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醉回七九當農民 作者︰西風黑馬 (連載中)

dq2869dq2869 2008-10-6 11:04: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9 154205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6:25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三十九章 這只是個開頭(上)

「吳縣長,我向你反映一個動態情況,下面的不少鄉鎮一些違規操作,根據我們掌握的一些舉報材料,似乎還很嚴重。」

永明縣縣委常委、縣紀檢委書記李寧平電話中的語氣是相當嚴肅的。

本來,縣紀檢委在接到群眾的舉報以後,未立案之前,是可以不向縣委、政府的主要領導匯報的,而且即使匯報的話,一般地來說,也是向縣委書記單獨匯報,畢竟在一個縣裡來說,縣委書記才是黨委一把手,紀檢委也是在黨委的領導下開展工作的。

至於吳永成作為政府的一把手,在黨委這邊所擔任的職務,也不過是個縣委副書記,按照正常的請示匯報制度,李寧平就是不和吳永成這個縣長打招呼,那也是不違反一點組織程序的。

但不管到了什麼時候,這制度是死的,冷冰冰不通情理的,可這掌管制度的人卻是活的是有血有肉、有著正常情慾的人。

人都是生活在現實的社會之中,不可能孤單單地生存於真空中。

饒是對工作極為認真的李寧平,也不能繞開這個現實的***。自從他來到了永明縣工作以來,通過工作中的幾次交往,可以說,和縣長吳永成就在一定程度上達成了一致。

特別是去年永明縣開府鎮糧站的事件爆發以後,圍繞對這個事件的處理意見,堅持原則的他,在縣委常委會議上被縣委書記岳嵐當眾呵斥,後來在吳永成縣長的周旋下,也使岳嵐書記和他之間的僵局關係。終於有了一點緩解。

就衝著這一點,李寧平在工作中地立場,百分之百地倒向了吳永成。儘管現在永明縣的這兩個一把手、二把手之間的關係,還是看起來比較緊密團結一致的。

「寧平書記,要是電話中不方便說的話,你可以到我的辦公室來。」吳永成聽著李寧平地語氣有些不善。便提出了見面單獨談話。

放下了電話,吳永成心裡暗自忖度著:永明縣下面的鄉鎮企業剛剛方興未艾,能出現了什麼問題呢?就是有人在其中貪污挪用,那也現在還不至於吧?這些小企業都是去年下半年剛剛起步。也就是生產出了一些產品而已。

到目前為止,吳永成還很懷疑,不少企業的產品是否已經打開了銷路、有沒有回籠資金,還很是一個問題!

辦企業那不是一個簡單的問題。

像國有地那些大企業,人家在這會兒的計劃經濟體制下,那可是舒服得多了。

籌建一個廠子。只要你在國家的計劃內,無論是投資、還是廠房建設需要的征地手續。也就是國家有關部門的幾道來往公文而已;產品的原材料來源,那也不用你企業操心,既然你這個廠子地建設,已經是列入了國家計劃內,那你的原材料自然有各級地有關部門。按照每年的計劃數,根據你的生產能力,全數給你計劃內調撥;而生產出來的產品。也不用擔心是否能被市場接受的問題,你每年按照國家給你下達地生產計劃,只要你生產出來,那你的任務就萬事大吉了,至於銷售問題,那還是有國家的那個計劃經濟體制給你負責。正所謂「皇帝地女兒不愁嫁。」

而鄉鎮企業就遠遠不是那麼一回事了,從廠房投資開始籌集資金,就得自己想辦法。

吳永成記得,在他前世的記憶裡,鄉鎮企業剛開始發展的時候,由於有地方政府的支持,各個銀行還賣點面子,多少還能給發放一些貸款;而到了後來銀根緊縮的時候,銀行首先收拾的就是鄉鎮企業,所以不少鄉鎮企業的廠長(經理)們都抱怨說:雖然國家一再出台政策,大力支持和扶持鄉鎮企業的發展,可在具體的發展過程中,鄉鎮企業壓根就是一個發育不全的早產兒,偏偏還好像就是一個遺腹子遇到了後娘似的。

說到了鄉鎮企業的產品銷售,那更是舉步艱難了。在計劃經濟一統天下的當時,鄉鎮企業只能是揀的吃人家國有大企業不願意啃的、那些微利項目,可以說是在夾縫中,顫顫巍巍地生存著,少一點風吹草動的,一些抵抗能力差的小企業,就應聲倒地了。

生存是第一位的。就在這種惡劣的、不公平競爭環境下,不少鄉鎮企業使出了各種招數(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見不得陽光的手段),憑著自身頑強的生命力,硬是闖出了一條求生之路,而且還越發展越大,直至形成了在國內與國有大企業鼎立抗衡的局面。

想到這裡,吳永成不由得心中一動:會不會李寧平今天來找自己,就是要說鄉鎮企業在推銷產品中出現的一些問題?!

還沒有等吳永成考慮清楚,此時,他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急性子的永明縣紀檢書記李寧平已經來了。

李寧平一進門,和吳永成沒有多餘的寒暄話,屁股剛剛在吳永成辦公室的沙發上坐穩,掏出自己的筆記本,一上來就直奔主題,開始向吳永成匯報他們紀檢委最近收集到的情況。

李寧平匯報的內容,還真讓吳永成給猜中了——果然就是下面的一些鄉鎮企業,在推銷自己的產品過程中,出現了大吃大喝的現象。根據目前掌握的情況,以魚灣區機械設備製造廠的問題最為嚴重。

吳永成一邊聽著李寧平的工作匯報,一邊在筆記本上記著一些要點,臉上也是滿臉的嚴肅,心裡卻不怎麼當作一回事請。

鄉鎮企業要想在目前的這種狀況下夾縫生存,要想付出的代價,遠遠不是吃吃喝喝這麼簡單的事情,這才只不過是一個開頭哪!像

就拿永明縣去年辦起來的那麼多的鄉鎮企業來說吧,除了一些農產品深加工和木業加工地項目,原材料不需要怎麼考慮。比如說魚灣村的紅棗食品廠、各個鄉鎮的木業加工廠、山藥蛋

的粉條作坊等等之外,其餘的那些其他的機械製造、等企業,產品地原材料就是一個首要的大問題。

現在可還是計劃經濟時代呀,那些鋼鐵、煤炭等物資,都還是在國家的一統計劃之內的,等閒地小企業根本就別想沾點邊。你說。他們這些鄉鎮企業和小型的私人企業,不請客送禮,就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還沒有起步的廠子倒塌了。

可以說,在目前的這種狀態下。南方不少的鄉鎮企業和私人企業,已經把一些小打小鬧的請客送禮,直接升級到了以現金開路,無論是企業地採購員們外出求購原材料,還是推銷員們打開產品的銷路,都是以成打地人民幣鋪路。作為內陸省份的J省各地、縣。在興辦鄉鎮企業這方面本來就已經起步晚了,所以這種情況。對於紀檢部門來說,也是新時期下出現的一個新問題,也無怪乎作為縣紀檢書記的李寧平這麼慎重了。

「寧平同志,這樣吧,咱們現在就到魚灣區跑一跑。胡雲珍同志是縣委常委。他作為魚灣區的黨委書記,也應該清楚這種情況。在我地影響中,他不應該是一個糊塗人。咱們下去看看那裡發生的具體情況。就能明白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吳永成聽完了李寧平的匯報,沉吟了片刻,才抬起頭對正等著他表態地李寧平說。

至於鄉鎮企業在發展過程中遭遇到的那些潛規則,吳永成是不能對這個紀檢委的書記說的。

本來這就屬於很不合理、很不規範的一種經濟行為,別說從紀檢部門這邊的一些規章制度來說,是不合理的,有的一些行為,甚至於已經到了觸犯國家的法律、法規的地步了。

可這會兒的現實狀況就是這樣,吳永成雖然也從內心裡來說,絕對不贊成這樣的做法,可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縣長,還是內陸省份的一個國家級貧困縣的縣長,他的影響總的鄉鎮企業,在全國來說,沒有一千萬家,至少幾百萬個總有了,他能支持李寧平查處永明縣鄉鎮企業的這種不規範行為,但約束不住永明縣之外的企業啊!

可在這種大環境下,單單把自己縣裡剛剛起步的這些鄉鎮企業嚴厲查處以後,這些企業面臨的只會是關門倒閉了!要是這樣的話,別說振興永明縣的經濟發展了,那肯定只會在永明縣的縣境內,多增添幾十個、甚至於上百個窮困潦倒的窮人——要知道,不少鄉鎮企業在興辦的時候,由於資金不足,也從民間吸納了不少資金成立了股份制的企業的。廠子倒閉,那些所謂的股東們只能是血本無歸了!

可反過來,吳永成也不能責備對待工作極為認真負責的李寧平:人家幹的就是紀檢工作這個職業,反貪倡廉那就是人家的本職工作。要是社會上沒有了他們這些抓「老鼠」的「貓」,那還真不知道會變成個什麼樣子。

……

八八年三月份的時候,永明縣縣委、縣政府新購置了四部上海牌轎車,縣委、政府、人大、政協各自擁有了一部。這還是在去年大年三十晚上慰問的時候,縣委書記岳嵐和吳永成打了個招呼、過年後由吳永成指示縣財政局辦理的。

儘管新購置了幾輛車子,可由於這會兒的車子還不能達到縣級領導們人手一輛,所以縣委、政府的兩部新車,連同原來的兩個舊北京吉普車,一起歸屬於行政辦管理,為之還專門成立了一個車隊。

不過,雖然有了車隊對這四部車輛統一調配,但更多的時候,還是按照大家心照不宣的不成文規矩,縣委、政府各自擁有一輛上海轎車和北京吉普。一般來說,書記、縣長當然是乘坐臥車了。

只是在給小車上牌照的時候,吳永成拒絕了辦公室的同志把他的那輛小車編為二號車的提議,堅持縣人大的小車牌照為二號(岳嵐書記的車當然為一號了)。他在這些虛名上面看得很淡,可那些人大的老同志們就不一樣了。

再說了,按照我國的有關規定,人大機構是國家的最高權力機構,有監督政府的職能。一般正規的單位排序,也是縣委、縣人大、縣政府。雖然說,在現實生活中那是大不一樣的。

「吳縣長、李書記,你們說的這種情況我知道。這種吃吃喝喝的現象,是在我們的那個廠子裡存在的。」

當吳永成和李寧平乘坐著吳永成的三號車,來到魚灣區區委會書記胡雲珍的辦公室,胡雲珍聽了兩個人的來意以後,一點也沒有猶豫就承認了。

「胡書記,你知道不知道這可是嚴重違反咱們黨的紀律的?你怎麼能這麼糊塗哪?」李寧平痛心疾首地對胡雲珍說。

胡雲珍也十分嚴肅地說:「吳縣長、李書記,你們兩個領導聽我慢慢地給你沒解釋。這個情況在開始的時候,也是經過我的同意的。有什麼責任由我一個人承擔。」

事情還真是吳永成預料到的那樣。

魚灣區的這個機器設備製造廠,那可是需要鋼鐵為產品的原材料的,塞進去一些玉米秸稈,那是球也幹不成的。可這鋼鐵又都是國家計劃內物資,不少國家的大型企業還一直處於吃不飽的狀態,哪裡又有多餘的「米」,給他這裡的這個小廠子下鍋哪?!

不過,好在胡雲珍請來的技術顧問是尖山鐵礦的楊志傑副總工。尖山鐵礦本來和省鋼鐵公司就是一家。在楊總工的穿針引線下,胡雲珍帶著廠裡的採購人員,通過一些非正常的手段,比如說請人吃飯、送點土特產之類的東西,還真打開了一些關卡,搞出了一些廠子裡十分急需的生產原材料。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6:25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四十章 這只是個開頭(下)

「這只是個開頭。到了後面產品生產出來以後,我們多著呢!」胡雲珍說到這裡,看了看聽得有些臉發黑的李寧平一眼,端起桌子上的水,大口大口地喝了一通,潤了潤喉嚨,繼續往下說:「現在可不比以前的時候了。以前咱們都知道,只要有東西,什麼也是不發愁賣的,有的一些東西,還不等從車間裡拉出來,出門外面排隊拉貨的大車,就可能排出去幾里地了。什麼也沒有啊!可是現在哪,不說別的地方了,僅僅在去年一年,光咱們永明縣就辦起了多少個廠子?!

咱們在這裡使勁地折騰著,人家別的地方的人們,也沒有躺到炕上睡大覺呀!不參與到這個辦企業的行當裡,我還不知道這個情況,好傢伙,這會兒一下子在近這幾年裡,就冒出來了那麼多的企業,還都是像我們一樣的鄉鎮企業。干球啥也是打破頭的往前搶。鬧了半天,咱們永明縣這還算是很落到了人家的後面了。」

「胡書記,那你們也不能這麼干呀!這可是明明知道違反紀律的哪!」李寧平還是語重心長地提醒著胡雲珍。

胡雲珍無奈地攤了攤手,苦笑著說:「李書記,大家都是這麼幹,我們要是辦什麼事情也循規蹈矩的話,那咱們的這個剛剛辦起來、還沒有過了週年的廠子,就這麼垮了!你以為我想拿著集體的錢,每次像三孫子似的,求人家去吃飯嗎?!

咱現在不是沒有辦法嘛!等到什麼時候社會風氣整個好轉了,我也就不用跟著廠子裡的那幫小後生們。跟在人家屁股後面,當那個磕頭蟲了!唉,別看我在咱縣裡大小也算是個縣委領導了。可到了人家的地盤上。一個二十出頭地小年輕們,就訓得我連頭也抬不起來。要不是為了魚灣區的老百姓們。我又不是賤骨頭,你以為我樂意帶著人四處求爺爺、告***?!」

「你們那個機器設備製造廠是誰在負責?難道說沒有廠長嗎?你這個縣委常委、區委書記怎麼親自上陣了?」吳永成有些納悶了,雖然說縣委、縣政府提倡各級黨委、政府地主要領導們要重視鄉鎮企業地發展。可也沒有規定非得一把手親自帶著人跑業務吧?畢竟胡雲珍還是個縣委常委,他怎麼就能拉下這個臉來,跑到外面去看別人的眉高眼低地?!

在吳永成的印象中,胡雲珍可是一個很注重自己面子的人。他不應該做出這種舉動呀!

「就是啊。胡書記。難道你親自兼任了你們魚灣區那個鄉鎮企業地負責人了?現在本來你身上的擔子就夠重的了,再鋪開一攤子。你能顧得過來嗎?」李寧平也懷疑地問胡雲珍:「胡書記,你別不是為了給下面的人承擔責任,把別人地過錯都攬到了自己地身上吧?哎,胡書記,咱們兩個可得說好。別看你是地委管地幹部了,我這個縣裡的紀檢書記。就拿你沒有辦法,要是真是你地責任,我可以直接向地區紀檢委金春書記匯報,他可是能收拾得了你;要是別人違反了黨的紀律,你也別替他們隱瞞。這個吃吃喝喝的錯誤,也頂多就是個嚴重警告的處理。你們要是搞些其他什麼名堂,這個錯誤的性質嗎可就大不一樣了。這個。你可要搞清楚!」

「啊呀,我地李大書記,你見過有人到處搶好處、爭利益的,你什麼時候見過還有爭著、搶著攬責任地?!」胡雲珍被李寧平說得有些哭笑不得了:「我告訴你吧,要是一般的人,想請人家那些手裡掌握咱們命根子的人,到飯店裡吃一頓飯,人家還不一定樂意哪!你以為這種錯誤是想犯、就能犯得了的嗎?!這還是有人家楊總工的大面子在裡面呢!要不然,人家肯定不尿我這個永明縣地縣委常委的。實話告訴你們吧,在人家辦公室的門口,想請他們吃飯地,能排二里路那麼長!有的人還直接往進塞錢哪!」

對於胡雲珍說的這種情況,吳永成心裡早就有數了,所以臉上也沒有流露出一絲的驚訝。

而李寧平卻吃驚得臉都變色了:「怎麼還能有這種事情哪?難道說,他們那裡不是黨的領導?!他們就不怕紀檢部門的查處?!不怕國家法律的嚴懲?!簡直是太不像話了、太囂張了!」

胡雲珍沒有再理睬李寧平,任由他氣鼓鼓地在那裡激動地發著感慨,轉過頭來對吳永成解釋說:「吳縣長,我們那個廠子也有廠長,這個人你也認識。就是咱們魚灣村的曲樂。這個後生估計你還記得吧!」

「曲樂?是不是原來在村子裡當電影放映員的那個曲樂?!」提起魚灣村的曲樂,吳永成就有印象了。

曲樂那是一個很精幹的後生,原來是魚灣村貿易公司的一個業務員。還是在吳永成休學回家擔任村裡的支部書記的時候,他為了活躍魚灣村的群眾業餘娛樂生活,專門從省城買回了兩台36mm的電影放映機。為了培養本村的電影放映員,吳永成相中了曲樂,把他送到了省城電影公司學習,人家後生只用了一天半的時間,就全部掌握了放映技術。用老百姓的話說:那後生是個靈!

