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二鬼子漢奸李富貴 作者:無語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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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8-12-10 23:40: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0 61017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11
「從探子得到的情報看,富貴小妖原來對我們還沒有任何察覺,可是現在就不一定了。」陳玉成對於自己的突襲的計劃被否決掉仍然耿耿於懷,他覺得如果不進行那些該死的偵查,現在絕對可以打李富貴一個措手不及,可是現在李富貴必然已經獲得了很多情報,就這一點來說陳玉成也不得不承認富貴軍的探子相當厲害。

    年輕就是有闖勁啊,秦日剛看著激動的陳玉成,他顯然不知道李富貴的利害,實際上秦日剛一直到現在還對大舉進攻感到有些猶豫不決,淮陰的那一仗讓他知道了富貴軍一旦龜縮起來後的防禦力有多麼的可怕,雖然自己正面只有大約兩千人的兵力不過想要突破他們的防守恐怕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這次探子們除了帶回來富貴軍在西面的警戒部隊數量較少之外,還得到了一些別的消息,比如說富貴軍的陣地前都樹立著一種很奇怪的東西,探子們也說不清那究竟是什麼,一大堆亂糟糟的鐵絲被排成了一條長長的拒馬,秦日剛對富貴軍中任何東西都抱有深深的戒心,他可不認為李富貴會弄一些沒用的東西放在陣地上。

    「開戰前的偵查還是有必要的,而且我們也的確從這些偵查中得到了很多情報。兵貴神速,我們現在已經做好了準備,就算李富貴這時對我們有所察覺,只要我們以快打慢,相信他來不及做出反應。」李秀成不同意陳玉成的看法,所以看到秦日剛沒有出聲,就把話接了過來。

    「是啊,這應當算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了,但是這個機會轉瞬即逝,如果讓李富貴反應過來再調動駐紮在廬州的部隊夾擊我們,那可就糟了。」秦日剛聽說富貴軍一天可以行進將近兩百里,實際上這是他最為擔心的一件事,也正是因為這個因素他才沒有採納李秀成的大範圍迂迴到富貴軍後面去的建議,因為他知道這次作戰李富貴並沒有施展全力,如果他在北方放上一個整裝待發的軍團,那麼自己的迂迴作戰被敵人發現之後,他們可能只用一天就能開到自己的面前,腹背受敵的滋味自己可是再也不像償第二次了。相對而言趁著李富貴沒防備狠狠的咬他一口報了以前的一箭之仇倒是非常的誘人,「所以我們明天就發起總攻,還是按照計劃,玉成,你去指揮攻打烏衣鎮,秀成負責消滅駐守在黃沙崗的清妖,一定要以雷霆萬鈞的氣勢一鼓而下,兩位都是能打硬仗的人物,別的話我也就不多說了。」

    太平軍的進攻來得突然而猛烈,偵察兵雖然第一時間就發現了高速行進的大隊太平軍,但是也沒有給防禦的一方帶來太多的時間,一支一支的太平軍毫不猶豫的向著他們的既定目標猛撲過去。由於前兩天就發現有太平軍活動的跡象,所以防守的部隊倒不至於被打個措手不及,但是面對漫山遍野的太平軍小一些的據點還是很快就被淹沒了,在夜幕降臨之前周莊和塔集這兩個支撐點也相繼陷落,這讓西路的守將季獻誠和左勇吃驚不小,因為這就意味著外圍陣地已經丟失殆盡了而太平軍現在就可以很輕易的包圍他們。這一次太平軍真可謂全線進攻,所有的據點幾乎都同時被攻擊,在烏衣鎮和黃沙崗也展開了激烈的戰鬥,那些屍體現在還掛在鐵絲網上,現在那人潮一般的進攻終於退了下去,可是富貴軍卻仍然不能放鬆,他們現在正在全力加固自己後方的工事,那裡是整個防禦陣地中最薄弱的地方,今天依靠外圍據點的保護太平軍無法繞到後面去進攻,可是明天情況就不一樣了。

    在烏衣鎮外陳玉成正瞪著通紅的眼睛準備夜襲,今天進攻烏衣鎮所產生的傷亡讓他怒不可遏,五次進攻全部被打退死傷近千人,可是那個小鎮仍然完好無損,這已經被他視為奇恥大辱,現在他已經收攏了所有的兵力決心今天晚上把這個釘子一舉拔下。而李秀成那邊氣氛就沒有這麼緊張,在對黃沙崗的守軍進行了一次猛烈的進攻之後李秀成就知道這樣的防禦陣地不是強攻就能拿下的,所以他就把主要精力放在清掃外圍上,對於黃沙崗上的左勇指揮的二軍團一團的主力他已經打起了圍點打援的主意。

    這天夜裡李富貴的中軍大帳也是燈火通明,西面出現太平軍主力的報告雖然不能算是完全的意料之外,但是太平軍來得如此之快,進攻又這麼猛還是大大出乎眾人的預料。

    「只有一天就把所有的外圍陣地丟失殆盡,你們的防禦是怎麼佈置的。」李富貴對於前天被誤導仍然感到耿耿於懷,如果不是他們兩個拍著胸脯做保證,自己也不會如此大意。

    「可是敵人的數量比我們預想的要多得多,他們完全不顧死活的衝上來,小據點的確很難堅守。」林雨長感到有些委屈,他的防禦計劃本來就不是用來對付三萬人的進攻的。

    「敵人不簡單啊,這樣大部隊的調動居然能把我們給瞞住,而且從他們進攻的協調來看,準備得還非常充分。」李世基說道。

    「嗯,是挺厲害的,好吧,現在我們就不追究責任了,大家看看咱們現在究竟該怎麼做?」

    「我馬上帶兵去增援,一定要把長毛殺的片甲不留。」西路軍的總指揮是林雨長,但是他對防禦一向不感興趣,所以整個防禦體系實際上是張齊聯佈置的,現在出了問題還連累到老上級,所以他急於將功贖罪,一聽到李富貴詢問對策自然是挺身而出。

    「如今長毛氣勢正盛,若是派兵增援我們並不能拿出壓倒性的優勢,到時糾纏在一起以至於師疲兵老恐怕更加糟糕。」李世基搖了搖頭說道。

    「那你說怎麼辦,難道坐看他們圍攻我們的部隊?」張齊聯一想到即將被包圍的那兩個團心裡就火燒火燎的。

    「世基說得有道理,不是說不增援,而是說單單增援是不夠的,必須得想個辦法搶回先手,主動權一定要牢牢抓在我們的手中。」李富貴做了一下總結,平衡了一下雙方的意見,「現在先不說增援的事,先想想怎麼殺一下這些傢伙的氣焰。」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最後歸納起來無非兩條一個是奇襲敵軍後方,一個是卷擊威脅太平軍的側面,「我們一直監視著安慶的長毛,他們顯然不是直接走安慶過來的,能做到這麼隱蔽只能是走江南調動然後從採石這一帶渡江,真是該死他們掌握長江佔了我們好大的便宜。」

    「老大,你看這樣行不行,」林雨長突然興奮起來,「把騎兵都給我,咱們反擊他沿江的各個渡口,然後插到長毛的後方,我就不信他們不害怕。」

    這個主意聽起來倒是不錯,太平軍現在的攻擊位置使他們的主力和長江之間形成了一段空隙,不過沿江做反擊危險也不小,畢竟這一段長江水面上完全是太平軍的天下。「你有把握嗎,騎兵的攻堅能力並不強,而且在這一帶活動還必須時刻小心長毛的水師。」

    「嗯,攻堅倒是個問題,不如你把特種大隊也交給我吧。」林雨長這時笑的像個狐狸,「長毛的水師不用擔心,我這次開始是偷襲,然後是騷擾,根本沒有他們的水師施展的地方。」

    「特種大隊?那可是我的寶貝啊,你還真是有眼力,嗯,他們雖然不是騎兵,不過騎馬都是沒有問題的,這次跟著你去做騎馬步兵倒也合適,不過要是有什麼閃失你可給我小心著。」

    「謝謝大哥,大哥不如好人做到底把那匹閃也借我用一用吧。」

    「好啊,不過你先要幫我做一件事。」

    「什麼事?」林雨長這下可是大喜過望,他垂涎那匹馬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你到帳門口然後把腰彎下來。」

    「這是幹什麼?」雖然不明白李富貴為什麼要他這麼做不過他還是立刻擺出了這個姿勢,李富貴跟在後面就飛起一腳,林雨長一看情形不對就飛身躥了出去,李富貴一腳踢空差點崴了腳踝,這個小子得身手是越來越好了。

    只聽得林雨長的笑聲從帳外傳來,「司令,我可拉上馬帶上人走了啊,您就不用送了。」

    李富貴苦笑著搖了搖頭,「齊聯你也是騎兵出身,就跟著雨長一起去吧,世基你準備一下,增援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隨著命令的下達軍中立刻忙碌了起來,一時之間到處都是人喊馬嘶之聲,這次完全使用騎兵突襲打亂了部隊原有的編制,調動起在自然要費一番功夫,不過騎兵作為一個專業兵種和炮兵一樣新兵晉陞的機會比步兵要少,所以這四個團的中高級幹部都在林雨長手下幹過,所以倒不必擔心會發生指揮不靈的情況,看著個團的騎兵忙亂的收拾東西,李富貴在想是不是可以弄一個騎兵集團軍,雖然騎兵將會沒落,不過起碼在現在的中國他們還是具有非常大的威力。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12
太陽還隱藏在那蒼茫的地平線之下,天空中還依稀可以看到幾點星光,橫亙在不遠處的大江泛著微弱的波光,山坡下那沉寂的小鎮依然黑沉沉的,街上剛剛出現早起的人兒勤勞的身影,山坡上一匹白馬上的騎手正冷冷得看著腳下那寧靜的一幕,他的手高舉在半空中,在他的身後整齊的排列著幾千名全副武裝的騎兵。林雨長知道這個小鎮在一刻鐘之後就會被他率領的鐵蹄所踏碎,這支部隊經過長距離的潛行、跋涉,這期間只有昨晚上的後半夜才讓他們打了個盹,而他們即將迎來的肯定又是一個漫長的白天。相對而言他們還算不錯的了,那些特種兵剛到達這裡就立刻潛到鎮子附近去進行準備了,那些傢伙簡直是一群畜牲,林雨長在這次行動中才算真正瞭解了這些傢伙的能力,難怪老大不捨得放手。林雨長的思緒並沒有跑得太遠,當看到小鎮邊上有規則的閃過幾下燈光之後,他的手重重的揮下。

    沒有吶喊只有輕聲的馬嘶,這支騎兵如同水流一般的向山坡下衝去,低沉的馬蹄聲在周圍迴盪,隨著他們的速度越來越快,隊伍也開始自然的散開,這裡是林雨長選擇的第一個攻擊目標,這裡不但是和州最大的一個渡口,而且據偵查在這裡晚上總是停有大量的船隻,這也是林雨長隊在這次攻擊中會表現得如此謹慎的原因,作為他的第一擊他不願意有任何遺憾。就在騎兵快要衝入小鎮的時候一聲巨大的爆炸傳來,緊接著又是好幾聲爆炸聲響起,駐守的太平軍這時才意識到大事不妙,睡眼朦朧的哨兵們好不容易在強大的聲波中找回了自己的意識,然後他們就驚恐的發現敵人竟然已經快到眼前了,而剛才的幾次爆炸又非常有力的破壞了他們本來就不是很堅固的營寨。

    大部分太平軍還沒有完全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就必須面對閃亮的馬刀了,在這個地方留守的太平軍絕對稱不上精銳,在這次戰役中他們的精銳已經完全被投入到了前線,而他們由於崗位的原因,平時搬運的工作時間要遠遠多於作戰,突然在睡夢中被炸醒,幸運的還能在暈頭轉向中找到他們的武器,不過他們的幸運也就到此為止了,他們面前的對手不管從數量上還是素質上都不是他們所能比擬的。

    林雨長一如既往的沖在隊伍的最前面,胯下的白馬讓他真正感受到追風逐電的滋味,其他的士兵為了追上他們的指揮官都拼盡了全力。他們這一路負責直衝碼頭,身上帶著各種引火的物品,這一戰是否能完勝就看他們的表現了,讓林雨長興奮不已的是特種兵的水雷顯然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原先整齊排列的船隻現在亂作一團,一些反映快的水手已經開始想把船往外劃,可是更多的船隻則還沒弄清怎麼回事,或許還有一些還處在爆炸造成的眩暈當中,場面極其混亂。如風而至的騎兵帶來的是無數的火把,這更加劇了水面上的慌亂,不過這已經不是林雨長所關心的了,計劃中他只管放火,至於最後能少到什麼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他的手中缺少原射程的武器,無法對外圍的船隻造成傷害,而面前的這些船又都冒起了煙已經沒有進一步攻擊的價值了。城中的戰鬥也漸漸平息,兵貴神速,把碼頭也付之一炬之後林雨長率兵匆忙的趕往下一個目標,這一戰他們甚至來不及抓俘虜和清點戰果。

    當這一天漫長的奔襲終於在夜幕中結束時,他們的身後留下了五條直衝天際的煙柱。

    富貴軍的反擊如此迅速、猛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秦日剛焦躁的在大帳中走來走去,不知道為什麼他每次一對上李富貴就有一種縛手縛腳的感覺,似乎不管自己怎麼做對方都有厲害之極的後手等著自己,實際上昨天當他接到發現富貴軍騎兵活動的報告他就已經預感到事情有些不妙了,可是情報非常模糊,這讓他很難對敵人的動向作出準確的判斷,所以他所能做的只不過是命令各出加強戒備。沒想到命令還沒傳到對方就已經像秋風掃落葉一般的掃蕩自己的後方了。雖然這次自己的糧草充足,再加上基本上還是在天國自己的地盤上作戰,並不用太過擔心後路被斷,但是後方被人這樣翻江倒海般的亂攪一氣對士氣肯定會產生很大的打擊。從今天得到的報告來看這支偷襲的部隊大約有三四千人,秦日剛計算著自己手頭的力量,除非能夠設伏否則自己是在很難對付這支來去如風的騎兵,實際上今天他就根本不知道對手跑到哪裡去了。同時令他頭疼的還有前線的戰況,富貴軍的防守無比的頑強,直到現在那兩個該死的據點還沒有攻下,陳玉成那邊還好一些已經有兩次攻入了鎮子了,看來再加一把勁就能拿下來了,李秀成那裡則根本就沒有動靜,紛亂的戰局讓秦日剛頭痛無比。

