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銀針化劫
語姐幹嘛不和我們一起來?”
這次是去參加婚禮,可不用再趕了,再說玉蟾上回吃過一次苦頭,再也不肯單獨和天閒從雲上走了,弄得天閒的作惡大計只能胎死腹中。
這些荒淫無道的點子可都是欲魔留給天閒的禮物。
“不知道,可能語姐看到什麼了吧?”花語是正統的占星師,不像天閒,樣樣稀鬆,可能花語看出了什麼天閒沒發現的災難也說不定。
“可惜小佩她們……不然這次我們可以一起來的。對了,天閒,我們不如通知小文和絲絲一起來吧。”玉蟾道。
“這次可未必是婚禮,再說了,少了一個,你也不好交代吧。”大日如來可不是無的放失的角色,他既然勞師動眾地跑去把自己找來,這次的婚事要是沒問題天閒反而奇怪了。到時再弄幾個姑奶奶過來,萬一有什麼狀況,他可伺候不過來。
到瀛洲的路程那可是近得很,不過一個多鐘頭的工夫,飛機已經到達瀛洲的扶桑機場。
瀛洲本身也算是東方古國,風土人情自然是相差無幾,看在天閒的眼裏倒是沒了那份去夢佳和叢林的陌生感。
“玉蟾,你以前去過謝雅家嗎?”天閒問道。
繁華的都市可不適合神社存在,雖然說神社的生意大多都是有錢人。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畢業後就沒來過了。”玉蟾努力思索著謝雅家神社的位置。
這實在怪不得她,畢竟是異國他鄉,幾年來扶桑城的變化又太大了。
“算了,看你這樣子也不像能記得起來。”天閒看著玉蟾都快把眉頭打成幾個結了,卻還是不見動靜,知道再想也是白搭,靠她還不如靠自己呢。
“謝雅家在扶桑城你不會記錯了吧?”天閒不放心地追問一句,要是城市都弄錯了,那會找出人命的。
“那怎麼會錯啊!”玉蟾不高興地道。
“那好吧,找個人少點的地方。”神社嘛,總歸有點靈氣,這人來人往的自然很難探察出來。
扶桑城雖然很現代化,但絕不會少樹木。天閒和玉蟾尋了處僻靜的小樹林,看看四下無人,天閒默默垂簾,從腦後放出一圈圈淡黃的光暈,向著四周擴散。
隨著光暈不斷擴大,那光芒也顯得越發暗淡,加上在光天化日之下,自然也就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
就這麼默默過了一會天閒才睜開眼來,伸手朝正東一指。
“那邊!”
“這麼快就找到了?”玉蟾有點不信。
“不知道是不是,不過那邊有比較強的靈力波動,而且是離我們這距離最近的,不是的話再找就是了。”天閒不在乎地道。
找人哪可能那麼容易,這會要是玉蟾或者花語還好點,畢竟心有靈犀,這謝雅剛和天閒開始發生糾葛,就出了那件事,弄得天閒只好一躲三年,和謝雅間自然也就缺少這種心靈的聯繫。
當然,如果天閒直接以契約的力量是可以將謝雅拘提到面前的,但那樣好像太招搖了一點。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到這種時候玉蟾還能說什麼,如果不是她來的時候胸脯拍的響噹噹的,兩人也不會找不到地方。朝著天閒指的方向,兩人攔了一輛計程車。
“那邊有什麼神社之類的地方嗎?”天閒問道。
“神社?神社倒是沒有。只有一座廟宇。”司機回答道。
“廟宇?什麼廟宇啊?”天閒好奇地問道。廟宇不同於神社,僧侶的修行偏重心性方面,不該有那麼強而霸道的靈力出現啊。
“哦,那是明王寺,裏面的武僧很出名的,你們沒聽過嗎?”司機露出一臉詫異,扶桑城的人竟然不知道明王寺?
“哦,是嗎?我們是從東方羊城來的,所以不大清楚。”天閒道。
“哦,這樣啊。不過你們的瀛洲話說得很好呢。我以為你們是瀛洲人呢!”司機不好意思地笑笑。
“對了,司機先生,聽說你們這邊有天皇的義子要娶妻了,是嗎?”天閒問道。
“對啊,你們也知道。你們來的可真巧,婚禮就在這幾天,女方是大日神社的巫女,真是郎才女貌,般配得很呢。對了,你們也是來參加婚禮的吧?我想起來了,你們是從羊城來的,那該是雅子小姐的同學吧?”司機倒是挺健談的,而且很精明,很快就揣摩到兩人的身份。
“是啊,我是除玉蟾。”玉蟾笑道。
“對,對,我說怎麼看著這麼眼熟呢,您就是雅子小姐的大姐玉蟾小姐嘛,我可是小姐的忠實觀眾呢。”說著司機改用左手把住方向盤,右手在車前的盒子裏一陣亂翻,好容易才摸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來,“可以給我簽個名嗎?”