「曲樂不是後來進了咱們魚灣村的村委會班子裡了嗎?我記得好像我二姐夫馬林還把他放到村裡的那個紅棗食品廠,當了一個副廠長。他怎麼現在又到了你們區的這個廠子裡了?」吳永成感到奇怪了。

「呵呵呵,我也看出來那後生是個人才,才把他從你二姐夫馬林手中挖過來的。曲樂現在是魚灣區企業辦公室主任,兼設備製造廠的廠長。目前暫時算是『以農代干』吧!等過兩年有了機會,你也幫他一把,咱們給他轉個干。

」胡雲珍笑著說:「曲樂那後生不賴,去年你二姐夫還把他送到省城的大學裡。跟咱村裡的幾個技術骨幹,學了半年地企業經營管理,村子裡掏了不少的錢哪!

樂從村子裡往出調的時候。你二姐夫還不同意。我地思想工作呢!」

「既然曲樂那個後生那麼精幹。你幹麼還赤膊上陣?是不是不放心人家後生地辦事能力?」吳永成和胡雲珍開著玩笑。

「哪能呢!也就是曲樂這個小傢伙把我拉出去的。他說,他地面子小。我有一個縣委常委的名頭在那裡掛著哪,出去好辦事!他小子是存了一個『拉虎皮做大旗』的心眼。

可誰知道人家出去以後,根本就不吃這一套。除了接待時態度倒是挺熱情地。可說到了公事,該咋辦還是一個樣!」胡雲珍苦著臉說。

「不對呀。胡書記,那你們魚灣村的那個紅棗食品廠和礦泉水廠。怎麼就沒有碰到這種怪事哪?」李寧平還是不死心地刨根問底。

「嗨。我說李書記。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魚灣村地那兩個廠子,咱縣裡的那個企業能比呀?就是把縣裡地那幾個國營廠子擱到一塊。那也抵不上其中地一個廠子呀!人家那可是生產地產品,直接用於出口了。國內市場都見不到的!你說他們還用得著求人?原材料那也更簡單了,一個是漫山遍野地大紅棗,一個是地底下流出來的礦泉水。你說他們有什麼地方用得著沖人低三下四地?反倒是到了收購紅棗的季節,外縣的老百姓們上門來求他們!」胡雲珍地這幾句話。那可是說得理直氣壯的。

這下子,李寧平沒有辦法了,只能轉過頭來問吳永成:「那。吳縣長,你說。像魚灣區地這種情況。咱們應該怎麼處理?難道說就這麼裝作看不見嗎?」

李寧平這會兒也的確是夠為難的了,要是嚴格按照紀檢部門地有關條文、條例來處理的話。全縣這種情況估計涉及到地不在少數地幹部,難道說真的鐵面無私地統統做個處理?那麼一來,先別說是不是有人還這麼熱心地做工作,就是永明縣剛剛好轉起來地經濟形勢。也要栽倒在他的手下了,別說吳永成和岳嵐這兩個縣委、政府的主要領導不同意,就是他自己也覺得難以面對全縣三十萬永明縣的老百姓們;可要是不處理地話。那他這個縣紀檢委的書記,就是失職了。他從事紀檢工作以來,在工作上海從來沒有犯過這樣的錯誤,他自己良心和職責上,就難以原諒自己。

吳永成也理解李寧平此時地心理狀態,這也是他把李寧平從縣委大院拉到這裡,想要達到的目的:有一些事情,那是不能就這麼簡簡單單的、按照條文死搬硬套的!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思想還活學活用哪!更何況,改革時期,不少的事情,就是在建國以來從來沒有經過的。要不然怎麼會有「摸著石頭過河」這個著名的論斷呢!

「李書記,我看這樣吧。查處違風違紀,是你們紀檢部門的職責,誰也不能阻擋你們履行自己的正常工作職能。可是魚灣區出現的這種情況,在目前的形勢下,也算得上是一種新情況、新問題了。」吳永成考慮了一會兒,字斟句酌地說:「因為他們的這種吃喝,也是為了發展當地的經濟,迫不得已而為之。他們並不是為了自己貪圖享樂。咱們今天還只是來到了魚灣區一個地方,要是再跑幾個鄉鎮,我看,類似這種情形還不會太少。可以說,這是一個經濟發展初期的共性問題。單單依靠我們一個縣的力量,恐怕是難以解決的。這得從上到下,進行系統的、一整套的處理,才能杜絕這個惡根源。同時,造成這種現象的主要原因,還在體制問題上。我估計再過一段時期,國家肯定還會採取相應的改革的。到了那個時候,這個問題也就不成為什麼問題了。」

李寧平想從吳永成這裡得到一個肯定的回答,可吳永成雲山霧海地說了半天,對於這麼處理魚灣區類似的這種問題,那是一句確切的表態也沒有。讓他還是難以決定自己應該怎麼辦。只好在自己的筆記本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吳永成也是官場混跡了多少年的幹部了,對於李寧平提出的這個問題,他哪肯直接指示他該怎麼做!難道告訴李寧平說,這種事情以後你就不要查處了,反正是為了全縣經濟的發展,吃點、喝點,那也算不上是什麼的大事情?由他這個永明縣的縣委副書記、縣長的嘴裡說出來?

雖然說,李寧平同志也是一個好同志,他也不存在以後利用吳永成的這句話,就幹出那種坑害同志的事情。可世界上哪有不透風的牆?不論什麼原因,萬一以後這句話流露到了外界,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抓住吳永成的這個話柄大做文章的話,那吳永成同志不是自己把自己的舌頭伸到了別人的嘴裡,由著人家收拾自己了?!

哼,他吳永成還沒有弱智到那種地步。

雖然對於李寧平來說,吳永成是沒有給了他一句明確的表態,不過,他也能吳永成的話音中天出一種言外之意,那就是不希望他對這種問題進行什麼處理。因為,吳永成接下來對胡雲珍的指示,就更把他的這層意思表達清楚了。

「老胡啊,你說你也是一個老幹部了,現在又是縣委的領導了,怎麼對這種事情這麼不注意呢?為了大傢伙的利益,陪著人家吃了幾頓飯,就被不明真相的群眾們,舉報到了寧平書記那裡,你這不是叫寧平書記為難嗎?以後,你對你們區辦企業的那些業務員們要說清楚,只要他們膽敢把集體的一分錢,裝到自己的口袋裡,縣委、縣政府對他們那是堅決要嚴懲的!原來魚灣區稅務所的王元旦、還有開府鎮糧站的那幾個人,就是他們日後敢以身試法下場!」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6:26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四十一章 刮起了「考察參觀」風(上)

眼間,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一九八八年的五月份,永作物的種植已經全部結束,在吳永成做出了充分的各種準備以後,無論是種子,還是各種農業生產所需要的農資,都沒有出現任何的問題,這也讓一直捏著一把汗的吳永成鬆了一口氣:他可是第一次作為一縣之長,統籌安排全縣的農業生產計劃,唯恐下面的那個中間環節出現一點失誤,而導致在全縣造成較大的損失。只要這些生產資料一切正常到位以後,種地那就是老百姓們自己的事情了,在這一方面,任何一個政府官員,肯定沒有撥弄了多少年土地的農民們熟悉。還是不要胡亂插手為好。

當然,一些新生的科學種田方式,也是要推廣的。好在永明縣的農民們,這兩年在科學種田上已經得到了不少實惠,比如說大棚蔬菜的種植、地膜覆蓋、混合肥料的合理使用等等,所以,他們對待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還是很強的,基本上不用政府出面,再採取什麼強硬的行政手段了。

鄉鎮企業發展過程中的出現的那些小問題,縣紀檢委的李寧平書記在吳永成和胡雲珍聯合給他上了一堂別開生面的形勢教育課後,也就識時務地沒有再去查處。

不過,李寧平也不是在這方面就按兵不動、毫無建樹的。在吳永成的提議下,李寧平指示縣紀檢委出台了兩份文件(最後是以縣委文件下發的),主要內容就是明令禁止縣直各有關部門的幹部們,以各種檢查、調研、現場會的形式,到各鄉鎮企業大吃大喝,如有違反者,一經查實,是黨員的,開除黨籍。一般幹部的,開除公職。

這一天。吳永成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著由縣經委送過來的第一季度地生產產值報表,突然電話響了起來。

電話是縣委書記岳嵐打過來的。

「吳縣長,我是岳嵐。你這會兒有時間嗎?不忙地話,請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有點事情,咱們商量、商量。」

在去年的時候,岳嵐書記那邊有什麼事情,都是縣委辦公室的主任任東昇、或者他身邊的秘書王曉偉,過來通知吳永成地。這樣做。也顯得比較鄭重其事的樣子。而現在,岳嵐用打電話代替了縣委辦公室地工作人員。這就說明了岳嵐這個縣委書記一把手。和他的搭檔吳永成之間的關係。處得比較很親密了,所以在兩個人之間的處事方法,也就變得很隨意了不少。

起碼永明縣的一、二把手之間地關係,不是那麼很客氣、生分了。

吳永成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那些報表,拿了一個筆記本。走出自己地辦公室。向縣委那邊岳嵐書記地辦公室走去。

「吳縣長過來了,請坐。」

吳永成進了岳嵐書記地辦公室時,發現縣委辦公室的主任任東昇已經在這裡了。他衝著任東昇微笑著點了點頭。打了個招呼。

等他在岳嵐書記側面的沙發上坐好以後,任東昇給他沏了一杯茶端過來,然後也坐到了他的旁邊。

「吳縣長,有這麼一個事情。」岳嵐書記從他的辦公桌後站起來。拿起桌子上地一包香煙,給吳永成和任東昇各自散了一顆,自己也點燃一支,吸了一口,才繼續說到:「剛才咱們縣委辦了一封邀請函。是中國鄉鎮企業經濟發展研究中心給咱們永明縣委地。這個研究中心最近舉辦了一個研討班,邀請咱們縣的縣級領導和有關部委的負責人,去參加這次研討會。我記得好像那封邀請函上市給了咱們縣十個參會名額吧。東昇,你記得是不是這個樣子地?」

「岳書記,您記得沒有錯。那上面就是給了我們縣是個名額。」任東昇欠著半個身子恭恭敬敬地回答了岳嵐書記的問話,然後轉頭對吳永成笑著說:「吳縣長,看來咱們縣去年的工作,還是做得大見成效呀!這下子,連國家的這個鄉鎮企業研究中心也知道了咱們永明縣了。看來這是人家想讓咱們縣去那裡交流、介紹經驗哪!這個可是個大好事呀!岳書記、吳縣長,你們說,地區地領導們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情,那該有多高興呀!咱們地區也就是前幾年吳縣長在魚灣村當支書的時候,在一次全國的宣傳工作會議上,做過經驗交流。不過,就是那一次機會,我們地區和縣裡的領導們,也沒有能到青島參加會議,而是由省委宣傳部的領導代為講話地。真是遺憾呀!」

「那次咱們沒有機會現場去做經驗交流,可現在不是有了嗎?!」岳嵐書記興致高昂地在地上來回轉著***,「這次人家國家的這個研究中心,給了咱們縣十個參會名額,還指定了邀請我們縣委、縣政府的全體領導班子成員參加。

吳縣長,咱們商量一下,你看應該那些同志去比較合適哪?當然,你和我是肯定得參加地,東昇同志也去,要不然咱們就這麼多人,按照人家邀請函上通知的,還要到不少地方去參觀、考察,沒有一個管後勤的,那是不行的!」

「岳書記,那封邀請函在哪裡?讓我看一看,這裡面還有些什麼內容?」吳永成笑著對岳嵐說。

說實在的,吳永成真有些懷疑人家這個鄉鎮企業經濟發展研究中心,是不是真的要請他們這個內陸省份的國家特困縣,到會去做什麼經驗交流的。他知道自己這個縣的底細。就憑他們縣去年在鄉鎮企業方面的發展,也只不過是一個剛剛起步,別說做出了什麼大的成績,他以為連人家沿海城市鄉鎮企業的腳後跟都踏不上。也就是魚灣村的那兩個企業,還勉勉強強敢拿出去,和人家比試、比試。

遠的不說,最起碼T|

他們好好地憋足了勁追幾年的了!

「你看我這個人,光顧高興了,就忘記了讓你看看人家郵遞過來的邀請函!」岳嵐書記忘形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恍然大悟的樣子:「東昇,邀請函在桌子上。你拿給吳縣長好好看一看。人家吳縣長原來就是省委辦公廳地大筆桿子,這次咱們縣的這個大會發言的經驗交流典型材料,你們縣委辦寫好以後,請吳縣長給把一把關。這可是到全國性的會議上的發言,那可是一點也馬虎不得地!不像在咱們縣裡的大會上。就是一些段落說得詞不達意,也不會引起多麼大的影響!」

「怎麼,這個通知不是通過我們機要科傳真過來的?」吳永成一邊從任東昇的手中接過那封信函,一邊懷疑地問任東昇。

按理說,要參加這種國家級地研討會。那應該都是一級、一級的,通過各個地方地機要部門傳真過來地。它就不應該走郵政部門、以普通信函的方式送達呀!

就比如說。

這個所謂的國家鄉鎮企業經濟發展研究中心是國家正兒八經的部門的話,它應該歸口於國家農業部,或者是國務院直屬地一個研究機構。它有什麼會議通知,應該首先通知各省的省委辦公廳,或者是農工部。再由他們通過各自的機要部門,通過機要傳真,把會議通知下發到所管轄地各個地區、地級市。像永明縣這樣的一級行政機構,那是根本不可能和人家直接掛上鉤的。這輩份就差得太遠了!