    烏衣鎮激烈的戰鬥當然也對富貴軍的行動產生了影響,李世基率十二兵團主力北上救援,而黃沙崗那方面他派了二團去聲援一下,那裡敵人的攻勢不是很猛烈而且第二軍團的戰鬥力也讓人更放心一些,不久以後他就為自己的這個決定後悔不已。

    因為北方的形勢非常危急,所以李世基可以說是披星戴月的向北趕,當他到達烏衣鎮的時候才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解圍的戰鬥倒是頗為順利,這幾天的激戰消耗了太平軍太多的體力,雖然面前的富貴軍只有兩個步兵團,但是火炮編製完整,稍一交鋒就顯示出很強的戰鬥力,雖然非常不甘心但是陳玉成還是下達了後撤的命令,在目前的形勢之下,攻下烏衣鎮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既然如此也只好整頓人馬再尋找機會。不過解圍成功的喜悅並沒有在十二軍團停留多久,很快二團中伏被打敗的報告就傳了過來,這場前所未有的潰敗給了那些興奮的人們當頭一棒。

    本來二團的任務非常簡單,它只是去做一下聲援,並不需要立刻投入戰鬥,所以大家也就輕鬆了很多,一營作為先頭部隊還肩負著偵察與警戒的任務,因為距離敵人還很遠,所以多少有些鬆懈,而且今天的目的地很快就要到了,因為每次紮營先鋒都有很多事做所以大家都很自覺地加快了腳步。最先看出有問題的是劉銘傳,以他山大王的眼光他很快發現這裡是個攔路搶劫的好地方,身為一個富貴軍人還產生這樣的念頭讓他十分的不好意思,這段時間他從軍隊裡學到了不少東西,這裡不僅僅有作戰的技能,還包括了許多有意思的思想,通過這樣的學習他也逐漸地認識到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的確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所以每次當他的思想習慣性的滑到老路上去的時候他總是努力把他們拉回來。為了對抗這種不上檯面的想法,劉銘傳開始以一個指揮官的角度來分析這塊地形,「如果我要在這塊地方設伏我就會在那個山頭上架設大炮,在剛剛經過的那塊樹林中埋伏下人馬」沒想到這種分析越看越想,遠處山上的一些蛛絲馬跡也在他尋證的眼光中被發現了出來,「有埋伏」一絲涼氣從他後背升起,如果真有埋伏的話他們已經基本上踏入埋伏圈了。劉銘傳急忙緊跑幾步趕上他們的營長,「營長,不管我說什麼您都不要慌,也不要用手往那些山頭上指。」劉銘傳盡量的壓低聲音。

    「嗯?出了什麼事?」王振雲對自己這個部下還是挺看重的,劉銘傳不管在開始的訓練還是後來的戰鬥中都表現不俗。

    「咱們被包圍了,那幾座山頭後面肯定都藏有長毛。」

    王振雲抬眼向四面掃了一下,沒有看出什麼異常,不過他相信劉銘傳不會胡說八道,他既然說有埋伏那總是看出了些什麼,而現在已經沒有時間給自己驗證了,「那該怎麼辦。」

    「趕快派人通知團部,另外命令到各個班等到一聲令下立刻搶佔有利地形。」

    一道道命令被迅速的傳遞下去,部隊慢慢的放緩了腳步,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做好戰鬥準備的命令還是得到了很好的執行。

    戰鬥時有團部那邊的慌亂引起的,團長鄭連顯然沒有壓制住自己的情緒,得知自己陷入包圍之後他的反應實在太大了一些,太平軍那邊很快發現獵物的樣子不對,雖然還沒有進入最佳伏擊位置還是發動了進攻,準備最為充分的一營也承受了最大的壓力,太平軍的炮火基本上都傾瀉在他們的頭上,倒是剛才發生慌亂的二營仗著精良的裝備把兩邊衝過來的太平軍打了回去。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13
就在一營即將陷入苦戰的時候,剛才派去給團部送信的通訊員貓著腰東躲西閃的又跑了回來,「營長團長叫我們先撤,由二營來作掩護。」

    這片地方地形對於打埋伏來說顯得太過平緩,這裡畢竟是屬於平原地區,雖然那幾個小山頭為太平軍提供了掩護,但是也僅此而已,他們並沒有佔據更多地利上的優勢,實際上李秀成本來也並沒有指望通過地形來困住富貴軍,這次的計劃只是使用優勢兵力殲滅這支富貴軍,可是最後關頭出了意外使的包圍圈無法合攏。

    一營長王振雲接到命令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但前最重要的是衝出包圍脫離接觸,而一營和三營一頭一尾都正在遭受太平軍猛烈的進攻,二營裝備精良、火力充足,只有他們還有一點餘力可以抽出手來組織反擊,只要暫時能遏制太平軍的進攻就有機會把部隊重新組織起來。理解了指揮官的意圖之後王振雲立刻指揮部隊對衝上來的太平軍猛烈反擊,每個人都被命令把身上攜帶的手榴彈扔光之後就立刻撤退,如此猛烈的反擊給衝上來的太平軍當頭一棒,趁著對手發愣的空當一營的將士掉頭就跑。

    看到剛剛還勢如瘋虎的敵人突然轉身逃跑,而且那速度比兔子還快,這巨大的反差讓這些純樸的戰士感到有些糊塗,一是不知如何是好,過了沒多長時間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殺啊」大家才算反應過來,甩開兩條腿追殺下去。

    一營和二營會合之後不再停頓,立刻向三營佔據的缺口衝去。三營佔據的這一段陣地右面是一個湖而且地勢很開闊,因為這種地形的限制太平軍在後方用來關門的部隊完全來自於富貴軍的左方,這也是三營在完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能夠穩住陣腳的原因,如果兩邊都有太平軍殺過來恐怕這個後路就要真的被斷掉了。

    站在山頂上的李秀成看到富貴軍且戰且走眼看著就要遁出包圍圈不覺長歎一聲,雖然敵人在最後關頭察覺到自己的埋伏使這次作戰不能全殲對手的主因,但是自己出動了五倍與對手的兵力,又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卻只得到這樣一個結果,」好強悍的傢伙。下次必須用十倍的兵力。」

    如果是平時富貴軍能輕而易舉的甩掉後面的追兵,但是今天經過剛才的苦戰幾乎人人帶傷,要是全速行軍必然會把那些受傷較重的士兵甩下去,所以鄭連採取了邊打邊退的戰術,手上有槍的用來組織反擊,剩下的人裡沒受傷的照顧重傷員。劉銘傳就正摻著劉仁輔朝前走,劉仁輔的身上兩道可怕的傷口印紅了整件軍衣,這是一顆開花彈造成的傷害,看到傷口的人無不為這個傷口的主人還能活著而感到驚訝,而對於劉銘傳來說就不僅僅是驚訝了,因為他親眼看到自己的這位本家在受傷之後仍然跟著大隊人馬撤退,一路上還劈了三個太平軍,一直到衝出包圍才開始支持不住的。

    這一戰實際上持續的時間並不長,當暮色降臨的時候太平軍的追兵退了回去,富貴軍連夜清點人數、救治傷員,鄭連坐在那裡把玩著手裡的短槍,心裡打著吞槍自盡的主意,這是富貴軍建軍一來最大的一場敗仗,整個團損失過半,這還不包括傷員。作為團長他想不出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來收拾殘局。思來想去,最終他還是把手槍插回了槍套,就算死也得先回去向司令做一個交待。

    奇怪的是李富貴並沒有嚴厲的懲罰他們,聽玩了鄭連的匯報只是簡單的說了一聲」你到參謀部去把這次的情況仔仔細細的講出來,他們會認定你所犯錯誤的性質到時候再行處理。」看到司令如此平靜鄭連不覺滿腹狐疑,面對這樣的失敗竟然沒有發脾氣,這與他印象中的李富貴相差甚遠。

    李富貴並不是對這次的失利無動於衷,他只是得到了對面的太平軍更詳盡的情報,情報裡劉秀成和陳玉成的名字可讓他吃驚不小,在他的印象裡在太平天國的歷史上這兩個人聯手每次都是橫掃千軍,早知道面對的是他們兩個自己肯定會把戰場的重點移到西面去,現在只是吃點小虧還算幸運。面對太品天國的這兩個年輕將領李富貴可是絲毫不干有任何輕視,他已經命令林雨長依托廬州展開更大範圍的襲擾,同時又仔細叮嚀他小心謹慎,至於黃沙崗的圍恐怕要自己去解了,這樣江浦這裡兵力就顯得有些不足了,雖然李富貴並不想擴大戰爭規模,不過他還是讓後方的第四兵團做好準備,隨時聽令南下。

    做好準備之後李富貴決定親自帶第二軍團去會會李秀成,一路上李富貴非常小心,李秀成也趁著這段時間再一次對黃沙崗做了一次猛攻,又一次印證了這個高地不是急切之間就能攻下的之後李秀成表現的倒是十分的光棍,當天夜裡就帶著人走了個乾淨,弄得已經做好王碰王準備的李富貴悵然若失。

    這一次交手算是不分勝負,太平軍雖然得到了一場渴望已久的勝利但是作為進攻的一方被對手完全逼退,而且背後還被狠狠插了一刀,所以形勢不容樂觀。而富貴軍雖然在兩條戰線上都保持了攻勢,不過兵力已經有些捉襟見肘,這其中的變數也不小。

    江浦的攻城戰仍然在不溫不火地進行,太平軍利用夜晚對江浦進行過幾次增援,而富貴軍炮台的落成卻也給了太平軍巨大的壓力,不但攻城的炮火變得更加猛烈就連長江航道都直接暴露在李富貴的大炮之下,這根魚刺卡在喉嚨當中讓天國上層深感焦慮,可是偏偏秦日剛這邊被背後的林雨長纏得騰不出手來,面對這支來去如風的騎兵,他們始終沒有什麼好辦法,雖然也試過設伏來抓住他的主力,可是林雨長這時候變得比狐狸還精,每次都是功敗垂成,而在沒有收拾掉背後的隱患之前,與正面的富貴軍拚命無疑是非常危險的。

    這時倒是鎮守西線的李富貴最為輕鬆了,坐在這個暴風之眼上的他每天就是加固工事,從這次的戰鬥來看,這個鐵絲網可真是防禦步兵的好東西,可是說到鐵絲網李富貴又很惱火,自己的兵工廠竟然連鐵絲的生產不出來,槍炮也就罷了連鐵絲竟然還需要大量進口,李富貴已經下決心全套引進生產鐵絲的設備,說句實在話李富貴也不知道如何把鐵拉成鐵絲,在李富貴的知識裡從來就沒有出現過鐵絲這個詞。這一戰給富貴軍的另一個教訓就是如果沒有火炮的支援富貴軍在火力上的優勢就沒有那麼明顯了,雖然在實戰中發現班用火炮還有不少需要改進的地方,不過他的方向卻是非常正確的,李富貴已經把改良建議和訂單一起送了回去。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戰鬥的雙方似乎都喪失了開始的銳氣,戰事日趨平淡這讓李富貴開始有些想家了,要不是看到這平靜的表象下隱藏著的潛流說不定他真的會把隊伍丟給手下自己開溜,這不打仗的時候想打仗,一打起來吧又整天想著後方建設的事情,馬上就要在富貴軍影響所在的整個區域推廣鄉會選舉了,這可是一件大事,雖然有了一次成功的經驗,但是上一次選舉的規模遠不能和現在相比,所以還是大意不得啊。這些天待在軍營之中的李富貴處理的政務明顯越來越多了,可是在軍中遙控總有那麼一種隔靴搔癢的感覺。

    這一天李富貴視察前線回來驚喜地發現有人正在大營等他,彼得從美國回來了,這一次李富貴非常熱烈的回應了彼得的擁抱,「你這個小子,回來怎麼也不先說一聲。」

    「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彼得一邊回答一邊在擠眉弄眼,「李,這麼久沒見,想死你了。」

    「是啊,你也是,一跑就沒影了,不是說好安頓好那邊就回來的嗎?」

    「李,你不知道,我在哪裡都幹了些什麼,你知道那些誤入歧途的羔羊都被我拯救回來了。」

    看來又是他那一套宗教情節失控了,不過他口氣滿大啊,什麼叫誤入歧途的羔羊都被他拯救回來了,耶穌恐怕也不敢說這話吧。

    「現在那些太平軍的俘虜都是虔誠的基督徒了,最近聽說你又送去了很多,唉,如果不是主教喧招我真的希望再幹下去。」彼得繼續興高采烈的說著。

    環境的作用還真是大啊,李富貴才不相信以彼得的能力能夠完成這樣大的工程,「主教這麼急著找你回來幹嘛?」

    「傳教啊,雖然這裡傳教要困難很多,但是天主的僕人是應當選擇光榮的荊棘路的。」

    李富貴點了點頭,岡薩雷斯多半還是看中彼得與自己的關係,不過他也的確非常需要人手。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14
「來,李,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新任的美國公使伯駕先生,我和他是在上海碰到的。」作為公使伯駕的裝束非常的樸素,在他身上基本上看不到什麼飾物,一張方方的臉稜角分明,嘴唇很厚實顯得端莊可靠,這個人給李富貴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不過他也發現當伯駕的眼光掃過彼得的時候不自覺的顯得有些奇怪,似乎是混有羨慕和嫉妒的那種感覺,這讓李富貴很不能理解。不過除了那偶然出現的一瞥伯駕別的方面的表現還是很不錯的,他的中文說得很流利略帶一些廣東口音,李富貴在猜他以前是不是幹過主持人,打了個招呼之後彼得又為李富貴介紹下一位來客,這時李富貴才發現帳中總共有十幾個陌生人。

