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發展 第二十七章 為官之道
吳永成接著說:「還有就是,胡雲珍他提醒你,不要把自己的目光,局限在一個支部書記的位置上;要想以後繼續進步,就不要光想著、你自己一個人發財。那樣就脫離了群眾,要和社員們同甘共苦!對吧?!所以,你剛才在大姐夫家,和大家說:以後家裡買拖拉機、喂雞什麼的,你也不參加了,對嗎?」
馬柳平驚奇地說:「你怎麼能知道的?是不是你三姐告訴你的?不對呀。你三姐就一直和我在一起。到了你大姐家,也沒見你們在一起說什麼呀!」
看來這一切,還真是胡雲珍教給他的。吳永成大大地鬆了一口氣。起碼能知道這裡面,並沒有多少惡意。自己也是有點太草木皆兵了。老是擔心自家的親人、上當受騙。可也不能因為三姐夫最近有了些變化,就對他有什麼舉動,就疑神疑鬼的。他的本質畢竟不是壞的。只不過是一時不能適應、乍富之後的角色變換而已。就像飢餓多年的人,你一下子給他管飽一頓紅燒肉,沒準能把他撐死。至少,也讓他吃的跑茅拉稀。什麼事情,都要有個適應期嘛!
既然三姐夫以後想從政,這也不是什麼壞事。總不能自己厭惡了當官,就不讓別人走這條路吧。
在現在國家的這種政治、經濟格局下,從政還是一種比較理想的選擇。每個月。掙多、掙少不用說,起碼他是旱澇保收啊!也不用受多少苦。用老百姓地話說:每天坐在個辦公室裡,風吹不著,與淋不著,也不用讓太陽曬得皮膚黑溜溜的。
「五兒,怎麼?是不是***胡雲珍,日哄了我。」馬柳平見吳永成半天不吭氣,有些擔心地問他。說實在的。有時候他對這個小舅子,還真是有些佩服,就比如說剛才,早晨胡雲珍和他說了些什麼,這個小舅子又不在跟前。竟然能猜個八九不離十。真是好本事。他又不會算卦,怎麼能猜得那麼準。真是成了精了。不是胡雲珍那小子。眼紅我既當幹部又掙錢,作害我吧?害得我剛才在老大家,已經把話也撂出去了。想到這裡,馬柳平原本很平靜的心裡,現在又折騰了起來。他擔心地等著吳永成的回答。
「那倒不是他日哄你,他說的還是有些道理的。」吳永成一邊想,一邊先安慰馬柳平,「三姐夫,既然你想以後繼續在從政、也就是當官這條路上發展,那就得放棄許多東西。也得吃不少苦。這些你都想過了嗎?」
「五兒。你別嚇唬你三姐夫,不就是當官嘛!還要放棄什麼好多東西?還要吃許多苦?沒聽說過當官地還要吃苦?能比咱老百姓。地裡動彈還要苦嗎?要是那樣,人家誰還當官呢?縣裡、公社的領導。我也見過不少,你見誰吃苦了?咱們眼前的胡雲珍就是領導,是當官的,你見他什麼時候,吃過什麼苦?每天閒的東村進、西村出的。不高興了,罵會人;高興了,喝會酒。那日子過地,比他當支書的時候強多了!那還叫吃苦?也沒見他就放棄了什麼東西。頂多就是把以前的不高興放棄了。光剩下高興了!」馬柳平奇怪小舅子那麼明白的人,怎麼能說出這麼不明白的話?他說的可真希奇。當官的還要吃苦?那龜孫子,才會打破頭似的、搶著當官呢?!他不是眼紅我吧?不應該呀,他大學一畢業,馬上就是國家幹部。要當個官,比我們容易得多!那他是什麼意思?