聽吳永成這麼一提醒,岳嵐書記也有些覺得不對勁了,他停住了腳步,扭頭問任東昇:「東昇,吳縣長說的對呀,以往就是地區有什麼會議,那也是通過機要科的傳真、或者是直接給咱們縣委辦公室打電話的呀,怎麼國家要召開這麼重要的會議,反倒是通過郵電局,給辦公室發來這麼一個邀請函?」

「這個……」任東昇也覺得有些奇怪,他沉思了一會兒,也沒有想出個究竟然來,抬起頭試探著說:「那,會不會這機構就是一個國務院下屬的群團組織,類似於咱們縣去年剛剛成立的科協呢?我也看過那信封上的地址,的確就是寫著北京。」

說到這裡的時候,任東昇伸手拿過裝那個邀請函的信封,一邊仔細研究,一邊繼續說:「你們看,這上面的郵戳,也是加蓋著『北京郵政』的這個字樣。雖然說現在社會上的騙子比較多,可誰敢冒充國家這麼大的一個部門哪!再說了,他們又能騙咱們這個窮縣什麼東西呢?」

「嗯,東昇不愧是縣委辦的老主任了,分析得還挺有道理!要是騙子的話,他也不應該幹這種事情,鬧個會議能騙大家什麼呀!看來這個研究中心,還真說不定是國務院下屬的一個什麼群團組織呢。不管怎麼說,人家這也是個全國性的會議,咱們也得好好地準備準備,最起碼也能擴大咱們永明縣的知名度呀!」岳嵐書記一錘定音之後,隨即轉身才問吳永成:「吳縣長,你笑什麼,難道你有不同的看法嗎?!」

就在岳嵐書記和任東昇他們兩個探討這個機構的真偽的時候,吳永成已經細細地把所謂的邀請函上的內容過了一遍。

岳嵐書記說的不錯,人家邀請函上的內容的確是讓他們這個縣,在即將召開的全國第一次鄉鎮企業經濟發展研討會上,做經驗交流發言的。

文中大意說,經過他們精心調查、摸排,在全國一千多個縣(市)中,挑選了十幾個在鄉鎮企業工作中做出了較大成績的縣市,其中,永明縣也榮幸地成為其中之一。本來參會人員是受到嚴格控制的,但考慮到永明縣在去年的工作中,成績非凡,所以大會籌備組經過研究決定,追加永明縣參會人員為十人。會議時間為十天,會議期間,大會還組織參會人員到沿海地區考察、參觀一些發展得比較好的鄉鎮企業。

邀請函上,還把這次大會的會議議程、和每天具體行程,也一一列了出來。

看到這裡的時候,吳永成不禁啞然失笑了。

也就是這些會議期間的具體行程表,讓吳永成看出了其中的奧妙:不錯,邀請函的信封上寫的郵件人,是北京的一個地址,上面也是加蓋的北京郵電部門的郵戳,這就說明了這個所謂的中國鄉鎮企業經濟發展研究中心辦公場所是在北京,那麼會議也應該是在北京召開。可他們的這個會議籌備組卻把會議報道的地點,確定為南方的一個旅遊城市——杭州,而會議每天的議程,也是安排為上午會議、下午由會議籌備組組織遊玩。

這還是會議的前三天安排。到了後面的七天,乾脆是沿著那一條旅遊路線轉個夠。

不過,人家為了遮人耳目,裡面還確實安排了到一些鄉鎮企業去考察,比如說其中就有號稱中國鄉鎮企業最牛之地——溫州。

吳永成看到了後面的注意事項,就更確證了自己的想法:這個所謂的中國鄉鎮企業經濟發展研究中心,根本不是什麼任東昇所說的國務院下屬的一家群團組織,它只不過是由幾個人搭起來的草台班子,是一個變相的地下旅行社。只不過是掏了幾塊錢,跑到大街上,找個刻字的,鬧了這麼一個公章,又印刷了一批這樣的信封,全國各地每個地區、縣,都會收到一封這樣鉛印的邀請函。

邀請函後面的注意事項大意如此:每個參會人員繳納會務費五百元,其中包括會議資料費、會議期間考察費等。食宿由會務組統一安排,費用自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6:26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四十二章 刮起了「考察參觀風」(中)

「啊,岳書記,你問我什麼?」岳嵐的問話,把吳永成醒了過來,他不好意思地笑著說:「呵呵,對不起,我剛才看著這邀請函,一時走神,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任東昇馬上接口:「吳縣長,你是不是看到這邀請函上的路線安排,想到了咱們永明縣以後的發展前景了?人家這次會議安排的參觀、考察內容,可要去不少全國有名的鄉鎮企業哪!這對我們永明縣以後的發展,絕對是一個有利的契機。」

「對,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嘛!」岳嵐也認同了任東昇的想法,進一步發揮道:「不出去看一看,就不知道外面的天地有多麼的大。我們的不少領導幹部們,光是看到了我們縣現在已經取得的一點成績,就有點故步自封、沾沾自喜了。這個不利於我們今後的發展。我們得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才能找到我們在工作上和人家的差距。吳縣長,你說我說的是不是這個道理?!」

「對,岳書記,你說出了咱們縣不少幹部群眾心中的真實想法。其實,這種心態也是最要不得的。」吳永成看岳嵐書記的這個樣子,是鐵了心準備去參加這個所謂的研究中心所舉辦的研討會了,也就沒有在他們面前,揭開這個機構的真實面目。他們兩個這會兒都正在過度的興奮之中,就是跟他們說了,他們也未必肯相信自己的判斷。

再說了,即使上當受騙,也頂多就是花費了幾個錢、跑到外面去公費旅遊了一趟而已,對於縣裡也沒有多大的損失。

要說起來這個岳嵐書記,因為縣裡財政一貫緊張,無論是從他當副縣級領導,還是到後來的縣長、縣委書記的的各位上,還真沒有出過幾次遠門,J省也就是到過最好的地方是省城了吧;而出省的話。最遠的可能也就是在六、七十年代地時候,跑到山西的大寨去參觀。

可那會兒,全國農業學大寨的時候。就連全國各地地支部書記、甚至於生產小隊的小隊長們,也被集體組織的去過那個當時的「農業聖地」了,還真算不上有什麼值得炫耀的地方。

另外,官場上還有一條「從眾」的潛規則,其中大意也就是說,在一般不牽涉到什麼大原則的問題時,什麼事情也不要被太孤立了,還是與大多數人站在一起比較好。

就比如說眼前的這事情吧,想要出外考察、參觀的人佔了大多數。這還是別地縣委政府領導不知情的情況下,如果把這個消息捅出去的話,就是拿到縣委常委會議上去討論。那也絕對是壓倒多數人地一致通過。反對的,也可能就是知道內情地吳永成。和堅持原則的縣委常委、縣紀檢委書記李寧平了。

為了一個無傷大局的小問題,得罪了縣委、政府班子裡地絕大多數領導幹部,把自己孤零零地擺到了人家地對立面。這絕不是一件很划算地買賣。

對於這一點。吳永成還是很清楚的。

有過多少年從政經驗地吳永成深深地知道。我國的幹部任免制度,決定了官員的陞遷在上級。普通的老百姓們雖然佔據了人口的百分之九十九以上,可民主選舉在目前的中國尚實現不了,中國上千年的官場文化決定了這一走向。

因此,在中國老百姓心目中,總有著三個夢:明君夢,清官夢,俠客夢,但也是千年以來,一個難以實現的夢想。歷史上曾經出現過不少的清官,從這個意義上講,滿足了人們心目中對於清官的夢想,但是往往缺乏一定的官僚心計,但即使有一些能力,也不一定就能為老百姓們謀到多少的福。同時,這樣的官員們,常常確實還會受到同僚的排擠與打壓。故此,他們即使是老百姓心目中的「好官」、「清官」,也只能是在歷史的長河中,曇花一現,使人為之扼腕歎息不已。歎息之餘,只能是期望在現實社會裡,這樣的官員能多一些、路走得更穩一些……

古人講過一句話:「水至清,則無魚」,一定程度上,也折射出這樣的一個意思。

「岳書記,我同意你的意見。咱們縣應該參加這次的研討會。不過,我就不去了,還得麻煩你書記親自帶隊去取經,我在家給咱們看門。」想通了這一點,吳永成也就不準備這件事情上和岳嵐書記打什麼擂台了,也就頂多是縣財政拿出幾個錢,讓這位書記大人出去見一見世面了,也算是一種變相的福利待遇吧。

唉,也是在這個時代了,要是放到十幾年以後的社會裡,人家哪一個縣委書記這樣的領導,還稀罕在國內轉悠哪?!一出馬最低標準就是新馬泰,條件好的一些地方的領導們,跨出國門到歐洲旅遊,就跟家常便飯一樣隨便。

「哎,吳縣長,你可不能不去啊!」岳嵐書記見吳永成也同意了自己的這個建議,心裡那當然是很滿意的,可又聽見說他自己不去,趕忙對他說:「大家都知道,我們縣的鄉鎮企業能發展到這個地步,取得這麼大的成績,你這個縣長可是頭功一件,到研討會上去做經驗交流報告的,也應該是你呀!我可不能冒領了你的功勞。不行,你必須去。要實在非留下一個人的話,還是……,還是我留在家裡看門吧!」

「岳書記,你這麼說,可就有點太抬舉我了,我可還真承受不起呀!去年,咱們縣在鄉鎮企業方面,能取得那些成績,主要還是岳書記你這個班長的功勞最大,還有咱們全縣各個部門的幹部職工們,也離不開全縣三十萬群眾們的支持。要是單憑我一個人,就是有孫悟空的七十二變,那也幹部成個什麼事情。

」吳永成笑呵呵地謙虛著,雖然說他在這件事情上,沒有駁岳嵐的面子,同意了他提出來要出外參加研討會的提議,可在人數上就不能照單全接受了:「岳書記,你也不要再推

這一次參加全國的這個研討會。你是眾望所歸的當於其他參會的人嘛,我看也不需要咱們就真的去十個人。」

「嗯,吳縣長。說一說你的意見。人家這個大會可是允許我們縣委、政府兩套班子地領導們都參加的呀!」岳嵐知道這個點子多的年輕縣長,心裡又有了什麼打算了。

「岳書記,這個研討會是關於鄉鎮企業經濟發展方面地,咱們也不需要去那麼多人。有了你親自帶隊,宏觀方向方面,就可以做到心中有數了。其他的領導們手上也都有各自分管的工作要忙,沒有必要『荒了自己的地、去種別人的田』的。」吳永成手裡抖著那張邀請函,光面堂皇地解釋道,可隨後的話。就說出了他心裡最根本的意思:『我剛才仔細看了看這份邀請函,他們組織的這次研討會,參會人員要付出地差旅費還不算少。每個人光會務費就得五百元,食宿還是會務組同統一安排、費用自理。這麼下來,估計沒有五百元也夠嗆。咱們縣要是組織十個人參加的話,這筆費用就得一萬多塊錢了。「

「這麼多呀!「岳嵐書記聽吳永成給他這麼一算賬。不禁倒吸了一口氣。自己光顧高興了。壓根就沒有細細地在開支方面想了想,縣裡財政的情況他是知道地。雖然說去年比以前有所好轉,可還並不是十分寬裕的啊。

「我地意見是,咱們把參會人員壓縮為五個人,也不一定就非得縣級領導們去參加。

岳書記,你肯定得去,政府那邊就讓牛德望縣長去,他一直分管工業和鄉鎮企業;胡雲珍也算一個吧,魚灣區去年成立的那個機器設備製造廠,在咱們永明縣來說,也算是鄉鎮企業之中比較有規模的一個廠子了。雖然說,那個廠子也有廠長,可基本上是老胡親自坐鎮地,出去看一看人家外面地鄉鎮企業地管理,說不定對他也能有個啟示。

還有就是辦公室的東昇主任也要去,不過,他出去地任務,除了大會所需要的文字資料以外,任務也就不僅僅是要負責後勤工作了。

我看到邀請函上面,還有不少議程,是安排到一些旅遊景點去觀光的。咱們縣以後經濟發達了,也得開發一些地方作為景點,搞旅遊業來發展經濟。東昇,你這次出去,就還得考察人家那幾個旅遊城市的景點,是怎麼運轉、怎麼操作的。為咱們以後的旅遊業的發展,提供一些思路。」

吳永成把任東昇也安排到了這個參會者的隊伍中,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進一步搞好縣委、政府這兩個班子之間的團結。他知道,任東昇目前可以算是岳嵐書記手中最信得過的人了,這麼做也是為了向岳嵐和任東昇示好。反正出去以後,也得一個人跑前跑後的搞後勤;至於說到那個牽涉附會的考察旅遊項目,那就得看任東昇自己的悟性了。從永明縣目前的經濟發展規劃來說,旅遊業還不到時候哪!

這個旅遊業可是一個燒錢的項目,要是前期沒有足夠的投資進去,即使能鬧出來一些景點,也是不倫不類的四不像。吳永成在永明縣自己還沒有足夠的資金,或者說,從外面引不回來大量的開發資金時,那是不準備搞的。

任東昇聽見吳縣長的意思,是他也可以出去參加這個會議,心裡馬上就樂得笑開了花,可嘴上還是受了委屈的樣子,苦著臉對吳永成說:「吳縣長,你可真是會精打細算呀!別人都是光帶著一個耳朵去開會,我卻除了文字材料,還得搞後勤,你這又給我增加了一個考察旅遊項目的任務。你真的比半夜雞叫裡的那個老周,還要很啊!」

岳嵐書記和吳永成被任東昇的那個樣子,逗得都大笑了起來。

「吳縣長,那按照你的意思,這第五個參加會議的指標給誰哪?」看著吳永成和岳嵐書記兩個人哈哈大笑著,人家任東昇卻好像沒有事似的,依然正兒八經地本著臉問吳永成。

「那個……」吳永成止住笑意,沉吟了片刻,才開口說道:「岳書記,你看這樣行不行,最後一個參加會議的名額,就給了魚灣村的支部書記馬林吧。現在咋咱們縣來說,規模最大的兩個鄉鎮企業,也都是在魚灣村,基本上都是馬林在一手親自來進行管理的。給他一個機會,也讓他出去見識、見識人家沿海地區的那些鄉鎮企業到底搞得怎麼樣。不能讓他滋長一種『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的錯誤心態。這樣也有利於他個人和企業的發展。」

「嗯,你的這個提議不錯。馬林也應該出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了,要不然,在咱們這個山區小縣裡,你們魚灣村的企業就成了老大了,時間長了,也容易陷入一種故步自封的狀態之中。」岳嵐書記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馬林這次出去參加會議的一切費用,就讓魚灣村來自己負責吧,也就不用縣財政為他開支了。魚灣村有那兩個企業,村裡的集體經濟積累,還是有不少的。」吳永成補充了一句。

「嗨,吳縣長,咱們縣雖然財政上不怎麼寬裕,那也不差這麼一個人的差旅費呀!哪能五個人集體出去開會,單單就把馬林一個人撇到一邊哪?岳書記,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任東昇旁邊圍馬林打抱不平了。

誰不知道這個馬林是吳縣長的二姐夫呀!要是連這點眼色都沒有,他這個縣委辦公室的主任,那也算白當了!

「對、對、對,東昇說得不錯。吳縣長,你嚴格要求自己的親戚,那是應該的,可也不能到了這種地步吧。你不用多說了,去參加研討會的人員,就依了你的意思。其他的開支問題,就按東昇說的辦!就這麼定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6:27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四十四章 此風不可長

吳永成聽了王彪的那一通解釋,心裡全明白了:什麼中協會的培訓?那和岳嵐他們參加的那次所謂的由中國鄉鎮企業經濟發展研究中心組織的研討會,壓根就是一回事。

不過,人家那伙的欺騙性還比較強一點,最起碼還在會議的內容裡面,安排了一些到全國比較有名的鄉鎮企業去考察,而這些拿出養魚技術培訓為幌子的騙子們,乾脆不加一點掩飾,赤裸裸地把培訓會議安排到沒有一點水的泰山、嶗山去了,難道說,要在嶗山培養出一批新時代的「嶗山道士」嗎?