    「這位岳先生也是傳教士,他非常仰慕你的成就,對南京教區的興盛也是倍感欽佩,所以我就邀請他來這裡參觀參觀。」

    「晚生子達見過大人。」岳子達把手伸了過來。

    就在握手的空當李富貴把這位岳子達先生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外表看起來倒是很普通,不過以李富貴的經驗來看這位應當是屬於神光內斂的那一種人,給人一種不可小視的感覺。李富貴對於這種判斷多少有些奇怪,自己從什麼時候開始能夠從精神上來斷定一個人的尋常與否了?似乎以前自己並不具備這樣的能力啊,那時候最多也就是看出一些很表面的東西,比如對象是不是很精神,或者彪捍之類的,像這樣完全隱藏在平凡的外表之下的氣質好像以前倒從來沒見到過,或者說從來沒發現,或許是自己見的人物多了感覺變得敏銳起來了。

    李富貴對於自己這種新開發出來的能力很感興趣,就在這帳中諸人身上一一試驗,發現在這些人中還真很有幾個在精神層面上來看頗為不俗。

    彼德發現兩年多不見李富貴這個有事沒事都喜歡發呆的毛病還是沒改掉,急忙咳嗽一聲,」李,這幾位是隨我從美國回來的,他們在美國表現的都很不錯,我想把他們推薦給你。」因為有外人在場彼德說的有些含糊。

    被驚醒過來的李富貴剛忙把自己的手鬆開,「歡迎啊,岳先生會發現只要在我的影響力所到的地方,您會擁有非常大的自由。」

    李富貴再轉身仔細一看,可不是嗎,後面的那些人裡有三個人自己還見過,其中有兩個還是自己從商行裡專門挑出來的,那個時候覺得美洲發展需要人才就從商行裡找了幾個又培養前途的年輕人送到美國去鍛煉,這一晃就兩年過去了。還有一個李富貴記得是當年的英語尖子,現在已經是個小伙子了,看到他們讓李富貴更是喜出望外,這應當是他這些年努力從事教育工作所得到的回報,李富貴對於這些在海外鍛煉出來的人才看的甚至比那些留學生還重,根據當年看的那些海龜文學中李富貴知道一個人在巨大的壓力下最多三四年就能適應西方社會的生活,但是要從頭學習現代科學知識只怕沒個十年很難見到多大的成果,可在使用上目前自己恰好是更需要前者,科技落後可以慢慢趕,可是改變國民的精神面貌可是刻不容緩。看到用不了多久這些在最激烈、最殘酷的社會大學的畢業生將一批一批的走到自己面前。

    這時的李富貴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聽一聽這些人的故事了,所以他借口客人們舟車勞頓需要休息把伯駕和岳子達送去休息,回來之後他興沖沖說:」來來來,大家都坐下,好好跟我說說你們這兩年都是怎麼過的,一定很精彩刺激吧。」

    李富貴高漲的興致顯然感染到了在場的諸人,大家開始還有些拘謹,很快氣氛就變得熱烈起來,往往一個主講的後面跟著好幾個人補充說明,在李富貴聽來這兩年的美國開拓簡直不亞於一部史詩,以前他所看到的報告都是說的各種工作進度,可這一次他們談的主要是在這些工作下的個人經歷,所以聽起來更加驚險刺激,而主講人黃越顯然頗有口才,每件事在他的嘴中都變得非常的生動。根據他的描述這裡所有的人都有相當驚人的業績,就拿黃越自己來說吧,茫亭這座小鎮就是在他的指揮下從無到有的建立起來的,現在更是發展的好生興旺,考慮到他才剛剛二十出頭這件事的確可以作為驕傲的資本,其他人也都曾經獨當一面,這恰恰是李富貴最需要的能力。

    說到回國以後的工作這些年輕人就更是一身幹勁,彷彿只要把在美國的經驗照搬過來就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大清在落後也總比那塊不毛之地強,我們在那裡要打強盜、打紅鬼,前一陣子還和那幫摩們教徒幹了一場,可這裡都是同胞,咱們只要帶著他們干就行了。」律巖豐站起來熱烈的發言。

    這樣的論調讓李富貴一皺眉,這幫傢伙想的太天真了,要知道許多時候修改比從新製造要麻煩的多,不過這樣的積極性如果能保持住說不定能夠衝破這沉重的枷鎖呢?李富貴在心裡反覆權衡,一抬眼看到費伯儒靜靜的坐在那裡好現在思考著什麼。

    「伯儒,你也說說自己的意見,你們回來也有幾天了吧,說說感想。」

    「我只是在想,不知大人能在多大程度上支持我們,要想改變這個國家的面貌那需要很大的力量。」

    「我當然會全力支持你們。」

    「那大人的力量又有多大呢?我們應當有一個界限,根據我們的能力來制定未來的計劃。」

    李富貴對這個小伙子很滿意,熱情或許可以為中國帶來起飛,但是如果想真正的翱翔於天際理性才是最重要的。」目前我打算先派你們到各個崗位上去熟悉一下,中國畢竟和海外還是有很大差距的,在這期間你們也可以把剛才所說的那些想法整理一下。」

    李富貴把目前缺人的崗位在腦子裡過了一下發現鐵路應當是最好的地方,這樣一個巨大的建設工程,把他們派進去即可以學習又可以鍛煉,絕對是一舉兩得。

    軍營之中的晚餐非常簡單,李富貴倒也沒有刻意的安排,大家一人一個銅飯缸吃著煮的稀爛的菜。在平時李富貴對食物頗為挑剔,不過在軍營裡那絕對是士兵吃什麼他就吃什麼,而且在吃飯的時候他還非常喜歡端著缸子到出去轉,恨不得所有人都看到他吃的東西。不過看到伯駕也吃得津津有味倒有些出乎他的意外,本來他已經準備好了一番說詞來應對伯駕的詢問了,沒想到對方像沒事人一樣的把飯菜吃了個底朝天。

    「不知道伯駕先生在做公使之前是幹什麼的?您的漢語說的非常好。」李富貴對這個人多少有了一點好奇。

    「我在被任命為美國公使之前一直在中國傳教,主要是在廣東那一帶。」

    「哦,那您和彼德是同行了,彼德你什麼時候也弄個參贊當當。」

    伯駕的神色間閃過一絲尷尬,「我是新教的傳教士。」

    「我明白了,美國的主流教派好像是新教,對吧,不過我印象裡美利堅合眾國好像是個自由的國家,難道信仰天主教就不能擔任公職嗎。」

    這顯然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話題,實際上伯駕早就知道通過彼德來接近李富貴是一把雙刃劍,當年他聽說彼德與李富貴相遇的經歷時就嫉妒的要死,這麼好的事自己怎麼碰不上,坐在家裡就能揀到一個二品大員。當他被任命為公使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必須和李富貴處好關係,作為一個中國通他對美國在遠東所面臨的困難有著充分的瞭解,他知道雖然美國政府很聰明的提出了門戶開放的政策,不過人家也不是傻瓜,就那英國來說吧,他費了那麼大勁還擔了那麼壞的名聲好不容易把中國的大門給打開,你跑過來輕描淡寫的講兩句話人家就心甘情願的把利益和你分享,這世上那有那麼好的事。條約是一回事,實際情況卻是美國的在華利益一直受到英法的壓制。如果想擺脫這種局面最好的機會就是李富貴,從這次鐵路的修建可以看出他的權力甚至高於那些總督,而且他還有巨大的潛力。正因為此,伯駕才會希望從彼德那裡尋求幫助,可是彼德的身份也頗為特殊,據伯駕的瞭解彼德他們家在美國因為他們的信仰問題可沒少吃苦頭,而且彼德的信仰還特別堅定,還在他很年輕的時候他就遠赴歐洲追尋他的信仰去了,至於後來他怎麼被派到中國來的伯駕就不是很清楚了。不過讓伯駕感到慶幸的是彼德對美國還是抱有很深的感情,倒是他這個新教傳教士的身份讓彼德頗為警惕,要知道引導李富貴入教在彼德看來是他一生最高的成就,現在另一個教派的傳教士也對李富貴發生興趣這當然會引起他的反感,更何況這裡還包含了整個淮河流域的傳教權。最後伯駕向上帝發誓自己這麼做完全是以公使的身份為了美國的利益與宗教信仰毫無關係之後,彼德才勉為其難的答應了。現在李富貴提出的這個問題倒的確讓他不太好回答。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15
「在美國天主教徒不多,所以在各個方面多少回有些不便,倒不是政府有意歧視。」彼德看出伯駕的窘態,給他解了圍。

    「原來如此,那在美國的中國人都信奉天主教,這會不會造成不便?」

    「當然不會,我們的人都居住在西部,那裡本來是法國的殖民地,連摩門教都能在那裡紮下根,就更不要說天主教了。」

    「這樣就好,說到那個摩門教我還真有點印象,好像他們能娶很多老婆,是不是。」

    在場的兩個美國人都感到有些窘迫,這個問題同樣也不太好回答,「何止幾個,他們的教主能娶幾百個。」倪峰把話接了過去,他顯然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哦,在自由、平等、博愛的美利堅合眾國竟然有人能娶幾百個老婆,可我入教的時候你可是跟我說我只能娶一個老婆,彼德,你太不夠意思了。」

    「李,他們是邪惡的異教徒,你可一定要堅定自己的信仰,千萬不能被這些世俗的慾望所駕馭。」李富貴的信仰有任何鬆動在筆的看來都是不得了的大事。

    「摩門教不是和新教一樣,是屬於基督教的一個分支嗎?」

    「雖然他們的確認為自己也是基督徒,不過我們可不這麼認為,美國政府也並不認可他們的教義,不過李將軍您應當知道,西部現在非常荒涼,他們又待在洛基山上,我們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是這樣啊,不過彼德,關於一夫一妻這件事我還真的有點疑問,你看一跟肋骨只能屬於一個人,這當然沒有問題,可是你見過誰只有一跟肋骨的?」

    這個問題這兩位傳教士顯然都沒有想過,互相看了一眼希望對方能給李富貴一個答覆。

    「像摩門教那樣的傢伙一個人娶幾百個老婆顯然是一種瀆神的行為,不過一夫二十六妻我覺得還是應當符合上帝的意志的。」

    「李將軍,一個人只有二十四根肋骨。」伯駕急忙糾正李富貴的錯誤。

    「哦,不好意思,那就一夫二十四妻好了,多兩個少兩個我並不是很在乎。」

    「李,你怎麼能這麼想,你可一定要堅定自己的信仰,教義是絕對不容置疑的,我真慶幸自己及時回到了中國。」彼德對於李富貴的信仰極為看重,而歷史上曾有先例,這種質疑教義的行為不管在一開始顯得多麼合理,最終卻會演化為對信仰的背叛,只有無條件的相信才是一個虔誠的教徒應當作的。

    「哈哈,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只是和你開個玩笑,對我來說娶一個老婆已經非常足夠了,哎,伯駕先生,您對人體的構造很熟悉嘛,你也幫人看病嗎?」李富貴看到彼德真的急了趕忙轉換話題。

    「不錯,我在傳教的時候還幫人看病,我還曾經給你們的林大人治過疝氣。」伯駕顯得頗為得意。

    「哪個林大人?」

    「就是那個林則徐林大人。」

    「林則徐在廣東禁煙的時候請你給他治過疝氣?」李富貴非常驚奇。

    「沒錯。」

    「哇…」李富貴拖了個長音,暗中咂舌,這個林則徐膽子簡直比天都大,疝氣是什麼李富貴還是知道一點的,他有個同學就有這毛病,反正是和男人的要害有關。這個林則徐竟然敢一邊和英國人打仗一邊把他的命根子拿去給一個美國人治,這讓李富貴相當欽佩,雖然他一直希望把外國人區別看待,但是在內心深處還是會不自覺的會懷疑這幫傢伙總是狼狽為奸,這個念頭經常會在第一反映中冒出來,雖然最後總是能通過理智來驗證,但是李富貴自問恐怕自己未必能有林則徐這樣的勇氣。」怎麼治,要動手術嗎?」李富貴這時不自覺的聯想起在京城見過的那個小太監了,對了,叫東方勝,這個名字很好記。

    「我們使用疝氣帶,通過固氣托疝、壓環生肌來治療疝氣。」伯駕一邊解釋一邊用手比劃。

    雖然聽的並不是很明白,不過知道不用手術刀李富貴長出了一口氣,停止了替古人擔心,」我就說嗎,就不說他的膽子,只說他的身份也不應該去找洋鬼子動手術。」

    晚飯後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李富貴和伯駕一人來上一杯茶開始了各懷鬼胎的閒聊,今天李富貴的態度有那麼點不冷不熱,對伯駕來說這可不是個好兆頭,這兩年隨著李富貴在中國地位的提升與鞏固這幫洋鬼子對他越來越看好,這次不顧清廷的意見強行修建鐵路更是加重了他在外國人心中的份量。

    「前些天英國公使包令向我提出一個建議,他覺得我們外國商人現在在海州的活動越來越多,為了這些僑民的安全他希望能夠在海州設立領事館和劃定租界。」

    「有這等事?你這就讓我很難辦了,好像按照和約不要說租界、領事就是你們的商船也不能進海州吧?」

    「按照和約當然不行,但是包令說李將軍一定有辦法。」

    「哈哈,他還真的很看得起我,我聽說這傢伙現在正在為修約的事情和北京扯皮,搞了半天是想暗渡陳倉啊。說實話,以我的權力,暗中給各位一些幫助是可以的,但是這樣明目張膽的話北京決不會同意的,到時候我的麻煩可就大了。」

    「這一點包令先生倒也考慮到了,我們當然不會讓李將軍為難,包令的意思是如果李將軍與清政府產生了任何不愉快的話,我們將無條件的站在李將軍這一邊。」

    聽到這話李富貴心中一動,這個意思實在很明顯了,而且李富貴還立即判斷出這裡面有一絲陰謀的味道,自己如果造反這幫傢伙就可以漁翁得利,實際上在太平天國運動興起的時候他們應該就在打這個主意了,可是那時候向爭的鷸蚌對外基本上都是不合作的態度,這肯定讓那些傢伙十分的頭疼,可是自己就不同了,隨著自己的力量越來越大,他們當然希望利用自己來分裂中國,好精明的算盤啊,到時候自己非但不能像現在這樣左右逢源,反而在南北夾擊之下,這樣自己就只能完全依附到這幫洋鬼子的身上。李富貴雖然看出了隱藏的魚鉤,不過他也承認這些傢伙下的香餌的確非常誘人,如果自己不是來自未來的話說不定就真的吞下去了,像袁世凱那樣的老江湖不就是栽在這個皇帝夢上嗎。

