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鬼醫 作者:天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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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可 2008-10-15 06:35:2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761797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0
第二百零五章 不毒也丈夫

康寧接下來的行動很快宣示了他的決定,他咬著牙迅速掠過三十多米到西邊,隱藏在牆角舉起槍,對準二十余米開外緩慢搜索前進的一個突前員警扣動扳機。

“呯——”一聲槍響,西面的數十名員警全都驚恐的臥倒在地,被擊中大腿的突前員警摔倒在地大聲哀嚎起來,淒厲的痛呼聲立刻讓方圓數百米的員警驚慌失措停止前行。這一槍宣告了康寧的立場,從這一刻開始,他成了所有員警的敵人,同是也由一個受人同情的受害者變成了名副其實的罪犯。

從北面搜索而來的張劍寒聽到槍聲和哀嚎聲,倚在牆角痛苦地閉上眼睛,直到這時他才緩緩拔出腰間的六四手槍,含著淚上膛之後毅然挺起胸膛向西邁進。四名手下看到老大如此悍勇,士氣大振,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跟在老大身後快速向前。

開槍過後的康寧再次向天空連發三槍,隨即快速向東邊跑去,左突右拐前進了七十余米,康寧伏在殘破的低矮院牆後警惕地打量前方的情況,看到二十余名員警在一個領導摸樣的人的嚴厲的叫喊聲中爬起來,猶猶豫豫搜索前進。

蹲在矮牆後的康寧收回目光轉過身子背倚牆體,仔細打量這窄小的院子,發現牆角的雞籠邊上有個一米五見方的小水潭,康寧靈機一動快速移動到牆角,拿起破雞籠邊上的一節一米多長的塑膠管往水中一插,發現這臭不可聞的水潭深度不到一米,而且鬆軟的底部顯然全是爛泥。

聽到前方淩亂的腳步聲清晰傳來,康寧咬咬牙將兩隻槍都放在潭邊的凹地上,撿起幾塊骯髒的轉頭壓在上面,再用半截轉頭壓住塑膠管的一段,將另一端咬在嘴裏,不顧冬夜不到十攝氏度的寒冷輕輕步入潭中閉上眼睛緩緩下沉,全身橫臥在水底地爛泥上,雙腳和手臂死死撐住水潭壁。

兩分鐘後。七八名員警閃入院子,立刻對整個院子和已經沒有屋頂的房子進行搜索。根本就忽視了牆角破雞籠邊地小水潭。數分鐘過去,員警們在一陣快速的通報聲中越過院子向前搜索,呈拉網式的搜索隊型很快跨過整片區域向中心部位逼進。

康寧緩緩從潭中站起,強忍著渾身惡臭引發的胃部痙攣,用濕漉漉的袖子擦去臉上的污水,輕輕移開磚頭提槍東去。

在距離村東道口五十余米的地方,康寧看到停放在大路邊地七輛警車前站著兩個吸煙的員警。所有警車上的警燈都還在閃爍著。

康寧眉頭一展一個翻滾潛入水泥小道旁的排水溝,在青草和樹幹的掩護下一步步向警車靠近。

距離左前方兩位向村子方向張望的員警約十米的距離,康寧略作察看便撿起一快雞蛋大的石子,呈拋物狀扔到警車的後方,石頭準確砸中道路上的一輛麵包車地車頂,兩位員警立刻拔出槍緊張地轉向後方,相互對視一眼隨即分開,小心謹慎地朝發出響聲的麵包車繞過去。

康寧一躍而起悄無聲息地快速逼近員警身後的一輛捷達警車,透過敝開的車窗觀察兩位員警的一舉一動,再次前行隱身在一輛微型警車的車尾背光處。屏住呼吸等待兩位員警返回。

兩位員警仔細察看四周和麵包車內外之後,沒有發現任何異常,便收起槍疑惑地低聲交談,警惕地並肩往回走。

剛越過康寧藏身之處,左邊的員警便在康寧左手槍托的擊打之下昏倒在地,另一位敏捷地員警猛然前翻,堪堪避過康寧右手槍托的重擊,側臥在地上剛要拔出手槍。動作更快的康寧手中的槍口已經頂在他眉心上。

“甯哥?”

“小武?怎麼是你?”

小武痛苦地搖了搖頭:“甯哥,快打昏我,邊上那輛桑塔納是新的,鑰匙插在車裏,我下午剛加的油,你快逃吧!”

康寧難過得咬破嘴唇,身手按向閉上眼睛的小武地脖子。隨即捧著小武無力的腦袋輕輕放到地上,快速剝下另一位員警的衣服,一陣小跑鑽近最靠邊的那輛嶄新的桑塔納警車裏,放下手刹掛擋離去。

穿越市區駛出東郊,康寧將車拐入距離收費站約一公里的公共汽車始發站,在洗車處停下車,拿出錢包解下腰帶,立刻奔向水閘,擰開閘門站在高高的加水管道下,一邊咳嗽一邊迅速沖洗。

嘩啦啦的水聲驚動了值班室的年輕保安。他走出屋子借著警車閃爍的光亮,看到一個人一絲不掛地站在巨大地水流下洗澡,絲毫不在意寒冷的天氣和冰冷的水流。

他看了看不遠處的警車,再看了看康寧在冷水中沖洗的赤裸胴體,不由打了個寒顫,快步走了過去,在距離康寧五米處大聲詢問:“老哥,你是員警吧?怎麼在這裏洗澡啊?”

康寧抬起頭,短暫的一愣後隨即笑著說道:“你來得正好,我剛才追逃犯不小心掉到臭水塘裏去了,麻煩你借一套裏面穿的衣服和一條褲子給我好嗎?我是刑偵一大隊的,回頭我給你送來。”

“行啊!我這就去給你拿!”

熱心的保安飛快跑進值班室邊上的屋子,不一會兒便拿來一堆東西跑了出來:“你也真厲害,這種天氣還敢洗冷水……

動服你湊合著穿吧,只是這條褲子可能短點,你比我雙網球鞋是另一位同事的,四十三碼估計合適你穿,給你毛巾……”

赤身裸體的康寧接過毛巾迅速擦拭頭髮和身子,將毛巾遞給保安,接過衣服褲子走到車邊穿起來:“太感謝你了,你想得真周到,要不等會兒我給你錢吧。”

“不用不用,一兩件衣服不值什麼錢,認識你我就高興了。”年輕保安和氣地笑道:“你們一大隊的張大可真厲害啊,黑道上沒有一個不怕他的,你和他在一起工作刺激吧?”

康寧哈哈一笑:“別提那傢伙,整天拉著張臉就像別人欠他錢不還似的,哈哈,你認識他?”

“認識,可他不認識我。我還是上次去市局辦事偶然見過他一面,聽人說他就是張大我遠遠地看了很久。高大威武的確牛逼啊,就連走路也像軍營裏出來的一樣……對了。聽說他的武功很高是吧?”保安好奇地問。

康寧從車座上拿出軍用腰帶,一邊穿過腰間褲耳,一邊回答:“是很厲害,以前我和他比試常被他揍,哈哈!”

穿戴完畢,康寧披上搶來的警服從車座上拿出錢包,抽出五張濕漉漉的百元鈔票硬塞進年輕保安的衣兜裏。隨後拿過他手上地毛巾仔細擦拭錢包:“別推辭,這些衣服和鞋子我也許沒時間給你送來,就當是一點報酬吧。好了我得走了,下次有機會我介紹張大給你認識,打架我打不過他,可他喝酒喝不過我。”

“真的?”年輕保安高興地問。

“真地,不然明天你給他電話,說他弟弟從你手上借走了一身衣服,我敢保證他立刻來見你,他的手機號碼是139771×××××。記住了吧?”

“記住了!”保安興奮地回答。

康寧上車關上車門,向頻頻點頭的年輕保安揮揮手隨即駕車離去。

讓康寧想不到的是,第二天上午,這位可愛的保安真的給張劍寒打電話了,果然如康寧所說的那樣,二十分鐘之內張劍寒驅車趕來,不過沒有像年輕保安期待地那樣,能和自己崇拜的偶像喝餐酒。而是看到張劍寒拿出逃犯康寧的照片讓他辨認,隨即接受張劍寒以及小文連珠炮般的詢問,完了還要在筆錄上簽上自己的大名。

謹慎的康寧沒有通過戒備森嚴的收費處駛上高速路,而是拐上右邊的道路駛向寧方向,在仙湖開發區週邊的橋頭,七八個設卡的員警看到一輛打開警燈地警車緩慢開來也鬆懈了,直到康寧毫無徵兆地加速沖飛橫木和空油桶這才猛醒。手忙腳亂地端起槍時,車子已在百米之外高速遠去。

就在此時,在路邊車內打盹的原刑偵一大隊教導員,現任刑偵六大隊大隊長的杜德明打開豐田珂佳美警車的車門,對一旁驚慌失措的員警大聲叫道:“小賴、小何和麻子,你們三個快上我的車,跟我一起追逃犯去。剛接到指揮中心的通知,闖關的那輛2358就是逃犯搶走地車輛!”

三位員警立刻跑向杜德明鑽進警車,門沒關好杜德明已經快速起步猛轟油門,輪胎發出刺耳的摩擦聲向前追去。

副座上的麻子大聲問道:“大隊長。不是說把這傢伙圍在葛村裏面了嗎?怎麼讓他逃出來的?”

“你問我我問誰?媽個逼的,這野仔命大啊!等會要是讓老子追到他絕對一槍打死他!”杜德明狠狠地咒駡起來。

小何也附和道:“對,搞死他!上面已經有通知了,若遇拒捕格殺勿論,何況這傢伙身上有槍,要是不先下手可不好辦。”

“怕他個吊!老子的微沖不是拿來看的!”小賴也大聲喊道。

前方地康寧過了大橋在三岔路口猶豫片刻,隨即轉入右邊的舊路,他知道這條二十公里左右的狹窄柏油路只有一個出口,直通南北二級公路,只要駛上二級公路選擇就多了,否則要是左走寧定會落入強大警力的攔截之中。

就在康寧稍微猶豫減速的這段時間,高速駕車追來的杜德明幾人遠遠就看到前方閃爍的警燈光亮。

麻子一面將自己手中的微型衝鋒槍保險打開,一面對杜德明大聲建議:“大隊長,拐入右邊追上去,那小子剛過前方山腳的彎道,距離咱們不到兩公里,你趕上後我開槍打他的車輪,如果最後確認是他乾脆就幹掉,否則留下這個禍害可怕啊!”

一年多來寢食不安地杜德明用力點點頭,自從他參與對康寧進行的刑訊逼供後,每一天他都擔心受到報復,特別是最近黑道人物接二連三的慘死更令他毛骨悚然,如今名正言順剷除隱患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如何會放過?

於是,他再次加重油門的踩踏力度,豐田警車咆嘯著破風追去。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1
第二百零六章 鬥狠的下場

過幾個彎道駛上直道,康寧終於發現身後五百米瘋狂車,震驚之下他立刻加快速度,桑塔納良好的提速性能幾乎讓康寧運用到極致。

快速行駛中的康寧手腳並用,連續駛出兩個漂亮的彎道飄移,頃刻間再次將雙方距離拉開一公里以上。

追車中的麻子看到康寧高超的駕駛技術,忍不住大聲感歎起來:“這野仔厲害啊!這麼窄這麼急的彎道竟然不減速就過了,還接連使出兩個摔尾動作,***,這手絕活局裏沒幾個人使得出啊!”

