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劫爭 一零二 我要屠聖
要知先天五行,本乃混沌生出,相生相剋間,流轉如一,若有一者不能行其職,便如那木桶裝水量由那最短的決定一般一般,則其它四者萬難大成。就像李松以前先天五行不能合一,那松子內的一道真靈便無論如何也衝不到那天外天一般。
戊土鎮元子的死,自是對其它四行皆有影響,但首當其衝的便是庚金准提。雖然戊土可由丙火生成,讓這個天地三界慢慢的達到另一新的平衡循環,但庚金准提因為與戊土間的大因果,卻是再難從戊土那裡借力了。
准提的表情自然是全被李松瞧在眼內,李松提起混沌鐘,狠狠的盯著准提,一字一頓的道:「你如今能知道我為什麼敢與你放手一搏,當也知道我玄木今日的目的!」
過了一會,李松才悠悠的從口中吐出兩個字:「屠……聖……」
李松話才出口,那萬物皆無的虛空中猛的就是一聲霹靂,隆隆做響間,將已經快要天黑的傍晚映得像個白日,這霹靂卻是不如平常那般一閃而逝,而是久久的在空中暴躁不安……
就在那霹靂中,一團又一團的烏雲從那天地每一個角落聚來,黑壓壓的沉重,瞬間就將整個虛空塞得滿滿,不讓人呼吸,要將人擠成一堆虛無。
那些烏雲慢慢的在李松頭頂聚集,直欲向李松壓過來,卻是彷彿又對李松忌憚萬分,只遠遠的在李松頭頂盤旋,不敢靠近半分。
那閃電還在繼續,那些烏雲也是相互碰撞,一陣陣雷鳴聲此起彼伏,嚇得天地三界的人大氣都不敢出,戰戰兢兢的望向這北俱蘆洲黃龍關上的虛空。
屠聖!
這卻是自從盤古大神開天闢地以來,第一次有人喊出這樣的聲音!
聖人之下,皆為螻蟻!聖人永遠都是那高高在上。不死不滅!除了那身化天道的道祖鴻鈞,聖人便是這個天地三界的決策者,聖人便是這個天地三界大小事情的統攬者。
天地三界無論是誰。無論身份有多高。無論是否處於敵對。只要遇見聖人。便要行那聖人之禮!
今日有這個未成聖地李松。竟然喊出要屠聖!怎能為天地所容?這是一句無知者無畏地大話。還是一句胸有成竹地豪言?
整個天地三界都在睜大著眼睛!有佩服者。也有不屑者……
天庭。凌霄寶殿。昊天蒼穹玉皇大帝與王母娘娘二人面上表情怪異。不知何想?
隨著岳飛率領地宋軍伐金地步步緊逼。封神榜上地空缺如今也是湊滿。地界封神量劫行將結束。那替天封神之神張百忍和白素貞很快就要功德圓滿。
誰都知道。張百忍與白素貞二人給自己在天庭中留下了什麼位子!
那些原本便對玉帝王母有所不滿之人,此刻也在蠢蠢欲動了,時時的或有意。或無意地交頭接耳著,讓玉帝王母二人好不憤怒。
身為道祖鴻鈞親定的天地三界之主,沒有人比玉帝王母二人更痛恨那些聖人了。若不是那些聖人始終在上面壓著兩人一頭,引得天庭闡截兩教人馬始終不對二人效忠,以二人之能,自是早就整合好天庭各方勢力,將天庭擰成一塊,做那真正的天地三界之尊了,哪裡會有這玄木島。會有這張百忍之事?自等何須落得今天這個幾乎眾叛親離的地步?
聖人該死,聖人該死!兩人何止千萬遍的在心中如此詛咒?
今天,有人喊出了屠聖,喊出了兩人億萬年來想說,卻又不敢說出口的話!可兩人卻是心中一片苦澀!
