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 醉回七九當農民 作者︰西風黑馬 (連載中)

dq2869dq2869 2008-10-6 11:04:33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19 154178
kevinPAN 發表於 2009-3-8 00:38
第四卷 迷茫 第七十四章 扶貧第一天
    南德縣是一個擁有人口近五十萬的貧困縣,在J省來說,也算得上是排名在前幾位的窮縣了。也是永安地區最大的一個縣。

    吳永成之所以選中南德縣,作為他們這一支下鄉扶貧工作隊的扶貧點,也是想通過一年的時間,先把永安地區這個大縣扶持起來,以此為中心,來輻射、帶動其他的貧困縣的經濟發展。

    扶貧工作隊其他的隊員們,以為今天晚上肯定會在永安地區賓館先住下來,等歇幾天之後,才可能決定下一步的工作計劃。

    更有幾個機關老油子兵則認為,下鄉扶貧只不過是下來走一遭做個樣子罷了,哪會就真的傻哈哈地住到農村,和老百姓們搞什麼「三同」。

    雖然這次下來的時候,他們把行李都隨車帶了下來(幾乎所有人的行李都是單位掏錢給購置的),但他們認為那也只不過是做個樣子。

    道理很簡單啊,明天就是臘月初一了,這馬上就要過年了,無論是城市上班的,還是農村種地的農民們,現在誰不是已經開始準備年貨、收拾家裡的雜事,為過年做準備呀?!這會兒就是到了下面,天寒地凍的,又能幹些什麼呀?!

    所以,一部分人中午喝點有點多,鑽到永安地區為他們準備好的房間中睡覺了,還有一些人湊在一起,開始學習五十四號檔案(打撲克),這也算是相互之間熟悉的一種方式吧。

    當吳永成讓胡麗通知工作隊的隊員們到樓下集合、準備登車的時候,玩撲克的幾個人奇怪地議論起來。

    「不會吧,這剛剛下來,咱們馬上就回去?怎麼的也得在永安地區住一晚上吧?!要不這也有點太那個了。」

    「嗨,這破地方有什麼可住的。以後你要是想住,有地是時間。我告訴你。我以前下鄉跑的地方多了,最這個永安地區的賓館條件糟糕了。看來咱們的這個隊長還不錯,還懂得關心、照顧咱們這些隊員們。不瞞大家說,我家裡可是還有一大堆的家務事,等著我回去幹呢。我早就知道,咱們的這下鄉扶貧也不過就是走那麼一個過程。」

    「你說得倒也有點道理。這老百姓們窮了幾十年了,那麼大的一個國家都沒有什麼好辦法,就靠我們幾個人下來一年半載的,又能幹出什麼成績來?!也就是有這麼一個樣子就成了。」

    半個小時之後,大家拖拖拉拉地上了車。吳永成先到車上和大家打了個招呼:「不好意思,打擾大家的中午休息了。因為咱們的時間緊,這也是沒有辦法地事情。

    自從咱們這個下鄉扶貧工作隊成立以來。我們還一直沒有在一起開一個會,等我們今天下午到了我們的扶貧點南德縣以後。大家再聚在一起,相互之間聊一聊,擬定出我們明年的扶貧工作計劃。好了,那我們就準備出發。」

    說完,吳永成就下車了,他得和陪他們下去地永安地區地委書記牛世金同坐一輛車,這個大客車上就只能由胡麗來暫時負責了。

    吳永成剛剛離開。大客車內就嚷成了一團。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不是回省城嗎?!怎麼咱們還得到什麼南德縣去?」

    「南德縣是咱們這一次的扶貧點?那位知道南德縣地情況呀?喂,有誰去過南德縣,先給大家介紹、介紹。也讓大家好有個思想準備呀?那裡是不是比咱們現在呆的這個鹽湖縣還要糟糕?!」

    「完了、完了,看來一時半會兒是回不去了,我老婆還指望著今年我下鄉以後,把家裡的家務事都摟起來,家裡兩個禮拜的髒衣服還給我留著呢!這下子回去可沒法向老婆交帳了!」

    「小劉,你老家不是爺在農村嗎?我聽說,村裡面的廁所就沒法去。都是和豬圈混在一起的。是不是真有這麼一回事?!」

    「看你也是少見多怪!那廁所算什麼?農村的人,到了晚上。不論男女老少,都是一盤大炕擠著睡,半夜誰要起來解個手,那炕上就連你地位置也沒有了。對了,你知道他們怎麼解手嗎?把一個大盆放到地上,不管你是大老爺們,還是小媳婦,光著身子赤條條的站到地上,嘩嘩嘩的就開始了。」

    「哈哈哈,你小子吹牛吹破了吧?!大老爺們赤條條的站到地上嘩嘩嘩還可以,你讓小媳婦站到地上怎麼方便呀?!哈哈哈」

    「呵呵呵呵……..」

    望著車廂裡亂糟糟地一片喧噪,胡麗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都是些什麼人哪?!在單位的時候,個個看著文質彬彬、素質挺高的嘛,怎麼一聽說真要到農村下鄉,就一個個變成這副德性了?!農村怎麼了?農民們幾千年來,不是一直在那裡生活得好好的嗎?怎麼從他們嘴裡說出來的話,就好像農村就不是正常人呆的地方?!要是沒有農民們辛辛苦苦地種地,他們這些文明人又怎麼能坐到這裡,去嘲笑他們

    「好了、好了,大家靜一靜、大家靜一靜。」胡麗實在忍耐不住了,從前排座位上站起身來,扭頭對身後的隊員們喊道:「我們都是從省直機關下來扶貧地國家幹部,到了這裡,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要想一想自己地身份,既要幫助基層的群眾脫貧,更要把我們省直機關幹部良好地精神面貌展示出來。到了這裡以後,我們的一舉一動,都代表著黨和政府在人民群眾中的形象,所以請大家注意一點。」

    下鄉扶貧工作隊的車到達南德縣的時候,正好到了下午六點左右,又是飯點了。

    南德縣的縣委領導們,在下午的時候,已經接到了地委辦公室的通知,知道省委下鄉扶貧工作隊要到他們縣來蹲點扶貧,因此也就早早地做好了準備。

    不過。南德縣對吳永成他們的到來,抱著地態度則與地委書記牛世金截然不同。他認為,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從省委下來的,在辦事各方面要比他們這些小縣城的幹部們強得多。

    特別是帶隊的隊長吳永成,以前與他們南德縣一點瓜葛也沒有,可就憑他一個團省委的副書記,還為南德縣爭取來了二十萬的希望工程專項資金。

    所以,南德縣縣委、政府對工作隊的到來,可是抱有很大希望的。

    當吳永成和他的隊員們進入南德縣招待所的餐廳時。就看見大廳裡四張大餐桌上擺滿了豐盛地酒宴,南德縣四套班子的領導們,為了迎接工作隊的到來。也早早地在這裡等候了。

    「牛書記、張書記,這是幹什麼?這有點太破費了吧?!「吳永成皺著眉頭、望著餐廳裡地一切。有點不悅地望著身邊的牛世金書記、和南德縣縣委書記李曄說道。

    今天中午永安地委大擺宴席招待工作隊地時候,吳永成因為省委組織部的劉秋生部長也在場,他這個小小的團省委副書記,那當然不能說些什麼。那說不定人家永安地委是為了招待劉秋生部長、他們這些人只是沾光的呢!

    可現在,到了南德縣這個需要扶貧、幫助的地方,他們這些扶貧隊員們,再這麼大吃大喝的話。那影響就有點不怎麼好了。

    「這個、這個,吳書記,大家從省城不辭勞苦地來到我們南德縣扶貧,實在是太感謝省委、省政府對我們貧困地區人民的關懷了。」南德縣縣委書記李曄玩望了望吳永成板著地面孔。以為他是故作姿態,笑呵呵地說道:「我們南德縣條件艱苦,讓大家受委屈了,這也就是準備了一點家常便飯、家常便飯,為工作隊的同志們接風洗塵。這不算什麼的、不算什麼。」

    牛世金也一旁解圍:「吳書記,南德縣的同志們既然都準備好了,不吃不也是浪費了嘛!呵呵呵。大家知道你吳書記也是為南德縣著想。這個、這個,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呵呵呵。」

    既然人家地委書記也開口了。吳永成也就不能不賣這個面子,要真是一意孤行地話,那就有點太掃興了,也好像他吳永成不近人情、不識抬舉似的。

    更何況,在今後一年的工作中,他們這支工作隊,可還是要依靠人家當地黨委、政府的大力支援的。因為一頓飯,把關係搞僵了,那可真有點因小失大了!

    「那也只好這樣了,李書記,飯菜都準備好了,我們工作隊感謝咱們縣委、縣政府的熱情,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吳永成想到這裡,指著桌子上擺著的汾酒說道:「酒就免了吧。今天中午大家在地區地時候,就受到了牛書記地熱情款待,都喝了不少。不少同志,包括我在內,現在頭腦還是昏昏沉沉的。今天晚上飯後,我們工作隊還要召開一個會議,研究一下今後地一年中怎麼更好地開展扶貧工作,再喝得迷迷糊糊的,那可就把什麼事情都耽誤了。還請各位領導們原諒,呵呵呵,原諒!!」

    「吳書記,你這話可不對啊。自古道無酒不成宴,你帶著各位同志們下來,哪能連接風洗塵酒業不喝一點呢?咱們可是老熟人了,我可知道你吳書記喝酒是海量,少喝一點根本不會耽誤你工作的。再說了,扶貧工作是長期的,我們南德縣窮了這麼多年了,也不在乎這麼一晚上的時間呀!」

    吳永成看了看站在李曄身後、這位自稱是老熟人的說話者,認出他就是那次自己來到南德縣調研時、陪同自己的那位縣委副書記馬季海。連忙向前一步握住他的手熱情:「啊呀,馬書記,實在不好意思,天太黑、沒有看清楚是你。以後咱們有的是時間喝酒,今天實在不好意思,一喝酒就把正經事情也耽誤了,別的事情今天咱們好商量,喝酒那是實在對不住了。」

    吳永成前世的時候,也和縣委領導一起陪過省、地來的客人們喝過酒,知道這裡面的一些情況。

    站在基層幹部的角度來說,上級領導來一次不容易,為了和人家搞好關係,唯一能使出來的一招,能就是酒桌上以各種名堂拼酒,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表現出自己好客的誠意來,在那個時候,他自己也曾經是其中的一員。他知道,今天晚上只要上了酒桌,他們這些工作隊員們不喝得趴下幾個,就別想輕易離開酒桌。

    可今天晚上吳永成的確是準備召開個小會,統一他手下這十九個扶貧工作隊隊員們的思想,佈置下一步的工作。

    南德縣的領導們見吳永成主意堅決,也就不繼續堅持自己的意見了。

    不喝酒大家吃飯的速度就快多了,不到半個小時,大家也就都離開了餐廳,牛世金和吳永成、以及南德縣的領導們打了個招呼以後,乘車返回地委去了。

    晚上八點的時候,J省駐南德縣下鄉扶貧工作隊第一次會議,在南德縣招待所小會議室召開。

    「同志們,我很高興能和大家一起來到南德縣,開展一年的扶貧工作。今天也算是我們開展工作的第一天。

    我知道大家都是各個單位選拔出來的優秀人才,也都做好了在這一年的時間中吃苦的準備。對於我們下一步的工作,我初步有個計劃,就是把我們的工作隊以三人為一組,進駐南德縣的貧困鄉村,爭取半個月的時間,掌握所包鄉村的基本情況,為下一步有的放矢開展扶貧工作打好基礎……」
kevinPAN 發表於 2009-3-8 00:38
第四卷 迷茫 第七十五章 形勢是嚴峻的
    冬日,夜長晝短,早晨六點的時候,窗戶外面還是黑乎乎的一片。

    此時,吳永成已經起床、洗漱了。

    昨天晚上的會議時間並不長,在會上,吳永成用了半個多小時的時間,簡單地做了一番動員工作,同時也指出了工作隊下來之後,將要面臨的艱苦環境,包括工作和生活方面的,鼓勵大家振作精神,以高昂的鬥志投入到新的工作中去。

    會議上,吳永成還把包括他在內的二十名工作隊員,按三人一組分為六個扶貧工作小隊,並且指導了工作隊的負責人,由他負責全縣扶貧工作的指導,胡麗作為副隊長,又是唯一的女同志,負責熟悉縣直各部門的聯繫、協調工作,並駐守在大隊部(招待所內設),負責接收上級有關指示、和各小隊發生的具體情況和工作進展。

    至於各個工作隊將要進駐的具體扶貧點,由他和南德縣領導碰頭之後,再詳細分配。

    對於吳永成會議上的安排,在座的工作隊員們也沒有多少意見。畢竟他們之中,最高職位也不過是主任科員,其餘的以單位普通一兵居多數。他們可不敢指望吳永成這位副廳局級的領導幹部,和他們廝混在一起。

    至於對胡麗的安排,大家更是沒有一點意見。一者胡麗是婦聯的副處級領導,工作隊的副隊長。二來,愛美之心人人有之,包括已經成家的工作隊員們在內,誰沒一個憐香惜玉之情呀?!那些未成家的小年輕們,簡直就是把胡麗這位年輕貌美的副隊長,當作了夢中情人,哪敢有一絲絲的怠慢啊?!

    所以。會議在工作隊的副隊長胡麗做了幾點紀律強調之後,便散會讓大家早早歇息了。

    當吳永成摸黑下樓、到了招待所門口的時候,大門還是緊閉著。吳永成只好敲門把傳達室地人叫起來,面對著看門房的人懷疑的目光,簡單做了自我介紹以後,才得以沿著南德縣的街道開始了自己的晨練。

    在下來之前,吳永成就想好了:既然準備通過下鄉扶貧做出一點成績,那首先就得把自己從前堅持多年的晨練再恢復起來。只有「厲其筋骨」,才能有充沛的體力,接受「天之所降大任」嘛!!

    當吳永成七點半左右結束晨練、回到南德縣招待所的時候,發現招待所大廳內,已經有人在早早等著自己了。

    「吳書記,你好精神呀!一大早就出去鍛煉了?!呵呵呵,這是一個好習慣呀!」

    來人是南德縣縣委副書記馬季海。他是奉縣委書記李曄之命。過來陪吳永成一行共進早餐地。

    「馬書記,你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以後咱們都是一家人了,你們也不用這麼客氣。陪來陪去的,也耽誤工作不是嗎?!」吳永成握住馬季海的手,很隨便地說道。

    儘管吳永成也知道,這是官場之中不可缺少的禮數,但從內心裡來講,自己也很討厭這種做法。既浪費別人的時間,也耗費自己的精力。

    不過,對於下面基層的同志來說。還是很樂於參與這樣地應酬的,畢竟可以多創造接近領導的機會呀!