後排的小賴大聲說道:“聽說他越野車開得好,還得過名次,現在看起來是真的了。不過沒關係,再有三公里左右就上二級公路了,剛才小何已經將情況報告了指揮中心,大塘關卡肯定已經準備好了,他又不能退回市里自投羅網,咱們這輛車是二點四排量的,一上大路就能輕鬆追上他!”

杜德明則鐵青著臉,減速繞過兩個彎道之後咬牙猛追,很快就看到目標拐上二級公路向大塘鎮方向疾馳。

佳美車開到平坦寬闊的二級路上果然牛逼起來,很快就將時速提到一百六十公里,帶著破風的嘯聲奮起直追。

前方的康寧感覺車子乏力,在一百四十公里的時速上,車子就開始出現輕微的飄浮現象,看到追兵越來越近,迅速超越一輛大貨車的康寧緊握方向盤,再次將車速提高到一百五十多公里,他打算堅持一會在前方十五公里左右的地方再次拐進舊路,只要進入多彎多坡的道路,後面的追兵很快就會被自己遠遠拋下。

然而,五公里之後追兵的警車風馳電掣般直追上來,兩車的距離已不到一百米遠,康寧連續驚險地超越三輛貨車之後發現,自己的車子加速到一百六十多公里的時速就再也上不去了,越來越近的追兵讓他不得不開動腦筋另想辦法。

緊追不捨的杜德明大聲喊道:“麻子。你他媽地還不開槍幹什麼?”

“不行啊,風太大。又顛簸得厲害,根本瞄不准啊!”

“你媽逼的管他准不准,給老子打!你打完槍裏地子彈要是不中,就讓小賴接著打,老子就不信,短短不到百米的距離一槍也打不中那麼大一輛車,快打!”杜德明氣得大吼起來。

麻子硬著頭皮將微沖伸出窗外。一個點射打到了天上,剛要再次扣動扳機又猶豫了:“前面有車過來,我怕誤傷無辜……”

杜德明氣得差點吐血:“我草你媽逼,這麼近都打不中,你***還怕打中對面來的車?你這個狗吊枉費跟著我這麼多年,聽著!等會兒進入直道我儘量穩住車速,你***別管什麼輪胎什麼車身的,瞄準目標馬上開槍,打死他更好,聽到了沒有?”

“是。”

雙方再次進入直道。杜德明狠狠加速靠近康寧約有六十米距離,麻子迅速瞄準康寧的車子果斷開槍,一梭子過後,兩顆子彈終於打碎了康寧地後窗玻璃,看到康寧的車一個搖擺差點高速沖下路基,追車內的四人不禁發出齊聲喝彩。

聽到麻子說子彈沒了,杜德明再次命令到:“小賴,把你的槍交給麻子。他的位置好射擊。”

“是。”

麻子接過槍再次伸出車窗瞄準前方,兩個點射過後再次擊中康寧車頂的警燈,四分五裂的警燈冒著煙飛落一地。

車中的康寧明顯受到了影響,憤怒之下他毫不畏懼地放慢車速,在追車距離自己五十米左右的時候突然刹車。

後面的杜德明顯然沒有準備,大驚之下下意識地一腳踩住刹車,但一百五十多公里地時速讓車子劇烈地走出個蛇形最後猛然一側。輪胎和地面發出尖厲的摩擦聲,幾乎掉了個方向才堪堪停穩,車上心驚膽顫的四人回過魂時,康寧的車子已經奔出一公里之外。

惱羞成怒的杜德明迅速掉轉方向奮起直追,很快再次趕上慢吞吞的康寧,就在他再次命令麻子向前方三十米遠的康寧開槍射擊的時候,康寧突然在這條右彎道上加速超越一輛貨車。

此時已經被急得紅眼地杜德明哪里意識到這是康寧有意識設置的圈套,毫不猶豫加速追趕強行超越貨車,這時恐怖的一幕頓時出現:

一輛迎面而來滿載鋼材的大貨車瞬間出現在杜德明四人面前,豐田警車以一百四十多公里的時速一頭撞在來不及打方向的大貨車頭部。一陣巨大的轟擊聲隨即響起,激起一陣耀眼地火花,接著是如炸彈響過般冒出濃煙,大貨車被撞得車頭內縮水箱爆炸差點翻下路基,豐田警車只剩下極度變形的半截散架車身,車上四人來不及叫喊一聲就在電光石火間命喪黃泉,杜德明和麻子的上半截軀體已經無法尋找,其他兩人的屍體已嚴重變形,就連大貨車裂開的玻璃上也被塗上一大片腦漿,小賴的腦袋從天上落下,在堅硬的路面上如皮球般不規則的反彈幾下,隨即骨碌碌滾下路邊的排水溝裏。

詭計得逞的康寧減慢速度,嘴角泛起殘酷地笑容,將車轉入右邊岔

明白自己駕駛的車輛絕對已被警方認定,沿途各地的在各自的地盤裏守候自己的到來。

拿定主意,康寧密切注意道路兩旁的地形,前行數百米終於看到左邊的一片緩坡和小樹林,他毫不猶豫將車駛出道路開下緩坡,停穩車子熄火後拉緊手刹掛入空檔,小心翼翼開門下車松掉手刹,繞到車後給緩緩前滑的車子加上一腳,警車隨即快速滑行起來,由慢到快撞斷一片一米多高的小樹,最後沖進三十多米深的深溝裏,發出一聲撞擊聲最後翻了個底朝天。

回到路上的康寧看到前方遠遠射來的汽車燈光,立刻閃入右邊的密林裏躲藏起來,半分鐘不到一輛打開警燈的三菱警車快速掠過康寧藏身之地,不一會兒就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裏。

康寧繼續沿著公路前行,走到坡頂便發現前方再次開來一輛車,細聽引擎的聲音康寧判定是輛農用柴油車,想了想大步下到小坡中間,伏進道路旁的雜草叢中靜候車子到來。

裝載大半車熟菜地農用車上坡十分吃力。康寧待車子一過便飛快地追上去爬上車廂,在篷布和蔬菜之間狹窄的空間裏匍伏前進。很快到達中間位置,移動一顆顆大白菜和卷心芥蘭,得出一個四十多公分深近兩米常地空間之後仰面躺下,再將移動過的蔬菜一顆顆壓在自己身上。

做完這一切,又渴又餓的康寧終於抓起一顆卷心芥蘭,撕下葉子一點點塞進嘴裏,此時。康寧第一次感覺到這種蔬菜是如此的香甜。

農用車緩慢地進入二級公路才加快速度,此時天色已經濛濛亮,康寧抬頭看了一下車尾的道路,他這才發現農用車竟然駛向蘭寧。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大聲哀歎,這個時候想要下車也來不及了,很快就會到達車禍的發生地點。

估計這個時候,無數員警已經到達那裏,這條道路甚至這一地區很快就佈滿搜索的員警,眼下就算跟著這輛車一起進入市區,也總比留在充滿危險地荒山野地裏要好。何況那輛遺棄的警車估計很快就被發現,這片地區也將成為警方搜索的重點。

躺在蔬菜堆中的康寧一路上沒有再次企圖窺視車外,但經過車禍地點和城外的關卡時他都能明顯地感覺得到,好在進入市區的車輛沒有受到嚴格的檢查,不久農用車就進入五一路蔬菜批發市場,康寧這才快手快腳地爬出來,在車子停下之前安全下車。

坐在市場裏的小吃店裏,康寧慢條斯理地享用小籠包和豆漿。當他意識到自己上身穿著警服下身穿著保安的褲子時,苦笑了一下加快進食速度,付完錢大步走進市場,在一個繁忙的批發店前撿起一件長及膝蓋地藍色工作服,趁人不注意悄然離去。

身穿藍色工作服的康寧進入市場邊上五一酒廠停車場,兩個司機的對話聲引起了康寧的注意,一個繪聲繪色描述警方昨晚在葛村一無所獲的圍捕行動。另一個則講述他剛剛看到的車禍慘狀。

聽說被撞的貨車司機只是斷了一條腿沒有生命危險,康寧內疚的心這才稍感安慰。

靠在油罐車車尾傾聽地康寧剛要離開,隨即聽到即將告別的司機問同伴是否要去防城港拉酒精?另一個司機回答馬上就走。

康寧靈機一動立刻爬上車頂,揭開四噸酒精灌頂部的蓋子,艱難地鑽進剛能容身體通過的圓孔進入罐子裏,隨後輕輕蓋上蓋子,強忍刺鼻的氣味一屁股坐在殘留著不少酒精的潮濕灌壁上。

不一會兒車子開動,被酒精味熏得暈乎乎的康寧估計了一下行程,知道剛才停車近三分鐘地地方一定是警方設置的檢查站。車子再次開動約五公里之後,康寧這才彎著腰頂開罐子頂部的蓋子。抬起腦袋貪婪地呼吸新鮮空氣。

即將到達大塘鎮的收費站的時候,康寧才蓋上蓋子。誰知剛剛通過收費站不久,車子傳來一聲金屬的斷裂聲,震得罐子裏的康寧耳朵嗡嗡直響,他無奈地搖了搖頭,知道車子的傳動軸已經斷裂無法開動了。

車上的司機檢查之後,跑到道路對面請來一輛貨車,將故障車拖到前方路邊的修理廠門前,下車和修車師傅商量起來。

康寧實在受不了罐子裏刺鼻地味道,只好再次頂開蓋子,小心地伸頭出來四處觀望。

誰知一眼看去,左邊二十米不到的一棟三層辦公樓前停滿了警車,百米外是一串武警的車輛,看樣子警方是要對這一地區進行大規模的搜查了,而停滿各式警車的大門上掛著一塊大牌子,上面寫著“大塘派出所”五個大字。

在其中一輛警用麵包車上,康寧第一次看到了領著警犬的員警,剽悍警犬嘴裏吐出的猩紅長舌,讓康寧感到無比的痛苦和驚慌。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1
第二百零七章 狐假虎威

罐子裏的康寧實在沒有膽量爬出來,儘管要艱難地鼻的味道,他也只能安靜地坐在罐子裏等候,他知道這車子故障沒有個十多二十個小時,這種小規模的路邊修理廠很難修好。

偶爾抬起頭透過圓孔仰望灰濛濛的天空,康寧不禁慶倖此刻是冬天又沒有太陽,否則一天的暴曬恐怕自己最終會變成烤鴨的。

康寧毫不理會車底傳來拆除機件的聲音,閉上眼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昨夜一夜的緊張突圍和飆車,實在讓他感到疲憊。

事到如今,康寧唯一的出路只有繼續逃亡了。

自從一槍擊傷圍捕員警的大腿之後,康寧的退路就徹底被自己封死,加上被自己連發兩槍打得不知死活的陳俊華,以及今天臨晨撞死的四個員警,他很快就會成為所謂的震驚全國的要犯,留在國內只有死路一條,除非一輩子終老于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裏,否則每走一步都危機四伏,不是單日就是雙日人頭落地。

因此,這也是康寧一聽這輛車子要到防城港,他立刻做出決定鑽進罐子裏潛逃的原因,許多越境者都是選擇這條線路出逃的。

一覺醒來已是下午,康寧只能用練功打發這難熬的時間。入夜,車子的主人留下尚未修好的車子,自己搭乘班車返回南寧去了,修車師傅也落下卷閘門休息。康寧這時才小心探出腦袋四處打量,發現上午眾多的警車已經全都離去,派出所裏只有二樓中間的一件房子透出燈光,康寧猜想整個搜索工作恐怕告一段落了吧。

輕輕爬出罐子下到地上,康寧重重出了口濁氣。

他把手伸到車邊的排氣管口,抹下些黑灰抓起一抓黃泥,不停搓揉,然後均勻的抹在臉上和脖子上。覺得沒什麼問題了,他這才拍拍手信步越過公路,走向斜對面那家仍然***敞亮的路邊飯店。

隨手點了一碟清蒸魚和一份青菜湯。然後要了一碗乾飯,康寧便坐在最靠裏的角落。拿起桌上的早報細細品讀。

一拿起報紙康寧嚇了一跳,自己的大幅標準照清清楚楚地印刷在第一版的下部,邊上三個“通緝令”地黑色體字令人瞠目,六百多字的內容極盡詳細,包括自己那個吳小華地曾用名、身上非法攜帶槍支的危險性都一一細說,警方的舉報懸賞竟然破天荒地飆升到十萬。

康寧一面吃著飯一面翻閱報紙,心裏卻在想如何離開這個危險的區域繼續南下。

這時。一輛捷達警車在飯店門口緩緩停下。

康寧用眼角的餘光謹慎觀察,發現一個年約四十的黑壯員警鑽出車門,老闆娘立馬熱情地迎了上去。

“李所長怎麼現在才來吃飯啊?大嫂不給你做了?”

