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境鬼醫 作者:天子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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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可 2008-10-15 06:35:25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853 761799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6
第二百一十五章 隱痛

張劍寒當天晚上趕回南寧將工作彙報完,回到家裏也是點。

他邁著疲憊而沉重的步子走進小樓,看到康濟民夫婦和盧靜、蘇芳全都坐在客廳裏,康濟民痛苦地低頭沉思一語不發,康媽媽摟住兩個非法兒媳不停擦淚。

看到張劍寒進屋,全家人都站起來,眼裏滿是期待和探尋之色,似乎都要從張劍寒臉上尋求答案。

張劍寒快步上前扶著康媽媽坐下,向蘇芳和盧靜點點頭隨後扶著康濟民坐下,自己就坐在他身邊。

“老爸,小甯越境了。”張劍寒簡短地將消息說出。

康媽媽如釋重負地歎道:“謝天謝地啊……小寒,他受傷了嗎?”

張劍寒搖搖頭:“沒有,他很健壯,人也很機警,沒有人能傷得了他,倒是他手下留情了,連發十幾槍只打傷兩個要置他於死地的人。逃到界河那邊的岸上後,他不顧自己的安危,第一句話就是問被他打中的兩個人傷勢如何?這讓圍捕他的弟兄們很意外也很感動,我知道雖然大家都不說什麼,但每個人心裏都很清楚,要是小寧真下手的話,死傷幾個人絕對避免不了,由此可見,小寧還是有他的原則的。老爸老媽,還有兩個弟妹,大家不用太擔心,很多人越境之後,不久就能取得東南亞甚至歐洲一些國家的國籍,到時見面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康濟民抬起頭:“孩子,你也太累了,這兩天我和你兩個母親已經商量好,親家那邊也是這個意思,就是儘快把嘉憶的後事辦了,拖下去會把人拖垮的。”

“爸,這事你們長輩拿主意吧,我有點累,先回去休息了。”

張劍寒站起來,和每個人打完招呼。剛走兩步再次回頭:“爸,你不要再責怪小寧了。這幾天我想了很多。很多地方小寧都沒做錯。據我所知,除了當初千方百計要整死他的人外,我們員警隊伍中幾乎沒有一個人恨他,包括被他打傷的那幾個人,心中對他甚至還挺感激。唉,小寧是身不由己被逼成這樣的,我也曾設身處地想過。要是我也遭遇到他這麼多劫難,也許我做不到他的一半甚至更差,所以我理解他。”

看著張劍寒低頭走出屋子,康濟民的心頭隱隱作痛,他吩咐大家早點休息,自己一個人走進書房,凝視著康寧的照片發呆。

這個晚上許多人註定無法入眠,包括散會後結伴約去小酌的文副廳長、沈鐵堅和魏明忠,包括焦頭爛額地藍建國,還包括與此有關的許多與康寧存在恩怨情仇地人。

估計此案的材料總結完畢。上報省廳最後上報到部裏之後,更多的人會睡不著了。

第二天,著名的硬漢張劍寒病倒了,持續的高燒讓他的臉時紅時白,康濟民親自熬藥天天守護在他身邊。

老爺子清楚地知道:這位默默承受著喪妻的巨痛、兄弟間兵戎相見並黯然離別、以及長期以來擔負沉重心理壓力地堅強漢子,此刻幾乎到達精疲力竭的極限,隨時都有可能面臨精神崩潰的境地。

五百公里外的南邊,沉睡了十二個小時的康寧艱難地睜開眼睛。側頭看著坐在床前的陌生小夥子,微微一笑:“我睡多久了?”

小夥子見康寧醒來,顯得很高興,急忙用生硬的普通話回答:“昨晚到現在,十二個小時……我叫阿北,段文北,文化的文。北方的北。你叫什麼?”

康寧想起自己的四川假身份證已被警方識破,略微猶豫低聲回答道:“我叫小寧……你地普通話說得不錯啊,學了多久了?”

“八個月了。”

這時,一位十八九歲的女孩端著一碗白粥和一碟生菜走了過來,遞給阿北之後匆匆下樓。

熱情的阿北想要喂康寧喝粥被拒絕了。康寧掙扎著坐了起來,接過稀粥一口一口喝下去,看到阿北遞來的一碟生菜微微一愣,小小的碟子裏分類擺放著野薄荷葉、魚腥草、香茅根和紫蘇葉四種野菜,而且全都是生的。

康寧用筷子夾起魚腥草和野薄荷吃下一點,放下碗疲憊地躺下後頻頻感謝:“真的謝謝你!謝謝你的父親還有剛才那位女孩。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沒關係,剛才那個是我女朋友,叫阿麗,我阿爸出去給你買藥去了,你睡吧。”

阿北收起碗就想離開,隨即想起了什麼,轉身又對康寧問道:“你地中國話很好聽,比我們老師說得還要好,等你病好了教我說好嗎?”

康寧微微一笑:“我很願意,只是我擔心住下去會給你們家帶來麻煩……”

“不麻煩,阿麗的阿爸是公安,他是我阿爸的好朋友,因此沒有人敢找我們家麻煩。你住下沒關係。”阿北說完就端著碗筷下樓了。

康寧閉目沉思,來到此地接觸到的幾個越南人都很熱情,一時間讓他感到異常的慶倖,不知不覺間他再次昏睡過去。

一個小時後,船夫和老段一起上樓,看到康寧呼吸沉重還在沉睡,船夫就知道是昨晚那場雨導致的。

雖然二月的芒街白天地氣溫達到十五六度,但夜裏和下雨的日子也只有七八度甚至更低,因此全身濕透的康寧病倒就不足為奇了。

從不讀書看報的船夫並不識字,加之昨天下午的槍

政府當局嚴密封鎖消息,因此到目前為止船夫仍然不身份。所以他歎了口氣之後,只能與老段商量,讓康寧留下病好再走。

老段爽快地答應下來,回到樓下甚至還把船夫硬塞來的五百元擋回去,船夫一再解釋是買藥要用,老段這才不再推辭。

走在街道上,船夫有件事情想不通,他不知道從來都是只進不出的自己為什麼會捨得拿出錢來?當初收下康寧的錢回去一數,五千六百元錢讓他高興了很久,今天自己拿出五百也沒覺得心疼,是否當初看到這小子第一眼自己就覺得他順眼呢?

就這樣,康寧終於有了個暫時落腳的地方,到第三天下午他已經恢復了大半。能夠下樓洗澡吃飯。

看到身上熨燙得整整齊齊,並已經縫補好地衣服和褲子。以及乾燥舒適的網球鞋,康寧非常感謝阿北和他的女友。很快,他們倆又從康寧手裏接過五百元,出去半天幾乎跑遍了芒街的服裝店,買到了適合康寧穿著的圓領長袖T恤、牛仔褲和夾.甯地床頭,以致讓康寧大為感慨:看來。無論哪個國家和民族,善良的人們還是多數地。

晚上,康寧應邀來到樓下喝茶,老段的兒子在兩人中間充當翻譯。

作為小學教師的老段對中國各方面的發展非常感興趣,對高速發展的中國經濟更是由衷地佩服。

康寧文雅的談吐、隨和的性格以及豐富地知識,給老段留下了深刻印象,看著兒子對康寧一臉恭敬的樣子老段暗暗點頭,覺得自己的兒子遇到了一個好老師。

第四天下午,阿北開著小摩托回來告訴康寧,他已經打聽到車場的大老闆剛剛從東興過來。現在正在車場裏。

康寧立即決定即刻就坐阿北的摩托車趕往車場。他不知道黃文志會不會接納自己,但是他一定要去嘗試一次,因為他知道,去見一面不一定獲得接納的機會,但不去肯定就沒有機會。

走進車場康寧嚇了一跳,上百輛各式各樣不同品牌的小汽車整整齊齊地擺放著,數十個打扮和氣質顯然是來自國內的人置身其間,三三兩兩仔細挑選著車輛。

車場中間是一棟兩層高的尖頂洋樓。一看就知道是當年法國人留下來的,車場地最裏面是一片繁忙的汽車修理和改裝場地,二十多個修理工人正在其間忙碌著。

走到洋樓大門前,康寧讓跟在身邊的阿北留下等候,自己大步走進樓內,看到一樓大廳兩端的走廊裏堆滿包裝箱和零配件,康寧抬腳走上二樓。但在二樓的樓梯口被兩個壯實的年輕人給攔下了。

“你找誰?”留著小平頭的方臉漢子冷冷問道。

康寧微微一笑:“對不起,我找黃老闆,你能帶我去見他嗎?”

“你是誰?文哥認識你嗎?”小平頭繼續問道。

康寧如實回答:“估計他知道我,但我們沒見過面。”

小平頭聽康寧如此一說,又看到康寧一身不卑不亢的氣度,猶豫了一下放下架子說得:“你能否把名字告訴我,我進去和文哥通報一下,如果他願意見你,我馬上來通知你,行嗎?”說完他才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用上了徵詢地口氣。

“謝謝!”

康寧笑了笑平靜地說道:“我叫康寧。”

“好的。你等一下……什麼?”小平頭走出一步才又猛然回頭,睜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康寧,“你就是康寧!”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回過神來,匆匆轉身一陣小跑,拐進東邊盡頭的大房。

兩分鐘後,小平頭再次跑到康寧身邊,恭恭敬敬地說道:“甯哥,文哥有請!”

康寧禮貌地說聲謝謝,然後就在小平頭的陪伴下走進東邊大房。

矮胖的黃文志看到康寧,立刻就從豪華大班桌後拐出來,熱情地伸出手和康寧緊緊一握,看著康寧如老朋友般哈哈一笑:“果然是英雄本色,聞名不如見面啊!康老弟請坐。”

黃文志如此熱情的款待,實在出乎康寧的意料之外,戒備之心油然而生。

他禮貌地致謝後與黃文志一起坐在棕色真皮沙發上,看了一眼豪華地房間,轉向黃文志誠懇地說道:“估計黃先生已經瞭解我的情況,說實話,我如今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什麼證件也沒有,可謂是寸步難行。我聽人說黃先生海納百川義氣深重,所以就冒昧地來見你,我真心請求黃先生能慷慨接納我,只要有個安身之所,讓我幹什麼都行。”

黃文志也沒想到康寧如此誠實,驚訝過後哈哈一笑:

“康老弟過譽了!咱們之間完全不需要那麼客氣。我比你大幾歲,如果你看得起兄弟的話,你就叫一聲文哥好了。哈哈!以老弟你如今的名聲和實力,雖然虎落平陽龍困淺灘,但我相信你一定會有東山再起的一天。這段時間裏我聽到老弟的許多傳聞,黑白兩道的朋友提起老弟全都讚不絕口、敬畏有加啊!不過,我這小廟恐怕留不住老弟啊!”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7
第二百一十六章 誰能更忍

那時的康寧已非當年的康寧,奔走於險惡的江湖,時常線的險境,促使他的心機和悟力有了質的飛躍。

因此,黃文志的熱情態度和豪爽中難掩慎重的辭令,讓康寧準確把握到了他的心理狀態,聽出了他話裏的猶豫與擔憂之情。

康寧非常理解黃文志的想法,如果黃文志想都不想就一口就答應下來,康寧雖然感激不盡,但也會懷疑黃文志的真實能力和可能的居心。

康寧知道從一九九一年起,就在這條邊境線和海岸線上打拼到現在的黃文志,從一個身無分文被人指手畫腳的邊貿公司小職員,成為現在名聲顯赫的大富豪,在數十家由香港、臺灣、新加坡、兩廣等地人物開設的、名為邊貿公司實為走私集團的夾縫中,屢敗屢戰,從無到有脫穎而出,其中酸甜苦辣和艱難險阻可想而知。

經過九年的風風雨雨大浪淘沙,數十個幫派如今只有三個集團活了下來,由此可知其中競爭的慘烈,在貌似波瀾不驚的表面之下,幫派各方之間的勾心鬥角、相互陷害,乃至你死我活的火拼,就一點兒也不足為奇了!

據康寧所知,黃文志的東港集團如今是最終存活下來的三大集團中的者,控制了越南農產品出口到國內的半壁江山,賴以發家的汽車、香煙、電子產品等走私產業仍然做得風生水起。

這位在一般百姓眼中令人羡慕的總是運氣和實幹相伴隨的年輕富豪,在康寧心中遠遠沒有如此簡單,而且初次見面這位面貌和善談吐不凡的一方霸主,給康寧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康寧預感到今後的路不好走啊!

黃文志看到康寧沮喪地沈默,微微一笑慢慢品茶,深思熟慮之後他放下茶杯,親熱地拍了拍康寧的肩膀,歎了口氣幽幽說道:

“康老弟別灰心,天下沒有過不去的坎。我之所以有今天這點家業,除了自己肯出汗之外。就是得到過不少江湖朋友的關照和提攜,否則哪兒有我今天的這點成績?每當想起當年沒日沒夜在邊貿碼頭扛包點數、還時常被人拳腳相加、三餐不繼地心酸日子,我現在還非常感慨啊!如今你雖然處境艱難,但到了這裏相對就安全了,只要人在,我想什麼都難不倒你的!哈哈,走吧。我也餓了,今天我替老弟接風,咱們到茶果海灘吃海鮮去!”