吳永成徹底無語。這個問題,還真的一時和他解釋不清。
但就他的這種性格,不解釋,還不成!任由他隨便走,非摔個大跟斗不可。不管在哪裡摔了觔斗,三姐跟著肯定倒霉。即使撇開三姐這一層關係,就是馬柳平本人,他也不想看著他滑下去。還非得試著、再跟他解釋一下。
「三姐夫,你別錯理解了我地意思。我說的放棄許多東西,是指你現在地真性情。比如說,你現在當一個大隊的支部書記,你想說什麼,也沒有人管;即使說錯了,也不存在誰來笑話你;更不需要為這些,承擔多大地責任。而你要熬到公社、縣裡,去當了領導,就必須每天帶著假面具生活,哄人、哄自己。你就失去了原來的自己。換句咱們老百姓常愛說的一句話話:你就不是你自己了。每天活得很累。聽懂了嗎?」吳永成不抱多大的希望,問馬柳平。
說實在的,他的這些話,沒有一定的文化程度、和文化素質,是比較難理解的。要想理解透徹,還必須有一定地親身體會。裡面還包含了一哲理性的東西。比較抽像。
「這我懂!」沒想到馬柳平不負他地厚望,一點就通——還能聽懂。悟性不是一般的高。
吳永成喜出望外,「真的能聽懂?那你說說你的理解。」看來自己還真是小瞧了這個三姐夫、馬柳平同志了!人才哪!
「不就是要想當好官,就得昧著良心、厚著臉皮說假話嘛!這誰不會。不過,禍害老百姓的事,我是不會去做的!咱也是刨地的老百姓出身嘛!」馬柳平這麼回答。
吳永成啞然。就是這麼個聽懂了?
不過細一品味,也不能就說人家馬柳平就說錯了。遠的不說,就說解放後,在五十年代,「三面紅旗」、大躍進的時期,有多少級別不低的官員,為了討好、媚上,昧著良心說假話:糧食產量放「衛星」、跨「黃河」、達「長江」,一畝地裡,睜著眼睛,楞敢吹畝產十萬斤水稻。天下的人,都瞎了眼了,十萬斤水稻,別說地裡長了,就是往起堆,那也得堆多少高呀!但天下不語。誰敢言語,就當你反革命論處——逼著你說假話!「文化大革命」十年時期,就更不用說了,簡直就是顛倒黑白;改革開放十幾年後,不少基層官員為了不同的目的,隨時紅嘴說白話:想和國家要補貼,拚命裝窮,鬧個國家
;為了陞官,打腫臉充胖子,宣佈已經脫貧、致富、全然不顧轄下百姓連肚子,也填不飽;陞官目的達到,馬上再申報返貧。
總之,為了自己的目的,不擇一切手段,昧著良心說假話。老百姓的死活,是不會放在心上的。這一點,他們許多人做的,還不如馬柳平剛才所說的呢!他起碼還保證:「禍害老百姓的事,我是不會去做的!」
那這該接下來,怎麼和他再說呢?多少年鐵的事實,就擺在了那裡,不管你怎麼會說!
事實勝於雄辯嘛!
吳永成有些為難了。現實的官場就是個大染缸,農民的心地最善良、也最純樸了,可要是跳進這個染缸裡,能時刻警惕保持自我,還能潔身自好,為國家為人民多做點事;一不留神,輕者出來是灰的,心可能還是紅的;受害重者,從裡到外就變成黑的了。
人之初、性本善,誰一生下來,也不是大壞蛋、大惡人,環境使然也。
「怎麼我說錯了嗎?」馬柳平見小舅子沉著個臉,半天不說話,小心翼翼地問。畢竟這個道理,大家都懂。但要當官的,誰也不肯說出來。只是藏在心裡,做的時候,把握分寸,該做、就做。誰也不會赤裸裸的說出來,所謂:能做,不能說!這就像當婊子的一樣,既想做婊子,又想立牌坊!可這不是在家裡嘛。小舅子也是為了自己好,總共才兩個人,又都是自家地貼心人,沒有一個外人,不會露出話去。那會在老大家,他就沒這麼說。不是不相信他們,是怕人多、嘴雜,誰一不小心。瞎傳出去,壞了事,謀的事情做不成,也落得個人笑話!