李所長看了一眼身穿工作服坐在角落看報的康寧也沒在意,對老闆娘說了句“最近我太忙碌了,所以叫老婆回娘家去住上幾天,飯菜還是老樣子給我端上來”,便摘下帽子放在桌面上,然後坐下喝茶。

不一會兒老闆娘從廚房出來,坐到李所長地對面,笑著問道:“今天你們是不是在西村那邊搜山啊?什麼事情讓你們搞得這麼大的陣勢?又是武警又是刑警。足足有好幾百人,而且還帶著七八條狼狗呢!”

“唉,還不是那個名叫康寧的逃犯?報紙上幾天都登在頭版,我們警方都追捕他快一年了,結果依舊讓他弄得雞飛狗跳的,害得我連續兩天兩夜都沒合眼了。市局也是的,一而再,再而三地圍住他。可一次又一次都讓他成功逃走,這傢伙牛啊!他可不是一般的逃犯,

這傢伙是個醫學碩士,要是不犯案估計都讀博士了。

李所長放下茶杯點起支煙,長長吐出口煙霧,繼續說到:“我們的人幾乎全都協助搜山了,估計兩三天回不來。我剛從南邊十二公里那個武警哨卡回來,他們可能等會兒會派人來你這裏買些飯菜,他們十一個人,你得多準備一點。”

老闆娘一聽連忙進去幫忙,康寧喊住她結完賬走出門外。

不久,黑暗中的康寧看到李所長胡亂用了些飯菜便站起來,向屋裏的老闆娘交代一聲便拿起帽子疲憊地回到車上。

康寧迅速脫掉面上的藍色工作服,隨手扔到地上,露出了裏面地警服。他檢查了一下覺得沒有破綻,便快步向正要發動警車的李所長走去。

康寧走到車窗外對驚訝的李所長一笑:“老李。我是市局刑偵一大隊的,想向你打聽件事。”

李所長對康寧笑了笑,隨後有些不解地說道:“你們一大隊不是還在西村嗎?我今天都看到你們張大和劉大了,問什麼你就說吧,咦?你是……”

“我想借用一下你的車子。”

康寧咧嘴一笑,扶著車窗邊沿的右手飛快按在李所長的脖子上。李所長臉色一變,還來不及叫喊,便腦袋一歪,昏昏睡了過去。

康寧繞到副駕駛座那邊打開車門,將凳子調整一下,便把李所長拽過去弄成熟睡狀。

他小心地將李所長的帽子揭下來,然後把安全帶系在了他地身上。隨後,他從兜裏掏出剛才從店裏偷出來的一瓶二兩裝紅星二鍋頭,擰開蓋子全都澆在李所長的腦袋上,這才繞了回去,鑽進駕駛室發動汽車。

這時,老闆娘正好走出店門,看到剛才還在吃飯的康寧竟然變成了員警,而老李卻坐在副座上睡著了,不禁有些奇怪地看向了康寧。

康寧向她揮手一笑,隨即倒轉車輛,一個轉彎便向南疾馳而去。

在通往防城港的舊路口,康寧遇到了李所長口裏所提到的武警的哨卡,他此刻戴著老李地警帽,再加上夜色掩護,所以冷靜地將車停下放下車窗,操起一口雜壯話的蹩腳普通話,對走過來的武警少尉急忙說道:“你好,我們李所長實在太累了……他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剛才在路邊隨便吃了頓飯,喝下半瓶酒就倒下了。正巧我在派出所值班,半小時前接到群眾舉報,說在從這去西面兩裏的鳳凰山上發現了逃犯的蹤跡——他闖入山腳一個百姓家搶東西吃,估計是餓壞了。”

“我找到老李時他已經醉了,向上級反應後,接到立刻前往大直鎮通知的命令,說大直鎮的電話不知為何打不通,估計是線路出了故障,那裏又沒有手機訊號,讓我通知他們派出所立刻合圍。如果你們抽得出人手還是協助我們一下吧,但又怕你們沒吃飯餓著肚子。可惜啊,飯店裏人手不夠送不過來,唉!”說完,康寧還搖頭做了一個惋惜的表情。

聞到濃烈酒氣的少尉並沒有仔細看康寧的臉,他低頭看了一旁沉睡地老李,立刻大聲對康寧說道:

“沒關係,我立刻和上級聯繫,爭取儘快將預備的三個中隊調到鳳凰山,情況緊急,你別管我們吃飯的問題,快點趕去通知其他單位吧!”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2
第二百零八章 又死九個

到兩個戰士升起橫杆,康寧笑了笑,揮揮手從容駕車

也不知年輕的武警少尉是如何報告上級的,十分鐘內,在幾個山頭一無所獲的搜查隊伍,全都接到總指揮部趕赴鳳凰山進行拉網式搜查的命令,包括還在十多公里外西村山頭上的張劍寒也同時接到命令,帶著二十多個全副武裝的弟兄火速下山拼命趕來。

半個小時後,方圓十公里的鳳凰山被一千多名員警和武警戰士重重包圍,所有的小路、河道全都佈置上嚴密的警戒哨位,摩拳擦掌的員警和武警官兵們睜著警惕的眼睛,開始了地毯式的搜索。

其中有個有趣的現象是,武警部隊當官的全都喊著“跟我上!”,而員警隊伍各部門的大小頭頭則大多大聲地喊“某某先上!”,一時間並肩戰鬥的兩個部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康寧順利地穿過大直鎮,發現這裏並沒有任何關卡,冷冷清清的鎮裏根本就沒見到幾個人,更別提武警和員警了。

略作考慮康寧就明白,只要這裏沒有設置關卡,再往南邊十多公里的大寺鎮更不會設置關卡了。

若要設卡,恐怕也是東面十多公里處的高速公路入口處,而不會在這條年久失修的舊路上。

但是,康寧估計警方很快就會反應過來,如果將自己對那個少尉說的話略作查證,相信警方很快就會追來,加上李所長的警車十分顯眼,自己要是不儘快趕到防城港的話,很可能接到通知的防城港警方會傾巢出動。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只要自己被兩頭一堵,就十分麻煩了。

半小時不到,康寧順利通過大寺鎮,再前行幾公里便進入防城港界。

在將要接近界牌的地方,康寧發現前方兩百米左右的狹窄彎道上停著一輛雙層臥鋪大巴。將整條公路占去了大半,根本就無法讓自己的車輛通行。

他再仔細看了一眼。發現一大群人全都站在路邊,在警車雪亮大燈的照射下,康寧竟然發現兩個手拿長刀的年輕人毫無畏懼地望向自己的方向,神態間異常地囂張。

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車燈下驚恐的人群讓康寧立刻反應過來:不是大巴車拋錨了,而是這群旅客遇到攔路地車匪路霸了!

急著逃命的康寧想都不想,徑直將車開到大巴車後五米的地方。下車後左手悄悄掏出手槍,快步走向人群。

兩個手拿長刀看押旅客的流氓看到員警出現大吃一驚,來不及通知正在押著旅客搜身的四個同夥撒腿就跑。

原本康寧還擔心開槍會驚動員警,可他看到不遠處草地上被兩個歹徒剝光衣服的少女後,一怒之下連發兩槍,將兩個逃出十米外的歹徒擊倒在地。

隨即,他沖入人群對目瞪口呆地四名歹徒痛下殺手,拳掌所到之處全都是肋骨和頸椎斷裂的聲音和巨大的慘叫聲。

最後,康寧幾步跑到正在匆匆拉起褲子的兩個歹徒身前,一槍打爆其中轉身逃跑的那個歹徒的腦袋。接著對準跪地求饒的歹徒下巴就是一腳,地上的歹徒倒飛數米,蹬了幾下腿就見了閻王。

康寧蹲下撿起地上的衣服,輕輕披到痛哭的女孩身上,轉身向滿臉恐懼地人群高聲問道:“各位,你們中間還有沒有歹徒?大聲地告訴我,今天我為你們做主了!”

男女老少雖然沒一個說話,不過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後面一個渾身發抖的長髮青年身上。

康寧怒

。大步走了過去。

長髮歹徒竟然嚇得尖叫起來,不顧一切飛身跳進路邊的爛泥田裏,哀嚎著跌跌撞撞企圖逃跑。

康寧冷酷地笑了一下,穿過人群走到路邊,舉起槍一槍打中歹徒的後心,看到他一頭栽進爛泥裏還在慢慢爬行,抬手瞄準他抬起的腦袋又是一槍。歹徒的腦袋如遭重擊般撲進爛泥裏,吹起一串污濁的泡泡,隨即無聲無息。

在人們極度震驚地目光注視下,康寧再次轉到最先被自己開槍擊中的兩個歹徒身邊,發現其中一個歹徒已經死亡,另一個歹徒還在拼命捂住血流不止的腹部,側躺在地上大聲呻吟。康寧很不客氣一腳將他的脖子踩到地上,稍微發力就聽到一聲清脆的頸椎斷裂聲,歹徒全身快速地抽搐兩下,便迅速死去。

康寧四處望了一下。發現大巴車頭前方停著五輛摩托車,估計是這夥歹徒所有,大喜之下回到警車邊,關閉了發動機,歉意地看了一眼沉睡的老李,將車窗搖起留下一條縫,關好車門便走過驚恐不安、開始亂哄哄吵作一團的旅客身邊,來到車頭檢查了一下摩托車後,大聲回頭問道:“這裏誰是司機?”