康寧感激地對他牽強一笑:“謝了文哥,我還是回去吧。我越境過來之後一個當地人無意之間收留了我,本來人家只答應收留一個晚上地,可我病倒了一躺就是三天三夜,我很感激他們,如今我黑人黑戶的不想再給人家添麻煩了,我得回去和他們說一聲。”

“康老弟是不給老哥我面子嘍?要是讓江湖上的朋友知道你到我這兒連一杯水酒也沒有喝,我這張臉就丟盡了!”

黃文志站起來。一把拉住想要告辭的康寧,頻頻勸道:“何況如今你人生地不熟的,要往哪里走?總不會再次回去吧?哈哈!別推辭了,走吧,喝完酒我給老弟出個主意,這麼多年來無論哪個朋友落難到此,我都會毫不猶豫傾力襄助,何況是老弟如此優秀的人物。一般人還結交不上呢!”

一聽這話,康寧臉上現出希望,雙手緊握黃文志的右手,感激不已:“謝謝文哥!我不知怎麼感激你才好,我聽你地。”

看到康寧如此激動,黃文志抬起左手,再次拍了拍康寧的肩膀。顯然對這個效果極為滿意:“哈哈!咱們兄弟間不需要什麼客套話。說實話,我見老弟的第一眼就感到十分投緣,如果不趁此機會咱們哥兒倆好好把酒暢談,或許會成為人生中一大憾事啊!”

“文哥你抬舉我了!文哥,我想先下去和送我來的房東兒子交待一聲,免得他家裏人擔心。”康寧謙遜地徵求黃文志的意見。

“哈哈!想得周到,去吧,等會兒我就下去。”

康寧禮貌致謝,隨即快步下樓,對阿北簡要說了一下經過。請他回家告訴他父親不要擔心。

阿北得知康寧獲得名聲顯赫的大老闆宴請也十分高興,告訴康寧隨時都給他留門,便開車離去了。

送走阿北,康寧再次環顧這方圓六千多平方米的停車場,略微估計這裏價值數千萬元的走私汽車,就感到黃文志的心機和實力遠遠超出了自己的預期。

細細回想剛才在樓上地一番交談,康寧還是沒能琢磨出黃文志的真實意圖,他是否會接納落魄的自己,目前尚未可知。

但有一點康寧是較為明確的,那就是基於自己這被迫招來的名聲,黃文志樂於向自己提供幫助,儘管裏面存在著他對自己江湖名聲的顧慮,又或許是閱歷豐富、城府極深的黃文志不願因此與康寧生出芥蒂,留下可能的隱患……

總之,既然黃文志願意幫助自己,自己就應該心懷感激、隨遇而安,否則在這陌生地國度,又將何去何從呢?

不久,一輛掛著16-H888照的嶄新路虎車開到康寧身邊停下,身高約一米七六,一看就頗為精幹壯實的漢子跳下車來,幾步走到康寧身旁:“甯哥,文哥

下來。”

康寧認出這個年約二十五歲的漢子正是和小平頭在一起的另一個保鏢,粗壯的脖子、強健的手臂和臉上略帶冷漠地自信神色,顯然是位遇事冷靜,身懷不俗武功的主。

康寧禮貌地笑了笑:“聽你口音是湖南人吧?你貴姓?”

漢子微微笑道:“甯哥說得對,湖南益陽的,我姓李,叫李修明,你就叫我小李吧。”

康寧接著問道:“當過兵吧?”

李修明眼中略感驚訝的神色一閃而過,隨即恭敬地對康寧說得:“甯哥好眼力!原來都說盛名之下無虛士,我終於體會到了。不過說來也怪,我總感覺甯哥也是從軍營裏出來的一樣,但我只聽說甯哥原來是個醫生啊!”

“我沒當過兵,身上的習慣可能是從小養成的吧。”

康寧說完,指了指身邊這輛排量四點二的路虎越野車問道:“這車漂亮!恐怕得一百多萬,越南也有這麼好的車子?”

小李頗為自豪地介紹:“這車是咱們海防公司所有。文哥與越南國家進出口貿易總公司合資在海防辦了一家公司。這輛車就是掛公司牌照的,整個芒街一看到咱們這輛車就知道了。越南公安和軍隊很給文哥面子,除了軍事禁區咱們哪兒都能去,可謂是暢通無阻!”

康寧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你有越南駕照?”

“有,小方也有,就是剛才領你去見文哥地那個,咱們的駕照都是公司給辦地,除了海防公司之外。文哥和越南商貿部、工業部都有合做,在芒街、下龍灣、涼山和河內都有公司,剩下的其他兩家香港人和廣東人地公司拼命都趕不上咱們,不過目前能拿到越南駕照的只有我和小方兩個人。”

小李顯然對文質彬彬、禮貌周到的康寧很有好感,因此他的話也漸漸多了起來。他看了一眼四周,低聲說道:“甯哥的事我也聽說了,這次是專門來投奔文哥的吧?”

康寧歎了口氣:“是啊,也許我惹的事太大,讓文哥感到為難了。”

“這怎麼可能?修車地兩個湛江仔連殺五人,還燒了派出所。文哥眉頭都不皺一下就收下了,據我所知越南和我們國家沒有簽訂引渡協定什麼的,還經常在背地裏搞些小動作,巴不得咱們越亂越好呢。”

小李吐了口吐沫,猶豫了一下,還是對康寧說道:“我估計是因為甯哥你名氣太大了。前一陣子你的新聞天天見報,道上的朋友說起你來全都佩服得五體投地,哈哈!也許文哥有他自己的打算吧。不過你放心,文哥對朋友絕對沒說的,既然今天他挽留你吃飯,你的事就會有個法子解決的。別擔心,車到山前自有路。”

“謝謝!”

看著小李鑽進車子,康寧心裏捕捉到點什麼。

回想起小李的一席話和在樓上時黃文志模棱兩可的態度,康寧終於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站住腳了。目前自己最需要地就是收斂和耐心。

黃文志在小方的陪伴下走向路虎車,小李早已將後座車門打開,黃文志哈哈一笑,拉著康寧鑽進後座,關上門小李隨即駕車前行。

駛出車場的大門,並穿過一條狹窄的街道,路虎車立刻在新修的海濱公路上加快速度。

黃文志看到康寧不住望著車外的景色,哈哈一笑:“康老弟覺得這兒的景色如何?”

康寧轉頭對他一笑:“挺不錯的,空氣非常好,許多樹木我都叫不出名字來。充滿了異域風光,讓人覺得很新奇。說來也怪,僅僅是一河之隔,語言、環境以及風俗習慣竟然相差這麼大,這是我怎麼也想不到地。”

“哈哈!只要你待上一個月,這些事情你都會弄明白的,我這裏就不一一對你說了。不過,如果你想長期待在越南的話,有一點你今後得注意,那就是絕對不能提自衛還擊這件事,這是越南人不能碰的傷疤,你和他喝酒、做生意甚至一起去嫖娼都行,就是這個話題不能碰,否則兄弟都沒得做了!”

黃文志笑著注視康寧,見康寧似懂非懂的樣子接著又說道:“如果要說腐敗,越南的官員要比咱們的官員腐敗一百倍!這麼跟你說吧,我舉個例子,你只要偷偷塞給海關官員一千元,再給邊防哨所當官地一千元,他們馬上就會在關鍵路段和關卡消失一個小時,這一個小時你能搬多少東西出去他們不管,可是只要超過一分鐘,尚未出關的東西他們馬上截下,等你再次付錢再說,這麼說你明白一些了吧?”

康寧睜大眼睛,臉上全是難以置信之色,嘴裏結結巴巴地問:“不會吧?”

話音剛落,車內三人立刻發出一陣大笑聲,很顯然,康寧懵懵懂懂的表現讓大家都感到極為滿足和開心。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8
第二百一十七章 試探

虎車很快左拐,進入海灘週邊的一片松樹林,一排每一棟的仿法式別墅出現在眼前。

車子在臨海一棟造型精美的三層別墅前停下,年輕的老闆娘早已等候在大門口,恭恭敬敬向鑽出車門的黃文志行禮,隨即熱情地問候起來。

黃文志的越南話說得非常流利,身穿不高但卻顯得小巧玲瓏、豐滿白晢的老闆娘,幾句話之後就被他逗得捂嘴直笑,顯然兩人之間極為熟悉。

看到老闆娘望著黃文志的眼神欣喜中略含幽怨,康寧就知道兩人的關係非同一般。

老闆娘沒有把大家領進樓裏,而是側向大海優雅地做出個請的手勢。

康寧抬眼望去,只見白色的沙灘上建起一座小巧古樸的竹亭,棕樹葉製成的整齊尖頂極富野趣,小亭四周是盛開的三角梅和美人蕉。

亭子中間,早已擺上一張鋪著潔白桌布的大方桌,方桌的正中央擺放一個白瓷花瓶,花瓶中的野百合將氣氛點綴得更有生氣。

黃文志拉著康寧的手並肩走進小亭,坐下後這才用越南話向老闆娘介紹起康寧來。

其實從一見面開始,康寧早就發現老闆娘不住轉向自己的好奇與欣賞的目光,此刻看到老闆娘在黃文志的介紹下禮貌端莊地頻頻點頭,康寧心裏暗暗留意,顯然對面這個笑容可掬、禮貌周詳的女人不是個簡單人物。

“康老弟,這位是阿英,是這裏的老闆娘。她可是位很有本事的人物啊,畢業于河內大學外語系,專業學的是英語。她家公是越南工業部的副部長,丈夫三年前開摩托車遇難後,她告別五歲的兒子毅然來到芒街這個越南的經濟特區創業,短短三年時間就創下了不少產業,一個女人家不容易啊!”

黃文志的語氣頗為感慨,隱隱流露出對眼前這女人的欣賞。

康寧禮貌地向她點點頭。心裏卻極為詫異,眼前這個婉約女子看起來也就二十四五歲的模樣。可是竟然有了個八歲地兒子。就算她二十二歲大學畢業,其真實年齡恐怕已經不下三十歲了,這一點讓康寧暗暗吃驚。

不一會兒,三名身材曼妙的女子端來了豐盛地晚餐,四隻水煮青蟹足有半斤一隻,一碟白灼對蝦清香誘人,香煎墨魚餅上麵包屑色澤金黃。最後一道兩斤多重的清蒸老鼠斑更讓康寧歎為觀止——要知道這種美味的斑魚深藏海底,數量極為稀少,尋常三百元一斤都難以碰到。

阿英揮退身邊的女孩,親自捧起馬爹利酒瓶給四人倒酒,完了還非常溫柔禮貌地詢問要不要添加冰塊?

看到只有康寧微微點頭她嫣然一笑,她也笑著點了點頭,伸出細嫩的手用不銹鋼夾子為康寧的杯裏添上一塊,然後突然用略帶越南口音的英語低聲詢問康寧:“請問英俊地年輕人,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康寧一愣,心念一動。轉向身邊的黃文志低聲問道:“文哥,你這位女朋友要問我的名字,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她,你給我拿個主意吧。”

看到阿英目光閃閃地對康寧說出英語,心中略感不快的黃文志正微微驚訝間,就看到康寧如此謹慎恭敬地徵求自己的意見,他滿意之下哈哈一笑:“這樣吧,儘管在這地方說出真名也沒關係。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隨便想個名字出來就行,以後就一直用下去,哈哈!”

康寧略微猶豫,再次問道:“文哥,原來逃亡的時候我用過好幾個名字,可現如今那些名字幾乎全被警方備案了。不過我想再怎麼改也不外乎是隨老爸姓和老娘姓了。我現在想隨我母親姓,用聶寧這個名字,文哥覺得如何?”

“列寧?哈哈,這名字不錯,好!以後就叫列寧得了!”

