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顏卻是很不好很不好。
自從被沈百川帶回來丟在不知誰睡過的床上,他就沒清醒過。
沈百川自然是去忙大事去了,其實也就是到那個大鐵門的神秘屋子裡打坐調息,力圖多恢復一點今天白天和紀顏打鬥時消耗的內力和法力。
哎——真是浪費,早知道那個小子只是一個勁的閃避,最後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從半空摔下被一幫凡夫俗子給捉住,就不用這麼費力了,以至於現在功夫恢復不到五成,但願明天的神龍出世,天子即位的計劃能順利實施。
沈百川努力的讓自己靜下來好好打坐,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心就是靜不下來,也不知道是擔心過度呢,還是興奮過度。
離大臣上朝還有三個時辰,既然現在靜不下來,不如想想今後的路怎麼走。
控制滕寬——控制天朝——鼓動戰亂——勢力延伸至北頃——
沈百川一步一步的設想著,臉上露出難得的笑意。
紀顏卻是毫無知覺的躺在床上,臉色慘白,渾身濕透。
小水神色黯然坐在床邊,不住敲打額頭,心裡不停的喊救命:自從遇見這個紀顏,自己的頭髮都快被他愁白了。白天把脈的時候看出他內
力全無,似乎是根本沒修習過內功的樣子,已經叫人想不出是什麼道理了,現在有對自己的藥理水平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前面教主只是交代了紀顏這次只是喝了一點酒,醉的爛泥一樣,還在『皇上』面前吐的一塌糊塗,很不成體統,讓自己隨便喂點醒酒藥就行了。
可剛才把過脈,明明是心神渙散,神志全失,應該是精神不濟才這樣昏迷不醒的,根本不是喝醉了酒。
但紀顏只是隨教主去了趟皇宮,喝了點小酒吃了點小菜,就把心神耗成這樣?難不成鄉下孩子沒見過世面,一來就見皇帝精神壓力太大?
「呵呵……」
小水笑著搖了搖頭,要說別人也許緊張,紀顏對世俗一切都是空白,哪裡會知道一個皇帝的尊嚴,估計他沒拍著滕寬的肩膀叫哥們就不錯了吧。
想起紀顏第一次見自己驚艷的傻樣,居然還喊自己叫娘……臭小子,以後再和你計較。可是現在應該給你喝什麼藥呢?
紀顏就算是昏迷了也還是這樣帥呢……可就是自己小小的心肝有點受不了,現在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看不得他受罪的樣子。
哎——用什麼藥好呢?
小水殫精竭慮的思考著,醒酒?壓驚?鎮神?補氣?補血?傷腦筋啊。
小水用手指在紀顏的鼻尖上輕輕一點,想想自己太溫柔,又狠狠擰了一把。算了,反正這些藥吃不死人,本姑娘就來個十全大補,三陽開
泰,各種藥材混一起煎得了。
輕輕帶上房門,小水匆匆而去。這可是好幾十味藥的大手筆啊,新的配方又要誕生了。
缺月掛梳桐,漏斷人初靜。
房間裡悄然無聲,只有臘月的月光寂寞的透過窗欞撒在紀顏的身上。
紀顏的心神雖然消耗過甚,可也沒那麼容易散的。只是覺得好累,累到昏了過去,但即便是昏過去,紀顏的心海裡也還是保持著一絲的清
明。
其實在月老山的時候,師傅經常鍛煉自己凝聚心神的能力。作為道家,武功其實不是最重要的,靈力也不是最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凝聚心神的能力。火候到了,心神可以凝聚成實體,也就是說可以陽魂出殼,那可是肉身成仙啊。
從小到達有很多時候心神鍛煉太過,也會累的昏過去,而自己的百靈之體好就好在這裡,能自動同化在天地中,吸收日月精華,宇宙靈氣,當自己醒來心神自然又上了一個層次。
紀顏放心昏過去,並不擔心沒有絲毫抵抗力的身體會遇到什麼不測,卻沒想到危險並不是來自外界,而恰恰來自身體內部。
