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二鬼子漢奸李富貴 作者:無語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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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8-12-10 23:40: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0 61016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31
戰地醫院現在是富貴軍中非常熱鬧的一個地方,傷兵們經過這段時間的調養身體已經大有起色,恢復了精力的他們又沒有戰鬥任務身邊又經常有女性出現自然是花樣百出,李富貴對此倒是非常高興,能夠在這種環境裡保持樂觀的態度那可是難能可貴,所以他一邊笑嘻嘻的向那些士兵回禮一邊讓他們繼續。李富貴今天只是想到醫院來查看一下,想瞧瞧梁榮又沒有反常的地方,並沒有打算認真地去調查,傳說畢竟是傳說,既然軍中已經有了這麼一個傳說,去把他弄個水落石出未必能得到好結果。

    在醫院閒逛的時候李富貴吃驚得看到打著繃帶的劉仁輔,這個傢伙居然還在裝病號?「不對啊,幾個月前我就看到他能走路了,怎麼這傷反而越養越重?」

    「仁輔啊,你怎麼會還在這裡?我記得你的傷不是好得差不多了嗎?」

    「說來慚愧,上次石賊猛攻上來的那兩天我又受傷了。」

    李富貴不知道該怎麼評價這位武林高手,他究竟是太過勇猛呢還是有什麼別的問題,怎麼每次戰況激烈一點他就要受傷,「,看來你還是需要到特種部隊去訓練一下,我看你這麼容易受傷多半和這身江湖習氣有關。對了,跟你打聽個事,最近營裡面傳得很瘋的神秘女戰士的事你知道多少?」李富貴悄悄的問。

    「我什麼都不知道?」劉仁輔很明顯的顯出了慌張。

    「真的?不見得吧,好像傳說中那個女戰士出現的地點就在你們營的防區吧?」看到劉仁輔神色有異李富貴決定詐他一下,實際上現在已經有不下二十個連隊中有人宣稱同女戰士並肩作戰過,李富貴才沒興趣去核實這些謊言。

    「是梁榮,她一定要去,我實在攔不住她。」劉仁輔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她在戰場上的表現怎麼樣,真有傳說中的那麼神麼?」

    「那怎麼可能,不過她現在的確可以算是一個不錯的戰士了,她本來底子就不錯。」

    「她本來怎麼會有底子,從小練過功?」

    「那倒沒有,不過水上人家的女兒身子壯實。」

    「還真看不出來,你幹得不錯,」李富貴瞟了一眼劉仁輔的肩章,「現在你是排長了,看來女兵連長的位子非你莫屬啊。」

    「別,司令,求你了,我最怕這些娘們了。」

    「好好養傷,這事就這麼定了。」

    李富貴離開的時候遠遠看到梁榮在一邊為士兵換藥一邊和周圍的那幾個兵痞打打鬧鬧的,看起來開朗了許多,「殺人後的反應還真挺奇怪的,這個時代的人有時候也蠻純樸的嘛,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能跟這幫猴崽子們對練,要是連女兵都打不過他們可就露臉了。」李富貴臉上現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

    ***

    這兩天太平軍的反常行動終於引起了李富貴的注意,根據偵察兵的報告太平軍正在大規模的向西調動,富貴軍的高層對此各有猜測直到鎮江大捷的喜訊被送到大營所有人才恍然大悟:敢情這是太平軍想要逃跑,一時之間舉營歡騰。李富貴適時的下達了對長毛最後一戰的動員,所有的部隊都被調動起來,第二天富貴軍在上百里的戰線上全面出擊掃蕩了幾十座太平軍的營盤,對此石達開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富貴軍這種打法看起來的確戰果輝煌,可是實際上卻是出工不出力,那些軍營由於這一段時間部隊的調動基本上可以算是空營了,李富貴對著他們大打出手倒是耐人尋味。

    「洪仁軒說李富貴的戰鬥慾望不強,看來這話還真是不假,即便他看出我在西面做了準備他還是可以從別的方向上狠狠地扎上一刀,可是他現在亂刀砍來好像是砍出了一大堆傷口,可實際上都是皮外傷。」既然李富貴沒有步步緊逼石達開也就放棄了在這種不利的局面下與李富貴決戰的念頭,雙方一個攻一個退戰場上打的是熱鬧的不得了可是兩個人心裡倒是生出了一種配合默契的感覺。

    當石達開的大軍基本上退出了江浦一帶李富貴也就停止了追擊,他立刻修書給還在蘇北的那幾位滿族大員約他們一起再戰揚州。事實上和春帶著托名阿、德興阿所部正在披星戴月的往南趕,鎮江大捷的消息陸歸延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他們,所以當他們知道太平軍開始退卻的時候個個是懊惱得捶胸頓足,和春還好一些,托名阿和德興阿兩個丟盔棄甲地把揚州丟了,翁同書回去又說了他們不少壞話,所以這次反擊若是不能撈到點功勞那前程可就保不住了,所以這次南下可以說是心急如焚,但是想到江浦與揚州之間的距離,以及李富貴一向以兵貴神速而著稱兩個人就覺得前途渺茫。

    「兩位大人也不必太過懊惱,不管是誰復奪揚州聖上都必然龍顏大悅,兩位的處分也就不會有多重了。」

    托名阿長歎了一口氣,「怎麼這麼倒霉,這個和春剛到兩淮戰局就馬上改觀,皇上說不定會覺得是他的功勞,其實他做什麼了他,這運氣要來了,真是擋都擋不住。」

    「和大人所說固然不假,但是我們哥倆在這揚州也待了不少日子了,非但未立尺寸之功最後還把大營都丟給長毛了,就算皇上不怪罪我們,我們自己心裡也不安啊。所以我才會這麼心焦,希望這次能做出點成績給皇上看看。」

    「唉,想從李富貴手裡分一點功勞可沒那麼容易啊」,德興阿想起了當年琦善的遭遇。

    「盡人事,聽天命吧。」

    就在這些人心裡患得患失的向南疾行的時候李富貴的催兵文書快馬從後面干了上來,三個人看著李富貴提出的會師攻打揚州的建議不覺面面相覷,「這位李大人還是很會來事的。」和春和李富貴沒打過交道,只是聽過他很多傳說,現在一看他還真不像是傳說中的那個二愣子。

    「比姓翁的那個混蛋要強多了。」

    此言一出周圍所有人都頻頻點頭。

    就這樣揚州這樣一座空城在幾支大軍回合之後經過一場輝煌的勝利又被清軍奪了回來,城中立刻又是一番雞飛狗跳,到處都是清軍胡作非為的影子。富貴軍在這場戰役中乾脆就沒有進城,他們來的本來就少,城中又一個太平軍都沒有,他們就直接駐紮在城西的八里橋養傷,這次李富貴把所有的輕傷員帶出來博取同情。至於揚州城只是由李富貴進城參加破城聯歡活動。

    「腰纏十萬貫,騎鶴下揚州,這十萬貫我倒是有了,不過這揚州卻再無當年之景象了」,看著殘破的街道李富貴感歎道。

    「是啊,當年我遊歷揚州的時候可是被這十里繁華所迷醉,沒想到今天竟然會是這樣一副樣子。」和春也是好一番感慨。

    托名阿和德興阿可就沒有這麼多愁善感了,他們在這個破落的揚州已經呆了有兩三年了,早已經習慣了,尤其是德興阿,這座揚州城他光搶就搶了好幾次了,那還有什麼新鮮感。

    「這次在下一時不查,竟然被石逆包圍,多虧了各位大人在外面營救,李某在這裡謝過了。」李富貴在馬上向著他們三人作了一揖。

    「李大人太客氣了,這次李大人力挽狂瀾,我們也是跟在大人後面沾了些光。」

    「唉,非是李某客氣,這次與石逆拚命可真是上了我的元氣,那時候我可是連遺書都寫好了,真是沒想到就這麼個把月就能整個翻盤,可見老天爺還是站在我們一邊的。」

    「是啊,李大人這次被發匪包圍我們可都是為你提著心哪,石逆一向彪悍,當時大人面對那麼多發匪,想來這一仗定是慘烈異常。」和春並沒有多少戰場上的經歷,也正因為如此他一直對接手富貴軍心有牴觸,這滿人裡絕大多數對上南邊打太平軍這件吃力不討好的事不感興趣,遠了就不說了,這向榮的下場可是血淋淋的擺在那裡。在和春看來李富貴這一戰那真的是不死也要扒層皮,想到在揚州城外看到富貴軍的樣子他現在還有些心驚肉跳。

    「我們當兵吃糧的本來過的就是刀口上添血的日子,這原沒什麼好說的,可是李某聽說就在我和石逆刀對刀槍對槍的拚命的時候朝中還有小人陷害與我,不知道和大人可知道此事。」

    聽到李富貴這話托名阿和德興阿的眼神也熱烈起來,他們早就知道若是李富貴能脫出牢籠準沒翁同書的好。

    「我也覺得翁同書那個傢伙太過分了,他臨陣脫逃不說還陷害在前方浴血奮戰的大將,說老實話我在北京的時候也被這個傢伙所蒙蔽,誰想到他一幅道貌岸然的樣子內心竟然如此狡詐。可是一到淮陰我就發現實事與他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大人深陷重圍不說,那淮陰縣裡為了救援大人那可是把一切都動員起來了,連尊夫人都不惜拋頭露面為營救大人而奔走,和某那時就想:若是李大人這樣還不算為國盡忠,那就沒有人能算是忠臣了。」

    李富貴聽到和春提到趙婉兒心中倒是一動,剛出征的那會還時不時地想起她,不過這段時間一忙竟然好像把她給忘了,李富貴不覺對自己的愛情產生了一絲迷惘。「李某是個粗人,聽了和大人這番話,那就是立刻死了也不算冤枉了,我打算上書皇上,把這番委屈好好的訴一訴,列為大人意下如何。」

    「我自然是追隨大人,這次江南江北大營失守,我自然不敢推脫責任,但是賊兵勢大,這次兵敗實在是有苦衷,我就怕皇上被小人蒙蔽,若是皇上真的什麼情況都瞭解了還說我托名阿該殺,我絕對不會皺一皺眉頭的。」

    「我也是。」德興阿雖然不如托名阿那樣善於言詞,不過他也不會放棄這個團結起來的機會。

    「嗯,也算上我一個,我們這些帶兵的就算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可不能由著那些窮酸在後面唧唧歪歪。」

    ***

    李富貴回到淮陰的時候立刻得到了一個報告:鐵路已經全線貫通了,實際上在半個多月前主要工程就已經結束了,只不過那個時候李富貴正處在危險關頭,所有人都沒心思管這件事,一直到海軍獲勝江浦解圍大家也沒有把它當作一件重要的事情報告李富貴,直到李富貴問起才向他做了匯報。

    「已經完工了?為什麼不早說,這可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條鐵路,告訴下面我要進行盛大的通車典禮,要請很多客人,各國公使、附近的官員、有頭有臉的商人都要請到,第一條鐵路啊,我要親自敲下一顆金質的道釘,這個時刻將被永載史冊。」其他人顯然沒有想到李富貴的反應這麼大,大家看著李富貴在那裡自說自話,他們一直不理解李大人為什麼這麼重視這種兩根鐵條並在一起弄出來怪路。不過不理解貴不理解,當李富貴把一連串的任務佈置下來之後,他們還是立刻很專業的分頭行動起來。

    當陸歸延看到李富貴就像上了發條一樣真的嚇了一跳,他為了迎接李富貴可是準備了一大堆資料,這段時間可算得上是多事之秋,不少事情陸歸延雖然處理了但是這其中的文章還是需要和李富貴一起好好探討探討。所以他怎麼也沒想到李富貴會哼著小曲一顛一顛得走進來。