    「呵呵呵,吳書記,你這話就見外了。拋開你是省委下來的領導這一層關係不說,你帶著的扶貧工作隊,可是為我們南德縣五十萬人民造福來了,像你們這樣的貴客,我們縣委要是不好好招待。那也對不起全縣五十萬父老鄉親們呀!一會兒縣委李曄書記和政府全寧縣長也要過來。」馬季海笑呵呵地根本就沒有把吳永成剛才的話,當作是一種批評。

    「走,咱們先到房間裡坐一會。」不管怎麼說,來者是客(雖說是在人家的地盤上)。總不能讓馬季海就在大廳裡和自己談話吧?!

    「吳書記,我們昨天晚上召開了一個縣委聯席會議,對明年縣直機關下鄉扶貧工作,也做出了一個統一的安排。」到房間坐好以後,馬季海開始向吳永成匯報:「縣委決定,由我分管扶貧這一塊。以後,有什麼事情。你吳書記可得多指點我呀。」

    嗯。不錯,看來昨天地委書記牛世金同志。已經提前就把吳永成的那個建議,和南德縣地李曄打過招呼了,也算雷厲風行了。

    「今天上午八點,縣委想給省裡下來的同志們,匯報一下我們南德縣各方面的情況,李曄書記讓我請示吳書記,這個時間安排得妥當嗎?!」

    「好,不錯、不錯。這個安排挺好的。」吳永成馬上對南德縣的這個安排表示同意:「呵呵,季海書記,雖然我在你們南德縣上一次呆的時間比較長,可對全縣的整體情況還是不怎麼瞭解,至於其他的同志,那更是兩眼抹黑了。這個安排很有必要。」

    說到這裡,吳永成順便把自己昨天會議上地一些安排,告訴了馬季海,請他轉告南德縣李曄書記等人,協商著把這次下來的工作隊員們安插到各個下鄉點。

    「吳書記,你還真準備讓他們住到村裡去?!」馬季海有點驚訝地問吳永成:「要不,招待所的房間還是給你們留下吧,下面的生活條件非常糟糕地。」

    昨天晚上的時候,南德縣為吳永成一行在招待所登記了十一個房間,吳永成是套間,胡麗作為唯一的女性,是獨自一個人佔了一個單間,其他的隊友們則是兩人一間。

    對於他們的這種安排,吳永成也沒有提出什麼異議。特別是給他安排的套間。

    到了他這種級別的領導,即使到省委黨校培訓,也是單間,更別說到下面地縣、地來調研、工作了。

    只是馬季海現在這麼一說,吳永成就不能表示贊同了。

    南德縣是一個國家級貧困縣,招待所條件在全區來說,也比較簡陋。總共只有五十多個房間,他扶貧工作隊就佔了人家地五分之一,這就有點過分了。

    「季海同志,工作隊隊員們還是要住到下面去的。招待所地房間嘛,就留下我這個和胡麗處長地就行了。到了以後他們回來開會需要的時候,咱們再臨時安排吧。省委提出我們扶貧工作隊,要做到和群眾們三同,這個不能流於形式。」吳永成正色地說道。

    「好、好、好。那我們就聽吳書記你的指示。」馬季海只好主隨客便了,接著他笑著搭訕:「吳書記,看你這麼年輕,應該還不到三十歲吧?!」

    「奧,我是六二年十月生日。」吳永成隨口答道。

    其實,吳永成剛才說的,那只是他戶口本上那一頁填寫的內容。至於自己到底是十月還是幾月的生日,別說他搞不清了,就是吳家兩位老人也不知道。也只有吳永成的親身父母楊志傑兩口子才清楚。

    「啊呀,吳書記,您上個月才過了二十七歲生日呀!二十七歲的副廳局級領導,估計全國也沒有幾個吧。」這下子馬季海地確是驚訝不已了。他知道吳永成年輕,可不知道他還是這麼年輕。

    好傢伙,才二十七歲就副廳局級了,要是到了他四十多歲的年齡,還不知道要升到什麼位置

    嗯。這個吳書記以後可是要好好巴結了。能在這一年的扶貧工作中,和他搞好關係,自己以後政治上也不愁沒有得力的靠山了。

    南德縣招待所為吳永成他們這些扶貧工作隊的準備的早餐,簡單而又豐盛。主食是小米粥、湯麵、油茶、麵包、花卷、饅頭、烙餅、油糕等,還有六個熱菜、兩個涼菜,每人一個雞

    當吳永成帶著他的隊友們進入餐廳,看見餐桌上地早餐時,就聽見身後有的隊員們低聲地議論著:「呵呵。這下鄉扶貧伙食還不錯嘛,比我在家的時候好多了。嗯,我喜歡。」

    「行了,你別做夢了。這也是剛開始給你個甜頭,到了後面就是你小子哭的時候了。」

    吳永成這時裝作沒有聽見背後的議論,也沒有說任何話,只是笑著和馬季海繼續往前走。

    他知道,接下來一年的日子裡,他手下這些以前沒有在農村生活過得年輕人,可能在背後大罵自己瞎出風頭的。因為他預計到那三支扶貧工作隊。不一定採取像自己這樣的實打實的工作方法。這會兒大家能吃得好一點。也無可厚非。自己再多說反倒真有點討人嫌了。

    吃過早飯,南德縣的縣委書記李曄、縣長張全寧帶著縣直有關部門地幾個領導。來到了招待所,在小會議室給吳永成他們就南德縣整體情況,做了一次詳細的匯報。

    南德縣人口四十八萬,國土面積六千二百平方公里,可一年的財政收入只有一千多萬元,八八年農民人均純收入達到一百七十五元,人均糧食不到三百斤。

    也就是說,改革開放十年多了,這裡的額老百姓們連溫飽問題也沒有解決了,更談不上什麼富裕了。

    隨著南德縣同志們的匯報,吳永成知道了南德縣自然條件比永明縣要差得多。全縣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耕地,都是一些山坡地,交通極為不便。

    特別是有一個叫做南陽溝的鄉鎮,從鄉鎮政府所在地,到下面的行政村一百多公里地羊腸小道上,佈滿了「蛇倒退」、「鬼見愁」、「南天門、」鐵門檻「等這樣令人聽起來毛骨悚然的地名。人們常年像猴子一樣,攀援其上,一腳不慎,便會墜入深淵。

    一九八六年的時候,由政府補助、群眾出勞,在那些懸崖峭壁上修鑿棧道,有十幾位山民在開山的炮聲中葬身谷底,至今屍骨無覓處。

    就在這些山上,有將近六萬多人,就生活在這海拔八百米以上、山地佔了百分之八十地南陽山中。

    「李書記,既然自然條件這麼惡劣,為什麼這些農民們不搬下來、重新找個地方生活哪?哪裡根本就不適合人類生存呀!」工作隊中來自省科協的一位年輕大學生,忍不住開口責問了:「南陽山是被列為國家級的自然保護區,燒荒種地也是破壞植被的一種行徑呀!」

    李曄書記感歎地回答:「大規模地把那裡的村民們搬遷下來,談何容易呀!山裡人現在什麼也沒有,唯有一種祖傳的自矜,那就是不能叫他搬家。他們認為現在他們居住的是祖先們一直遺留下來地祖居,到了他這一輩要是搬出去,連祖業也保留不住,那會遭到世人們恥笑地。在八八年的時候,縣裡也曾經集中搬遷了十八戶下山,可不到兩個月,就有其中地十五戶,悄悄的又搬了回去。他們說,他們屬於大山,離開山他們會活不了的。就是窮死,他們也不會再離開他們祖祖輩輩生存的大山一步的。」

    吳永成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李曄的看法。他知道,除了觀念問題之外,即使老百姓們願意搬遷下來,在南德縣,又有哪個地方有那麼大的本事,消化那麼多的貧困人口呢?!

    南德縣的情況看來是非常嚴峻的,要在短時間內改變這個窮困的面貌,那是根本不可能辦到的,他們這支扶貧工作隊能做到的,也就是給他們指出一條路,帶來一線希望,後面的路還得他們自己往下走。

    就比如說那些在南陽山居住的六萬多村民們吧,要解決他們的貧困處境,也只能在大山裡做文章了。
kevinPAN 發表於 2009-3-8 00:39
第四卷 迷茫 第七十六章 該死的惰性
    聽完南德縣縣委書記李曄的匯報,吳永成心中沉甸甸的。

    作為一個經歷過前世生活的人來說,類似於南德縣這種貧困地區的群眾們,貧困的根源到底在哪裡呢?

    除了群眾們的愚昧、思想不解放之外,吳永成認為,其實,究其根本,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李曄不好意思談,也不好意思承認,但吳永成他非常清楚,那就是社會主義的優越性,在這些貧困地區,得到了另外一個更為簡單的註釋:國家每年救濟的幾百萬元錢、上千萬斤的救濟糧食,老百姓們吃得心安理得。反正共產黨不會眼看著老百姓們餓死、凍死的,就是自己一年到頭不幹活,政府還能看著咱窮人們遭罪嗎?!

    一年一年的救濟,並沒有把這些處於貧困邊緣的人們拉上來,相反卻培養了他們安於貧困的惰性,扼殺著他們同貧困抗爭的意志。

    通過李曄的匯報,吳永成也知道了,在南德縣中,南陽溝鎮人口八萬多人,佔到了全縣總人口的六分之一,貧困人口總數佔到了全縣的百分之四十還多。

    也就是說,南德縣要想摘掉貧困縣的帽子,南陽溝就是其中一個關鍵性的因素。南陽溝的老百姓們富裕不起來,南德縣永遠也會被它拖著走。

    吳永成此時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那就是對於南陽溝鎮這個全縣最大的貧困鄉鎮,將由他自己來直接跟進。

    當然了,手下還得有一個隊員相伴。否則,有些時候出了什麼事情。一個人一張嘴是最難以說清楚的。

    胡麗是根本不能考慮的。孤男寡女兩個人長期在一起,即使相互之間沒有沒有事情,社會輿論也讓人受不了,瓜田李下之嫌,吳永成還是懂得一點地。

    吳永成把目光投向了省科協的那位年輕大學生,他記得那位剛剛從學校畢業沒有幾年的後生叫做劉猛。

    對,就和他一個組吧。他是來自省科協的,到了那個南陽溝鎮。以後還有不少地方得依仗科協這個單位了。

    別看科協沒有錢,可那是個大人才庫呀!那個群團組織中,什麼樣的科技人才沒有哪?!

    鄧大人不是講過一句話:科技是第一生產力嗎?!咱就讓科技在這個窮山溝裡真正地發揮出他的魅力來!

    會議在九點半多的時候結束了,吳永成和胡麗兩個人,與南德縣的領導們經過碰頭商量。把全部隊員們地下鄉扶貧點都定了下來。

    原來吳永成在昨天的會議上,把全體下鄉隊員分為了九個小分隊,隨著他今天的臨時變動,這樣就變為了包括他在內的十支小分隊。

    當時,為了這個事情,胡麗還和吳永成爭辯了半天:「吳書記,你是咱們下鄉扶貧工作隊的隊長,即使坐鎮指揮。那也是你隊長地事情,這到南陽溝蹲點的工作,就應該由我來帶隊,哪能你這個廳局級領導下鄉、我這個副處長卻住在縣招待所,這也太有點不合規矩了!」

    因為縣裡的領導也都在場,所以胡麗並沒有像以前沒人的時候。張口「五兒哥」、閉口「五兒哥」的。

    在公共場合下,胡麗還是懂得該怎麼去做的。要不然,她這幾年可真是白混了!她的工齡可是比吳永成的還長啊!

    「胡麗同志,你就不要糾纏於這個問題了。南陽溝事關全縣扶貧工作地大局。也只有我這個隊長親自下去了。你的任務也不清閒,既要保持和省委、地委的聯繫,還要在盡可能短的時間內,熟悉南德縣所有的情況,你不能等閒視之啊!」

    此時,南德縣縣委書記李曄插話了:「吳書記,我的意思是。咱們地扶貧工作隊的同志們。就住到各個鄉鎮就可以了,沒有必要非下到村裡去吧?!你們能從省城來到我們這個小地方。就是對我們工作最大的支援了,真要是讓同志們吃苦、受累,我們下面的同志心裡可真是很不落忍地。」

    吳永成笑著對李曄說道:「李書記,我們謝謝縣委對我們的關懷。可這個問題是原則性的問題,咱們就不要再討論了。不過,有一點我得說清楚,還得麻煩縣委給各村打個招呼,在給同志們安排住宿的時候,盡量找比較講衛生的老百姓家安置。呵呵,這也算我的一點小要求了。」

    李曄滿口子答應:「吳書記,這一點請放心,這次的安排,由我們縣委副書記馬季海同志親自負責,他會一家一家地安排停妥地。」

    突然,吳永成又想起了一個問題:「對了,李書記,還有一件事情得請教、請教。我也離開縣裡快一年了,今年物價也上漲了不少,不知道現在下鄉伙食費怎麼結算?不能讓群眾們除了虧啊!前幾年的時候,下鄉吃派飯,一般是每頓飯五角錢、半斤糧票。」

    「吳書記,這件事情咱們工作隊就不用考慮了,每個月下來由我們和鄉鎮照應結帳。你們工作隊是為了幫助我們扶貧才下來地,如果,我們南德縣連你們的幾頓飯也管不起的話,我這個縣委書記那可就沒臉再當了,恐怕全縣人民一人一口唾沫,也把我給淹死了。」早這件事情上,李曄書記態度比較明確,根本不和吳永成做任何商量。

    「呵呵,那我就代表我們全體隊員,謝謝縣委和李書記了。一年下來的時候,我再和咱們縣裡結算吧。」

    吃飯交錢,看上去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事情,可也讓吳永成頗費了一番腦筋:南德縣的老百姓們日子太苦了,他們連自己的每日三餐也得不到保障,哪能免費再為三個如狼似虎的工作隊小伙子提供吃喝?!可如果按照上級有關規定掏伙食費地話,隊員們在下面不是指停留一半天。時間長了,光那伙食費就不是一個小數目。

    更何況,現在物價上漲厲害,估計以前每頓飯五角錢、半斤糧票是不夠了,一個月下來就得一個月的工資往出掏,擱在誰身上,心裡那也是不好受的啊!單位每個月給補貼的那三百元補助,估計大家早早地就計劃到其他用途上了。絕對不會拿來交伙食費的。

    南德縣這麼處理這件事情,也讓吳永成為之去了一塊小小的心病。

    本來依南德縣縣委、政府的意思,還要留吳永成他們在縣招待所吃過中午飯的。

    可吳永成堅持先到下鄉點,午飯就直接安排到下鄉點上去吃。

    現在下鄉扶貧工作隊分為了十個小分隊,光把他們送到下鄉點。也得南德縣縣委費一番周折地。

    南德縣各鄉鎮此時沒有一個鄉鎮配備了小車,即使是最便宜的北京吉普車。所以,扶貧工作隊到下鄉點,只能由縣委把全縣各單位的小車,集中統一安排使用。

    好在吳永成昨天下來以後,就給團省委的萬明山打過電話,讓團省委配給自己的那輛皇冠今天上午趕到南德縣來。

    此時,司機小趙已經再到了南德縣以後了。把車鑰匙交給了吳永成、自己隨著昨天送工作隊下來地那一輛省運輸公司的大客車,走在返回省城的路上了。這樣,也省得南德縣再為吳永成考慮一輛專車了。

    司機小趙原來也想跟在吳永成留在南德縣的,可吳永成考慮到,下鄉扶貧是一件苦差事,沒有必要再把小趙搭進來。再說。他家裡的小孩還小,愛人又是個病秧子,長時間離開他還真的不合適。就把他勸說走了。不過,對於小趙的這個態度。吳永成還是心裡很高興的。

    按照南德縣地安排,十個扶貧工作隊的隊員們,帶著自己的行李,在縣委辦公室、政府辦公室、縣委組織部等部門的領導陪同下,奔赴到各自的下鄉扶貧點去了。

    吳永成和省科協的劉猛這一組,是由縣委副書記馬季海親自陪同。車子是乘坐地吳永成的那一輛皇冠,不過。司機卻是南德縣專門為吳永成從縣直單位中。選配的一位有著多年駕駛經驗的老司機。

    用南德縣縣委書記李曄地話說:南陽溝鎮路況極為複雜,別說是不熟悉路的外地司機了。就是本地的老師傅了,經過那裡,也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既然是這樣,吳永成也就笑著聽從了李曄的一片好意。在安全問題上,吳永成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他還真的沒有活夠呢!