    看到李富貴沉默不語伯駕有些著急,為了進一步加強說服力他又開始解釋起來,」李將軍這一戰的目標是南京,如果打下南京之後我實在看不到中國還有什麼力量能夠威脅到您,那時候您振臂一呼,我們在外面響應天下唾手可得。」

    伯駕雖然沒提法國,不過根據這時的世界局勢李富貴相信這件事上法國肯定也插了一腳,」富貴深受皇恩,怎麼能夠有這種不忠的念頭,伯駕先生你們外國人總是光計算利害,可是我們中國人不一樣,我們最講忠義,富貴軍中最敬重的就是關二爺,我若是幹下那等不忠不義之事根本就不用朝廷來辦,我連自己兄弟這一關都過不去。」

    李富貴的這一番話可讓伯駕大跌眼鏡,據他所知這個李富貴身上就沒有一絲一毫的高尚情操,而且野心還非常大,所以他根本沒想到會遭到拒絕,實際上三國公使會商之後是打算等到機會合適三國一起向李富貴提出這個保證的,現在完全是伯駕為了討好李富貴所以才先把好消息告訴他。沒想到這個李富貴突然間忠義了起來,這讓他實在是措手不及,聯繫到這個建議對李富貴有非常大的好處伯駕就更是百思不得其解。」李將軍千萬不要懷疑我們的誠意,美英法三國都非常希望有您來主宰這片土地,我們是真心實意的。」

    「我說過了,這不可能,如果我背叛皇帝所有人都會唾棄我,想要我主宰中國除非…」

    「除非怎麼樣?」

    「除非皇帝本人跪在地上求我,我還可以考慮一下。」

    伯駕實在是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早就聽說這個李富貴有幽默感,讓他做皇帝還得別人求他,中國式的虛偽,看到李富貴對這個建議不感興趣剩下的話他也就說不出口了,本來他還希望趁著李富貴高興提出一些條件的,現在可好熱臉貼了個冷屁股。

    「伯駕先生回去的時候還麻煩給包令和布爾布隆先生帶個謝,富貴還是很感激各位的看重,至於說到海州嘛,領事館是絕不可能的,可是如果我們以民間的名義設立一個商務代表什麼的倒可以試試,租界當然也不可以,對此我很好奇,為什麼你們到哪裡總是喜歡搞一塊租界把自己圈起來,這樣對做生意並沒有什麼好處吧?」

    「劃定租界是為了保護我們僑民的安全,中國的老百姓對外國人非常的不友好,而且中國的法律也讓人不能容忍。」

    「我明白了,說白了你們不習慣中國現有的環境,所以就弄塊租界按照西方的標準來建設,是這樣吧?」

    「我就知道李將軍可以理解我們,您是瞭解西方的。」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16
對於租界李富貴知道自己必須謹慎從事,在中國土地一向是十分敏感的東西的,以土地換時間在他看來是一種十分無奈的辦法,至於外國人想要設立租界的事他倒不是沒有考慮過對策,所以現在是不慌不忙,『租界的事情我是無能為力的,不過就這件事我倒有一個主意你看怎麼樣,我相信各位只是對連雲港有興趣而不是海州府,而連雲港幾乎是我一手建起來的,那裡作為軍港現在由兩個機構來控制,一個是軍隊,另一個就是有老百姓選出來的鄉會,在那裡我說的話還是管點用的,如果我們把連雲港建造成一座西方化的城市那麼就不需要劃定租界了。『

    『西方化,那北京能同意嗎?『

    『城市是西方化的,但是事情仍然由中國人來做,比如說我們的鄉規民約可以參照西方的法律來制定,維持治安的捕快可以參照西方的警察制度,當然司法體系也可以用陪審團,這一切只需要換個名字,而且面子上的人是中國人,那麼我想還是可以瞞過北京的。『

    一個完全西方化的城市,這個計劃非常大,不過同時也非常誘人,對於當前的美國來說不管從軍事上還是經濟上都不佔有優勢,而一個完全開放的城市對於美國來說當然是再好不過了,至於英法對於這樣的安排應當也會滿意。實際上按照伯駕的理解只要李富貴在操作中稍加變動這座城市就可以被當作租界看待,或者最起碼是個自由港,只不過他不肯說出來。「這個主意聽起來不錯,如果能夠成功那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次創舉。」

    「在連雲港我會盡量的影響那裡的老百姓,讓他們對外國人更友好一些,不過我也希望外國人對中國人也要稍微尊重一些,其實就我所知很多衝突是由於誤會造成的,您是位中國通了,我想請您便那麼一個小冊子就叫做《中國旅行必讀》,多介紹一些中國人的風俗、禁忌,我這邊也正好想弄一套涉外紀律出來,雙方都退一步或許相處會融洽一些。」這個想法倒是突然在李富貴腦海中冒出來的,在一開始他就發現這個伯駕對中國的種種情況還是很瞭解的,後來當他才知道這個傢伙已經在中國待了二十年了,這麼說起來自己對此時中國的瞭解恐怕真得未必及得上他,既然有這樣的外國人存在,那如何讓洋人和華人互相瞭解倒可以和他探討一下。

    「這再好不過了,你們中國人實在太排外了,李將軍,我這樣說希望你不要介意,我認為一個西方人在中國這種環境下向要做到友善實在太難了。」

    「中國人排外固然有性格保守的原因,但是很多外國人在中國胡作非為也是事實,任何人受到侮辱會反抗也是很自然的。」

    「可是我卻認為很多外國人在中國胡作非為也是因為不斷受到不公正的待遇所至,就好像中國皇帝要英國的使節向其下跪,這對英國來說是很大的侮辱。我這次來中國還有一個修訂『望廈條約『的使命,不過這件事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到時還請李將軍多加支持。」

    「唉,外交上的事情我就差不上嘴了,北京的那幫老頑固們水火不進,我又是個老粗,他們絕對不會聽我的,如果有機會擔任談判特使或許我還能說上話,不過這個可能性也不大,派我去談判他們一定會認為有辱國體,這件事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吧。至於究竟是中國人排外造成外國人胡作非為還是外國人胡作非為才造成中國人排外的問題就落入了那個先有雞還是先有蛋的怪圈了,我們不要管這種情況是如何形成的了,現在的局面是我們陷入了惡性循環,必須把這個圓打破才行。」

    「李將軍,你的話很有建設性,很高興能與您合作。」

    「關於如何建立一個西方化的城市還需要伯駕先生幫忙,實際上我一直對美國的文化非常仰慕。」

    這句話聽得伯駕心花怒放,實際上他從來沒想到美國的文化能夠對李富貴產生吸引力,畢竟與歐洲諸強比起來美國還是顯得非常落後,現在有機會以文化來滲透中國那絕對是意外的驚喜,看來這次搶先跑來見李富貴還真是沒有白來,「這絕對沒有問題,如果李將軍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提出來,我將會盡最大的努力來幫助將軍完成這次創舉。」

    「那真是太感謝了,我們就先從法律開始吧,能不能請人把美國的法律翻譯過來,關於法理方面的著作也要有一些,我覺得那些啟蒙運動中的思想作為現代法律的源頭當然也需要翻譯過來,暫時就這些吧。」

    李富貴的胃口讓伯駕感到吃驚,當然更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個李將軍竟然知道啟蒙運動,而且聽他的口氣他對這些思想還非常瞭解。伯駕不禁想起以前的傳教士關於中國統治者的描述,按照他們所說中國的最高統治者往往非常勤奮和聰明,看來這個李富貴應當也是屬於這樣一種人。「我會盡力的,不過在華美國人中能做這件事得不多,我會聯繫國內讓他們配合的。」

    「我在美國那邊倒是有一些粗通雙語還會寫字的夥計,也可以讓他們加入進來。」

    「那是最好不過了,其實我這次來還帶了一份禮物本來不知道將軍會不會喜歡,現在看來倒是我多慮了。」看到伯駕送的禮物是三本書,李富貴明白為什麼伯駕會擔心自己不喜歡了,畢竟像一個以不識字而著稱的人送書很可能被人誤認為是譏諷。

    書名叫《博物新編》,雖然李富貴已經看到了不過他還是需要裝一下糊塗,「這是一本什麼書啊?」

    「這是英國醫生合信編輯的《博物新編》,現在已經被譯成了漢文,主要講的是西學裡天文、氣象、物理、動物等各個方面的學問,今年剛剛刊行。」

    「哦,那真是太好了,我會讓人讀給我聽的,如果寫的真有道理的話我一定幫助它更廣的流傳。」

    「很高興你喜歡它,時間已經不早了,我就不再打攪將軍休息了,告辭。」

    「也好,今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我來陪先生各處看看。」

    送走伯駕李富貴把博物新編翻了一下,讓他很高興的是書裡一上來就寫了許多化學方面的知識,在李富貴以往的學習中化學算是比較薄弱的,更何況化學的實驗條件要求比較繁複,李富貴一直無法把自己的化學只是很好的整理出來,現在有了這麼一個底子就好辦多了。不過閱讀古代的化學書絕對可以考驗一個人的神經,當李富貴終於琢磨出『水母氣『、『淡氣『究竟是什麼東西的時候把他笑得前仰後合,就在李富貴在那裡研究化學的時候,我卻在思考把西方法律照搬到中國的後果,李富貴以前說過如果全盤西化可以成功他並不介意這麼做,不過按照他的計算中國特色的力量非同小可,所以直接照搬並不是一個好辦法,可是他現在所做的難道不是和他以前的想法自相矛盾嗎?我打算仔細地把這個問題推敲一下,每次與他辯論總是失敗,這次我需要好好準備一下。

    第二天的參觀讓這群人大開眼界,不過讓李富貴有些奇怪的是伯駕和岳子達好像都有些心事,雖然嘴上也連連稱讚,不過眼光都有些飄。

    「李大人,早就聽說您勇冠三軍,今天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能帶出這樣的士兵絕對可以稱得上名將了,我很想到大人的各處駐地去看一看,聽說那些地方也是建設的非常出色,不知方便不方便。」

    「這有什麼不方便的,在我的地盤上你想看什麼就看什麼。」李富貴對於華人傳教士的態度一向很好,在他看來這些人絕對屬於應該拉攏的對象,這個岳子達的性格好像有些悶,不過他給李富貴的第一印象不錯,有時候偶爾露出一句倒也頗有見地。

    當眾人參觀到戰地醫院的時候伯駕顯出了很大的興趣,在他看來這所醫院絕對算得上高標準了,當然這裡也有李富貴不少功勞。實際上伯駕今天開始參觀的時候他就對富貴軍表現出的精神面貌感到吃驚,他在中國已經呆了有二十多年了,中國軍人的樣子可見了不少,可像富貴軍這樣的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幸好這樣一支軍隊是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否則這次修約就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變數。不過李富貴顯然不會公開和朝廷唱反調,那麼清政府會不會因為手中有這樣一支軍隊而態度強硬呢?這些問題讓他有些頭疼,不過他決定著一次還是先多作觀察,畢竟這是他與李富貴的第一次會面,關於修約的事情還是讓英國人來和李富貴談更好一些,他們的底氣要比自己壯的多。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17
伯駕被醫院的運行管理給吸引住了,這所醫院雖然小不過各方面都很正規,他甚至覺得這裡有許多地方值得自己的博濟醫院借鑒。而此時李富貴的注意力卻被遠處小樹林邊一個漂亮的女護士給吸引了過去,實際上吸引他的不僅僅是容貌,還有這個女護士正在從事的活動。李富貴有點奇怪一個護士為什麼在那裡進行刺殺訓練,看她端槍刺殺的動作十分的熟練,應該是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練習了。李富貴讓院長陪著伯駕他們繼續參觀,自己藉著上茅房溜了出去看看到底怎麼回事,這個醫院的院長李富貴知道,當時選他做這個職位就是因為他以前做過草頭郎中,這位院長決不是一個會組織女兵演練作戰技巧的人。

    走近了一些之後李富貴認出了這個女護士,實際上富貴軍中的女兵極少,這個梁蓉應當算是他們招收的頭一個女兵,實際上這件事給了李富貴一個啟示,他在北方的難民當中開始招募輔助兵種,其中有一些女兵作為護士就直接送到前線來了,因為護士是個全新的兵種,後方也沒有人進行培訓,所以不如送到前面來直接在戰火中學習。

    看到她練得如此專注李富貴咳嗽了一聲,梁蓉見到李富貴露出了一絲慌張,『野戰醫院第二大隊護士梁榮見過大人。『響亮而又清楚的聲音,敬禮完畢梁蓉已經恢復了鎮靜。

    還真是颯爽英姿五尺槍,李富貴從她手中接過那只用來練習刺殺的木槍,這玩意拿在手裡份量不輕,『你們院長當年如果有你這樣的刺殺水平,他恐怕就不會從一線戰鬥單位裡給淘汰出來了。『

    「是。」

    「誰教你的。」

    「那些傷兵。」

    一個漂亮的護士當然很容易獲得傷兵的幫助,李富貴記得這個女人有一段很離奇的身世,作為一個勞動人民卻非常憎恨太平天國,看來她並沒有忘記自己的誓言。「真是胡鬧,這是在破壞醫院的正常秩序,讓你在這裡是照顧傷員的。」

    「報告司令,今天下午我輪休,平時我也是只在休息時間練習,我的工作完成得很好,不信您可以去問院長。」

    李富貴並不是真的像懲罰他,他對這個倔強的女孩也有些硬不起心腸,而且女人們如果真的都能像她這樣也是一件很不錯的事。「那些傷員已經可以教你刺殺了,我想他們的身體應當幾經恢復得很好了,都有哪些人?我看應該讓他們歸隊了。」

    「裡面有我。」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李富貴有些驚訝得回過頭,能夠瞞過他的耳目可能並不困難,可是他身後還站著兩個衛兵呢。劉仁輔站在他身後,而那兩個衛兵也一臉驚訝的盯著他,顯然他們也不知道這個人是怎麼摸上來的。李富貴在心裡歎了口氣,自己的衛隊好像在這方面總是沒什麼長進,也怪自己,平時總是弄一些理論知識讓他們學,搞得他們書卷氣一天比一天重,想在可好居然讓一個瘸子在大白天摸到身邊都不知道。看來自己以後要克制一下這種好為人師的毛病,想想還真的可笑,自己對他們加以指點之後還喜歡佈置作業讓他們回去思考。「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我聽說你這次傷的可不輕,說到底有功夫還是不如有槍。」