    「富貴啊,什麼事這麼高興,撿到錢了?」

    「撿到錢?對了,說到錢我還正想問問,今年我們的軍費超預算吧?」

    「那還用說,你也不想想你的那個大營是按什麼標準建的,各種物資的儲存說出去都嚇死人,不過也幸好如此才沒出亂子,這次戰役規模這麼大,要不是準備充分我還真有點後怕。你有沒有想過下半年的軍費問題,這次怎麼說也算是挽狂瀾於既倒,這朝廷總不能沒點表示吧?我覺得爭取一下的話上海的釐金應該能夠留下來。」

    「朝廷那邊自然是能擠多少擠多少,不過這下半年的軍費如果也超標的話,恐怕朝廷的那點錢也頂不了什麼事。」

    「什麼?下半年還超標,這怎麼可能,難道你下半年還有大仗要打?難道就不能克制一下你的殺機,我看不出今年還有什麼必要進行大規模的軍事行動,長毛應該也沒有能力對我們下手了,下半年大家相安無事不是很好嗎?」

    「大規模的軍事行動是沒有了,但是我算了一下,這次大戰戰果輝煌,大概有四個軍團會升級,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

    「噢,我倒把這件事給忘了,錢的事情我也沒辦法,你可以去電問問魏無極,不過我懷疑他也未必有辦法,集團的資金基本上都拿去做投資了。」

    「這怎麼辦,可愁死我了。」

    「是嗎,還真看不出來,要不是你說自己在發愁我還以為你剛撿了個元寶呢?什麼事這麼高興啊?」

    「鐵路要通車了你不會不知道吧?」

    「這個我當然知道,你是不是還想告訴我這是曠古未有的盛事。」

    「你怎麼知道的?」

    「金跟我說了好幾遍了,最見他只要一說到股市他就會擺出這麼一幅腔調。」

    「股市也要開盤了,今年的盛事就是多啊。」

    「可惜這些盛事都是要花錢的。」

    「這你就不懂了,故事是用來圈錢的,不過遠水解不了近渴,還是得想點急招才行。」

    「你慢慢想吧,我這裡還有幾件事情要和你談談,對和春這件事你怎麼看?」

    「對他我原先可能有些過慮了,這件事現在應該已經沒有問題了,而且也決不能讓那個姓翁的好過,敢陰我。」

    「和春沒什麼野心我早就看出來了,不過這次朝廷派他來可是透露了一個危險的信號,這個問題你想過沒有?如果來的是勝保或者是僧格林芯那可就麻煩了,說不定就真的要把他們做掉了。」

    李富貴有些吃驚的看著陸歸延,在他的記憶中他沒有把刺殺和春這件事告訴陸歸延,「你的血滴子們並不擅長保守秘密。」陸歸延聳了一下肩膀。

    李富貴苦笑著搖了搖頭,「這件事我也有所考慮,我打算就這次戰鬥暴露出來的一些問題開展一次整風運動,順便加強對軍隊的控制,只要軍隊在我的手裡就沒什麼好怕的。」

    陸歸延搖了搖頭,「你說的當然很有必要,不過這畢竟是消極的辦法,這次危機尊夫人的表現讓我看到了另一條路。」

    「婉兒?她會有什麼表現?和春也曾我提起她,她幹了些什麼讓你們如此推崇?」

    「本來我聽說你被包圍的時候我是很擔心尊夫人跑到軍營裡大吵大鬧要我們不惜一切代價把你就出來的,這樣就會打亂戰略部署,所以我專程到府上去拜會夫人,想把情況仔細的向夫人解釋一遍,可是你猜我說了戰況之後夫人說了什麼?」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32
李富貴左思右想,『還真猜不出來,她沒有要你不惜一切代價救我?『

    『沒有,她只是輕描淡寫的說:『打仗的事情,相信富貴就行了。『陸某這次算是開了眼界了,夫人真是大將氣度,富貴你挑女人的眼光真是不得了,為兄佩服。『

    雖然被稱讚了不過李富貴並不認同陸歸延的看法,『不見得吧,我想那是因為她不懂打仗的事情,所以才會這麼無所謂。『

    『絕對不是,夫人子從你被包圍之後就站了出來,她從北京來,所以在京師有門路我倒並不奇怪,讓我吃驚的是她對本地的各級官員也有很強的影響,夫人出面為我們辦了很多事,所以從她的態度來看她當然知道你正面臨著危險,只不過她瞭解自己在這方面幫不上什麼忙,所以她就在自己有影響力的領域出力幫助你。『

    『有這麼厲害?我怎麼不知道。『李富貴這是不覺想起了自己的那個丈母娘,難道婉兒真的繼承了她的血統,以前只是沒有機會顯露?

    「夫人對本地官場的影響讓我想到一個新的方向,我們是不是需要開始對地方的各級官吏進行控制了,我們在這方面一直做得不夠好,有那麼點仗勢欺人的味道,這一陣子有些地方官看到我們的形勢不妙立刻就變了嘴臉,我收到報告有好幾個縣裡的鄉會和官員發生了衝突,懷遠那裡還鬧得非常厲害,這應該是我們的工作沒做好。」

    「鄉會和地方官發生衝突?是因為商業嗎?」

    「基本上是的,以前我們壓著地方官不讓他們多收稅,今年工商業大發展,有些傢伙大概實在饞得不行了,就想著撈油水了,鄉會裡有一些議員就不幹了。」

    「很好,商人終於開始走上舞台了嗎?暗中控制這個提議我看不錯,不過那幫傢伙貪婪成性,我已經猜到我老婆是怎麼控制他們的了,這裡頭可有絕招,這件事還是由她去做吧。」

    『家有賢妻,可喜可賀阿,這次夫人的表現大大出乎我的設想,看來夫人並不真的是一個不懂事的女人,富貴你有沒有想過再娶一位如夫人呢?『

    「如夫人?再娶誰?」

    「海鶯啊,這次水師雖然大捷但是還是應當看到這其中的問題,海鶯這次的表現足以證明她的能力,如果能把她收入房中水師的內部關係應該就能夠理順了。」

    李富貴苦笑著搖了搖頭,「阿陸啊,你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太不瞭解女人了,仲尼說過:天下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海鶯的確有能力但是限於她的身份她無法掌握整個海軍,而且現在來看她也沒有這份野心,可是如果超出了這種友誼的界限那情況就很難說了,到時候情況就更複雜了。現在海軍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一個足以統轄全軍的人物,海鶯不合適,要是真娶了他只會更麻煩。」

    「難道水師就由他們這樣下去。」

    「我打算把丘青山調出來,從現有的軍團長裡選一個能吃苦敢打硬仗的進去,海軍目前面對的壓力不大,應該還有時間。」

    「也只好如此了,關於李鴻章你有什麼打算。」說著他從案上抽出了一封信,遞給李富貴。

    「他那邊有消息了嗎?」李富貴一邊抽信一邊問道

    「李鴻章最近在福建可是風生水起,閩浙總督對他另眼相看,就在你被圍的那陣子他還拉出了一支閩軍說是要趕回來救你。」

    李富貴放聲大笑道:「那我還真是要承他這份情,王懿德那個傢伙膽子最小,冷不丁得到一個好像能打兩下的自然是不肯放過,福建這一陣子也不太平啊。」李富貴把信上所寫草草看了一遍,看得出來李鴻章在福建確實混得不錯,他甚至說動閩浙總督王懿德和福建巡撫呂詮孫同意他在台灣試驗洋務,只不過台灣底子太薄,現在就等著李富貴的支援了,另外他弄出來的那支閩軍也急需新式武器來裝備。「攤子鋪得這麼大,這個李鴻章就是好大喜功,我現在哪有錢去支援他,而且這個傢伙手腳還不乾淨。」

    「聽他的口氣這些好像都是你以前答應過他的,打算反悔嗎?」

    「那倒也不是,援助還是需要的,不過不是他信上寫的這種援助法,對了,我有件事以前聽說過但是不是太確定,是不是台灣的貨物賣到大陸還要交關稅?」

    「是啊,而且比色目人交得還多。」

    「這幫混帳,他們的腦子裡肯定裝滿了豆腐渣,只配拿去餵豬,以後我們要加強和台灣的經濟往來,對台灣的投資可以做一些,不過必須是那些有利可圖的生意,我還打算拉上那些洋鬼子一起幹,過一陣子我去和那些公使們商量商量,我猜他們肯定是求之不得。」

    「那幫色目鬼子當然是求之不得,不過李少荃可不笨,這事很有風險,他未必肯往裡鑽。」

    「這個嘛,少荃這個人很靈活,我相信他能走出一條擦邊的路,台灣畢竟孤懸海外。」

    當李富貴在陸歸延那裡把這段時間他的領地內所發生的大大小小的問題都簡單的瞭解了一番之後天已經濛濛亮了,「竟然有這麼多麻煩事,」李富貴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看來下半年又得把心思放到內政上了,不看報告還真不知道我們今年開工數量居然有這麼多。」

    「如果這些工廠都能順利生產,到今年年底兩淮的工業產量可能就要遠遠超過任何一個省了,這麼多東西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能都銷出去。」

    「是啊,我也害怕啊,尤其是我們有許多原材料都是通過國際市場買來的,要是銷不出去那可真要上吊了。」

    「關於搞錢我倒有個想法,不是很成熟你想不想聽聽。」

    「有主意還不快說。」李富貴對於任何弄錢的門路都是非常感興趣的。

    「我們可以用鐵自己鑄制錢。」

    「其實這條路我也想過,其實好像有不少州縣也自己悄悄的鑄錢,不過呢,這種鑄錢的規模太小,沒多少油水,要是把動作做大了錢價立刻就會跌下去,那樣難免會引起朝廷的注意,有點得不償失。」

    「的確如此,所以我設想咱們鑄出來的錢並不在本地使用,而是通過海運把他們散播到沿海各地,這樣就要隱蔽多了。」

    「這倒是有點意思,沿海有七個省,承受能力的確要大的多,不如我們把李鴻章也拉上,生拉硬拽的也要把他弄上這條賊船。」

    「這個倒是有可能,他現在比我們更需要錢,不過最好不要告訴他整個計劃,只是讓他偷偷鑄造,就說咱們幫他銷贓,整個渠道掌握在我們的手中他並不能瞭解整體情況。」

    「也好,這樣他就成了主謀了。」

    ***

    天色大亮之後李富貴回到了他自己的府第,疲憊的他只是想找張床趕緊躺下去,不過趙婉兒並不管李富貴有多想睡覺,見了面先一下子撲進李富貴的懷裡先甜甜的叫了一聲「富貴」,然後就纏住他開始狂轟濫炸般的盤問,李富貴這時一下子就明白了疲勞審訊是怎麼一回事,由於腦子有點昏沉沉的所以趙婉兒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其實心裡知道有些話應該婉轉一些,不過好像連編瞎話的力氣都沒有了一般。所以他對戰場的描述把趙婉兒嚇得花榮失色,「富貴,你現在手裡已經有好幾萬人了,手下大將也不少了,以後就不要總是這樣身先士卒了,好不好。」

    「好啊,」李富貴目光呆滯的點著頭。

    「以後你要多留在家裡陪陪我。」

    「好啊。」

    「我們要趕快要一個孩子,你出門的這段日子,我每月初一十五都會準時去上香。」

    李富貴已經打起了呼嚕,趙婉兒歎了一口氣喚來兩個丫環幫著她把李富貴弄上床。當李富貴醒來時已經到了掌燈的時候了,趙婉兒仍然坐在床頭看著他,「這麼盯著我看幹什麼?」李富貴忽然醒悟了過來,趕忙用手摸了摸臉,「你不會有給我畫花臉了吧。」手上什麼都沒有,臉上也沒有緊繃的感覺。

    趙婉兒回過頭去吩咐丫環,「去打盆熱水來給老爺擦把臉,」然後回過頭來瞪著李富貴,「你一跑就是大半年,好不容易回來了,我看看都不行了?」

    看到趙婉兒的眼睛有點發紅,李富貴的心忽然緊了一下,「是我不好,這陣子讓夫人擔心了。」

    「你知道就好,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樣顧頭不顧尾的,你這次一被包圍後方立刻就是雞飛狗跳,你這樣象狗熊掰苞米一樣的只顧眼前可不行啊。」