你今日能屠了聖,怕是明天就殺上了天庭,要屠了自己了。
「夫君!」王母看著玉帝那要暴走的臉,終究也沒耐得出心中的疑惑,小心翼翼問道:「你看這玄木道人能成不?」
「管他愛成不成。儘是些狗咬狗,一地骨頭!」玉帝突然若發狂起來,拎著手中那鎮壓天地三界,而又缺了一角的乾坤印,瘋狂地咆哮道:「最好讓這些聖人,讓那玄木島統統都死掉,連那一絲真靈也不留下!」整個凌霄寶殿空曠而寂寥的,只有玉帝的聲音在迴盪……
地界,黃龍關上。
鯤鵬陸壓自然是在緊緊地盯著這李松與准提的戰況。只待兩人分出勝負。便要決定這下一步的動作。
陸壓看得李松揮舞著混沌鐘,連進八步。壞了准提金身右手的八種寶貝,便覺得膽顫心驚,幾次想要下達命令,卻是被身旁的妖師鯤鵬制止。
此刻,李松喊出屠聖之言,陸壓只覺得宛若晴空一聲霹靂在自己的耳邊響起,心中霍然一跳,也不理會身旁的妖師鯤鵬,對著衛士大叫道:「來人哪,速傳我的命令,讓所有上古妖族之人前來北俱蘆洲行宮聽令,違者殺無赦!」
妖師鯤鵬本來還想辯駁幾句,可見得陸壓的語氣是這般地斬釘截鐵,鯤鵬只好苦笑著搖搖頭。
屠聖!喊得倒輕巧,可聖人不死不滅,你怎麼個屠法?你若能屠聖,那洪荒以來,所有人擠破腦袋要成聖,豈不是腦子進水了?
也罷!既然陸壓少主有令,我等做臣子的,無論對錯,只遵從便是!
不過我妖師鯤鵬作為那准聖後期巔峰修為者,此生也無法取得那成聖契機鴻蒙紫氣了,我還真希望聖人也能身死。
鯤鵬用手使勁的撫了撫腦袋。
媧皇宮,女媧娘娘手執那先天靈寶山河社稷圖靜靜的立著,黛眉微楚間,一言不發的望著那黃龍關上的虛空。
自從上次陸壓前來媧皇宮中問計後,女媧也是想得過透徹!
既然不知道妖族前程,那就隨他前程幾何了,反正一切都是那命中注定,該生便生,該死的話,也絕不是自己可以改變。
唉……自己億萬年來為妖族操心。或許也該如那玄木道人上次對自己說的那般:該放下的還是要放下。
卻是女媧身旁有那童子哪吒(靈珠子),借女媧水鏡之術觀得那李松屠聖之言,只覺神情好一陣洶湧澎湃,彷彿自己便身臨其境一般。
哪吒「蹬」地站起來,拍手鼓掌道:「好一個玄木道長,好一個老爺。我哪吒便知道你與娘娘二人乃是這天地三界最厲害的人物。」
突然,哪吒猛的想起女媧也是那聖人之一,李松要屠聖,豈不是對女媧地大不尊敬?更要命的還是自己居然也在拍手叫好,指不定女媧娘娘便要罰自己去閉關個千百年了。
哪吒頓時便訕訕起來,通紅著臉,朝著女媧吶吶道:「娘娘,我……可不是說你,那玄木老爺實在是……實在是狂妄之極。對,就是狂妄之極!」
女媧見得哪吒的樣子,情不自禁的就嘴角浮起一絲笑意。伸出那潔白的手掌,做勢便朝哪吒輕輕的打去。
哪吒呵呵一笑,裝作躲避不及,被女媧打個正著,哪吒很誇張地「啊」地一聲喊痛起來。哪吒跟隨了女媧億萬年,自然對女媧的性子清楚地很。
「你這個混蛋,三天不打,要上梁揭瓦了!」女媧斥道:「少不得日後要叫你面壁千年,定一定性子才行!」
說罷。女媧也不理會哪吒,轉過身去,復又望向那黃龍關上的虛空。
你要屠聖,你便屠聖!又干我何事?那不周山下的小松苗啊,你便是瘋了,也不能屠到我這個昔日點化於你的人族聖母頭上來吧!