“當然沒問題。”玉蟾是公眾人物,應付這種情況自然有經驗得很,一邊簽名一邊問道:“小雅這些年怎麼樣啊?我好久沒來看她了。”
“您說雅子小姐?雅子小姐已經接任了大日神社巫女的職位了。雅子小姐比她的母親還厲害,前段時間扶桑城忽然出現一種怪病,得病的人渾身火熱,不管什麼退燒藥都不管用,政府說是傳染性病毒。”
司機說著做出一個四下張望的姿勢,然後才神秘地道:“可是我聽明王寺的人說啊,那是妖孽作祟,派了什麼五大明王僧出來,沒想到好像除妖不成,反受了很重的傷。
“那天我正好送幾個客人回來,是晚上一點多鐘,就看到五個和尚渾身是血的被人抬進寺裏。後來聽說還是雅子小姐親自出面,從妖魔的手裏救回了王子殿下,於是王子殿下對雅子小姐一見鍾情,才有了這次婚禮呢。”司機說的比他自己娶了謝雅還要幸福的樣子。
“哦,那你們的王子是個怎樣的人呢?”天閒隨口問道。
“哦,這王子殿下當然沒說的。大王本來有兩個兒子的,可惜英年早逝,真是好人不長命啊。這次要不是雅子小姐,連三殿下也要遭難了。”司機道。
“那,知道另外兩位王子是怎麼死的嗎?”天閒覺得有點蹊蹺。
“哦,也是高熱活活燒死的。”司機回答道。
“哎,你們看,只顧說話,都開到明王寺來了,你們是要去大日神社吧?”
“不了,既然來了,就進去瞻仰瞻仰吧。”天閒起身下車。
“多少錢?”
“不用了,不用了,你們是雅子小姐的朋友,我又是玉蟾小姐的影迷,到時候和別人一說我多有面子啊。”司機推拒道。
“那怎麼行?”天閒道。
“有什麼不行的?這個錢我是不能收的,不然以後我也不好意思去大日神社請雅子小姐祈福了。”司機是鐵了心不肯接受。
“也好,那就謝謝你了。”玉蟾見司機堅持,也就不再勉強。自己的姐妹能得到別人如此的尊重,她心裏其實比誰都高興。
天閒和玉蟾踏上臺階。敲響明王寺那厚重的紅木包銅的朱漆大門。
“對不起,本寺近日有事,不接待外客,還請見諒。”門打開了,走出一個年輕的知客擋在兩人面前。
這知客長愣頭愣腦的,不過看那臉大腦圓的樣子,倒是挺像那麼回事的。
“哦?為什麼?”明王寺居然不受香火了,恐怕事情沒那麼單純,天閒更要進去看看了。
“對不起,這是本寺家務事,還請兩位施主見諒。”知客僧雖然說的客氣,卻是明顯地拒人千里。
“小師父,我們是遠道而來的,可不可以通融一下。”天閒道。
“對不起,實在是寺中有要事,不便接待。”知客堅持道。
“那,可是我一定要進去呢?”知客僧越是不讓天閒進去,天閒就覺得越是奇怪。
“施主,明王寺不比其他寺院,恐怕由不得施主亂闖。”知客僧見天閒說的不客氣,態度也強硬起來。
“哦?”天閒來了興趣,這和尚的火氣不小嘛,正打算再逗幾句,裏面傳來一種明顯發自人類卻又淒厲地仿佛野獸的號叫。知客面色一變。
“兩位施主請回,否則恐有不測!”