黃文志哈哈一笑,隨即用越南話對阿英介紹康寧的新名字。別的辭彙康寧聽不懂,但“列寧”二字的越南語發音與英文發音幾乎相同,康寧還是隱約明白一些。

阿英顯然沒想到康寧地名字與偉人相同。越南在這一點上與中國一模一樣,都把列寧尊為偉大的導師和革命的先驅,因此阿英聽了也吃了一驚。但她隨即哈哈一笑,看著幾個笑呵呵的男人,顯然一點兒也不在意。

被黃文志篡改了姓氏的康寧惡作劇地想,也許阿英心裏也在想,管你叫列寧還是史達林,只要不叫做胡志明就行了。

一頓飯讓康寧吃得津津有味,就連那些洗洗就上碟的生冷野菜康寧也極為適應。

他清楚地知道,越南人之所以長期養成吃這幾種野菜的習慣,是因為這幾種植物都有驅除瘴氣清熱解毒的功效,隨便一本中醫藥典裏都有詳細地介紹和說明,因此,康寧對這種獨特的飲食習慣並不排斥。

黃文志顯然十分高興,與康寧頻頻碰杯的同時,也不忘與阿英舉杯共飲。

細心的康寧很在意黃文志兩個保鏢的感受,不時禮貌感激地與小方和小李碰上一杯再說上幾句知心的話,讓小李和小方頗為感動的同時,也對康寧地好感步步加

酒足飯飽,已經有七八分火候的黃文志吩咐兩個保鏢隨意用餐,拉著康寧一起離開小亭步入洋樓。

坐在寬大的歐式客廳裏品嘗咖啡不一會兒,黃文志叫來阿英在她耳邊一番低語,阿英頻頻點頭,隨手拍了黃文志的大腿一掌,這才扭動盈盈一握的腰枝走上二樓。

看到黃文志望向自己的曖昧眼神,康寧立刻猜到其中的內容。

看著杯裏香濃的咖啡,康寧想了想,喝下一口便放下杯子,轉身與黃文志輕聲交談起來,仿佛什麼也不知道。

果然正如康寧預料的那樣,阿英領著一位身穿白色長裙的漂亮姑娘下樓,不一會兒便來到康寧兩人身邊。

阿英和黃文志交談了幾句,便看著康寧曖昧地笑了起來。

黃文志轉向康寧哈哈一笑:“康老弟,俗語道文武之道一張一弛,這段時間來,想必老弟沒日沒夜地趕路,早就憋壞了吧?哈哈!放心。這姑娘很乾淨,剛從下龍灣廣寧省旅遊學校畢業的。今年才十八歲,身材也好,皮膚也白,就讓她帶老弟上樓輕鬆一下吧。去吧!等會兒你就會明白,這些越南女人的服務絕對一流的,哈哈!”

康寧臉色微紅,但也毫不做作。他知道這個時候拒絕黃文志,就是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當下,他向黃文志致謝後大方地站起來,對眼前低著頭的女孩子低聲說道:“麻煩你了!”

女孩子點點頭轉身就走,康寧笑了笑低頭跟在後面。

將一切都看在眼裏的黃文志仿佛自言自語地道:“他媽地,這傢伙真是名不虛傳,對一個雞也彬彬有禮的,看來得調教調教才行,否則有損威嚴啊……”

阿英看著康寧上樓地背影,目光有點異樣。當她轉向黃文志時,眼裏瞬間露出幽怨的期盼,她趴在黃文志的肩膀上低語一番,黃文志哈哈大笑,捏了一把她豐滿的臀部,迅速站了起來,一把摟住她的腰肢登上三樓。

阿英也仿佛十分激動,白嫩的小手不時撫摸著黃文志的胸膛。

兩人走到二樓。黃文志看了一眼剛剛閉上門地東邊房間,想了想在阿英的耳邊叮囑幾句,阿英一愣隨即點頭答應,黃文志隨即把胖乎乎的大手伸進阿英高聳的胸衣裏,兩人嬉戲笑鬧著,歪歪倒倒地登上三樓,相擁步入寬大的臥室。門也不關就雙雙倒在床上。

二樓房間裏的康寧躺在柔軟的床墊上,閉目接受女孩的精心按摩。

讓康寧略感高興的是,這個高鼻深目,皮膚潔白,放在國內不知道多少人追求的女孩,居然會說一點普通話。

詢問之後康寧才知道,普通話教學已在九五年地時候在越南慢慢變得重要起來。中越兩國間不斷增加的經濟交往和邊境貿易都刺激了普通話的推廣,幾乎越南境內每個像樣的省市都辦起了輔導普通話的夜校,這個女孩所在的旅遊學校當然更為重視,越來越多的中國遊客出現在下龍灣、海防和河內這些旅遊名城。在越南人眼裏,這些出手大方的中國遊客,似乎有揮霍不盡地鈔票和消耗不完的精力。

“感恩——就是謝謝!”

“按摩——叫做馬沙”

……

這是康寧最先學會的兩個越南辭彙,康寧的溫存與體諒,讓身邊這個美麗漂亮的女孩漸漸放下了羞澀和戒備。

一個小時的全身按摩結束,女孩眼神複雜地看著閉目的康寧好一會兒,那英俊地相貌和強壯的體格讓女孩的心臟加速跳動。她咬著下唇,羞答答地脫去身上的衣服和長裙,解下最後的一縷絲帶,露出白皙婀娜的腰身和豐滿得微微上翹的臀部。

輕輕為康寧寬衣解帶之後,她便把頭埋進了康寧的懷裏。

頗為激動的康寧此時才真正理解黃文志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女孩勤奮而到位地服務,讓他全身舒坦之餘又蠢蠢欲動。

直到女孩一直親到他腹下之時,他忍不住一個激靈,隨即在那張小嘴的吮吸下情不自禁低聲呻吟。

十分鐘後,女孩見自己找出的最大套子也只能束縛小康寧的半截身子,無奈之下只能躺在康寧的身旁,貼著他的耳畔低聲哀求。

早已欲火焚燒的康寧此時哪里還會在意採取何種體位,連續數月的緊張奔波和復仇,以及接踵而來的圍困與逃亡,直到最後一刻命懸一線的槍戰等等,早已讓他緊繃的神經容不半點重負……

再加上黃志文有意無意的試探,此時身居異國、幾乎萬念俱灰不知明天何去何從的康寧,立即拋開了所有的顧慮與戒備,猛然翻身躍馬挺槍地奔騰起來,一時間嬌呼連連、喘息聲聲,身影翻騰間肆無忌憚,那美妙動聽的旋律,更似乎是永無止境……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8
第二百一十八章 煎熬也是一種激勵

走出洗澡間,康寧還在對牆上那個半新舊的義大利產的擔心,好在十多分鐘的沐浴中並沒有漏電事故發生。

女孩看到腰間圍著浴巾的康寧出來,立刻拿著大浴巾殷勤而溫柔地給康寧擦拭身上的水漬,紅彤彤的臉上全都寫滿了羞澀和滿足。

“你們越南的女孩都這麼勤快?”康寧打趣地問道。

女孩點了點頭:“到十五歲時,媽媽就教了。”

康寧驚訝地轉身看著她,伸出手輕輕托起她尖尖的下巴:“你有男朋友了嗎?”

看到女孩點了點頭,再次不停地服侍自己,康寧低聲問道:“你男朋友知道你做什麼嗎?”

女孩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他知道我來芒街工作,但不知道我在這兒工作。”

康寧了然地點點頭再也不問了,他不願讓女孩太過難受。

誰知女孩靠向康寧,摟住他的腰低聲說道:“我們這裏和旁邊不同,我們並不接待客人,除了極少數的貴客。我們平時是導遊和飯店的工作人員,我……我喜歡你,你是好人,又高又漂亮,很有力……”

康寧歎了口氣,輕輕親了一下她那俏麗的臉龐,穿好衣褲拿出五百元遞給她:“給。”

“不不,不能要,要了會立即被開除!”

女孩連連擺手,隨後搶過錢塞進康寧的褲袋裏,抱著康寧的腰抬起頭來:“公司有規定,不能要。下次你來,我還接待你好嗎?”

康寧點點頭,交談幾句和女孩一起下樓,發現黃文志和阿英正在沙發上泡功夫茶。

康寧歉意地笑了笑,在黃文志的示意下坐在側邊:“文哥,這個地方好像很不一樣啊,為什麼這個女孩不要錢呢,她們出來從事這種工作,不是以賺錢為第一目的嗎?”

黃文志哈哈一笑。遞給康寧一杯茶,耐心解釋道:“估計康老弟誤解了。這裏不是妓院,而是阿英開的旅遊公司和招待特殊客人的地方。陪你的女孩是公司剛來的導遊,要不是重要的客人根本不會在這裏接待。你看,旁邊那棟兩層的紅色洋樓才是貨真價實地妓院。哈哈,不過這事兒不怪你,是我沒說清楚讓你誤會了!”

康寧這才明白過來,不禁為公司的這種經營方法大發感歎。由此看來。像剛才服侍自己地女孩這樣的就業者,根本就沒有選擇客人的權利。他放下茶杯,看到黃文志眼中的笑意,疑惑地低聲問道:“文哥笑什麼?”

“你這傢伙可真是厲害啊!剛才我看那女孩下樓的時候腿都軟了,我在這兒喝了近兩個小時的茶你才下來,實在是太牛逼了!”

黃文志說完,嘖嘖稱歎,顯得頗為嫉妒。

康寧對他笑了笑:“也有可能是洗澡太久了,哈哈!對了文哥,你是否胃不好?”

黃文志一愣。隨即記起康寧醫生的身份,點點頭歎了口氣:“剛開始出來地時候,身無分文,那段日子苦啊!開始那幾年整天在碼頭賣苦力,有一餐沒一餐的幾乎沒吃過熱飯,還經常泡在河水里拉船,這慢性胃炎的病根就這麼落下的。後來有了錢,我到處去治都斷不了根。時不時還發作,疼痛難忍。不怕你笑話,別人要不是看我有錢,早就嫌我口臭離得遠遠的了,估計你也是如此得知的吧?”

“這是其一,還有你皮膚的某些部位也顯示出來。文哥,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我給你把把脈如何?”

康寧一臉關切地解釋道:“中醫在治療胃部的慢性疾病上有獨特的方法,不單只針對胃部地某些病兆下藥,而是同時兼顧腸道、肝腎以及脾臟的調理和平衡。我父親在這方面有些心得,我也得到了他的傳授,所以——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想試一試,實在不行你還可以到蘭寧去找我父親。”

黃文志聞言大喜,撈起袖子伸出右手的同時,頗為激動地說道:“如果老弟能治好我身上的這個老毛病,老哥我將感激不盡!”

康寧沒有在說話。細心把脈完畢,又看了一下黃文志的指節和舌,詢問一番病痛時的感覺和日常飲食習慣,便索要來紙筆隨手寫下一個方子。

康寧將方子折疊遞給黃文志:“文哥,你先按照這個方子回去抓藥,千萬不要管別人看了方子說什麼,煎熬中藥地方法和用量我也寫在上面,估計一周之後就會好轉,一個月之後估計就可以痊癒。中藥的治療時間長一些,希望你堅持下去,不能稍有好轉就停藥,否則除不了根的。你放心吧,這個病我還是有把握的。”

黃文志鄭重地收好方子。他清楚地知道康濟民的醫術和名聲,也意識到這張藥方可能非常獨特,否則康寧不會這樣慎重。

坐在黃文志身邊的阿英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她實在想不到眼前這個高大英俊、文質彬彬的年輕人還會中醫,看到兩人暫停交談,她立刻拉著黃文志地胳膊詢問。

黃文志將康寧原先的職業和他父親高超的醫術和顯赫的名氣向阿英介紹,聽得阿英眼裏滿是希望。

黃文志話音一停,阿英就滿懷期待地對他說:“能不能讓阿甯幫我父親看看病?我父親是風濕病,走路都很困難。你幫我問問他吧!好嗎,文哥?”

黃文志略微停頓,還是將她的話向

譯。

康寧聽了為難地搖了搖頭,向黃文志低聲解釋:“文哥,這不是小弟不願意,更不是拿架子,而是風濕病有很多種治療的手法,期限也很長,我現在是有心無力啊!請文哥別誤會,俗話說醫者父母心,這也是我們康家的家訓之一,我更沒有以此來博取什麼的意思,請文哥你理解。”

黃文志擺了擺手,哈哈一笑:“老弟你的為人難道我還信不過嗎?今後再也不許你說這些客氣話了。其實我正要和你商量一下,我建議你先搬到我那車場樓上去住下。那裏剛裝修不久,設施非常齊全,明天一早我就帶你一起去找芒街相關部門的大小頭頭打聲招呼,從明天起整個芒街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沒有人敢碰你一根毫毛地;其次,關於你的去留問題我是這麼打算的。等春節一過我就跟柬埔寨的老朋友聯繫一下,我打算送你到那裏去,花幾千塊錢就能辦個正宗的柬埔寨身份證,隨後再花點錢通過勞務和求學等方式轉往法國,或者歐洲幾個對柬埔寨同情和接納地國家。至於錢的問題你根本就不用擔心,只要老弟你開口,要多少老哥我全數奉送絕不含糊。不知你意下如何?”

康寧睜大眼睛,他根本就沒想到黃文志會為他安排得如此完善,心中地感激之情油然而生。看來自己先前還是太過謹慎和多慮了,如果這條路真能順利地走下去,康寧甚至有信心開創一個完全屬於自己的新生活,以後家人也可以輕鬆地團聚了!

傻了好一會兒,康寧才用力咽下口水,滋潤乾涸的喉嚨,對黃文志感激地說道:“文哥……大恩不言謝,容小弟日後再報!一切聽你的安排。錢的事不用大哥破費,我家裏還有一點儲蓄,辦這些事估計不成問題,謝謝你了,文哥!”

黃文志哈哈大笑:“一家人不講兩家話,誰讓咱們一見如故呢?哈哈,小寧你就放心住在芒街,等聯繫好我立刻送你過去。只是在這之前你還得忍受些孤獨啊,要不我給你找個漂亮的越南妹服侍你?”

“不用這麼麻煩,能夠安頓下來我就已經很滿足了!謝謝你文哥。”康寧再次表示自己的謝意。

黃文志擺了擺手,說出一句頗具哲理地話來:“隨你了,哈哈!我沒有成功之前忍受了許多的孤獨和寂寞,現在想起來我覺得那種生活也是一種磨練,煎熬也是一種激勵。苦盡甘來嘛!”