    車子在國道上行駛了不到一個小時,就拐入了一條通往山區地簡易公路。

    和吳永成一起坐在後排地馬季海給吳永成解釋說:「吳書記,這就是通往南陽溝鎮的公路了,單是這一條五米寬地砂石路,也費了我們全縣全體勞力整整一年的時間,投入資金一千多萬元啊!」

    吳永成點了點頭,沒有吭氣。他現在正通過車窗外,望著路過的一些小村莊。

    「馬書記,那些年輕人們蹲在那裡是幹什麼?」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劉猛突然指著路過的一個村子的村口問道。

    劉猛所指的是村口頭,有十幾、二十個年輕人,不知道圍在一起吵嚷著。

    「哼,他們能幹什麼?曬太陽唄!」馬季海見怪不怪地鼻腔裡哼了一聲,不屑地回答道。

    劉猛聽到馬季海這樣的回答,一下子愣怔住了:「曬太陽?!馬書記,你不是在開玩笑吧?我看見他們穿的那棉衣破得都露出了裡面的棉花,估計家境也不太好吧?!怎麼還有心事一群、一夥的蹲在那裡曬太陽?!他們難道不會找的別的活計干一點、掙幾個零花錢嗎?!雖然說,小錢管不了大事,最起碼,也可以買兩件衣服吧!年輕輕的,就那麼懶惰,哪能娶到媳婦呢?!」

    馬季海苦笑著說:「小劉啊,你剛到我們這裡來,還不瞭解這裡的情況,這個山溝裡的年輕人啊,一到冬天,就都是這個樣子的。不少人家裡連幾顆餘糧都沒有,還談什麼娶媳婦?!在這些地方,三年能娶回一個新媳婦,那這個村子就值得吹上半年牛皮的。

    我們南德縣計劃生育工作整體上比較難進行,可在南陽溝鎮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問題。全年人口出生率,連續三年低於全國平均水平,可就是沒有人給他們發獎狀啊!不過我看即使有人發,他們也沒有臉去接。恥辱啊!

    幾年中,我們南德縣全縣各鄉鎮中,最南陽溝申請吃救濟糧、要救濟金的多了,可以說,佔到了全縣的一半以上。南陽溝不富,南德縣就永遠得戴著那頂全國級貧困縣的帽子啊!」

    對於馬季海的話,吳永成深信不疑。

    在他前世的時候,他所在的那個鄉鎮,也有一半地方是山區,靠近原始森林,交通十分不便。

    他也曾去過幾次,還住過兩天。一到冬天的時候,村裡的年輕人不是想著到外面掙幾個零花錢補貼家用,而是像今天看到的一樣,鑽到陽關照到的陽面,十幾個人圍在一起吹牛、扯閒話;而到了夏天的時候,卻是把變賣糧食、山貨的那幾個錢,換作啤酒、花生,成群結伙,聚在一起死吃爛喝。實在到了年底沒有吃、沒有穿的了,跑到鄉鎮要救濟。

    唉,該死的惰性呀!
kevinPAN 發表於 2009-3-8 00:39
第四卷 迷茫 第七十七章 懇求
    「呵呵呵,這個南陽溝鎮的辦公條件不錯嘛,單單從表面看,南陽溝不應該是全縣最貧困的一個鄉鎮呀!」

    吳永成站在南陽溝鎮政府的院子裡,對陪著他的南德縣縣委副書記馬季海笑著說道。

    的確,南陽溝鎮政府佔地足夠二十畝的面積,正對大門的是一座二層樓的辦公樓,大門兩側也有兩溜平房,雖然說,這些建築物看上去已經有了年代了,那些裸露在外面的磚頭,經過風雨的侵蝕,不少已經被風化得開始剝落了。

    「吳書記,南陽溝是驢糞蛋蛋外面光呀!」知道內情的馬季海風趣地說道:「這個大院是五十年代國家出資修建的,不屬於我們南德縣的財產。當時南陽溝森林局就駐紮在這個大院中。到了六十年代末的時候,不知道什麼原因,南陽溝森林局搬遷出了這個南陽溝,這個大院就被閒置下來了。當時的南德縣革委會,通過省委一位南德縣籍的老領導,和南陽溝森林局協商以後,才讓南陽溝鎮政府,奧,當時還是叫公社的,搬了進來。」

    「對、對、對,吳書記、馬書記,要是憑我們南陽溝的這點財力,哪能住進來這樣闊氣的辦公樓啊?!」一旁陪著笑臉的是南陽溝鎮黨委書記楊勤勤。

    南陽溝鎮的鎮長李學奎補充了一句:「我們就是能修得起,也捨不得佔用這麼多的平地。南陽溝到處是山,也就是這塊地還像個樣子,可惜了。我們南陽溝攤上這一大片森林,也算是倒了大霉了!」

    吳永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此時插話的李學奎,默默地點了點頭。

    是啊,要是農民出身的幹部們。誰捨得佔用這麼多極為稀少的好耕地呢?!這也就是在那個計劃經濟高度集中的時代,才會有這樣地決定。

    不過,吳永成也知道,自建國以來,對於森林資源,國家和地方政府在利益上,就一直存在著矛盾。

    從平時造林、栽植和管護方面,地方政府必須盡心盡責,這也是一項重要的工作。特別是在護林防火方面。地方政府責任最大。萬一出了什麼大的森林火災,第一追究的就是當地政府的責任。

    可要到了享受森林所帶來的直接經濟利益的時候,地方政府則攤到的很少了。如鄉鎮這一級政府,更是只有出力的份,別地就休想看見一點了。

    只要一談到這一點,林區鄉鎮的幹部和群眾們都是頗有怨言、滿腹牢騷的。

    但是,怨言歸怨言、牢騷歸牢騷,該幹的事情還是一點也少不了的。

    「吳書記。你看,這也到了中午時候了,咱們是不是先吃飯、然後再聽一聽南陽溝鎮幹部們的匯報呀?!」馬季海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請示吳永成。

    吳永成爽快地答應:「好啊,咱們先吃飯。人是鐵、飯是鋼嘛,不吃飯怎麼能工作呢?!」

    說完,吳永成轉頭問南陽溝鎮黨委書記楊勤勤:「楊書記,你們鄉鎮是不是有著兩頓飯的習慣呀?我們下來可是給你們添麻煩了!」

    楊勤勤漲紅了臉、不好意思地回答:「吳書記,你們能到我們南陽溝鎮來扶貧。是我們全鎮八萬人民地光榮,吃一頓飯又怎麼能談得上麻煩呢?!只是我們接到縣委辦公室通知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多了,根本就來不及到縣城去購買蔬菜。這南陽溝連個賣肉、賣豆腐的都沒有,有錢也沒處買呀!這給領導們準備的飯菜,實在有點……」

    吳永成笑著拍了拍楊勤勤的肩膀說道:「沒有關係,我也是農村出來的嘛,有什麼咱們就吃什麼,你要是專門為我們下來搞什麼特殊化,我反倒不高興了。老馬、小劉。走。咱們看看今天中午南陽溝的同志們準備了什麼伙食。呵呵呵,我也好久沒有吃到咱們的家常飯了。」

    楊勤勤說的是實話。別看南陽溝全鎮擁有八萬多人口,可老百姓們實在是太窮了,消費水平太低。

    鎮上也沒有什麼飯店,只有一個小賣部,也只是經銷一些低檔煙酒、副食、油鹽醬醋之類地東西,你就是有錢也買不到什麼好東西。

    再加上交通不便,到縣城一次來回,乘車就得四個小時,南陽溝鎮又沒有什麼機動車輛之類的交通工具,即使有幾台五十五馬力地拖拉機,也因為實行承包責任制以來一直閒置在大院裡,風吹雨淋的早不成個樣子了。

    平時鎮裡要招待什麼重要地客人,都是縣裡提前幾天打電話,他們專門派人乘坐順路的跑運輸拖拉機專門捎回來的。

    鎮政府的食堂也沒有冰箱,從縣城置辦蔬菜、肉等,也不敢買的太多了,要不然就都放壞了。

    所以,他們今天接到縣委辦公室的通知以後,也是為難了半天才硬著頭皮,操辦了起來---條件好壞是一回事,可態度首先得端正,總不能讓省裡的領導下來喝白開水吧?!

    「呵呵呵,不錯嘛,準備得挺豐盛。」

    吳永成、劉猛在馬季海及南陽溝兩位領導地陪同下,走進鎮小食堂、看到桌子上擺著地菜餚的時候,風趣地對楊勤勤和李學奎說道。

    桌子上擺了有六、七道菜:熱菜是炒土豆條、粉條燉土豆、炒雞蛋、油炸花生豆,涼菜則是桔子罐頭、蘋果罐頭,還有一個不知道是什麼肉地罐頭。

    不過,酒的檔次還可以,是兩瓶汾酒。

    馬季海一邊請吳永成入座、一邊笑著給身後的楊勤勤和李學奎解圍:「吳書記,這也是南溝鎮款待貴客的最高標準。一般來的客人,他們也就是用兩豆(土豆、花生豆)一蛋(炒雞蛋)來招待,今天你省裡的領導來了,他們把存貨也搬出來了,你看。光罐頭就有好幾個。呵呵呵!」

    是啊,這裡的條件也實在是太艱苦了。吳永成點點頭,心裡暗自感歎:魚灣村普通地莊戶人家招待客人的條件,也比這要強得多啊!

    「酒,咱們就不喝了,吃飯之後,書記和鎮長給我們兩個簡單介紹一下情況,我們就準備到下面的村裡蹲點工作。主食也一起上吧。」

    吳永成此時對於南陽溝的貧困狀況,從飯桌上就看到了不少的實際內容。所以這會兒他心思也不在喝酒上。

    可還沒有等吳永成他們吃完飯。南德縣縣委辦公室的電話就追了過來。

    這個電話是永安地委辦公室請南德縣縣委辦公室轉達的,電話通知吳永成,務必於今天下午六點之前趕到永安地區,參加今天晚上召開的地委委員會議。

    「吳書記,看來今天下午你的工作安排,得有所改變呀。聽南陽溝地工作匯報,我看也來不及了。飯後你就得動身了。這裡到地區可得四個多小時呀!」馬季海一看表,現在都已經是下午一點多了。

    吳永成考慮了一下。對劉猛說道:「小劉,這樣吧,下午你就和書記、鎮長兩個人,全面瞭解一下南陽溝全鎮的基本情況,晚上就住到這裡,先不用到下面的村子了。明天上午如果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回來再定咱們下一步的工作計劃。」

    劉猛抬起頭應了一聲。

    劉猛是從小就在省城長大的,對於農村的生活從來就沒有接觸過。從昨天離開省城到了南德縣以後,兩天的所見所聞。給他很大地震撼,他就從來不知道現在的農村。還居然艱苦到這種地步,對於一年扶貧工作的前景。他心裡現在可真是一點底也沒有。只能是吳書記安排什麼,他遵照執行了。

    吳永成五點半左右的時候,趕到了永安地委。

    昨天的時候,地委書記牛世金曾經對他說:還要在地委給他安排一個辦公室,可到現在為止,他還忙得顧不上去看一眼,也不知道人家那只是一句客套話。還是真心實意的。

    所以他到了這裡。只能是先找到地委辦公室,由他們領著到牛世金的辦公室報到。

    「呵呵呵。吳書記,辛苦你了。」一見面,牛世金就緊緊地握住吳永成的手,熱情地說道:「我今天已經聽南德縣的同志們說,你帶著扶貧工作隊地同志們直接進村了。好、好,從這個舉動,我就知道你吳書記是一個實幹家,不是下來鍍金、走形式的。今天晚上,我專門把咱們地委四套班子地領導們召集在一起,在賓館給你正式進行一個見面會。」

    鬱悶,不是通知說召開地委委員會議嗎?怎麼又變成了吃飯?難道說,牛世金就專門為了一頓飯,把自己大老遠的叫了下來?!這也有點太兒戲了吧?!