“哦,朗朗乾坤,這佛門聖地,居然會有妖邪作祟不成?”天閒狀似不經意地用一指點住大門。知客僧無論怎麼用力,那門還是紋絲不動,無法關上。
“施主,快放手。”知客聽著後面的號叫聲越來越近,急道。
“放手?也好!”天閒果然依言放手,但腳下卻是一錯,反手一帶玉蟾。
知客僧只覺得眼前一花,門是關上了,但玉蟾和天閒也已經進來了。
“哎,施主,你們……”知客大急,想再說什麼,幾團黑影已經衝了過來,知客忙將大門栓上,“兩位施主,貧僧會盡力而為。希望兩位施主抽空快去後殿,那裏幾位師父都在,當能保兩位無恙。”
“小師父,你對付得了他們嗎?”眼前是兩個身著黑色僧袍的和尚,那僧袍早就被撕成了一條一條的,只能依稀辨認。
兩人的眼裏都是火紅火紅的,頭皮充血,可惜沒有頭髮,不然倒真想看看頭髮會不會變紅了,兩手呈現虎爪的姿勢,嘴巴開闔間竟然還見到鮮紅的血跡。
“我,我自然不是兩位師兄對手。”知客咽了口吐沫。這樣的五個似人非人的傢夥,確實夠可怕的。
“那你還幫我們擋?”天閒道。“我,師父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我們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我不能讓兩位施主有危險。”知客僧雖然很害怕,依然很堅定地道。
“難得,不知道是你師父教的好,還是你太迂腐。”天閒覺得好笑,這和尚倒是挺有趣的,居然真的相信什麼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那一套。
“我……”知客僧不知道想說什麼,不過那五個失去理智的和尚顯然不打算讓他再多說了。
一聲發自喉底的嘶鳴,兩個僧侶已經用一惡虎撲羊的姿勢向著這邊撲過來。
“施主,快走。”知客僧眼一閉,不管三七二十一,兩手亂舞著就胡亂迎了上去。
“你這和尚倒是有趣,若讓你這麼死了,未免可惜。”天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接著知客僧只覺得腰上一緊,已經離地飛起,嚇得他連忙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正挂在屋樑上。
“施主,施主!”這知客到現在還想著天閒呢。
“我在這,笨蛋!”天閒在後面給了他個頭夯。
“施主,是你帶我上來的?”這和尚倒不笨,沒以為是什麼佛祖顯靈。
“對。”天閒點頭,旁邊的玉蟾早就笑趴在了天閒背上了。玉蟾一直就不擔心會出事,只是這和尚實在太好玩了。
“謝謝施主救命之恩。”這知客顯然忘了在什麼地方,準備給天閒道謝,一抬頭,就這麼結結實實地撞到了屋頂。不知道明王寺的和尚練不練鐵頭功,反正這知客僧肯定沒練,撞了個滿頭包,呼痛不已,累的剛回過氣的玉蟾又差點背過氣去。
“小和尚,你多大了?”天閒才不急,下面的幾個主那是跳不上來的。後殿這會兒倒是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該是有人趕過來了。
“貧僧已經二十了。”知客僧老實地道。
“嗯,小和尚,有趣!”天閒捉黠地摸摸和尚的光頭,弄的那知客僧尷尬不已,卻又發作不得。
正在難受之際,下面已經有聲音傳來:“空明,空明,你沒事吧?”
“是師父,師父,我沒事!”知客僧看來是挺不怕死的,大聲應道。
“你,你怎麼上去了?”一個長著白鬍子的和尚在下面叫道。
“我,是這兩位施主救了我。”空明老老實實地道。
“哦,多謝兩位救了小徒。等拿下兩個孽障,老衲再好好向兩位致謝。”老和尚望空合十道。
“大師客氣了!”天閒微頷首道。
老和尚向天閒打招呼時,下面一群人也把兩個惡僧給圍在當間。
“孽障,還不速速就擒。”
“磔磔,你們能怎麼樣?”怪物張大嘴道。
“該死的孽障,拿下了!”老和尚的脾氣看來不大好。難怪這空明的脾氣那麼急躁,真是物以類聚。
下面那些和尚的身手顯然比空明這知客強了不少,加上人多勢眾,一會工夫就把兩個惡僧壓制住,綁個結實。
“兩位,可以下來了。”那老和尚衝著上面道。
“敢問大師法號,這是怎麼回事?”天閒下地的身法可是玄乎得很,即使帶著兩個人,依然是仿佛飛仙一般飄然而落,看的老和尚吃驚不小。
“不敢,老衲法號見性,多謝施主搭救小徒。此事說來話長,兩位施主若不嫌棄請隨老衲到禪房。”
“不客氣,大師請!”天閒一拱手。
那邊的僧人押著兩個惡僧朝後殿而去,見性帶著天閒和玉蟾,前面則是空明在前引路。
“兩位,禪房簡陋,還請兩位不要嫌棄。”見性將天閒和玉蟾讓進禪房,地面鋪著一層踏踏米,四周墻上都貼著墻紙,門邊幾雙拖鞋。看來倒是挺新的,該是專為客人準備的。
一拉開門時,一股檀香味就撲鼻而來,對面一個巨大的禪字筆走龍蛇。