阿英看著黃文志和康寧說了一大堆,還沒有答復自己的請求,再次著急地哀求黃文志。

黃文志想了想,建議阿英將父親從河內接來,請康寧看過之後再作打算。

阿英聽完感激地抱住黃文志的胳膊連聲感謝,要不是康寧坐在一旁,估計立馬就當場以身相許了。

又過了一會兒,她轉向康寧感激地笑了笑,用英語說出一句讓康寧啼笑皆非的話:“阿甯,只要我父親能拄著拐杖走路。你就是要我命我也給你!”

康寧連忙用熟練的英語禮貌地回答:“謝謝你的信任,我會盡力而為的。但在沒有親眼見到你父親前,我並沒有絕對的把握能治好他的病。這種病真地非常複雜,一切都需要經過周密的診斷之後才能做出結論。”

康寧說完立即轉向不懂英語的黃文志解釋道:“文哥,她對我說只要能治好她父親的病,她就重謝我。我對她說我沒有把握,一切都等看過之後才知道。麻煩文哥向她解釋一下,我真的沒有把握,別在這上面寄託太大的希望。”

黃文志對康寧的表現十分滿意,對阿英略作解釋就拉著康寧告辭離去。

黃文志將康寧送到老段家門口,再次交待明天上午九點派人來接康寧搬過去住,這才驅車離開。

走到門口,康寧見大門還虛掩著,便禮貌地敲了敲門,一直在耐心等待康寧歸來的阿北笑呵呵將康寧迎進屋裏,在茶几旁坐下後興趣盎然地向康寧問這問那。康寧含笑一一回答,看到牆上地石英鐘即將指向十二點,隨即意識到按北京時間算,此時已將近一點了。

阿北也不管康寧是否想睡,給康寧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蓮心茶:“甯哥,你搬走了還來我家玩嗎?我想請你當我的中文老師,我阿爸也是這麼說的。”

康寧想了想反正還得待在這裏一段時間,趁此機會學點越南語也好,再說自己也欠下老段一家深厚的人情債,就算是自己的一點報答吧。

於是康寧笑著說道:“這樣吧,晚上沒事我就到你家裏來,我教你普通話你教我越南話,咱們互相學習,怎麼樣?”

“太好了!”

於是從這一天開始,芒街多了一個名字叫列寧的中國帥哥。

此時誰也沒有料到,這個名叫列寧地中國人,一年之後會成為芒街家喻戶曉的名人,名聲之大甚至超過了革命導師列寧!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9
第二百一十九章 頓悟

第二天上午,黃文志如約派小方開車接康寧前往車場居康寧的房間就在二樓西頭靠北的二十余平米房間。

房間外有個小陽臺可以依稀眺望東興的高樓,新裝修的房間裏鋪上墨綠色的大塊瓷磚,衛生間裏還安裝了嶄新的電熱水器,席夢思床、二十九寸彩電、壁櫃和書桌一概齊全而且質量上佳,總體條件遠遠超出了一般賓館的豪華程度。

要不是小方介紹這裏原先是越軍一個團的團部,康寧還真以為這裏只是一個普通的舒適洋樓呢。

這樣的房間共有六間,而且全在二樓,康寧所在的西頭有四間,小文和小李各住一間,剩下一間是黃文志的副手阿鵬的,他出差香港尚未回來。

黃文志所在的東頭有兩間,其中一間是黃文志休息的房間,一間是康寧昨天進入的豪華辦公室。

一樓所有的房間全都是倉庫,三十餘名員工都住在東面圍牆前面的兩排平房裏,北面是圍牆和車場大門,西面和南面的兩排平房則存放著各式嶄新的高級轎車,一般情況下絕不會讓人參觀,因此康寧直到現在也沒有看到裏面存放的是什麼車子。

小方領著康寧繞場溜達一圈,將康寧向幾個小頭目作介紹,只說是文哥的朋友名叫列寧,其他一概不提。

小頭目們也很識趣,沒一個人發問,對康寧的態度也各不相同,有笑臉相迎的,有默然應付的,但有一點康寧感到非常安慰,那就是沒有一個敵視的。

最後小方在康寧的請求下見到了保安頭子,一個越南邊防軍的退伍軍人。他對康寧的態度不錯,甚至還有點巴結之意,他大度地讓小方轉告康寧:文哥早有交代,二十四小時康寧都可以隨意進出。

回到樓上,康寧被叫到黃文志的辦公室。兩人親熱地聊了半個多小時,隨後黃文志告訴康寧。芒街市長、公安局的幾個頭頭和邊防團幾個當官地全都聯繫上了,等一會兒就在桃香飯店共進午餐。

在這半個多小時的交談中,黃文志向康寧介紹自己公司地情況和整個芒街的勢力分佈情況,他告訴康寧什麼也不用幹,想睡覺就睡覺,想出去玩就去玩,要是有興趣。儘管到市區裏的幾個風流場所去為國爭光。

在一起走出辦公室之前,黃文志拿出一台嶄新的諾基亞滑蓋手機遞給康寧:“這是下麵人剛從東興送過來的,東興號碼,全球通那種不記姓名的,你想怎麼打都行,收下吧。”

康寧看著黃文志塞進自己手裏的手機,抬起頭謙遜地說道:“文哥,這手機我用不上啊,你還是收回去吧。”

“誰說用不上啊?芒街無論官員還是商人,大多數人都用東興地手機。越南的手機基站地基都沒挖好呢!我事情多難得在芒街停留,要不是見到你,我昨天就得到河內去給人送禮了。說來也怪,越南這幫當權者就是喜歡我們的茅臺和中藥,我都想有空考慮考慮是否開發這個新專案了。中午吃完飯我得趕往河內,然後還要到涼山公司看看,就暫時不陪你了。”

黃文志拍了拍康寧的肩膀,又補充道:“你家學淵源。這一身醫術也該發揮點光和熱了,我認識的越南高官很多人身體普遍都不行,性功能更差,哈哈!這方面你留意一下,要是萬一麻煩到你,沒個手機我哪兒找你去啊?說起來我還自私了呢!”

黃文志就像和自己兄弟說話一樣,如果讓不知內情的外人看見。真還以為兩人就是多年的兄弟呢。

“好吧!這樣的話我就先收下了。文哥你有事儘管吩咐,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有些事情混混手,反而不那麼寂寞。”康寧對黃文志笑了笑,順手把手機放進褲兜裏。

黃文志拉著康寧的手並肩下樓:“想家了儘管給家裏打電話,你放心吧,沒人敢過來抓你的,除非你得罪地是國安和軍方,那我就不敢說了。這事我還是清楚的,員警們哪怕知道你在芒街也毫無辦法。只不過咱們還是低調一點就是。”

路虎車很快在桃香飯店門前停下,康寧發現不少掛著政府藍色車牌和軍隊紅色車牌的小車停在門口。

黃文志領著康寧走進大廳,頓時迎面走來四五個官員模樣的人,身材都普遍矮小,但油光發亮的頭髮和整齊的西裝皮鞋,使得這些人與一般越南人差別很大。

大家相互介紹之後謙讓著登上二樓,進入大包間再一次寒暄招呼,兩個邊防校官和三個尉官親熱地和黃文志交談,對身材高挑氣度不凡的康寧讚不絕口,紛紛上前和康寧握手,不時還用生硬的普通話向康寧問好,讓黃文志看了無比自豪。

接著上來地就是本地公安的幾個頭頭,對黃文志禮遇有加,對康寧也極為親熱,讓只會兩個越南詞語的康寧嘴裏“感恩、感恩”說個不停,心裏卻非常惱火:謝謝和感恩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好好的一個“謝謝”到了越南人嘴裏,非得用“感恩”來表達,我感你什麼恩啊?

眾人坐下之後,黃文志身邊的康寧這才深深感受

文志在越南人心中的份量,絲毫不遜于歐美某個財團官員心目中的地位,越南官員們貌似熱情、實則獻媚般地舉止,讓康寧心中大為感慨,但有一點康寧非常高興,那就是從現在開始自己安全多了,上衣口袋裏七八張用中越兩種文字印刷的名片,包含市長助理、公安局長和邊防團長等實權人物在裏面,上面的電話號碼和手機號碼清清楚楚,帶給康寧許多安全感。同時,康寧也意識到了儘快學會越南話的重要性,要是自己一時走不成,無法溝通,恐怕上街喝杯咖啡都困難。

一個半小時後午宴結束,黃文志與康寧乘車來到海關邊上的一棟兩層洋樓前,小樓上掛著一塊大招牌,上面用中越兩國文字醒目地寫著“東港公司”字樣。

一輛掛著河內牌照的豐田麵包車和一輛同是河內牌照的三菱V車停在門前,兩輛車上裝滿了茅臺酒和各種禮物,康寧知道這些都是黃文志送給越南高官們的春節禮物。由於千年來的藩屬國地位。越南和中國一樣過著同樣的元旦、春節、清明、中秋等節日,不同地是每個節日都比中國晚一個小時罷了。

黃文志啟程前將兩把鑰匙遞給康寧並叮囑道:“小寧啊。剛才一時疏忽我忘了給你,這把汽車鑰匙是樓下那輛豐田珂羅娜的,這把是樓下那輛摩托車地,你先拿著,要是想去哪兒就開著去,不過不要超出芒街範圍十五公里,否則你沒證件挺麻煩的。還有一件事小寧你得多費心。春節將至,車場不能出問題,阿鵬去香港還得過幾天才回來,家裏沒個人撐著,我擔心裏面弟兄們萬一遇到什麼情況勇猛有餘而計謀不足,如今有你在我也就放心了。”

康寧點了點頭:“文哥放心,我會一直留在車場裏面地,只是這鑰匙……”

“哈哈,你這傢伙的膽量哪兒去了?在芒街誰也不會難為你的,只要不撞死人屁事都沒有。放心開吧!好了,我真得走了,七天後回來咱們哥倆接著再聊。”

黃文志說完,拍了拍康寧的肩膀轉身上車,三輛汽車連在一起,很快駛上友誼橋向南而去。

回到小樓,康寧躺在床上陷入了思索。

黃文志今天的表現的確讓康寧感到迷惑,照理說自己的安全一事只要他與相關部門打個招呼即可。反正小住一陣很快就會離開這裏,越低調反而越好,不需要特別聚在一起隆重介紹啊!

他這是向自己顯示他地實力,還是另有原因呢?

其次,送給自己手機倒還好理解,把樓下兩輛公司管理人員專用的車鑰匙交給自己,這又是什麼意思?

自己也沒有任何地方可去。從車場走到市中心也就十來分鐘的路程,犯不著配車吧?何況自己還只是個客人的身份,哪怕再進一步說是朋友吧,也毫無理由得到如此優厚的待遇啊,難道他就不怕自己開車出事惹出麻煩來?

再一個也是重要的一點,為何要讓自己幫著留意車場的安全?難道以黃文志如今的勢力還有人來破壞不成?

要知道簡易修理廠裏幾十個人幾乎沒有一個善類,其中還有四五個亡命之徒,加上雇傭保衛的七八個越南退伍軍人,誰還敢觸這眉頭?

照理說這些事情在辦公室時就應該對自己說了,為何要到臨行前才匆匆忙忙地交付鑰匙和諄諄叮囑呢?

難道他真的一時忘記了?

康寧就這麼靜靜地思索著。將兩天來所有地一切從頭到尾在心裏梳理一遍,隱隱覺得事情遠沒有表面上看的這麼簡單。

難道這是黃文志對自己的一種試探?

可要是說試探,為何他豪爽地答應將自己送到柬埔寨去?自己一兩個月就會離開此地不能為他繼續效力,他試探自己又有何意義?

除非他真的覺得和自己投緣、而自己又在某些方面能彌補他的不足能助上一臂之力,否則根本就沒有必要這樣做!

想到這裏,一個模糊的念頭湧進腦海,使得康寧猛然坐起:難道黃文志根本就不想送自己走?

康寧站起來在屋子裏來回踱步苦苦思考,不知不覺走出陽臺望向遠處東興北侖大廈。

此刻,心潮澎湃的康寧已做出了準確的判斷,他終於清晰地知道,自己地下一步該如何走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49
第二百二十章 任勞任怨的新大哥

場裏的簡易汽車修理廠十分簡陋,一排用彩條塑膠布米長的棚子,就成為了工人們勞動的廠房。

這種每間隔五米就在地上挖個洞,埋下一根碗口粗的竹子,頂部再用繡子連接固定,然後蓋上彩條塑膠布的長棚子,除了能擋雨之外幾乎沒有多大作用,潮濕的地面上擺放著一些簡單的修理工具,油漬、殘片和煙頭雜物扔得到處都是。

康寧第一天進去的時候,真有一種走進垃圾場的感覺。但是二三十個修理工人顯然早已習慣這樣的工作場合,工作、聊天和走動的時候大部分人嘴裏都叨著香煙,神情麻木、毫無生氣。

五天後這一切悄悄在變。第一天的一大早,經過深思熟慮目標明確的康寧沒有休息也沒有出去走走,而是換上一身舊衣服在車場裏溜達,察看一圈停放待發的車輛之後,就信步走進棚子裏去,根本就不在乎地上的垃圾和滿是油污的修理工具。

他走到圍著一群修理工的一輛故障車旁邊,含笑和邊上那個熟悉的小頭目打招呼,謝絕友善的小頭目遞來的香煙,隨口打聽這輛車的故障情況。

這群工人幾乎都是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大多是犯了事從兩廣各地逃過來的。廠子裏除了黃文志高薪請來的兩個防城師傅外,沒一個人此前修過車。這些人來此地的時間有長有短,由於本身知識水平有限,兩個師傅又藏著掖著,根本就沒有學習提高的機會,幾個腦瓜靈活的小夥子雖然能拆拆換換,但對複雜的電路和油路卻是一籌莫展,而大多數人就只能幹些揮鐵錘、換輪胎的雜活。如今春節將至,兩個大師傅賺夠了錢早早回家享樂,留下一群懵懵懂懂的道上狠人,在這裏瞎折騰。

這群小子聽小頭目向康寧介紹車輛的故障情況。停止爭吵全都望向了康寧。

康寧聽完小頭目的介紹後頗為驚訝地問道:“這輛車還沒修好怎麼就報關了?”