真是一些蠢貨們,當個騙子,也不說提高一下騙術的含金量,這麼三腳貓的低劣手段,也敢拿出來到處丟人現眼?!真是沒有一點職業道德!吳永成此時對那些騙子公司給了一個大大的鄙視。

可縣,就這麼很明顯的低級騙術,卻能把他手下農工部、農業局的副職以上的全體幹部,都哄得傻呵呵地、屁顛屁顛地趨之若騖,並不是說他們這些人智商低得連這個也看不出來,那只能說明他們也是想利用這個機會,到外面好好地遊山玩水逛一趟。要不然的話,怎麼培訓這些養魚技術,沒有派去一個技術人員,而是兩個單位的全體領導傾巢出動了?莫非他們幾個都想回來以後,放棄眼前的領導職位,轉行當個技術員到下面的各鄉鎮去指導怎麼來養魚嗎?對於這個猜測,就是打死吳永成他也不會相信的。

「吳縣長。算了吧。你也不用生氣了。他們出去也都是為了工作,是為了出去培訓和考察。這次會議上有什麼需要他們做地,先讓這兩個單位地幹事們,把會議精神記錄下來,等他們單位地領導們回來以後。再負責傳達給他們。反正時間也不會太長,會議室七天的時間。這就已經過去兩天了。」

永明縣縣政府的副縣長劉來順見吳永成黑著個臉。半天不吭氣,便勸他。此時,他的心裡也對農口的這兩個單位地領導們十分不滿:***張德順,你狗日地狗眼看人低。平時農業上有什麼難事的時候。你總是跑到這裡來打攪老子,這次有了好事了,你就反而跑到王彪那裡去請示了?你小子做的也太不地道了,要不然老子這個分管農業的副縣長,不是也能當個領隊領導什麼地。跟你們一起到泰山去看看日出?!哼,等你們回來了。

咱們再好好地算算這一筆賬!

其實,劉來順也是冤枉了農工部地部長張德順他們了。

本來張德順和縣農業局的領導們是拿著那份技術培訓的邀請函,到縣委來找朱東昇副書記來請示的。可那想到,剛上樓梯就遇到了從廁所出來的王彪。你說人家遇到了自己地分管領導,哪能不打個招呼?!誰知道,這一打招呼。就出來問題了!

當王彪知道他們要找朱東昇請示出去培訓這件事情時,馬上把他們攔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問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以後,馬上大手一揮:「這件事情就不用去麻煩朱書記了,我就是分管農業地副書記。我就能做的了主。你們去吧,就按照人家邀請函上說的,兩個單位地全體領導都去,讓大家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開闊一下眼界,回來才能更好地為了咱們永明縣地經濟騰飛做貢獻嘛!岳嵐書記對這方面的工作室很支持的,這一次他就是親自帶隊外出考察了,去地地方還是杭州。好地方呀。『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老張呀。這次回來的時候,看看那裡有什麼土特產。你記得給我帶一點就行了。」

自己分管的領導已經大包大攬地批准了自己的出行,張德順他們哪還會再去找朱東昇請示匯報去?人家王彪也是一樣的縣委副書記呀!難道說,他還這個主都做不了?!

就這樣,張德順他們滿心歡喜地打道出發了,至於經費問題,那是小事情,回來以後添幾張差旅單子,單位一把手一簽字,縣財政統統報銷,不用他們個人掏一分錢地。要是在外面的火車站、汽車站附近搞到一些廢棄的車票的話,那給、領導們送禮、給家裡人買東西的錢,也能一起由公家報銷了。

孰料,副縣長劉來順的話,更使吳永成心中的怒意大增,不由得就爆了一句粗口:「狗屁,那些是什麼的考察、培訓呀?那只不過就是找了這麼一個借口,遮人耳目拿著公款出去旅遊地。」

王彪聽到這話可有點不樂意了,畢竟農工部和農業局地領導們是他批准放出去地,吳永成這話的意思怎麼聽怎麼像衝著他來地,本來他對自己不能和岳嵐他們一起出行,就滿肚子的不樂意:「吳縣長,話不能這麼說吧。岳嵐書記剛剛親自帶隊也是出去考察去了,他們去的地方還是杭州呢,難道依你這句話的意思,他們也是拿著公款出去旅遊了?」

吳永成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表現有點失態了,但在這麼多人的面前,那可是一點也不能服軟的,還有下面各個單位的主要領導在場呀,所以迎著王彪的眼睛,也毫不示弱地反擊道:「哼,你王副書記剛才也不是說過了嘛,那家培訓養魚技術跑到泰山、嶗山去的?你見過有不需要水就能生存的魚嗎?」

王彪一時被吳永成的話,給噎得張口結舌的,接不上下文來。

吳永成也不想和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回過頭掃視了一遍會場,說道:「既然人來的差不多了,那咱們也就抓緊時間開會吧。今天的會議還是很重要的,會議內容也不少……」

「吳縣長,對不起,我先打斷一下。會議之前,我先說個事情。可以嗎?」

吳永成不想再這個事情上浪費時間了。可偏偏有人還想繼續接這個茬口。吳永成要開會的開場白還沒有講完。就被一個轉頭一看,正是列席會議地縣人大主任李根喜。

「李主任,你有什麼事情嗎?當然可以說了。」吳永成笑著回應道。

於人大、政協的老同志們,吳永成還是一貫很尊重的他把自己的二號車牌讓給了縣人大,就可以看出他的態度來。所以這會兒,李根喜要在會前說個事情,他還得畢恭畢敬地洗耳恭聽。

「吳縣長,是這樣的。我們人大今天也接到了一份業務知識培訓地通知,要求我們這邊副主任以上的領導們,都到北戴河區集中學習十天,這個經費的問題。還得你和財政局打一個招呼呀!」李根喜慢條斯理地說:「本來這件事情,也可以在會後咱們單獨談的,可我剛才聽見吳縣長的話音,好像對這種培訓很有成見的,也就只好在會上提出來,順便也請縣委、政府的領導們給個準確的答覆。」

「我們政協今天也接到了這樣地通知,不過。報道的地方是在上海。參加培訓的人員也是副主席以上的全體領導。培訓時間是十天。」縣政協主席張旺也趁機插話。

好傢伙,看來大規模的這股公款旅遊的風氣,已經有了抬頭的苗頭了。

吳永成身子往椅子後背一靠,腦子裡急劇地高速運轉著:這股風氣得現在就馬上採取辦法制止住,否則地話。上行下效,只要今天在這個會議上給人大、政協的這兩個單位開了這頭,在座的下面的各縣直機關、各鄉鎮,馬上也會依樣哦而行的。用不了多久,縣裡財政增長地那幾個百分點,就全部白白地扔到這個無底洞中了。同時,這樣隨之而來的惡果,就是導致一批幹部沾染上不良的社會風氣。幹部隊伍垮了的話。永明縣的經濟發展。也就沒有多大的希望了。

「那個。王平同志,你到我的辦公室。

把桌子上的那一疊會議通知、邀請函之類地信件拿到會議室來。」吳永成對正在準備做會議記錄地政府辦主任王平說道,然後對會議室參加會議地幹部們笑著說:「本來,有關這個外地邀請參加一些會議、考察的事情,我是準備再過幾天地時候,專門開一個全縣大會的。可今天看來有必要提前給大家吹一吹風了。李主任、張主席,你們接到的會議培訓通知,是省人大、政協秘書處下發的通知嗎?」

「這個通知,我倒沒有見過,是我們人大辦公室的同志們告訴我的。具體是那個單位通知的,我回去再問一問。」李根喜官場沉浮了多少年,哪還看不出這會兒的山高水低來?!馬上就找了一個借口搪塞。

張旺是個老實人,實事求是地回答:「我們政協收到的通知,不是省政協秘書處發過來的。是一個叫做什麼中國政協之友協會,通過郵電局郵寄過來的。」

在在這個時候,縣政府辦公室的主任王平已經拿著一大疊信函,來到了會議室中。

「王主任,你把這些信函發給在場的領導們,讓大家也都看一看裡面的內容。」吳永成沒有起身去接那些東西,讓王平直接發給了在座的縣委、政府縣級領導們。

「大家都看見了吧。你們現在手上傳閱的這些會議通知、邀請函,只不過是我到地區參加會議的這三天的工夫,政府辦的同志們接收到的。」吳永成等拿到那些信函的人們,翻閱了一部分以後,擦敲著桌子開口了:「三天的工夫,就有這麼多的外出參會、考察的邀請,我看大約有十幾份吧。裡面的內容我沒有顧得上看,也沒有那個看的必要,純粹是浪費時間嘛!

不過,裡面大致的內容我也能知道一些,無非是編排什麼名目繁雜的名堂,到什麼旅遊景點去逛幾天。這十幾份邀請函中,我看差不多把國內的名勝古跡,也基本上都包括進去了吧。估計也就是沒有台灣的。」

吳永成的這句玩笑話,把會議室裡的人們逗得都笑了起來,使室內原先很嚴肅、沉悶的氣氛,變得有一些輕鬆了。

只有王彪的臉色,還是那麼陰沉沉的,不知道他坐在那裡想些什麼。

吳永成的眼角瞥了呆坐在那裡的王彪一下,沒有理會他,接著自己剛才的話題繼續往下說:「同志們呀,說實話,那些邀請函上列舉出來的好地方,我也沒有去過,從內心裡來說,也想去。既能打著為了工作的名義,又能好好地見識、見識祖國的大好河山,這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嗎?!

可我不能這樣做呀,同志們!這麼一來,不僅僅是耽誤了正常的工作,而且也給咱們本來就不富裕的縣財政,增加了一大筆負擔。

這是一個能通過算賬算出來的道理。就比如說,拿農工部和農業局的同志們這次出去的開支來看,每個人你會務費總得三到五百吧,還有每個人每天的食宿費、車船費等等,他們出去了七、八個人,這樣加起來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呀!」

會議室不少的領導們開始了交頭接耳,看樣子也是在算賬以後,感到了觸目驚心,被深深地震撼了。特別是縣紀檢委書記李寧平的臉色,已經變得有些鐵青了,不住地抽搐著。

「這還是一個、兩個單位的事情,要是全縣縣直各個機關、鄉鎮,都遇到這樣的事情的話,那咱們即使把全縣財政的總收入都拿出來,我看也不一定能填滿這個無底洞的。」吳永成看看會場的局勢已經被自己所掌握,順勢說出了自己的決定:「除了岳書記、胡雲珍同志等人外,咱們縣委、政府領導們今天在場的已經佔到了大多數,我現在提出一個提議,那就是以後,全縣各部門除了上級有關部門組織的會議之外,其他的各種亂七八糟研討會、考察、參觀什麼的邀請,一律不予批准。特殊情況,需要我和岳嵐書記同意。

農工部和農業局這次外出的開支,在他們單位的辦公費中自行解決,縣財政局不准報銷一分錢。王平,你負責把這個事情通知縣財政局。」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6:28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四十五章 王彪吃癟了

既然說,吳永成當機立斷,剎住了在永明縣剛剛露出點考察、參觀的歪風,可同時他也得罪了不少的領導幹部,這其中既有像縣人大、政協已經收到了邀請函的一些領導們(他們可是原來準備和吳永成打個招呼,就要出外公費旅遊的),還有一些是潛在的、目前還沒有收到邀請函的縣直機關的一把手們。

而最對吳永成恨之入骨的,就是永明縣的縣委副書記王彪了。

因為永明縣農工部和農業局的領導們外出培訓,那是他批准的。

可吳永成在會議上一點面子也不給,還宣佈那幾個人外出的一切費用,都得他們用自己單位的辦公費來承擔。

那個時候,一個單位的辦公費,也就是在年初的時候,縣財政按照各單位的工作人員多少,下撥的人頭經費,正兒八經那也沒有多少的。那可是要應酬一年的辦公來往費用的其中包括單位所有人一年的差旅費、書報費、加班補助、來客招待等等。

真要是他們幾個外出的費用,用辦公經費來開支的話,這兩個單位的領導們,能把批准他們出外培訓的王彪能恨死——縣直單位一年的所有開支,可都在這一點辦公經費裡面了。

王彪也不是傻子,他也知道吳永成這麼決定的話,他以後在永明縣說話句,也就不那麼管用了。

因此,為了這個事情,在會上王彪也曾經提出過:「吳縣長,你看張德順他們幾個。也是得到了我的允許,才出外培訓的,他們當時也不知道這個情況,我看,咱們是不是就不用讓他們在單位的辦公經費中,解決這次地費用了畢竟那不是一個小數目。你說怎麼樣?呵呵呵,下不為例嘛!」

「不行。下不為例,永遠只能是為了再一次犯這種錯誤,而尋找的一個最好的理由。我們不需要姑息養奸!」吳永成一點也不猶豫地否決了王彪的這個提議。

其實。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並不是不給王彪這個面子,而是覺得在這種苗頭性的錯誤傾向露頭的時候,絕對得用嚴厲的手段來制止,要不然沒有這個「短痛」,就可能導致全縣性的「長痛」!

他還就是想用這個殺雞給猴看地辦法,徹底杜絕永明縣各個單位即將出現的這種歪風邪氣。只有讓他們這兩個單位的領導們,也嘗一嘗勒緊褲腰帶過緊日子的滋味。通過他們以身說法,才能使更多的人明白當這個窮家的難處。

「今天也就算一個縣四套班子擴大會議吧。

大家對我的這個提議。是不是同意,可以表決的。」吳永成當時也考慮到了其他後果,乾脆就想集體表決地辦法,來頂住王彪的繼續糾纏。

「我同意吳縣長地提議。我認為簡直就是變相的腐敗。這股風不剎住,黨風、黨紀,都要被敗壞了。」縣紀檢委書記李寧平第一個表態,支持吳永成的提議。

按理說,李寧平在縣委內部的位置,是排在幾位副書記之後的。即使有什麼表決。按照慣例。一般來說,也是職位高的先發表意見。可李寧平早就對這種現象忍無可忍了,也就按奈不住,先開了頭一炮。

王彪不滿地瞪了搶著開口的李寧平一眼:**,什麼事情也有你在裡面搶著當這個攪屎棍子。你就不能擺正你自己的位置嗎?!

「我也同意。」縣委副書記朱東昇簡單地說了一句。就不吭氣了。

說實話。朱東昇對於吳永成這麼處理農工部和農業局地那幾個領導地做法,還是有一些非議的:畢竟他們也是通過和縣委領導請假以後才外出的。並不屬於擅自行動。

不過,他倒是挺樂意看到王彪在這麼多的人面前吃癟的。

作為一個資格較老地副縣級領導,朱東昇知道,從地委辦公室空降到永明縣擔任副書記地王彪,平時可是一貫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雖然自己地資格要比他老得多,按照縣委分工,黨內排名也在他之前。可這傢伙根本就無視這些。農工部和農業局領導們出外培訓的這件事情,就很能說明問題嘛,明明吳永成縣長臨到地區開會的時候,明確了自己臨時主持縣委的日常工作,可王彪居然在批准放走他們幾個人之後,竟然連個招呼也不和自己打一個,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如此一來,朱東昇對農工部張德順那夥人的同情,就被對王彪的極端厭惡所代替了。

吳永成的視線順序地放到王彪身上時,見他還是一副好像別人欠他二百塊錢的樣子,也就直接跳過他,無視了他的存在,點到了組織部長劉衛兵的頭上:「劉部長,你是什麼態度?」

「同意。」

而坐在劉衛兵旁邊的縣委常委,縣宣傳部長陳月亮更是還不等點自己的名,就點頭應聲:「同意。」

縣政府副縣長劉來順見吳永成的視線轉到了自己的身上,欠了欠身子:「我也同意縣委的這個決定。」

此時,劉來順的心裡仍在暗暗地罵著縣農工部和農業局的幾個頭頭們:別看你們幾個***現在在外面跳得歡,回來就給你們拉清單!