“不敢,大師住處雅致得很,何來簡陋之說。”天閒換上拖鞋,和玉蟾在見性對面坐下。
“哎,說來慚愧,不知兩位可知扶桑城前日出現的一些怪事。”見性道。
“哦,大師是說那些奇怪的熱毒?”天閒問道。
“不錯。”見性點頭,“當日本寺主持見意大師發現城中多了一股妖氣,斷定此事必因此而起,所以派年輕弟子中最出色的五大明王僧前去降妖除魔,沒想到這次的妖邪確實厲害,五位師侄居然剎羽而歸,還落到那副模樣,六親不認,嗜血如狂,長此下去,哎……”見性擔心地道。
“哦,我不是聽說大日神社的雅子小姐已經降伏妖魔,為什麼大師不去請她幫忙呢?”天閒奇道。
“如何沒有?老衲和上代巫女,也就是雅子的母親也曾有過交情,可是這次去了幾趟,雅子不但閉而不見,連門都不讓進,連她母親老衲也欲求一見而不得。”見性長嘆一口氣,“怕只怕,這次的婚禮都不是那麼簡單啊。”
“會不會是大師多慮了?實不相瞞,我和雅子小姐也有一段交情,看雅子小姐不是那樣的人啊。”天閒道。
“哎,這正是我擔心的。我怕雅子小姐的遭遇比老衲這裡好不到哪去啊。”見性道。
“這樣嗎?奇怪!大師,我有一不情之請,可以讓我看看那幾位失常的僧侶嗎?”天閒心中有一個想法,卻無法肯定。
“這?”見性略顯猶豫,但他畢竟是有道高僧,多少還是有點眼力的,天閒即使在刻意隱藏,但那种先天正而不邪的浩然正氣卻是無法掩蓋的。
“也好,施主不是凡人,老衲也就不矯情了,請隨老衲過來。”
“多謝大師。”一行四人來到後殿的一處靜室外,這裡到處都是拿著棍棒的武僧,看到見性帶著天閒過來,都顯得很是意外。
“開門!”見性來到靜室前道。
“可是,師叔……”那守門的武僧看了天閒一樣。
“一切自有老衲擔待,開門。”見性道。
“是,師叔。”看門的武僧不敢再說,打開了靜室的門。
靜室裏一陣陣鐵鏈響動的聲音,夾雜著聲聲慘叫,聽得見性難過不已。這五大明王僧可是明王寺年輕一代的希望,如今卻變成了這樣。
“吼……呼……嗚!”粗重的喘息聲中,一道黑影夾帶著鐵鏈的金屬撞擊聲向著天閒撲來。
“施主小心!”見性忙道。
“不防事。”天閒微微一笑,右手拇指、食指相扣,閃電般向前伸出,以肉眼難見的速度在撲來的黑影額頭一點。
黑影立刻一頓,呆立在當地一動不動。
“啊!嗚,啊!”黑影忽然抱住自己的頭髮出淒厲的號叫。
“空相,你怎麼了?”見性大驚道。
“師,師叔,我,我這是怎麼了?”那叫空相的黑影忽然吐出清晰的話語。
“空相,你,你沒事了?”見性剛才純粹是條件反射,沒想到空相居然恢復了神志。
“我,我只記得被一團火燒,燒的好難受,接著就什麼都不知道了。”空相趴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道。
他這會仿佛剛跑完馬拉松,渾身無力,而且身上的傷痕也開始讓他覺得疼痛起來,再看看身上的粗如兒臂的鐵鏈,更是莫名其妙。
“空相,你真的沒事了嗎?”見性不大放心。
“師叔,我真的沒事。怎麼會這樣,是不是弟子犯了什麼錯。為什麼把我關在戒律堂?”空相道。
“你,真的沒事了?太好了,太好了,快!空明,快給你師兄松綁。”見性大喜,接著衝著天閒合十倒地:“施主妙手,老衲感激不盡。但老衲亦有一不情之請,另外幾位師侄還請施主一併予以援手。”
“老和尚,你可知道,救他的不是我,是他自己?”天閒搖搖頭道。
“這,老衲愚鈍,還請施主明示。”見性疑惑地道。
“剛才我那一針,只是解去空相的火毒,使得他的腦子恢復清明,但若他本身定力不夠,依然無法掙脫邪法束縛的。”天閒道,“若你那四位師侄沒有空相的定力,那我也無能為力了。”
“這點還請施主放心,老衲的幾位師侄雖然資質駑鈍,但些許定力倒還是有的,就請施主予以援手,老衲感激不盡。”見性很懇切地道。
“也好,我此來或許也和此事有關,既然如此我盡力就是了。但若他們沒有足夠的定力,那就不是我所能干涉的了。”天閒看看另外還在不住掙扎的四名為邪法所迷惑的僧人道。
“多謝施主,畢寺上下感激不盡!”見性感激不已。
這五大明王僧是明王寺年輕一代中最傑出的,也是未來繼承主持的人選,若是就此毀了未免可惜。
“金針渡穴,陰陽相剋。去!”天閒兩手同時揮出,四點灰白泛青的線縷從他手中直衝著煩躁不已的四僧眉心射去。
青灰色的光點一閃既沒,盯在那四僧額頭上,接下來發生的事就和剛才空相一樣,四僧抱住頭一陣狂號後,各自便恢復了理智,莫名其妙地看著自己身上的鐵鏈。
“那眉心的銀針乃陰火所化,算是我贈給貴寺的見面禮吧。”
這些用來替五大光明僧解除火毒的正是當日從布藍卡神社起下的那些吸納了布藍卡先天陰脈的那些銀針。
“多謝,請施主先到禪房休息,老衲待會當親自帶幾位師侄去向施主道謝。”那五個和尚現在的樣子實在不雅,見性自然要先帶他們去換洗一下,也讓住持好放心。
“不用客氣了,我還要去大日神社。大師找個人帶我們參觀參觀這千年古剎就是了,就不知道是否方便?”