    「賢妻教訓的是,」李富貴做了個鬼臉,「這次的確暴露了一些我以前沒注意到的地方,岳丈大人在北京就看著他們這麼整我?」

    「這你就不要說了,我娘已經把我爹好一頓臭罵了,說他一把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趙婉兒說到這裡自己先繃不住笑了起來。

    「怎麼,我知道泰山大人對我不太滿意,不過我沒想到他的成見竟然有這麼深。」李富貴接過丫鬟遞上來的毛巾隨便擦了把臉,對於趙文香的態度他有些無奈,畢竟這個老粗使他自己要裝的,老丈人要是真的看不起自己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你別介意了,其實我爹後來也挺後悔的,他還專門寫了一封信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詳細地寫了給我,」說著趙婉兒站起來從梳妝台上把那封信拿給李富貴看,按信上所說這一次的事情的確是翁同書給挑起來的,翁同書在清流中一向頗有人緣,再加上戰勢崩壞皇帝震怒,結果當天在朝上就把和春南下執掌兩江軍務的事給定了下來。

    在朝堂上趙文香愛惜自己的名聲就沒吱聲,倒是肅順暗中給李富貴幫了點忙,和春就是他推薦的。回到家趙尚書立刻就遭到了嚴厲審判,趙夫人消息的靈通讓與他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趙文香都感到吃驚,他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他的轎子還沒到家自己這位夫人究竟是怎麼知道朝堂上的事情的。趙夫人這次把久已不用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法寶又給搬了出來。這些年趙夫人馴夫基本上都是用眼神了,這次聽說前方戰事極其不妙,朝廷還想辦李富貴,所以一下就急了,指著趙文香的鼻子大罵:「你個老混蟲,豬油蒙了你的心了,女婿有那裡不好,你整天就會橫挑鼻子豎挑眼的,這次人家明擺了陷害他你都不開口,我知道,要是富貴戰死了就遂了你的心了,你整天就把不得女兒守寡」。

    趙文香本來這時就頗為後悔,這女婿自己就是再不喜歡畢竟是自家人,自己的女兒要跟她過一輩子這已經是不可改變的了,所以他也就低著頭由著夫人去罵,反正他平時挨罵也是這個樣子的。可是他聽著聽著發現趙夫人的口風不對了,漸漸的罵到了朝廷頭上,這一下可把趙文香嚇壞了,左攔右擋了半天也沒有什麼效果,到最後就差沒跪下了。

    趙文香被徹底降伏之後在把朝上所有的細節仔仔細細複述了三遍之後趙夫人才算是放過了他,然後逼著他立刻給女婿寫信通報消息,要李富貴早作準備,不過這時李富貴已經被重重圍困,這封信也就到了趙婉兒的手上。趙婉兒這時已經在為營救李富貴到處奔走了,一接到這封信就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立刻通知陸歸延早作準備,所以說和春這次之所以表現的磨磨蹭蹭這裡也有他們上下打點的功勞。

    「這段是見我不在,辛苦你了。你是怎麼認識那些官員的,我平時都懶得和他們打交道。」

    「這個你先別管,我娘還有一句話讓我說給你聽。」

    「好,富貴洗耳恭聽。」李富貴擺出一幅一本正經的樣子,那時候趙夫人如果要教訓他他總是這麼一幅模樣。

    「姑爺啊,你不要太過清高,聽婉兒說你平時也不出去拜人家,人家來拜你你也不理不睬的,我知道你是看不起他們,覺得他們不能把你怎麼樣,克十多億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你風頭勁的時候他們是不能奈何你,不過沒有人能掌一輩子順風舵,而且就算他們別的做不了難道還不能壞你的名聲嗎,有一個人幫你說好話總好過說壞話吧,肅中堂對你一直青眼有加,這一次他也是在暗中回護你,官場之中的文章你還是要好好做做,你丈人是個窩囊廢,指望不上的。」趙婉兒也一本正經的學期他媽的口吻,不過最後一句話說完他就再也忍不住了,扶住床笑個不停。

    李富貴卻沒有笑,他直到現在仍然無法習慣官場那一套迎來送往的作派,在他算來如果遵守官場的那一套社交禮儀他就不要幹別的事了,所以他在兩江的官場中是出了名的不合群,那些傢伙因此還編出一些笑話,說李富貴因為不懂官場禮節所以平時只好和那些販夫走卒們下棋聊天,當然這種說法倒也不全是假話,李富貴有時候是會和一些社會下層人士切磋一下棋藝。沒想到這種行為在趙夫人的眼中被視為清高。自己真的清高嗎,大概有一點吧,不過主要還是討厭繁文縟節。

    「好了,笑也笑夠了,岳母的話富貴謹記在心,你能告訴我你是怎麼和本地這些官員攪到一起的了。」

    「什麼攪到一起,這麼難聽,這陣子作傳銷、保險,來來去去的都是這些人,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那些候補官員在我這裡也能求到差事。」

    「有這回事?」李富貴大奇。

    「你就說傳銷吧,一個翡翠級的代理一年掙的佣金比他們的薪俸要高好幾倍,你想想他能不認真發展下線嗎?」

    「這個道理我當然知道,不過這和差事有什麼關係?」

    「你好笨啊,你想啊,能發展很多下線的肯定是那些很吃得開的人,一個候補的整天只能吃鹹菜的道台人家跟他說話都會怕沾上晦氣,又怎麼會讓他發展呢。所以我們公司這些翡翠鑽石都是督撫跟前的紅人,而一個人他要是有了下線他當然希望下線的消費能力越強越好,那如果下線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能出力的話他們自然會伸把手。保險也是一樣,那些參加了保險的如果沒有了差事就要支取保險金,說起來這些錢都是大家的,所以有差事的總會想辦法拉他們一把。」

    「你是總代理,比他們都高,說話自然就有了份量。不過既然是翡翠下線自然就多,那他恐怕也幫不過來啊,保險就更虛了,我從來沒想到那幫傢伙會把集體的利益看得那麼重。」

    「唉,說你笨你還真是不聰明,團結就是力量,加入我們公司的官員如果團結起來,那他們對其他的那些散兵游勇就有了一種新的優勢了,此消彼長,自然是我們這一派大大佔優了。」

    「這也有些道理,真沒想到你竟然能弄出一個影子政府來,我老婆還是很有本事的嘛。」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33
「不過,」李富貴轉念一想,「這其中的具體操作不是這麼簡單吧?你一個婦道人家,這種事做起來不容易吧?」李富貴倒不是懷疑婉兒不守婦道,實際上他對婦道簡直毫無概念,而且李富貴就是再不自信也不會對那些鴉片鬼有什麼其它的想法。不過他也知道在這樣一個社會裡一個女人拋頭露面會招致很多麻煩,所以他想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討厭啦,說什麼呢你?我們都是通過夫人們之間來聯繫的,你們這些老爺們外面雖然看起來很風光,不過一回家不還是得乖乖的。而且那些官太太們對於這種能夠控制她們丈夫的聯合的興趣比那些男人還大。」

    「原來如此,我就說嘛,這些官員也不能整天放下手裡的工作往這裡跑。」

    「那是啊,我們現在的聯繫可都是電氣化了,要說你架的那個電報還真是好東西,現在我每天都專門放一個人在電報房坐等,一天總有個十封八封電報,你也跟他們說說這電報費給我多打幾折。」

    「這個就不太好辦了,電報公司馬上就要上市,我正想著把股份轉出去,這陣子它的業績尤為重要,這個頭我最好就不要開了。」

    「上市,就是最近他們正在宣傳的那個股市吧,要不要我幫你來一些人來投資?」

    「這個最好不要,股市和傳銷不一樣,傳銷玩砸了也就算了,本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現在它有自己的歷史使命,但是畢竟不是主流,股市可不一樣,一個健康的股市可以興盛一個國家,我不希望那幫傢伙攪和進來,起碼不能攪和得太多,否則這些廠子要是一夜之間都變成了官僚資本,那我可憐苦的地方都找不著了。」

    李富貴正式回到衙署辦公的第一天風自強就趕忙跑來向他匯報工作,他這次沒有找到機會幹掉和春十分的遺憾,因為這是李富貴第一次拿出了實實在在的證據表明他想和滿人對著幹,其效力可以比得上古人的投名狀了。所以他很希望就這件事和李富貴做一下深入的探討。

    李富貴仔細的看了風自強做的四份暗殺計劃,這東西讓他頗感興趣,計劃定得不錯,不管是前期準備還是後續收尾都有充分的準備,而且對可能出現的意外也做了一些預測。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其中有兩份計劃中都提到了要使用蒙汗藥或者悶香這一類的東西,這種下三爛的手法會出自一位大俠的筆下讓他感到很不可思議,「你用這樣的手法江湖上的英雄好漢會不會看不起呢?」李富貴指著蒙汗藥的那一段問道。

    「看不起什麼?」風自強十分詫異。

    「用蒙汗藥啊,江湖上的漢子不是講究刀對刀槍對槍的真工夫嗎?」

    「這又不是比武,要是武松醉打蔣門神裡二爺要是用了蒙汗藥當然會被人恥笑,這是暗殺,就好像不要說孫二娘、顧大嫂這樣的,就是晁天王為劫生辰綱不也用了蒙汗藥嗎,竇爾敦盜御馬的時候也用了悶香,江湖上有誰敢看不起這兩位英雄。」

    關於竇爾敦和黃天霸的戲李富貴看過好幾遍,不過說實話他一直沒看明白,晁蓋劫生辰綱的前後因果他倒是知道,照這麼一說這江湖上的英雄們倒是十分的懂得變通啊,什麼時候大俠們開始變得迂腐了呢?

    風自強並不知道李富貴心裡想些什麼,他只是覺得李富貴應該不是這麼一個對手段斤斤計較的人,尤其是像暗殺這種血腥的工作。「大人是不是認為用蒙汗藥有什麼不妥,那我們以後就盡量不用也就是了。」風自強悄悄的試探了一下。

    「沒有、沒有,我只是擔心蒙汗藥的效果,藥效真的很靈嗎?萬一對手內功精湛會不會把藥給逼出來。」

    風自強的臉上佈滿了驚訝,「蒙汗藥的藥效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只是不太容易弄到所以價錢比較貴,至於說內功能把藥給逼出來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

    「算了,我們不談蒙汗藥了,這次你準備了這麼多卻沒有用上,我看你有些不甘心啊。」

    「算這個和春命大,我們對他監視的很嚴,他基本上沒有做什麼對我們不利的事情,從截獲的一封公函和一封私信來看他對這個江寧將軍的位子並不太滿意,好像他一直在活動希望能夠調回北京。」

    李富貴點了點頭,「這樣的人我比較喜歡,他要回北京所以在兩江他要最想要撈的就是名和功,這兩樣我都能讓給他,只要他把實利給我留下。」

    「那個姓翁的想要什麼呢?」

    「我懷疑他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屬於那種讀書讀得有點犯傻的一型,這種人最討厭了。什麼都幹不來還整天自以為是,事情搞糟了又沒有擔當,而且對自己的想要的東西並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所以根本就無法度量,簡直就屬於定時炸彈。」

    「我也這麼覺得,只是沒辦法像司令說得這樣清楚,這半年多我也派了人監視李鴻章,那個人雖然很狡猾,但是他的目的很明確,雖然會佈置種種假象,所以如果能看破這些偽裝,那他的活動脈絡就非常清楚了,而那個姓翁的東一鎯頭西一棒錘就好像自己在瞎撞,誰也看不清他的規律。」風自強對李富貴的看法深表同意。

    「布朗運動啊。」李富貴咕嚕了一聲,「這種人的監視以後尤其要抓緊,還有,你和你手下的活動需要更秘密一些,阿陸已經看出了你的動向,雖然我從沒想過要防著阿陸,不過他能看出來,那其他人呢?」