“我是……司機……”一個中年男子顫抖地走向康寧。

康寧大聲罵道:“你他媽地整天在這天路上跑,竟然被人這樣搶劫旅客,你***還是不是個男人?你不要告訴我你一點兒也不知情,今天無論如何我也要略微懲罰你一下。”說完舉起了手槍。

司機嚇得哭了起來,“咚”的一聲跪在地上,不停求饒。

康寧瞥了他一眼,拿槍對準大巴前輪就是一槍,接著再開一槍打爆了另一隻前輪。誰知司機聽到槍聲以為打向自己,頓時嚇得栽倒在地,立時昏死過去。

康寧鄙夷地對著地上的司機搖搖頭,這才收起槍,騎上其中一輛紅色五羊本田絕塵而去,根本就不管躺在地上的多具屍體,以及面面相覷深感恐懼的旅客們。

他之所以用槍打破大巴的兩個前輪,就是要讓這輛大巴車死死堵住隨時可能出現的追兵,除非一群人將大巴推到路邊,否則員警的車子根本就別想通過。

看著康寧消失在前方,旅客們再次驚呼起來。膽小者迅速跑進大巴車裏不敢出來,原本留在車上的賣票地中年女人哭哭啼啼地沖下車來,去扶起司機,看到他悠悠醒來,連忙止住淚水,再三檢查發現他完好無損之後,忍不住摟住他的脖子大喊老公,一副劫後餘生的幸福感充斥胸臆。

留在車下的十幾個大膽旅客看了看身後的警車,又看看地上歹徒的屍體,全都覺得不可思議,但地上的屍體和濃重的血腥味清楚地告訴他們這一切的真實性。

有個戴眼鏡的中年人鄙夷地搖著頭,大聲說剛才的高大員警脾氣實在是太過火爆,手段也太過殘忍,壓根兒就沒想到他自己面對歹徒時驚慌失措、逆來順受的熊樣是多麼地可恥。

唯有那個穿好衣褲,沒有被歹徒強姦得逞的年輕女孩呆呆站在車頭,滿臉淚水地看著康寧消失的方向。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2
第二百零九章 突破與圍堵

康寧駕車進入防城區已將近臨晨一點,前方的三岔路口口區,右邊通往東興區。

來到路口,他毫不停留拐向右邊街道,不一會兒便向一個小時車程的東興區趕去。

在距離東興區十五公里的大道上,設有一個長期固定的邊防檢查站。

康寧清楚地知道,別看這個檢查站只有百余名官兵,可它是正正規規的正團級單位。九五年前要是沒有辦理邊防證,根本就不能進入東興區,九六年之後才略有放鬆,只要帶有身份證即可進入,還可以到東興辦理邊境通行證。

持證者可在十五天時間裏,任意往來於只隔著一條數十米寬的北侖河的越南芒街和東興兩地之間。

在距離檢查站四公里處的一個小路口,康寧被眼前飛速而過的摩托車隊給嚇了一大跳,數十輛後座上均捆綁著中型包裝大紙箱的摩托車,竟然以絕對不低於八十公里的時速飛馳在佈滿細小砂石的公路上,對迎面而來身穿員警制服的康寧毫不畏懼,轉眼間就和康寧擦肩而過,消失在了遠方。

康寧想了想將車開進小路。

他知道沿著海岸線到東興這十餘公里的距離中散落著幾個漁村,每個村子都有不寬的黃泥路相連接,可以通過這些小路到達東興而不需經過檢查站。

只是康寧從未走過這條路,很可能因走去歧途而耽誤較多的時間。但為了規避風險,康寧決定還是走小路為好,哪怕耗費的時間多一點也值得。

進入小路一公里左右,康寧看到一位十六七歲的瘦高男孩在不緊不慢地向裏走。

康寧在他身邊停下,禮貌地打聽方向,男孩看到一身警服的康寧十分戒備,問了康寧幾個問題,才一臉釋然地對康寧說道:“難怪,聽你口音就知道你不是我們本地人,原來你是剛調到港口的差人。不熟悉道路就不奇怪了。不過,你為什麼不走大路反而走這條小路呢?這裏九曲十八彎。就像迷宮一樣,一般人很難走出去。”

康寧笑著解釋道:“正因為我剛來,我的一個同事欺負我是外來人和我打賭,他說要是我能在半夜走小路到達東興,他就輸給我五百塊錢,反之我給他五百元,我一氣之下就幹了。可是就如你說的。這些路上很多岔口,就像迷宮一樣讓人摸不著頭腦,一不小心走錯了方向就誤事了,所有我才向你問路的。”

男孩頗感興趣地問道:“呀,真的?你也喜歡打賭啊。”

“不喜歡,不過這事我可不能示弱,要不然以後在單位裏怎麼有面子啊。”康寧說完,口氣一轉對男孩建議道:“如果你能把我送到東興,我打算把這輛摩托車借給你開一個月,怎麼樣?”

男孩聽了興奮地問道:“不會吧?你是騙我地吧?要是我送你到東興你不借給我怎麼辦?”

康寧哈哈一笑:“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算話,如果你不會開摩托車的話,我就把贏來地錢分給你一半。我先說明哦,你不需要等,到了東興我就先給你錢,然後我回去再問我的同事要回來,你覺得怎麼樣?”

“切,誰說我不會開摩托車的?你坐後面我來開。半個小時我就送你到東興,你說話可要算數!”

男孩說完見康寧點頭,立刻跨上摩托車迅速開走。

讓康寧驚訝的是,男孩的車技非常不錯,速度也開得很快,一路上還興奮地回頭和康寧說個不停。

原來,他父親出海未回。母親又在東興擺了個小攤,所有家裏就留下他和一個哥哥。哥哥每天都騎著摩托車幫老闆拉貨,無所事事的他就整天東遊西蕩了,自然而然地摩托車也就學會了。

半個小時後,男孩果真將康寧送到東興夜市區。

康寧豪爽地請他喝啤酒吃燒烤,和他談論了一個多小時,弄清楚了很多寶貴的資訊,感激之下,康寧大大方方地將這台無牌摩托車送給了他,再給了他三百元錢做酬勞。

男孩高興得要命。臨別時還說過幾天一定要到港口去找康寧喝酒,隨即把康寧帶到他親戚家開地小旅館住下,送康寧上到三樓最好的房間他才下樓,歡歡喜喜開著摩托車飛馳而去。

臨晨兩點,位於蘭寧市公安局會議室的追逃指揮中心裏,十餘人睜著通紅的眼睛聽取前方的緊急彙報。

魏明忠皺著眉頭在牆上寬大的地圖上標注完畢,立刻大聲地向與會者說明:

“最新消息,我們全都被這個狡猾的康寧騙了!正是他化裝成員警,不知如何弄暈大塘派出所的所長老李之後,駕著車向二級路前往防城路口的武警三支隊關卡謊報消息,這才引起此後我們一系列的誤判。”

他喘了一口氣,又道:“目前已經證實,康寧將車開到大寺鎮和防城交界處地地方,用槍打死了四個劫匪,用拳頭和腳踢又打死五人,還解救了一個行將被劫匪強姦的女孩,但是同時他也開槍打穿了被劫大巴車的兩個前輪,使得大巴車一直堵在道路中間,致使上下過往的車輛無法通行。正是大寺鎮派出所一位在家休息的民警隱隱聽到槍聲,不放心趕過去才發現的,他一一詢問旅客,並搖醒被弄暈的老李之後,立刻趕回鎮上用電話報告上級,才使我們能夠及時發現逃犯的行蹤。”

說到這裏,他面容一整,“經過再三考慮,我初步斷定,逃犯康寧很可能已經進入防城港市範圍之內,接下來很有可能要越境逃竄,因此我強烈建議:第一,請求省公安廳給防城港市下達命令,立刻密切注意逃犯地動向,主要方位應該是港口區和東興區,這兩個重要的地點都是逃犯可能的越境地點;

第二,通過省委請求武警邊防總隊立刻加強邊境通行管理的力度,密切注視邊境地區的所有異動;

第三,請求防城港市公安局將逃犯的通緝令廣泛張貼於防城港市的三個城區,發動群眾積極舉報;

第四,建議追逃小組負責人張劍寒不必返回蘭寧,立即帶著追捕地隊員前往東興。二大隊大隊長楊勇

口區,與當地警方密切合作。力爭在最短時間內抓

武警總隊副總隊長、公安廳文副廳長以及與會者幾乎全都同意魏明忠的分析和建議,一群人緊急協商之後,決定明早一上班就立刻辦理以上事項,追逃小組則可以立刻連夜啟程前往相關地區。

散會後,文副廳長主動留下,叫過沈鐵堅和魏明忠走進沈鐵堅地辦公室,關上門隨即小聲商議起來。

“鐵堅、小魏。你們怎麼看待這接二連三的員警傷亡事件?”

沈鐵堅和魏明忠相互看了一眼,沈鐵堅低聲回答:“這裏面有一個這樣地情況,就是這個康寧是有選擇性的襲警的,身負重傷的陳俊華顯然是康寧報復的重點對象,要是那天晚上分局的同志慢一步,陳俊華估計沒命了。但同時我們要注意,葛村圍捕中被擊傷大腿地小鍾、被打暈地小武和小高,逃犯在完全可以將他們一擊斃命的情況下卻並沒有下手,加上昨晚大塘所的老李也是這樣,所有我猜想康寧肯定是獲知了什麼重要情況才會鋌而走險的。我和老魏都商量過。都認為很可能康寧知道殺害張劍寒妻子的幕後真凶是誰了。”

文副廳長理解地點了點頭:“很有可能,不過這傢伙下手可真狠啊!本市黑幫的七條人命,昨晚路上劫匪的九條人命,在他手裏就像殺雞似的輕鬆,可怕啊!還有因追他而遭遇車禍的四個人,沒有一個人的屍體是完整地,我們還得賠償給貨車司機十幾萬,這件事可真頭痛啊!”

“老領導。我估計康寧已經決心狠下心了。他對黑幫和歹徒決不手軟,凡是犯著他自己和親人的,他更是絕不放過,但同時,凡是無辜的人他也絕不害命,那晚他在二十多米距離暗中給了小鍾腿上一槍,而不是打心臟或者腦袋。而他打中陳俊華肺部和脖子那兩槍都是運動中開槍的,因此我確信他的槍法肯定不差,之所以不害小鍾顯然是他手下留情了!”

魏明忠稍稍停頓,接著分析道:“根據車禍現場的分析和大貨車司機的敍述來看,恐怕這場車禍沒那麼簡單。我們找到了康寧遺棄的那輛桑塔納警車,發現上面有七個微沖彈孔,很顯然是被杜德明幾人打地,而杜德明此人就是當初刑訊逼供康寧的四個人之一,康寧也許在闖關時認出了他也說不定,要知道康寧這傢伙可是拿過越野車拉力賽名次的。他的車技絕對棒,因此我私下懷疑,很可能是杜德明他們在追擊戰中陷入康寧的圈套,進而撞車釀出慘劇的。”

文副廳長驚訝地歎道:“他真有這麼厲害?”

魏明忠肯定地點了點頭:“張劍寒告訴我,他哪怕再練五年也不可能超過他這位師弟,我相信他的話。如今看來,這個康寧不知還有多少手段我們不知道呢!如今他孤注一擲性格漸變,今後是禍是福我都不敢說啊。當初刑訊逼供他地那幾個人,這幾天都提出要求給予嚴密的保護,看來他們是被嚇破膽了,我甚至認為,黃可賓也是康寧幹掉的,只是咱們一直沒有證據罷了,就連本市黑道死去的這七個人,沒有一點證據能證明我們的猜測,除非把康寧抓回來審問他承認,否則我估計很難結案,很頭痛啊!”