    「牛書記,我剛到咱們地區來工作,見面那是肯定需要地。不過,這個吃飯就免了吧!我來兩天一點工作都沒有開展,可這地區、縣裡、鄉鎮的飯,就吃了幾頓了,慚愧呀慚愧!」

    牛世金好像看出了吳永成內心在想什麼,一把把他先拉到沙發上坐好,才正色地說道:「吳書記呀,吃飯時吃飯,我還有一些工作得和你談一談。

    昨天晚上我們幾個開了一個書記碰頭會,決定在全區掀起地、縣兩級機關幹部下鄉扶貧工作的,今天晚上的地委委員會議的議題,主要也就是這個內容。所以才通知你回來。你現在也是我們永安地委委員之一嘛!」

    奧,原來是這樣啊!吳永成心裡這才釋然了,他也覺得牛世金不可能沒有什麼事情,單為一個見面會,就把他大老遠的扯來呀。

    雖然說,他以前和這位牛世金書記沒有什麼接觸,不過,從昨天一天的交往,直覺告訴他,此人也是一位非常務實地領導幹部。

    「吳書記,我們幾個也大致商量了一下,你地分管工作就是負責全區的扶貧工作,不僅僅是管理你手下地那十幾個省直機關的幹部。」牛世金盯著吳永成的眼睛,進一步說道。

    吳永成一下子站了起來:「牛書記,這個有點不太合適吧?!我下來的主要任務,也就是進行一年的扶貧工作,省委安排我掛職永安地委的地委委員,也只是為了工作好開展,這個具體分工,我還是認為這樣不妥當,這樣會影響全地區的工作的。」

    牛世金輕輕地拍著吳永成的肩膀,誠懇地說道:「吳書記,你先不要激動。你坐下來聽我慢慢給你解釋。這個決定是我提議的。我是土生土長的永安人,我今年都五十五歲了。本來省委前半年的時候,就跟我談過話,讓我退到二線,到省城工作。由於眾所周知的原因,一直耽擱到現在。這也可能是我在這個位置上最後的一、兩年工作時間了。

    吳書記,你年齡比我小多了,今天我就倚老賣老地叫你一聲小吳吧。

    小吳,你知道嗎?!我在這個地區工作了近四十年,可我一直沒有能讓永安地區的老百姓們過上好日子,我心裡有愧呀!!我就想在我離開這個位置的時候,能看見永安地區的老百姓們吃得飽、穿得暖,這要求一點也不過分吧?!

    小吳,我知道你以前的一些情況,你曾經擔任過永明縣的縣長,之前是縣委副書記兼任一個鄉鎮的書記。我昨天晚上就打聽過,那個鄉鎮在你領導下,變化很大;而永明縣去年在全省經濟發展的增長排名第一,那是無可非議的,這大家都知道。我就是想借你這個人才,把永安地區搞得好一點。

    我知道永安地區窮,容不下你這個人才。可我不要求多,只一年的時間,一年以後你離開永安地區,我帶著永安地區四套班子領導,為你敲鑼打鼓送行!」
kevinPAN 發表於 2009-3-11 09:14
第四卷 迷茫 第七十八章 貼身警衛
    對於吳永成來說,這次下鄉扶貧,能兼任永安地委的地委委員,本身就是J省省委對他間接的表彰和肯定。他自己也非常知道這一點。

    但從吳永成內心裡來講,是擔心自己兼任這個職務以後,會在永安地委內部引起不必要的誤會,比如說,永安地委的一些領導們,會不會懷疑他藉機分掉班子裡一些人的既得利益等等。

    在官場來說,哪一個人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分管工作,被別人奪走一塊的。

    所以,在昨天剛剛到達永安地區,牛世金書記試探吳永成的時候,吳永成一口回絕了地委內部分工的問題。他不想節外生枝,給自己這一年的扶貧工作,惹什麼額外的麻煩。

    可現在牛世金這麼一位五十多歲的老領導,在自己面前為了讓自己分管全區的扶貧工作,居然動了感情,他自己也覺得這是永安地區領導的真心誠意,再要是不答應,那簡直有點不識抬舉,或者用老百姓的一句話說,叫得了便宜賣乖了!

    「牛書記,我十分感激你對我的信任。不過,你也應該清楚,我在永明縣工作的時候,有不少的做法,可是很受到我們梁州地委領導的非議的。你估計也聽說了,我是被一些領導看著不順眼,被強行調出永明縣的。」

    既然想要承攬下這副責任,有些醜話那也就得說在前頭了。

    吳永成也老老實實地對牛世金說了實話,意思很明顯:你如果想用我,那就得考慮好一切後果再說。

    「那是些扯淡。」牛世金滿不在乎地說:「你的事情我也聽說了,呂國強那是從省紀檢委下去的幹部。他在紀檢部門呆得時間長了,都患上了職業病了,前怕狼後怕虎的。我沒有那麼多顧忌,只要你能把永安地區地經濟搞上去,什麼辦法也可以使。取得成績,永安地委不會搶了你的;出了簍子是我的,發展我也馬上是退到二線的人了,還考慮那麼多?!老百姓們受窮、受苦,才是我心裡最難過的。」

    「好,牛書記,那我就聽你地。只要有地委和你的支持,我這一年裡。也把這一百來斤擱在咱永安地區了。」

    既然人家牛世金書記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吳永成還不爽爽快快地答應,那可真不夠個爺們了!

    接下來。吳永成提出一個建議,永安地區既然要動員地直機關和各縣機關幹部下鄉扶貧,那就決不能採取和省委一樣的工作措施,應該是以一個單位組成一個扶貧工作隊。三年不變,換人不換點,一年下來由地委組織部進行實績考核。成績突出者表彰,並考慮優先提拔重用;吊兒郎當不好好工作的,給予降職降級處分。

    「嗯。這個辦法好。這樣就把單位和他們所扶貧的點也緊緊地綁在一起了。」牛世金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補充了一句:「我看,還要再強調一點,那就是如果三年到期,所包扶貧點依舊不能脫貧的話,單位一把手就地免職。林雷」

    吳永成表示贊同:「牛書記,這就把扶貧工作當作了一把手工程來抓了!」

    「對。我就是要讓他們都知道。在永安地區,扶貧工作就是一把手工程。是壓倒一切重點工作的重點。」牛世金點了點頭,用肯定地語氣講道:「地委成立扶貧工作領導小組,我擔任組長,嘉盛同志(行署專員)擔任第一副組長,你擔任常務副組長。我就是準備在臨退到二線的時候,也要為永安地區的經濟發展,打造一個堅實地基礎。」

    吳永成心裡一陣寬慰,有了牛世金這樣的決心,他這一年的扶貧工作就容易開展多了。

    晚上的地委常委會議上,順利地通過了關於全區機關幹部下鄉扶貧地這項決議。對牛世金提出的成立永安地區下鄉扶貧領導小組和人員任命,在座的地委委員也沒有一個人表示異議。

    就這樣,因為吳永成的到來,永安地區在全區範圍內,喊出了一個「一年打基礎、兩年見實效,三年大脫貧」的響亮口號。

    從隨後兩天地時間裡,吳永成也看出了這位年過五旬的牛世金書記,在永安地區的地委也是很強勢的。

    地直單位的下鄉扶貧工作隊,在第二天的動員會議之後,馬上就把名單都報到了地委組織部,第三天全部由單位一把手帶著到了所包的扶貧點。

    而且各單位工作隊地隊長,都是一把手掛名,副局長之類地領導幹部親自帶隊。遠不像省直機關經過半個多月再三動員之後,才推出那麼幾個隊員來。

    牛世金書記為了隆重推出吳永成這位永安地區的新任領導,特意安排吳永成在全區下鄉扶貧工作會議上露面,並作了講話。

    永安地區下轄地十個縣的縣直機關扶貧工作隊,也在第三天的時候陸續進點。

    其中,有一個縣的扶貧工作隊進點的時間拖延了半天,該縣的縣委書記,馬上就被牛世金在電話中罵了個狗血噴頭:「我說,你是不是想換一個工作崗位?還是看著我牛世金,馬上就要從這個地委書記的位置上滾蛋了,就不想做工作了?!啊!地委把扶貧工作放到了壓倒一切的重要位置上,只有你們這個縣不聽招呼,行動遲緩。

    我可告訴你,如果你在扶貧工作上再不重視,不換換你的腦筋的話,我代表地委馬上給你們縣換一個縣委書記!哼,咱們永安地區是窮,錢也沒有多少,但能當了縣委書記的人選,那可是一抓一大把的!」

    當吳永成忙完永安地委的那一攤子事情、回到南德縣地時候,已經是一九九零年的元旦的早晨了。

    元旦是國家法定的休息日。往年的時候,跟吳永成下鄉扶貧地這些省直機關的幹部們。都在家裡陪著妻兒老小們,或者是看電視,或者是到公園裡遊玩。

    可今年在這個時候,卻還是蹲在南德縣的農村受這苦日子,想必心裡都不會很痛快。

    吳永成也想到了下鄉扶貧隊員們的心情。所以他從地委回來以後,並沒有直接到南陽溝鎮去,而是逕自回到了南德縣招待所----省下鄉工作隊大隊部。他準備和胡麗一起,聯繫縣裡的領導們,下去看看駐紮在各村的工作隊員們。也算表示、表示節日的慰問吧。

    「五兒哥,從昨天開始,已經有三個隊員打來電話,要求請假。他們說。到了年底了,單位上有些事情還沒有完全移交完畢。恐怕耽誤單位的工作。」

    留守在大隊部地工作隊副隊長胡麗,一見吳永成的面就向他反映了這個情況。

    吳永成苦笑著。心想:這那是什麼單位上有事情,壓根就是不習慣農村艱苦的生活,想回到省城換換口味。可這日子也太短點了吧?!十二月二十六日下來,截止到今天為止。也不到一個禮拜地時間呀!

    「那你是怎麼處理的?」吳永成反問胡麗。

    胡麗以不容置疑的口氣回答:「我告訴他們,一個也不准假;如果誰想請假的話,必須直接和省委組織部請假,經過批准之後,才可以離開扶貧點。」

    「嘿、嘿、嘿…..」胡麗地答覆讓吳永成哭笑不得。他笑得岔了氣。

    胡麗看見吳永成的這個樣子,以為是自己做錯了,心虛地問道:「怎麼,五兒哥,我做的不對嗎?!」

    怎麼說這個事情呢?!

    吳永成望著不知所措的胡麗,心裡躊躇著:要說胡麗處理得這件事情不合適吧,從原則上來說。胡麗還真沒有做錯什麼事。而且應該受到表揚,堅持原則嘛!

    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說。省下鄉扶貧工作隊的隊員們,都是來自於省直機關各個單位地幹部們,這個隊長和副隊長的職務,也不過是為了臨時便於工作而這麼安排的,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召集人,並不算什麼正兒八經的領導。

    在很大程度上,工作隊裡的紀律是靠大家自覺來執行的,工作隊這個臨時性的集體單位,並沒有任何地強制約束力。並不像平時單位上班需要記考勤那麼卡得緊。

    要是像胡麗這麼嚴加管理地話,說不定反倒會事與願違。

    本來這扶貧工作,就是靠著自己的感情來開展工作地嘛!

    「胡麗,你也沒有做錯。不過,以後再有同志提出請假的時候,你也可以酌情處理。不一定非要卡得那麼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嘛,沒有必要像管理小學生一樣死板。」

    吳永成無法評價胡麗的對錯,只好給她稍微提示了提示。

    胡麗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接著又向吳永成反映了一個情況:「五兒哥,這兩天我聯繫了一下別的扶貧工作隊,他們大部分都已經回到省城了,在扶貧點也就是呆了一半天,我們這邊準備什麼時候回去?」

    對於可能出現的這種情況,吳永成在剛剛下來的時候,就考慮到可能出現了。畢竟農村條件太艱苦,在省直單位辦公室那麼好的條件下呆慣了的人,哪能一下子受得了這苦哪?!

    再說了,這馬上也就是春節了,人心惶惶的,有勁也使不在工作上面。

    吳永成沉吟了片刻,說道:「臘月十五吧,等大家把下面的基本情況都掌握以後,也就差不多到了那個時候了。今天是臘月初五,還得請大家再堅持十天。對了,你和南德縣的馬季海書記聯繫一下,咱們今天到下面看看同志們去。說實在的,元旦大家也不能會省城和家人團聚,就單憑這一點,我們的同志們精神還是不錯的。」

    一會兒,當馬季海陪著縣委書記李曄、縣長張全寧等領導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上午十點了。大家就抓緊時間,分乘三輛車,奔赴省委下鄉扶貧工作隊所在的十個工作點了。

    按照永安地委的安排,有省委扶貧工作隊的縣,地委扶貧工作隊就不安排進點。

    所以,當吳永成和南德縣一行領導下鄉慰問工作隊員的時候,本縣的扶貧隊員們都不在點上,回家休假去了。只有省委工作隊的幾個隊員,還在堅守陣地。

    這九個工作隊的隊員們都已經按照省委的指示,直接下到了基層第一線----行政村。

    經過四天的下鄉體驗,不少隊員們最初的那股新鮮勁都已經過去了,當看到吳永成他們下來的時候,頗有一種找到了組織的感覺,親熱得不得了。

    有幾個年輕隊員背著吳永成和南德縣的領導們,悄悄地問胡麗什麼時候才是歸期,得知還要再等十天的時候,滿臉都是失望的表情。

    不過,南德縣的領導們也考慮到了這個情況,到了那個工作點,就囑咐所在地的鄉鎮領導,把省委扶貧工作隊的隊員們接到鄉鎮,搞得好吃的,改善、改善生活,用縣委書記李曄的一句話叫:「今天好賴也是過個年嘛!省裡的同志們為了咱們南德縣不容易啊!」

    最後一站來到了吳永成所在的南陽溝鎮,這裡除了吳永成之外,還有省科協的年輕幹部劉猛。

    可令吳永成奇怪的是,到了南陽溝鎮以後,卻發現還有縣公安局的兩個干警,也一起出來迎接他們。

    「怎麼,不是南陽溝出了什麼案件吧?公安局的同志也來了?!」

    縣委書記李曄笑著解釋:「吳書記,這是我們縣公安局的副局長李玉明同志,那位是刑警隊的副隊長楊文軍。他們也是今年下來搞下鄉扶貧工作的。以後,縣委安排他們就跟你吳書記在一個工作點扶貧。」

    暈,這是什麼下鄉扶貧呀!壓根就是南德縣派來保護自己的警衛!
kevinPAN 發表於 2009-3-11 09:15
第四卷 迷茫 第七十九章 危險的婚禮(上)
    劉猛還真是一個富有朝氣的年輕人。

    不知道是因為大學剛剛畢業不久,還沒有沾惹那股機關的懶散勁,還是和吳永成的想法一樣,也想通過這一年的下鄉扶貧,來證明自己的人生價值,或者是因為跟著吳永成這位副廳局級領導,想要表現得更好一點,以便博取吳永成的好感,為將來自己的發展,做個好的鋪墊。反正,在他的身上,吳永成沒有看到一點少數隊員的消極情緒。

    在吳永成不在的這幾天裡,劉猛不僅通過南陽溝鎮的幹部們,瞭解到了南陽溝鎮的全部情況,而且還借了一輛自行車,把周圍的十幾個村莊跑了一圈。

    所以,當他向吳永成匯報完這幾天的工作情況以後,建議道:「吳書記,我認為,咱們這一組要是進行扶貧工作的話,選點最好選到離這裡十里地的石灘溝村。」

    「奧,為什麼要選石灘溝村,而不選鎮政府所在的南陽溝村呢?南陽溝村可是鄉鎮所在地,如果發展起來的話,影響也會更大一些啊!」吳永成頗感興趣地問他。

    要是換作一般人的話,寧可選擇南陽溝村。除了吳永成所說的影響大之外,晚上還可以住到鎮政府大院來。這裡的食宿條件,可是比村裡要強得多啊!