瀛洲之地,至今還保持著東方古老的煩瑣禮節,天閒卻是最不慣那些煩瑣禮節的。
“當然方便,空明,還不帶兩位施主去各處轉轉。”見性忙道。“是,師父。”空明應道,接著衝著天閒和玉蟾,一揮右手,“兩位施主,請跟我來。”
“小師父先請!”人家全了禮數,不管天閒怎麼不耐煩卻也不能失禮,只好耐著性子和空明週旋。不過幸好,這空明畢竟是年輕人,沒見性那麼多花樣。
這明王寺不同與一般的佛寺,雖然明王寺中也供奉著大日如來,但大雄寶殿卻不是明王寺的主建築。明王寺的主建築是中央的五大明王殿,其中最巨大的正是中央的不動明王殿。
“本寺原本只供奉不動明王,和另外的四大明王,周圍的包括大日如來、六道曼佗羅都是後來才修建的。”空明介紹道。
“難怪呢,我說哪有五大明王聚集的靈氣倒比大日如來還多,不過這大日如來像一修,明王之力多少會受到壓抑的。”天閒道。
這明王殿給人的感覺是充滿了令妖邪懾服的霸道靈氣,但那大日如來卻是和地藏一樣,是個地道的禪宗弟子,給人的感覺該是慈悲祥和才對。
“對啊,自從修建了大雄寶殿和六道曼佗羅護法後,我們明王寺的明王就不大靈驗了,像這次若不是施主……”空明有點沮喪地道。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現在可能不同了。所謂天下大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經過幾百年的太平,恐怕又快到五大明王發威的時候了。”天閒指的是如今的三魔亂世。
大日如來和六道曼佗羅都是祈福之神,那在繁榮的時代自然適合,但等到妖邪橫行,天下大亂,那時候,自然就輪到降妖伏魔的五大明王出出風頭了。
“施主的意思小僧不大明白。”空明還算不上高僧,對於即將來臨的災難並沒有什麼感覺。
“你不用明白,但你師父一定會明白的。”看看這裡也參觀得差不多了。千年古剎果然有它的獨到之處,特別是在如今這種時代,這明王寺的僧侶居然還能謹守出家人的本分,確實難能可貴。
“嗯,小僧確實挺笨的。”空明顯得有些沮喪。
“笨倒是未必。”天閒倒是蠻喜歡這空明的,雖然在寺院中長大,但卻沒有沾染那些和尚尼姑的惡習,不會弄些無聊的花樣來唬人。
“施主,老衲帶五位師侄來向施主道謝。”這邊在說著話,見性卻帶著剛才獲救的五人找來了。這會那些人都換了身月白的僧袍,看起來都有幾分高僧的氣度。
“我等謝過施主救命之恩!”五大明王僧衝著天閒拜下。
“不必了,若沒有你們自己的定力,我也幫不了你們。”天閒哪能讓這些人拜下去,兩手一揮,已經有一股柔和的氣勁將五人托住。
那五大明王僧先還想較勁,不過卻發現自己越發使勁,那托力便越大,後來用上了明王心法,居然仍被托離了地面。
“施主果然是高人,你們還不收工,不要在這裡丟人現眼。”老和尚的火氣倒不小。
“是師父。”五大明王僧尷尬地收回真氣,慢慢站直身子。
“你們自己給施主介紹一下吧。”見性覺得有點沒面子。
“貧僧空相。”
“空見。”
“空非。”
“空我。”
“空辛。”
“我等方才失禮了。”
“失禮倒說不上,幾位小師父修為不凡,才真難得。”天閒道。
“施主說笑了,比施主,他們算得了什麼。”見性以為天閒怪五僧剛才的行為。
“你別會錯意,天閒真沒別的意思,你們不能和他這怪胎比的。”玉蟾悶了半天,這會兒不甘寂寞也插嘴道。
“不要這麼說我。”天閒氣道。什麼叫怪胎,真難聽!