縣人大主任李根喜更是一個人老成精的官場老油子了,他看著今天的這個場面,就知道吳永成是想殺一儆百、敲山震虎,所以還不等吳永成開口問他,就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吳縣長,你放心,我們人大這邊絕對支持縣委、縣政府的這個決定,絕對不會假借開會、培訓這些名義,出外公款遊玩的。」

吳永成衝著李根喜友好地笑了笑。

吳永成也不是傻子,他難能聽不出來李根喜話中隱藏著的深意?!人家的言外之意那就是說:我們人大的領導是同意不外出用公款旅遊地,至於你們對農工部

地處理決定,嘿嘿嘿。我們可沒有說同意呀!這個情。可別推到我的頭上。

不過,對於李根喜能有這個態度,吳永成也就感到滿意了:畢竟人家剛才可是提出來和他要錢,想到外面去培訓業務知識的。

吳永成之所以在會上要提出來這種貌似很霸道的決定(針對農工部等幾個外出領導的處理意見),其目的還真是被李根喜猜中了,除了要起到殺一儆百、杜絕以後其他部門出現這種情況,還有就是要敲山震虎:這些被震的大老虎們,就是指包括縣委、縣政府在內地四套班子的地縣級領導們。特別是人大、政協這些老同志們。

本來過了人大、政協的崗位上,就意味著現在退到了二線。這些原來的縣級領導們失落感就夠強的,再加上到杭州參加研討的人,既有縣委這邊的領導,還有政府那邊地副縣長,惟獨少了人大、政協的人,人家心裡地不平衡感以及夠大的了。

可是吳永成也想過。要是這次會議上敲山震不住這些級別地領導們的話,這股歪風邪氣就別想再永明縣絕跡了。你總不能「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吧!

縣政協地張旺主席那是一貫跟著人大這邊跑的。只要人大這邊有什麼待遇,他那時肯定也呀想方設法為政協這邊的人爭取的;現在他見李根喜表態同意吳永成的提議。當然也跟在後面隨聲附和了。

最後,吳永成地視線才又重新回到了王彪地身上:「王書記。你是什麼態度?難道說,你想保留自己的意見,不同意會上大家的表決?」

「吳縣長,我可不是這個意思。」王彪眼看著吳永成轉了一圈,才最後點到自己的名字。本來心裡就夠已經窩火得了。可這個事情是因為自己而引發的,所以也就只好強忍著。現在聽到吳永成這麼一說,激動得馬上就跳了起來:這個飯是可以亂吃地,話卻不能亂說。眼下在會議室地除了在家四套班子地領導之外,還有有關部局地主要領導。對了。還有縣農工部和農業局地兩個小幹事。要是讓他們把自己的這種態度傳揚到社會上去。那自己在老百姓們心裡的影響就糟糕透頂了。群眾們誰不痛恨這種行為呀?!這可是個政治影響問題。

「王書記,你不要這麼激動嘛,有話可以慢慢地說。都是咱們自己黨內的同志嘛!」吳永成這會兒已經控制住了會場的局勢,他倒變得不慌不忙了。他心裡很清楚,王彪這時別說不同意了。就是他敢說一句保留自己地意見。那他這會兒地形象,也就不這麼光彩了。

「我、我、我沒有激動呀!我有什麼好激動的!」王彪此時也意識到了自己地這種失態。馬上坐了下來,為了掩飾自己的心情,他拿起自己面前放著的煙,點燃一顆,猛吸了一口,穩定了一下情緒才說道:「我也同意大家的意見。這個、這個,利用公款、假借開會啊、培訓什麼的,到處遊山玩水,這不僅僅造成了我們縣財政上不必要的損失,更為嚴重的是,嚴重地敗壞了黨和政府在人民群眾中的形象,啊,所以此風不可長,此風必須剎!我,我就說這些吧。」

會議之後,王彪也曾經到過吳永成的辦公室,目的還只是只有一個,那就是繼續為縣委農工部的張德順等人說情。

這並不是說,王彪就和張德順等人的關係如何的好、如何的鐵,而是這關係到了王彪以後在永明縣的威望問題。

「吳縣長,你看,咱們是不是在會上可以那麼宣佈對張德順他們幾個人的處理意見,這樣也便於在全縣各單位杜絕這種現象。可私底下能不能採取一種折中的辦法,比如說,他們外出的費用,讓他們單位自己負擔三分之一,其餘的還是由縣財政給報銷了。」王彪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甚至於帶有一種祈求的口吻:「這樣的話,他們以後也能接受教訓了,也不至於因為單位的負擔過重,而影響到了他們單位全年的工作。



「王彪同志,你覺得這種辦法合適嗎?」吳永成嚴肅地對王彪說:「我也能理解你此時心裡的想法,你也是為了自己所分管的工作負責。可咱們剛剛在四套班子聯席會議上確定下來的決定,就讓咱們兩個人私下裡這麼一嘀咕,就把會議的決定給改變了,這既是對其他同志們的不尊重,也是對革命工作的極端不負責任。你說,大家要是知道了這件事情的話,他們會用什麼樣的眼光來看咱們?」

「吳縣長,你也要設身處地地委我考慮、考慮,張德順他們幾個是我批准出外培訓的,可要是按你這麼一處理,那,那我以後的工作還怎麼開展哪?!」王彪同志現在簡直是有點氣急敗壞了:「岳嵐書記他們不是也是假借開會的名義、外出遊山玩水的嗎?你怎麼不在會議上也讓他們自負那一部分開支哪?你、你簡直就是欺軟怕硬!」

「王彪同志,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有什麼事情,咱們可以在會上當面提出來,為什麼到了會後,你才嘀嘀咕咕的,這可不好!這不符合我們共**員光明磊落的工作作風。」吳永成的臉上的表情更嚴肅了,心裡卻鄙視地想:哼,你***說我欺軟怕硬,你難道說就不是這副德行嗎?自古道:「官大一品壓死人」,我為什麼平白無故的要去惹縣委書記?我有病呀?!

「你、你、你這是在耍你的官僚專橫作風,我要向地委領導們反映這個情況。我強烈建議,岳嵐同志回來以後,咱們得重新召開會議討論對張德順等同志的處理意見……」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6:28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四十六章 國有企業的改革(上)

對於王彪的發飆,吳永成當時直接就當作了空氣——視

並不是說,吳永成就這麼小瞧王彪的實力,而是吳永成這幾天很忙,沒有工夫來就這件事情,陪著他打口水仗了。

梁州地委召開的那次全區工業、鄉鎮企業工作促進會,還真的很有一些實質性的內容得在近期內趕快得到落實。。

在這三天的會議中,地委根據中央和J省省委的安排,佈置了兩項實質性的任務,一個是加大國有企業的改革力度;另一個任務就是要求各縣,對最近幾年來興辦起來的鄉鎮企業加強管理,對一些確實在經營過程中,存在違法亂紀、投機倒把的小型企業,堅決予以整頓、關閉。

雖然說,永明縣的一把手岳嵐書記還帶著幾個人在外地參加所謂的研討會,還得幾天後才能回來,可吳永成不準備把這項工作等到岳嵐回來以後,再在全縣全面鋪開。

畢竟按照分工,經濟工作也主要是由政府這邊來主要著手負責的。

國有企業的重要性,吳永成並不是不知道。在他所在的永明縣目前來說,眾多的鄉鎮企業之中,利稅大戶也沒有幾個,大部分都是在去年下半年才發展起來的,要見到明顯的成效,那不是一半年的工夫可以達到的。

從目前的狀況來看,雖然說,永明縣只有幾個小型的國有企業,但在縣裡的財政收入之中,還是能起到中堅力量的作用的。特別是擁有二百多名企業職工地永明縣酒廠,單單每年上交

就達到了二百多萬元。

「無農不穩,無工不富」,永明縣的農業生產,目前在全區來說,無論是畝產收入、還是種植結構的調整,都屬於前幾位的行列之中。而國有企業的發展方面,就只能排位於中游了。這也是吳永成急於馬上開展對全縣國有企業進行改革的原因。

作為有著近三十萬人的永明縣,國有企業並不多,其中沒有一個是大型的企業。也只是一些小打小鬧地小型企業,永明縣酒廠就算是全縣的骨幹企業了,剩下的縣水泥廠、印刷廠、農機廠、五金廠、建築公司等等,也都是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小企業了。效益好的時候,這幾個企業能繳納的利稅之和,也就是三百多萬而已。

而在目前全國林林總總的鄉鎮企業風氣雲湧的背景下,全國各地地一些中小國有企業,都不同程度上受到了不小的衝擊。無論是生產過程之中原材料地爭奪,還是生產出來的產品。在銷售渠道之中的競爭。

國有企業僵化的管理體制,已經遠遠不能適應新形勢下的發展,而鄉鎮企業靈活多變的經營方式,或者說,應該叫做無所不用的競爭手段(包括一些上不得檯面、不能見光的),很是挖走了不少應該原來屬於國有企業在市場上佔據的銷售份額。

偏偏國有企業,無論是大型地,還是中小型地,擺得還是一副「天下老子是老大」的臭架子。自恃「皇帝閨女不愁嫁」、「好酒不怕巷子深」。在不知不覺之中,一年一年的企業效益就衰落了下來。

在一個國家中,經濟基礎決定著上層建築的發展。而國有企業,就是一個國家經濟基礎中,起到的是主要骨幹和支柱力量作用。要是國有企業地效益。就這麼繼續下滑地話。作為計劃經濟之下的國有經濟基礎,也就很有點讓國家地高層領導們著急的了。

在這種大的背景之下。這才有了全國有關部委緊急召開會議,要求就國有企業的發展,各級黨委、政府必須千方百計採取一切措施。同時,就包括了對一些不規劃的鄉鎮企業,以行政干預的方式,進行一定的整改手段。

對於地委傳達了中央、省委的文件精神以後,吳永成更為關心的是第一項任務,那就是如何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把永明縣的國有企業做大、做強。至於第二個任務,那他就不怎麼放在心上了。中央的有關文件精神,那是針對全國大範圍來講的,而在他們梁州地區、甚至於屬於內陸省份的J省來說,上得了規模的鄉鎮企業,也沒有多少個,也就根本不需要在這方面動什麼腦筋了。其他縣準備這麼辦,那不是他關心的事情。反正,他認為,永明縣的鄉鎮企業不是存在什麼整改的問題,而是還需要怎麼再大力發展、擴大的問題。

當然,這種想法、和這種即將實施的做法,也只能是打槍的不要、悄悄的來進行了。他還沒有傻到會在大會上,和主持會議的地委領導爭論的那種程度!

吳永成在參加完地委召開的會議之後,本來召集四套班子的領導、以及有關部門的同志們,就是想通過群策群力的辦法,集思廣益,找出來一些使永明縣的國有企業重新煥發生機的好路子,可是因為縣農工部和農業局的那些破事已攪和,耽誤了不少的時間,致使那個會議應該進行的內容,在參會人員心情各異的情形之下,那當然也不會討論出什麼好的方案來。

不過,早當時的那種陳舊的思想觀念約束下,吳永成也很懷疑,到會的那些人,能不能想出更好的辦法。

最起碼,在他這個經歷了後世十幾年發展歷程穿越之人的眼裡,他對會議上人們提出來的那些方案是很失望的。

唉,還是算了吧,求人不如求自己!吳永成打定主意,只好憑借自己的一些經驗,來想一些辦法了。他得好好地琢磨琢磨,看從那些方面找到一個突破口,才能盡快地把永明縣的國有企業發展起來。

……

一夜無眠。吳永成辦公室的燈亮了一個通宵。

第二天一上班的時候,吳永成用熱水洗了洗臉,因為熬夜蒼白的臉上才有了一點血色。

「吳縣長,今天又什麼安排嗎?」政府辦主任王平敲門進來請

由於吳永成過了政府這邊以後。就一直沒有要跟隨在他身邊地辦公室人員,所以每天的工作安排,也是政府辦主任王平親自過來打招呼的。對於王平來說,他也非常樂意目前的這種格局。他並不認為,這樣做就會降低自己的身份。反倒因為可以經常第一時間接觸到這位在別人眼中前途無量的年輕縣長,感到沾沾自喜。

「王平,你通知一下縣經委和工業局的主要領導,咱們今天到下面的企業跑一跑。」

經過一個晚上的深思熟慮,吳永成已經對永明縣國有企業地整改。有了一些初步的想法,今天他就準備開始跑一些企業,到實地深入進行調研。等到掌握了第一手的翔實資料以後,結合自己後世所見識過的一下哦知識,拿出一個可行性報告,再拿到縣委常委會議上去通過。

永明縣經委主任李永明是一位從鄉鎮回來的老書記。對於鄉鎮工作,他還是很有自己的一套獨特的工作方法的。可要是讓他談一談工業方面地一些見解,那他就只能報紙上的一些套話。來瞎應付了。

不過,這也怨不得李永明同志。畢竟他是在去年全縣人事調整地時候。才從鄉鎮崗位上,來到了這個陌生的工作環境。一時間,不能盡快進入工作狀態,那也是可以原諒的。

只不過,李永明自己可就不這麼看了。

在昨天縣委二樓舉行的會議上,作為曾經和吳永成縣長一起參加過地委的那個有關國有企業改革會議的他,就覺得自己應該早一點拿出一個比較可行的方案,雖然時間很倉促。

但作為全縣工交系統經委一把手的自己,在昨天下午的獻計獻策會議上。別說是拿出一個可操作地可行性方案了。就連一條有建設性地建議,他也沒有能提出來。會後回到家裡,李永明也心虛得心神不定——這是人家縣長第一次和自己的這個部門零距離接觸,而自己卻沒有能夠表現出工作能夠勝任的成績來,不知道將會在吳縣長的心裡留下什麼樣的影響啊?!

所以第二天地時候。李永明早早地就到了自己地辦公室。準備召集本系統各單位的主要領導,召開一個會議。著重討論如何才能採取有效地辦法,使全縣的國有企業的經濟發展更進一個新台階。

李永明才剛剛囑咐了辦公室主任通知參會人員,縣政府辦主任王平就親自打電話過來了。

「怎麼,吳縣長今天要到下面的一些企業跑一跑?王主任,你能不能先透露一下吳縣長準備到那些企業去?」

李永明聽了王平的通知,第一個反應就是打探清楚吳縣長的行蹤,然後自己再通知下屬各企業,讓他們做好有關的一些準備工作。雖然說,這個企業的經濟效益,一下子是不可能提高上去的(那又不是吹氣球那麼簡單,你想讓它大,那也就是一口氣的個事情),可提前整理、整理廠區的環境衛生,把一貫邋遢的車間打掃得乾乾淨淨的,也能給領導們留下一個好的影響呀。

「這個……」王平有些遲疑了。

他倒不是不想告訴李永明這個問題的答案,關鍵是他自己也不知道。可要是他實話實說了,那不就在李永明面前相當地沒有面子嘛,總不能說他一個政府辦的主任,縣長跟前的心腹紅人,連這麼一個簡單的情況也不清楚吧!那可真是太有損自己的身份了。

「啊呀,王主任,你我兩個人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還不知道我李永明的為人嗎?你就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做出出賣朋友的事情的。有機會我請你喝酒怎麼樣?」李永明有點著急了,他以為王平這是在故意端架子哪!