    在農村下鄉扶貧,別的都好忍耐,關鍵就是吃住的問題,最讓人頭疼。這也是為什麼大家這幾天都想找點理由跑回省城的原因。

    劉猛聽到吳永成這麼問,認真地回答:「首先從地理位置上來看,石灘溝村處於南陽溝鎮地中心,比南陽溝村更能發揮輻射、帶動的作用;其次,石灘溝村又是南陽溝鎮人口最多,最貧困落後的一個村。石灘溝村包括了七個自然村,人口達到一萬多。佔到全鎮人口的八分之

    吳永成讚許地點了點頭:「好,小劉,我就聽你的意見,明天的時候,咱倆一起進軍石灘溝村。那裡就是咱們的扶貧主戰場了。」

    第二天一吃過早飯之後,吳永成、劉猛以及南德縣地那兩名下鄉扶貧隊員,在鎮黨委書記楊勤勤的陪同下,來到了石灘溝村。

    南陽溝鎮並沒有機動車這種交通工具,南德縣這兩位下鄉扶貧隊員中的公安局刑警隊副隊長楊文軍會開車。\\\所以南德縣給吳永成配的那位老司機,就留在了鎮政府,他們五人正好乘坐吳永成的那輛皇冠前往石灘溝村。

    當然,這次吳永成並沒有像以往一樣坐到了後排,而是入鄉隨俗,被他們幾個人讓到了前排副駕駛的位置。

    石灘溝村的確正如劉猛所匯報的,在南陽溝鎮來說,也算得上是第一大窮村了。村子裡除了有幾十孔石頭砌成的房屋之外,基本上各家各戶都是居住在靠土崖挖出地窯洞中,要是讓不知情的人來到這個村莊。還以為是來到了原始社會山頂洞人時代哪!

    吳永成他們來到村委會的時候,村委會只有一個六、七十歲看門的老漢,並沒有其他的村幹部們。

    「老李頭,你們村的支書和主任,怎麼一個也不見呢?省裡和縣裡的領導來了,難道你們不知道?!今天鎮辦公室不是打電話通知你們村了嗎?!怎麼搞的?!」楊勤勤面對空無一人的村委會,不禁感到有點臉紅了:人家吳書記帶著省委下鄉扶貧工作隊和縣裡下鄉扶貧工作隊的人,來到了他們南陽溝鎮扶貧。可他手下地村幹部們到了這會兒,卻連個人影也不見,這實在有點太說不過去了。

    看門的老李頭倒是認識楊勤勤,趕忙慇勤地打招呼:「楊書記、各位領導。趕快進屋來,外面冷。先喝點開水熱乎、熱乎身子。我們村子裡今天李喜貴家娶媳婦,支書和主任都到他家當總管去了。」

    老李頭口中所說的總管,是指在宴席上牽頭領事的人。大多數是由平時德高望重的人來擔當這個角色的。

    在農村,一般在婚喪嫁娶的時候,都請村裡的主要幹部來當總管,這也是對他們地尊重。

    吳永成和劉猛等幾個人一進屋。馬上一股多年沉積的霉味。夾雜著煙熏的氣息撲面而來,使人窒息得連正常的呼吸也難以保證。而窯頂黑黑地印跡,說明這個屋子起碼有十來年,沒有好好地清理過了。一盤大炕上,只鋪著大半片明顯帶著燒痕的竹蓆,屋子中間擺著一張早已失去了木料本色的、烏黑的八仙桌,桌子上放著一部手搖電話機。

    「老楊,你先讓人把他們村的幹部找來吧。^我們先到外面等一會兒。」吳永成吩咐了楊勤勤一句,轉身走到了屋外。而劉猛和公安局的兩個扶貧隊員,在屋子裡呆了不到一秒鐘,就都跑了出去。他們寧可在外面受凍,也不願意聞到那股味道。

    「呵呵,今天是臘月初六吧,正是結婚的好日子。這也是你們村地一件大喜事呀!」楊勤勤笑著說:「好了,你先不用倒水了,馬上到李喜貴家,把他們兩個叫來,吃飯時在下午呢,耽誤不了他們地正日子。」

    楊勤勤打發走老李頭之後,也出了辦公室走到正打量四周環境的吳永成旁邊。

    吳永成望著老人蹣跚地走向村裡,不解地問楊勤勤:「老楊,怎麼石灘溝村找了這麼年紀大地一位老人看門?難道他們就不怕有個什麼閃失,老人出個問題嗎?!」

    「吳書記,這位老漢是村裡的孤寡老人,一輩子沒有成家、無兒無女的,連個住處也沒有。石灘溝村的幹部們,就讓他住到了村委會看門。一年下來也沒有什麼報酬、補助地。」楊勤勤解釋道:「在我們南陽溝鎮的村子裡,還有不少這樣的老人。」

    唉,看來這都是長期貧困帶來的惡果呀!

    吳永成的心情一時變得沉重了起來。

    「吳書記,你看,就是石灘溝村村委會現在的這十幾間石窯洞,也是在五十年代初級社的時候修建地。要是擱到現在,恐怕他們連這些辦公室都沒錢修建。這個村子太窮了。」

    不一會兒。石灘溝村的支書和主任兩個人就急急忙忙地趕過來了。

    「吳書記,這是石灘溝村的支書石五則,這他們的主任馬二小。」楊勤勤給吳永成先介紹了村裡的這兩位幹部之後,又把吳永成在內的這四名扶貧隊員做了介紹。

    石灘溝村的支書石五則看上去,像一個見過一點世面的幹部,一點也不膽怯,上前熱情地握住吳永成的手說:「聽說過、聽說過,我前幾天就知道省委扶貧工作隊到咱鎮了,可是沒有想到竟然能到我們石灘溝村來。吳書記。你們可是貴客呀。今天你們剛到我們村,我們村李喜貴家就給兒子娶媳婦,這都是你們給我們村帶來地喜事呀!我們村一年到頭可也難娶回幾個媳婦來!」

    「就是、就是,吳書記、楊書記,還有這幾位領導,一會兒請你們都去喝一杯喜酒。」旁邊站著的村委會主任馬二小也接口道。

    「這裡娶媳婦熱鬧不熱鬧?」劉猛從來沒有見過農村是怎麼結婚辦喜事的,此時聽他們一說,心裡早就癢癢的耐不住了。

    「呵呵呵,怎麼小劉有興趣去看一看?!」吳永成扭頭笑著對劉猛說:「好啊,那一會兒的時候。咱們也去湊湊熱鬧。讓你開開眼界。」

    「對、對、對,一會兒各位領導都去。這也是給老李家天大的面子了。」石五則一旁附和著。

    吳永成隨口問道:「老石啊,你們這裡結婚辦喜事,是不是也鬧個七大碗、八大碟的?有什麼講究沒有?」

    石五則苦笑著:「吳書記,我們這裡窮得哪能在辦喜事的時候,鬧什麼七大碗八大碟的,也就是在辦事的時候,割十幾斤肉。把土豆、粉條燴在一起,熬一大鍋肉菜,再買上幾十斤一塊多錢地散酒,全村的人在一起樂呵樂呵。就算把喜事辦了。哪能像你們城裡人那麼講究呢!」

    「嗯,原來是這樣啊!不過,老石,你也別灰心,只要咱們好好幹,用不了幾年,你們這裡辦喜事的時候。也會像城裡人一樣。鬧個七大碗、八大碟的。」吳永成趁這個機會給他們打氣。

    「對了,老石。你們村的這個李喜貴給兒子找了那兒的媳婦哪?別想前半年那誰家似的,娶回來一個神經病女人。本來就窮得連日子也過不好,再找那麼一個,那不是自己給自己加罪嗎?!」楊勤勤一旁插話道。

    「嗨,楊書記,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那不是窮的沒有辦法嗎?!有個神經病女人,也總比打一輩子光棍要強得多,不是嗎?!」石五則苦著臉說。

    馬二小接過了石五則地話題:「楊書記,這回我們村的李喜貴家找的媳婦,可不是像上次那個神經病,人家水靈靈的,腦子好著呢!全村地年輕後生們都說,李喜貴家祖墳上冒青煙了,才給他三小子找了這麼一個好媳婦。」

    楊勤勤驚訝地問道:「咦,還有怎麼一回事情?!那個閨女是哪裡的娘家?她家裡人怎麼會捨得把閨女嫁到你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

    說到這裡,馬二小支支吾吾的,就不肯多說了:「這個、這個,娘家是哪裡的,我也不太清楚。反正好像不是咱們南德縣人,聽口音像是外地人。」

    「外地人?!李喜貴家的三小子,也沒有在外面當過兵呀?怎麼會找到一個外地的媳婦?!他家就是地地道道地石灘溝村人,外地也沒有什麼親戚嘛!」沒想到楊勤勤還有打破砂鍋問到底地毛病,竟咬住這個問題不放了。

    或許,他也是想在吳永成面前,顯示自己對下面的情況非常瞭解吧。

    吳永成馬上也起了疑心,難道自己又遇到了買賣婚姻,皺著眉頭問石五則和馬二小:「李喜貴家花了多少彩禮呢?」

    石五則瞪了馬二小一眼,硬著頭皮回答:「這個,我聽說,錢花得也不是很多,也就是八、九千塊錢,不到一萬吧。呵呵呵,就這也夠李喜貴家折騰幾年地,聽說他還拉了不少虧空。不過,他家有四個壯勞力呢,幾年過來,也就還清彌補上那些虧空了。」

    「嗯,在農村來說,只要肯勞動,再有現在的好政策扶持,村裡的後生們也就不發愁找不到媳婦了。老石,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呀!」

    石五則見領導們不再追問新娘子的來歷了,也大大地鬆了一口氣,滿臉堆笑地應和著:「對、對、對,吳書記說得有道理。我們山裡的不少後生們就是沾惹了一個懶字,勤快一點的哪能打了光棍呢!這也是黨的政策好啊,黨的政策好!」

    「老楊,你一會兒還要回鎮政府忙其他的事情,我看,咱們這會兒乾脆先到辦喜事的李喜貴家看一看,你可是人家的父母官呀!也一塊去給這對新人送點祝福吧!這也是與民同樂嘛!呵呵呵!」吳永成轉身對楊勤勤笑著說道。

    「哈哈哈,既然你吳書記有這雅興,我當然義不容辭了。走,大家都去,看看這李喜貴的新媳婦,是不是像他們說的那麼玄乎。」
kevinPAN 發表於 2009-3-11 09:15
第四卷 迷茫 第八十章 危險的婚禮(中)
    李喜貴家是住在村裡一個小山坡的幾間土窯洞中。院牆是幾堵土牆,院門則是用葵花桿紮成的那種小柵欄。

    當石灘溝村的支部書記石五則、村委會主任馬二小,帶著吳永成一行人,來到他們家附近的時候,村裡的人們正在吃婚禮上為他們準備的早餐----掛麵湯、油糕。

    「喜貴、喜貴,你家來貴客了、你家來貴客了。」

    一位蹲在院子裡捧著一個大海碗、吃得正香的二十來歲的後生,看見村裡的幹部們帶著幾個人過來,一眼就認出了裡面有他們鎮的書記楊勤勤,趕忙扯起嗓子,衝著院子中央吼了兩嗓子。

    「哪呢、哪呢?是誰來了、是誰來了?!」隨著慌慌張張的應答聲,李喜貴從院子裡擠得滿滿的人群中,滿臉興奮地跑了過來。

    當他看到楊勤勤和吳永成身後的兩個身著公安制服的干警時,一下子愣在了那裡,不敢出聲了。

    「喜貴,你***命好,連省裡的領導也來參加你家三小子的婚禮了。」石五則誇張地拍了李喜貴的肩膀上一下,轉身給他介紹:「咱鎮裡的楊書記你認識吧?!這兩位是省裡到咱村裡下鄉扶貧的領導,他是省裡的吳書記,比咱縣裡的縣委書記、縣長的官都要大呢!那兩位是縣裡公安局到咱這裡下鄉的領導。他們聽說你給你加三小子娶媳婦,也過來看一看。」

    李喜貴侷促不安地搓著自己的兩隻手,嘴裡喃喃著:「啊呀,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讓領導們也親自來了。快、快、快。快到屋子裡吃掛麵湯、油糕。」

    吳永成笑著伸出手:「老李呀,恭喜你了。」

    李喜貴趕忙把自己的兩隻手,下意識地在褲腿上擦了幾下,才雙手緊緊地握住吳永成的手,憨厚地笑著:「嘿嘿嘿……,領導們快請進屋。」

    滿院子地人們都抬起頭好奇地打量著來人,同時也沒有耽誤了往嘴裡塞著滾燙的油糕。

    「老李啊。我聽你們村的幹部們說,你給你兒子娶回來一個水靈靈的好媳婦。呵呵呵,你老好福氣呀。」吳永成一邊跟在李喜貴的身後,一邊貌似隨意地和他啦呱著:「新娘子在哪裡哪?我們這位小劉同志,可是想看一看咱們這裡是怎麼進行婚禮的。**

    「這個、這個,這位領導,奧。吳書記,村裡的女子們臉皮薄,不敢見人,羞得躲在屋子裡面不肯出來。村裡地幾個婆姨們正在打勸她呢!嘿嘿嘿……」李喜貴聽到這裡,腳步不肯再往前挪一步了,兩隻眼睛不安地望著吳永成等人。

    「這有啥害羞的。女人們都要過這一關的嘛!」吳永成身後跟著的縣公安局的副局長李玉明,好像也覺察出了什麼,搶先一步走到貼著紅喜字的一個門前,拉開了屋門,探頭一瞧。回頭對吳永成等人說:「吳書記,新娘子在這個屋呢!」

    李喜貴此時也不好攔著了,只好眼巴巴地跟著吳永成他們的身後進屋。

    吳永成一走進窯洞裡,一眼就看見炕上,有兩個三、四十歲地婆姨們,圍著一個身穿半新不舊衣服的女子,不住地勸說著。

    「啊呀,傻女子。咱女人們生下就是要嫁人、生娃的,你能嫁到喜貴家,那可是掉進福洞洞裡了,一年四季也不用你下地幹活,你還要咋的?!」

    「就是。你就認了這命吧,誰讓咱托生成個女人來著。」

    當吳永成他幾個人進去以後,那兩個婆姨聽到門響,急忙回過頭一看,進來了幾個不認識的人,還有兩個公安局的,馬上就不吭氣了。

    「老李。這就是你家三小子準備娶的新媳婦?我看年紀不大嘛。」吳永成望著炕上的那個女子。臉上呈現出由於營養不良而導致的蠟黃色,兩個眼睛裡都是驚恐的神色。看樣子頂多也不過就是十四、五歲。

    「啊、啊。吳書記,是哩,這就是我家三小子地新媳婦。年齡不小哩、不小哩,她是看著顯小。今年都二十一了。」李喜貴聽到吳永成叫他,慌忙從門外擠進來搭腔:「吳書記、這面髒、髒,咱們還是過那邊的屋裡去吧。他們把飯也端過去了。」

    「哇、哇、哇…….」

    那個炕上坐的女孩,突然一下子從那兩個婆姨的包圍中掙扎了出來,猛然間赤腳撲到了地上,跪到了吳永成的跟前,號啕大哭了起來:「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不是情願的,我是他們騙來的、我是他們騙來的呀!」

    「你這女子可不敢瞎說,你是我們家花了八千五百塊錢買來地,怎麼是騙來的呢?!」李喜貴一下子慌了手腳,搶到吳永成前面,想要摀住那女子的嘴。

    「你幹什麼?後面站著去。」吳永成身後跟著的公安局刑警隊的副隊長楊文軍,一把把李喜貴扯了個踉蹌,厲聲喝道:「別動,一邊呆著去!」

    「小楊,別這樣對待老李。」吳永成急忙制止楊文軍,不管怎麼說,自己到這裡沒有瞭解清楚情況之前,李喜貴還是主、自己是來賀喜地客人嘛!