“哈哈,施主有如此修為,卻依然童心未泯,真應了一句萬般無相啊。”玉蟾的插嘴沖淡了見性的尷尬,五僧因為技不如人的心情也因此沖淡了,露出莞爾的表情。
“既然幾位小師父已經無恙,我也該走了。”天閒看看時間也差不多該是告辭的時候了。
“施主是要去大日神社嗎?”見性問道。
“是啊。”天閒奇怪見性為什麼要問,剛才他已經說過好幾次了。
“老衲和大日神社的高野小姐有過一段交情,這次大日神社的反應很是奇怪,老衲可以肯定高野小姐不該是這樣的人,或許那裏也出了什麼變故也不可知,所以老衲擬讓五位徒弟隨施主一同前往。”見性說道。
“不妥。”天閒搖頭反對,“這次的事我基本已經猜到幾分,如果我和五位同去,他們自然很容易猜到我已經發覺了。同去倒是無妨,不過得分前後腳。”
“哦,如此……也好。那就讓五位師侄先給兩位帶路,等到高野山下再分手就是了。”見性想了想也對。
五大光明僧倒真是典型的苦行僧,這麼遠的路居然連車都不雇,累得天閒和玉蟾只好跟著用跑的。
若不是兩人都還有點能耐,怕不早被五個和尚給甩掉了,想來這五人也是想在這上面找回點面子來。
畢竟大家看來歲數相差不大,爭勝之心總是難免,不過看玉蟾和天閒談笑風生的樣子,顯然他們的計劃又流產了,至此五明王僧才真的服了天閒。
“天閒施主,貧僧等服了。”五僧中的老大空相忽然沒頭沒腦地道。
“嗯,什麼?”天閒一直拉在後面和玉蟾說悄悄話,空相的話弄得他一頭霧水。
“實不相瞞,見性師叔一直對施主推崇倍至,而且囑咐我們此行一定要聽從施主安排,本來我們是不大服氣的,不過現在我們服了。施主這種不驚不動、無名無相的修為,正是我佛門弟子所求的最高境界。”空相很誠懇地道。
“哦,我倒無所謂什麼無名無相,只不過任性慣了,不大喜歡拘束。”天閒不在意地揮揮手。
五僧強求無相本身便成了有相,落與下乘,當然這點解釋是很困難的,只能靠自己慢慢體悟。
無相者,無驚無懼,無喜無憂,那可不是天閒想要的,所以天閒對他們的話也不做正面回答。以他的經歷,普通人根本無法接受,與其告訴五僧徒增煩惱,不如什麼也不要說的好。
“施主,前面就是大日神社了,我們就在這分手嗎?”這會兒天已經黑了,五僧為了考較天閒的腳力故意繞了不少路程。遠處的一片燈活通明在夜色中格外顯眼。
“嗯,也好,你們先去吧,我隨後就到。”天閒朝那邊看了看,大日神社蒸騰的靈氣中夾雜著一種天閒也說不出來的東西,看來是有高人在呢。
“那,我們需要和施主裝做素不相識嗎?”空相問道。
“那倒不必,就說我曾去過明王寺,和見性大師有過一點交情。這樣半真半假,想來該不會出什麼破綻。”這五個和尚都沒什麼心機,真要在有心人眼裏,很容易就看到他們和天閒認識,與其欲蓋彌彰不如順其自然。
“是,那我們先走了。”空相一低頭,轉身就竄了出去。
看著五人走遠,玉蟾才開始擔心起來:“天閒,你看小雅會不會出事啊?”
