弟哪!

到了晚上,孫剛師傅第一個早早地、坐在了給小學生以前上課的教室裡。大隊和公司其他的人,本來還有些羞羞答答的樣子,畢竟都是這麼大的人了,又得像小學生一樣,坐在教室裡聽老師講課,實在是感到彆扭得很厲害。但扒在教室門口一瞧,孫師傅那麼大的年紀,還規規矩矩地坐在教室裡,也就沒有什麼難為情了。學著孫師傅的樣子,大大方方地和別人打著招呼,走進教室裡坐下。

普通話的教學.倒還比較順利。大家都生長在北方,而普通話,本來也就是以北方的方言為基礎的,所以儘管大家的有些發音,還聽起來有一點怪調,但多數也是由於說得少,還覺

情、吞吞吐吐不自然造成的。練習得多了,雖然按I家出台的普通話等級標準衡量,他們說的估計連三級丙等也通不過,但到了全國各地,基本的語言溝通是不成問題的。這也是吳永成想要達到的最低目的。

而英語的學習,大家出的洋相就多了,十幾年以後,魚灣的人們回憶起他們剛學習英語的情景,還是抑制不住的笑。

英語作為另外一個國家的語言,對於初學者來說,肯定具有一種深深的陌生感和恐懼感。更何況當時農村的老百姓信息嚴重封閉,電視機基本沒有,有收音機的,也只能收到幾個有限的國內電台。別說接觸外語了,就是連外國人,在他們的印象裡,也只是一種模模糊糊的概念:黃頭髮,藍眼睛,大鼻子,渾身長得一身毛,就跟猴似的,說起話來肯定是嘰裡呱啦的,鬼話連篇。

前幾天有人放出風來,說吳家的五兒要發神經了,非得讓貿易公司的人,學什麼外國話。真是倒運哪!好好的中國話剛折騰了幾天,現在又搗鼓開外國話了,還讓不讓人活了?一些必須得參加培訓的人員,馬上就開始發愁了:「那普通話再難學,可它畢竟是咱中國人說的話呀,英語又是什麼東西哪?那是人家外國人說的,那是誰想學就都能學會的?做夢去吧!再說了,咱一個地裡搗土疙瘩、賣雞蛋地土農民。又出不了國,學那玩意幹什麼?咱這破地方,窮山惡水的,外國人他也不會來呀!就是拼著這條小命、身上掉上十斤肉學會了,一點用處也沒有啊!真是發神經!!」

村裡的普通社員們.就開始幸災樂禍了:「鬼子子們,平時你們牛皮得就跟甚似的,好像這地球上也放不下你們了!出來進去的,抖得連人也認不得了;現在怎麼不抖了?平時不是一個個挺能吹的嘛。天上、地下,就你們公司的人最厲害,那逼腦都仰到窯頂上去了,怎麼現在都像霜打了的茄子似地,一個個那腦瓜子都耷拉下來了!不像個董存瑞、劉胡蘭嘛!」

為了打消大家對英語的恐懼情緒,在開課前。吳永成、郭勇和高保平,當著大家的面,在教室裡先來了一段簡短的英語對話,目的是告訴大家:英語並不神秘,不是大家所想的那麼難學。只要肯下工夫,一些簡單地會話,很短的時間內,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吳永成他們幾個說完,教室裡立馬就跟開了鍋似的,議論了起來。

「我看這個英語也不咋難學。人家吳書記不就是才在外面的大學裡,學了兩年嘛。瞧人家說的,就跟外國人一樣。一點結巴也不打。」一個公司的年輕人搶著說。

另外一個大隊的幹部馬上反駁:「你跟人家書記比呀,瞧你的那歪瓜裂棗的德行吧!人家咱們地書記和他的同學們,都是大學生,放在老以前地說法,那叫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你是什麼星哪?掃帚星吧!你倒是膽子大,什麼話也敢說呀!就不怕風吹了你地舌頭。」

教室裡一片哄堂大笑。有幾個年輕人乾脆站起來,坐在桌子上起哄:「掃帚星、掃帚星,你也上去給咱們露一手!」

好不容易等大家靜下來。吳永成和高保平他們兩個人商量了一下,決定還是從最簡單的二十六個英語字母教起。這是基礎性的東西,也好學、好記。不能一打頭,就把大家嚇住了。循序漸進嘛!

於是一個晚上,大隊兼小學校的夜空上方,迴盪著一片雜七雜八、怪聲怪調的「A、B、C、D、E.」齊讀聲。

第二天,村裡大隊公司的幾個年輕人一見面,就操著昨天晚上學會的譯文字母,開始胡說八道:「你小子又去哪閒逛?小心書記把你抓住,T死你!」

「你就牛B吧,到時候你就C開B嘴,哭吧!」

到了晚上,吳永成他們又準備教字母的時候,幾個年輕人嚷著說太簡單,就這麼幾個字母,學會了也沒什麼用。乾脆,教大家怎麼和外國人說話。教室裡一片附和聲。

也是地,都是一夥成年人了,一晚上坐在教室裡,就像幾歲的小孩似地,把那二十六個英文字母,來回折騰,是有點沒勁。也該調劑一下了。要不,也容易挫傷大家的學習熱情。得讓他們有了興趣,學習的勁頭才能保持下去。

於是開始教一些簡短的、常用的英語單詞和簡短的對話。

「我讀一句,大家跟著我念。『謝謝你』是Thanku.thank you」吳永成站在教台上,給大家領讀。

「三塊油!」

「三塊肉!」

大家台下什麼樣的讀音也有,亂七八糟的回應著。

「見了面打招呼,『你好』,是How do you do」

「好肚油肚!」

「好肚肚!」

「有人問你的名字叫什麼,回答——『My name is wang 』大家一起念!」

「馬兒奶母吳永成!.