    「來,你先站起來,不要哭,慢慢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雖然吳永成心裡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但他還是沒有急於表態,一把把跪在自己面前的那個姑娘扶了起來,和顏悅色地問道:「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今年多大了?怎麼到了石灘溝村的?!」

    旁邊站著的公安局的副局長李玉明,也幫著吳永成架住了那個姑娘,鼓勵她:「不要怕,這位是省委下來的吳書記。你有什麼事情就對他說。沒有人這會兒敢對你做些什麼地。」

    「我、我、我叫吳小花,今年十五歲了,是M省和津縣人,我……」

    通過這個名叫吳小花地姑娘斷斷續續地抽泣聲中,吳永成他們才得知,吳小花是來自於和津縣一個貧困的小山溝,兄弟姐妹四個。她是老大。因為家裡太窮,只讀到初中二年級地時候,家裡就讓她輟學,出外當保姆掙錢補貼家用。

    就在她到了乘坐火車準備到M省省會找老鄉的時候,在火車上遇到了一個中年女人,熱情地張羅著給她介紹工作,那知道幾番周折以後。卻被人販子給拐賣到了鄰近的J省永安地區南德縣。

    「爹,他們這些人士來幹什麼地?他們想要幹啥?!」

    就在吳小花向吳永成他們訴說自己不幸遭遇的時候,門前不知什麼時候就圍過來一群人,李喜貴家的四個兒子也聽到了消息,從門外擠了進來,吳家老大、一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指著吳永成他們問李喜貴。他身後五大三粗的三個弟弟,也虎視眈眈地瞪著他們。

    「大虎,你可別瞎胡鬧。這都是省裡和縣裡的領導們。」李喜貴一把扯住他家的老大,不讓他再往前走。

    吳永成沒有理睬他們幾個,對楊勤勤說道:「老楊。這件事情看來不那麼簡單。還是把人帶到村委會去處理吧。」

    說完之後,吳永成逕自衝門外走去。

    門口圍著地老百姓們都還沒有反應過來,見吳永成過來,不由自主地為他閃開一條通道,小劉緊緊地跟在後面,其後是李玉明和楊文軍扶著吳小花。

    在這種場合下,是不能處理這類敏感性的事件的。畢竟來參加李喜貴家婚禮的,不是什麼親戚。就是街坊鄰居,一個不小心,就會引起群體性圍攻事件。到時候,就怕他們連李喜貴家的院子也出不去,更別想談論什麼解救被拐賣的少女了。

    楊勤勤此時看到眼前的這景象。頭一下子就大了:沒有想到省委下鄉扶貧工作隊第一次下來,就遇到了這樣的問題,他實在有點後悔陪吳永成他們下來這一趟。

    不過,話又得說回來,不過他來不來,事情要是發生了的話,吳永成這個省委下鄉扶貧工作隊的隊長、堂堂地副廳局級領導幹部。要是在他的地盤上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他也不好向縣委交帳,搞不好。他頭上的這頂烏紗帽也就沒有了。

    想到這裡,楊勤勤又心裡暗自慶幸:這幸虧是自己下來了,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件事情。

    所以,此時他聽到吳永成這麼安排,他馬上就對愣在一邊的石五則、馬二小沒好氣地說道:「還愣著幹什麼,讓李喜貴和他的三小子到村委會去。」

    「憑啥呢?我家老三的媳婦是我們花錢買的,又不是搶來地、騙來的?!」李喜貴家的老大不敢和穿著制服的公安人員叫陣,對落在後面的楊勤勤就沒有那麼客氣了。

    「大虎,你狗日地給我住嘴!你家買賣人口、你還有理了?!」石五則到底是老村幹部了,明白在這個時候自己該怎麼做,一嗓子先吼住了李大虎,然後才低聲地對楊勤勤說道:「楊書記,你也不是外人,咱石灘溝村的情況你心裡明明白白的。老百姓家娶一個媳婦不容易,要不你跟省裡的吳書記和縣公安局的兩位領導再說說?!」

    李喜貴一家老小聽到石五則這麼說,把充滿希望的目光,一齊投向了楊勤勤的臉上。

    「石五則,你怎麼這麼糊塗?!買賣人口那是犯罪,你怎麼啥球地話也能說出來?!」楊勤勤一跺腳說:「算了、算了,這會兒一時半會兒地也說不清楚,趕快還是先到村委會把事情搞清楚再說吧。」

    說畢,他也急忙起身去追吳永成他們幾個了。

    「李局長,你先讓文軍用我的車,把這個女孩,送到縣公安局保護起來,然後再聯繫他們那邊地公安機關。」在半路上的時候,吳永成低聲囑咐李玉明:「順便讓他到了南陽溝鎮的時候,讓鎮派出所的、和你們縣刑警隊的同志馬上下來調查、取證。我估計這起案件,不單單是這麼一起。只有趁早行動,才能控制住犯罪分子外逃,把群眾們的損失降低到最少。」

    吳永成這麼做,目的很簡單。只有吳小花這個當事人離開了石灘溝村,後面的事情才好進行。否則,等李喜貴父子們醒悟過來的時候,他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了。

    雖然說,這會兒的老百姓們由於貧窮,對於政府、公安部門等這類的單位、人員,還心懷畏懼,不至於像後來十幾年鬧得那麼凶,但人被逼到了一定程度上,誰知道會出現什麼樣的情況

    在這種時候,快刀斬亂麻是最好的辦法。

    「行,吳書記,就按你的指示辦。我留下來陪你和楊勤勤書記。」李玉明也是一個公安老干警了,基層工作多少年,也知道應該怎麼處理這種涉及到群眾切身利益的問題。不過,對於後來將要出現的問題,他倒也沒想得有多麼複雜。在他的心裡,縣委領導指派他們到南陽溝鎮下鄉的時候,任務很明確,一切行動聽從吳永成書記的安排,一切行動保證吳永成書記的安全。

    當李喜貴和他的四個兒子,一路和楊勤勤、石五則等人糾纏著走到村委會的時候,突然看見吳小花坐到一輛小車中,向村外疾馳而去,馬上就傻眼了。

    「啊呀,你們、你們要把我家的人拉到哪裡去?!來人啊,省裡的、縣裡的幹部們搶人了!來人啊,搶人了……」
kevinPAN 發表於 2009-3-11 22:00
第四卷 迷茫 第八十一章 危險的婚禮(下)
    當李喜貴父子們看見吳小花被一輛小車拉走之後,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頓時扯著嗓子,大聲叫了起來:「省裡和縣裡的幹部們搶人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搶人了!!」

    隨之,從村裡湧出來了不少人,紛紛跑向這裡,一邊跑,還一邊大聲詢問著:「咋了?咋回事啊?!把誰給搶走了?!」

    吳永成此時和南德縣公安局的副局長李玉明等在一起,看見這種情況,馬上吩咐李玉明:「你過去和楊勤勤、石五則說一聲,別讓村裡的群眾們聚集在一起,光把李喜貴父子帶過來就行了。」

    說完,他則和劉猛一起,隔了十幾步遠的距離,站在村委會的辦公室門前,密切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在這種情況下,吳永成知道,最適宜出來處理問題的,就是當地政府,而不是他們這種外來的工作隊,甚至於一定程度上,他們的露面,反倒會激化矛盾。當地政府的幹部們,特別是村幹部,出面對付村裡的老百姓們那則都有他們最拿手的辦法。

    果然,當李玉明快步走到楊勤勤和石五則他們身旁,低聲說了幾句之後,楊勤勤皺著眉頭對石五則、馬二小說:「你們看看你們村裡的群眾們,這是些啥球的素質,這一堆一夥的跑過來,要干球啥事情?!咱們是來處理問題的,還是來打架的?這要是讓人家省裡的領導們看見了,像個什麼樣子?!快點,讓村裡的人們該幹啥幹啥去,別胡鬧。」

    石五則苦著臉答應了一聲。轉頭對馬二小說:「咋,楊書記地話你還沒有聽見?!別傻愣在那裡當球樁了!快把人們攆回去,添什麼亂呀!這眼下的事情還不夠丟人嗎?!」

    馬二小紅著臉沖村裡人們出來的方向迎了上去,隨即聽到他大嗓門的罵人聲。

    這邊,李玉明局長黑著臉,對李喜貴父子幾個訓斥道:「你們知道不知道你們在幹什麼?現在你們已經就到了犯罪的邊緣了,還死不悔改!你們想幹啥?想煽動不明真相的群眾們起來鬧事嗎?!那可是罪加一等的事情!咋。是不是父子幾個不進去蹲個幾年地,心裡不舒坦呀?!要真是這麼想的話,我倒可以成全你們!別的我不在行,抓人我可是不手軟。一群法盲!!」

    李喜貴忙陪著笑臉、軟中帶硬地說道:「我們不明白這位領導說的是什麼意思。我們做下什麼犯法的事情了?!好好的給我家三小子娶媳婦,你們領導們突然就把我們的人也給帶走了,還說我們犯了罪,我們是犯了國家地哪一條、哪一款了?!政府抓人。那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就下手吧?!」

    「就是,我們不就是還沒有到鎮政府登記結婚嗎?你問一問村裡的人,不到年齡辦喜事的人,多著呢!又不是我們一家半戶的。你們當幹部的,就能隨便抓人、搶人嗎?!告訴你們,要是不把人給我們乖乖的送回來,這個官司我和你們打到中央去。^^說話的這個貌似今天準備入洞房的新郎官老三,起碼,他身上穿著的衣服。要比其他幾個人新鮮光亮。

    「吆喝,說你們是法盲,你們好像還不服氣。」李玉明把腰中地手槍,隨手往後一挪,慢條斯理地走到李喜貴家三兒子面前,一字一頓地對他說:「你知道嗎?你的那個新媳婦是被人拐賣來的,單憑這一條你們就犯了買賣人口罪;其次,那個小女孩今年才十五歲。這個好像也是虛歲吧,實際年齡十四。國家法律明確規定,和法定年齡不到十六歲的女性發生性關係,不管女方是否願意,都一律按強姦罪執行判決。我們這還是來得早了一步。要到了明天這個時候的話,嘿嘿,小伙子,你就準備到監獄裡蹲著去吧。一個強姦犯的罪名,那是不會少了你的的!怎麼,這會兒還不服氣?!你走大運了!」

    李玉明地這一席話,說得李家父子幾個面面相覷。誰也不吭氣了。

    「叔、叔。咋回事啊?」說話的是跟馬二小一起過來的一個小伙子。看來村裡其他的人,都被馬二小給轟了回去。李喜貴的親戚們不放心,打發了一個代表過來照看、照看這裡地情形。

    吳永成嘴角浮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看來石五則和馬二小這兩個石灘溝村的主要幹部,在村裡的威望還是不小的。

    他知道,一個村幹部,要在村裡能立得住腳,除了自己本身的素質之外,有時候更多的還得靠背後地家族勢力,要不,家裡有幾個五大三粗地兄弟們做後盾,那力量也是村裡人們不敢小瞧的。

    「沒事、沒事。小六,你回家跟你爹、你嬸說一聲,三兒今天地結婚不辦了,讓親戚們都回去吧。我們這裡還有事情。」李喜貴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衝著來人有氣無力地揮揮手。

    「辦!憑啥不辦?!這前村後院買媳婦的多了,為什麼偏偏輪到了咱的頭上,就犯法了哪?!」李喜貴家的大小子脖子一梗,嘴硬地頂了一句。

    李玉明慢慢地踱到他跟前,盯著他的眼睛問道:「好啊,我們正缺少這方面的證據,你說一說,這前村後院的,誰家還買回來了媳婦?!」

    「大虎,你個***,滿嘴胡噴糞哪?!」石五則一旁著急的大吼了一聲:「你***看見人家誰家買回來媳婦了?你不是在造謠嗎?!」李喜貴也拉著大虎的胳膊,衝著頭上就是幾傢伙:「你***還嫌惹得麻煩少嗎?啊!你倒是啥也知道,還知道人家前村後院的,也買回來了媳婦?!那你知道你啥時候能娶過媳婦呢?!三十多歲的人了,怎麼一點腦子也不長哪?!我今天抽死你個王

    敢情李喜貴家地老大。\\\\還是一條光棍哪!!