「怎麼說呢?」吳永成考慮了一下,還是對他曉之於做官的正理吧!那些歪門邪道,不用自己說。官場上的那股邪風,熏也能把他熏會的。那些不是什麼好東西,也不應該由自己告訴他!也不能告訴他。
這些見不得人的做官捷徑,自己也懂,但不屑於做。所以在前世的官場上,也只能混個窮困潦倒、鬱鬱不得志。太清高了,就別走仕途。古往今來皆如此!
「沒事,你該怎麼說,就怎麼說。姐夫小舅子的,咱又不是外人!」馬柳平催他。
「那我就把我怎麼想地。和你說一說。說錯了,你也別見怪。你剛才說的當官。就是昧著良心說假話,我不同意。那些說假話的。只不過是你看見的一少部分人,代表不了大多數的做官的。真要是你說地那樣,老百姓憑什麼還支持擁護這個政黨。他們又不是傻子!要知道,他們出來,就代表了這個政黨。這個黨,也不會容忍那麼多說假話、騙人的領導幹部存在,絕對會收拾、清理他們的。你這樣做,就當不好那個官、也做不長。還不如就在咱村裡。當你的支部書記、公司經理。不然,你又沒有多少從政經驗。鬧不好,就讓人把你當了替罪羊,給犧牲了。到頭來,兩邊都是一場空!你好好想一想!」
「那有你說的那麼懸乎!頂多我還是老老實實做人,實實在在辦事。咱不惹人.他們憑啥說咱文化低了點,可這魚灣大隊的主要幹部,也做了快兩年了,當官的經驗還是有一些的。再說,不是還有你和你四姐,在我身邊經常指點著嘛。他們想日哄我,也難!」看來馬柳平是一心一意要走這條路了。
既然如此,吳永成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反正走這條路,也不是什麼壞事。相反,如果督促的好,也說不定他也能成為造福一方的好官呢!
「三姐夫,既然你已經下定了這個決心,那咱們就得在這方面,給你好好謀劃一下。」吳永成抱著其他地一些想法,對馬柳平說。
馬柳平高興得舉起酒杯,對吳永成說:「來,姐夫先敬你一杯!你以前就給姐夫出了不少好主意,姐夫能到了這一步,你的功勞是最大地。以後姐夫想當官的事,你也多考慮一下。」
「首先你得做出成績來,讓大家知道你、認可你。這些是做出來地,不是嘴吹出來的。現在,你把咱們的公司先搞大、做強,讓社員們都能從公司的發展壯大中,得到實惠!集體的積累,能迅速增加。只要魚灣大隊能在全縣、全地區,甚至全省,都能掛上號,你的進步也不用你自己操心了。上面縣裡、地區的組織部門,他們就會來找你。給你壓更重的擔子,讓你帶領更多地人,走向富裕。所以讓咱大隊的人先富起來,這是最關鍵地第一步。」不管為了什麼目的,老百姓的利益,不能讓受到損害。這是吳永成的底線。
「這個我知道。不然人家憑啥用咱?你再說,咱的公司,以後要壯大、發展,還需要注意什麼問題?你現在不說,等明天你們走了,公司再有什麼事,我還得去北京找你們。」馬柳平舉起酒杯,自己喝了一口,催促著。
「大隊和公司的錢,不能再往外借了。這個現象必須剎住。咱的公司,就好比咱喂的小雞,還不到下蛋的時候。禁不起人們,一個勁的瞎折騰。發揚風格是好事,你的面子、大隊的面子上先都挺光彩的。但咱不能光顧了面子好看,不管裡子邋遢!咱現在還沒有這個能力,去發揚風格、支援別的單位。卡不住這個,用不了幾天,咱的貿易公司就垮了。公司現在是咱大隊的頂樑柱,頂樑柱一倒,你還準備拿什麼,讓社員們富起來、讓集體的積累增加呢?這些達不到,你也就沒有任何成績可言。想走仕途、想進步、相當官,那就只能是鏡中花、水中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