“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肯定她沒有生命危險。”天閒才不擔心呢,大日如來既然讓自己現在來,他自己肯定不會閒著,絕對不會讓事情鬧的不可收拾。何況謝雅和自己之間還有一份永恒契約,她若是死了,芳魂一縷早就飛到天閒這兒來了。
“可是如果小雅變成和那幾個和尚一樣怎麼辦?”玉蟾這才真是關己則亂,她不想想,如果那樣的話還搞什麼婚禮。
“你別胡思亂想,謝雅的精明可不比你差,她能出什麼事?”天閒安慰玉蟾道。
“可是,大日如來都親自去要你來救命,事情不會那麼簡單的。”玉蟾還是不能平靜,“他們去了好久了,我們快走吧。”
“鎮定點,那幾個和尚剛走啊。”天閒拿玉蟾還真沒辦法,該急的時候不急,不該急的時候玉蟾比誰都急。而且玉蟾和天閒差不多大,關係更像情侶,不像花語她們,多時還是把天閒當成小弟弟,時常讓著天閒。
“可是,我真的好擔心呢。我也有一年多沒見小雅了,不知道她過的怎麼樣了?而且她和你的關係,怎麼會忽然要嫁給別人呢?”玉蟾越想越不安。本來她是不會想這麼多的,可是剛才在明王寺,她有預感,謝雅的情況一定好不到哪去。
“現在是什麼年代了。那是你們幾個姑奶奶太兇悍,別人怕引火燒身,不然精英學院裏那些大姑娘,小小姐的,哪個沒和男人那個過。記得那次去找我麻煩的柴文小妹,看那樣子最多才十八九歲,但一看就破瓜很久了。”天閒故意氣玉蟾。
“我怎麼兇悍了?哼,你不說清楚我和你沒完。”玉蟾的注意力果然被天閒成功轉移,玉蟾兩手叉腰,擺出一副刁蠻的模樣來。這也是只有天閒才有機會領教的,在精英學院玉蟾可是以溫和善良出名的。
“好好,是我不好。我說錯話,不過這會真的該過去了,那五個光頭好像被人攔住了。”天閒陪著不是,連連打躬作揖。
“哼,本來就是你不好。我對你那麼好,居然這樣說我!”玉蟾說著眼睛就紅了。
“小姑奶奶,我都向你賠罪了,你還要怎麼樣啊。”天閒總算知道什麼叫自作孽了。
本來玉蟾是自己擔心就算了,現在天閒硬要轉移注意力,這下把自己給卷了進去。要命的是玉蟾本身是演員出身,雖然知道玉蟾對自己是一片真心,但那哭笑全堂的戲碼天閒可吃不消啊。
玉蟾的眼淚簡直比自來水還好使,說來就來,然後天閒就得花盡心思去逗她開心了。
“玉蟾啊,你再這樣,到時謝雅出什麼問題我就不管了。”天閒使出殺手锏。
“你敢!”玉蟾果然急了。
“不敢,不敢,可是我們真的該過去了。”天閒道。
“嗯,好吧,這次放過你。”玉蟾不大情願地道。
天閒和玉蟾來到大日神社正門處的那條大路上,這神社倒是比明王寺還氣派,就是門口那吵吵嚷嚷的,不大雅觀,少了幾分莊嚴肅穆的氣氛。
“謝雅打哪找來的這兩尊門神啊?”天閒的眼睛尖得很,前面沒了東西阻隔,很容易就看清楚那邊發生的事,何況那兩門神也太顯眼一點。
“門神?”玉蟾好奇地順著天閒的目光看來。
“啊!”玉蟾也嚇了一跳,五大明王僧身高該有一米七五以上吧,不過在大日神社門口卻有兩個看門,足比他們高出一頭不止。這還不算,那膀大腰圓的架勢,估摸著五大明王僧腰圍加起來都抵不到人一個,整個就是專業的相撲手。
“家師和高野小姐有舊,聽說高野小姐的女兒要出嫁,特地命我們前來道賀,你們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空相也看到天閒,嗓門也大了起來。說實在的,對著這兩尊大門神,他還真有點害怕。
“天色已晚,而且婚禮在三天后才開始,王子說了,在這之前閒雜人等不能進去。”左邊的門神粗聲粗氣地道。
“我們不是閒雜人等。”空相氣道,打算朝裏闖。
“不許進去!”兩尊門神雖然胖,動作倒是不慢,同時朝中間一擠,兩隻蒲扇大的手一伸,就把大日神社的大門堵個嚴實。
“你們!”空相他們畢竟不是來鬧事的,總不能真的動手吧?
