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暗唸咒語:皆——
「皆」這個單音咒是九字真言——「兵斗者皆陣列前行」中的一個,
代表危機感應,能知人心、操縱人心,能解開一切困擾。
紀顏放在桌子下的手暗暗動了動,另外一隻手只是憑借意識平空想像出來,這多的一隻手和真手一起結了個外縛手印,同時在心裡不慌不急的默默念道:皆——皆——
一邊默念,一邊在心臟部位用意識念這個「皆」音,並把這個音引到左胸,也就是心臟的部位,彷彿自己的心也在一起應和著「皆——皆——」。
同化的心海慢慢擴展,這一回是有針對性的進到那個太監的心裡面,感應著他的思維。
那太監正急著趕回來向滕寬匯報,剛才把三皇子遇難的消息報到雅妃宮,現在那裡正是哭聲一片,看來三皇子那一邊是不戰已敗,就算那胡方圓十萬大軍在五十里外駐紮也回天無力了。
太監暗自裡大大的慶幸,自己還真的命好,跟人跟對了。眼看明天二皇子殿下就要宣佈即位,那我們這群奴才不也跟著雞犬升天了麼……哈哈,這關鍵時刻一定要拚命表現,等下回去得把那個雅貴妃悲慘的樣子添油加醋的給殿下——哦,現在是皇上,給好好形容一下,也叫皇上
高興高興。說不定一高興就賞個總管太監,那可就大大的發了——可上對天地下對祖宗了,光宗耀祖就在今朝!
正待三步並作兩步走,突然心裡一個恍惚,就覺得不去安慰一下雅妃娘娘也太不是人了。以前皇上在的時候,這雅貴妃可是宮裡最受寵的人,但卻沒有絲毫架子,對手底下的人也常長賞賜,自己前個月在皇上身邊當值的時候不小心犯了龍顏,那還是被貴妃娘娘給保了下來……哎,說起來貴妃娘娘在這骯髒,殘酷,爾虞我乍的地方也是一朵清水芙蓉,難得的好人啊,可也是苦命的女人。
這向主子報告貴妃的反應,也不是什麼著急的大事,還是先回去安慰安慰的好。
紀顏心道:成了!
把大部分的神識集中在這太監身上,一路上或水榭長廊或青磚花道的跟著他左拐右拐來到雅妃宮。
對風鵲殘枝,九秋宮殿冷。
雅妃宮前往常一汪碧生生的鱗光潯潯的池水如今也波瀾不興,如一潭死水一般。
「你,你還來幹什麼?娘娘平日是怎麼待你的?你們這些翻臉比翻書還快的小人!」一妙齡宮娥站在門階上,指了那太監就罵。
那太監也快四十的人了,聞言不知是羞愧還是委屈,老臉一紅道:「奴才只是傳話的人……也就想對雅妃娘娘說句節哀順便,還請保重身
體。」
「行了,你說過了,還請回吧。」
「……」
紀顏身在碧水宮,耳朵都被自己支稜的快僵了,神識百分百集中在這兩人的交談上,卻還是一點聲音都感應不出來,不由心裡大大不爽,
暗自罵道:
『這個滕寬真是陰險,這碧水宮的防禦陣法竟然能隔斷聲音的一切往來,看樣子是專門破解傳音入密和千里傳音的,這下可怎麼辦好呢?大秘密沒聽見,就連個枝枝葉葉的小道消息也探不出來……我這個兼職的臥底也談遜了。』
把神識微微收回,聽了聽酒席前推杯置盞的兩人談話,耶?原來他們的吹捧功夫不錯嘛。
「教主真乃神人也,殺人於千里之外,決勝於笑談之中!朕能有教主這樣的智囊和武力支援,吞併各國指日可待,朕天下霸主的名號還不
是手到擒來?」滕寬以為自己已經是皇帝了麼?居然已經自稱為朕?嘿嘿,不過這小子胃口夠大。紀顏心裡搖頭,外面卻紋絲不動,低眉順目,怎麼看都醉成泥了。
「哈哈,陛下英明神武,萬世開泰,現在又得了祥瑞的神龍,正是順了天意和民心啊!」還以為沈百川修行不錯,看起來馬屁功夫更了
得,紀顏暗暗砸舌,難道他的師傅和自己的師傅認識?馬屁功夫和自己有的一拼。
「沈愛卿,你看是不是登基大典以後我們就可以把全國的軍力給收攏起來,也好為下一步作打算?」滕寬八成是瘋了,他一稱帝,天下遭殃。