    「嗨、嗨、嗨,李喜貴,你這是幹什麼?嗯?!我這可是在正經辦案呢!你再這樣,就構成了妨礙公務罪。懂不懂?!」李玉明得理不讓人,對還站在一旁的小六眼睛一瞪:「怎麼,你還有事嗎?!」

    小六嚇得趕快搖了搖頭:「沒事、沒事。我沒事。」

    「沒事那你還呆在這裡想幹什麼?!是不是想協助我們公安機關辦案呀?!」

    「不是、不是,我這就走、就走!」小六忙不迭地轉身就要離開。

    李玉明一聲喊住了他:「慢點。你要是回去洩露了案情、影響了我們辦案,後果你可是知道的。」

    「我不說、我不說,我啥也不說。」小六情急之下,想出了一招:「我、我就說,我叔說了,今天、今天的日子選得不對,改日、改日……」

    李玉明這才一揮手放過了他:「好了。你去吧,就這麼說。」

    吳永成聽見他們的對話,不由得笑了起來,不論是這個李玉明也好,還是那個小六,都是腦子轉得特別快的兩個人。

    誰說基層沒有機靈人呢?!哪裡也不缺乏人才,關鍵是看你自己的機遇對不對。

    「對了,你叫李大虎吧?!接著咱們剛才地話題,繼續往下說。你不是說你知道,前村後院的。也有幾戶人家買來了媳婦嗎?你給我說一說,到底是那幾家?!」到了這個時候,李玉明對這個李大虎還不想放過,繼續盤問道。

    其實,從李玉明心裡來說,他現在之所以糾纏住這個問題不放,也就是為了轉移李喜貴父子幾個人的注意力,讓他們在這個問題上不再繼續糾纏。

    哪知道。他這一招有點過火了,李大虎被逼得眼睛都快要瞪出來了,黑黑的臉龐憋得通紅,喃喃地說道:「我、我、我哪知道那麼多事!那都是你們公安局應該管的。」

    說到這裡,李大虎一抬眼看見了身後正向這邊走過來的吳永成和劉猛。一股怒氣從心裡油然而起:「這都是***、什麼省裡地工作隊整出來的破事,他們哪是來咱村裡扶貧的?!壓根就是糟蹋我們老百姓的嘛!跟***們拼了!」

    說著,就掙脫了他爹李喜貴拉著他胳膊的手,欲向前衝去。

    「就是、就是,他們就是一群害人精!打***!」大虎身後的三個兄弟也摩拳擦掌、蠢蠢欲動。

    「還反了你們了!」李玉明迎面一腳把李大虎踹到,從背後的褲腰帶上拿出一副手銬,一把抓住李大虎的手。就要給他往上砸。

    「李局長、李局長。大虎是個二桿子,你不要和他一般計較。」石五則看見形勢不妙。趕忙搶先一步攔住了李玉明,幫他們求情:「你看,李局長,年輕後生們誰都有個衝動地時候,你就放過他這一次吧!」

    李喜貴老漢更是緊緊地攥住李玉明的手,苦苦哀求:「李局長,我們都是一群啥也不懂得老百姓們,你老大人大量,放過我家大小子吧。」

    說完,衝著身後其他三個兒子大吼了一聲:「滾開,你們這些小祖宗們,還真想被人家政府拉到公安局蹲監獄去!」

    「那不行,李大虎明目張膽威脅、恐嚇省裡的領導幹部,今天要是不收拾他,明天他還敢拿著砍刀殺我們警察哪!」李玉明依舊不依不饒。一隻手死死地抓住李大虎,手勁之大,攥得李大虎疼得此牙咧嘴的。

    「玉明同志,這次就給李大虎一個機會吧。」吳永成開口說話了。

    說實在的,今天的這種場合,他也是實在不想看到的。第一天下鄉扶貧來到這個村子,居然碰到了這種事情,可袖手旁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只是這麼一來,反倒無形中給自己樹立了對立面。在這個時候,他不想讓這種對立情緒繼續惡化了。

    「對、對、對,李局長,還是吳書記大人有大量。就給大虎一次機會。他狗日地下次要是還敢炸刺,我第一個把他綁起來、送到咱們縣公安局去。」石五則馬上幫腔。

    就在這時候,村外一輛「四不像」冒著黑煙奔了過來(「四不像」是當地的一種柴油拖拉機,屬於當地人非法拼裝的無牌車),車子逕自向村委會開過來。

    還沒有等車子停穩,楊文軍就帶著三個全副武裝地公安干警跳下車,急急忙忙地向吳永成他們這邊跑過來。

    唉。看來這南德縣還不是一般的窮哪!作為八萬多人口地南陽溝鎮派出所,居然連幾輛摩托車也配備不起?!這是夠可憐的了!

    吳永成望著那幾位干警們乘坐的交通工具,心裡暗自感歎著:要是發生什麼突發事件的話,可就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看到跑在最前面地是楊文軍,吳永成心裡明白這是楊文軍不放心這邊,把那個吳小花交代給南陽溝鎮派出所之後,就急急忙忙地帶著派出所的幾個人趕了過來。自己地那輛車。應該是另外有人把吳小花送到縣局去了。

    吳永成到了這個時候,心裡一直懸著地那塊大石頭,才徹底落地:當事人吳小花不在了,南德縣警力充足、事態也得到了控制,解救行動應該說沒有多少波瀾了。

    嗨,今天參加的這個婚禮,也算是有驚無險了!

    「玉明同志,怎麼南陽溝鎮這麼大地一個派出所,就連幾輛摩托車也沒有嗎?!」

    此時,楊文軍他們幾個干警。把李喜貴父子們叫到村委會的辦公室去瞭解情況,吳永成忍不住出口問李玉明這個問題。

    「唉,吳書記,縣財政太窮了。前幾年地時候,倒是給南陽溝鎮配置了一輛長江750三輪摩托車,可那時這裡的路況糟糕,幾年下來那輛車就被折騰得不能使用了。南陽溝鎮派出所又窮得連每年的修理費用也掏不起,就那樣扔到所裡了。平時干警們出門辦案。都是騎自行車,抓住了嫌疑犯,打電話讓局裡派車下來。」李玉明苦笑著說。

    「奧,是這麼一回事!」吳永成悶悶地點了點頭,又問他:「省廳這幾年不是加強了對下面基層派出所的建設投資嗎?你們就沒有爭取、爭取?!」

    「省廳的建設資金。還得縣裡相應的配套資金。咱們縣窮,就連那一點配套資金也拿不出來,只好眼睜睜地看著項目資金,都被別的兄弟縣拿走了。」李玉明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說道:「總之一句話,還是窮哪!吳書記,今天的事情讓您見笑了。這也是我們工作平時沒有抓好,才會在眼皮子底下出現了這樣的案件!」

    「不、不、不。玉明同志。今天你處理得很好,很不錯。」吳永成拍著李玉明的肩膀誇獎他:「要不是今天你在這裡為我們保駕護航。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哪!呵呵呵,不錯,我會向你們地李曄書記說這個事情的。」

    「吳書記,你就別這麼說了,這都是我們公安干警應該做的事情。領導們的安全,是我們最大的工作。」李玉明說到這裡,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板,一副立正的架勢。

    「隨便點、隨便點嘛!咱們可還要在一個扶貧點上工作一年呢!老這麼客氣,你不覺得累嗎?!」吳永成笑了笑,繼續說道:「玉明同志,你是局裡分管刑偵工作的吧?!今天石灘溝村發生的這起案件,我看,也不是偶然性地,正如李大虎剛才說的,這道溝裡的村莊,估計還有一些這樣類似的案件,我給你們提一個建議,呵呵,只是一個建議,抓住這個契機,以今天的這個事件為突破口,在全縣掀起一個嚴厲打擊拐賣婦女地專項鬥爭,這對於穩定全縣的經濟發展大局,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是,吳書記,我馬上向局黨委匯報這個情況。」李玉明還是一本正經地立正回答吳永成的話。

    「至於今後的扶貧工作嘛,我看,你們兩個人就可以抓一抓南陽溝鎮的法制宣傳工作,這也是一項艱巨的扶貧任務嘛,算普法下鄉吧!我們則著重抓好全鎮地經濟發展扶貧工作。咱們也算是精神文明、物質文明兩手齊抓、兩手都要硬嘛!!呵呵呵,玉明同志,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kevinPAN 發表於 2009-3-12 09:39
第四卷 迷茫 第八十二章 “化緣”(上)
    當天下午的時候,得到了消息的南德縣縣委書記李曄、縣委副書記馬季海等縣委領導,帶著公安局一眾人馬,浩浩蕩蕩地來到了石灘溝村,胡麗當然也在其中。

    南德縣的領導們下來,倒不只為了拐賣婦女一事,他們更擔心的是,村民們愚昧無知,魯莽成性,萬一吳永成這位省委下鄉扶貧工作隊的隊長,有個什么三長兩短的意外,他們南德縣的縣委、縣政府的這些頭頭腦腦們,難以負得起這個責任。

    所以,他們在第一時間接到公安局的報告之后,第一時間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事發地點---石灘溝村。

    “吳書記,你沒有什么事情吧?!”

    一下車,胡麗不顧南德縣領導和公安干警們眾多的眼睛,飛快地跑到吳永成跟前,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上下地仔細打量起來。

    “胡麗,別胡鬧,我能有什么事情啊?!”吳永成輕輕地推開胡麗,低聲告誡她別太沖動了,然后繞過她的身子,迎向李曄書記和馬季海等人。

    “李曄同志、季海同志,怎么這件事情把你們也都驚動了?!”

    李曄老遠就伸出手來,嘴里抱歉地說著:“吳書記,我們縣里的工作沒有做好,今天讓你受驚了,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李曄書記,你說得太客氣了。今后咱們就是一家人嘛,沒有什么見笑不見笑的。”吳永成說到這里,抬起眼睛看了看一旁有點嚇呆了的石五則和馬二小,對李曄說:“今天的事情。石灘溝村地兩位村干部,處理得非常好,不錯。這也可以看出咱們南德縣的鄉村干部的素質,那是相當的不低呀!這都是咱們南德縣委平時教育的好啊!”

    “好、好、好,不錯、不錯。”李曄這才轉身注意到了石五則和馬二小兩個人,面帶微笑沖他們點了點頭。

    省委下來的這位吳書記夠意思呀!今天自己村里的李大虎,差點動手打了人家。可人家還在縣委領導們面前這么抬舉自己,真是好領導呀!這几乎是石五則和馬二小兩個人此時心里共同地想法。

    “吳書記,今天我只好下來了,有一件事情得向你匯報一下。^^^^”李曄看了看吳永成的臉色,繼續說道:“今天晚上我們召開一個縣委常委會議,主要是總結今年的工作,為正月里召開縣三級干部會議做一些准備。想請吳書記到會指導、指導。你看……”

    吳永成沒有多加思索,就拒絕了李曄的這個提議:“李曄同志,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這個會議我就不參加了。呵呵呵,我下來的主要任務是下鄉扶貧,縣里的工作還是按照你們既定地工作安排來進行,不要考慮我的因素。”

    對于這一點,吳永成始終抱著清醒的頭腦。他知道:人家基層上的同志們這么說,無非也就是抬舉自己,再說得透徹一點。那也只不過是一句客氣話,自己真要是不知道好歹,傻乎乎的跑去會上給人家指手划腳的,絕對討人嫌!!

    永安地區牛世金書記那里應承下來的工作,那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他可不想在南德縣再當一個“太上皇”。

    “吳書記,你現在的身份除了省委下鄉工作隊的隊長之外,可還兼任著我們永安地委地地委委員呀。指導我們南德縣的工作,那也是應該的嘛!”

    “這個、這個,李曄同志,你也知道,那個地委委員的頭銜。只不過是省委為了便于我的工作開展,而任命的。并沒有其他實質性的意思。呵呵呵,你們縣應該有地委的領導們包點吧,我再插手,反倒不利于各種地正常進行了。呵呵呵,這件事情就這么說定了。好嘛?!”吳永成不容置疑地回絕了李曄的再次提議。

    李曄無可奈何地攤攤手,笑著回答:“既然你吳書記有了指示。那我只能服從命令了。”

    吳永成和李曄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落到了旁邊陪著的南陽溝鎮黨委書記楊勤勤的耳朵里雖然吳永成沒有答應參加李曄去參加縣委常委會議,可楊勤勤馬上捕捉到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別看這位來自團省委地吳永成副書記只是來南德縣下鄉扶貧的,可在一定程度上,絕對能影響到縣委書記李曄的決策。

    他可是在南陽溝鎮呆了快五年的時間了,一直想調出這個鬼地方,可縣委領導總是說一時沒有合適的人選接替他。再說了,他在南德縣最大的鄉鎮工作了五年,回縣城之后,也沒有一個合適的位置好安排----縣里几個重要地局一把手地位置,都占滿了人,提拔他成為副縣團級領導干部吧,決定權又在地委。=

    可現在吳永成到了這里扶貧,要是能和他搞好關系的話,自己地前途不是也就有了希望了嗎?!

    吳永成此時可不知道站在自己身旁的楊勤勤心里想什么,他還有別的一些事情,想和李曄商量呢!

    不過,他現在和李曄談的,也不是建議他們開展“打拐”方面的工作,那是人家南德縣的內政,他給李玉明提過就行了,沒有必要再和李曄書記談。

    “李曄同志,過几天的時候,我想和公安局的李玉明同志跑一趟省廳。咱們南德縣公安系統的交通條件太差了,我試著去那里化緣,看能不能改善、改善南陽溝鎮派出所的交通准備。今天我看到同志們坐著那種四不像辦案,心里真不是滋味呀!”

    “這是好事呀!”李曄馬上表態同意:“不過,吳書記,縣公安局的局長是王秋平同志,李玉明同志現在正在下鄉。要不你就和秋平同志一起去吧,有什么需要開支的也方便一點。這會兒不管干什么,不都是需要這個嗎?!”

    “呵呵呵,李曄同志,你倒是看得挺透徹的嘛!”吳永成笑著說:“不過,我到省公安廳是找一位分管刑偵地副廳長,李玉明同志也是分管刑偵的吧。同行說話更好一點啊!對了,你怎么一說,倒是提醒我了。過几天一天去的時候,要不你和縣長帶著計委、財政局、民政局的同志,也一起跑一圈吧。縣里如果有什么需要審批的項目,也一起帶上,到了年底的時候。可正是聯絡感情的時候啊!順便也給縣里再爭取回一點救濟糧和救濟金來!我在省委各個部門還有几個熟人,到時候也可以為咱們縣地領導們引見、引見嘛!”

    吳永成知道,很有可能在春節之前,省委組織部或者是省委的主要領導們,就要召開一次聽取下鄉扶貧工作的匯報會。

    可在這么短短的几天內,扶貧工作又能取得什么實質性的進展哪?唯一的可能,就是爭取上級各部門的扶貧資金、或者是救濟款項。扶貧資金地申請、立項、下撥,現在還不在關口上。因為到了年底了,今年全年的項目,都已經審批完成。該下撥的款項,也基本全部到位,只能是早作打算,爭取九零年的項目投資了。

    這樣的話,現在也就只能在救濟款項和救濟糧上打主意了,這樣來的效果更快、更明顯啊!