“甯哥你剛來不知道,公司那幫***哪管你修不修好啊。一到時間就要報關出境。其實這樣的事已經發生過很多次了,最後出不去地車子全***把責任往我們身上推,搞得鵬哥不少埋怨我們這幫弟兄。媽個逼地,老子一天到晚累死累活,公司那幫***整天穿得人模狗樣地去喝咖啡、去嫖越南妹,拿的錢還比我們多一倍。不過對此我們倒不眼紅,畢竟是文哥收留我們。這才有了個落腳的地方,但是整天讓人故意刁難、冷眼相看,這口氣弟兄們實在是咽不下啊。要不是看在文哥和鵬哥的面子上,老子他媽逼早捅他幾個了!”

小頭目阿剛越說越激動,最後一腳重重地踹到故障車輪胎上。

康寧對他笑了笑,說了聲“我看看”,便把腦袋伸進撐起的引擎蓋下,不久就伏在車頭上不時說出簡短的話:

十字螺絲刀……十七號梅花扳手……尖嘴鉗……

阿剛開始還猶豫了一下,隨即隨手撿起地上地工具遞給了康寧。幾分鐘後他便打消了心中所有的疑慮,麻利地配合起來。越聚越多的小夥子們全都圍在旁邊聚精會神地觀看,不時把深感意外的目光飄向康寧冷峻的臉。

二十分鐘後,康寧抬起頭後退一步,撿起地上髒兮兮的擦布,擦拭著手上的油污:“誰進去打火試試?”

一個矮個子、相貌機靈的小夥子應聲鑽進駕駛室迅速扭動鑰匙,發動機發出幾聲異響,不情不願地帶動傳動帶呻吟幾聲,隨即轟然轉動起來。

一幫小夥見狀全都發出了歡呼。許多人望向康寧的眼神已經變得親切和尊重了。

康寧走近車門對發動車子的小夥子道:“兄弟,你慢慢踩油門,到四千伍百轉時再慢慢鬆開,反復幾次就行,之後讓車子怠速運轉十分鐘,如果不熄火這車就算暫時修好了。”

小夥子樂呵呵地大聲答應,阿剛拿來一條較為乾淨地毛巾遞給康寧:“甯哥牛逼啊。我還真不知道你會修車,這下好了,不然下午發車時估計又要吵架了。”

康寧對阿剛笑了笑:“這不是大問題,只是車老了油路堵塞罷了。這種型號的日本車在化油器的供油管前端有個細密過濾網,取下不要,油路就通了……對了阿剛,我發現邊上還有二十幾輛這樣的破車子,這車在小日本那裏早就報廢了,怎麼這邊還有人要啊?”

阿剛點燃支煙:“這你就不知道了。我聽說這裏的車在國外都是垃圾,不管是舊福特、舊大眾還是舊寶馬。批量採購全都是兩百到四百美元一輛,通過海輪用集裝箱運到我們這裏每輛運費三百美元上下,加上越南人收的轉口稅,總成本折合人民幣九千塊錢左右一輛。像這輛剛修好的日本破車我們這兒最低賣兩萬五,越過邊界到了國內就變五萬了。由於是日本車,很多人搶著要。其實這樣的日本車還不算賺錢,中間停放地那幾十輛德國車和高檔的日本車就賺大了。唉,文哥也真他媽有本事,做舊車比賣新

錢,咱們這車場每個月平均賣出六百輛,你自己算算吧!”

康寧怎麼也想不到這裏面的利潤居然如此之大。如果阿剛所說的不錯,黃文志每個月的利潤足有兩千萬上下,就算他拿出一半去打點方方面面的諸多關節,這個汽車走私的利潤也實在是太嚇人了!

但是康寧地臉上沒有驚訝,也不再繼續發問,而是問阿剛還有哪輛車需要自己幫忙。

阿剛也不客氣,拉著康寧走到最邊上的一輛豐田陸地巡洋艦旁,指著這輛九四年生產的二手越野車向康寧介紹故障情況。

康寧聽完微微一笑,轉身找來相應的工具鑽到車底下。

從這一天開始,康寧過著充實的生活。每天一大早他就一聲不吭來到修理廠,和小夥子打個招呼就忙碌起來,期間無論是誰找到他幫忙,他都會放下手中的活欣然答允。

他話不多,也從不問別人的私事,對每一個人的禮貌和尊重都是那麼的自然而然,仿佛大家早就認識了一樣。無形中慢慢樹立起威望來。

晚上康寧有時和小夥子們一起吃飯喝兩瓶啤酒,有時開著摩托車到老段家用飯。隨後和阿北一邊喝著越南功夫茶,一邊相互學習各自國家的語言。

細緻地康寧發現,也許是黃文志刻意保守秘密地原因,阿剛等三個小頭目以及眾多的小夥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地真實身份,閒聊時聽他們把“康寧”說得牛逼得不得了,臉上全都是嚮往和欽佩之色,一邊的康寧只能搖頭苦笑。然後就走遠一點。

第四天下午,黃文志的助手郭鵬出差香港回到車場,一個身穿修理工制服的年輕人無聲無息上樓,與郭鵬密談十多分鐘,又再次不聲不響地回到修車廠的棚子下埋頭幹活。

不久,西裝革履的郭鵬快步走下小樓來到康寧身邊,對著康寧的背影親熱地叫了一聲:

“甯兄弟?”

康寧回頭一看,發現一位三十出頭,帶著副金絲眼鏡地斯文人對自己善意地笑,愣了一下禮貌地問道:“對不起先生。是你叫我嗎?”

身高一米七五、長相儒雅的郭鵬看清康寧的面目,隨即堅定自己的判斷。

他兩步走到康寧身前,頗為責怪地說得:“我是郭鵬……哎呀甯兄弟,你這是……要是讓文哥知道你這樣非罵死我不可,來來,快跟我回去換身衣服。”

郭鵬說完毫不在意康寧的滿身油漬,一把拉著康寧的手就往外拖。

康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好,鵬哥!我一直想和你見個面可惜你不在。沒想到反麻煩你來找我了……鵬哥請先回去好嗎?我收拾一下就去見你。”

“不行,我就站在這裏等你!快點,不然我可生氣了哦!”

郭鵬鏡片後面的細長眼睛飽含責怪和欣賞。

康寧笑著點點頭轉身去找阿剛,他實在想不通素未謀面的郭鵬為何對自己如此親熱?

也許他通過報紙或者通緝令見過自己的長相,但自己與他從無交情,不可能初次見面就如此熱情啊!

難道是黃文志有何交待,或者這就是郭鵬的一貫風格?

康寧滿腹疑問卻沒有表現出來。領著阿剛鑽進二手車裏,指著拆卸下地儀錶板的幾個地方逐一解釋,阿剛頻頻點頭表示明白,最後還向康寧開了句玩笑。

康寧輕輕拍了一下阿剛的腦袋轉身鑽出車門,歉意地對郭鵬笑了一下,便和他一起走向小樓。

小夥子們一下就聚到阿剛身邊,驚訝地看著兩人有說有笑地離去,隨即七嘴八舌地詢問和康寧走得最近的阿剛。顯然他們都不知道這個態度和藹、技術高超的新人有何來頭?

面目兇悍的阿剛倒是想起了數日前看到黃文志和康寧一起登上路虎車的情景,想了想恍然大悟般大聲說出自己的判斷:“弟兄們,看這樣子很可能咱們又要來一位新大哥了……要是這樣。估計是咱們這幫弟兄們地福氣啊!”

洗了個澡換上一身新衣服,康寧走進黃文志的辦公室,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郭鵬已經泡好了功夫茶。

康寧禮貌地致謝後,便在郭鵬親切地示意下坐在一邊。

接過郭鵬雙手遞來的小瓷杯,康寧隨手放在身前的茶几上,疑惑地看著笑眯眯的郭鵬,等待他的解釋。

郭鵬看到康寧眼中地客氣和疑惑,毫不在意,喝了一小口茶放下杯子,說出一句更讓康寧摸不著邊際的話:

“甯兄弟,雖然咱們之前沒見過面,但我還是要先向你表達心中的謝意!”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50
第二百二十一章 如此淵源

郭鵬笑著示意康寧先喝茶,往沙發背重重一靠,和氣地兄弟,我知道你心裏的疑惑,不過等我把話說完估計你就會明白了。”

康寧本要詢問,聽郭鵬如此一說,便提起杯子慢慢品茶。他那不驕不躁的從容表現,讓郭鵬極為讚賞。

郭鵬扶了扶眼鏡,歎了口氣道:“十年前,也就是八九年,我還在廣西財專讀二年級。那時我家裏很窮,父母養著我們五個兄弟姐妹很辛苦,全靠在防城罐頭廠當工人的父親撐著,外婆家也不時送來些糧食和魚幹什麼的,所以才勉強圖個溫飽。儘管家裏很苦,可是父母依舊堅持供我讀書,說這是改變家裏處境的唯一出路。家裏我是老大,兩個弟弟當時還在讀中學,兩個妹妹就沒那麼幸運了,初中都沒讀完就進工廠打零工以貼補家用。那年五月份的時候,由於受大環境影響,我還懵懵懂懂跟著同學們上街遊行,今天聲援這裏明天聲援那裏,根本就不知道家裏的父親早已躺下三個月。”

郭鵬難過地停了一下,接著說到:“我父親患的是鼻咽癌,當時已經說不出話了。防城條件有限根本就沒法治,花完借來的上萬元錢病情都沒有好轉,我母親看到這種情況急得要死,到父親廠裏去求領導,可廠裏也難——年初廠裏貸款一百多萬購進了一條新的生產線,滿以為水果罐頭的出口能賺大錢,誰知從八九年五月初開始,所有外商因全國性的政治事件宣佈取消訂單,小小的罐頭廠一下就垮掉了。實在沒辦法,我母親拿著我外公忍痛賣掉小漁船得到的幾千塊錢,再把家裏臨產的老母豬給賣掉,東拼西湊拿著最後的七千多塊救命錢將我父親送到蘭寧的醫學院附屬醫院,住進去之後保守治療了一個多星期,我才收到弟弟的信趕到醫院看我父親。一進病房的門,我就聽到我母親地哭聲……當時的情景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郭鵬舔了一下乾燥地嘴唇。深吸一口氣,穩定住情緒這才又接著說道:“我父親瘦骨嶙峋地躺在病床上。緊閉著眼睛,我母親在哭求醫生,就差沒跪下來了。醫生說剩下的一千多塊錢還不夠手術費,就更別說後續治療了,說這是醫院的規定他也無能為力,我母親無助地撲在床沿上哭。”

“這時康教授帶著一群學院的學生在旁邊的病房,被我母親的哭聲驚動。他走進病房來問這是怎麼回事?主治醫生連忙將情況向康教授進行了彙報,他看完病歷和一堆片子就走到我父親病床邊,安慰我母親兩句,開口就問我父親一些病痛部位的感覺,隨後他把主治醫生叫出了病房。”

“十幾分鐘後,醫生進來對我母親說,康教授同意我父親地手術和後續治療花費不用我們出,康教授把我父親的病情劃到特殊病例的臨床實驗研究那一塊。第二天上午醫院就為我父親成功進行了手術,一直到出院都沒有再收一分錢,康教授幾乎隔天來探視一次。等我父親出院那天他還送來一個月療程的中藥。轉眼十年過去了,我父親到現在都還身體健康,面色紅潤,再沒有犯過病。現在他天天出去和老友們喝茶打牌,甚至還喝點小酒,生活還算不錯。”

說到這裏,郭鵬搖了搖頭,似乎往事不堪回首。過了許久。他才又接著道:“我畢業後被分到東興百貨公司做會計,可不到一年公司就散了,家裏一沒資金、二沒關係,根本就無法支持我自己創業,沒辦法我也只能到邊貿碼頭給人幹力氣活,後來就和文哥認識一起做到現在。四年前我發財了,弟妹們在我的關照下也都有了自己的生意。年底我用兩個編織袋裝著足足一百萬現金拿回家,誰知我父親看都不看一眼,把他出院前和康教授合照的照片遞給我就出門了。我醒悟過來,馬上拿著二十萬現金連夜開車趕往蘭甯,可是康教授知道我的來意後連門都不讓我進。他在門口問了一下我父親的近況直接就把我給轟出了小區。聽完這些,你應該知道我的感受了吧?”