    「這段時間大人不在,許多事情都要通過陸總參謀長,雖然我的行動計劃沒有給他看,不過以他的聰明看破其中的門道應當不算困難,不過其他人應該不會對我們有什麼察覺,其實我們的活動還是很隱秘的。」

    「這樣就好,我正打算把你這邊的編制擴大一些,你可要好好幹。」

    「有什麼任務嗎?」風自強從擴編聯想到這次刺殺和春,一下興奮了起來。

    「大的任務到也沒有,不過我們這樣發展下去用不了多久肯定會引起清廷猜忌的,我想把水攪渾。」

    「怎麼攪?」風自強在那裡已經摩拳擦掌了。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你現在先做好準備,到時候有你施展拳腳的時候。」

    一八五六年六月十二日正如李富貴所說這一天將會是一個被永遠記住的日子,這一天海洲碼頭可謂人山人海,火車這個蓋子已經被捂得太久了,大家的好奇心都已經被早早得調了起來,所有人都在想知道這麼大的工程究竟能弄出個什麼。可是在通車典禮前他們還是什麼都看不到,為了加強這次典禮的戲劇效果李富貴拉了一道布幔把火車給圍了起來。

    李富貴看著高懸在天頂的太陽,人已經到齊了,用來造勢的文藝活動也幾經開始了,火車站的月台上又是舞龍又是舞獅熱鬧非凡。主席台上坐著江蘇省的一些頭面人物,為首的是巡撫王慶雲和江寧將軍和春,李富貴特意把他們和幾位公使安排坐在一起,這個安排讓他們幾個感到很不自在。隨著一陣密集的鞭炮聲司儀宣佈下面由兵部侍郎李大人為海壽鐵路定下最後一顆道釘,李富貴早就在等著這一刻了,為了釘這個釘子他還專門聯繫了好一陣子,畢竟用那麼大一個大錘準確的擊中一個釘子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李富貴牟足力氣一錘砸下感覺上好像歪了一些,不過周圍立刻萬民歡騰,李富貴有些心虛的抬頭看了一圈,雖然他知道即便是他這一錘砸到自己腳面上這些人也照樣會歡呼的,本來這些都是事先安排好的。

    在經過幾個無關緊要的環節之後,又一個高潮隨著司儀的大嗓門到來了,一聲長長的汽笛足足拉了三分鐘,布幔被手忙腳亂的拉到了一遍,一列火車緩緩的開動起來。當火車通過主席台的時候一股蒸汽從火車兩邊被噴了出來,那些圍觀的老百姓發出了一陣驚呼,人們跌跌撞撞的向後退,坐在主席台上的那群官員的表現甚至還不如台下的老百姓,海州這裡的老百姓多少還是見過一些市面的,只不過突然有這麼一個龐然大物從他們面前跑過被嚇住了而已。李富貴掃了周圍一眼,這些官員個個面色慘白,王慶雲甚至有往桌下滑的趨勢,那些外國人的臉上多少帶有一點鄙夷的神色,只有伯駕盯著火車在那裡出神。李富貴覺得有些惱火,實際上這幫大員們的反應早就在他計算之內,不過等到真地看到他們在外國人面前丟臉還是讓李富貴感到胸口好像堵了一口氣,「能夠麻痺這些老外也好,」李富貴自己安慰自己。蒸汽火車的聲勢的確驚人,李富貴坐在主席台上都能感到大地在震撼,他這次為了加深人們對火車用途的理解在車上整整裝了一個兵團,全副武裝的士兵如同樹林般的排在一節節車板上。這些士兵在事前受過嚴令,今天他們的任務就是站在車板上,不管發生了什麼驚天動地的事情他們都必須像釘子一樣死死的定在那裡,所以雖然他們心中的慌張說不定比下面的人尤有過之,不過軍姿倒是仍然站得筆直。

    這次通車典禮的確起到了極大的反響,開始那些想來看笑話的人回去的時候腿都有點軟,在這塊千年如常的大地上一條長龍打破了這佈滿灰塵的寧靜。這一天有無數的農人停下了自己的鋤頭,抬起頭來驚愕的看著那頭噴火吐煙,發出陣天巨吼的怪物,那怪物背上整齊的站著一排排天兵天將,他們的心中都想起了最近的一個傳言:這天下要變了。

    和春的反映倒是挺快,當火車走遠了之後,他的血液重新流回大腦之後立刻就明白了火車的真正能力,「剛才那個車上裝了多少人?」他一把拉住李富貴急切的問道。

    「一個軍團,五千人。」

    「他們是去壽州嗎?」

    「是啊,我們最近要把前線那些被打殘了的軍團換回來,所以調動的比較頻繁。」不希望和春產生什麼誤會,李富貴向他解釋了一番。

    「那他們什麼時候能到呢?」

    「沒跑過,大概用不了一天一夜吧。」

    「帶著所有的輜重一天一夜就能從海州到達壽州,下了車就直接能戰?」

    「是啊,」李富貴已經明白和春的意思了,「一列火車還不止運一個軍團呢。」

    「那,那,一條鐵路上能跑多少火車呢?」和春有些結巴。

    「理論上說跑多少都行,我現在有十個火車頭,車皮就沒數了。兩邊對開也就是說能同時有五列火車向一個方向運兵。」

    「同時調動四五萬軍隊,一日千里,這還了得。」和春倒吸一口涼氣。李富貴對於和春能這麼快做出這樣的判斷倒是有些沒想到,這幫滿人平時提籠架鳥不過腦子還是蠻活的。

    「是啊,有了這條鐵路我也就算有了根主心骨,以後就算長毛再怎麼猖狂,他也休想從這裡跨過一步。」

    「可是如果洋人在海州登陸那豈不是一天就到壽州了,最近洋人可又想惹事。」和春的腦子還真是好使,瞥了一眼旁邊坐得包令立刻就想到了這個問題,湊到李富貴的耳邊小聲地問道。

    「這個,」李富貴一時還真沒跟上,「只要做好準備,偷偷的把車頭都撤走他們也就沒轍了。」最後李富貴隨口糊弄了他一句,實際上這鐵路從頭到尾都被外國人控制著,李富貴為了往裡面多插幾個人可是費盡了心思,要是真想要事先把火車偷偷撤走恐怕還真不容易。

    當天晚上李富貴舉辦了一個酒會慶祝順利通車,本來他是兩邊都請了,不過那些大員們一聽說酒會上吃的是番菜立刻都推托不來了,所以酒會自然就變成了一個西方人的聚會,從那些公使到鐵路公司的工程師,還真有不少人,相對於他們那些參與鐵路工程的中國人顯得拘謹了許多,不過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對這個場面到並不反感。

    酒會上法國公使布爾布隆和岡薩雷斯一起向李富貴說起聖人馬賴在廣西的遇難記,李富貴本來還跟他們有一句沒一句的的湊合,不過漸漸的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說實話那個馬賴的光榮事跡他是一句都不信,再說這個馬賴究竟是好是壞也不關他的事,只是隨著兩位大人的描述那本已隨風飄逝的歷史書中的幾頁發黃的紙片又飛回到他的頭腦裡,好像廣西的馬神父事件是第二次鴉片戰爭中法國的借口,英國那邊好像有個什麼號事件,看來歷史的巨輪還是照常滾動著。

    按照布爾布隆的描述這位馬聖人在廣西好事做盡,最後沒想到讓地方官以莫須有的罪名給殺了,對這件事李富貴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按照歷史書上的描述這個馬神父是做了不少壞事,不過這裡面有沒有死罪李富貴可就有點吃不準了,另外按照大清律這個地方官要殺一個人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先不說這一級級的上報刑部,等到了刑部著公文又是一審再審,就算批文下來日子不對也不能殺,一個待處決的犯人說不定要在大牢裡呆上好幾年,所以犯人的家屬千里迢迢的到北京告狀一點都不急,要是盤纏不夠還可以先來個兩年的勤工儉學。可是這個馬賴怎麼說殺就殺了,也不知道他們走的是一個什麼程序。「這幫傢伙總是給我惹麻煩,沒那個實力就不要那麼橫。」李富貴在心裡罵道。

    「主教大人,公使大人,兩位盡請放心,富貴決不會讓這位馬聖人的血白流的,我明天就上書朝廷,這件事肯定是下面的地方官胡作非為,我一定要仗義直言,這件事一定要一查到底。」李富貴雖然認為第二次鴉片戰爭已經很難避免了,不過他還是希望來的規模小一些。

    「李,我倒認為馬神父的案子是否得到公正處理並不是問題的關鍵。即便是清廷把廣西從巡撫到知縣都殺了馬神父也活不過來了,我認為問題的關鍵是你們的朝廷仍然沒有認識到我們代表的是什麼,他們總還是以為自己是上邦天國,把我們當作野獸來看待,所以他們才會這樣毫無顧忌的殺害外國僑民,總是為我們的接觸設置沖沖障礙,我們那些正當的商人在這個國家都被看作是賊。我認為一八四零年的那場戰爭沒有給中國人足夠的教訓,我們必須讓中國人真正瞭解什麼是現代社會。」包令把話接了過去。

    這些話李富貴聽起來非常刺耳,雖然它不能說毫無道理但是站在一個中國人的立場這些話裡的那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意思實在是讓李富貴很不舒服。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34
『各位都是我的朋友,我還是希望大家能夠以和平的方法解決這件事,我相信皇帝並不是一個不講理的人,萬事好商量。『實際上李富貴對於這場即將到來的戰爭自己就很矛盾,所以他雖然希望這場戰爭能夠避免,但是自己卻又不想出力。

    『李,我當然也希望如此,但是如果這件事不能和平解決,在座的這些朋友需要你表個態,你將站在哪一邊,在中國或許你是唯一能夠真正瞭解西方的人,我希望你發自內心地做這個決定。『

    『我當然會與各位站在一起,只是我倒覺得如果我公開站在你們一邊對我們大家反而沒有好處,對你們來說我相信即便是你們打下北京我相信仍需要一個與朝廷之間的通道,畢竟你們不是想滅亡清朝,是不是。對我來說,我畢竟現在面臨著太平軍巨大的軍事壓力,目前實在不宜與朝廷翻臉。『

    包令暗中歎了口氣,比埃爾說的不錯,這個李富貴絕對是個奸猾的傢伙,不過他說的倒是實情,『如果我們向滅亡清朝讓你來執掌這個國家呢?『

    李富貴心中冷笑,這還是當時伯駕說的那一套,要是自己鑽進去就真的變成他們手中的木偶了,『唉,我剛剛和長毛拼的元氣大傷,現在實在不是考慮這件事的時候。『

    包令對於這個答覆顯然並不滿意,『那麼如果戰爭爆發,李先生能幫我們做些什麼呢?『

    『這個嘛,在交戰初期我想我可以穩住地方,不讓地方這些勢力摻和到這件事裡去,如果你們能很順利的擊敗京津地區的禁軍,我相信就可以達到各位的目的了。『

    『李,你以軍人的眼光看,我們要擊敗京津地區的禁軍需要多少力量?『包令也並不想激化矛盾,所以他沒有選擇更進一步的要求,畢竟這個時候說這些還有些早。

    『以我看,一萬人綽綽有餘,不過如過朝廷離開北京,而又不願意接受和談,那你們就是派再多的人恐怕都沒用。『

    『首都被攻了下來還不接受失敗嗎?『

    『中國有句話叫破罐子破摔,如果皇帝真的躲到西邊去採用不戰、不降、不和的態度,不知道公使大人有什麼辦法嗎?『

    『這倒的確是個問題,那該怎麼辦呢?『

    『這時候就需要我這個中間人了,您知不知道中國有一句成語叫城下之盟,在中國訂立城下之盟是一種獲得最多利益的方法,因為你已經表明了有能力毀壞它最寶貴的東西,但是卻沒有動手,這樣對方才會拿出賠償來作為交換,如果你把人家家裡的東西都砸完了,還有誰會願意賠償呢。通過我的斡旋相信能為各位朋友帶來這種利益。『