......

剛教了幾句,大家又開始議論紛紛了:「這外國人就是愛吃,說個謝謝,還是『三塊肉』啊、『三塊油』的;問個好吧,說什麼『好肚肚』,看來是在人家那裡,吃得肚子大了,就是好的表現。真是一群吃貨!」

「就是啊,你說,問名字、就問名字吧,還是什麼馬兒的奶,誰家的馬兒有奶呀?難道他們外國的馬是特殊的品種,連馬兒子也有奶?日怪死了!」

[ 本帖最後由 longwang 於 2008-12-28 13:51 編輯 ]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3:52
第二卷 發展 第五十八章 領導來視察了(上)

高保平、杜三兒他們幾個呆了一個多禮拜後,返回了北京。郭勇也順路回了省城他的家。

一個多禮拜的教學工作,雖然還不能使受訓的對象們,一下子能接受消化多少東西,但起碼給他們灌輸了一種觀念,那就是當一個新時代的農民,沒有文化也是不行的。即使說話,不僅要學會自己本國的語言,外國人的鬼子話,也得會幾句。現在的種地,和以往不一樣了,光靠一身的力氣是不行了,落後了!就是在公司裡賣雞蛋,也得好好學點新東西了,要不然的話,你只能被淘汰出局。考試沒通過的那十幾個人,就是最好的例子。不過吳永成給他們還留了機會,半個月後,還要進行一次包括業務知識在內的全面考核,他們也能參加;如果合格,還有可能重新進入公司。這也是留給他們的最後一次機會。

當然,這也並不是說,已經留在公司的人,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吳永成在他們留下來以後,就和他們說得明白,過一段時間的考核,他們中間成績不好的,照樣面臨著離開公司的可能。所以他們也只有繼續不停的努力學習,在其他各個方面保持優秀,才能真正在公司立住腳!

這對於多少年以來、在大隊裡吃慣了大鍋飯混日子的人來說,吳永成的這種管理辦法,簡直就是一種折磨。沒有停止,沒有至盡,永遠的不斷地向前跑著,還要提心吊膽地回頭看一下後面,生怕有人從後面追上來!不用說放心大膽地睡個大覺了,就是打個盹,也得睜著一隻眼睛。

這也不是吳永成太過於苛求。他認為,要改變農民們多少年來的懶散毛病,必須得下重藥。正所謂矯枉必須過正。否則即使企業能夠發展起來,沒有高素質的企業員工,就無法適應科學的現代化企業管理制度。這樣的企業,它的壽命也不會太長。

相比之下,杜三的訓練成果倒是很見成效。估計這小子當新兵的時候,也曾經吃了不少的苦頭。現在他當了教官,把那會他受過的罪,都轉嫁到了魚灣大隊基幹民兵的身上。原來吳永成也就是見他閒的無聊,怕冷落了他,故意給他找了點事情。沒想到這小子拿著棒槌當了真(針),還真把他自己當成個了不得的人物了!從一大早起來,就是五公里的越野,然後是踢正步、練隊形,摸爬滾打、擒拿格鬥,大中午的火紅的太陽在頭頂上,一個勁地吐著火焰,人們鑽在窯洞裡還覺得熱不可耐;他卻領著他的隊伍一動不動地曬太陽。汗水流進了眼睛裡,滴落在了地上,很快,大家的腳下就留下了一個小水窪,接著被迅速蒸發在空氣中。

吳永成起初見杜三兒他自己也跟著受那罪,就勸他把訓練強度降低一點,他所面對的對象不過是一群平時拿鋤頭的雜牌軍,又不是什麼正規部隊,犯得著這麼給自己找罪受嗎?

杜三兒卻一本正經地說:「咱哥們好不容易撈著一個學雷鋒、做好事的機會,要做,就做個徹徹底底、漂漂亮亮的!哥們要讓他們在過了三十年後,還能記得我杜教官。」

吳永成也沒話說了,只好由著他的性子、去訓練那伙村裡的基幹民兵們。

反正,在一個多禮拜的時間裡,杜三兒把他在部隊裡學過的、沒學過的;不管是他自己看到的還是聽說的,變著法子,統統地加在了他領導的這夥人身上。

那個時候,部隊還沒有實行軍銜制。幹部和戰士唯一的區別,就是軍裝上衣口袋多少的不同:幹部是四個兜,戰士是兩個兜。不知杜三兒在離開北京時,扯了誰的一件上衣,竟然是四個兜的幹部裝。當時的軍人們還比較吃香。杜三兒又是開著懸掛軍牌的小臥車到了村裡的,受訓的這伙基幹民兵,誰也不知道他是部隊裡什麼級別的軍官,即使訓練得再苦,心裡有所怨言,但出於對杜三兒的敬畏,絲毫也不敢體現在神態和動作上,還是依舊一絲不芶地、按杜三兒講的技術要領,每天一身泥、一身土的操練著。

有些東西,估計就是杜三兒胡謅出來的。因為依杜三兒一貫的性格和脾氣,他能熬過新兵連的訓練.了不起了!他那還有什麼閒心和工夫,去記那些具體的技術要領哪!