「李主任,你這是說的什麼話哪?!我不相信別人,還能不相信你嗎?!你也知道,咱們的這個縣長有時候可不一定按照我們辦公室安排的路線走的,你就多做幾手準備好了。我估計縣長這兩天,是要把咱全縣的國營企業都要跑一圈。我看他的那個樣子,好像是一晚上沒有睡覺,都這件事情挺著急上火的。你老兄讓你手下的辦公室主任去安排吧,你趕快和工業局的王超局長帶著車,到縣長辦公室來報道吧,別讓吳縣長給等急了。」

經委本身是沒有車的,好在經委和縣工業局就在一個大院裡。放下電話,李永明急匆匆地告訴他的辦公室主任,讓他火速通知下屬的各個國營企業,放下手頭的生產工作任務,全力以赴清理環境衛生。然後就急急忙忙地帶著一名熟悉業務的經委副主任謝明德,叫上工業局的局長王超,搭著他們工業局的一輛破吉普車,朝政府大院趕去。

一路上,李永明他們幾個人心裡都忐忑不安的,不知道這個年輕的吳永成縣長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

「李主任、王局長,你們的速度可夠快的啊!來、來,先請坐,有個問題,我想先咨詢、咨詢你們幾位。畢竟你們是搞了工業企業這個行當多年的老把式了。」

一進吳永成的辦公室,李永明他們並沒有看到吳永成黑沉沉的臉色,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不少。

「吳縣長,對於工業方面,您也知道,我也是一個新兵,去年聽從組織上的安排,我才從鄉鎮到了經委這個崗位。不過,我們的謝明德主任和王超局長,倒是搞了多年企業的老工業通了。」李永明生怕因為自己不懂行,在這個年輕縣長面前丟醜,直接就把隨行的兩位推到了前台。

「呵呵,那好啊。你們二位給我說一說,咱們縣要是進行國營企業改革的話,應該先從哪個企業入手哪?要採取什麼樣的措施,才能盡快地見到實效?」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6:29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四十七章 國有企業的改革(中)

「呵呵,那好啊。你們二位給我說一說,咱們縣要是改革的話,應該先從哪個企業入手哪?要採取什麼樣的措施,才能盡快地見到實效?」

欲知山中事,須問打柴人。

吳永成雖然知道現在人們根深蒂固的陳舊觀念,對國有企業的改革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也不抱著沒有希望。可他也畢竟知道,這個國有企業的改革,那可是一個大課題,甚至於可以說,在以後的二十年裡,也沒有找到一個很好的辦法。他這個穿越者,也只能是利用自己的一點先知先覺,盡可能地把永明縣的這幾個國營企業,搞得紅火熱鬧一點。

既然經委主任李永明介紹說,謝明德和王超可以算是永明縣企業管理的老把式了,那問一問他們關於這方面的知識,說不定也能對縣裡國有企業的改革有所幫助的。

「這個……」吳永成突然給謝明德和王超出了這麼一個大題目,兩個人由於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馬上大眼瞪小眼地愣在了那裡:這可是在縣長的辦公室,雖然他們兩個人比起李永明來,算是工業的好手了。可沒有想好的話,那是萬萬不能隨便說的。要是給縣長留下一個不學無術的影響,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沒有關係的嘛。就當咱們是在隨便聊天,想到什麼可以說什麼,說錯了也沒有關係的。」吳永成看出了他們心中的一些顧慮,笑著給每個人散了一顆煙,自己也點燃一顆,鼓勵他們說:「要不這樣吧。王局長,你是企業的主管單位,你可以說一說。昨天在會上,因為一些雜事,鬧得沖淡了會議的主題,我看你也就沒有怎麼發言。」

既然被點將了,永明縣工業局地局長王超也就只好開口了:「我認為,要使我們縣的國有企業,在效益上再上一個新台階。只有在節能降耗,強化成本管理上狠下功夫。嚴控不合理開支,需要常抓不懈,更需要有制度約束。

各個企業必須完善生產管理制度,對生產、銷售、管理等成本經過科學核算,制定成本控制指標。

這樣才能取得更大的經濟效益。」

嗨,這還是企業管理中的老一套辦法,說穿了其實也是在節流上下功夫的。吳永成聽著王超的匯報。心裡不以為然地想。

當然,作為前世裡有過企業工作經驗的吳永成也知道。王超所說的那些措施,在企業管理中,也並不是說不管用的。可這些措施,是作為一個國有企業地負責人來說,那都是非常清楚的。可儘管他們也非常明白這些道理,但往往在具體的管理過程中,卻無法做到這一點,只能是在年終的工作總結中,洋洋灑灑地高談闊論一通而已。

可真正的國企改革。單憑這些小兒科的辦法。是遠遠不能解決企業存在的根本問題的。

「那,王局長,你能不能說一說,在咱們全縣地國營企業中,那些企業在這方面做得比較好?可以作為全縣企業學習的榜樣哪?」儘管吳永成認為這些措施對於使國企重振輝煌。也只不過是杯水車薪。但既然是自己讓人家王超大膽地說地,那麼出於禮貌。也應該聽人家講完,說不定從中也能吸收到一些有價值的參考意見哪!

「咱們縣酒廠在這一方面就做得不錯。」王超見自己的發言引起了吳永成縣長濃厚的興趣,講的更有信心了:「比如說,他們在具體的生產環節之中,對原輔材料規定了破損率、消耗率,對原酒和成品酒規定了出酒率、合格率、優質率,把質量、物耗、產量三項指標與工資、獎金掛鉤,超罰節獎,全面推行了以計件、定額為主,與質量、損耗掛鉤的效益工資制,有力地提高了全員抓節能降耗的自覺性。

還比如洗瓶車間採用新設備和新技術,破損率下降2,全年節瓶六千個,節約成本費用一千多元。在原酒生產上由過去的曲配製,改為糖化霉、干酵母,年節約成本兩萬元。自己加工大中型盛放原酒地鐵罐,節約資金一多萬元。

不僅僅如此,縣酒廠還在全廠範圍內開展了『節約一度電、一滴水、一升油』地活動,年節約不下一萬五千餘元。

同時,他們在採購設備、原輔材料、勞保用品、辦公用品時,一律實行計劃列項、逐級審核、貨比三家的辦法,比以前降低辦公等費用五萬餘萬元……」

「不錯、不錯。王超局長對咱們縣的酒廠的情況,可真是瞭如指掌、如數家珍哪!」吳永成笑呵呵地打斷了王超的長篇大論:「看來,王局長地工作還是做得很認真地嘛!」

「酒廠是咱們縣的利稅大戶,作為主管局地領導,當然應該掌握企業的全部情況。」王超謙虛著說。

「可你們想過沒有。為什麼咱們縣的這個酒廠,從近幾年開始,經濟效益存在著嚴重的滑坡現

.的產值報表發現的,估計你們也早就發現了這個問題了吧?!前幾年,我們酒廠生產地『梁州香』白酒,還是省優、部優產品,可從八三年開始,我們酒廠地產品卻只能在我們縣附近的幾個縣地市場周圍徘徊,甚至於到了今年淪落到了賣原酒的地步,是不是這種狀況?!我甚至於懷疑,再過三、五年,我們縣的這個酒廠能不能生存下去,還很是一個問題!」

「吳縣長,這裡面的主要原因,我們也多次分析過。」王超心虛地看了看吳永成,大著膽子分辯道:「七十年代的時候,咱們省的名酒實行票號分配製,根本就不能滿足市場需要,這就給咱們縣的『梁州香』很大的一個市場。可這幾年,人家名酒廠擴大了生產規模。市場上也取消了用票來購買。

這樣就把我們地『梁州香』白酒地市場份額都給佔了,直接導致了咱們縣酒廠經濟效益的連年滑坡。」

「我的同志,在這些問題上,你不要光考慮客觀因素,還要好好地在自己的主觀因素上找出原因來。」吳永成不滿地敲了敲桌子:「好好動動腦筋,應該能想出辦法來的。」

「吳縣長,要不然咱們也把場演講報告吧?我聽說,有不少企業都請過。」縣經委副主任謝明德開口了。

「步幸升?」吳永成經謝明德這麼一提醒。想起了這個時代的一個名人。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十六日《人民日報》刊發新華社一篇通訊《一個有獨創精神的廠長---步鑫生》。通訊說:「...幸升在黨地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解放思想。大膽改革,在全廠推行了一套獨特的經營管理方法,使這個小廠地產品暢銷上海、北京、廣州等大城市,成為浙江省一流的專業襯衣廠……」

新華社的「編者按」寫道:「Z.Y縣襯衫總廠廠長步幸升解放思想,大膽改革。努力創新的精神值得提倡,其主要經驗是:甩掉產品包銷的拐棍。自己到市場上創牌子,闖路子。以三新(款式新,衣型新。裝潢新)、一快(轉得快)取勝,大膽改變現行制度。創造一套治廠方法,做好思想政治工作,激起職工的主人翁責任感。」

報道首先作為內參送到了黨中央地總書記案頭。總書記當即批示:「對於那些對工作鬆鬆垮垮,長期安於當外行,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企業領導幹部來講。步幸升地經驗。應當是一劑治病的良藥,使他們從中受到教益。」

來自中南海地支持使步步幸升成為一個榜樣,一個中國城市經濟體制改革可供借鑒的樣板。他地大膽探索,使人們隱約看到改革的方向。新聞記者們蜂擁而入HY縣城,寫下之間。「造星機器」使步步幸升成為這個國家最知名的工廠廠長。

全國29個省市自治區的代表團擠滿HY縣城。自HY建縣以來。人們從未見到那麼多地外地人。他們操著各地地方言。往來於HY縣各條街道。口頭詞是:步幸升,市場競爭和企業自主權。

而步幸升本人則匆匆地往來於祖國各地,在掌聲與鮮花之間,他一次次地演講改革的經驗……」

《人民日報》的報道,使步幸升成為1984最知名的新聞人物。「甚至從解放以後中國報刊電台所發表的人物報道來看。步幸升也算是繼焦裕祿、雷鋒之後地又一重點人物。」

吳永成也看過那份報道,他認為步幸升是一個有獨創精神地廠長。他對於過去那種『大鍋飯』、『鐵飯碗』地舊體制深感不滿,利用擴大企業自主權地機會,作了一些大膽地改革嘗試,使企業得到迅速發展。他對外努力搞活經營,到市場上去競爭,以品種多,花色新的優勢在大上海取得了一席之地。在企業內部,他改革了分配製度,按職工勞動實績進行分配,並從生產實際出發制訂了一整套嚴格的管理制度,生產現場管理也頗具特色。

不過,他知道擴大企業自主權只能解決企業一時的困境,而要徹底解決國有企業所存在的痼疾,並不是那麼簡單地問題。最起碼,這幾年地各種媒體報道中,步幸升就失去了蹤影,這在一定程度上,也能說明一些問題的。

「做個演講哪管什麼用啊!再說了,步幸升離咱們省那麼遠,還不知道去哪裡找他哪!還不如咱們縣直接把全國有名地『企業承包大王』請來,讓他給咱們指點、指點。」還不等吳永成開口說什麼,經委主任李永明馬上否決了謝明德的主意。

汗,怎麼自己不好好地想辦法,光把希望寄托到了別人的身上?不記得《國際歌》中的那句有名的歌詞嘛

來就沒有什麼救世主…..一切還得靠我們自己!」

吳永成苦笑著看著他面前的這幾個永明縣所謂地工業管理行家:他們怎麼老想著走捷徑哪?

不過,李永明提到的這個「企業承包大王」他也是知道的,可以說這幾年裡,在全國國有企業來說。那也是有著鼎鼎大名的「牛人」。他的名字在當時時常出現在全國大大小小的各種媒體上,可以說是家喻戶曉了。他就是馬生力。

國有企業承包制,是在「擴大企業自主權」的改革沒有取得預期成功的背景下實施的。

一九八四年,時任SJZ造紙廠業務科長地馬生力的一紙書》,在整個SJZ市引起了轟動。

當時正好趕上國家出台《中共中央關於經濟體制改革的決定》,正是這個決定提出了增強企業活力、建立社會主義有計劃的商品經濟的目標。《決定》頒布後,全國迅速加快了以城市為重點的整個經濟體制改革的步伐。從一九七八年的土地承包到一九八四年國企承包,「馬承包」生逢其時,一夜之間創造了國企改革地歷史。

在上級有關部門的大力支持下。馬生力出任SJZ造紙廠廠長,他在承包了造紙廠後,推行「層層承包,責任到人」地管理方法,使長年處於計劃經濟體制下的這家國有企業,很快就扭轉了虧損局面。

承包頭一個月,造紙廠就實現利潤21萬多,比最初整年.還多。這一下子震動了全廠,也震動了全市。

第一年承包期滿。馬生力完成了140元的利潤,比他的承包指標7萬元還翻了一番。第二年又盈利180元。經新聞報道宣傳,「馬承包」在全國也出了名。

馬生力「承包」國有企業,當年扭虧為盈的事跡經媒體報道之後,他旋即成為當時國有企業改革的風雲人物。先後獲得五一勞動獎章、全國優秀企業家400個榮譽稱號。

在一年半的時間裡,馬生力走遍全國,做了600場經驗報告會。

一九八六年年底,馬生力獲得「時刻想著國家和人民利益的好廠長」和「勇於開拓地改革者」稱號。在全國掀起了「向馬生力學習」地熱潮。各種大紅證書就塞滿了七隻大皮箱。

「一包就靈」的改革神話,在全國各地廣泛傳播。許多處在困境中的國有造紙廠。紛紛找上門來要求馬生力承包。

一九八七年,以推行承包貳出名的馬生力,為了發展企業,他吸收了橫跨全國二十多個省市的一百多家虧損造紙企業,當時中國最龐大地「中國馬生力紙業集團」正式成立。集團年產值曾達4元。

不過。作為後世穿越過來地吳永成卻非常清楚這位承包大王后來的結局。也就是一、兩年之後地事情。

馬生力這個承包企業大王當時是紅極一時,然而。由於他組建的那個紙業集團的企業太過於分散,0個承包分廠的法定代表人,疲於應付,使集團很快就舉步維艱,且累及與之息息相關的大本營——SJZ造紙廠。不久該廠也陷入困境。

特別是一九八九年的一場意外事件(試驗失敗引發火災),更使艱難的馬生力紙業集團雪上加霜。+

一系列的內外因素,使集團無法再支撐下去。一九九一年五月,馬生力造紙企業集團正式宣佈解散,他原來承包的SJZ造紙廠中不僅未獲利,而且背上了許多債務。

一九九五年馬生力被上級通知退了下來。企業之後,這位全國知名的優秀企業家,當街賣起了包子。

吳永成在前世看到馬生力的報道以後,認為這位承包大王起初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所謂歷史宏大的湍流,他只是一個喜歡按照自己的直率想法做事情的人,直覺告訴他「工廠應該可以做得更好些」。

但搞集團化企業,那是他的第一個、也是最大的失誤,那時候太急於求成,脫離實際盲目擴大企業規模,且是跨地區、跨省,管理失控,不僅未搞成集團,還累及大本營。第二個失誤是就是太突出了個人,沒有突出企業的品牌。

「對啊,要想改革國有企業,這個企業的產品品牌,那也是一個最為關鍵的環節呀!」吳永成想到這裡,眼睛一亮:只要發展起來了自己的企業品牌,這也就奠定了企業在十幾年、甚至於二十幾年的發展基礎!原來的吳起鎮和玉平鄉合併以後,當初自己為什麼堅持改名為魚灣區?那還不是為了這個魚灣已經打出來的品牌嗎?!品牌效應的作用,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啊!」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6:29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四十八章 國有企業的改革(下)

「好了,大家與其坐而論道,反不如咱們到下面的企業看。」吳永成站起身來,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幾個人:「今天咱們就先去酒廠做一個調研,也許能找出一些發展的思路來。

這個酒廠可是咱們縣國營企業的龍頭老大,我們就從這個老大開始,解決國有企業老大難的問題吧。」

顯然縣長對自己的建議不怎麼看重,李永明、謝明德等人也只好訕訕地跟著吳永成後面,準備陪同縣長下企業搞調研。

永明縣酒廠位於離縣政府大院不到二里地的地方,具體地來說,是位於永明縣城的西關。距離倒是挺近的。因為路程也不算太遠,吳永成也就沒有讓辦公室主任王平叫車,直接和他們幾個人以步當車,走著前往永明縣的酒廠。

在那個六、七十年代時候,人們規劃建廠的時候,也不考慮什麼環境污染等問題,所以盡可能地把一些企業建在了縣城的周圍。這對企業的幹部職工們的生活條件來說,那是很方便的——畢竟在縣城裡,無論是購物、還是小孩上學,遠遠要比鑽到下面的鄉鎮要強了許多。

就這樣,永明縣的幾個縣營企業除了縣水泥廠離縣城遠一點之外(說遠其實也不算太遠,也就是個五公里左右的樣子,這也是相比其他企業而言),就都在縣城裡安家落戶了。

可有方便的一方,就會出現不方便的一方。

這不,吳永成他們幾個人步行到離酒廠還有五六百米的距離時,就遠遠地聞到了一股刺鼻的酒糟味。

「王局長,你知道咱們縣的這個酒廠是什麼時候建廠地嗎?怎麼把廠址就紮在了縣城哪?這附近都是居民區,對群眾們的生活有不少的影響吧?!」吳永成皺著眉頭問身後的王超。

永明縣工業局局長王超緊走幾步。基本和吳永成同行以後才回答:「吳縣長,咱們地這個酒廠,是在六五年建廠地。雖然這附近都是老百姓們住的地方,可是並沒有什麼影響。酒廠在生產的過程之中。並不會有什麼污染產生。相反。對附近的老百姓們還挺有好處地。」

「嗯?這我倒要聽一聽你的解釋了?有什麼好處呀?」吳永成面色古怪地望著王超,心想:不錯,酒廠是不會產生什麼有害地廢棄物、廢水,可這鼻子裡充斥的酒糟味。難道就很好聞嗎?!