    李富貴一回到官邸就業不管它半夜不半夜的立刻把風自強找了過來,『自強,給你個任務,你選一些根紅苗正,極度痛恨那些韃子外族的戰士滲透到從塘沽到北京這一線的農村『

    『是不是要進軍北京了?我們可是做夢都盼著這一天了,真沒想到這個日子這麼快就到來了。『風自強興奮得不得了。

    『暫時只是準備,『李富貴看到他這麼高興不忍心潑他的冷水,『京津塘一線對於我們大家都是至關重要的戰略要點,如果我們要揮師北京,走塘沽登陸奔襲京師正是一個奇招,而這一手一定要兵貴神速,所以實現安插人手、發動群眾、打好根基絕對很有必要。而最近色目人打算跟清廷翻臉我估計他們應該也會走這條路,對於這一點我們也需要早做防備。『

    『大人,對於色目人我倒有一個想法,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說來聽聽。『

    『其實遍視我華夏大人您已經是傲視群雄了,只是力量還不足以削平天下,尤其是太平軍扯著後腿,使您騰不出手來對付清廷,否則以大人您的武功奪取北京並不是一件難事。『

    『分析得還算清楚,那又怎麼樣呢?『

    『既然您說色目人正打算和滿人翻臉,您看我們能不能借助色目人來趕跑滿人呢?『

    『你是說向色目人借兵?『李富貴一臉的驚愕。

    『對。『

    『那我們不成吳三桂了嗎?你怎麼會有這樣荒唐的念頭?想當年陳總舵主為了防範北方的羅剎國趁機侵入我華夏,寧可放棄了三藩之亂那麼好的機會,你知不知道?『

    『陳總舵主怎麼想得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幾年跟在大人身邊,我對色目人的底細倒是摸得很清楚了。色目人的老巢在一個很遙遠很遙遠的叫做歐羅巴的地方,『風自強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沾著茶水在桌子上畫起了世界地圖,看的李富貴直翻白眼,這個傢伙這兩年還真的沒白在情報部門吃了那麼多干飯,他居然向自己講解起世界地理來了。『我向很多色目人核實過,離我們最近的美利堅也與我們有萬里之遙,總之他們雖然可以派遣軍艦來打擊我們的軍隊,但是他們無法真正的佔領我們漢家的土地,因為他們的人太少,而且他們不像滿人一樣能夠丟掉老巢全都跑到我們這裡來,所以就我看來他們最多也就能派出個萬把人常駐,這麼點人想要佔我大漢得花花江山無論如何做不到,就是做官都不夠,就好像當年色目人想要在從韃子那裡奪取一個省並不是難事,可是他們只是割去了廣東南端的一個沒什麼人的小島,這就是因為他們雖然能打但是不能佔。『

    李富貴在心裡長歎,中國人究竟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建立起國家這個概念呢?『你瞭解得還不夠,北方有個羅剎,俄羅斯,它的邊疆已經推到了蒙古草原和黑龍江一帶了。『

    『羅剎我也知道一點,他們的繁華地區距我們這裡恐怕也不下萬里,這中間都是大片的荒原雪域,所以他們能夠遷移過來的人數也不會太多,而且和他們接壤的都是一些異族的土地,正好讓他們互相對咬。『

    『異族的土地?你的意思是長城以外的地方我們都不要了?『

    『正是,我們漢族自古以來就是愛好和平的,我們不容別人從我們這裡偷去哪怕一寸祖先留下來的土地,但是我們也不會去貪圖別人的東西,當然等以後我們強盛了萬邦來朝的時候那就更好了。『

    李富貴必須扶住桌子才能使自己坐穩,『天地會的英雄們是不是都是這樣想的?『

    『有很多人和我的觀點差不多,也有一些主張要先發制人,殺出去來減少那些異族對我們的威脅,不過還真沒有人對他們的土地感興趣,你也知道那些地又不能種糧食,我們搶來幹什麼呢?『

    李富貴坐了半晌來整理自己的思路,今天這一席談話對他的刺激實在不小。『自強啊,你能認真地去瞭解色目人的情報並且學會了分析,這一點我很高興,不過你看到的仍然是表面的東西,比如人數啦、距離啦,就好像當年陳總舵主到死都不明白為什麼一百個漢人趕不走一個滿人,你也不相信一個色目人能夠統治一萬個漢人。

    隨著你更深的瞭解,你就會慢慢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對於色目人的底細我比誰都瞭解,所以我們和色目人只能是互相利用的關係,絕對不能把這種關係變成依靠,中國是個大國,想要崛起依靠是依靠不來的,今天的話題就到此為止,以後修要再提起。『說到最後李富貴已經是聲色俱厲。

    『大人,我錯了,我也是復國心切。『

    『三百年都等了,難道這最後二十年就沉不住氣了嗎?你下去吧,把交待你的事先辦好。『

    對於馬神父事件李富貴用一份奏折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要求嚴懲廣西的相關官員。本來這麼遠的事本輪不到他來插嘴,不過李富貴句句都扣著當前的戰局,順便還講了一下天下的格局,仔細的向朝中的大員們解釋了一番這個法蘭西與英吉利的異同,希望朝廷能夠區分對待。

    咸豐剛剛流放了翁同書,畢竟這樣一個文官一下子得罪了前線所有的大將被犧牲掉也是一件無可奈何的事情,更何況根據調查他所言的確不實,說李富貴不救江北大營連托名阿他們都不承認。

    現在李富貴整天叫著他比竇娥還怨,咸豐倒有心安撫他一下,可是這個李富貴總是和洋鬼子走得這麼近,剛剛收到下面的奏報,他那條鐵路終於通車了,說是一開起來地動山搖會騷擾到地下的先人,不過李富貴上密折說他特意把這條鐵路修得穿過鳳陽用來震動明朝那些朱家皇帝的地陵,想到這裡咸豐不覺自己笑了起來,

    『這個李富貴就是太愛胡鬧,和春的看法好像還比較中肯,這火車若為利則巨,若為禍則猛,現在是只能先顧眼前了。『

    可是這廣西的事該如何是好啊,李富貴說現在洋人已經因為這件事開始限制他採購武器了,又趕上元氣大傷,的確頭疼啊。若是處理不好洋人說不定還會對天朝刀兵相見,這話恐怕有些危言聳聽了,我大清天朝其實他們這些蠻夷能夠覬覦的。

    可是南方的局勢仍不樂觀,若是這洋鬼子跑來搗亂卻也不可不防。咸豐忽然哀歎一聲,『我怎麼這麼命苦啊,怎麼朕一作皇帝就這麼多事呢?難道真的是寡人有虧德行?『

    李富貴並不指望自己的奏張能夠給清廷的決策帶來什麼影響,在這個問題上他基本上對清廷是不抱任何幻想的,他不過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場,從此以後從清廷與英法聯軍之間的爭鬥中把自己撇請出來,到時候控制起天平來自己就有了主動權。

    在鐵路通車後不久李富貴迎來了一個非常特殊的團體,李富貴的手下有點弄不明白為什麼他們的大人要給與這個團體以這麼高的規格接待,實際上在他們眼裡這些湖南人中並沒有什麼重要的人物。帶頭的叫羅玉鳴是個舉人,現在算是曾國藩的幕僚,他對自己能夠受到李富貴的親自接待也是受寵若驚。

    實際上李富貴這番做作根本不是為了他,而是因為他帶著這些湘江少年準備出國留學,雖然人數不多,只有四十餘人,不過看到中國人終於開始自發的走出去李富貴打心底裡感到高興。這次留學的事情是曾國藩資助的,自從上次打敗之後曾國藩痛定思痛,覺得總是這樣跟在李富貴後面是沒有出路的,想要教出有一杯水水平的學生那麼老師非得有一桶水才行,可是李富貴從洋人那裡只學來了一杯水,那到了自己這裡還不是只剩下一滴了,更何況他總是覺得李富貴藏了私,雖然他沒有什麼證據,可是這種懷疑總是縈繞在心頭,否則為什麼同樣的武器、同樣的打法怎麼到了自己這裡就不靈了呢?

    所以他決心選派聰明機智的少年出國留學,不過這國外的事請他畢竟不瞭解,所以說到最後他還是繞不開李富貴,這個團將在蘇北先學習觀摩一陣子然後再出國。

    對於國人這種自發性的向外學習的活動李富貴當然是樂觀其成的,實際上他這次脫困出來以後已經發現有不少地方開始出現這種接近西方的風氣,比如說在浙江就有人建造蒸汽船,聽手下人說上海有幾個從事翻譯工作的人的水平相當不錯,什麼數學、力學、化學都有兩把刷子。

    李富貴一開始向把這些人召到自己這裡來,可是轉念一想,這些人不僅僅有才學,作為這個時代的士人他們往往還有很廣的人際關係,不過把他放在原有的環境中很可能會成為一個個現代文明的火種,這是自己培養的人才難以做到的,在這個相對閉塞的社會裡人們總是喜歡組成一個個小圈子,而一個外人總是很難融入那些小圈子。

    『成立一個基金幫助這些人,首先可以使他們更加專注於自己的研究,而且通過幫助他們出人頭地也可以起到帶動作用,這個主意真是不錯,唯一麻煩的就是現在手頭缺錢啊。『李富貴最近一直為錢傷著腦筋,江浦大營的那五個軍團已經換防回了兩淮,軍團升級的事情恐怕不能再拖了,根據原來的設定第一軍團升級到甲級軍團後將有三分之一的部隊裝備重炮和快槍,這絕對是一筆很大的開支,而且必須預定,『就拿預定做借口吧,這些武器從訂貨到交貨的時間起碼要四五個月,也就是說正式升級還可以拖個半年多,到時候手頭應該會松一點吧?對了,升級可是一件大事,不能讓他們這樣說勝就升了,這半年要加強這幾個軍團的訓練,最近他們看起來有些變油了。『

    一個新的計劃慢慢在李富貴的腦子裡生成,他打算趁著這一次主力軍團回爐的機會開展早就在打算的整風運動,利用西方的人文思想來武裝戰士的頭腦,正好這段時間看起來不會有大戰了,『是時候把政委這個職務制度化了,不過讓政委向士兵講解天賦人權的論點怎麼想怎麼滑稽。『在李富貴的計劃中高級幹部也要回爐,隨著奪取地方政權的日子一天天逼近李富貴感覺到自己的壓力越來越大,在這個時候手下的絕對忠誠是他成功的保證,『只要闖過這一關,就可以讓他們自由發展了,不過在這之前為了讓他們保持團結哪怕是洗腦也在所不惜。『

    人生當中的第一次,李富貴感到自己站在賭桌的旁邊,即將把自己身上所有的家當押到天門上去。

    『你們這些商人,千萬不要讓我失望。『李富貴忽然發現自己算漏了一個問題,自己的軍隊、自己的士兵應該算哪一個階層?從富貴軍所訂立的制度來看他們是農民,而且應該算富農,有職務的將來還可以成為地主,他們在退伍的時候能夠拿到自己的土地,這一條政策對富貴軍具有非常大的激勵作用,而李富貴也不擔心他的許諾無法實現,實際上現在江淮之間已經有大片的土地空了出來,等到平定了太平天國之後足夠他安置幾十萬的軍隊。

    『我真的希望他們成為地主嗎?他們自己想當地主,這一點無可置疑,可是我呢。我當然不能說不給他們土地了,可是我可以慢慢誘導他們,讓他們覺得種地不是一個好的歸宿,『這個念頭在李富貴的腦海中盤繞,久久不肯離去,以至於李富貴都無法去想別的問題。『從工?屯田不就是讓士兵在訓練的閒暇中開荒種地嗎,南泥灣精神不就是說的這件事嗎?如果讓他們在訓練的閒暇去工廠做工呢?擴大軍工,發給工資,這樣他們大概會漸漸得明白土裡刨食不是個很好的歸宿。