沈鐵堅感歎道:“如果沒這麼多變數,這個康寧可真是百年難遇的人才啊!我都想招攬他到我手下了。”

“要是這樣也輪不到你!”文副廳長沒好氣地說道:“去年下半年,國安上級就來調看過康寧的檔案,我當時還納悶以為涉及了什麼大事,結果上個月我聽從部裏開會回來的廳長私下透露,去年轟動全國的淚江黑社會一案,康寧出了很大力氣,已經進入不少人眼裏了。這次就看咱們能不能抓到他吧,如果抓到我很想和他談一談,看看他是怎麼樣一個人。要是讓他越境了,咱們估計前功盡棄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這小子當作猴耍,想想我臉都紅。越南可是還沒有與咱們簽訂引渡協定的國家,因為邊境和南沙問題不時和咱們頂著幹,如果康寧這小子逃到那邊,再想抓他就難嘍,除非軍方肯幫忙,可現在看來,以軍方和康家地關係,少對咱們瞪眼睛吹鬍子就算好了,其他的想都不要想!”

魏明忠嘿嘿一笑:“我有個預感,這次咱們還是抓不住他。”

“所以你才裝腔作勢地在會上侃侃而談?”文副廳長不滿地看著魏明忠。

魏明忠哈哈大笑:“哪兒的話?只是個直覺罷了,當不得真的,哈哈!老領導啊,要是真抓不住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辦?”

“怎麼辦?此案的總負責人是人家藍市長又不是你,你操什麼心?等月底你們倆的任命下來了再說吧,不會受什麼影響的。這天下要是事事都能辦成功,那可就真成活神仙了!一句話: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順其自然吧!鐵堅,你該把精力放到內部整頓上來了,別的事讓小魏多幹點,累不死他的。”文副廳長最後轉向沈鐵堅。

沈鐵堅點點頭:“好的,不過我想還是等兩天再說,看看追逃的最終結果之後心裏才能安穩些。”

文副廳長也笑道:“你們還別說,我的癮頭也被吊起來了,真想看看康寧這小子下一步又耍出什麼花招來。如果在我們布下的天羅地網面前再讓他逃掉,那我就真的服氣了。”

沈鐵堅和魏明忠一聽,相互看了一眼,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3
第二百一十章 令藍建國頭痛的政治事件

其實,文副廳長和沈鐵堅心裏都明白,剛才會上通過的條建議基本上沒有多大意義,只是三個人都心照不宣罷了。

就目前的組織程式和各部門的辦事效率來看,魏明忠那些雷厲風行、面面俱到的應急措施,儘管讓與會的相關省市領導們深感鼓舞和讚賞,但實施起來沒個三兩天時間根本就無法達到目的,魏明忠反而可以因此而最大可能地推卸蘭寧市公安局的責任。

首先說第一條:請求省公安廳給防城港市下達命令,立刻密切注意逃犯的動向,主要方位應該是港口區和東興區,這兩個重要的地點都是逃犯可能的越境地點。省公安廳的這個命令下達之前,必須先要通過省廳黨組會議的討論,決定下來之後最快恐怕也得到第二天中午才行,再由防城港市公安局一級級傳達下去,晚上能行動起來就已經算是高效率了。

第二,通過省委請求武警邊防總隊立刻加強邊境通行管理的力度,密切注視邊境地區的所有異動。這條建議貌似滴水不漏面面俱到,但只要考慮到省委要開會討論,還要徵求軍方的意見,沒有個三五天時間是不可想像的。再有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邊防部隊的一舉一動都是越南人密切注意的焦點,搞不好剛剛添加幾個邊境崗哨,十分鐘後越南外交部就要約見咱們的大使。目前正是兩國展開邊界勘定談判的重要關頭,一個不好中央怪罪下來,那可是吃不了兜著走的。

第三,請求防城港市公安局將逃犯的通緝令廣泛張貼於防城港市的三個城區,發動群眾積極舉報。這一條更是滑稽,三天來每天的報紙上都在顯著位置登載了康寧的通緝令,如果再這麼幹就得另外加印,然後派車送下去,等基層拿著糨糊到處張貼的時候,估計已是兩天之後的事情。如今可不是毛主席那個時代了。那時候發動群眾簡單得就像發動自己的部隊一樣,何況如今地社會已經進入商品經濟時代。絕大多數人可不願意為了公事而耽誤自己賺錢和享樂的時間。

只有第四條才具有實際意義,建議追逃小組負責人張劍寒不必返回蘭寧,帶著隊員立刻前往東興,二大隊大隊長楊勇前往港口區,與當地警方密切合作,力爭在最短時間內抓住逃犯!魏明忠可謂心思周密,這一條向所有人表明了這樣一種姿態:咱們市局任何時候都沖在最前頭。哪怕就算是抓捕失敗,我們也已經盡了最大地努力了。

就在疲於奔命的警方停止市內大規模的搜查,將絕大部分精力投入到郊外各大路口、大塘方向以及邊境地區的時候,一件誰也想不到的大事在蘭寧市發生了:

天剛亮,無數趕赴公共汽車站乘車上班的市民、各大菜市場忙忙碌碌的小販、各中小學趕回學校上課地學子等等,全都發現在顯眼的位置張貼著一張八開的影印件,上面清晰的出現這樣一個令人震驚的標題:

腐敗市長藍建國為何不下臺?

這張頗具大字報風格的質疑文章其實就是赤裸裸的罪狀揭露,其中將藍建國為面子工程鎮壓民意進行大規模拆遷、十幾處土地拍賣的黑幕、藍建國的兒子藍濤是如何巧取豪奪草菅人命、如何掠奪四億多巨額財產的斑斑血淚、原市公安局局長姜尚武包養二奶有私生子收受賄賂貪贓枉法地罪行、以及其他數名藍建國嫡系人物的劣跡一一列舉,就連本市黑道與某些上位者的關係都詳細地羅列紙上。

一時間,這一系列內容在全市引起巨大轟動和強烈反響。一個上午之內,這些消息就傳遍了本市的大街小巷、商鋪學校和樓堂館所。

上午八點半政府接到舉報,立刻命令公安、城管、工商等多個部門緊急出動收繳撕毀,但惡劣的影響已經難以挽回,藍建國等人的聲譽降到了曆

低點。

此刻,市民們正在結合自己所掌握的資訊加以印證和思考,開始對某些所謂地正面形象產生質疑。由於這幾年來相關行政部門的粗暴執法,讓人們心裏埋藏著許多不滿和怨氣。加上一段時間來流傳於市井坊間的腐敗事實以及已被關押的幾位顯赫人物,都證明大字報的部分真實性,從而大字報的內容在暗地裏更是被廣為傳播。

通過警方的全力調查,發現這份大字報地張貼者全都是居住在朝陽橋附近的外地流浪漢、乞丐、居無定所的賣花兒童,年紀最大的七十一歲,最小的才七歲。

抓捕後經過簡單地審問,他們供認:這些大字報是一個白鬍子老頭讓他們張貼的。每貼一張給五元錢還先付款,全市總共張貼有一千二百五十六份之多。

警方立即根據這些人的描述畫出了白鬍子老頭的畫相,大量複製之後發到每一個員警手裏,並依據紙張、印刷痕跡等等情況對印刷、打字複印店鋪等具備大量印製能力的單位逐個排查。

這起被憤怒的藍建國稱之為“重大政治事件”地突發事件,在接下來的一周裏導致了城管、工商、公安基層等十多位相關領導被撤職,但具體的“幕後黑手”一直逍遙法外。

幕後黑手的主犯,此刻正笑眯眯地坐在門口的值班室裏讀報,他沒有畫像上的小眼睛和白鬍子,也沒有警方案情通報上說的湖南口音,他操著正宗的粵語正在親切地與每一個上班的員警打招呼。他就是城南分局的門衛、沉冤待雪的王冰。

另一個黑手康寧此時則正坐在東興北侖河北岸的大榕樹下,捧著個腦袋大的新鮮椰子,一面享受這天然的可口飲料,一面注視著幾十米外的河對岸,不時地和小攤邊上賣鮮果飲料的阿姨低聲交談、虛心請教。

五十多歲的阿姨和這個地區許多普通人一樣,都會講越南話,對越南人的生活習慣和邊境地區都十分熟悉。

看到禮貌帥氣和顏悅色的康寧感興趣的提問,她總是事無巨細有問必答,還不時告訴康寧一些在邊境地區旅遊的注意事項。

康寧根本就不知道蘭寧市一夜之間發生的事情,張貼大字報的主意是王冰想出來的,由此可見王冰心中的無奈和沮喪。

大字報的內容是康寧親自執筆書寫的,只是康寧也沒想到王冰的效率這麼高,三天之內就通過廣東一個開印刷廠的親戚,將兩千份大字報弄回蘭寧,而且當天晚上就能利用警力空虛、春節前各商家也鬥智鬥勇雇人大肆張貼廣告的難得機會,在全市大範圍內張貼了出去。

這一行動無意中使得為抓逃一事焦頭爛額的藍建國措手不及,名聲受損威信驟降的同時,還耽誤了抓捕康寧的寶貴時間。

直到下午下班時,身為“系列案件暨抓捕行動”總指揮的藍建國,還在討論突發事件的緊急會議上對“惡劣的、影響極壞的政治事件”頭痛不已,根本就沒有時間抽身出來討論魏明忠的四點建議。

出席會議的沈鐵堅和魏明忠也沒想到會出現這樣的事情,聯繫到其中許多微妙的關係和近期各種事件的進展情況,兩人心裏都有初步的結論和想法。

此刻看到藍建國的注意力已經離開了系列案件和抓逃工作,兩人也樂於冷眼旁觀,心想你不急我更不急,相關的責任自然有人來承擔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4
第二百一十一章 危機四伏

中午十二點,冬日的太陽懶洋洋地掛在天空,張劍寒一風塵僕僕地趕到了東興。除他自己手下率領的一大隊十六名刑警隊員外,還有兩名攜帶警犬的特警,其他三位則是負責居中聯絡協調的辦公室人員。

一進東興,他們就受到本地警方的隆重接待。

防城港市局的刑偵支隊副支隊長李偉清全程陪同這群蘭甯來客,酒桌上,大家看到李偉清和張劍寒親熱的樣子都很感興趣,直到李偉清將自己大學的老同學張劍寒向本地同仁介紹時,大家才知道兩人竟然是同窗關係。

由於重任在身,喝酒時大家都自覺地適可而止。

菜足飯飽之後,眾人略作休息,便開始等待防城港市公安局的進一步指示。

安排客人住下後,李偉清拉著張劍寒駕車來到北侖河邊,在涼爽的樹蔭下一面品嘗鮮美的椰子果汁,一面低聲交談。張劍寒絕對想不到,此刻他所坐的這張塑膠靠椅,就是三十分鐘前康寧剛剛坐過的,如果此時那兩條找到康寧遺棄警車的警犬此刻在場的話,估計立刻會躁動不安地尋跡狂奔的。

張劍寒曉有興趣地看著河對面毫無軍容軍紀的越南邊防軍戰士,指了指有些好奇地問道:“那些傢伙怎麼這副怪模樣?穿得衣冠不整先就不說了,居然不守在崗亭裏,就這樣叨根煙蹲在河邊,地上還放著跟爛木頭警棍,他們就這樣站崗的?”