    「多謝司令惦記,好得差不多了,下次肯定不會這樣了。」

    在李富貴看來他這身傷可算不上好的差不多了,好幾處繃帶纏得還很厚實,「我看你還要在這醫院裡待上個把月,閒著也是閒著,既然是你教那就要教好。」

    「是,保證完成任務。」劉仁輔對這個命令十分意外。

    「你要是教得好我就組建一個女兵連讓你當連長。」李富貴不再理會劉仁輔那僵硬的表情,轉身繼續他的視察去了。

    這天晚上李富貴還在鑽研他新得到的那本書,而我則很沮喪的發現一個事實,那就是我缺乏分析與推理的能力,今天一整天我攪盡了腦汁還是沒有從李富貴的計劃中理出個頭緒,所以只好直接問他了。「你真的覺得把外國的法律直接搬過來就可以了嗎?他們能適合中國的國情嗎,就算他們的法律體系比較先進,可是在目前這種環境下這一步會不會跨得太大?」

    「直接照搬當然不行,不過你不用一用怎麼能知道那些適合呢?而且法律條文只是表面的東西,我更關心的是他們背後所蘊含的法理,雖然我們各地的風俗不同,但是我們作為人所遵循的邏輯應當是相同的,但是法理是很抽像的東西,人們學習起來並不容易,通過已有條文來學習掌握應當是最好的方法,到時候我們就可以構築自己的法律體繫了。這次只是試驗,不管成敗我們都會得到很多經驗。至於這一步究竟是不是太大我倒有自己的考慮,你知道一個落後的社會未必能照搬先進的制度,不過我還從來沒有聽誰說過度的法制會影響社會發展的,實際上你把所有的國家拿出來比一比,那些發達國家各種制度不盡相同,可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法制健全。我現在正在小範圍的試驗民主,至於自由的呼聲應當由民眾自己提出,可是法制絕對是越早進行越好,雖然健全的法制也有它的成本,不過他的效益也是立竿見影,我有個感覺它將成為我們構建新社會的基石。」

    「就算是這樣,可是完全用外國的法律會傷害民族的自尊的,五千年的華夏文明,我們完全可以參照西方法律來學習法理,而不是這樣直接就把它們投入使用。」

    「傷害自尊?有這個可能,不過應該也不會比接受治外法權更讓人屈辱吧。至於我們自己僅僅通過學術上的研究就能弄出一套法律體系出來,我對此表示懷疑,你太高看我們的能力了,你覺得我們離開的那個世界中國的法律體系建設的怎麼樣?」

    這個問題的答案我很難說出口,在我看來那時的法律似乎還不是很健全。

    「差強人意啊,不但有大片的空白,而且已有的法律也往往跟不上形勢的發展,而且許多問題在我看來從出發點上就錯了,可是那套法律體系是我們成千上萬的法律工作者花了二十幾年的時間建立的,我們兩個人對法律究竟懂多少?我們又有幾個二十幾年?」

    李富貴的計算總是讓人喪氣可是卻很難反駁,「如果用你這種方法要用多少年呢?」

    「這可就說不准了,不過結合兵家思想,再避開我們前世中他們在指導思想上所犯的錯誤,有個十幾年的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吧。」

    「你說的那個指導思想上的錯誤指的是什麼?」就我所知裡富貴對法律也不過是一知半解,所以聽到他能發現以往法律有指導思想上的錯誤我多少有些吃驚。

    「哦,那個啊,還是要從利益出發,我在回想前世的時候發現一個非常有意思的現象,我們的經濟雖然越來越好,可是人民的道德水準卻好像一直在走下坡路,頭十年這種現象我還可以理解,畢竟我們以前生活在一個專政的年代,人們的覺悟處於一個虛高的位置,突然得到自由自然會降下了,可是二十幾年似乎太長了一些,按說逐步健全的法制應當會起到約束作用。經過反覆思考我發現這種現象的出現可能與我們法律體系中的一條指導思想有關,準確地說在很多時候我們的法律在鼓勵人們違反它。」

    「這從何說起?」

    「我們的法律仍然遵從儒家人性本善的觀點,基本上是以賠償為準則的,而實際上法律應當遵從法家人性本惡的觀點,以懲罰為準則。」

    「秦朝那種嚴酷的法律是我們效仿的對象嗎?不太合適吧?」

    「其實看過西方名著的人都知道在這個時代西方的法律也非常殘酷,比起秦朝可能是還差一點,不過比起清朝那絕對要厲害得多,這是為什麼呢。因為他們執行法律的目的是懲罰。」

    「我倒覺得我們的法律更有人情味。」

    「法律要的不是人情味,法律可能是最需要從利益角度上考量的,實際上這種賠償制度的一大弊端就是輕微的罪行幾乎不會受到什麼懲罰,尤其是民事上的糾紛,告狀首先得不到什麼好處,其次訴訟還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這就造成了人們的道德水平處在一種不穩平衡下,人們的意志稍有不堅定就會發現得到了實惠,那還有誰能制止他們向下滑呢?舉個例子吧,就好像借錢不還,這個問題似乎一直在困擾著改革後的中國人,實際上中國人的傳統是不喜歡借錢的,更不要說是借了不還。可是如果仔細分析這種行為的利益得失就會發現賴賬成為一種社會現象有著非常堅實的物質基礎,要帳的如果上法院打官司就算打贏了賴賬的人也不過是被責令歸還欠款外加利息,或許還要損失一點訴訟費,因為實際上賴賬者並沒有造成損失所以這樣違法的成本極小,回想起來每年到年底的時候媒體上總要報道拖欠民工工資的事情,大家也都在譴責那些無良的老闆,可是如果從利益得失的角度上一看的話,那些不拖欠工資的老闆可以說比拾金不昧者還要高尚。他們本可以把那些人的工資扣住,不用多,扣住一千人半年的工資那就是好幾百萬,得到的利益不可謂不大,而他們所擔負的風險呢?最嚴重的不過是等一兩年後把這些錢還給那些還沒有餓死的可憐人們,如果按投資年收益百分之十算就算他還支付了那些工資的利息最後也應當有差不多一百萬的好處,這還是最壞的情況,大多數時候應當處於這兩者之間,試想一下有誰揀了錢瞇起來能得到這麼大的好處,而且一點危險都沒有。」

    「你的意思是用懲罰性賠償來制止輕微犯罪。」

    「從整個社會的角度上看,犯罪變得無利可圖,那麼這個社會應當就會開始向好的方向發展了。」

    「你這話我就不懂了,就說貪污吧,當然是有利可圖他們才會去做的啊?」

    『你沒有弄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說總體上,如果我們把貪官作為一個整體,清官也作為一個整體,我們把這兩個整體的得與失都計算出來。這裡面清官的好算,貪官的複雜一些,需要考慮貪污的總量、被查處的概率、懲罰的強度等等。算出總量之後除以人數就得到了平均的得與失,如果在這個計算中清官所得到的平均利益比貪官大,那麼我們就可以用這樣一個公式來教育官員安分守己。『

    「說得容易,你怎麼能得到貪官的那些數據,就這個被查處的概率你就根本得不到,你只能得到被逮捕的貪官數量,可是你到哪裡去弄總數呢?」

    「這個是有點頭疼,我有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當年我們可以搞人口普查、經濟普查,我大概可以通過類似的辦法來獲得數據。」

    「哈哈哈哈」如果我能控制身體的話現在一定已經笑出了眼淚,「貪官普查?你可真逗,虧你想得出。」

    李富貴也被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我也說了這是一個不太成熟的想法,實際上應該叫犯罪普查,說普查也不對,可以叫抽查,我想用臥底來得到一個小範圍的比例,多抽查幾處也就能得到一個大概的數字了。」

    「還是不對啊,臥底得到的仍然是被抓到的貪官哪?你想它既然已經被你的臥底查出來了,自然要被送上法庭,那這個數字又不客觀了。」

    「客觀很重要,做普查的臥底與司法沒有關係,他們只負責收集數字,不向司法機關檢舉。」

    「這樣啊,我還是覺得這個想法太古怪。」

    「我也說了這個想法還不太成熟,而且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來完善它,畢竟咱們現在用的還是大清律,法制社會的到來還早得很哪。」

    第二天岳子達就拜別李富貴到北方去遊歷去了,行色之匆匆倒讓李富貴有些意外,作為一個傳教士對自己的軍營多少應該有一些興趣吧?伯駕則又跑到戰地醫院裡幫忙去了,這個傢伙在外科上的造詣的確不簡單,彼得對他的醫術就相當推崇,不過在李富貴看來一個公使對行醫有如此的熱忱倒是真有些奇怪。既然伯駕不用他陪同李富貴也樂得輕鬆,對他來說今天將會相當的忙碌,魏無極從上海帶了一大摞文件在晌午的時候趕到了軍營。

    早在李富貴視察黃河災區的時候他就計劃好今年從秋天開始將在淮河流域實施積極的貨幣政策,就是說拿出更多的錢進行投資,不過具體如何實施就需要手下人去幹了,所以魏無極就開始負責準備淮河大開發的計劃書,對於這份計劃書李富貴最關心的就是自己現在究竟能動用多少錢。

    「兩百萬兩,不錯不錯,老魏,夠厲害的,竟然能調動這麼多的現錢。」

    『也不完全是現錢,我們對大人的想法作了一個分析,目前在淮河流域投資的確正是時候,今年我們生產的產品一直是供銷兩旺,尤其是在國內現在其他地方的商家受制於亂世根本沒有辦法與我們相比,而對我們來說不管是東西還是南北的商道都基本上保持了暢通,我們的貨在長江上都可以通行。大家都覺得現在可以擴大生產,那些災民又可以提供大量廉價的工人,所以您看這裡,『說著魏無極從那一堆文件中翻出一頁,「我們打算把這上面列出的幾個產業出售,這幾處的利潤不是很大。」

    李富貴掃了一眼清單,上面羅列的多數是一比較傳統的產業,甚至還有兩處地產,也不知道最初是誰把它拿出來抵充股本的,「你麼能這麼想那實在太好了,錢只有流動起來才能發揮它的威力,就按照這個計劃做吧,能幫這些災民渡過今年冬天我就可以放心了。」

    「這個,大人,雖然我們這個計劃的總額很大,但是時間跨度需要整整一年,錢也是分批到位的,畢竟這麼一大筆錢必須慢慢籌措,所以今年冬天還不能完全發揮作用。而且就算這些錢全部都到了恐怕也不夠,我算過,這筆錢算到每個人頭上一個人只能攤到一兩多一點,而且這本錢還不能動,只能通過生利來順帶著拉他們一把,這個作用實在是有限。」

    這番話讓李富貴冷靜了一些,不過他仍然對這個計劃抱有信心,因為原先李富貴根本沒有想到僅僅從自己手裡就能籌措出這樣一大筆錢,當時讓上海做計劃的時候也只是抱著一種盡人事聽天命的態度,可是現在就不同了,不管實施上還有多少困難但是兩百萬兩白銀的底子打在這裡,剩下的事情就要好辦多了。「你覺得把錢投到淮河兩岸能賺錢?」

    『這個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這兩年淮河周圍的發展還是很不錯的,有不少人從商從工開礦之後都賺了錢。金先生還有一個建議,他說如果達認真的下決心大力發展工業的話,那麼股市雖然還不是很成熟,不過也應當能勉強啟動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18
在李富貴的腦海裡股市有著雙重身份,按照書面上的觀點股市似乎是企業孵化器,這個功能當然讓他很感興趣,不過從感性上說李富貴總有一種錯覺,認為股市就是他用來裝錢的大麻袋,他也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

    接過魏無極遞上來的一頁材料,這是查理.金寫的一份計劃書,其中大部分李富貴看不出什麼玄機,掃了一眼上面列出的手裡可以上市的幾家公司,李富貴點了點頭,「很好,可以按這上面寫的開始準備,可是這個東西弄的再快今年也是沒戲了。現在還是要著眼於眼前,只要投資能賺到錢那就好辦了,在這個前提下我倒是不介意用一些手段。咱們除了自己要投資以外還要把別人的錢也拉過來,首先就是河南山東,他們那裡鬧捻子,只要我們保護他們的安全,我相信他們肯定願意南下置辦一些產業留條後路,不過河南山東都窮,這一發水災再鬧捻軍就更糟了,還是浙江好啊,讓我想想怎麼把他們也拉過來。」

    「咱們集團裡浙江人很多,可以讓他們做做宣傳,拉一些投資來。」

    「宣傳是有必要,但是你這樣宣傳不好,那樣的話容易讓他們產生疑心,咱們大清的商人一方面喜歡巴解官員,另一方面又總是防著官員。必須要他們求著我們讓他們投資,用利潤引誘他們來。我已經有主意了,這事就交給我來辦吧。洋人那裡應當也能再挖一挖,你看這樣行不行,洋人不是要鐵路沿線的礦藏嗎?你回去跟他們透露一點內部消息,就說鐵路雖然還沒修好,但是建設礦山的前期工作必須開始進行了,否則到時候火車一跑朝廷又要囉嗦,而且現在工人的價錢特別低,人手又足,記住只能私下裡告訴一些和我們關係比較好的傢伙。」

    「這個我明白。」

    送走了魏無極李富貴立刻開始忙碌起來,第二天富貴軍沿江的炮台擊沉了一艘太平軍的軍船,從飄到岸上的屍體身上發現了一封石達開寫給楊秀清的信,信上報告說西征大軍已經做好回師的準備,同時石達開還非常贊同楊秀清的那個先攻取防守較薄弱的浙江的計劃,而對李富貴控制的蘇北和皖北仍然以牽制為主。這樣重要的軍情自然被立刻上報北京,閩浙總督和浙江巡撫那裡自然也送了一份復件。而謠言永遠傳得比這公文還要快,就在閩浙總督王懿德收到公文的前兩天他已經聽說長毛十萬大軍殺奔杭州的消息,坊間的傳說那真是活靈活現,這讓王懿德想不相信都不行。以前由於有江南大營擋在前面,浙江方面的壓力似乎還不是很大,可是這次如果長毛是來真的,由石逆指揮的十萬大軍,只怕向榮也抵擋不住吧,王懿德現在也已經動起了富貴軍的腦子,「若是能有一支富貴軍鎮守在杭州那就太好了,不過這個李富貴可是有名的貪婪成性,而且最近他周邊的形勢也很嚴峻,想請動他這一大筆協餉可叫我到哪裡去湊。這幫長毛那裡不好去非要到我這裡來,真是倒霉。這個閩浙總督一點油水都沒有,這錢的事還是讓何桂清自己去想辦法,怎麼說他這個浙江巡撫這次也是首當其衝,他不出錢誰出錢?」