金鰲島碧游宮。
上清聖人通天教主在多寶喪生後,總算心情慢慢的平復了下來,只一臉平靜的看著李松與准提在那虛空中打鬥。
通天與老君原始二人一起修煉那三清歸一大法也是有好一段時間了,身上地上清分身也是行將練出。先天五行隱隱有合一跡象。
通天此時自然也知道了先天五行合一的巨大威力,李松的寶貝又要遠強於准提,李松不連連逼近才怪?
但就在李松喊出「屠聖」地那一剎那,通天還是情不自禁的覺得心中一抖。
玄木道人啊,你今日將以我截教弟子為底的佛教大乘佛派一脈盡都送上了那封神榜,連多寶也被你逼死了,佛教從此難進東土,而道教聖人以下實力不足,你玄木島幾乎在天地三界獨尊了。為何不還不滿足?
你打敗准提便罷了。為何還要屠聖?你一定要連我在麼這些非天地大劫不出的聖人也要斬盡殺絕麼?難道隨著修為的增加,勢力的增大。玄木道人也不再是昔日的那個玄木道人,而是要做那道祖鴻鈞第二?
通天只覺得心中好一陣悵惘。
「師兄,這玄木道人能打敗准提,當在意料之中,可喊出屠聖,未免也太得意忘形了吧!」不知何時,那太清聖人太上老君與玉清聖人元始天尊也是來到了外面觀戰,就立在通天的身旁。
原始冷哼一聲,向著老君詢道:「聖人終究不死不滅,要說這玄木道人有那道祖鴻鈞般的修為,我卻是不相信!」
原始在未三清合一之前,與准提修為彷彿,李松能單挑地殺了准提,怕是也差不多可以單挑的殺了原始。
「看看吧!我們再看看吧!」老君面無表情,淡淡的應道:「過不了多久,一切或將水落石出!」
「若是這玄木道人真能殺了准提,那我們三兄弟卻是無論如何也要聯手起來,再也留不得這個玄木道人於世了!」原始鐵青著臉,猛的將手一招,那與李松手中混沌鍾同由那盤古大神開天斧化成的先天至寶盤古幡便擎在了手上。
盤古幡上一陣陣混沌劍氣「砰」的射出,似乎要射向那黃龍關上虛空中的李松。原始咬牙切齒的道:「我等三清為盤古大神正宗,道祖鴻鈞天道的執行者,怎能讓這麼一個化形才不過區區不滿億萬年地木頭將武器懸在我們的頭頂之上?」
即便是那地界普通凡人,也是云: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更何況是從來都心比天高,唯我獨尊的玉清聖人原始天尊?
老君聞得原始之言,並沒有回答,只是抬眼向著那通天望去。可老君手中的先天至寶太極圖,上面卻是一團團地混沌氣息在那裡若隱若現。
通天閉上眼睛。更加的覺得悵惘了。
天外天的虛空。
佛教南無阿彌陀佛、接引聖人茫然的立在一團浮雲之上,接引滿臉疾苦之色,望著眼前的一片虛空怔怔出神,在接引地面前,一切皆無,對。就是一片虛空。
接引心中卻是記得清清楚楚,就在自己站著地這個地方,自己上次來這裡的時候,還是那道祖鴻鈞紫霄宮地入口,可今日著急來此,紫霄宮便化作了烏有,無影無蹤了。
先有這道教與玄木島聯合蒙蔽天機,算計佛教,如今更是連道祖鴻鈞的紫霄宮都不見了。難道這一切。道祖鴻鈞早就知道,並且默許了嗎?
接引腦袋中突然浮出這樣一個可怕的想法來。
就在此時,接引只覺得心臟彷彿有一根繡花針紮在中間。猛的一下便似停止了跳動,「咳咳」兩聲,聖人竟然沒忍住,也如那地界凡人一般的咳嗽起來。
就在這咳嗽聲中,接引眼中突然便有兩滴眼淚欲將滾落出來。
接引面色大變,只如天塌了下來,趕忙飛身一掠,向那地界北俱蘆洲黃龍關上的虛空飛去。
在接引的耳邊,隱隱有李松喊出地兩個字「屠聖」!