王超以為吳永成還真地不懂這酒廠的工藝流程,笑著給他解釋說:「吳縣長。您看,這酒廠附近是城關鎮的西關村所在地。村裡的老百姓們家家戶戶都餵牛、豬這些牲畜。酒廠生產酒以後的下腳料酒糟,就是很好地飼料。每天村裡地老百姓們拉著個小平車,不到幾分鐘的時間,就把家裡餵養牲畜地飼料備足了,相當方便的。一斤酒糟現在不過是一分錢。成本比蚯蚓餵豬也便宜的多。」

「那你有沒有考慮到到了夏天。這滿縣城裡瀰漫著的酒糟味,還有這露天堆放的酒糟。會滋生大量的寄生病菌?要是有什麼傳染病在縣城裡蔓延開來的話,那個老百姓拉酒糟便利的一點小方便,還算是什麼好處嗎?」

此時,他們幾個人已經來到了酒廠大門口,吳永成指著酒廠大門外露天堆放的那幾大堆酒糟,以及酒糟上飛來飛去的幾大群蒼蠅、還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飛蟲,反問王超。

王超被吳永成反問得啞口無言、滿臉通紅地退了下去。

而一旁陪同的經委主任李永明,心裡卻對酒廠的廠長王建業一肚子的惱火:***王建業,你這不是要出我的洋相嗎?分明早晨我就讓辦公室的人下了通知,要求各企業緊急清理環境衛生,可你這一大攤子酒糟,不是給我咋縣長跟前上眼藥嗎?!

其實李永明也是冤枉了人家王建業了。早晨接到了經委的通知以後,王建業就組織全廠的幹部職工們打掃廠區衛生。可是因為酒廠是三班倒的上班時間,夜班的工人們剛剛回家,早班的工人們來了以後,就得馬上開工。

酒廠的生產和其他企業可是不一樣的,一個酒班要是耽誤了生產時間,就會影響幾天的生產任務。所以一線的工人們那是絕對不能抽調的。

這樣一來,也就只剩下了二十幾個行政人員。可酒廠光能看見的廠區就那麼大,這些個人連廠內衛生也夠嗆,哪還顧得上收拾大門外面那幾噸的酒糟?!

再說了,一時半會兒的,那麼多的酒糟,也沒有個地方安置它們呀!

「吳縣長,李主任、王局長,歡迎領導到我們酒廠光臨指導。」

永明縣酒廠的幾個廠級領導們,已經在大門口等著迎接吳永成他們的到來了。

真是奇怪呀!自己來這個酒廠,也是臨時起意,怎麼這麼快酒廠的領導們就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還早早地就做好了準備?

吳永成納悶地回頭看了看隨行的幾個人——王平、李永明、謝明德,還有王超。他們幾個人就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呀,也沒有看見過他們離開自己打電話?這會兒還沒有手機那種方便的通訊工具,那他們是怎麼做到的哪?!

唉,看來中國的官場就是這樣的,別說保守什麼國家機密了,就連這麼一點小事情,人們也要千方百計地在這上面動腦筋。真是奇怪了,有這種處處琢磨領導們心思的工夫,幹點什麼正經事情不行哪?!

真要是官場上所有的人,都能把這份聰明才智,用到了正經地方上,那該有多好呀!

「吳縣長

我們酒廠的廠長梁得展。老梁,吳縣長,這次下來研,看怎麼才能把咱們的酒廠辦得更好!」縣工業局局長王超搶先一步為吳永成做了個介紹。

梁得展是一個年近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高高的身材已經有一些發福,挺起的肚子。帶著健康紅色的大臉龐,說明了此公地身體一直保養得相當不錯。

「認識、認識。老梁是咱們永明縣的龍頭企業的當家的,個咱們永明縣地財政收入做了不少地貢獻,我這個一縣之長怎麼會不認識哪!」吳永成親切地握著梁得展的手。諧地說。

「吳縣長。你這麼說,我可真有一點慚愧得無地自容了。酒廠有成績,那是有縣委、縣政府的大力支持。我梁得展可不敢貪天之功。」梁得展看來見過的場面也不算少了,起碼在吳永成這個縣長面前。沒有擺出什麼誠惶誠恐地樣子來:「吳縣長、各位領導,那咱們是不是先到會議室休息一會。我給各位領導做個全面的匯報?!」

「不用那麼麻煩了。老梁,還是你陪著我們到廠區、車間轉一轉吧。其他地領導們。你們也不用這麼多人圍著我們轉了。不能因為我們下來,就干擾了你們正常的工作秩序。」吳永成淡淡地笑了笑,他知道會議室裡肯定是擺好了水果、茶水這類地東西,所謂匯報,也無非是拿出去年的工作總結。照本宣科地來一套官場上的文章。根據自己的經驗知道。從那些官面文章中,是別想聽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地。

「那、那好吧。我就聽從領導地安排。」梁得展愣了一愣,但馬上就反映過來,連聲答應著。回過頭對他的幾個副職們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先離去。

梁得展這個不經意地小動作,也落到了吳永成的眼裡,看來這個梁得展在酒廠的地位,也是屬於絕對性的一言堂作風啊!他笑著對那幾個離去時和他打招呼的酒廠領導們點了點頭。

而此時,酒廠的一把手梁得展,也在心裡暗暗地忖摸著這個年輕的縣長吳永成。他在酒廠三十多年了,也接待過無數次的上級領導視察和同行們的觀摩,可還出來沒有接待過這樣形式的的領導視察——一進大門,連辦公室也不去一下,就提出來直接下車間、看廠區。

看來這個年輕縣長來者不善啊!梁得展心裡馬上就有了一種莫名的戒備。

「老梁,你們的這個廠區面積不小嗎,起碼也有一百多畝吧!」吳永成一邊隨意地看著酒廠內部周圍的環境,一邊問梁得展。

「呵呵,吳縣長好眼力。咱們的這個酒廠佔地一百二十畝。六十年代建廠的時候,土地都是國家劃撥的。那會兒我還是一個酒廠剛剛進廠的小臨時工呢」梁得展說完這句話,隨即話題一轉:「不過,那會兒建起來的廠子,面積差不多都是這麼大。像咱們縣的五金廠,才二十多個幹部職工,廠子就佔了七十多畝地。農機廠也就是五十多個工人,那個廠區比我們酒廠的還大,差不多有二百多畝吧。」

「奧,那酒廠這會兒有多少幹部職工哪?」吳永成有點感興趣地問了一句。看來這個梁得展還真是個人精,自己隨意的一問,他也能從中聽出什麼味道來。不過,自己的這個想法,也才是剛剛看到這麼大的廠區以後,突然間產生的,難道說這個梁得展會看穿人的心思?!真是無稽之談!

「吳縣長,我們酒廠現在擁有職工二百多人,其中國家幹部三人、固定工五十七人、農民合同制臨時工一百六十人。」梁得展停住腳步一本正經地匯報。

「農民合同制臨時工?」梁得展的匯報一下子勾起了吳永成的回憶。他前世剛剛學校畢業參加工作時,就在一個縣的酒廠工作,那個縣離永明縣一百多里地。在那個廠子裡也有大批的農民合同制臨時工,他和那些身份的工人們,在一起苦熬了二年多的時間,可以說相互之間還建立了很深厚的感情。

「吳縣長,是這樣的。酒廠是一個季節性生產的企業,它的這種特殊性,也決定了用工方式和其他的企業有所不同。」吳永成身後的工業局局長王超,以為吳永成不懂得這個農民合同制工人是個什麼概念,馬上走前幾步,接口為他解釋。

「嗯,是不是有活幹的時候,這些人就是酒廠的工人;酒廠停工的時候,他們也就又成了地地道道的農民們。」吳永成哪能不知道農民合同制工人這個概念。

他還知道。在酒廠裡,那些所謂的國家固定工是不屑於到車間中地酒班幹活的,一線崗位上工作的,都是這些農民合同制工人。廠子裡最苦最累的活兒。幾乎就是他們承包了。他們也就是最早出現地農民工了。

不過,他們這些這會兒地農民工,和後世「農民工」最大的區別之一就是,他們不用背井離鄉跑到很遠的地方。最遠的也就是個十幾、二十里路;他們伺候地也不是什麼私人企業,而是正兒八經的國有企業。每個月地工資、福利。那是絕對不會被賴掉的,而且還是按月準時發放。艱辛程度也相差得天壤之別。

整個廠區、車間轉了一圈下來。吳永成發現這個酒廠也並沒有多少地現代設備,除了包裝車間去年花了五萬多元,買了一條灌裝線以外,其他的那些車間裡的工藝設備,看起來也就是一個放大了的農村酒作坊而已。

雖然說。白酒生產也就主要是以傳統工藝為主。可畢竟到了那時年代的後

幾個車間裡。除了車間上方地那一輛天車之外,其多年前的民間小酒作坊,就沒有什麼兩樣了。

「老梁。今年你有沒有把握再給縣裡上交二百五十萬利稅?」

吳永成此時已經和他們幾個人坐到了酒廠地會議室,小會議室裡果然擺滿了水果、瓜子、花生等東西。

「吳縣長,這個很難。照目前的現狀,我估計到年底,能有五十萬的利稅,就算不錯了。而到了明年,利稅就很難保證了,能給工人們按月發了工資,就算經營得好了。」梁得展眼睛望著吳永成實話實說。

梁得展他知道,這個牛皮可不是瞎吹的,雖然他沒有和這個年輕縣長打過多少交道,可自從他從省委辦公廳回到了永明縣之後,做做過的那些事情,可是早在官場上傳遍了:這個年輕人上面有硬門子,又是一個見不得虛誇假報的實在後生,塔克不想再這個上面耍滑頭,那個要是現在真吹出去,到了年底的時候,那可是要掏出來真金現銀的得兌現的啊!

「老梁,情況沒有你說的那麼悲觀吧!去年的時候酒廠可還是上交了二百三十萬稅呀!」一旁坐著的縣經委主任李永明根本不相信梁得展的話。

「李主任,我說的估計還保守了。現在市場上的情況很糟糕的。我們自己生產的『梁州香』白酒基本上沒有多大的市場了,只能靠給人家汾酒廠賣原酒,充其量也就是個勉強維持的局面。要是到了明年的時候,咱們和人家送酒的協議到期以後,能不能續訂,還是另一回事。汾酒廠今年可是又準備擴建了。規模還不小啊!」梁得展憂心重重地說。

頓時,小會議室之內出現了一陣陣讓人覺得難受的靜默。大家都明白了梁得展的話,並不是危言聳聽。

怎麼才能使這個酒廠重新煥發生機哪?吳永成的意識,一時陷入了深思。

在他前世的影響中,有一個SD的酒廠,是憑借奪>..標王之後,才一炮打響翻身的。那幾年裡,那個小酒廠可成了全國的明星——秦池酒廠。那可算得上是一個經典案例了。

在他的記憶裡,秦池酒廠的前身是一九四零年成立的山東臨縣酒廠,地處蒙山區。的縣級小型國有企業。

到了一九九二年,秦池酒廠虧損額已達幾百萬元,瀕臨倒閉。到了年底的時候,臨縣縣委走馬換將,一個姓王的人臨危受命,人主秦池,擔任秦池酒廠廠長。

一九九三年,秦池酒廠採取避實擊虛戰略,在白酒品牌競爭尚存空隙的東北,運用廣告戰,成功地打開瀋陽市場。

一九九四年,秦池酒廠成功地進入東北市場。

一九九五年,進人西安、蘭州、長沙等重點市場、銷售額連續三年翻番。該年底,組建以秦池酒廠為核心的秦池集團,註冊資金一點四億元,員工增至五千六百人。

到了一九九五年,中國已有釀酒企業三萬七千多家,年產白酒約七百多萬噸。隨著買方市場的形成。白酒行業一場空前慘烈的品牌大戰即將來臨,結果必將是形成名酒大廠壟斷的格局。

要與那些歷史悠久,品牌牢固的大型、名牌釀酒企業競爭,實力弱小地秦池酒廠如果沒有營銷絕招。

很可能是稍無聲息就被吞噬了。

為了生存和發展。秦池必須在大戰來臨前,找到一條迅速提高品牌知名度,擴大企業規模的途徑。在反覆權衡之後,秦池人選擇了一條令人望而生畏、卻充滿希望的險道:奪一九九六年CCTV廣告標王!

根據測算。一九九六年標王額在六千五百萬元左右,相當於秦池集團一九九五年全部利稅的兩倍。這意味著秦池如果達不到預期目地。將遭滅頂之災。

一九九五年十一月八日、泰池以6666元地天價,擊敗眾多競爭對手。以黑馬的驚人之舉奪取CCTV「標王」。

勇奪標王,是秦池酒廠邁出的決定性一步,給秦池帶來難以估量的影響,使秦池地產品知名度、企業知名度大大增強,使泰池在白酒如林的中國戰場上成為當事地名牌。在原有市場基礎之上。秦池迅速形成了全國市場的宏大格局。

大風險為秦池帶來大發展。秦池人很形象地將廣告支出與銷售收入比喻為:「每天開出一輛桑塔納,賺回一輛奧迪。」

一九九六年。秦池銷售額增長了百分之五百,利稅增長了百分之六。秦池從一個默默無聞地小酒廠,一躍成為全國聞名的大企業

當時秦池酒廠也請來了一些經濟學家們討論過:秦池作為一個小酒廠,面臨的首要問題,就是如何在激烈的競爭中生存,同時還要能夠發展。知名度、技術的確是不如老牌名酒地,如果再把有限地資金用於技術改造,結構調整,那麼秦池恐怕連生存也無法保證。

目前,就還有數干家採用傳統「固態發酵」工藝的小酒廠,正在破產地邊緣苦苦掙扎,這正是它們沒有有效地解決基本生存與企業發展的整合問題所在。

白酒是一種最終消費品,它的使用效果在很大程度上,取決於消費者的心理感受,因而無法明確界定。

白酒經常在公關場合消費,酒的名氣越大,公關效果越好。因此,通過廣告來提高白酒的知名度不僅是必要的,而且是科學的。

到了後來的時候,因為秦池慘敗的困境

人而將「秦池模式」貶得一無是處的作法,其實在一「成者王侯、敗者寇」的嫌疑。

對於這一點,吳永成是很不以為然的。

要知道,任何一種經營模式,只要存在過,就必然有它合理地方。

秦池模式是一種以市場為龍頭,以廣告為依托,高風險、高回報的經營方式。

秦池模式成敗的關鍵,在於獲取和延續廣告效果。它以廣告宣傳為先導,又以廣告效果為歸宿。廣告投入越大,預期市場就越大;預期市場越大,銷售規模就越大;銷售規模越大,平均到每一件產品中的廣告費越少。

可吳永成也清楚地知道,秦池模式的風險就在於:如果預期市場不能成為現實市場,巨額的廣告費,就會成為企業沉重的負擔,除非是擁有巨大財力的企業,一般的企業那是必定會被拖垮的。

秦池模式實質上,也是一種冒險的營銷模式,但這種「冒險」,必須以整個行業的發展趨勢、競爭格局與市場需求為基礎。

名牌單憑純廣告是不能創造出來的,雖然名牌也需要廣告。

「標王」形成的「名牌」,只能是是一種「被更多人知道」的「名牌」,與通常講被更多喜歡的「名牌」還有不同,這知名度提高是廣告造成的暫時現象,如果不能進入「既知道又喜愛」的程度,一旦不是「標王」,就會什麼都不是,「標王」不是「酒王」。

任何一個企業,不管通過什麼樣的經營模式發展壯大,最終還是要有將品牌提高到能脫離廣告、或不是只是依賴廣告才能生存發展的營銷管理措施,「標王」不能提供在激烈的競爭中長期的競爭優勢。

一九九六年,秦池贏了,贏得很體面;一九九七年秦池輸了,輸得很慘烈。

吳永成想到這裡,深深地歎了一口氣:秦池模式是一種脆弱的經營方式,雖然它可以在風調雨順之年帶來豐厚的利潤,但外部環境或內部機制稍有風吹草動,便可能注定它必然會顆粒無收,甚至於「賠了夫人又折兵」。

不過,「秦池模式」是好是壞,是見仁見智的事,至少,不能探究其導致特定企業失敗的真正原因而否定這種模式,那麼,任何人可能都很難解釋目前還有不少我們認為很成功的、國外的知名品牌至今仍在中國市場上,採用與之類似的投入高額廣告的營銷方式(如P&G公司),並且收效顯著,絕無敗象。

不過可以肯定,既然秦池模式使秦池陷入如此的「滅頂之災」,肯定是有地方有缺陷的,甚至是致命的缺陷——這好比一壺烈酒,沒有酒量的人,逞強去喝,結果是可想而知。

那麼,現在的這個永明縣酒廠應該採取怎麼樣的辦法來挽救哪?難道說,也採取走秦池酒廠的那一步路?!可現在別說是中央電視台還沒有舉辦那個什麼「標王」這類的炒作活動,就是推出來了,就憑借永明縣酒廠這麼一點點資產,還敢夢想去跑到那裡丟人現眼?!