百靈之體自動發揮著天生的功能,放鬆再放鬆,胸口的血玉光華一閃化為水一樣滲透到身體裡。
身體似乎隨時被月光帶走一般,變的有些不可捉摸的透明。漸漸的,和廣闊的大地、稀朗的星空、清冽的寒風融化在一起。
突然心臟一跳,不能預料的猛的一抽搐,那咒能終也不甘寂寞開始發揮作用。
紀顏唯一是一點清明猛的感受到心臟被狠很一戳,疼的想摀住心口,可是現在身體是昏著的,些微的意志根本無法指揮自己的肌肉,就連
張口喊個「啊」字也作不到。
彷彿那是一支號令的羽箭,被無形的弓射發射,一舉射穿了自己的心臟,即而咒能大軍火海般掀起滔天的焰山火牆席捲而來。
身體一會在星空中自由懸浮,一會在地獄火海煎熬掙扎,紀顏僅有的一絲清明卻拿了身體毫無辦法,想融進身體,卻彷彿被一股力量排斥在外一樣,怎麼也進不去。
紀顏焦急萬分,這樣的情況如果不趕緊進入心神,用意識來引導咒能,使它平服下來,只怕它會像一把沒有主人的刀子瘋狂的切割所能接觸的一切東西。
現在的紀顏就好像已經分成兩個人,主體就快覆滅了,而次生體卻空有意識而無法控制肉體來幫忙。這樣的情況最終就是肉體毀滅,次生的靈體漸漸在自然界中消耗能量,最後湮滅。
完了……這就是師傅所說的元神肉身俱毀,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了啊——
紀顏心中大哭,現在才知道原來修仙是這麼凶險啊,當時師傅怎麼不告訴自己呢?
要是知道有這麼大的風險還不如作個凡人,好吃好喝好玩,也不枉一生了。
現在想想自己的師兄們是多麼偉大啊,而自己又的何其幸運。
想必他們每個人都在每一次的入定當中掙扎翻滾,苦苦修煉元神吧……
要不是這一次自己心神用的太過,以至元神離體,無法控制能量的平衡,也體會不到修煉的艱辛啊。
可是……師傅,師叔,師兄——小顏馬上就要完蛋了啊——
要是現在有什麼外裡拍一下自己該多好,這樣游離在外的元神,或者是靈體……現在不管了,反正是自己僅有的意識就可以回到肉體當
中,雖然痛苦一些,但只要把咒能慢慢引導到經脈裡,就能化解這次的危機。
突然一個極強的力量闖了過來,一下撲到自己身上,又一個力量過來壓住自己。
顧不得分析那個力量是什麼,紀顏感覺自己的身體終於可以被意識掌控了,換句話說就是醒了過來。
馬上把折磨的奄奄一息的心神沉浸到經脈中,咬牙忍耐岩漿一般在身體裡肆虐的爆焰血咒,慢慢把身體裡的靈力凝聚起來,變成一根繩
索,牽引著發狂的野獸,時間流逝,咒能終於漸漸平伏下來。
長長呼了口氣,紀顏重新檢查自己的身體,哎——又發作了一次,就像剝了一層皮,元氣又被傷害了一次。
歎了口氣,紀顏開始運功。
前面在沒意識的情況下身體打開,和自然天地融合到一起,可惜被咒能中間參了一腳,打破了美好的境界,現在有了主體意識應該不會那
麼凶險了。
又一次同化在空氣中,紀顏享受著溫軟舒服的感覺。
突然經脈中的咒能也漸漸化開,就像紅色的熔岩化成漫天的紅光,居然也和自己的身體化為一體。
暈死!
紀顏連忙把心神提起來,想把咒能凝在一起。
咒能居然像個聽話的孩子,在紀顏靈力的帶領下重新凝聚,慢慢歸入經脈,但身體此時也從天地人三合的境界中脫離出來。
這是什麼意思?
紀顏有點恐懼,這樣的情況說明了什麼問題?
當身體與天地合一的時候,自己本身的靈力也會散開,與外界合為一體,現在身體裡的另一股不屬於自己的能量咒能也出現這樣散合的情
況,是不是說咒能已經從外來物變成身體的一部分了?
不呀——
紀顏心裡大哭,這不是說咒能無法消除了嗎?已經和自己的血肉甚至靈力膠合在一起,再也分不開了麼?這個危險的炸藥自己要帶了一輩
子?而且還把它放在血管裡,骨肉裡?
完了,這不就是說自己生了絕症了麼?而且時刻要用三成的靈力來牽制咒能,那麼就算自己恢復了十成靈力,也只有七成的水平?
師傅哇——救命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