    與此同時一些消息靈通的商人已經開始有抽逃資金的跡象,大家也開始或多或少的發現蘇北和皖北所蘊含的機會,通過小道消息大家都知道了淮河流域可能很快會有一些對商人有利的政策,大家對此都很關注,在這個亂世裡能找到一片淨土可不容易。李富貴對這個局面非常滿意,當然他還不知道浙江的那些地方官正在絞盡腦汁的計劃如何給他送銀子,要不然李富貴可能就不僅僅是滿意了。

    戰局隨著江浦的陷落戰場的天平開始慢慢向著富貴軍一方傾斜,不管是太平軍還是富貴軍在這座城市都流了太多的血,南京終於無法再承受這樣的壓力停止了向江浦輸送援兵,在他們看來這座殘破的城市已經無法繼續給守城的士兵提供多少庇護,在這種情況下仍然與富貴軍硬拚實在不划算,而且如果南京的守軍再削弱下去城防可能就會出問題。楊秀清現在對江北的幾員大將非常不滿,在他原先的計劃裡江北的反擊就算不能擊退李富貴,起碼也可以把戰局穩定下來,可是現在那些傢伙被李富貴的一支游擊就弄得焦頭爛額。

    「難道離了石達開就真沒有人能對付李富貴嗎。」實際上早就有人提過調石達開回來作戰,大家對這位翼王殿下的戰績都抱有極大的信心,這次湘軍幾乎全滅更是造成了一種石達開與李富貴一西一東強者對峙的局面。他們之間的碰撞讓所有人都滿懷期待。楊秀清卻並不願意在這時讓石達開東歸,起碼不願意在這樣一個不利的局面下調他回來,那樣會讓大家以為是翼王挽救了天京。另外一個阻止石達開東歸的原因就是長沙異乎尋常的難打,這個湘軍盤踞的老巢的確不是其他地方可以相比的,太平軍在這座城下出盡了法寶可還是碰了個頭破血流,等到西征軍打下長沙再回師無疑是一個很好的借口。可是李富貴封鎖了長江,這對南京來說產生了巨大的壓力,對南京這樣一個大城市每日的消耗非常大,更何況它還是天國的首都,長江被人鉗制絕對不是一件讓人愉快的事,最近城中食物的配給就再一次減少,楊秀清揉著太陽穴歎了口氣,他實在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來應付北面的進攻,不過令人感到放心的是似乎李富貴的力量也就到此為止了,看來他這次的銳氣也已經耗盡了,雖然他的確佔到了上風,但是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還真是看不懂他,不過這次是愚蠢得讓人看不懂,他這次下這麼大的力氣難道就是為了達到這樣一個目標嗎?」事實上楊秀清雖然從來不會說出來,但是他的心裡的確一直害怕李富貴耍了什麼花招,他手中的預備力量實在是不多,很難應付什麼突發事件,但是現在富貴軍明顯的露出了疲態,應該已經無法作出什麼驚人之舉了,而沒有這股力量的配合楊秀清絕不相信李富貴單憑潛伏的力量就能翻天。

    「或許是我高估他了,說不定這個傢伙根本就沒什麼戰略眼光,只是會直來直去的打硬仗,可是上次的鎮揚大戰又是怎麼一回事,那次的用兵手法真可以說得上是鬼神莫測。究竟是天才還是白癡就看下面他怎麼打了,在這種局勢下,他真的還能有什麼我算不出的殺招嗎?若是李富貴真的轉入防禦,那時倒可以調達開回來了」楊秀清搖了搖頭,決定不再繼續為這件事煩惱,反正他已經作了他所認為的最萬全的準備。

    對於最後富貴軍究竟是如何攻克江浦的李富貴也有點弄不清楚,這座鏖戰了多日的城市突然之間就被攻陷了,這讓進攻方的所有人都有些詫異,正如楊秀清所知道的富貴軍的確在這場攻城戰中消耗掉了銳氣,而且也消耗掉了大量的彈藥,這種攻城的方式讓江北大營的那幫清軍看的是羨慕不已,在他們中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像這樣的打法任何人都可以攻克那些險關堅城。不過李富貴可是知道這種攻城的打法不可以長期堅持下去,江浦的陷落讓他長出了一口氣,這場戰爭他已經打夠了,命令部隊從新構築工事準備轉入防禦作戰,西面的防線也被大大加強,做好這一切之後李富貴把林雨長招了回來,現在對峙的局面已經形成,他可不想太快的把這個來之不易的平衡破壞掉。

    「為什麼調我回來,你都不知道我這次打得有多過癮。」

    「上的山多終遇虎,見好就收吧,長毛本來擺出了一個進攻的陣勢,你在裡面一攪合自然是游刃有餘,可是現在就不同了,他們可都盯著你呢。」

    「那又怎麼樣,他們後來不是想對付我嗎,不還是跟在我後面吃灰,我看這三個傢伙也沒什麼了不起,虧你當年還把他們列在八不打上面。」

    「這倒也不能說他們沒用,他們用的仍然是傳統的據點式防守,可是在炸藥面前這種防禦方法已經不再適合了,其實當年長毛流動作戰的時候咱們大清的軍隊也始終面對這樣的難題。不過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目前戰局已經穩定下來了,我們沒有必要再過多的冒險,這次南下的主要目的只是要給長毛足夠的壓力,拉曾國藩他們一把。」

    「要我說啊,湘軍那幫飯桶救不救也無所謂,反正他們也剩不下多少人了。」

    「可不要小瞧那些湖南佬,他們的韌性可是天下少有,你不要看到他們最近總吃敗仗就瞧不起他們,其實書生領兵一開始當然會有些磕磕碰碰,但是只要他們熟悉了軍旅有了實際的經驗,還是很厲害的,加以時日我覺得長毛的這幫人不是那些湖南佬的對手。」

    「這我倒沒想到。」

    「這個世上有幾個是生下來就會打仗的,不都是慢慢練出來的嗎,」說到這裡李富貴想起了自己以前打遊戲的時候練級所得到的樂趣,「曾國藩、左宗棠他們都還有成長的空間。」

    「你這麼說也蠻有道理的,長毛的經驗的卻比那幫湖南佬要多。」

    「好了,不說湖南人了,反正我們該做的已經做了,他們究竟是死是活就看老天爺的了。我問你,你是怎麼回事,幹嗎跟教堂過不去,那頭狗熊可是來信跟我投訴了,他馬上還要跑來親自抗議。」

    「教堂包庇長毛的探子,你知道我的部隊若是被敵人抓住了行蹤那可是非常危險的,何況在前線長毛也不是很守規矩,他們有時候也到教堂裡抓我們的人。」

    李富貴知道林雨長說的是實情,但是他沒有把所有的實情都說出來,在富貴軍中除了海軍之外就屬林雨長的部下軍紀不好,這次打的又是破襲戰,恐怕是沒有很好的約束下面那些當兵的。「老弟啊,治軍要嚴,軍隊如果喪失了紀律,那還有什麼凝聚力,你說說有哪個將領能帶著一群軍紀散漫的士兵打勝仗的。」

    「那可不一定,李廣就治軍簡易,行軍都沒有嚴格的編制、隊列和陣勢。常找靠近水源的草地駐紮。士兵更是人人自便,晚上不打更巡邏自衛,不也立下赫赫戰功。」

    這倒讓李富貴一時語塞,若林雨長的偶像是李廣的話那還真不好辦了,不過李富貴對於壓制個性來獲得戰鬥力的做法一直有些牴觸,林雨長要是真的想做李廣也挺有意思的,「唉,飛將軍的下場可不太好啊,你回去多少要約束他們一下,憲兵現在可也不是吃素的,要是弄大了最後讓我親自來管的話就不好了。」

    「其實他們也沒有姦淫擄掠,犯的大多是一些小事,我看也沒什麼。」

    「軍隊紀律無小事,你要是覺得自己管不住那幫兔崽子,我就把你調到參謀部去,怎麼樣。」

    「別,別,去那個死人部還不得把我悶出個好歹來,我管他們還不行嗎。」

    「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想把你送去鍛煉鍛煉,順便學習一些先進的軍事思想,在那裡有幾個小參謀已經可以翻譯色目人的軍事著作了,可惜他們沒有實戰經驗,你去幫幫他們正合適。」

    「我錯了還不行嗎,再怎麼說我這次也立了不小的功勞,你總不能為這點小事就這樣整我吧。」

    「好吧,這事以後再說,咱們先把那頭狗熊給糊弄過去。」

    雖然岡薩雷斯這次是來興師問罪的,不過與他的見面仍然是一如既往的熱烈,他恨不得把李富貴抱起來,李富貴掙脫出他的懷抱之後把彼得介紹給岡薩雷斯,「彼得,你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我還在南美的時候就聽說過你的大名,今天的中國之所以能有這麼好的局面全都是你的功勞。」

    雖然李富貴知道他說的是傳教的事,不過這話聽起來還是很刺耳,也不知道今天的中國究竟有什麼好局面。

    「李,我聽說你身邊最近總是跟著一個和尚,有沒有這回事?」岡薩雷斯講話一向直來直去,這句話興師問罪的意思實在是很明顯。

    對於林雨長在戰場上的行為李富貴早就準備好了一番說辭,可是岡薩雷斯卻突然著這件事上發難倒是讓他始料不及,想要否認已經是絕無可能了,輪空就站在他身後。「這個嘛,是有這麼回事,我來給主教大人介紹,這位是輪空大師。」

    岡薩雷斯倨傲的點了一下下巴,和尚的禮數倒是很全,不過也沒有說話,「李,我們在任何時候都要堅守對主虔誠的信仰,決不可以受到那些異教徒的引誘,你知道嗎?」

    這語氣聽起來不太客氣,李富貴的臉色已經有些變了,畢竟當著這麼多人,若是自己顯得太過軟弱肯定會給自己的形象帶來不好的影響。

    「主教大人,李將軍的天主的虔誠是絕對無可置疑的,」彼得趕忙上來打圓場,「這位大師待在李大人的軍營裡有他特殊的原因,絕對和傳教沒有關係。」

    「原來如此,那實在太好了,我就知道李將軍的信仰是非常堅定的。」

    聽到這話李富貴也只好苦笑一下把他們往裡面讓,在到中軍的這段路上岡薩雷斯操起拉丁語詢問彼得,「你真的有把握那個和尚不會影響李嗎?」

    「應該沒有問題,我和李在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可以說理對任何一種肉類都非常感興趣,他實在不太可能成為一個佛教徒,這個和尚屬於中國的一個特有的職業——武僧,他在這裡只是保護李的個人安全。」

    「武僧?」岡薩雷斯畢竟才到中國不久,還沒有聽說過少林寺的名聲。

    「武僧就是,有很強大戰鬥力的和尚。」彼得對自己的解釋頗為滿意。

    岡薩雷斯想了一下,在他的經歷中好像沒有這一類人存在,「就像十字軍?」

    「不一樣,這些和尚有一些很神奇的本領,我就看到他又一次用他的手把一塊石頭劈碎,那是一種東方人稱為功夫的技能,在傳說中這種技能十分神奇,好像還可以用頭去撞石碑,把寶劍吞到肚子裡。」彼得適時的賣弄了一下自己廣博的中國知識。

    「上帝啊,有這等事。」

    「不過他們似乎更注重自己的修煉,您多住兩天就會發現,這個和尚不但對宣揚佛教毫無興趣,甚至他本身看起來都不像佛教徒。」

    「是嗎?」岡薩雷斯又打量了輪空一番,「要我看他這個和尚的樣子還是很不錯的。」

    「您現在只是看到了表面,多住幾天就知道了,他一頓飯吃的肉可不比您少。」

    「哦,原來如此,我一直都認為我們的戒律中不禁肉食絕對是一個很大的優勢。你這麼一說我就放心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19
當天晚上岡薩雷斯把富貴軍最近所做的暴行列了出來,李富貴雖然已經早有準備可還是吃了一驚,這件事還真不是像林雨長所說得那樣不值一提,看來這小子一路燒殺過去可能有點收不住,回頭還得熊他一頓,「主教大人,對於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深表遺憾,我相信誰都不願意看到這樣的悲劇發生,可是您也知道,這畢竟是戰場,我的手下也不全是基督徒,在錯綜複雜的戰場上這樣的事將來恐怕仍然很難避免,不過我一定盡我最大的努力來徹查此事。」

    「我也知道這是不能全怪你,不過襲擊教堂無論如何都是不可容忍的,我打算在你這裡多呆一段時間,就算不是基督徒也必須對基督有著起碼的尊重。」

    「這樣啊,這樣也行,不過我的前線指揮官還跟我說了一件事,教堂實際上還庇護了太平軍。」

    「這事的確有,不過如果富貴軍進入教堂也會受到庇護。」

    「嗯,看起來好像很公平,不過富貴軍總是打勝仗根本不需要這種庇護。」

    「天主面前所有的基督徒都是平等的,如果提供庇護當然不能分別對待。」

    「這就難辦了,那些小子們殺紅眼的時候那就是哪裡有長毛就往哪裡打。」

    「李,你一定要好好約束你的手下。」

    「如果進入教堂的長毛能放下手中的武器,或許會讓他們冷靜一些,否則真的很難約束,您想想長毛拿著武器進了教堂就受庇護,一跨出門檻就又變成戰鬥人員,你讓我怎麼向手下解釋。」