見多不怪的李偉清搖了搖頭,笑著說道:“越南兵基本都這副熊樣,一上崗就拿根爛木棍在河邊守著,有些偷偷撐船過來的越南邊民走私些小商品過去,交給當兵的一些買路錢就行了,不用通過設立正規海關的邊貿關口,那邊稅可重了。聽說越南邊防中這樣站崗的任務沒有關係還輪不上呢,一個月光買路錢的收入就足足是他們工資的十幾倍。所以個個都爭著站崗。管你有沒有通行證,只要他看不出什麼問題。收下錢揮揮手就放進去了。”

看到張劍寒啼笑皆非地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李偉清神色一整,遞給他一塊火龍果,低聲問道:“劍寒,你能判斷你那兄弟真地到了東興?”

張劍寒神色一暗,苦笑一聲道:“唉,不是我判斷的。是上面做出地結論。不過我覺得這個結論還是很有道理的,從我那兄弟一路逃亡的線路分析,方向上應該沒有錯誤。對了偉清,以前越境的人都在什麼地方過去的?有沒有特定的線路?”

“這我可就難回答了。”

李偉清指著河裏來來往往的幾條小船,耐心地解釋道:“別地不說,你現在拿出一百元錢來,給河邊無論是我們的還是越南的任何一個船家,他兩分鐘之內就能把你送到對岸去。這條河是界河,東起十幾公里外的出海口,西到六十多公里外的洞中鄉。可以越境的地方實在是太多了。只是越方今年來開始在主要地點加強了盤查,如果他看你不是他本國人就會把你帶回到軍營去,罰款五百到兩千之後就放你走。要是沒錢就揍你一頓,押到河邊放回來。碰到好說話的軍官,給他點錢他還在小紙條上給你蓋個公章,你拿著紙條可以在芒街範圍內旅遊三天再回來,哈哈!這些你不知道吧?”

張劍寒驚愕之下,略作思索。終於問起一個異常重要的問題:“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配合我們的行動?”

李偉清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按照組織程式來說,我們得等局裏發出命令,畢竟這是個各方協作的跨境大行動,估計下午三點鐘左右命令就會來地,其他的張

令什麼的估計要明天才能開始。如果按照交情來說,接到你的電話時,馬上就可以命令東興分局進入全面警戒狀態。先把所有可能出現的漏洞給堵上,等你們到達之後再做完善——”

說到這裏,他壓低了聲音道:“當然,因為種種原因,我並沒有第一時間實施。可是,按照你通報的案情,我認為你那兄弟應該沒有那麼快逃過去,一是他不熟悉越南那邊的情況,肯定事先要詳細打聽,才能決定下一步的行動;二是夜裏下半夜地時候這條河上根本就沒有渡船。必須要等到天亮才行,畢竟越境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無論是誰不到狗急跳牆的時候,絕不會在尚未弄清情況之前就貿然進入未知的國度的。我想了想,四五個邊貿碼頭和正規的關口他肯定不敢接近,唯獨是沿河的那些民間小碼頭,或者下游靠近出海口地河段,才有機可趁。這些地方都是走私異常猖獗的地點,我們的警力有限,無法全部一一控制,除非駐軍和邊防武警部隊肯幫忙。不過,我還是勸你等一等吧,再等一個小時也無妨,到時命令下來了,我們就全線出動,怎麼樣?”

張劍寒明白了李偉清話裏所透露的資訊,感激地沖著他笑了笑:“謝謝你了偉清,我看咱們這就回去準備準備吧?”

“好!”

與此同時,身穿一身春秋夾克衫和牛仔褲的康寧,將剛從銀行取出的兩萬元現金塞進褲袋裏。

他已經決定了,在下午三點左右坐計程車到達北侖河上游十二公里的地方過境。

上午他沿河踩點的時候,發現那個地方有個幾家人共用的小碼頭,河對面越南境內兩公里範圍之內也沒有村子,唯一頭痛的是擔心越南邊防軍地巡邏隊,要是真被他們抓住了可就麻煩了,所以康寧趕回城區再三考慮清楚後,便冒險從農行取出兩萬元錢以防萬一。

收好錢康寧拐入狹窄的小巷,很快找到一家路邊小飯館,準備先把肚子填飽才說。

剛坐下不久,看到幾個身穿電力公司黃色工作服的工人騎著摩托車到達門口停下,脫下骯髒的衣服胡亂搭在摩托車上,一邊說笑四處尋找位置坐下,一邊向老闆大聲點菜。

看到這偏僻的小店裏客人並不多,埋頭吃飯的康寧也沒在意,他只想快點用完這遲來的午餐,立刻動身準備越境事宜。

但他此時實在沒有注意到,一個常常在單位上自誇視力和記憶力都超級驚人的電力工人坐下後四處張望,看到容顏已經有較大變化的康寧,先是臉色一變,若無其事地埋頭喝了一會兒茶後,用眼角的餘光再三確認,終於認定康寧就是腦海裏的那位人物。

那人心“砰砰”直跳,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門口,用摩托車鑰匙打開尾箱之後,拿出一張印有康寧通緝令的早報匆忙觀看,。

想了想他依舊拿不定主意,於是放下報紙,進入小店刻意地從康寧身邊路過,走向後面的衛生間。

借著上廁所再次辨認之後,他終於堅定了自己的判斷,想起通緝令上的十萬元懸賞,他的心跳再次加速,過了好一會兒心情才平靜下來。

匆忙間他甚至顧不上關上廁所門,就急匆匆地掏出手機,按下了三個數碼: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4
第二百一十二章 生死一線

告密者絕沒有料到,自己的行動竟然會敗在一個十五六身上。

小姑娘是本店的服務員,她從廚房端菜出來經過衛生間時,無意中聽到報警的電力工人提起自己小店的名字。

她疑惑地扭頭看去,發現在敞開的衛生間門裏,背對自己的告密者壓低聲音,焦急地重複著小店的名字、位置和一個姓康的人的名字,並要求員警儘快趕來。

小姑娘送完菜,搖頭想了想,最後還是走到正在康寧身邊收錢的老闆跟前,怯生生地小聲說道:“三叔,有個人在衛生間打電話,好像是叫員警到咱們店裏來,我聽他老是重複說咱們的店名和街道名,不知道為什麼……”

老闆抬頭看了一下四周,沒見什麼異常,便對小姑娘大大咧咧地說道:“神經病,這裏既沒有人打架,又沒有搶劫的,叫員警幹什麼?人家也許開個玩笑你就當真了?快去把門口的那張桌子收拾一下。”

“嗯。”小姑娘釋然地走向了門口。

老闆拿著錢走進櫃檯裏,提筆開始記賬,而一旁的康寧自然而然地將這些話全都聽進了耳朵裏。他一陣心慌,看了一眼四周,站起來剛想走,又停住腳步,一咬牙立刻大步走向衛生間。

告密者剛剛收起手機,匆匆走出衛生間,差點和康寧撞了個滿懷。

他看清滿臉憤怒的康寧剛要叫,脖子卻被康寧緊緊捏住,告密者用雙手拼命拉扯康寧鐵鉗般的手,卻被康寧提著脖子如提小雞般塞進衛生間。

強忍怒火的康寧一掌將告密者擊昏,把他的腦袋按進衛生間骯髒的便盆裏,迅速帶上門向外走去。

走出飯店門口,康寧看到邊上的嘉陵125托車後座上扔了一張報紙,尾箱大大地打開著,上面還插著一串鑰匙。

康寧立刻蓋下尾箱拔下鑰匙,一把撥開報紙。打開電門,發動摩托車快速離去。

坐在最外邊的一個電力工人看到康寧駕著同伴的摩托車離去。愣了一下四處看看,沒有發現自己同伴的身影,連忙對其他三個同伴問道:“剛才我看到一個人開著老光地車走了,老光呢?是不是他的車子被偷了?”

三人一聽立刻緊張起來,其中一個想起老光剛才走向廁所,疑慮片刻還是站起來:“剛才我見他走進廁所去了,我去問問他。別他媽地真給偷了。”

剩下的三個人快步走出門外,看到自己的摩托車還在,都松了口氣,三人剛嘀咕幾句,就看到小巷的兩頭湧進二三十個荷槍實彈的員警,巷口的一輛麵包車剛打開就沖出兩條高大兇惡的大狼狗,吼叫著把兩個牽著繩子地員警拖向小店。

小飯店瞬間被迅速趕來的眾多員警圍了個水泄不通,被同伴從衛生間裏拖出來的告密者仍然不省人事,在本地員警的盤問下,幾個電力工人結結巴巴將有人偷車逃走的事報來。

飯店老闆看到員警手中的照片才知道。報紙上所說的危險逃犯竟然來到自己的小店裏吃飯,他嚇得腿一軟,跌坐在凳子上傻傻地頻頻點頭。

小店門口,聽完彙報的李偉清迅速做出決定:“劍寒,從這出去有三條路,北邊通往檢查站他肯定不敢走,其他兩條一是沿著界河通往西面的洞中方向,最後一條是通向東面界河下游和海岸線地方向。城區裏面全都是協查的弟兄。他肯定不敢回去,我判斷他只能逃往東、西兩個方向。我立即給我的人分派任務和通知各處派出所,你也給你的人說說吧。”

張劍寒點點頭走到一邊,召來幾個負責人:“李支隊長判斷,逃犯只能選擇向東或者向西逃竄,我們也兵分兩路和他們一起行動。我帶一隊向西

帶一隊向東。小韓你們兩個帶著警犬,行動方向由擇。”

“我們跟你走,畢竟東面靠海地勢平坦,西面多丘陵山地,警犬的用處更大。”小韓大聲向張劍寒說道。

張劍寒看到李偉清向自己招手走向巷口外的警車,也領著自己的人跑出巷子,迅速登上了警車。

十幾輛警車拉響警笛快速沖向城區北面,越過一座小橋,便分成兩隊分別向東西兩個方向疾馳。

越野警車裏,李偉清對身邊的張劍寒低聲說道:“這一耽誤就是半個多小時。以摩托車地速度現在都開出三四十公里開外了。不過我剛才接到上游十五公里邊防派出所老姚的電話,他說在十分鐘前他們已經接到上面的命令嚴防死守,沿途五個邊防所全部動起來了,各單位自行負責自己的地段和河段,路上的巡查也已經開始。我估計你們中間也許有人向蘭寧方面彙報情況了,要不然不可能反應這麼快。居然繞過我們直接給邊防派出所下命令,這來頭不小啊!這條八十多公里的河段,恐怕一個小時內全都被警戒起來。”

張劍寒繃著臉沒有說話,對李偉清牽強地笑了笑,將目光轉向車窗外面。

而此刻,身穿黃色電力工人工作服,頭戴黃色安全帽的康寧,正穿上蹬杆腳踏鉤,爬上了十二公里路碑旁地水泥電杆上。

之所以爬上電線杆子,是因為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他不敢向前走,更不敢退後,在不得已的情況下登高來判斷情況。一旦他能確定左邊一百多米外的那個小碼頭安全,他就會立刻從這裏越境而決不拖延。

康寧最擔心的情況是由於自己行跡的暴露,小碼頭已經被反應迅速的員警警戒起來,又或者是設下圈套讓自己鑽。

看到小碼頭周邊和早上一樣沒有異狀,康寧正想爬下電杆,就突然發現兩輛掛著武警牌照的邊防派出所警車從東西兩個方向朝自己開來。

緊張之下,他匆匆換上兩個滿滿的新彈夾,藏好槍便從斜背著的工具袋裏拿出一把小榔頭,輕輕敲打高壓線基座下的鐵銹。

他心裏七上八下地,這可是高壓線路啊,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會被電擊成焦炭。不過,與電的威脅相比較,他更擔心合攏後緩緩停在自己下方的兩輛警車。

看到車裏的邊防員警相互詢問之後,兩個尉官走下車抬頭看著自己,康寧的心臟幾乎跳出了胸腔。

“喂,師傅,你有沒有看到一位騎紅色摩托車的高個子年輕人經過?”其中一個上尉用手搭在額頭上大聲問道。

“什麼?我聽不清楚……”康寧故意側過臉,把耳朵轉向下方的兩人。

邊上的中尉不耐煩地大聲重複:“你有沒有看到一位騎紅色摩托車的高個子年輕人經過?”