康寧沒想到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知道自己父親地脾氣,聽完郭鵬的話後,康寧笑著說道:“這種事在我父親身上常遇到。當時他就是院裏享受國家級待遇的兩個人之一,有權做出這樣的決定,而且這種事他常幹。誰也不敢得罪他。哈哈,這件事對他來說不算什麼,所以鵬哥也別太往心裏去……”

“不!也許對你父親來說不是什麼大事情,但對我父親和我們全家來說,這就是再造之恩啊!”

郭鵬打斷康寧的話,接著說下去:“前段時間我一直關注著關於你的種種傳聞,也在報紙上見過你的照片,但我實在沒想到有一天會和你見面。那天文哥去河內之前給我通了個電話,我驚歎之餘迅速加緊工作以期早點結束在香港的業務,今天上午飛到蘭寧我直接就趕了過來。哈哈,看來咱們兩個還真有緣分啊!”

康寧不知說些什麼才好,笑了笑對郭鵬說道:“很感謝鵬哥這麼關照我,要不是有文哥收留,我還不知道今天身在何處呢!有件事我想麻煩一下鵬哥,我地銀行卡裏的錢還有八萬多,你要是方便回東興,請幫我取出來,我擔心不久文哥送我去柬埔寨之後要用到這筆錢。”

郭鵬眼裏閃過一色異色,他扶了扶眼鏡,笑著道:“行啊,小事一樁,明天我回去就可以給你辦。不過我想你也不會很快就走,身邊放著幾萬

不方便,不如先留著,需要的時候派個人過去,一小回。”

康寧聞言心裏一搐,稍作猶豫點了點頭:“行,我聽你的。”

郭鵬給康寧續上茶,話題一轉,稱呼也變得更加親切:“小寧,我聽說你的技術非常不錯,比咱們請來的那兩個師傅還要好。你明明是醫生,什麼時候學會修車的?”

康寧一聽這話心裏立即警覺起來:郭鵬剛剛回來,怎麼知道自己修車技術好還是不好地?

雖然他剛才是看到自己修車了,但只看一會兒就做出如此評價顯然不合理。但要是聽說那麼是聽誰說的呢?除了修車廠裏一群小夥子誰也沒見過自己修車啊!難道是巡場的越南保安彙報?如果真是有人彙報,那麼會不會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某個人的注視之中?

“小寧你發什麼呆啊?”郭鵬看到康寧靜靜盯著手裏地茶杯。連忙關切地問道。

康寧放下茶杯,掩飾地笑了笑,說道:“你一問我就想起剛才那輛車了,也不知道阿剛修好了沒有?我聽說那輛車明天得發出去,所以分神了,還請鵬哥別見怪。”

郭鵬聽憨厚的康寧答非所問,苦笑著搖搖頭勸道:“明天起你別再去修車廠幹了。真要是有需要,你就站在邊上指點一下就行了,否則真是有失體統。”說到這裏,他語重心長地道,“你地身份不同,說白了你現在是文哥的朋友和客人,如果你不怕我高攀的話你現在更是我地兄弟,所以不能和下面那些人那樣幹苦力。哪怕退一步說你就算不認識我和文哥,以你如今在道上的聲望和身份地位,阿剛他們做你的小弟恐怕都還不夠格。犯不著和他們混在一起,那實在是有失你的身份!”

康寧聽了大吃一驚:“什麼道上地身份?鵬哥你能不能說清楚點?我怎麼算道上的人了?”

郭鵬的一口茶差點沒噴出來,他沒好氣地放下茶杯,扯過紙巾擦擦嘴:“你的事情如今這個時候恐怕都傳遍全國的黑道了,你自己竟然還不知道?這段時間來,你是遇神殺神、見鬼殺鬼的,這麼多年來誰有你這麼牛逼過?你可是三番五次逃出成百上千員警的包圍,每一次都有驚無險地殺出一條血路來。你想想啊,你這樣的亡命之徒要是還不屬於黑道上的人,那麼誰才有資格稱為道上的人?小寧啊,我看你讀書太多讀傻了……”說到這裏,他歎息了一聲,“唉,想想也難怪。也許你從出生到出事這二十多年來,一直都生活得平平安安、順風順水地,環境安逸家教又好,所以一下子你這腦子轉不過彎來,一直不相信或者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是屬於江湖上的人了。其實別說你,就連我和文哥從幹走私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屬於道上的一分子了,何況你這個被道上說成是‘智勇雙全、恩怨分明’的殺人犯?”

康寧傻在沙發上,用一雙不可置信的眼睛呆呆盯著郭鵬。

這倒並非是康寧在故作姿態,而是他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事情會讓江湖人士如此熱議和推崇。看來這輩子這個黑道人物地帽子再也摘不掉了!

看著震驚之後低頭苦笑的康寧,郭鵬哈哈大笑,接著說道:“你終於明白過來了吧?哈哈!不怕告訴你,我在香港的這幾天,當地幾位頗有身份的黑社會老大還幾次三番地向我打聽你的情況,後來我在和文哥通電話的時候聽文哥說道上正流傳著關於你的這樣那樣地各種傳言,更傳聞港澳不少堂口的老大對你很感興趣,還聽說華人***裏也有人想招募你等等。不管這些傳言是否是真實的,有一點不可置疑,那就是你如今在黑道中的名氣早已經是如日中天!”

“狗屁的如日中天!越是這樣恐怕我的命就越短了。我真不知道哪一天一覺醒來就發現,我已經被關在國內的鐵籠子裏,生不如死了!”

康寧說完,痛苦地抱著腦袋。

郭鵬連忙安慰道:“小寧,別這麼沮喪嘛,依我看事情沒你想的那麼嚴重。據我所知,你在蘭寧和逃亡路上接連殺死十多人的事,已經被相關部門嚴密控制,瞞得死死的,何況那些小人物地死活根本就沒人願意關心,道上也主要是流傳著警方死傷慘重的傳聞。今天報紙上刊登因追捕你而撞車死的那四個員警的消息,只說這四位烈士是在追捕疑犯的過程中不幸因車輛事故而撞車身亡的,你的大名一個字也沒提起。”

“說起來,當時我還納悶了很久,後來才想起上面一個老大曾說過的一些事,估計高層有人在暗中幫你。還有就是剛剛被上面審查不久的藍建國市長,不久前不知被那個狠人搞了一下,將他和他兒子以及手下人的劣跡用大字報的方式貼得滿城都是,如今還鬧得沸沸揚揚的讓他十分頭痛。這個時候,他絕對不願意將事情鬧大而引來上面的人追究,不過你接連打傷員警搶奪警車等罪名,恐怕已經坐實了。”

聽到這裏,康寧再次睜大了眼睛,望著滿臉笑容的郭鵬,一時陷入了沉思之中。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51
第二百二十二章 駕禦之道

郭鵬喝酒回來,已經是晚上十點,躺在床上的康寧怎著,不勝酒力的郭鵬幾句含糊的玩笑和勸告,終於證實了康寧心中的猜測:

黃文志根本就沒打算讓自己走!

正當康寧躺在床上苦思對策的時候,兩公里外越南海關邊上的東港公司樓上緊閉的辦公室裏,郭鵬正在電話機前與身在河內的黃文志通電話。

“文哥,下午我剛回來,家裏情況都不錯,車子這兩天晚上連續發走一百二十多輛,公司這邊的新業務也超出預期,員工們就等你回來發紅包了。”

“哈哈,本來我明天就能回到芒街的,可越南的幾個老革命一定要讓我參加明天晚上的什麼新年茶話會,所以只能推到後天回去了。”黃文志的聲音顯得有些興奮:“對了,你見過康寧沒有?”

“見了,剛才我請他吃飯,剛送他回去我就立即來給你打電話了。文哥,你直接把電話打到車場我房間不就行了?害得我連澡都沒洗就被小三叫來接電話。”郭鵬有些不滿地埋怨。

電話中黃文志哈哈一笑,也不解釋原因,劈頭就問:“阿鵬,你覺得康寧這個人怎麼樣?或者說他給你留下怎麼樣一個印象?”

郭鵬已經猜測到黃文志留下康寧的意圖,如今一聽,立刻明白黃文志的意思,兩人風風雨雨這麼多年,早已變得非常默契:“我今天一回來,小三就上我辦公室把情況告訴了我,我聽完就去找康寧,你猜他在哪里?他在修理廠修車!我見到他時他一身的油,是我強行把他叫回來的,把你抬出來他才肯上樓。經過半天的接觸和交談,我發現這人很實在,也很重義氣,根本就沒有一點名家子弟的架子。最可笑的是,之前他甚至還不知道自己如今在道上的名聲。哈哈!後來聽我一說他難過得要命。我發現,這傢伙無論談話還是喝酒都實實在在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實誠人,只是有個小缺點,就是社會經驗不夠豐富,很多事情他都不明白,也不願意過問,並且幹活是把好手。聽小三對康寧修車技術一臉崇拜的介紹,我突然覺得這傢伙修車和殺人是不是一樣利索。哈哈!”

“哈哈!同感啊!”

黃文志顯然很開心:“還有一點你肯定不明白,這傢伙地醫術估計也得到他家老爺子的親傳了。我臨走前他給我開了個方子,拿到東興老鋪子去抓藥,藥鋪裏地四叔公一看方子氣得直罵‘庸醫’,小李怎麼解釋怎麼求他都不行,就是不願意賣藥給我。小李沒辦法給我打電話,我當時也猶豫了,後來一狠心讓小李上防城買去,連藥罐什麼的也放在車上帶進河內,結果第一次我猶猶豫豫地喝下去不久。肚子痛得要死沖進廁所差點出不來,拉出來的東西差點熏死我。半死不活地睡下去,第二天起來精神卻很好,我就知道這藥對了。連拉三天之後口氣消失,現在我感覺自己腸胃舒服多了,可見這傢伙的確有兩刷子。”

郭鵬頗感驚訝地問道:“怎麼我沒聽他說起這事兒?”

“估計這小子就是這脾氣吧,小三每天晚上和我通個電話,他說這小子修車技術非常牛逼時把我給嚇了一大跳。我從來都沒聽說過這傢伙會修車啊。後來小三跟我彙報說,這傢伙白天全都泡在修理廠,隔天晚上開著摩托去那個當初收留他的越南仔家裏喝茶,可見這傢伙還是很重情義的。”

黃文志的語氣裏露出掩藏不住地贊許。

“聽小三說修理廠那幫桀驁不馴的狠人剛開始沒幾個人給他面子,相處幾天之後,無論是技術還是人品大家都服他,今天我看了一眼也有這樣的感覺。”郭鵬也隨聲附和。

黃文志的聲音繼續傳來:“不錯。這傢伙的為人好得沒法形容,除了修車打發日子,幾乎就從來不打聽別人的私事。另外,我臨行前留給他的汽車鑰匙他動都沒動過,結合小三的彙報來看,這傢伙人品真的不錯,絲毫沒有江湖人和富家子弟那種落魄後的放縱,也沒有獲得信任和權力時就得意洋洋地狂妄。不卑不亢隨遇而安,由此可見這人家教好啊!如果真要找出些缺點的話,估計除了你剛才說的社會經驗不夠之外。還有點虛榮,喜歡新衣服和講究喝好茶,還聽說他喝酒很挑剔,再就是估計這傢伙比較好色,哈哈!不過這些都是小事,如果一個人連一點缺點都沒有,那不是率直忠義之士就是大奸大惡之徒,所以啊,到目前為止我對這傢伙非常滿意。如此智勇雙全、名聲顯赫的人才如果為我所用,阿鵬你想想,各條道上的人會怎麼看?哈哈,要是咱們兩個帶上他一段時間,讓他豎立起信心,學會些駕禦之道,再刺激他對金錢和權力的欲望,別再像現在這樣一副無所求的樣子,那我們手裏不就多了一張王牌?總之,只要把他帶好了,恐怕一直跟咱們睚眥不斷的其他兩家就死定了!”

郭鵬微微一驚,隨即不動聲色地故意問道:“文哥,這事你和他談過沒有?下午他還求我替他到東興把卡裏地錢取出來,以備你送他到金邊是用得上。如果你當初就想留下他,就該早點說才好,否則我擔心引起不必

會。”

黃文志歎了口氣:“你的擔心有道理啊!當時我是猶豫了,本來我是真的打算送他到金邊的,因為這傢伙家裏的背景也不一般啊,特別是軍方的關係,說不定哪一天會在關鍵時刻對咱們有幫助。可那天我請他到海邊吃飯回來不久,就接到香港馬先生地電話,他問我康寧如今是不是逃到越南了?我當時吃了一驚,老實告訴他正在我裏這作客,馬先生問我能不能介紹給他認識?我問了好久,馬先生才悄悄告訴我,說他的對頭十四K‘毅’字輩的幾個老大對康寧很感興趣,我一聽當時就告訴馬先生康寧已經決定和我幹了,只是我還沒明確答復他。後來一想幸虧運氣好,否則要是給對手招安了咱們的損失就大了。你也知道目前在越南和咱們鬥得不亦樂乎的香港銀海公司,背後就是十四K的,所以我只能把這小子留下來了。這兩天我得好好想想。看回去怎麼跟他說才是,阿鵬你也替我想想法子。”

郭鵬沒想到事情居然如此複雜。他答應下來後問道:“文哥,要是他願意留下你打算怎麼安置他?”