    「放下武器又怎麼樣,你看這裡,這些太平軍就是放下武器後被你的手下給殺掉的。」

    林雨長這次的行動比較特殊,所以他對待俘虜的態度自然也和以前的政策不同,「這個嘛,這個總有意外,只要總體上能減少衝突就是好事。」

    「好吧,教堂裡庇護的人還拿著武器的確不太合適,就按你說的辦。」

    ***

    穩定下來的戰線讓交戰的雙方都出了一口氣,這種硬拚硬的打法兩邊都有點招架不住,楊秀清看到李富貴真的如他所料開始轉入防守不覺大喜過望,自認為摸透了李富貴底細的他已經決心集中力量來解決東面的困局了,至於龜縮在長沙的湘軍已經被東王殿下忽略不計了,畢竟這支軍隊自成立以來在太平軍面前一直被壓著打,現在更是元氣大傷。而李富貴的心思現在也不再戰場上了,這個星期天岡薩雷斯在軍營裡舉行了一個規模宏大的彌撒,看著他們把軍營弄得烏煙瘴氣李富貴就氣不打一處來,可是看著岡薩雷斯一臉嚴肅認真的樣子他還找不出什麼反對的借口。李富貴已經打算把這裡的事情交代一下就回淮陰,讓林雨長去對付這頭狗熊,到時候給他踢踢皮球打打太極什麼的,林雨長雖然在這方面不是很擅長,不過他畢竟是一個中國人,對付岡薩雷斯應當沒有問題,反過來說如果他真的對付不了的話,或許自己以前對岡薩雷斯的懷疑就可以證實了。

    李富貴每次想要動身去哪裡是往往是帶上警衛營抬腳就走,這已經成為他的一個習慣,同樣他也很少通知目的地的人員準備接待,這次也不例外,召集高級將領作了一些簡單的部署之後李富貴當天就帶著他的警衛們揚塵而去。到達淮陰之後李富貴立刻把幾個要害部門視察了一番,看到的情況還是讓他十分滿意的,工作人員精神飽滿,事情的處理也相當有效率。既然公事看起來沒什麼可擔心的,李富貴就打算回家去給老婆一個驚喜,這兩個月的軍旅生活確實讓李富貴感到一絲疲倦,是該好好休息一下了,好好養一養精神,誰知道石達開什麼時候回來,他要是一回來自己肯定又沒安穩日子過了。

    看到轉過最後一個街角就能到家了,李富貴情不自禁的給馬加了一鞭子,到了大門口他才發現家裡的氣氛有些不太正常,自己的府門平時總有幾個衛兵把守,可是今天卻是空空蕩蕩的,一直到他下了馬進了大門門房才慌慌張張的迎了出來。

    「府裡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有,一些都很好。」門房李安看出了李富貴的疑慮,趕忙報個平安。

    「一切都好?那人都哪裡去了?」

    「太太找了人來講課,大家都去聽課去了。」

    這實在太出乎李富貴的意料了,才兩個月不見趙婉兒的進步竟然會有這麼大,她怎麼突然對普及教育這麼感興趣,看來這一切都是在日常生活中慢慢的經過潛移默化改變過來的。

    「他們在什麼地方講課?」李富貴十分高興,語氣也大為和緩。

    「回大人,就在西跨院您的會議室。」

    「對,那個地方大,正合適講課。好了,沒你事了,我自己進去。」

    走過一重院子李富貴就聽見了前方傳來的那種高亢甚至有些尖利的聲音,李富貴估算了一下距離發現這位老師的中氣非常足,這裡離講課的地方起碼還有七十米,中間應該還隔了幾道院牆。就在這時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傳來,讓李富貴又是一陣驚喜,看來講課非常受歡迎啊,他不禁開始猜測起講授的內容起來,要說這新學內容李富貴都知道一些,他實在想不出有哪一門課程講給這些門房、丫環、老媽子聽能得到這樣的熱烈反響。

    到了西跨院的門口李富貴停下腳步,他決定悄悄地旁聽一下,對這位教育大師他實在很好奇。

    「我們知道在老的生活方式裡我們總是把剩餘的錢攢下來,拿來壓箱子底,辛辛苦苦的一輩子又能攢下多少錢?這樣攢錢就能發財嗎?不能。就算你們最後能攢下一筆小小的財富,可是您們的一生也在困苦中消磨得差不多了,攢下那麼點錢又有什麼意義呢?」

    站在門口的李富貴聽到這段話不覺大為奇怪,這位老師講的竟然是金融,雖然李富貴也曾經和查理一起寫過一些有關金融方面的東西,不過他記得這些內容只是在商界的高層進行過講授,怎麼會有人跑來向這些傭人們宣講這方面的知識,而這些大字不識幾個的傢伙又怎麼可能聽得入迷?李富貴完全被搞糊塗了。

    「這樣的生活方式早就已經落伍了,我們今天在這裡講的就是一種新的生活理念,我們既要過好日子還要發財,而且要發大財,我們要在十年甚至五年內就賺到以前一輩子也掙不到的錢,我們一邊消費一邊賺錢,我們用的都是最新最好的產品,而且用得越多就賺得越多,是不是啊?」

    「是。」緊接著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一種不祥的感覺升上了李富貴的心頭,這個人講的話聽起來非常耳熟,李富貴知道這些話裡起碼有一部分是他自己最先講出來的,但是究竟是在什麼場合下講的他記不太清了。

    「鯨油香皂是我們商號最先研製的高科技產品,它的原料來自海洋的霸主——深海巨鯨,夫人就曾經在海州看到過被捕獲的鯨魚,他們雄霸大海,高踞在食物鏈的最頂端,渾身上下都凝結著海洋的精華,經常用它洗澡的話可以美白肌膚、保養水分,青春永駐。」

    李富貴終於知道這些傢伙聚在一起是在幹什麼了,從他把傳銷放出去的那一天開始他就知道這個東西威力無比,不過李富貴還是沒想到有一天傳銷竟然會掃到自己的家裡,此時的李富貴是在不只是該哭還是該笑。李富貴帶著怒氣走進會議室,這時應當是他拿出點威嚴的時候了,他可不希望自己身邊都是一些做傳銷的,那樣的話煩也被煩死了。當他看到講台上的那個人時又感到一陣頭暈目眩,如果自己的腦子沒有出問題的話站在講台上的那個人應當是廚房裡的吳媽,難道剛才就是她滿嘴的高科技、食物鏈?自己一開始竟然被一個廚娘給唬住了。

    會議室中的眾人並不知道他們的大人正處於暴走的邊緣,看到李富貴進來眾人都急忙站起來給他行禮,趙婉兒則立刻發現李富貴的臉色不對,但是她又看不出李富貴這種表情究竟代表著什麼,在她的記憶中當年她爺爺中風的樣子於此時的李富貴倒是有點像。

    「老爺,老爺。」趙婉兒試著推了李富貴兩下,李富貴才算把一口長氣吐出來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

    「老爺,你究竟怎麼了?」

    「你說奇怪不奇怪,不知為什麼,我剛才突然特想抽自己兩巴掌。」

    「你這人也真是的,好好的幹嗎想抽自己。」趙婉兒也笑了出來。

    「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呢?」

    「我們請吳媽給我們講新經濟呢,老爺你可真應該聽聽,吳媽講得可好了。」

    「噢?這倒是真沒想到,今天我有些累了,改日有空還真要向吳媽請教。」

    眾人散去之後李富貴就問起了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實際上就算他不問趙婉兒也急著要告訴他,原來吳媽在外面參加了一個傳銷組織,回來呢就開始發展自己的下線,趙婉兒知道以後就把吳媽叫來查問一下,這吳媽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就把工作做到了太太頭上。趙婉兒平時雖然瘋瘋癲癲,但是作為一個主婦她持家的能力並不差,這一點與趙夫人從小的嚴格教育是分不開的,只不過嫁到李家之後,李富貴對於這個老婆採取完全放任的態度才使她一直被壓抑的個性猛烈的反彈,也就遮住了身上的才能。

    所以聽了吳媽對於傳銷的介紹之後,趙婉兒立刻意識到這種銷售方式具有極大的威力,而她對李富貴的生意也多少知道一些,在她看來採用這樣的銷售方法無疑能給李富貴帶來很大的幫助,所以立刻就在家裡做起了實驗。

    「你真的相信做傳銷能發大財嗎?」

    「那當然,用這種方法賣東西怎麼會不賺錢。」

    「那賺的又是誰的錢呢?」

    「當然是那些底層的錢,越是頂層越能賺大錢。」

    「那你怎麼知道你是頂層呢?」

    「我可以重新發起一個,他們這個組織的主要成員都是一些雖然有兩個錢但是也不算很富裕的人,而官場上老爺、太太們他們根本就沒有能力發展,可是我就可以,這兩江地面上有誰不給你幾分面子,我在北京還有不少小姐妹,要是都發展起來那才叫利害呢。」

    這話說得李富貴的心活了起來,從一開始他設計傳銷的時候,市場目標就定位在小市民的身上,如果按照趙婉兒的說法開發高端市場即帶動社會風氣又能大撈一筆,何樂而不為呢?

    「就是有一個問題我弄不好,」趙婉兒說著皺起了眉頭,「雖然我已經知道如何發展下線了,可是最高層如何操作,我還是不會,吳媽的那個組織挺複雜的,我查來查去也只能找到鑽石一級的銷售,再上面的就聯繫不上了。」

    那些總代理我倒是都認得,李富貴心裡在想,不過真的讓自己的老婆去玩傳銷嗎?那些搞傳銷的一個比一個惹人厭,不過拋開感情上的因素不談,傳銷也有它自身存在的價值,就好像李富貴也很討厭賣保險的,但是對於一個社會來講,保險業絕對是一個非常重要甚至可以說不可或缺的存在。

    「既然你想做,我倒是知道一個最高代理,如果找到他的話,你有什麼打算呢?」

    「嗯,我要重新開一家商號,這些產品也需要重新設計,像這個鯨油香皂倒還可以保留,不過要從新包裝,至於那些什麼蜂窩煤爐子什麼的就不能拿來賣了。總的來說要賣一些高檔、時尚、別的地方沒有的產品。那個總代理負責生產,我負責銷售,你看怎麼樣?」聽了趙婉兒的這一番完全由新名詞組成的言論李富貴對傳銷的力量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自己這麼長時間的影響竟然還不如一個多月的傳銷培訓。

    「我看沒問題。」

    「你說他會同意嗎?要是他把我當作他的下線我絕對不幹。」

    「怎麼會呢?咱們最多和他進行分成,他怎麼敢把你當下線。」李富貴心裡暗暗偷笑。說到新產品李富貴不覺靈機一動,保險不就是一個新產品嗎?「我有一個想法,或許會有市場,我們可以在官員中賣保險。」

    「什麼是保險?」

    「保險就是一種保障,比如說失業保險吧,一個官員在有缺的時候拿出錢來購買失業保險,等到開缺以後每個月就可以獲得失業金,這樣就可以幫助他渡過難關。」

    「這和他自己把錢存起來有什麼區別呢?」

    「當然有區別,自己存錢畢竟有限,而且有時候獲罪抄家,你存的錢一分都剩不下,可是保險就不一樣了,由於是聚眾保障,所以這種制度對於那些比較倒霉的人有利,你想啊,如果一個人官運亨通總是有缺,他就總是交錢,是不是。」

    「那那些官運好的就不會買了。」

    「可你怎麼知道自己的官運會一直好下去呢?宦海無常,在他們得勢的時候他們也不會太看重買保險的那點錢。」

    「這倒也是,不過實際上這還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實際上他們並不是真地得到了好處。」

    「不能這麼說,這就好像是在賭博,我們知道做官總的來說是一個能賺錢的行當,相對於賭徒來說就是這個賭徒或者運氣好或者技巧高,反正他十把裡面能贏個七、八次,如果他把自己身上的錢分成十分,每次只壓十分之一,一晚上賭下來他肯定能贏不少錢,可是如果他每次都把身上的錢全壓上,那麼最後的結局絕對是輸的清潔溜溜的回家。」

    趙婉兒想了一下問道:「的確是這樣,不過這和保險有什麼關係呢?」

    「當然有關係,你要知道,在天地之間的這個大賭局裡,下多少籌碼往往不是自己能決定的,保險的作用就是讓人們能夠自己藏那麼一點點,也就是說有了翻本的機會。」

    「我懂了,老公,你還真聰明,難怪我娘總是誇你。」

    奇怪了,那個老太太什麼時候誇過自己,不過李富貴對於自己想出保險這個主意還是非常自豪的,想像一下如果下層官員的保單都捏在自己的手中,那麼他們會怎麼看待自己的倒台呢?只怕會拚了命的反對吧,這個助力可不小啊,更何況保險業的聚財的能力好像也是非常強大的。

    「不過,有缺的交多少,沒缺的賠多少呢?要是弄得不好我們最後賠了錢怎麼辦?」

    「這個好算,缺有多少,官有多少,每年算一次,一除比例不就出來了,再把咱們的利潤算進去,再加上付給上家的提成不就行了。」

    「對啊,你剛才那失業保險舉例子,肯定還有其他的保險,都說出來聽聽。」

    李富貴不知道趙婉兒怎麼一下子就對商業這麼感興趣,不過這樣總好過整天想著那些騙人的傳銷宣傳要好些吧,「當然還有了,比如養老保險、人身保險什麼的,回頭我寫一份給你吧,今天我大老遠回來,咱們又是兩個多月沒見了,竟說這些幹什麼?」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20
經過一夜的溫存李富貴已經把昨天關於傳銷的不快丟到腦後去了,只要加以一定的限制他們喜歡玩就讓他們玩一玩好了,雖然說的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東西,不過他們畢竟開始接受新思想了。當李富貴正在享用他兩個月來第一次可以稱得上美味的早餐時,門房李安進來稟報周光卓周老爺求見,李富貴點了點頭李安就挑起門簾請周光卓進來。周光卓這時十分的納悶,今天他到李府的大門上剛說明了來意門房就領著他進了宅子,早已準備好的門包沒有塞上去也就罷了,畢竟第一次見李大人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這位大人對於手下貪污非常憎恨,可是門房根本就不通報直接就領他進去這就讓他難以理解了,自己對於這個李宅當然不能算是熟客,而自己的身份說起來也不過是個幕友,他實在無法想像自己竟然有這麼大的面子。

    實際上在李府擴建之後李富貴就給底下人定了一個規矩,如果是自己人來了直接帶到李富貴的房門外再稟報,之所以定下這樣的規矩完全是從效率上考慮的,李富貴並不介意讓那些公事或者官員多等一陣子,可是手底下人來找他那肯定是有事要辦,浪費他們的時間那就是浪費李富貴自己的時間,沒想到這個規矩倒是讓周光卓受寵若驚。