    通過股市也可以把他們引到商業中來,『富貴軍的軍餉一項優厚,而李富貴治軍嚴謹所以士兵多有積蓄,『有錢就應該去投資,不管怎麼說賺頭肯定比種地大,就是商業有風險,要是賠了就會影響軍心,可是也不能用固定利率,固定利率那還叫商人嗎,這倒是個麻煩的問題。

    必須尋找一種風險比較低的投資方式,收益隨著經營的好壞浮動,甚至可以沒有,但是絕對不能賠,回頭把金找來問問,中國的軍隊應該走出黃土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35
一八五六年的下半年,各方都在積極準備,但是表面上卻非常平靜,李富貴把好幾個同級兵團的建制打散,重新訓練,並且大大加強了文化教育,這一切的借口都是即將到來的軍團升級。軍團升級的事自富貴軍組建以來還從未有過,所以官兵們雖然被折騰得夠嗆,但是仍然被光明的未來所激勵。一套中西合璧的哲學教材也被炮製了出來,李富貴的那些零散的現代哲學思想在這裡被揉到了一起,兵、法、道、儒以及各種啟蒙運動中閃現出的思想看似雜亂的羅列在書裡,不過如果一個人看得足夠認真他就會發現實際上這些觀點是按照利益被組織起來的,雖然這本書裡並沒有正式提出『唯利『的觀點,但是書中的計算卻統統都是在這種觀點的指導之下。

    藉著總結上半年戰爭中暴露出的問題李富貴把連級以上的幹部分批抽調會軍校接受再教育,這個動作可是在不小,李富貴則總是盡量找機會與這些軍官生活在一起,惹得趙婉兒十分的不滿。李富貴的借口是自己這次作戰也表現出了許多缺點,如果不加克服說不定下次真就掛了。這個借口倒是有效,畢竟軍校這個地方還算讓人放心,趙婉兒覺得丈夫要求上進也是一件好事,所以也就默許了。

    實際上李富貴在軍校的所作所為相當的噁心,也就是解衣推食的那一套,每天晚上李富貴都捫心自問,自己這樣做真的有必要嗎?李富貴還從沒有這樣長時間的扮演某一個角色的經驗,他在心裡算了一下,如果對所有的軍官都做一遍這種心靈攻勢的話起碼要四個月的時間。如果這四個月裡自己真的堅持下來,那麼很有可能第三種人格就要誕生了,根據李富貴的經驗扮演一種人格太久的話就很有可能弄假成真,這絕對是他最害怕的,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笑面虎。所以在軍校期間李富貴總是會尋找一些機會去周邊視察視察,兩淮大地上到處可以看見建設的工地,這讓他很感自豪,並且視察工地的時候李富貴一般總是喜歡板起臉來,他覺得這應該能中和軍校給他帶來的影響。唯獨在壽州視察一片煤礦的時候面對塌方所造成的九具屍體的時候李富貴再一次祭起了愛民的面孔。實際上這兩年煤礦的事故幾乎就沒有斷過,對此李富貴也是無可奈何,原始積累的殘酷馬克思已經說的清清楚楚,那些都是血淋淋的事實,沒有什麼好掩蓋的,只是如何看待這種殘酷卻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李富貴給了這些礦工的家屬雙倍的賠償,然後再一片歌頌聲中離開了壽州,對於那些已死的人他倒並沒有多少歉疚,這一路上他已經犧牲了成千上萬的人,他們要怪就怪這個世道吧。不過那白髮蒼蒼的老人跪在地上道謝的聲音卻始終震動著他的胸膛,『中國人啊。如果善良沒有其他的美德,比如勇氣、剛強陪伴的話,它是那麼得像懦弱,我甚至分不清你們。『

    當然這種巡厲總的來說還是令人愉快的,高速的膨脹雖然帶來很多問題,但是那一派繁忙景象也的確讓人看了高興。另外還有一些好消息接連傳來,比如說化學武器已經小型化了,這絕對是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新研製出來的化學武器仍然使用鹽酸和硫化亞鐵,李富貴發現自己的這些工程師裡精通化學的可能真的不多,當年自己告訴他們用這兩樣東西,他們就這樣一年一年的用下來,好像一直沒想過開發一點氯氣、芥子氣什麼的。容器倒是有了很大的改進,變成了一個一尺多長的圓筒,也就茶杯那麼粗,如果需要使用只需把圓筒倒置狠狠地在頭上砸一下即可將原先分隔存放的鹽酸與硫化亞鐵充分混合,這讓李富貴回想起當年的滅火瓶,混合之後就要立即投擲出去,在那些出色的擲彈兵手裡大概能扔個四十米遠,考慮到每一個毒氣彈所能產生的毒氣有限,再加上硫化氫比重與空氣相差不大比較容易揮發,所以這已經是一個很安全的距離了,即便稍微有些逆風也可以使用,不過逆風的時候不能大量使用,只能起到妨礙敵軍保持陣型的作用。但是如果富貴軍佔據了上風口,那它的敵人就只好自求多福了。毒氣彈的造價不算高,大多數部件都是陶瓷的,這給它的保存與運輸帶來一些麻煩,但是李富貴還是命令多生產一些預備,並且在幾個主要的軍事基地裡都建造了存放化學武器的倉庫,以備不時之需,這次江浦大戰對他多少還是有些觸動的。

    兵工企業集中了李富貴手中大量的工業人才,雖然這些人從客觀的角度上來看大部分人對現代工業的認識仍然屬於剛入門的水平,不過在這個時候的中國他們卻絕對可以算是這些行業的精英了,「李叔,當年派來的學徒有多少人出師了?」當年外語學校的淘汰率還是蠻高的,那些英語成績比較差的,他們當中有很多就被轉到軍工企業來做學徒,畢竟招生的時候他們都是很機靈的,只是語言方面缺少天賦而已。

    「第一批都出師了。」

    「這麼快,當年好像是簽了五年的學徒合同吧?」

    「雖然學徒期實際上還沒有到,但是他們已經成為各個部門的骨幹,在以學徒態度對待他們就不太公平了。」

    「嗯,有道理,最重要的還是人才,在人才身上的確不應該佔這個小便宜。現在你這裡人手夠嗎?」

    「不夠,有太多的東西需要仿造,有個小子甚至想仿造蒸汽機。」

    「哦?他怎麼仿造?我們已經有這樣精良的車床了嗎?」

    「他說只要人手夠,用鎯頭就可以敲出來。」李叔笑著說道。

    「小伙子精神可嘉,不過這個效率太低了,絕對屬於沒有辦法的辦法,你們真的有製造大機械的信心了嗎?要是真的有了,我就去定購全套的生產設備,再請外國技師來教你們怎麼生產,甚至原廠收購也不是不可以。」李富貴忽然意識到這個想法有個漏洞,「見鬼,現在手上沒錢了,大手大腳慣了。」李富貴在引進技術設備上一向捨得花錢。

    「真的要全面生產我想我們還是沒有準備好,就是現在做些簡單的防止我們的人手都不夠,不過去年招來的這些工人素質倒是不錯,再過個兩年就能頂上來了。」

    「那些人說起來可算得上百里挑一了,那麼多難民中就選出這麼千把人,當然不錯。不過我沒有兩年時間可以給你了,我最近就想從你這裡抽調一些人出去。」

    「有新任務?」

    李富貴點了點頭,「你也知道,最近這淮河兩岸開了不少買賣,這些東家裡有些原來就是商人,對他們我還比較放心,但是也有不少原先就是一個土老冒,這南面鬧太平軍,北面鬧捻軍,弄得他們有地不能種,所以就頭腦一熱想起辦實業了,像這樣什麼都不懂就一頭扎進來實在讓人擔心,要使他們都賠了,那後面的人就會打退堂鼓了。所以我打算抽調一些人才補充到民間去,我是這樣計劃的,一個技術人才搭配一個經營人才,對這些小年輕來說給他們一個獨當一面的機會也算是培養而且到那裡做主管相信收入也會增加不少,也是一個榜樣。」

    李叔想了想,「沒問題,我們這邊會全力支持這項政策的,不過這楊會不會造成我們的一些保密的東西外流?」

    「核心骨幹不能派出去,畢竟兵工廠還要正常運行,我們只是選派那些技術不錯,對現代機械有所瞭解的出去。」

    「我還是有一個擔心,您剛才說他們出去後收入可能會增加,您看我們的核心骨幹現在大概一個月拿四十兩銀子,如果出去的人掙得超過了這個數目我想會影響留下來的那些人的情緒的,畢竟他們現在都是朋友,每個月掙多少是一個非常熱門的話題。」

    「說他們收入會變高也只是我的猜測,那些土老冒也未必肯出很高的價錢,要是真的把工程師的薪水炒高了我們也就跟著漲就是了,我還怕他不高呢。」

    相對於鐵路另一個盛事,股市的開盤聲勢就小多了,李富貴出於對官僚資本和外國資本的戒備保持了低調,目前股市還很弱小所以巨大的游資將是一個很大的威脅。雖然開幕式的規格不算太高,請來的賓客主要都是本地的商人,不過第一天的交易量還是非常令人滿意的,股指小幅上揚。股市的訊息是通過各種小道消息傳播出去的,雖然沒有進行大規模的造勢,但是人氣倒也不差,原來現在的上海可以說是中國民間資本最為雄厚的地方,太平天國橫掃長江,這場殘酷的戰爭給這塊土地上所有的人都帶來了很大的痛苦,但是卻給上海帶來了大量的有錢人。李富貴不止一次的宣稱上海是不可能陷落的,所以江南的士紳都把這裡作為避難的首選。這些背井離鄉的地主們這兩年一直過著坐吃山空的日子,對他們來說這個新興的股市給他們提供了一個以錢生錢的出路。在他們眼裡期貨市場屬於商人們的範疇,在那裡人們不停的買賣各種貨物,對這些剛從土地上走出來不久的人們來說這種倒買倒賣使他們能力以外的事。而現在天下動盪花錢出仕也不算是個好主意,而像在股市裡這樣花錢成為一家知名商號的股東在他們看來要保險的多。

    從股市裡圈到的錢李富貴無權使用,雖然他對這一大筆銀子垂涎三尺,可是金嚴詞拒絕了他挪用這些錢的念頭。

    「李大人,如果您想籌款的話,您可以賣掉自己的股份,但是現在這些錢都是屬於公司的資金,即便是您也不可以不經過財務手續隨意支用,我們現在已經是股份公司了,我們必須對所有的股東利益負責。」

    這些公司被剝離之後集團並不持有多少股份,而且為了能夠繼續指導這些被剝離的公司保有這些股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是必需的,所以金的建議跟沒講一樣,「如果我能說服董事會拿出一些錢來進行投資呢?」

    「投資什麼?買槍買炮嗎?」

    「這個,這個是有點困難,到年底股東大會的時候交待不過去。」

    「李大人,我知道您現在在經濟上很困難,但是股市剛剛成立,各個方面都很脆弱,它現在需要的是呵護而不是收割。」

    李富貴無奈的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他當然知道,剛才也只是病急亂投醫罷了。

    就在李富貴整天為銀子的事情煩惱的時候居然有人找上門來給他送銀子來了,而送銀子的理由也讓李富貴大吃一驚:鴉片。這是一個安徽人,姓劉,按照他自己的介紹他們家在皖西也算是個大戶,李富貴對於這樣一個人打通好了幾層關係只求見自己一面感到很好奇,這個人在官場、商場和黑道都找到人替他引薦,別的不說就他這份情報收集的能力就讓人印象深刻,畢竟李富貴的這最後一層身份是絕對保密的。