「征服就是王者的責任!而任意對待被征服者則是戰爭給予征服者的權利。只要我們同心協力,不管是富饒的西傲國,還是彪悍的北頃,統統收入囊中。到時候號令四海,天下莫敢不從!別說是人了,就算是螞蟻也得乖乖聽令!」紀顏心裡大叫一聲,天啊,一個瘋子天下大亂,兩個瘋子那不是要毀天滅地?手一顫,腦袋一沉差點磕到桌子。
「紀顏這小子我看也不成氣候,這樣就醉的人事不知了……」
聲音漸漸遠去,紀顏卻沒心思再聽兩人胡侃了。
一個新奇的念頭冒了出來揮之不去,高興的差點站起來高呼「你們算什麼東西,本少爺才是天下少有地上絕無的天才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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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妃宮
夜風有一陣沒一陣的吹著素色的帳幔,偶爾傳來一聲聲的嗚咽,那傳訊太監不由脊背發冷,偷偷看看四周,那四處懸掛的宮燈原來怎麼看
怎麼喜氣,怎麼看怎麼富貴,可這會看上去……哎喲,我的媽呀,隨風搖曳,鬼氣森森,別不是三皇子他……搞不好連先皇他老人家也在這蹲著呢。
人怎麼可以和鬼比呢?我安慰的話說完了,還是趕緊回二皇子的話去吧。人說真龍天子身上霞光萬丈,有金甲天神保佑,還是那裡安全。
太監連忙撲到在地,東南西北一一磕頭,喃喃自語到:「小的只是傳話,小的沒幹壞事,三殿下天上有靈可別拿小的出氣呀,要找您找二殿下……」
那太監磕著頭,連寒毛都豎了起來。
可不是三殿下回來了,要不這大晚上的,螞蟻怎的不睡覺,拉開這麼大的陣勢。
看螞蟻的隊伍,足足有拇指這麼寬,也不知從那裡彙集的,浩浩蕩蕩,曲曲折折,旁若無人勇往直前的直往宮門裡闖。
這,這,這……看來這裡是不能再來了,靈異現象可不是那麼好看的,搞不好會丟了小命。
太監連滾帶爬的逃了回去,估計這輩子還沒跑的這麼快過。
紀顏微微一哂,並不去理會這個太監,他現在已經沒用了,不必再跟著他。
小心的操縱著神識,引導著螞蟻爬進雅妃宮,紀顏已經累的幾乎要趴在桌子上,幸好沈百川已經認為他是爛醉如泥,見此也就一笑帶過,
並不上前查看。
雅妃宮著實是寬敞,從螞蟻的角度看去,一切象巨人國一般,什麼東西都是巨大的。
爬過重重幃帳,來到人最過的地方。
一座鵝黃的錦榻,一襲鴛鴦荷花錦被,絕美的婦人半蓋著被子橫臥在上面,正是朱顏含月華,翠色影長津。
紀顏估摸著這大概就是滕廣是生母,雅貴妃娘娘。仔細觀察,紀顏不由大驚,只見她臉色蒼白如雪,閉著眼沒有任何動靜,如同已經死去
一般。榻前跪著的六七個宮女,神色焦慮,卻只是低眉暗自流淚。
看樣子滕廣他娘是傷心過度,昏了過去?
紀顏暗自歎了口氣,想不到滕廣的家人聞知死訊會這麼痛苦,想起滕靈當日還舉了匕首要和自己同歸於盡為滕廣報仇……滕廣這小子真是好命,要是自己母親知道自己死了,不曉得會是什麼樣子。
不過想這些沒什麼意思,紀顏晃晃腦袋,把這消極情緒甩了出去,看在滕寬和沈百川眼裡卻是他頭昏腦漲憨醉的樣子。
紀顏集中全部神識,用心神引導著螞蟻爬到貴妃的榻前,努力排著字。
讓螞蟻爬來爬去還可以辦到,可是讓螞蟻按指定位置,就像排練一樣規規矩矩站在某個點上卻難如登天。
紀顏額上密密麻麻出了層汗,心神用的太過,胸口堵的難受,像去掉半條命一般。
怎麼辦呢,螞蟻不夠聽話啊……紀顏急的想拔腿就走,乾脆走到雅妃宮告之真相好了,但這是不可能的。
看來只有冒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