    看到周光卓進來李富貴抬手指了一下對面的一張凳子,「光卓,這麼早,有事嗎?來,坐下說。給周老爺盛碗稀飯,嘗嘗這個湯包,這可是我老婆的手藝。」

    周光卓看著面前的早飯真有點百感交集,相校起來自己到有點像小人了。「本來學生也不敢這麼早來打擾大人吃飯,只是學生沒想到大人的門檻這麼好進,而且也沒有別人等著接見,所以才唐突了。」

    「沒關係,這樣邊吃邊聊不是也很好嗎?你嘗嘗那個包子,味道很不錯的。」

    周光卓沒有動那個包子而是好像下定決心了似的坐直了身子,「學生這次來,實在是有事要稟報大人。」

    「你說,我聽著呢。」

    「學生有一個辦法能解決大人的一塊心病,想要賣給大人。」

    「哦?你想賣多少錢呢?」

    「一千兩。」話說出來以後周光卓感到一身的輕鬆,同時他在等著李富貴勃然大怒。

    李富貴抬頭看著周光卓一臉嚴肅的樣子心中不覺好笑,看來這個讀書人對於自己被當作貨物還是心存芥蒂,「光卓,其實你雖然是為五斗米而折腰了,可是你的骨氣比起那些當官的還是要硬的多啊,不過如果從商人的角度上看,你的計算卻還不夠格,我每個月付你薪水買的是什麼?不就是你的才智嗎?所以你的這些主意實際上已經賣過一次了,當然如果你拿出來的貨物他別好的話我自然也應當獎勵你,一千兩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好了,說說你有什麼辦法來去除我的心病,你先說說我究竟有什麼心病吧。」

    李富貴不溫不火的態度讓周光卓感到很氣餒,自己本來想先將其激怒然後再讓其折服的打算完全落了空,這種不動如山的姿態讓他感到對面坐的這個人身上所具有的強大自信,「淮北的災民。」

    「嗯,這的確是我的一塊心病,先生可有什麼好辦法?」

    「我前一陣子在鐵路的工地上接觸了幾個外國人,其中有兩個是美國人,我從他們那裡知道了一件事,您知道在美國一畝小麥的畝產是多少斤?」

    「不知道,肯定比我們高很多吧?」

    「七百斤,大人可能不知道畝產七百斤代表著什麼吧?」

    「唉,我也是苦出身,怎麼會不知道畝產七百斤代表著什麼。可是美國那一套咱們學不來,人家那裡種地幾乎不用繳稅,可咱們這呢?那麼重的租稅農民自然沒辦法把心思撲到地裡去,收成少也是沒法子啊。」

    「哦?這一點我倒沒有想到。」

    「那你都想到了些什麼?」

    「在美國他們大量的使用牲畜和先進的農具,這節省了很多人工,這對我們應當有借鑒作用,但是我們不缺人工,所以這一點用處仍然有限,我要說的是另一個方面,如果學生沒有猜錯的話,他們的種子也應該比我們好。」

    李富貴覺得這倒是十分有可能,如果那個著名的豌豆試驗已經做過了的話,那麼西方就應當已經知道雜交育種了,那樣能培育出好種子也並不令人驚奇,當時工業上美國的確還不能與西歐各國相比,但是農業上它倒的確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應當是學習的榜樣。

    「那麼你認為美國的種子適合我們的土地嗎?」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我還聽說西方有一些作物產量很高,我們應當也可以引種一些。」

    「太好了,我記得你好像對農業很在行是吧,有沒有興趣出洋去考察一番呢?」

    「這個嗎。」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件事要做好了以後就不會再有災民了,功德無量啊。」

    「好,那學生就跑一趟,不過學生不通洋務。」

    「這個沒問題,我會找兩個懂洋文的人陪你去。」

    李富貴的確想組成一個有點規模的考察團到美國東部去,這不僅僅是針對農業,實際上集團的高層已經在籌劃開闢中美之間的航線了,雖然在茶葉這個具有高利潤的貨物上集團由於船速比不上美國人而缺乏競爭力,但是對於像陶瓷、絲綢這樣對時效要求不是太高的貨物美國人的優勢就不是那麼明顯了。李富貴目前的遠洋策略就是外國人怎麼幹,咱們就怎麼幹,有錢大家一起賺。相對於其他國家來說美國的港口對中國的船隻歧視要更少一些,這也是李富貴更看重中美航線的原因,另外據他所知過不了幾年南北戰爭就要爆發了,在此之前摸清門路、打下人脈更是至關重要。

    看到周光卓準備告辭李富貴急忙叫住他,「對了,你在鐵路工地上也呆了幾個月,有什麼感想?」

    「大人這個工程的確非常龐大,不過就學生看來,這樣一條路恐怕未必能運多少東西吧?」

    「噢?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那條路太窄了,上面能跑多寬的車,而且對頭開的車根本就錯不開。」

    實際上這種觀點李富貴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了,還有比這更莫名其妙的觀點,就有人根據鐵軌上不能錯車的特性斷言將來在這條鐵路上跑得一定是獨輪小車,實際上這種觀點還相當的有市場。機車的真實情況被封鎖了起來,除了正在連雲港接受機車培訓的那一批人整個淮河兩岸恐怕還真沒有人見過火車是什麼樣子,所以這倒也不能說明周光卓沒有見識。

    「這次你去了美國你就會知道鐵路究竟是幹什麼的了。」

    「是。」

    「對了,給你派個好幫手。」李富貴想起了那一批剛從美國回來的人,雖讓他們只是在加利福尼亞那種蠻荒之地呆過兩年,不過畢竟是在美國住過,對於風俗、地理什麼的瞭解比起國內的人來還是要強上許多,「你到教堂去,哪裡有幾個小伙子就是剛從美國回來的,你去和他們聊聊,然後挑兩個帶上,上海的順昌公司和美國人打過不少交道,和我也有些交情,我和他們打個招呼,到時候你就通過他們出洋,你們這群秀才裡你要不要挑兩個跟你一起去?。」實際上李富貴對於把他看好的人才送出洋十分的熱心,在這個時代可不存在出去以後不回來的事,倒是說服他們出去十分的困難。

    「艾伯仁艾先生的見識學生一向十分的佩服,若是能得他相助那是最好不過了。」

    「沒問題,你去說服他。」

    「那麼學生就告辭了。」

    「你走之前到賬房領一千兩銀子,那是給你的獎勵。」

    「大人的話讓學生無地自容了。」

    「你出門在外用錢的地方肯定很多,雖然我會讓順昌公司為你們安排好行程,但是自己身上帶點錢還是很有用的,咱們之間不講客氣,你只管去領。」

    周光卓的這個建議李富貴知道對於淮北的那些災民來說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了,不過亡羊補牢也是很重要的,不能總把眼光放在面前。吃完早飯李富貴為自己擬定了一個工作計劃,他這一次回來最重要一個任務就是為前線組織軍需,這場戰役富貴軍的軍需損耗相當大,在李富貴看來石達開是遲早要回來的,到那時候肯定又是惡戰連連,這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後勤工作一定要趕快完成。再有就是鄉會選舉出了一些問題,今年上半年在皖中進行的選舉試驗雖然過程中出了種種意外,但是總的來說還是取得了成功,所以這次推廣李富貴以為有了成功的經驗應當會更為順利才是,安徽那邊由於有陸歸延一力主持到真的沒出什麼事,可是蘇北在選舉的時候正好李富貴帶兵南下,結果就出了狀況。

    原來這一次選舉雖然在宣傳上還沒有上一次投放力度大,但是士紳們倒是把選舉的意義給弄明白了,那就是只要你得票多就能當官。這半年在皖中鄉會的風頭可是非常強勁,那地方本來就沒什麼地方官,就算偶爾有那麼一兩個也對富貴軍畢恭畢敬,說起來他們的身家性命可都要靠這支軍隊保障,所以鄉會的權利在這個地方幾乎就不受控制,什麼訴訟、錢糧、移民安置都歸鄉會管,而且沒有上司壓在頭上,他們的職責只是協助富貴軍,所以那些富貴軍的將領對這些鄉會議員們也是客客氣氣的,那種風光就算是過去的縣太爺都沒有。俗話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但是這事情的好與壞需要辯證的來看,對於皖中的那些士紳們這當然是好事,不過對於其他地方的人來說就不見得了,但到以前因為總是遭兵災而愁眉苦臉的倒霉蛋突然翻身抖了起來並不是一件讓人很愉快的事,對此絕大多數人一邊用鄙視暴發戶的眼光去看他們一邊心中暗暗羨慕。所以這一次選舉,各地的士紳們都看到了大好機會,一個個摩拳擦掌各出奇謀,到後來有的地方的局面就有些失控,鬧得最厲害的就是徐州,這裡面還和陸歸延曾經給李富貴介紹過的那個馬家有關,這馬家本是徐州一帶的豪強,作為豪強總難免有一些對頭,他家的對頭姓王,不管在朝中還是本地都還有些勢力,本來站住了上層稍稍壓住了馬家一頭,可是在富貴軍建軍的時候馬家出了很大的力,所以這兩年形勢已經逆轉。這次選舉一開始馬家就放出話來,等他們控制了鄉會就要給王家好看,這王家要他們去惹李富貴他們是不敢,所以像破壞選舉之類的事情根本就不再考慮之列,他們的那種實力在地方上的確可以呼風喚雨,不過要是對上李富貴這樣的人物那是根本沒有什麼用處的,更何況李富貴有名的不講理,惹了他別的先不說這個眼前虧是吃定了。不過呢王家這些人也發現李富貴在沒有被惹惱的情況下作是還是滿公道的,所以他們決定孤注一擲,盡全力在鄉會選舉上與馬家一較長短,只有這樣才能在不觸犯李富貴的情況下對抗馬家,而且根據他們的分析,王家平時人緣要比馬家好一些,如果真的是按規矩來的話自己這邊並不吃虧。

    所以徐州的鄉會選舉就在這種充滿火藥味的局勢下拉開了,李富貴對此一無所知,戰場上的瞬息萬變使得他沒有精力太多的過問後方的事情,這可就難壞了徐州知府,徐州這個地方本來就民風強悍,非常難治理,要不乾隆怎麼會給這裡下了「窮山惡水、潑婦刁民」的考語,在李富貴看來整個蘇北只有這裡的風氣比皖北更勝一籌,不過李富貴對此倒使相當欣賞,就他的觀察,徐州這裡的宗族勢力要弱於皖北,比如這個馬家的勢力裡就有很多外姓人,這就造成了他們民風雖然同樣強悍,但是要更開放一些,紀律性也較安徽人要好一點,所以這裡一直是富貴軍的一個重要兵源。當然這只是李富貴的觀點,徐州的魯大人就決不會同意這樣的看法,實際上從他上任開始,他就一直被下面這些人折騰得頭痛,這次就更不得了了,由於李富貴的關係魯明對於這些接著選舉上街鬧事的傢伙多少有些顧忌,後來實在是鬧得太不像話,要是再不管只怕要打到自己的府衙裡來了,所以才一面鎮壓一面向李富貴求援,在他看來這是既然是李富貴惹出來的還是請他來解決最好。

    當然徐州是非常特殊的情況,其他地方倒是沒有鬧到街頭火拚的地步,不過有些地方也是鬧得烏煙瘴氣,這讓李富貴對這種民主的前途產生了擔憂。最讓他感到惱火的就是賄選,可是對此他又沒有什麼好辦法,這些行為如果查實他最多也只不過取消該候選人的參選資格,這樣的懲罰在李富貴看來根本就沒有任何約束力。由於手中並不是真正擁有行政和司法的權利,李富貴想要對付別人的話如果只是個案他還能任意妄為一下,可是如果人數一多那麼法不責眾,想要抓出一批人出來懲治一番恐怕還是有些困難的。

    既然必須在原有的制度下操作,李富貴自然就想到了手下的那幾個師爺。

    「如果我想辦地方上的一批人,有什麼好辦法嗎?」

    「這個,不知道是什麼樣的人呢?」程老夫子回問道。

    「也算是有頭有臉的鄉紳吧。」

    「這就不好辦了,若是普通的小民您可以直接辦他一個刁民送到縣衙去就行了,若是鄉紳那起碼得有一個像樣的罪名才好伏眾。」

    李富貴當然知道可以羅織罪名,不過那麼多人讓他怎麼羅,看來通過現有的司法來懲戒這些人士做不到了,李富貴只好在心裡把取消參選資格再加重一級,若是賄選就取消他家族所有人的參選資格,希望不會有一個鎮子都是一個家族的情況出現。「直接說他是刁民就可以了嗎?什麼證據都不要嗎?」李富貴對程老夫子的話有些懷疑。

    「當然還要看地方官的態度,他若是剛正不阿那當然不行,不過一般來說我相信大家都不會駁大人的這個面子。」

    「那刁民能判個什麼刑呢?」李富貴有點好奇,他想知道自己這樣張張嘴究竟有多大威力。

    「基本上什麼刑都能判,這就要看大人的意思了。」

    這個回答可大大出乎李富貴的意料,他還是沒想到司法黑暗能到這一步,「你的意思是說我在路上隨便指一個人說一聲刁民,然後把他送到府衙去,地方官就能判他死刑?」

    「凌遲當然是不行,秋後問斬也很困難,刑部那裡過不去,不過地方官想要把他弄死還是很容易的。」

    「你說的是在牢裡偷偷的結果,那算什麼本事,那樣的話還不如我直接派人去把他殺了。」

    「一般縣令如果遇到這種情況都是把他放到站籠裡示眾,站個三四天也就站死了。」

    程師爺的語氣相當平淡,彷彿這件事是很正常的一般,李富貴有點不相信,畢竟他並沒有見過這種事,「我怎麼沒聽說過有這種事?」

    「這種酷吏不多,大人為官時間尚短,而且與地方打交道的也少,所以未曾注意,想上個月在河南被捻子殺掉的袁文傑就曾經在任上站死過幾百人。」

    「都是用刁民的罪名?」李富貴的頭皮有點發麻,他當然知道站籠站死比挨上一刀要痛苦的多。

    「差不多吧,進站籠的其實一般都不是大罪名,無非是小偷小摸什麼的,大部分官員也不會把人站死,不過若是犯到哪個酷吏手裡那就不一樣了。」

    「好,很好,我明白了,這幫王八蛋就該殺,要我說捻子殺他殺的是再好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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