    「劉先生不辭辛勞到李某這裡來不只有什麼事情嗎?」李富貴還是決定開門見山,雖然他並不小視坐在對面的這個人,但是他畢竟不能抽出太多的時間來接待這些人。

    「劉某有個財路想和大人分享,不知大人可有興趣?」

    一聽到財路李富貴立刻有了精神,他現在最想聽的就是這個話題,「這倒很有意思,說來聽聽。」

    「劉某在家鄉種了一些罌粟,提煉出來之後賣的也還不錯,現在想要擴大生意,還望李大人支持。」

    聽到這話李富貴一愣,然後再仔細的打量了來人一番,五短身材、肥肥胖胖,挺大個腦袋留著兩撇鼠鬚,怎麼剛才沒看出來他長的很猥瑣呢?李富貴又瞥了一眼他的推薦信,劉雲飛,名不副實啊。竟然是個販鴉片的,他剛剛說他種了很多鴉片,還是在家鄉?「劉先生說種鴉片?在哪裡種?」

    「小人是金寨人,當然也就是在金寨種。」

    「你是說在安徽種鴉片,鴉片好種嗎?難道地方官都不管了嗎?」李富貴有些糊塗了

    「鴉片比稻子好種多了。至於地方官嗎,說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現在的安徽地方官還能做什麼呀?雖都知道在安徽您是這個,」所這他一豎大拇指,「長毛是這個,」他又豎起一隻食指,「鄉會是這個,我們這些做小買賣的是這個,而地方官嘛…」他把四個手指都攥起來只剩下小拇指孤零零的豎在那裡。

    李富貴看著他的那些肥肥短短的手指,剛才的那些手勢他自己應該也能做,但是絕對做不到那樣的標準和自然。李富貴記得這個時候黑道見面都喜歡用各種奇怪的手勢來打招呼,以前風自強還教過他幾個,看來這位應該在手指上下過苦功。

    「劉先生應當不會不知道我對鴉片的態度吧?」

    「鴉片這玩藝不是好東西劉某也知道,大人收鴉片稅在下也是舉雙手贊成,但是洋人在我們的地盤上想怎麼賣就怎麼賣,不但毒害我們的人還搾取我們的錢。與其如此不如我們自己來好了,為禍還要輕一點。而且本地土的價錢要比洋土便宜,如果我們那本地土去衝擊洋土,到時候洋土賣不出去,他們無利可圖你再要求禁煙,洋人也就不會那麼反對了,處置好了洋人那本地的煙販像我們這樣的小民難道還敢對抗大人的天威嗎?」

    雖然李富貴絕對沒有種鴉片的意思,因為如果出現激烈競爭必然會出現價格戰,到那時鴉片就更加一發不可收拾。但是他對這個劉雲飛的看法倒是緩和了許多,這個人實際上和自己是一類人,難怪他一個鴉片販子竟然干大張旗鼓的找到自己的門前,要是真有他說的那一天他早就賺了個盆滿缽溢,以他的能力來看那時候他早就漂白做正經生意了,「就目前來看,我們並不禁鴉片,你想賣就賣幹什麼要找上我呢?」李富貴想探探他。

    「大人,這兩淮地面上的的各個關卡基本上被您掃得差不多了,也就是名存實亡的樣子,可是富貴軍設的關卡就沒那麼好過了,我當然知道名義上這裡是不禁鴉片,可是實際上就是另一回事了,尤其是像我這種沒有洋人背景的,那重重刁難睡受得了。所以現在在下的鴉片都只能在皖西一帶偷偷的賣。若是能得到大人的首肯,我們就向東賣,在兩江、兩廣、閩浙好好的和洋土鬥一鬥,他們在沿海地區賣得不好自然就更不會向內地深入了,到時候賺的錢小的只要四成,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36
劉雲飛的這段話倒是有那麼點說服力,李富貴頓生知音之感,面前這個人不管他是出於什麼目的,他起碼把各方的利益都拿出來計算了一番,而且從表面上看他的主張倒也說得圓,但是李富貴也知道這只是表面的計算,像這種行為類似於給黃河決口,一旦放開想收就沒那麼容易了,所以對於這一類的推算必須特別仔細,一定要慎之又慎。

    看到李富貴不說話,劉雲飛又加強了語氣,「大人不是說過兵家的宗旨就是『唯利是圖,不擇手段』的嗎?小人對於大人關於兵家的詮釋實在是佩服的五體投地,所以才敢不懼斧鉞前來與大人商談。」

    李富貴盯著劉雲飛的臉胸中不覺產生了一絲怒氣,這個傢伙究竟是什麼來頭,擺出這麼一副吃定自己的樣子,兵家的小冊子雖然早就開始在民間流行,但是作者卻是絕密,他居然連這件事都打聽出來了,活動能力真是讓人不得不佩服。「劉先生好靈通的耳目啊。」

    「大人千萬不要誤會,其實劉某是在一個很偶然的情況下得知了那些書是大人所作,所以才生出了與大人合作的念頭,絕對沒有窺探大人的意思。」

    「真的嗎?你不覺得這麼簡單的兩句解釋不太夠嗎?」

    「也對,只是說來話長,恐怕會耽誤大人的時間。」

    「你只管說,若是聽煩了我自然會告訴你。」

    「那好,小人就長話短說,小人以前在福建那邊作過一些生意,也賺了幾個錢,從三年前小人就趁著兵荒馬亂的回到原籍偷偷的種了一點罌粟,這兩年也算賺了一票。本來在下也沒有想著把這個生意做大,只是去年小人的大舅子送了一本書給我,就是大人的那部孫子兵法集注,說是一位大人物寫的,若能讀透則榮華富貴舉手可得,小人一看之後即再難以放手,對大人景仰無比,同時也生出追隨大人的念頭,只是劉某並無什麼特長,所以思來想去倒是種植鴉片可能算是在下的首創,所以就在這上面多動了些腦筋,想通過這種合作來自薦於大人。」

    「你迴避了重點,這樣的話我怎麼能相信你呢?」

    「我知道了,我的大舅子叫王連慶,在陸大人手下做事,頗得陸大人器重。」

    這個人的名字李富貴還有些印象,的確是陸歸延的得力助手,看來這個小子倒不是在說謊,「原來是王先生的妹夫,那幹什麼還要這麼客氣弄這麼多推薦信做什麼,真是見外了。」

    「大人,我這樣做是由原因的,今天在下到這裡來我大舅子並不知道。」

    「為什麼?」

    「鴉片一物為禍甚烈,所是讓別人知道大人種販鴉片必是千夫所指,所以這件事絕不可以讓別人知道,我那位大舅子心眼好、能力強,就是嘴上缺個把門的。這也是我為什麼要於大人合作而不是投到大人們下的原因,這件事情大人不必出力,只需要睜一眼閉一眼,給小的提供一些便利就可以了。」

    李富貴在心中冷哼了一聲,這個小子說得總是這樣冠冕堂皇,但是他的建議可實際上卻總是對他自己有利,本來李富貴並不介意別人替自己打算,這本是人之天性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只是他擺出這麼一副個方面都在替李富貴打算的嘴臉,讓李富貴覺得自己被輕視了。

    「這件事必須小心從事,因為鴉片一旦在全國氾濫後果不堪設想,我想派一個擅長於市場調研的專家跟你去走走然後寫個報告出來,我要瞭解本地煙土能夠佔領多大市場,還有推出本地煙土後市場會不會擴大,其他地方的人會不會跟著學等等等等。」李富貴心裡暗笑,先把這個傢伙查個底掉,然後再看看如何收拾他,人還是蠻能的,要是能夠收為己用也不錯。

    「這個,這樣一來會不會洩密呢?」

    「不會,這個人我很信任,若是瀉了密那就肯定是你說出去的,到時候我就為你是問,好了你把住處留下來,我會派人去找你的。」

    看著劉雲飛的背影李富貴笑了笑,「和聰明人打交道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安徽居然有人在種鴉片,以前還真不知道,這真是太出人意料了,阿陸究竟知不知道?這塊地方還真是山高皇帝遠。這個鴉片的問題好像當年那些軍閥的軍餉有不少都是從這上面來的吧,有意思,如果不打價格戰,只是慢慢蠶食英國人的市場的話,再配和輿論以及一些幕後交易,好像還真有那麼點像。」李富貴轉念一想,「不行,這事光靠心算是算不清的,等到報告交上來再說吧。」

    章樂本來只是蘇北大地上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誰都沒有想到他會以自己獨特的死法名留史冊,這一天清晨他沿著那條有木頭和鐵軌鋪成的一眼望不到頭的怪路抄近道去地裡上肥,一邊走著還一邊想:這些木頭上塗這麼多油幹什麼,要不然還真是打傢俱的好材料,還有這麼多鐵就這樣放在路上真是太可惜了,可惜這些鐵條太大了,而且那些說書人再三宣傳盜竊鐵軌要軍法從事的,所以章樂只是低著頭羨慕了一番。就著一個轉彎的地方一列火車突然轟鳴著迎面呼嘯而來,那個時代的車速並不算太快可是火車的氣勢實在是驚人,章樂被嚇得手腳酸軟,立刻成為了事故統計數字中的一員,丟下了一堆孤兒寡母。火車撞死人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一下子在十里八鄉傳播開來,恰好這一帶當年因為修建鐵路而徵用過墳地,立刻民情變得洶湧起來。章樂的幾個族人抬著屍體拖著幾個小孩子陪著章樂的遺孀把沭陽縣衙給堵了起來,弄得縣大老爺心中大叫冤枉,自打這鐵路從他門口開始修的時候他就把心提起來了,所有這一切都不合規矩,雖然李富貴說過有什麼事情他頂著,可是自己畢竟是地方官,到時候李富貴要是翻臉不認賬難道自己還能找他講理去嗎?結果果然不出他的預料,出事了吧?這幫刁民,這鐵路又不是老爺修的,火車也不是老爺開的,他們把我的府衙堵起來幹什麼,難道自己敢去找李富貴理論嗎?

    先是派師爺出去好言相勸,希望他們自己帶李富貴那裡去申冤,結果不起作用,縣太爺乾脆一咬牙派出差役拿著棍子一通亂打,把那些申冤的、起哄的、看熱鬧的一律打跑。苦主看到縣太爺不肯為民做主只好到鐵路的沭陽站去要求償命,沭陽站的工作人員都是中國人,對於這些人的遭遇也表示了同情,只是當這些意見被送到鐵路公司的那些老外手裡的時候立刻就被打了回來。「在哪個國家火車撞死人都是不用賠的,被撞死了只能怨那個人自己不好。」硬邦邦的回話讓所有人都氣憤不已,一時民情洶湧,等到李富貴得知這件事的時候,憤怒的民眾已經阻斷了沭陽這一段鐵路的運行,還有幾個儒生站出來呼籲大家拆除這洋人的鬼玩意。幸好護路的部隊反應迅速,接到電報告急之後立刻乘坐火車趕到現場,彈壓住了人群。

    因為以前從未有過這種事,所以這個問題的解決當然又落到了李富貴的頭上。在李富貴的印象裡好像火車撞死了人的確不用賠錢,更不用說什麼償命了,只是在中國的傳統觀念裡人命大如天,即便是自殺也常常能找出一個需要負責的人,更何況是被火車撞死。

    老外那邊的態度很強硬,基本上沒有什麼迴環的餘地,想來想去李富貴發現好像這件事只能自己掏錢來擺平。錢倒不是什麼問題,中國人的人命便宜自古皆然,李富貴忽然想到當年有一種說法說日本人把質量最好的車賣到美國,最次的賣到中國,中不溜的留給他們自己用,當時自己對此怒髮衝冠,不過要是從在商言商的角度來看可能自己也會這麼做,美國的懲罰性賠款多厲害啊,動不動就上億,在中國可以賠一火車的人命了,一個商人當然會首先保證銷到美國那邊的車不出事。

    「唉,那些都是自己開出的價錢啊。」李富貴無奈的搖了搖頭。

    雖然對於中國人的人命便宜有些耿耿於懷,可是現在作為一個賠償者顯然不適合過多的研究這個問題。「這不僅僅是賠錢的事,雖然可以賠他們錢但是必須讓他們明白被火車撞死了不是火車的錯。」