    估計其他三個工作隊也會采取這樣的工作思路,可人家就占據了部門優勢,既有省財政廳的。還有省計委、稅務局、糧食局的。畢竟能近水樓台先得月呀!

    可不管怎么說,該爭取的還要爭取。人家占據了部門優勢地,那是理直氣壯地要求單位出面出錢扶貧,他這個團省委的副書記,只能是上門去找人家。死皮賴臉的去討吃、化緣了。總不能等到給省委領導匯報的社會,別的工作隊都是爭取回的資金(即使是救濟資金也罷)一大串數字,他這個工作隊卻分文也沒有吧!即使數量少點,也聊勝于無呀!!

    “吳書記,你的這個指示真是太英明了。”李曄大喜過望:“我們本來一直想讓你帶著我們跑一圈的,可是縣里太窮了,有地時候。簡直連一點人情的東西。也拿不出手。也就沒有敢和你開口。這樣吧,吳書記。今天晚上我們原定的會議內容取消了,專門研究明年准備上馬的項目。到了明天的時候,我和縣長、還有其他地同志,再下來給你匯報情況。”

    果真到了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南德縣李曄書記帶著一班人馬,又來到了石灘溝村。

    此時,吳永成正召開了一個由支部書記石五則主持的老黨員代表和村民代表大會,商討的主要內容,就是在明年的時候,怎么樣才能更好地把石灘溝村的面貌的一徹底地改變。吳永成正和劉猛兩個人,拿著筆記本仔細地記錄著。

    不時,吳永成還抬起頭,向發言地群眾們問一些具體地情況。

    參加會議的群眾們,見省委下來地扶貧工作隊這么認真地重視自己的建議,更是絞盡腦汁思謀發財致富的妙招。

    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這是黨多少年來一貫堅持的一個方針政策,吳永成認為這也是一條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俗話說:“要知山中事,須問打柴人”嘛!只有充分了解了當地的實際情況,他們才能有針對性地開展扶貧工作嘛!你總不能不切合實際地、要求他們在山上栽水稻吧?!

    這不,剛半天的工夫,吳永成的筆記本上就記錄了厚厚的一疊內容。

    到了吳永成再看李曄他們遞過來的立項可行性報告的時候,吳永成心中也就初步有了一些底了。

    “李曄書記,你們准備申請的這個鐵廠的立項項目,我看,恐怕上級部門不會批准的。”

    吳永成指著其中的一個項目報告,給李曄解釋道:“我看過其中的一些內容,你們的主要觀點是認為,在你們南德縣有鐵礦資源,所以准備上這個項目。可是不知道你們想過沒有?你們的這個鐵廠,即使建立起來之后,也只是屬于一個小規模的鐵廠,無論是哪一方面,都不占據什么優勢。

    再說了,國家在近几年來,一再壓縮這類型的投資項目,別說是省計委、國家扶貧辦了了,就是地區計委這一關,恐怕也不會輕易讓你過關的。”

    “吳書記,那依你的意思,我們南德縣應該上報什么項目哪?!你在省委工作,畢竟見的也比我們知道的多嘛!”李曄見吳永成這副神態,知道他心里已經有了一些底數,所以直截了當地問他。

    “我的建議嘛,就是立足于本地優勢,充分發揮我們南德縣山多、森林多的自然條件,先上報搞一個中藥材種植基地。在這方面國家有著大量的資金支持。如果下一步條件允許的話,我們還可以搞一個中、大型的中藥制藥廠嘛!當然,這也是要看在條件成熟了的時候,還得經過反復論証、考察,上一個成熟的項目,那是得通過三番五次的專家論証的,不是開几個會、拍拍腦瓜,就能悶在屋子里想出來的。

    這樣吧,時間也不等人,我的意見是先起草一份關于籌建全省最大中藥材基地的可行性報告,三天之后,我們縣拿到省里有關部門去報批。救濟款項的事情也不能再往后推了。這眼看著馬上就要過春節了。咱得趕快到上面化緣去呀!!“
longwang 發表於 2009-3-23 01:44
第四卷 迷茫 第八十三章 「化緣」(中)

    一九九零年一月十日,農曆臘月初十,在吳永成的帶領下,以南德縣縣委書記李曄親自掛帥的「化緣團」,浩浩蕩蕩地從南德縣動身。

    說他們是「化緣團」,是因為隊伍、規模之龐大。

    除了南德縣縣委書記、縣長親自帶隊、隨行的部門有縣財政局,民政局、計委、公安局等單位的領導之外,還有裝載著南德縣土特產的三大卡車、和省委下鄉扶貧工作隊的隊員們的一輛大客車。

    那些土特產,也無非就是山裡的蘑菇、山雞、粉條、土豆、雞蛋等物。這是南德縣的縣委書記李曄執意要帶的。

    用他的話說:「咱南德縣雖然窮,拿不出多少好東西,可這也是咱山區人民的一點心意。這叫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要不,快過年了,咱這麼多人空手跑到人家門上,那也顯得咱太不懂禮節了。」

    對於李曄的此舉,吳永成既沒有給他什麼暗示,倒也沒有過多阻攔。

    他知道,這兩年以來,全國各地貧困地方的領導們,在思想解放方面,倒不一定有多少長進,但對於跑部、跑省要錢方面,嘗到了很多甜頭之後,倒是七竅都開了。變著法子討有關部門的歡心。

    不過,這也難怪嘛!國家的扶貧資金是有限的,而下面需要錢的地方又太多,在這種狼多肉少的情況下,只能是各家施展絕招,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跑在前面者,還能吃到幾塊肉,再不濟,也能喝點肉湯,你要是老老實實地等在那裡,老等著從正常渠道下撥扶貧資金的話,嘿嘿。那恐怕你就連味都聞不到了。

    至於說,各個地方採用的措施,那也因地而異。

    稍微有點活錢、領導膽子比較大的,直接花重金購置彩電、電冰箱、電風扇之類的家電,偷偷摸摸地送給手握實權的部門領導,或者是關鍵科室的負責人;中規中距的,則是採取多請示、勤請飯來聯絡感情。甚至於打探對方所需,主動為對方解決一些對方不方便解決地問題;最次一等的,就是送點土特產、為對方解決家中保姆難的困難。

    當然,保姆每個月的工資,也是由所在縣另開一份的。=這就好比我方地下工作者打入了敵人心臟,隨時掌握動態,便於己方採取必要的對策。

    總之,只要能從上面搞到投資,不管是無償的,還是貼息地。能想的招數,大家絞盡腦汁都想過了。

    對於貧困地區來說,要想在短時間內,改變本地區落後的經濟狀況,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冰凍非一日之寒嘛!而最簡捷、見效的辦法,就是想方設法從上級部門搞到大量的資金,不管是投資也好,還是救濟款項也罷,反正是多多益善。

    一些地方甚至於喊出了這樣的口號:「跑部要錢」也是發展生產力。只有能為地方跑回投資的領導,才算是好領導,是為地方經濟的發展做出了貢獻。

    不過。即使在當時那種全民「跑部要錢」的大趨勢下,也沒有人敢於拿著大額地現金,去賄賂國家工作人員的;那些手中握有實權的關鍵人物,也沒有那個膽子敢收現金。

    而那些扶貧隊員們隨行回城,也是吳永成經過幾天來的深思熟慮做出的一個決定。

    臨近年關,工作隊的隊員們心思也不在工作上了。三天兩頭的有人給吳永成打電話,雖然電話中沒有流露出歸心似箭的意思,但大部分人都向他匯報說:所在鄉村的基本情況都已經摸排清楚了,村裡的老百姓們日子實在是太困難了,不少人家甚至於連過年地白面和肉都無錢購買,他們與其坐而袖手旁觀,倒不如回到省城。利用各自的門路。找有關部門,或者是在本單位要點錢。解決村裡老百姓們的實際困難。

    吳永成心裡也知道這些隊員們地真實想法,不過,他也從胡麗那裡得知,除了他這支扶貧工作隊之外,其他三支隊伍都已經陸陸續續地回到省城、準備過春節了。在這種情況下,他如果還一意孤行,非要等到臘月十五再帶著大家回去的話,勢必會在大家心裡留下一種印象,那就是自己太死板、不通人情了。這樣對於明年的扶貧工作,也會造成一種消極的影響。

    要知道,這一年的下鄉扶貧工作,明年才是正兒八經的重頭戲啊!

    更何況,隊員們還主動提出了要回到省城,想方設法為所在下鄉扶貧點地老百姓們解決一些實際困難,他就更沒有理由不同意大家這樣做了----這可是打擊大家扶貧的積極性和熱情啊!

    雖然說,吳永成這次帶領的這十幾名扶貧工作隊隊員,都是來自清水衙門,可人在社會上生存,那是生活在一個群體之中,人和人之間的關係,也是糾葛在一起的

    俗話說:皇帝還有幾個叫花子親戚呢,更何況,這些隊員們在省直單位也都工作了幾年,誰能說他們就沒有自己的一點社會關係呢?!

    這麼一來,南德縣出外化緣的隊伍,就龐大了許多。

    南德縣這次出發,除了準備向一些部門爭取一點救濟資金、設備之外,更主要地是為明年爭取一些項目。

    按照正常程序,項目地審批,必須通過地區計委的審核。

    所以,在臨出發之前,吳永成就和李曄書記碰頭商量了一下:先由縣委副書記馬季海帶著大隊人馬、以及車上地貨物,先行一步到省城待命;各工作隊的隊員們也隨車先行,到省城之後,完成各自的「化緣」任務。他則和縣委書記李曄、縣長張全寧,帶著縣計委有關人員,到地區計委辦理有關的手續。

    李曄對於吳永成的建議,當然是表示非常贊同。雖然說,在現在的這個社會,從上到下,都知道有這麼一回事情。這也不算什麼丟人、不光彩的行為。可畢竟這麼大張旗鼓的網上面跑,也有點太不注意方式、方法了。

    因為,這也馬上就到了省委扶貧工作隊臨近回城的時候了,吳永成還想到了地委之後,同時再向地委書記牛世金同志匯報、匯報工作隊近期工作進展情況,所以,他還給牛世金打了一個電話。告訴對方:今天自己將要到地委和他匯報工作,看他是否能抽出時間。

    「永成同志,我前幾天就知道了南德縣地一些工作動向,我可是一直等著你給我打這個電話呢!」牛世金書記好像早就等著這個電話似的,當吳永成剛剛和他說了自己的一點來意,牛世金簡短地說道:「今天你下來吧,我和嘉盛同志(行署專員)等著你。」

    自從吳永成接受了永安地委的分工以後,吳永成就感覺到牛世金書記好像對自己,不再像以前那麼客套了,起碼稱呼上前後就截然不同。別看一個是「吳書記」的稱呼。那就顯得有點客氣了;而現在直呼「永成同志」,讓吳永成覺得牛世金這是把自己當成了永安地委班子裡的一個成員。

    而牛世金電話中流露出來的話外之音,卻讓吳永成一直琢磨不透:為什麼說他早就等著自己地這個電話了?難道說,他對自己在南德縣的工作不滿意?!還是對自己不請示、就擅自鼓動南德縣跑部要錢有反感?!

    等兩個小時之後,吳永成獨自到了牛世金書記辦公室的時候,卻發現自己的想法,純粹是杞人憂天了。

    「永成同志,我們之間曾經認真地談過話,我要求你不單單是把你工作的著重點,放到南德縣的扶貧工作上。更主要的是要胸懷整個永安地區的扶貧工作。地委也就此,還專門研究、通過了你的分管工作。你說,是不是有這麼一回事?!」

    一見面。牛世金書記就劈頭蓋臉的,給吳永成來了這麼一通疾風暴雨式地反問。

    吳永成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他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說:「牛書記,是有這麼一回事。怎麼,我哪些地方工作沒有做好嗎?!」

    「既然你也知道有這麼一回事,那為什麼在指點南德縣和上級部門跑項目的同時。就沒有想到全區的扶貧工作?難道說,你分管的永安地區的扶貧工作,就不需要到上面跑項目?!難道在永安地區,只有南德縣屬於貧困縣嗎?!你的目光怎麼那麼短視!」牛世金書記的問話一句緊似一句。

    旁邊坐著的劉嘉盛專員笑著不吭氣。

    奧,敢情是這麼一回事啊!吳永成恍然大悟。

    說實話,吳永成還真沒有想到要為永安地區爭取什麼項目。

    這並不是他想不到這麼做,而是他依舊抱著自己剛剛下來的那種思想。即認為自己只是短短一年的扶貧工作時間。沒有必要摻乎到人家永安地區地工作中,即使永安地委給他分配了分管工作之後。他依然是這種想法。

    他不想再這一年中,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不過,既然牛世金書記說到這裡了,吳永成也就不得不費點口舌解釋一番:「呵呵呵,牛書記,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認為,我剛剛到了咱們永安地區,對全區地整個情況,還摸得不夠透徹,也不知道該從哪方面下手;南德縣這次準備的項目,也是經過他們縣委、縣政府班子在充分調研、研究的基礎上,才拿出來的方案。我只不過省裡面各部門比較熟悉,帶著他們辦事方便一點而已。」

    「不對,你還沒有說出你心裡的真實想法。」牛世金書記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吳永成心裡的真實想法?!他毫不客氣地指出:「永成同志,你別不承認,我看你是還沒有真正地把自己融到永安地委這個領導班子裡面,你還是抱著一種做客地思想。你還是怕得罪人!!」

    吳永成尷尬地笑了笑,沒有吭氣:人家說到這個份上了,自己還能再說什麼?!他可不想在永安地區的這兩位主要領導面前狡辯什麼,這本來其中也有自己的苦衷嘛!希望他們能夠理解吧!!

    「永成同志,我和牛書記以及其他的一些地委、行署領導也商量過,年前這次到上級有關部門申請立項,地委也派人參加。」永安地區行署專員劉嘉盛,望著吳永成緩緩開口了:「我們幾個領導聽過南德縣的匯報,他們的那個中藥材基地項目的設想,很有價值,也很適合南德縣附近地幾個縣地實際情況。這樣一來,我們這個中藥材基地的項目,就要不僅僅地局限於南德縣一個縣,而要把這個範圍擴展三到四倍。」

    吳永成聽著點了點頭,心想:這樣一來地話,那需要的資金就是個大數目了,省裡的那一點扶貧資金恐怕是指望不上了,實在不行的話,也只好再跑一趟北京了。

    想到這裡,吳永成又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想法,我認為,在我們永安地區還可以申請投資建立一個中成藥生產廠,這樣就能更好地解決種植和銷售的出路問題,最大程度地帶動全區的經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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