康寧扶了扶安全帽,順勢用手指向西方,大聲回答道:“有,十分鐘前,一個穿著深色上衣的年輕人騎得飛快,向西去了。他不要命地開,我還以為他趕去投胎呢!”

兩個尉官聽完立刻跑步上車,面向西面的警車拉響警笛快速飛馳而去,另一輛匆匆調轉方向拼命向西追趕。

望著呼嘯而去的警車,康寧手一軟,小榔頭掉到地上。

他清楚地知道,剛才車裏那些扛著衝鋒槍的人可不是拿來玩的,真要是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啊!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5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一往無前

康寧來不及擦去滿臉的汗珠,踩著腳鉤一步步順著高高來。

下到地上,康寧脫下帽子,迅速解下沉重的工具包一起扔到摩托車旁,看了一眼挑著擔子走過身邊的幾位邊民,隨後就在東面一公里外傳來的警車呼嘯聲中,毫無顧忌地沖向通往百米外界河的亂石崗。

與此同時,剛剛趕來的九輛大小警車隨即發現了在亂石崗上跳躍前行的康寧,瞬息之間警車來到康寧留下摩托車周圍驟然停下。

數十名員警快速鑽出車裏,舉起槍向七十米外的康寧瞄準射擊,兩個特警在身後一位中年員警的急促命令下,立即解開兩條警犬脖子上的活動圓環。兩條急不可待的警犬解脫束縛,立刻狂吠著閃電般地向康寧追去。

李偉清和張劍寒幾乎同時大聲命令:“快追!”

亂石崗上的康寧在槍林彈雨中穿行,衣服褲子多處被荊棘勾破,臉上和握著手槍的手上也被荊棘和草葉子劃出一道道血痕,但他根本就無暇理會,邁著急促而輕盈的步子,踩著突出的石尖快速向前。

他飛身翻越一道嶙峋的低矮石樑,進入凹凸不平的河岸黃泥地,連續幾步跨過淺坑,毅然跳下三米多高的土坎,一個趔趄向前翻滾一圈,回頭兩步撿起掉落的手槍站起一看,界河已經在前面二十多米遠的地方。

兩條聰明的警犬沒有從亂石崗上追趕,而是仿佛能主動判斷出康寧的逃跑路線一樣,快速繞過邊沿較為平坦的草地,以無與倫比的信心和速度接近康寧。

就在康寧站起來即將再次狂奔的時候,兩條勇猛的警犬毫不猶豫地從土坎上飛越而下撲向康寧。

來不及轉身的康寧大吃一驚,一個側翻避過警犬的襲擊,但是剛撿起的兩隻槍因身形倒下時太過狼狽而再次掉在地上。

一撲不中地警犬前沖兩米迅速回身,粗壯結實的四肢猛蹬兩步,再一次先後撲向康寧,白森森地獠牙和狗嘴裏噴出的熱氣。連同低吼帶起的風聲一齊襲向康寧的咽喉方向。

一躍而起尚未站穩的康寧大吼一聲,借助尚未穩定的重心一個半轉身。右掌順勢劃出一個半圓猛然下砍,“嘭——哢——”兩個聲音連聲響起,隨即是警犬的哀嚎,三十多公斤地身體在康寧的重擊下狠狠砸向地面,激起紛飛的枯乾竹葉和敗草之後迅速翻滾起來,哀嚎掙扎後再也無法站起,顯然是腰部脊椎被康寧打斷了。

撲空的另一條警犬毫無畏懼。再次襲向康寧,焦急萬分的康寧不退反上,在警犬高高越向自己的時候突然一個下蹲,雙手飛快抓住警犬的兩條後腿猛然掄起,隨即狠狠地將手中的警犬砸向地面。

警犬悲鳴著從地面彈起,殺紅眼的康寧緊握警犬的兩條後腿不放,低吼一聲借勢反掄一圈,再次將警犬重重砸向另一則地地面,隨即猛一發力將奄奄一息的警犬拋到十多米遠的荊棘叢裏,

來不及喘息的康寧快速低下頭撿起地上的手槍。一陣槍聲隨即響起,十幾顆子彈飛過康寧剛剛低下的腦袋邊上,將河邊五米外的一叢鳳尾繡打得“啪啪”直響,碎片紛飛,當即倒下一片。

康寧握緊槍一個前滾翻,貼著土坎壁大口喘息,感覺了一下子彈射來的方位之後,康寧知道如果此時貿然跑向河邊。很可能成為員警射擊地活靶子。

略作觀察,康寧彎著腰發足小跑,依靠土坎的掩護竄出二十余米,在一叢翠竹根下緩緩抬頭觀察,很快發現左前方四十余米的大石後面,兩名陌生的員警一前一後手握衝鋒槍嚴厲注視著剛才射擊的扇面方向,而其他數十名員警和武警拼命前行。正先後從亂石崗頂部和四周包抄過來。

康寧驚訝于這兩個員警的敏捷和快速,他們居然能在自己被警犬耽誤的二十多秒之內就先于所有員警趕到,很顯然不是一般地身手。

但無路可逃的康寧,此時也只有解除這個唯一制高點上的隱患,方能安然脫身,否則再耽誤二三十秒等到大群員警到來,自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穩住身形,康寧舉起雙搶略做瞄準便扣動了扳機,“呯呯——呯呯——呯呯——”六發子彈接踵而出,大石後的兩名員警連接發出淒寒的痛呼聲。扔下槍滾到另一個方位,康寧再次對準崗上的眾多員警連續開槍,趁所有員警驚慌的臥倒之機,轉身拔腳狂奔。

身後,員警們毫無目標的密集子彈把一大片竹林打得聲聲爆響落葉紛飛。

就在此時,一艘小船在距離河岸六七米左右的距離悠悠順流而下,撐船的姑娘聽到岸上激烈地槍聲,早已嚇得忘了控制方向,致使船頭歪向河心一旁仍然一無所知。

奔跑中的康寧看到了三十米外河邊的小船,立刻將兩支手槍插進腰間,加快速度向河岸突起的小丘迅猛狂奔。

借著二十余米加速的巨大衝力,他沖

飛身而起,像一隻大鳥一樣飛躍五米多距離撲進水面堪堪頂住船尾的木梁,巨大的衝力將小船瞬間推出六七米遠,而且餘勢未消正緩緩地靠近河心分界線。

船上的姑娘看到從岸上飛來的康寧目瞪口呆,尚未反應過來就在小船的瞬間移動下摔倒在船板上,手臂被撞得十分疼痛的她尚未爬起來,康寧已經從船尾翻進船裏,看到陸續趕到北岸邊的員警連忙撲向姑娘,抱緊她擋在自己的身前,然後湊在她耳邊低聲道:“對不起,我不得不這樣,有你在,他們不敢開槍。”

被康寧抱緊的姑娘嚇得哭了起來,而她背後的康寧則拔起身後的一塊船板,一面劃水一面嚴密地注視著北岸上全都舉槍瞄準的數十名員警。

跟隨張劍寒小隊一同前來的蘭寧市局辦公室主任,此刻暴露出他真正面目,看到兩個特警隊員在抱著自己奄奄一息的愛犬流淚,無奈之下他沖到張劍寒身邊怒吼道:“快開槍啊!你是不是包庇你這義弟?如果你不立刻開槍我回去馬上告發你!”

張劍寒仿佛一個字沒有聽到,看著已經將船劃過河心漸漸靠向對岸的康寧,他的眼裏蓄滿了淚花。

他知道從這一刻開始,自己的弟弟也許永遠也回不來了。

這位一臉焦急地辦公室主任還在不停咆哮,眼見張劍寒不為所動。他憤怒地轉過身去,要求本地員警開槍射擊。

忍無可忍的李偉清沖了過來。一拳打在他腮幫上,將他打得翻滾在地滿嘴是血還不解氣,沖過去就想踩上兩腳,要不是部下地苦苦阻攔,指不定這位一向坐辦公室慣了的文職官員會受什麼罪。

在四個大漢的摟抱下,李偉清掙扎片刻冷靜下來,他輕輕推開部下。指著從地上站起的辦公室主任大聲罵道:“你以為你他媽是誰啊?敢命令老子的手下?你***懂不懂規定和組織程式?去年就是因為派出所一個民警擊斃這條界河遊到中心線的一個疑犯,結果兩國間關閉所有關口三個月之久,為此兩國外交人員在北京和河內扯皮數月你知道嗎?那件事造成地惡劣影響至今尚未消除,你***不懂還瞎指揮,不知道你這樣的垃圾是怎麼混在隊伍裏來的,回去之後老子***不投訴你,老子就是你養的!”

而小船上,手忙腳亂的康寧沒想到在距離南岸不到十米的地方,懷裏的姑娘劇烈掙扎起來,幾下搖晃小船突然傾覆。

康寧大驚之下想要救起姑娘。誰知姑娘水性非常優秀,幾下劃水便接近界河中心線的區域。

康寧無奈之下只能游到南岸上,爬起來之後才發現兩支手槍全都掉到了河裏。

濕漉漉地康寧站在南岸的大石頭上,清理完鞋子裏的水他挺直地站起來,看北岸一直注視著自己的越來越多的員警和武警,劫後餘生的康寧默默哀歎,好一會他大聲問道:“告訴我,被我擊中的那兩個大哥怎麼樣了?”

剛才還在滿臉憤怒的一位武警少校聞聲一愣。他根本想不到康寧會在此時問出這個問題來。

看到身邊地李偉清點點頭,他上前一步大聲說道:“死不了!”

康寧如釋重負地歎了口氣,咬咬牙直立在大石板上。

在所有人驚愕的注視下,康寧緩緩抬起頭,向所有人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放下手,康寧轉身上岸,直到他的身影淹沒在一大片雜草之中。北岸上的員警們才放鬆下來,望著南岸不停地歎氣。

李偉清走到張劍寒身邊,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們盡力了,回去吧。”

張劍寒收回失落的目光,遲疑了一下,低聲問道:“對面那片區域是否是雷區?”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相信你地兄弟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

李偉清指著幾個身背狙擊步槍的狙擊手對張劍寒說道:“你兄弟要是再遲緩一分鐘估計就沒命了,他們趕到時你兄弟已經過了中心線,只能眼睜睜看著他逃走。哎。我問你,你說說下一次你這兄弟還會幹出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張劍寒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不過他這人走到哪都不會安分的。唉,走了好,走了清淨……”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6
第二百一十四章 前路茫茫

那邊的山頭上升起一大片火焰般的雲彩,透過邊上陰暗隙,一道道夕陽的餘暉斜斜地灑向大地。

看著頭頂上搖擺起伏的齊人高野草,匍伏在草叢中的康寧聞到了大海的味道,看到西面天際的景色,感受著空氣中潮濕的氣流,他知道馬上就要下雨了。

半小時前,界河對岸激烈的槍聲,引來了越南一方邊防軍的注意,連續四輛滿載全副武裝官兵的前蘇聯產的中吉普,迅速壓過凹凸不平的狹窄黃土路,越過康寧藏身的大片草叢趕赴五百米外的河岸。

當越軍到達時一切都已恢復平靜,北岸上除了一片斷裂的竹子外,再也沒有一個人影。

兩個軍官模樣的人略作商量,分別上車領著隊伍悻悻返回。

在他們的記憶裏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出現,有一次中方一位喝醉了酒的邊防員警在邊民的懇求下,扛著機槍打死一頭發瘋水牛的情景他們也親眼看見。當他們看到河灘上碩大的瘋牛沖向那個搖搖晃晃的員警時非常震驚,更令他們震驚的是那位喝醉的員警顯然是個瘋子,端起機槍不退反進,罵了幾句粗口話就是一陣猛射!