黃文志顯然經過再三的考慮,想都不想便告訴郭鵬:“這小子英俊秀氣、彬彬有禮的,更有一身的本事和名聲,因此這好鋼咱們得用在刀刃上!咱們目前正正當當的邊貿生意越來越大,正貿這一塊你得繼續盯緊。第三屆東盟博覽會開下來,形勢已經很明顯了。最終還得走上正正規規地道路。”

“說實話,現在那些瑣碎的事情有大哥我帶領弟兄們撐著,一時間倒還沒什麼,可其他方方面面地事情現在幾乎都是由你來扛,累得你東奔西跑我心裏實在是不好受,所以我打算讓你先帶帶他熟悉車場的業務,等他上路了再把煙酒那塊交給他打理。”

“以這小子臨危不懼、機智冷靜的性格來看,非常合適接手咱們那些地下的生意。如此一來,不久你也就能抽出身來,專心打理越來越大的進出口貿易和房地產這幾大攤子。我們的公司就算是走上了正軌。說實話,這些實打實的生意除了你,交給誰我都不放心啊!再說咱們地底子也累積得差不多了,是該轉到正行上來了,不能一輩子讓人詬病!如果這小子幹得好,咱們就分出他負責那塊的百分之三十股份給他,這對他、對咱們都有極有好處的!”

放下話筒,郭鵬獨自坐在空無一人的辦公室裏。回想一下黃文志剛才的一番話,郭鵬不得不慎重考慮。

商業嗅覺極為敏銳的郭鵬非常清楚,隨著國內汽車製造行業的蓬勃發展,走私汽車這一塊很可能在未來兩到三年之內萎縮下來。人們不可能放著質優價廉的國產或者合資的新車不買,而去買上牌落戶都很困難的高價走私車吧?就和原先地家電產品走私一樣,幾年前還不停地進入國內,現在卻變成越南人要走私中國製造的彩電冰箱回去。唯獨走私香煙、洋酒和偷稅騙稅這一塊尚有發展空間。但是隨著法律的日漸健全以及執法監督力度的逐步增加,走私的風險將會越來越大。一年來,中央調查組查處的北海、欽州和湛江等地的幾個走私大案,以及沿海幾個海關近來都增配一到兩艘的緝私艇,已經明確地顯示出今後地風向。

郭鵬知道黃文志有些話不願和自己說,比如對康寧的反復試探就是黃文志慣有的駕禦之道的體現。

郭鵬隱隱覺得,黃文志現在似乎把康寧看作他手裏的一把快搶,一把用來置對手于死地的快搶,甚至有可能將康寧培養成為他和自己今後的一塊擋箭牌。

只要康寧答應下來,就等於康寧已經沒有了選擇。只能順著黃文志手指地方向一路走到底了。

說實話,郭鵬十分佩服和尊敬只有高中畢業學歷的黃文志,生死與共的利益關係和多年來兩人結下的深厚情義經歷了無數次的考驗。

十年的沉沉浮浮、風風雨雨,不但沒有擊倒黃文志,反而讓他煥發出驚人的潛力,好幾次郭鵬心灰意冷的時候,黃文志卻咬著牙拉上郭鵬迎難而上。

後來,閱歷累積、財富日增的黃文志沒有固步自封,而是和原來一樣酷愛讀書卷不釋手,以致如今上到省裏的某些老大,中到即將擔任東興市委書記地結拜兄弟劉信德,下到集團公司數十個中層幹部,無一不唯其馬首是瞻。

可這次黃文志對留下康寧做出的一系列舉措,卻讓郭鵬感到有些難過。

對康濟民心懷感激的郭鵬真心希望康寧能到歐洲去碰碰運氣,而不願看著恩人的兒子在這充滿危險的地方再次踏上走私這條路。

郭鵬清楚地感覺到康寧與黃文志和自己不是一類人,何況就是這短短的半天相處,康寧已經給郭鵬留下非常好的印象,感覺就像和自己鄰家小弟相處一樣那麼自然親切。

所以,此時此刻,郭鵬感到前所未有的為難。

這一夜,他失眠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51
第二百二十三章艱難的決定

黃文志終於回到芒街,從這一天開始,東港公司所有的假,畢竟已是年大年二十八了,用黃文志頗為豪爽的話來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少個十天八天不賺錢,餓不死人的。

黃文志和郭鵬坐在寬大的辦公室裏談事,見康寧被小李帶進來,他隨即站了起來迎接上去,親熱地拉著康寧的手,一起坐到沙發上:“小甯,這段時間實在是辛苦你了,我聽下面的兄弟說每天你都累得一身油一身汗的,這讓我很過意不去,以後那種體力活你就別幹了!”

康寧接過郭鵬遞來的功夫茶杯,感激地沖著他笑了笑:“不累,我這人閒不住,要是沒點事情幹,反而累得慌。”

黃文志哈哈一笑:“我就喜歡你這種做事認真的性格,怎麼樣?還習慣這裏的氣候和飲食嗎?”

“沒問題。”

康寧話不多,喝完茶將杯子放下,對黃文志和郭鵬感激地笑了笑。

黃文志和郭鵬對視一眼,看到郭鵬微微點點頭,黃文志便收起笑臉,誠懇地說道:“小寧啊,有件事我疏忽了,回來阿鵬和我說,我才知道一直忽略了你的感受,沒能好好陪你聊一聊。說實話,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接觸,咱們都有了一定的瞭解,也建立了很好的感情,本來我打算下個月就送你到金邊去的,但看到小寧你的能力和為人之後我猶豫了。這幾天你都在這裏,相信也瞭解一些情況,阿鵬估計也和你說過一些公司的概況,我現在實在是分身乏術啊,阿鵬更是忙得不可開交,這麼大一個車場沒一個鎮得住的人很容易出事,可目前我們也沒有合適的人可信任。因此,我想請你暫時留下幫我打理這個車場,不知你願不願意?當然了,要是你有難處。又或者有別的想法,我和阿鵬絕對理解。也支持你,送你去金邊再聯繫到歐洲的承諾絕不含糊。”

康寧一愣,黃文志直截了當的徵求意見,讓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雖然康寧猜得到黃文志很可能以這樣那樣的藉口把自己強留下來,但他想不到黃文志如此直率地提出要求,這讓他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略作沉思,康寧說出了自己的擔憂:“謝謝文哥和鵬哥的關照與信任!其實以小弟目前地處境來說。無論到哪兒都無所謂,不過如果留下來,有一點我很擔心,這裏距離國內實在是太近了。我真不知道萬一哪天出了什麼事,會連累到文哥和鵬哥。再就是我也擔心自己的安全,既然越境了,這條命無論如何我也得留下來,將來再見上一眼親人地面。所以這段時間我想了不少,照理說剛開始來投奔文哥的時候,我根本就沒想那麼多。可既然如今文哥你慷慨地接納了我,我就得為這些事情多想想了。”

兩人都沒想到康寧如此實在,一時均被康寧的誠實所打動。

郭鵬頗為歉意地說道:“小寧,這件事情我們尊重你是選擇,是走是留全憑你一句話,我和文哥都會鼎力相助。唉,這事我和文哥商量了很久,最後還是認為直截了當地和你說好一些。免得以後產生不必要的誤解。我個人覺得你留下來其實更好一些,畢竟芒街這地方有它的優勢,幹一兩年積攢些錢再走也許更好,到了外邊估計就沒有這麼好的賺錢機會了。至於你擔心的這些問題,上次我也和你提過一些,但是文哥比我更熟悉這些情況,還是讓文哥親自和你說說吧。”

黃文志搖了搖頭。對著康寧輕鬆地笑了笑:“其實事情根本就沒你想地那麼複雜。我先和你說件事吧,兩個月前從北侖河上游飄下來一具屍體,越南人一看到屍體飄向他們這邊就不幹了,幾個當兵的拿起竹竿撐起小船要把屍體捅過中心線中國一邊,我們那邊的員警以為越南人要搶屍體,連忙大呼小叫地警告越南人不能動,要求越南人把屍體立即交給中國警方處理。越南一個當官的聽到了隨即在岸上大喊起來,幾個越南兵立刻由拒絕屍體改為搶屍體,我們的員警撐船出來已經晚了,無可奈何地看著越南兵將屍體拖回去。最後雙方協商了很久。我們警方花了兩千塊錢才把屍體要回去。”

康寧第一次聽到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略微一想就知道黃文志想要表達的意思,於是和兩人一樣會心地笑了笑。

黃文志接著進一步解釋:“小寧你的擔憂很有道理,可是估計你還不瞭解中越目前的關係,首先是雙方還在為邊境劃界扯皮,幾次談判都因為越南人的貪得無厭不歡而散,南沙群島那邊越南方面更是志在必得,已經出兵霸佔咱們十幾個島嶼了;其次,越南也不是國際刑警組織地締約國,根本就不答理我們那邊的任何要求,何況越南三級政府如今都把我樹為外商投資的典型,他們能不保護我的利益嗎?再一個就是,據我所知你的案子因牽涉到很多方面的複雜關係,遠遠沒有你所想像的那麼簡單,更沒你想的那麼嚴重。還是原來那句話,我敢保證只要你待在這裏,沒有人敢動你一根毫毛,我更不擔心因為收留你而受到連累,遭受不必要地損失。所以啊,連我都不怕,小寧你還怕什麼呢?”

康寧感激地對兩人笑了笑:“文哥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鵬哥剛才的話很實在,我聽兩位大哥的!只是……只是小弟從來沒做過這種生意,也不知道怎麼著手做才好。如果只是管理好這個車場和修理廠,小弟估計還行,其他的小弟就不懂了。”

黃文志一聽,和郭鵬一起哈哈大笑起來,隨即愉快地大聲說道:“小寧,我知道你這人實在,是個講義氣、重感情的實誠漢子,同時我和阿鵬同樣認為你是個非常聰明冷靜的人,所以我估計不出半年,你就會青出於藍的,我看好你!”

“這……”

“別這啊那啊地了,給!”郭鵬站了起來,遞給康寧一把新的車鑰匙:“把原來給你的汽車鑰匙還我。這把鑰匙給你,是三菱越野的。上個月才上好的牌

你要常跑幾個出貨點,那些通往碼頭的道路狹窄多彎地,只有越野車才好走。”

康寧把從未用過的轎車鑰匙拿出來交給了郭鵬,驚訝地道:“鵬哥意思是說以後我也要送車到碼頭?”

沒等郭鵬回答,黃文志就大聲說道:“小寧啊,春節過後你就得跟著阿鵬跑一段時間。不但要送車跑碼頭。還要熟悉與之有關地方方面面的人和事,儘快把手裏地業務熟悉下來。今後,無論業務上還是生活上有什麼要求,你儘管和我說。還有就是你如今的地位和下面人不同,拿出點威嚴來,否則下面人不好管束,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不過我覺得如今和弟兄們相處挺好的。”

黃文志看著康寧搖了搖頭,對康寧這種不緊不慢的隨和性格實在有點頭痛,一時不知該如何提點一下才是。

對於權力欲強烈地人。黃文志絕對不會信任和使用,但對康寧這種隨遇而安的性格他又有點擔心,最後他歸咎于康寧的獨特性格,心想還是等日後慢慢來吧。

三人又聊了一陣,黃文志便帶上康寧和郭鵬,坐上路虎車前往茶果海灘阿英的公司。

這一次,黃文志順便把阿英的父母親接來了芒街,這樣既滿足了阿英的要求。也想再看看康寧的醫術到底高明到了何等程度。

阿英熱情地迎接三人進入大廳,剛坐下康寧便對黃文志低聲說道:“文哥,還是先看看病人吧。時間已經不早了,等會兒你和鵬哥還要過關口趕回東興去的。”

黃文志欣慰地點了點頭,轉頭和阿英商量幾句。

阿英感激地放下咖啡壺,立即領著三人走進大廳左側的房間。

進門後,康寧看到一個精神還算不錯的五十多歲老人坐在躺椅上。邊上一個相同年紀地女人正在給他削蘋果,臉型和鼻子與阿英略微相像,康寧猜測她大概就是阿英的母親。

阿英將康寧的身份向自己的父母作介紹,兩位老人瞪著懷疑的眼光注視著康寧,不停地向阿英問些什麼——顯然兩個老人家是不相信眼前這位年輕人會中醫了,要知道越南人印象中的中醫,都是一副大鬍子,滿臉紅光的那種,而斯文英俊的年輕康寧,哪有一點兒中醫地模樣?