唉,別說是六千六百六十六萬對於這個小酒廠,是個天威數字了,就是把永明縣的財政收入都投進去,全縣的幹部職工們不吃不喝,那也得六年的財政收入之和呀!!

罷了、罷了,這一條路是走不通了,起碼現在這個時候是肯定不行的。吳永成站起身來,抬起眼光,望向窗外遠遠的田野,心裡不住念叨著:難哪!難道說這個酒廠就真的沒有出路了!只能是眼睜睜地看著它勉勉強強地維持幾年以後,欠下一屁股的爛債,關門倒閉嗎?!

「老梁,那你說一說,現在酒廠這種狀況,你能有什麼好辦法沒有?」見吳永成縣長一臉惆悵地不發一言,走到了窗前,永明縣工業局的局長王超再也坐不住了,他可是全縣主管企業的一局之長啊,要是這個全縣的利稅大戶先倒了下來,他這個局長的位位也別想就這麼安安穩穩地坐下去了,他一臉誠懇地對梁得展說:「吳縣長帶著我和李主任、謝主任今天下來,就是看看能不能找出辦法來。你一直就在咱們的這個酒廠工作,對白酒行業那是全縣沒有人能比你更為熟悉的了。你就說一說吧。以前,你不是一直想申請著回縣城到個什麼縣直機關任職嘛,只要你這一次讓我們的酒廠起死回生,你看,今天吳縣長就在這裡,到了那個時候,那就是咱全縣的大功臣了,自己有什麼要求,縣裡的領導們還不是一定滿足你嗎?」

吳永成聽到王超的話,不禁苦笑了:這個王超,還真是急了眼了,利益引誘的手段也使出來了。哼,平時早幹麼去了,酒廠的這個情況,他應該前幾年的時候就有所察覺呀!

「王局長,你也太抬舉我了,我一個初中剛剛畢業的大老粗,一時半會兒哪能想到什麼好辦法。企業要想繼續發展,那也得進一步加大技改的力度。只有技改成功了,咱們的這個酒廠說不定還能有一條生路。

可要技改,就得花錢,還得不少的錢。幾萬、幾十萬的,根本就不管什麼用。可現在廠裡哪有錢哪?就是賣了酒廠車間之外的那些土地,也籌不到多少錢呀!」梁得展也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

土地!吳永成眼前一亮,他似乎抓住了冥冥之中的什麼東西似的:對呀,這個上面說不准還能想出一點辦法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2-28 16:29
第三卷 崛起 第二百四十九章 工業園區的籌建設想

「老梁,酒廠是不是快到了挑醅的時候了?」

半天不說一句話的吳永成突然轉過身來對梁得展問道。

挑醅,是清香型白酒生產工藝流程中的傳統專業術語。

一般來說,白酒生產是以發酵原料以後,通過蒸餾而生產出成品酒的。但是氣溫太高了以後,酒醅的發酵酒容易受到影響,也就是用一句通俗的話說,發酵溫度過高,酒醅酸度過高,那也就不是在蒸酒了,流出來的幾乎酸的快成了醋了。在這個時候,酒廠就會把所有發酵好的酒醅,一次性地從發酵池(缸)中挑出來,全部生產,等到天氣的氣溫降到適宜白酒發酵的溫度時,再重新開始入料、加曲(或者液體酵母),準備下一輪的生產。

「吳縣長,再有半個多月,也就到了挑醅的時候了。」梁得展機械地回答。

別看吳永成簡簡單單的這麼一句問話,可給梁得展帶來的震撼太大了:這個年輕的縣長什麼時候也懂得了白酒的生產?一般來說,不是內行可說不出來「挑醅」這個詞的!

到了這個時候,梁得展原來臉上掛著的那一絲矜持的神情,被小心翼翼所代替了。他不知道吳永成縣長為什麼好好的,就扯到了這個話題上了。

「一般來說,酒廠挑醅以後停產大約多長時間?」吳永成還是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淡淡地問道。

「咱們縣城這一帶地溫比較高,從六月初就得挑醅停產了。要再開始恢復發酵生產,得等到九月初的時候。也就是三個月地時間。」梁得展還是猜不出來吳永成問這些的用意,只能老老實實地問什麼回答什麼。

「三個月的時間。差不多也夠了。」吳永成自言自語地說道。

「吳縣長,什麼三個月地時間差不多也夠了?!」呆坐在一旁的永明縣經委主任李永明終於忍不住開口了。他身旁的謝明德副主任和工業局的王超局長,也是聽得一頭霧水的。

「啊,是這樣地。我剛才聽了老梁的匯報,很受啟發。特別是他提到了只有對酒廠進行技改。才可能使咱們縣的這個酒廠重新煥發生機。隨即我就想到了既然要技改的話,那咱們乾脆給它動個大手術。呵呵呵,這也是我剛才想到的一點初步想法,回去以後還得首先和縣委、縣政府的有關領導商量、商量。」吳永成笑呵呵地說。

「吳縣長,那這個大手術具體來說,該怎麼操作?能不能先給我們幾個人透露一點內容?」梁得展也沉不住氣了,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吳永成現在心裡到底在想什麼。梁得展這兩年雖然一直想離開這個越來越不景氣的酒廠、重新換一個縣直行政單位去做一把手。畢竟他的級別也是相當於行政正科級,這麼多年來,永明縣的財政收入,至少有四飛之一來自於這個酒廠。

作為酒廠的廠長。他梁得展捫心自問:自己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真要是向縣委、政府提出這個要求地話,他自信縣委、縣政府的領導應該不會駁他的這個老面子的。可現在他還是在這個位置上,又在酒廠工作了三十多年,這麼說也還是對酒廠有著深厚的感情的,所以此時。他比在座的任何人也關心酒廠地未來。

「當然可以。既然是有關你們酒廠的發展未來,這個想法也應該首先徵求你們幾個人地意見。在咱們永明縣來說。你們幾個人也可以算是管理企業的行家裡手了。」吳永成笑著回到了自己原來的座位上,對他們幾個人說出了自己剛才想到的一些設想:「我的初步意見是給酒廠重新搬個家,換一個地方。」

「搬家?」李永明、梁得展等幾個人,一下子被吳永成地這個大膽地設想驚得目瞪口呆。然後接著幾乎是異口同聲說出來一句話:「往哪搬呀?」

「工業園區!」吳永成充滿信心地回答他們,見他們還是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繼續給他們解釋說:我準備向縣委提議。在咱們永明縣建立一個工業園區,把全縣所有地國營企業。陸續地安置在那裡。當然,以後有新興辦的企業,無論是國營企業也好,還是鄉鎮企業或者和中外合資企業,都可以在那裡安家落戶。工業園區各種設施要高標準、高質量地配備,為進駐的各家企業提供最優質的服務。就比如說你們這個酒廠吧,現在的位置就不太適宜以後的長足發展。先不說擾民的問題,就說酒廠的交通吧。大家進來的時候也看到了,無論是收料、還是往出送貨,大車小車的,只能是依靠廠區大門外的那一條五米多寬的土路,兩邊就是老百姓的農田了,走出這段土路,就得穿過縣城市區那一個農貿市場了。雖然我沒有看到過酒廠的貨車通過農貿市場時的具體情形,但我能猜想到,萬一縣城遇到趕集、廟會的時候,酒廠的大車、小車就只能乾著急、沒有任何辦法了。老梁,你說我說的是不是實際情況?」

「吳縣長,你說的太對了。」梁得展不等吳永成的話音落地,馬上就接了上來:「這兩年,酒廠門口的那一條路,也成了一個大問題了。別說下雨的時候,泥濘得沒有辦法走,就是平時,遇到兩個大貨車,連會個車也挺困難的。唉,本來大門口進出的那條路是八米多寬的,可是自從土地承包給個人以後,每年在春季耕種的時候,村裡的老百姓們總是偷偷摸摸地往外多佔一犁,幾年過來,那八米多寬的路。也就變成了這個樣子。這還是廠裡的保衛科出面阻止了幾次,我還和西關村地幹部們親自打過招呼。

還有那個街口的農貿市場,原來那麼寬的一條路。大貨車來往根本不成一點問題。可現在哪,縣工商局壓根就是瞎搗亂,在那個地搞那個農貿市場地時候,連個氣也不通一通,就沒有想到我們酒廠的車進進出出該怎麼辦。就這個問題。我在前年的時候,就向縣裡的領導們反映過好多次了,可是一直就沒有辦法解決。這會兒我都懶得說了!

還有咱們酒廠廠區內的那個深井,結果多少地使用,也快到了枯竭的程度了。白酒生產,那可是半點也離不開水的。不管從從那一方面來說,咱們的這個酒廠也應該搬一搬家了!」

「那為什麼不想辦法,從你們酒廠後牆那裡重新規劃一條大路哪?,你們廠區後面離國道也不過就是幾里路呀!」經委副主任謝明德不解地問。

梁得展苦笑著說:「謝主任,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呀?!以前的時候。國家都是無償地劃撥土地用來搞建設,而現在所有的土地都被農民們承包了,別說是修一條八米寬、四、五里長的路,得投資多少錢,就是那征地費,我們酒廠也出不起呀!」

「對呀,吳縣長。這技改是個好事。可是錢從哪裡來哪?」工業局的王超局長馬上提出來了一個現實問題:「酒廠要技改就需要不少的錢,要是易地重新落戶地話。征地、基建又是一大筆投資,人家銀行肯定不會給酒廠這麼多的貸款。去年我和老梁為了五十萬的流動資金貸款,還央求了縣工商銀行的成行長好幾天哪!縣財政又是緊巴巴的,也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那麼大的一筆資金呀!」

「這幾年來,國家一直提出要振興國有企業。在這一方面國家應該有不少的技改專項資金。我們可以向上級爭取這一筆投資呀!「吳永成滿懷信心地提醒他們:「現在省計委地主任,可是咱們原來梁州地委的老書記郭天明。你們酒廠、還有經委、工業局盡快起草一份技改報告,和咱們縣計委聯合行文向上申請,到時候我陪著你們到省計委去找老書記,我相信他肯定會支持我們永明縣地經濟發展的。

對了,老李,你們經委要把這個事情親自來抓,酒廠的這個技改方案,就以年產萬噸白酒的生產規模來設計,既然要搞一次,咱們就大氣一點。在起草技改方案的時候,可以組織幾個人一起到山西地杏花村汾酒廠去參觀、參觀,一切就參照他們地那個酒廠來設計,起碼做到三十年不落後。」

「吳縣長,人家山西的汾酒廠生產地汾酒,那可是全國的名酒,在白酒行業中,汾酒廠建國以來就被白酒界稱為汾老大。咱們縣的這個小酒廠怎麼敢和人家相比?就現在這麼一點產量,還得低價賣給人家原酒,要是擴大到年產萬噸的規模,那不賠死了?!」謝明德憂心忡忡地又提出了一個擔心。

「老梁,你也是白酒行業的老人手了,你認為咱們酒廠以前的那個產品梁州香,和汾酒相比,在質量、口感方面差別大嗎?」吳永成沒有直接回答謝明德的疑問,而是轉頭問梁得展。

「咱們酒廠生產的梁州香也是獲得過省優、部優榮譽的產品,質量上那是沒有問題的。和汾酒相比嘛……」梁得展考慮了片刻,自信地回答:「汾酒和咱們的梁州香,都是屬於清香型白酒,口感幾乎一樣,也就是人家牌子比咱們亮,建廠歷史又長,所以……」

「所以咱們也要在創品牌上多下工夫,在銷售上多做文章。」吳永成接口道:「大家不要被汾老大的架勢給嚇到,國內這麼大的市場,那些名酒不一定就都能佔有了。我們要學會避虛就實。汾酒這類的名酒,那是走的高檔消費之路,咱們就走中低檔的路子。等到我們的實力發展壯大了,未必就不能和這些老大級的企業叫叫板?!大家別忘了,汾老大也是從一個小酒作坊起步的。咱們得有這個信

一時間,小會議室的幾個人被吳永成的這一席話,激勵得又有了精神勁頭。

「吳縣長,你現在肯定對咱們縣未來的工業園區,有了一個大概的設想吧?準備把地方選在那裡哪?」政府辦主任王平湊趣地對吳永成說。

吳永成看了看李永明他們幾個人臉上也是很好奇的樣子,也不賣關子了,笑了笑:「這也是我自己初步的一點想法,最後到底確定在那裡,還得縣委、縣政府集體討論、研究通過。不過,跟你們說一說也無妨,順便也可以徵求一下你們的意見。我打算就把咱縣裡的工業園區設在現在地區肉食加工廠的那個區域。老梁,什麼時候你要是有了工夫,也可以先去那裡看一看。你們酒廠對於水質那是有特殊要求的,水質要確保不受到其他企業的一點污染!

呵呵呵,酒水、酒水嘛,離開了水,你那個酒業也就難生產出來了。」

籌建永明縣的這個工業園區,也不是吳永成一時心血來潮。

在來到酒廠以後,他看到了酒廠那麼多的空閒土地,就聯想到了其他的縣營企業也都存在著這樣的問題。去年年底的時候,他就給全縣幹部職工表態,今年要解決一部分人的住房問題,而把這些企業搬出縣城,既可以免於再徵用本來就很稀缺的城關鎮農民們的土地,還可以避免企業給居民們帶來的各方面的副作用,真可以算得上是一舉兩得了。

就連酒廠遷移後留下的那個鍋爐房,吳永成的心裡這會兒也已經把它排上了一個大用場。他現在只等岳嵐書記回來以後,和他商量、定奪以後,就準備開始實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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