“兩位,我們是雅子小姐的好朋友,可以讓我們進去吧。”天閒插了上來。
“不行,什麼人都不行。”看來這門神倒挺盡忠職守的,就是說話的時候顯的有些呆滯。
“這位是除玉蟾,是雅子小姐的好姐妹,你們進去說一聲,她一定會見的。”天閒合聲道。
“不行,就是不行。”兩個肥大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滿是肥肉的腮幫子一個勁地左右晃動。
“真的不行?”天閒問道。
“對,不行!”門神固執地道。
“玉蟾,運氣,朝裏面喊!”天閒才懶得和這麼兩個傢夥計較。
“嗯,小雅,我是大姐,你在嗎?”玉蟾凝氣開聲,這幾年的內功也不是練假的,柔和的聲音凝成一條直線,朝著大日神社裏傳去。
“你!”想必兩尊門神得過什麼指示,就想發作。
“大姐,是大姐來了?”久違的謝雅那動聽的嗓音傳了出來。
“小雅,是我,我聽說你要結婚了,所以來看看。”玉蟾也很是高興,那邊謝雅已經撲了出來。
好久不見,謝雅倒沒什麼大變化,只是換上和服的她顯得更動人了。頭上頂著古典的宮髻,黑髮如雲,濃的像墨,兩邊斜插著幾隻金步搖,行走之間,閃爍著動人的光澤,額頭上點綴著一點朱紅閃亮的梅花,幾分鵝黃襯托出眉梢春情,一身藍緞子和服,腰間則是一條寬闊的橘色腰帶,腳下一雙木屐,碎步點點。
“大姐,你真狠心,這麼久才來看我!”謝雅擁住玉蟾道。
“沒辦法,知道你是大忙人呢。我在路上因為提到你的名字,連打出租人家都免費。”玉蟾取笑道。
“大姐,你真是,一來就笑話我。來跟我進去,我們今晚好好聊聊。”謝雅很高興地道。
“別急,你看,我還替你帶來一個人。”玉蟾拉住謝雅,沖天閒那邊指了指。
“是天閒啊,你好,好久不見了!”沒有故意的冷漠,也沒有特別的熱情,仿佛是普通朋友一樣打著招呼。
天閒看了看謝雅,默默搖搖頭,露出一絲客套的微笑,“嗯,是啊,好久不見,我陪玉蟾來看看你。”
“謝謝你,來,一起進來吧。哦,還有五位大師。”謝雅很快就將目光從天閒身上移開。
“小姐,可是殿下他。”兩尊門神為難地道。
“萬事有我擔待,再說了,這也是殿下的朋友。”謝雅打斷門神的話,拉著玉蟾就朝裏走,後面跟著的則是天閒和五大明王僧。
“施主,雅子小姐沒什麼啊。”空相小聲問道,難道是見性猜錯了。
“未必啊,平靜往往比爆發更可怕,希望事情不會太遭。”謝雅沒有像苗秀那樣衝自己發脾氣,也沒有像玉蟾她們那樣激動,這說明謝雅是真的決定放棄和自己的那段往事了。
本來這是無所謂的,但事情發生的太湊巧了,當然,天閒可以拿出契約者的身份干涉,但有個玉蟾夾在中間,自己真那麼做,即使玉蟾不說什麼,天閒也會覺得對不起玉蟾對自己的一份情。雖然天閒和玉蟾現在其實已經沒有避嫌的必要了。
謝雅和玉蟾姐妹重聚,總是要求晚上好好相處,天閒也就只好認命地一個人去客房了。
這時候天閒就要好好謝謝外面那兩尊門神了,不是他們兩個把不少來道賀的客人轟走,這些高檔的客房恐怕輪不到天閒。五光明僧折騰了一天了,早早就沖天閒打過招呼各自回房安歇。
天閒坐在那兒想了一會事情,覺得很是無聊。便盤膝在床上打坐調息起來。
兩手虛扣蓮花,平放在雙膝之上,長吸一口真氣,一些仿佛實質的東西便順著天閒的口鼻流進體內,接著吐出一團帶著微光的氣團。就這麼一吸一呼之間,天閒的身體很快就籠罩在了一片迷茫的霧團中。
不過,休眠中的天閒倒是發現一點奇怪的地方。
這大日神社四周籠罩著一層光明神的結界,如果是普通的契約者那是無法進入的。
這裡本就是大日如來的道場,奇怪歸奇怪,天閒倒是不甚在意。
時間就在天閒的冥想中飛快流逝,但忽然間,天閒睜開眼睛。
這會已經到了午夜十二點,四周漆黑一片,大日神社中除了一些必要的路燈,也陷入了黑暗中。
但天閒卻可以感覺到外面有一個很清晰的倩影,投照在紙糊的拉門上。
“既然來了,就進來一敘吧。”天閒身周的霧氣散去,慢慢落回床上。
“我見先生正在練功,所以不敢打攪,沒想到先生卻已經知道我來了。打攪先生,真是對不起。”是個很陌生的女人聲音。
“深夜來訪,總該有個原因吧。”天閒不為所動。
“當此良辰美景,皓月當空,我想邀先生共賞,不知先生可以出來一見嗎?”外面的女子道。
“哦,漫漫長夜,佳人相邀,倒也是一段美事,我當然不會拒絕。”天閒有些意外,這大日神社難不成還有惑人的狐媚不成?那大日如來就真不用混了。
天閒兩手在床上一按,人已經虛空拔起,就這麼憑空穿過了墻壁,出現在屋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