面對質疑康寧也不在意。讓黃文志為他翻譯幾句,隨即請老人拉起寬大的褲腿。

讓康寧驚訝的是,老人的兩條腿上都有被子彈擊穿的彈孔和被彈片擊傷的傷痕。

仔細看了一遍,康寧伸出手按下他左腿的幾個穴位,只見老人業已萎縮地腿微微顫抖了幾下。

兩分鐘後,康寧檢查完他的右腿,發現病情遠遠輕于左腿,再通過黃文志詢問病人的反應和自我感覺之後,康寧猶豫了很久,才轉向黃文志低聲說道:

“麻煩文哥告訴他,他的病我並沒有多少把握。依照我的判斷,他的右腳估計還能治好,但他的左腳由於時間拖得太長,肌已經萎縮僵化,我恐怕無能為力。眼下只能讓他的左腳病情不再惡化,但卻很難治癒,估計換我父親來治情況也是一樣。”

黃文志將康寧的話翻譯過去,兩位老人眼睛一亮,隨即激動地說出一大堆話來,阿英更是激動得含著淚連聲致謝,對黃文志說出一大段越南話來,讓康寧聽得雲裏霧裏。

黃文志笑著將老人和阿英的話告訴康寧:“河內三軍總醫院地醫生說只有截肢才行,否則很可能肌肉壞死腐爛並危及生命,還斷言說全世界都無法治好這種病。現在你突然說你能治療,他們一家都高興壞了。”

康寧想了想在黃文志耳畔低聲說道:“文哥,我有個要求。他們答應下來我才著手治療,如果不答應就讓他們另請高明吧!”

黃文志從來沒見過隨和的康寧有過這種態度,困惑之下不禁問道:“小寧,你不訪先說說你的要求吧。”

康寧認真的解釋道:“他這種病在我們國內很少見,但我聽我父親說過在越南這種病不少,七十年代初我父親參加抗美援越醫療小分隊時就碰到過這種病,也進行過很多嘗試但最後效果都不好,所以越南軍醫的話原本沒有錯。至於為何現在能治了還請原諒我不能細說,我只要求不要向任何人提起我給他治過病,否則將不勝其煩。且不說其他病人找來,要是他們國家的軍隊找來,我該怎麼辦?”

黃文志聽完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鄭重地點點頭,隨即向兩位老人和阿英說出康寧的要求。

求醫心切的三個人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阿英的母親甚至當場對佛祖發誓。

康寧見狀,點點頭走出大廳,在一個女孩端來的臉盆中洗乾淨手,要來紙筆寫下一個電話號碼,隨後遞給黃文志。

黃文志接過來一看,隨即滿臉疑惑地問道:“小寧,你這是什麼意思?”

康寧笑著道:“這是我家裏的電話號碼。回頭我給家裏打電話,你得派人去將我留在家裏的那些銀針帶來給我,否則我沒辦法治。至於藥品越南倒有,並不需要從國內運過來。”

郭鵬聽了上前一步說道:“我去吧,康教授家我認識。”

黃文志顯然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他點點頭向康寧問道:“老爺子高風亮節,但大過年的總不能空手上門吧?告訴我老爺子喜歡什麼?”

“除了喜歡喝兩杯外,似乎沒別的嗜好。”

黃文志的社交手段此時得到良好的體現:“阿鵬,帶上兩件茅臺,兩件五糧液,二十斤越南綠米,還有我車上那包老撾茶葉,就說是阿寧委託你帶去的,否則我擔心你再次被老爺子趕出門來!”
longwang 發表於 2008-11-4 08:52
第二百二十四章 又是除夕

又是一個除夕。

眼看下午四點將至,康寧提著兩個紙箱下樓,打開越野車門,小心將紙箱放進去。

兩個紙箱中較大的一個裝有兩瓶茅臺和幾盒“百年樂”之類的中藥保健飲品,較小的紙箱是一台價值數千元的萬利達DVD。

茅臺酒是黃文志留給康寧春節享用的,DVD等物品則是應康寧的要求,由東港公司的一個小頭目早上從東興專程送來的。公司的兩個小夥子上岸雇了一輛越南計程車才堪堪裝下,由此可見物品的豐富。

當時面對超出自己所需數倍的物品,康寧驚訝地詢問原因,小頭目恭敬地回答:全都是文哥和鵬哥吩咐送給甯哥的。

康寧很想問這些東西是如何輕鬆過境的?但想到不久自己自然就會清楚,因此他向兩個小夥禮貌致謝後便不再開口了。

關上車門,康寧拿出兩條玉溪煙走到那排原是軍營的平房面前,和修理廠的諸多弟兄打個招呼,便找到阿剛:“晚上聚餐的東西夠嗎?”

“夠了!你看刀疤他們幾個殺了兩隻大狗,那邊還有幾個宰好的雞和幾盆海鮮,足夠了!”阿剛高興地點燃支煙,指指樓下的越野車問道:“今晚回來一起吃飯嗎?”

康寧笑了笑:“我剛來的時候一個越南人收留了我,我得去感謝人家,估計進了門就出不來了。阿剛你跟我上樓一下,文哥給我留下些茅臺酒,還剩四瓶你一起拿下來和弟兄們喝吧。”

阿剛感激地說道:“留著吧,甯哥,今晚已經準備了一件蘇聯佬的伏特加和二十多件啤酒,弟兄們每個月都有一兩千收入,大部分人不知怎麼花全都拿去喝酒和找越南妹,所以呀,喝茅臺對我們來說算是糟蹋了。”

“好吧,想喝的時候說一聲。”

康寧從兜裏拿出兩千塊錢。連同兩條玉溪煙一起遞給阿剛:“明天買些海鮮和啤酒回來吧,算我一份。阿剛。等會兒你記得和阿彪說一聲,叫他管束一下弟兄們,我知道大過節的,大家背井離鄉流落在此心裏不好受,但別喝醉了酒鬧出事來,否則大過年的太不吉利了。”

阿剛默默站在原地,看著康寧鑽進車裏。心中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

他到此三年了,第一次獲得大哥級人物的尊重,別的人甚至是老大文哥和鵬哥,也多是嘴裏的關心多於行動,而這位和氣實在的新大哥卻是行動多於言語,在康寧樸實平凡地話語中,阿剛體會到了久違的友情和溫暖。

“阿剛愣什麼呢?哎……好煙啊!哪兒來地?”壯實的阿彪用毛巾擦拭滿手的狗血,走到阿剛身邊好奇地發問。

阿剛也不管嘴裏煙頭掛著長長的煙灰,將手上的兩千元和香煙一起往阿彪面前一遞:“甯哥說算他一份。”

阿彪呆了一下,抬頭望向遠處停在車場大門口的越野車。看到康寧拿出一條白色的香煙遞給樂呵呵地越南保安,隨即開車離去。阿彪靠近阿剛感慨不已:“媽個逼的,這個大哥老子認定了!”

康寧將車開到阿北家門前停下,老段兩父子熱情地迎上來,看到康寧拿出兩個紙箱就知道是禮物。

阿北得到夢寐以求的DVD興奮不已,轉身進屋擺弄起來,康寧提著紙箱和老段入內坐下喝茶,一起笑著看阿北忙著接駁線路。

喝下幾杯茶。康寧打開紙箱,拿出茅臺酒和保健飲品放在老段面前的茶几上,老段看著面前的禮品眼都綠了。老段清楚地知道,這酒可是中央首長級別的領導才能喝到的,自己平時連這酒瓶都難得一見,如今這份厚禮就擺在自己面前,怎麼不讓他驚訝和感動?

按老段每個月相當於人民幣七十多元的教書工資來算。不吃不喝三個月才買得起一杯茅臺酒啊!

老段結結巴巴說出一大堆感激的話,只學了幾天越南語的康寧雖然百分之九十聽不懂,但也明白老段地意思。

康寧微微一笑,提起茶壺給老段續上茶,雙手端起小瓷杯遞給老段,第一次說出真正意義的越南語中謝謝這個詞:“感恩!”

老段面對如此真摯平實、不驕不卑的康寧,一時感動得熱淚盈眶。

多年來,越南政府都在極力宣傳中國人的霸道和對越南民族的歧視和侵略,雖然這幾年兩國關係大大緩和,但七九年開始的長達十年的對峙。幾乎將越南拖垮,在兩代人心裏仍然記憶猶新苦不堪言。

這塊剛剛癒合的傷疤,並沒有那麼容易忘記地,加上政府常年的宣傳,民眾對恩怨分明的中國人心存戒備、愛恨交加。

眼前知恩圖報的康寧神色平和禮貌周詳,沒有一絲施捨者的傲慢與狂妄,相反還端起一杯茶恭恭敬敬地說出字正腔圓的感謝,怎麼能不讓老段百感交集?

讓康寧驚訝的是,兩個滿臉笑容地女子麻利地端出各色菜式擺了滿滿一桌。

康寧認出年

位是阿北的女友,另一位三十好幾的別具丰韻的高顴第一次見到,康寧猜想可能是老段的女友。

面對她友善的笑容和客氣的問候,康寧也站起來禮貌地點頭問好。

用過豐盛的晚飯,康寧婉拒老段父子的盛情挽留,在他一家人複雜地目光中駕車離去。

轉過商品交易市場前的街道右拐數十米,康寧在早已關閉了的通關口小廣場的大樟樹下停車,車頭正對著河對岸的東興市。

車剛剛熄火,兩位全副武裝的越南邊防軍人迅速走向康寧的車,其中一位黑瘦的中尉看清了越野車的車牌,急忙拉住牛逼哄哄要上前查問的士兵,快步走到駕駛室旁,慎重地敲了敲車窗。

康寧放下車窗,禮貌地用越語提前問了聲新年好,隨手打開手枕箱拿出四包紅塔山遞給中尉,再掏出手機指了指對岸的東興。

中尉明白過來哈哈一笑,將四包香煙全塞進兜裏做了個請便的手勢便轉身離去,康寧搖搖頭再拿出兩包香煙遞給站在原地一臉失落的小個士兵,看著士兵高高興興離去這才升起車窗。

車上的電子鐘顯示越南時間六點十分。康寧知道這個時候家裏人一定還在吃團圓飯。

猶豫了好久,康寧深深吸了口氣。一個數位一個數位地輸入自己家裏的電話號碼。

“你好!請問找誰?”

接電話的是康寧地母親,禮貌的問候聲已經沒有了往日地精神狀態:“喂……喂……請說話……”

“……媽……”

艱難地說出一個字,康寧的淚水奪眶而出。

緊接著是話筒掉地的聲音,好一會兒才傳來康媽媽哭泣的聲音:“兒子啊……你在哪里啊?好……嗎?”

“好!一切都好!”

康寧擦去淚水清咳一聲:“媽,你身體好嗎?”

“還行……兒子,我們都操碎心了,要是今天沒接到你的音訊。我都不知道這個年怎麼過啊……告訴媽媽你現在在哪啊?”康媽媽哽咽的聲音再次傳來。

“媽,你別擔心,我在越南一切都好,等過一段時間我就再往南走,然後想辦法到歐洲去,到了那邊就好了。”

康寧為減輕母親心中的擔憂沒有說出實情,而是以國人慣用地報喜不報憂的方式,讓家裏人心中升起希望。

“天呐,這要漂泊幾萬里啊……”

康寧低聲安慰道:“現在交通發達了,幾萬里不是問題……媽。我老爸好嗎?”

“好好,你等等,他就在我旁邊……”

一陣短暫的停頓後,傳來康濟民顫抖的聲音:“兒子……”

康寧忍著淚平靜地說道:“爸,我對不起你……”

“別說這話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誰都沒辦法……唉!我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對你說,可是孩子,無論多麼冤屈、多麼無望。我們康家的人走到哪兒都是頂天立地的,因此我要對你說,昨天的一切恩怨對錯就暫時放下吧,但是今後每走一步你都必須牢記祖訓……唉,昨天晚上防城姓郭的小年輕拿著你的條子過來,我一看那數字就知道是你寫的。他送來一大堆東西說是你委託地,只算那包產自老撾百年茶樹的普洱茶。我看就不止兩萬塊錢,告訴我你哪里來的這麼多錢?”

康寧低聲解釋:“我沒這麼多錢,全都是兩位朋友的意思,請我給一個老人治病,這是他們的心意,你就別太在意了。爸,你把我那盒銀針交給他了嗎?”

“給他了,連同我謄寫的一本小藥譜一起給他帶去,裏面有些我近年來琢磨改進的方子,對你估計有用。不過有句話我說在前頭。你給什麼人治病我都不管,但你一定要牢記祖訓,絕不能把醫術和功法傳給任何一個異族!否則……否則我死不瞑目!”

康濟民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的。

康寧焦急地大聲保證:“爸,請你放心,我就是死也絕不會違背祖訓和你地教誨!哪怕要我小命,我也不會吐出半個字,請你相信你的兒子!”

“好!好!好!”

康濟民連說了三個好,這才放低聲音問道:“你哥就在旁邊……唉!他讓我告訴你,能早點到西邊去就儘量早點動身,別再惹麻煩了……”

康寧痛苦地閉上眼睛,好久才低聲問道:“小芳和小靜在嗎?”

“在呢,眼巴巴等著。”

“爸,你們先吃飯,讓她們倆晚上把手機打開吧,我會和她們聯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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