有幾次,吳

他訓練時,對民兵提出的要求,都是以一串串的數字比如:踢正步時,要求腳離地有多少厘米,手臂揚起時,與身體成多少度角等等,吳永成真懷疑這個杜三兒,是否知道「角」這個概念的具體含義。但他也不去點破他,並且告戒高保平和郭勇,誰也不要不要打趣杜三兒,以免傷了他的積極性,可惜了他的那滿腔熱情。

說也奇怪,經他這麼訓練出來的基幹民兵們,走路、說話、做事,倒都有點軍人的味道了。

杜三兒在臨走時,還專門囑咐民兵連長:「我走了以後,你要帶領咱們的民兵,就按照我平時給你們安排的戰術科目,進行訓練,可不敢有絲毫的鬆懈。要不然,大傢伙以前受的那份罪,就全白受了。過一段時間,我還會再來看一看的,如果看到大家的訓練有了退步,我是不會輕饒你的。」民兵連長被嚇的唯唯諾諾,連連點頭。吳永成、高保平他們幾個,見一臉威嚴的杜三兒站在那裡訓話,儼然一個軍隊高級首長的樣子,忍不住轉過身,偷偷地笑了起來:這傢伙,這段時間他已經進入了教官的這個角色,自我感覺還相當的良好。直到現在,他還沒有從以前所扮演的角色中走出來。看來,這傢伙真要認認真真地做點事,還是能做成的;以前他在北京街頭當混混,純粹是閒極無聊、出來找樂子的。

李家莊的李凡被吳永成請出山後,十分賣力地替他張羅魚灣大隊民間藝術團的事情。不到兩天的工夫,按照吳永成的要求,他就基本搭起了藝術團的大框架,不包括他在內,又找了五位能拉會彈,自己還能創作的說唱演員。其中,兩個人是瞎子,說書說的相當有水平,其他兩個和他一樣,也是方圓幾十里有名的好傘頭——唱的一口好秧歌;還有一個演員的絕活是吹嗩吶。據說,這個人曾經不吃不喝、連續吹了一天一夜。至於其他的鑼鼓傢俱把式們,這個就不用到外村去找了,每年正月裡鬧紅火,那個村沒有幾個這樣的人才啊!

三、兩天的工夫,按照吳永成佈置的節目內容,他們已經編出了一些適合自己演出的節目。自然,幾個秧歌手最大的表演特點,還是即興節目——現編現唱、不吃剩飯!

「小吳、小吳,你是魚灣大隊的吳永成嗎?我是公社的文彬啊,聽出來了嗎?剛才接到縣委辦公室的電話,說是地委的郭天明副書記,要到你們村、去看你們那裡辦的那個農民文化活動中心。咱們的縣委李書記也要陪著一塊來,這是怎麼一回事?我怎麼不知道?什麼?你也是剛辦起來幾天?還沒來得及向公社的領導們匯報,那敢不敢讓領導們看呢?沒多大問題?那就好,那就好!你先在那裡準備著,我讓胡雲珍副書記和你的三姐夫馬柳平,回去給你幫忙。這次是地區的郭天明副書記親自帶隊下來的,隨同的還有地區其他部門的領導們,可不能出半點差錯啊!我在公社先等領導們,然後陪著他們一起去你們大隊。小吳啊,這次的事情可是個大事啊,你們可要準備的充分、充分、再充分,可不敢有一點的含糊。」

下午三點左右,在永明縣委李書記和玉平公社文彬書記的陪同下,地委副書記郭天明,帶著地直機關有關部門的領導,來到了玉平公社魚灣大隊,專門視察他們農民文化活動中心的進展情況。

吳永成先給領導們介紹了創辦這個農民文化活動中心的目的,接著給領導們匯報了近期他們舉辦的普通話培訓班、英語入門班、基幹民兵集訓的一些情況。並指著快已經修建完畢的大隊和貿易公司的辦公場所說:「過幾天,我們的大隊辦公室就可以搬進去了,其中有兩間,是專門留給農民文化活動中心的。平時社員們就可以在裡面搞一些文化娛樂活動;大隊再準備置辦一些圖書、象棋、乒乓球檯,讓村民們可以在這看看書、讀讀報,鍛煉、鍛煉身體,這樣既開闊了社員們的視野,又豐富了社員們的文化生活,還陶冶了社員們的情操,更提高了社員們的素質......」
你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會員

本版積分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