就在接引剛轉身離開的一剎那。那方纔還是消失不見的,這個宇宙天地地中心,道祖鴻鈞紫霄宮便緩緩浮現出來。
紫霄宮還是以前那般模樣,簡梁陋瓦間,其貌不揚,偏生無比的莊嚴聖潔,讓人一見到便生起了歸屬之心,沒半點反抗的想法。
在紫霄宮那空蕩蕩的大殿內,有七個蒲團整整齊齊的擺在那雲台之下。而雲台之上,有一位慈眉善目的老人,身著粗布長袍,手持一塊玉簡,正呆呆的望著紫霄宮大殿出神。
昔日我開紫霄宮講道之時,有洪荒三千大能人前來聽道,那場面,是何等的壯觀啊!
道祖鴻鈞緩緩的閉上眼睛,那億萬年沒有表情地面上。此刻是一臉的回味……
北俱蘆洲。黃龍關上虛空。
准提聞得李松親口說出那「屠聖」二字,那枯瘦的面上閃過一道訝異間。似乎並沒想到李松敢如此言語,但緊接著,准提便是那滔天的憤怒。
聖人自有聖人的尊貴與榮耀,那是一種蔑視天下萬物蒼生的氣概!聖人以下,便只能俯首抬頭仰望,連那平視也是不許。
有小人一怒,血濺無步;有豪傑一怒,天下縞素;有天子一怒,宇內震怖。聖人一怒,那又為何?
只見得准提週身猛地一震金光迸發,登時在准提的週身形成一個真空的漩渦,而那直向天地三界壓去,將著天地三界的空氣似乎都擠壓成了固體,讓人呼吸不暢,個個在憋著喉嚨。
聖人之怒,宇宙皆慟!
李松卻是大喝一聲,搖身一晃,從那松樹本體中恢復了原來模樣,一襲青色道袍,一桿松柄枴杖,彷彿億萬年地風雨,也不曾被改變了一丁點。
李松頭頂松子,腳踏天地印九龍,一手執那輪迴杖,一手執那混沌鐘,在那天地三界的注目中,猛的用那輪迴杖將混沌鍾一敲,復又一踏步的望前邁進。
「崩」……這一次的混沌鐘響卻不是那古樸輕揚的聲音,而是一聲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磬聲傳來,如那彈棉花的錘子敲在了破絮之上,格外的讓人覺得沉重壓抑,彷彿便是擂在腦海,擂在心間……
准提金身有十八手,才不過破得八手而已。
「南無須菩提佛!」准提金身二十四首在發洩完那濃濃恨意後,片刻間便是又恢復到那佛教佛母地莊嚴神聖,彷彿剛才事情從來沒有發生一般,只有那金身二十四首嘴角地乾涸的血痂還在提醒著大家,這金身方才正經過著一場大戰。
「颯哆喃、三貌三勃陀、俱胝南、怛侄他、折隸、主隸、准提、娑婆訶。」又是那二十四字准提神咒地響起,這一次,卻是天地三界的每一個角落之人都有耳聞。
就在那准提神咒念完間,准提金身左邊第九手上的般若梵筐也是攜帶著萬道金光,朝著李松襲來。
般若梵筐表智慧之體,因為十方三世諸佛菩薩皆依此般若智慧,成就無上正等正覺的緣故,南無須菩提佛為諸佛能生之母,所以手持般若梵筐。也就是說,般若梵筐可為西天諸佛之搖籃。
般若梵筐在空中似乎緩緩的飄過,如一道鴻毛般輕浮,向著李松拂去;卻是又像那千鈞之山,勢大力沉的想要將李松給撞得稀爛。
就這般,似輕還重,似緩還急,似亙古千萬年的時間,似電光火石的一剎那,般若梵筐便到了李松的跟前。
李松卻是在向前踏進的一步間,便將自己的眼睛閉上,看也不看準提金身一眼,更不論那般若梵筐了。
李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彷彿這天地萬物再和自己沒有半分干係,可這天地萬物中,無論是那不周山之重,還是那芥子之輕,全都清清楚楚的印在李松的腦海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