當狂奔的水牛倒下時,牛角和員警的距離不到一米,連作為旁觀者的他們也驚出了一身冷汗。

幾輛運兵車過去很久,聽不到引擎聲的康寧才謹慎地爬出草叢。他也清楚地知道在這條邊境線上的許多地方都埋藏著各種地雷,七九年到八八年這九年間,越南方面由於害怕解放軍從這個區域攻進去,便埋下數不清的地雷,後來雙方的軍人不斷相互滲透你埋我也埋,最後誰也搞不清楚到底埋了多少。

這幾年,中方那邊數年前基本排雷完畢,而越方沒有這樣的技術和資金只能是順其自然了,雖然每年被炸死的耕牛和無辜邊民的事件時有發生,但也只能是順其自然。

因此。康寧牢牢記住大榕樹下賣鮮果的阿姨的話,越是草木橫生荒無人煙的地方。就越不能靠近。

眼看夜幕降臨,又將要下雨,又冷又累地康寧只能硬撐著尋找通向河邊的道路。現在這種情況,只有順流而下才不會踩到不知埋在何處地地雷,才能安全地接近與東興隔河相望的芒街。

幾經搜索,康寧終於找到通向河邊的羊腸小徑。

當他艱難的到達空無一人的河岸上時,一陣大風猛然刮起。閃電之後轟隆隆的雷聲緊隨而來,瓢潑大雨瞬間從天而降。

身上衣服還是濕漉漉的康寧再次沐浴在大雨中,看著前方百米內河對岸村子裏透出地燈光,康寧心中一陣淒涼——這短短不到百米的距離,對康寧來說是那麼的遙遠,也許,這一輩子都無法逾越了。

閃電再次劃破夜空,寒風暴雨中冷得嘴唇烏青、渾身發抖的康寧,終於看到了一張一頭系在岸邊短木樁上隨波搖晃的竹排,暴雨下。顛簸陳舊的竹排在茫茫水面上顯得那麼的無助和孤獨。

康寧走過濕滑的斜坡來到水邊,解開竹排輕輕走到上面,非常擔心因動作過大而使竹排散架。

好在竹排上還有一根四米左右的竹竿,不至於讓康寧隨波逐流再次漂回好不容易才逃離的北岸。

一個小時過去,康寧順流而下,連續飄過七個越南邊防軍設立在河邊地哨位。

非常值得慶倖的是,由於持續的大風和瓢潑大雨下個不停,所有的哨兵都躲在簡陋的鐵皮屋子裏睡覺。鬼使神差之下竟然讓渾然不知、懵懵懂懂的康寧飄到岔河口。

略微猶豫,康寧將竹排撐進南面的河道,他知道另一邊還得經過十幾公里的界河,而向南地岔河完全屬於越南所有,只有進入越南腹地自己才真正安全,哪怕被越南公安和邊防軍抓起來,自己也能拿出身上的錢暫時買下幾天安寧。

穿過黑洞洞的友誼大橋。大雨慢慢停止下來。

幾棟倉庫模樣的高大建築邊沿掛著昏暗的燈光,一個停靠著幾艘三百噸左右鐵殼船的碼頭出現在康寧眼前。

心中忐忑的康寧不敢再繼續前行,只好將竹排撐向岸邊找尋地方上岸。他好不容易靠向岸邊,旁邊三艘停靠在岸邊地小木船讓他不知如何面對。

康寧雖然知道芒街的大街上有不少會說中文的越南人開的旅館,防城港市的幾個單位也在此設立商務處,但自己此時的身份很難入住,最現實的辦法是用錢買通會說中國話的越南人,以尋求一夜的安寧,第二天以後怎麼混康寧自己自有主張。

果然不出康寧的預料,他剛剛靠上岸邊。小木船上地人已被驚醒,一個船夫移出船艙用電筒照在他臉上:“%……?”

對越南語毫無所知的康寧只能無奈地笑一笑,用粵語低聲說道:“大叔,我不小心飄到這裏來了,我是中國人,請問你能幫助我嗎?我會給你錢的。”

船夫熄掉電筒,用東興話回答:“後生仔,過來我問你。”

康寧重重地出了口粗氣,心想謝天謝地終於能溝通了,只要能溝通自己就有辦法。

他登上岸邊,走出三米上到船夫的船上,坐下來連聲道謝。

船夫讓康寧坐到船艙裏,點燃半截蠟燭仔細打量康寧,看到他像剛從水裏出來的一樣全身濕透,心中不禁有點驚訝:“你是從哪兒飄過來的?”

“上游十多公里的地方,下了一個小時的雨把我淋成這樣。”康寧如實回答。

船夫疑惑地問道:“聽你口音是大地方的人,怎麼會到這裏來?”

“實不相瞞,大叔,我是在那邊被人陷害的,不得不跑過來躲一躲,等風聲過了再說。大叔,你的東興話說得很好,你是越南人還是中國人?”康寧好奇地問道。

船夫微微一

我本來就是東興人,而且岸邊這十幾條船都是。等些桂圓和八角回去,明天裝早點報關,早點就能來回多跑兩趟。所以我們這些船常在這地方過夜。後生仔,你不會說越南話。又人生地不熟的,看樣子身上也沒有通行證,想在這裏待下去很難啊!”

康寧隨即擔憂地說道:“大叔,我來之前也知道很難,但家裏實在不能待下去了。我會點醫術,也會修車,不知大叔你能不能幫我的忙?我會好好謝你的!”

“哈哈!謝就先別說。我還不知道能不能幫上你呢。”

船夫停了一下,捂著下巴思考了一會兒,隨後上下打量了一眼康寧,這才說道:“在舊軍營那邊的車場有個叫黃文志的老闆,他是我們防城人,專門搞汽車走私的。他手下有不少人都是在國內犯事了跑過來的,他地生意做得很大,如果他肯要你留下幫忙,估計事情就好辦多了。但是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估計幫不上你的忙啊!”

康寧忍住身上地顫抖。感激地笑了笑:“今天上午,對面河邊大榕樹下賣鮮果的吳阿姨也和我說起黃老闆,我原來也是想投奔他去的。”

“你認識吳姐?”船夫有些驚訝地問道。

康寧如實回答:“今天剛認識。吳阿姨人特別好,我和她聊得來,說實話,此前我並不認識她。”

船夫看著冷得發抖的康寧,笑著說道:“你這人還是挺誠實的,吳姐是我們一條街的街坊鄰居。哈哈!我看你儀錶堂堂也不像是個壞人,出門在外互相幫幫是應該的。這樣吧,我先陪你上去到我親戚家住一個晚上,你身上這身衣服也該換了,否則非病倒不可。等明天我讓親戚幫你打聽一下,要是黃老闆願意收下你,那就一點問題也沒有。如果他不願收我也沒辦法幫你,到時你就得自己想辦法了。不過那裏也只能住一晚,再住下去如果有人舉報,公安就會來抓人,主家還要被罰款。走吧,我這就送你去。”

“太謝謝你了,大叔!”

走到岸上,康寧從左邊褲兜裏掏出那濕漉漉地一萬塊錢,分出一半數也不數就塞進船夫的手裏,船夫推辭不過也就笑眯眯地收下了。

過了友誼橋再走十分鐘左右。穿過兩條五六米寬的街道,船夫帶著康寧來到一棟兩層小樓前停下,敲了敲門裏面的人立刻將門打開,看到船夫領著渾身濕透的康寧,連忙禮貌地請進。

船夫用越南話嘰裏呱啦說了一陣子,轉身拉著康寧的手又和開門的中年男子嘰裏呱啦說了一會兒,這才回頭對康寧解釋道:“這位是我們的親家,姓段,他的女兒兩年前嫁給我大哥的兒子,他很願意你在這裏住一夜。這樣吧,我叫他拿些衣服給你先換上,今晚你就安心住下來,明天中午我上來這裏吃飯咱們再說。對了,他兒子剛去夜校學中文,再過一會兒可能就回來,到時有什麼需要你可以找他兒子幫忙。我坐一會喝杯茶就走,你先去洗澡換衣服吧,別感冒了!”

康寧在中年男子地殷勤領路下走進里間,中年男子指指牆上的熱水器和龍頭開關,用手勢做了一番動作加以解釋。

康寧禮貌地點點頭表示明白,等他離開便關起門顫顫悠悠地脫下衣褲。

穿上衣掛鈎上的幾件舊衣服和軍用外套,將濕漉漉的錢和錢包裝進一個黑色塑膠袋裏放入上衣口袋中,精神大好的康寧隨即動手搓洗自己的一身衣服。

看到夾克上衣和牛仔褲都破得不成樣子,康寧搖了搖頭,將就搓洗完畢的衣服用衣架掛在了門外的竹竿上。

走出前廳,船夫兩人看著康寧地模樣頓時笑起來:黑色絨線鬆緊帶褲子的褲腳剛能遮過膝蓋,上衣也只能堪堪蓋過肚臍,整個裝扮顯得十分滑稽。

之所以衣褲這麼短,全是因為越南人普遍身材矮小,像康寧這樣的高挑漢子這裏很是少見。

康寧笑著接過老段雙手遞來的熱茶,小小的瓷杯透著茶水的余溫,握在手裏讓人感覺十分舒服。

康寧說了聲謝謝便一口喝完,一股暖流順著咽喉直達胃部,回味的清香在唇齒間輕溢,不由贊道:“好茶!我喝出蓮芯特有地味道,把蓮芯和毛尖放在一起泡茶,我還是第一次喝,估計這茶有清熱解毒、袪潮熱防氣的功效吧?”

船夫微微一驚,立刻感興趣地問了康寧一些中草藥問題。

如此簡單的問題康寧自然是對答如流、見解獨到,船夫立刻高興地用越南話和老段解釋了一番,換來老段尊敬的目光。

船夫轉向康寧頻頻點頭:“看來你沒有對我說謊,你比我預料的懂得更多。越南人對中醫很信賴,我想如果你能留下來的話,估計就不怕沒飯吃了。哈哈,你也累了,就先上樓休息吧,我這親家的老婆早亡,現在就他和兒子在一起生活,沒什麼顧忌的你就安心住下,明天中午我再來。”

送走船夫,康寧在老段的引領下上樓休息。

饑腸轆轆的康寧實在不好意思讓初次見面地老段做飯,躺下一會兒他只覺得全身發冷,不停地發抖,連忙運功靜靜扛著。

誰知這一次沒有原先幸運了,連日來激烈的逃亡、沉重的心理壓力以及後來的槍戰,幾乎耗盡了康寧的精力,又在水裏和風雨中忍受了五六個小時,所以這次倒下,他一病就是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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