    接見苦主的過程頗具戲劇性,那個女人一進大堂就一下坐在地上開始一邊哭一邊唱了起來,陪著她來的那兩個女人一邊一個一會攙扶一會勸的,在李富貴看來他們絕對是在裡頭搗亂的,這種情況如果沒有人勸相信很快也就哭完了。現在竟這兩個人以配合這哭唱就再也停不下來了,整件事的討論就是在這種伴奏中進行的。

    章家負責談判的是死者的一位族裡的叔公,看起來倒不算太老,到了李富貴面前顯然讓他有些緊張,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一個勁的求李富貴替他們作主,提出的條件無非是嚴懲兇手,賠償撫恤。

    李富貴縣冷冷得看著他,等著個老頭實在找不出新詞之後突然一聲斷喝:「你知不知道你們家章樂把火車撞壞了,知不知道那列火車值多少錢,把你們整個村子賣了都不夠。」

    老頭被這樣一喝一下子就跪了下去,別的人也一臉恐懼的看著李富貴,只有那伴奏繼續在大堂中迴響,「三樂怎麼會把火車撞壞,火車那麼大。」老頭喏喏地說道。

    「怎麼撞不壞,你們知不知道一個小鳥就能把飛機撞毀,你們不要看火車個大氣粗,其實裡面糠得很,禁不起顛裝,要不然為什麼其他的車都能走那些坑坑窪窪的土路,它卻偏偏要在鐵軌上走呢?」

    「那該怎麼辦?」老頭已經懵了,飛機什麼的他是不懂,不過大人的語氣如此嚴厲那麼下面自然不會給自己好果子吃,這個李大人雖說官聲還不錯,不過聽說發起火來也不得了。

    「雙方互相賠償,他們不是把你侄孫撞死了嗎,就讓他們那個司機給你們償命,來人把那個司機帶上來。」隨著話音李富貴的兩個親兵押著一個雙手反綁的外國人走了進來,「你們認認,是不是他開的車。」

    「是吧。」老頭隨口應了一聲,火車司機長什麼樣所有人都不知道,即便是章樂再活過了也最多只能指認出撞死他的那列火車,不過既然押出的是個洋人大家很自然的就承認了他殺人兇手的身份。

    「好,既然驗明了正身,那就押在一邊過一會把他斬了。」李富貴又扭頭問坐在一旁的夫子,「像這種失手傷人按大清律該賠多少錢?」

    「既然大人要處決兇手,那也就不用賠什麼錢了。」

    「賠還是要賠一些的,你看那些孤兒寡母多可憐。這個數目我可以向那些色目人再爭取一下,不過既然殺了他們的人,恐怕他們也不太好說話。下面我們來看看著關於損害火車的問題,」李富貴從案上拿起一張紙,「損失不小啊,內部好多精密儀器、集成線路還有cpu什麼的都被震壞了,雜七雜八的加起來一共三萬五千二百一十兩整。」說著李富貴就把這張紙遞了下去,章老漢已經被嚇得傻坐在地上。

    「大人,冤枉啊,我們家三樂是被撞的啊。」這一聲撕聲裂肺的呼喊出自剛剛一直在旁伴奏的三樂家媳婦,顯然剛才那個數字把她從喪失親人悲痛中給震醒了過來。

    「一個巴掌拍不響,火車道上不許走人,他偏要去走,他不是想去撞火車他是想去幹什麼?」

    「我們家三樂只是想抄個近道。」

    「所以說便宜莫貪,你們以為那幾百萬兩銀子鋪在地上就是讓你們抄近道的嗎?」

    「可是抄近道就該死嗎?」

    「誰說抄近道該死了,我不是要殺人給他償命了嗎?但是他抄近道造成的損失當然應該賠給人家。」

    「我的天啊,」看到李富貴這樣蠻不講理,三樂家媳婦只好又祭起了號啕大哭這一招。

    李富貴揉著發疼的太陽穴把章老漢點起來,「女人就是不行,話都講不清楚,就會哭。你在這裡是代表,你說吧這些錢你們怎麼湊?」

    剛剛站起來的章老漢一下子又跪了下去,「大人我們實在湊不起這麼多錢啊。我想火車被我家三樂輕輕的碰了一下,怎麼說也不可能壞了這麼多地方,還請大人明察。」

    「這個嘛,火車的價錢我是很清楚的,那輛被撞壞的火車我也看了,即便這個數字裡有水分也不會太多,如果你們真有異議我也可以派人再去核算以下。但是火車被撞壞了是沒有疑問的,這錢總要你們賠,現在咱們先不說數目,你們先湊個份子,等具體數字下來再按這些份子去攤,怎麼樣。」

    「大人開恩啊,您就是打死我們也賠不出這麼多錢。」

    「那你們說怎麼辦?」

    「我們情願不告了,也不要洋人償命了,求大人跟洋人說說這事兩廂罷手。」

    「這個,色目人恐怕未必會答應。」

    「還請大人多說些好話,就說我們實在出不起這麼多錢,他們就算不肯也拿不到幾個錢。」

    「這樣倒也可以試試,下次你們記住見到火車就躲的遠遠的,要是誰在鐵軌上亂堆東西、或者向火車上扔石頭砸壞了硬盤、內存什麼的把他們一家老小賣了都不夠賠。」

    既然第一面把他們唬住了,以後的事情就好辦多了,作為第一個被火車撞死的中國人,章樂的家庭還是獲得了很優厚的撫恤,打一巴掌然後給棗吃是很平常的招數,而章家人也沒有指望能殺個洋人來給章樂償命,即便在他們村裡章樂的死也是被定義為誤傷,開始的要求不過屬於漫天要價,沒想到李大人落地還錢的手段實在太厲害了,都把價錢還到閻羅王那裡去了。本來已經沒有指望的事情突然有了轉機,李大人看章家可憐自己出了些錢撫恤孤兒,當然讓他們大喜過望。民間也很快流傳出這件撞人事件大清並未吃虧的傳言,各種小道消息分散了人們的注意力。對於大部分人來說火車竟然會被人撞壞更讓他們感到好奇,那麼大的鐵傢伙居然如此不堪一擊,很多人都在議論這洋人的東西就是奇怪。

    接著這次撞人的事故李富貴發動自己的輿論力量進行了一場令人奇怪的火車知識普及,在這些知識裡火車成了一種類似於筆記本電腦的東西,雖然可能在表面上你看不出它受到了什麼傷害,但是在他的內部無數極其脆弱而又價值連城的東西等著你去碰一下。只有掌握專門技巧的人才知道如何做不會破壞火車的內部結構。任何對於火車有意無意的破壞都是非常嚴重的罪行,需要被嚴懲。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37
今年夏季快要結束的時候江蘇又遭到了蝗災,對於這些小規模的自然災害李富貴早就麻木了,他甚至已經把這些歸到人禍的範疇裡去了,畢竟這麼大個國家,不可能指望年年都風調雨順,總會有地方旱有地方澇,所以這就要看人們怎麼防治了。在李富貴的印象裡好像養鴨子能滅蝗,不過現養肯定是來不及了,只好還是採用頭疼醫頭腳疼醫腳的辦法,弄了一些大掃把發給士兵讓他們去地裡扑打蝗蟲,對於士兵們來說這倒是個很輕鬆的差事,這段時間他們被訓的可是夠嗆,現在有個機會能夠出外遊戲一番自然都是興高采烈。看著他們肩扛掃把高唱著戰歌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出營去,再回頭看看那些沒有輪到出去滅蝗的士兵都有那麼點垂頭喪氣,李富貴覺得現在的訓練強度看來還是有點意思的。

    李富貴不為田地裡的蝗蟲擔心,,要是真的沒有這些天災,也不過就是今年多收了三五斗罷了,事實上正是因為這些幾乎年年都有的天災亮時的畝產才會這麼低。像這種規模的蝗災是不會造成整個地區糧食減產的,雖然不為糧食發愁但是他卻在為自己的錢包而煩惱,為了廣開財路李富貴把集團的核心們又招到了一起,這一次連陸樹城和林雨長都參加了會議,集思廣益來想辦法撈錢。

    掙錢的門路倒是不少,種鴉片的事居然也有兩個人附和,但是除了鴉片大部分都比較遙遠,要不然就是繼續擴大在灰色收入上的投資力度,這個來錢雖然快,但是這些渠道大部分已經被開發得非常充分了,想要很快見到錢也並不容易。

    『其實如果順利的話,到明年的這個時候我們的財政危機也就解除了,所以我們可以想想怎麼弄到一些短期借貸,再緊緊褲腰帶也就可以了。『魏無極對現在的財政狀況倒不是很著急,在他看來正好藉著這個因頭壓一壓年年上漲的軍費。

    李富貴可不這麼認為,他現在正在準備奪權的大計,軍隊的忠誠對他來說至關重要,如果讓士兵覺得他不守信用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既然只是短期借貸,我們能不能把銀行的利息調高一點多拉一些儲蓄?『

    『不可以。『查裡對金融上的事總是一絲不苟,『我們銀行如果在不增加本錢的情況下高息攬儲就會有倒賬風潮的危險。『

    『增加本錢?銀行上市怎麼樣,增加了股東本錢不就大了嗎?『

    『我們的銀行上市?『

    『是啊。『

    『我們的銀行盤子太大了,我怕現在那個小小的股市接不住。『

    這倒是個問題,股市裡的資金就那麼多,所以現在上市的都是一些有潛力但是規模比較小的公司,遠東銀行這頭大象對於股市這個冰箱來說可能是大了一點。

    『要是能發行國庫券就好了。你們認為如果可以保證不倒賬我們稍微調高一點利率行不行呢?『

    『應該沒有問題,現在大部分的錢莊生息不過是五厘而已,而我們今年上半年的利潤如果換算成全年的話接近五成。『

    『五成?『李富貴倒吸一口涼氣,『純利潤嗎?這麼高,就是說今年有一百兩名年就有一百五十兩了?『實際上李富貴對金融方面一直不太在行,而年報中的數字總是被大量堆砌起來,所以今天猛地聽到這樣一個收益比例難免把他嚇住了。『那我們明年不就把現在的窟窿全添上了嗎?『

    『本來是這樣的,但是您今年幾乎把所有的錢都拿去投資了,基於這麼大的本錢明年能不能保證這麼高的收益還很難說,實際上去年上半年還沒有這麼高,從去年下半年開始,我們的各條商路都保持暢通,電報使得我們的訊息也超過了其他人,尤其是通過電報我們把江蘇、安徽的資源作了統一的安排,所以調撥起來省了很多。『

    看到李富貴還是有些疑惑張文革把話題接了過去,『現在一個比較精明的商人一年大概能賺個兩到三成,但是這個背後還有許多隱藏的支出,比如向官員行賄什麼的,我們在這方面相對少一些,另外我們曾經比較過大清朝與那些色目人的國家之間的商業運作,發現我們大清朝在這方面的效率實在是很低,動不動就是一個城市物價陡漲,有時候幾天就能翻上一倍,這個時候第一個把貨物運進去的商人就能得到好幾倍的利潤,我們消息快、反應快、動作快,所以比他們多賺個一倍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我覺得目前我們實行的這些制度現在還處於草創階段,將來應該還有更快的發展。『

    對於這樣樂觀的言論魏無極雖然不是很同意,不過其他人倒是頻頻點頭。李富貴突然意識到如果說自己在剛到這裡的時候在各方面都算得上見多識廣的話,那麼現在術業有專攻的差別就已經顯現出來了,即便在現代金融的理解上自己已經落後於在座的這些人了,不知不覺間人們都已經成長起來了。至於對將來的發展李富貴也充滿了信心,他想到了當年改革初期北方大地上所崛起的一個典型:大邱莊,自己只要全力保證市場的暢通,那麼消費需求自己就迸發出來,而第一個站住來滿足這種需求的人將會得到他難以想像的利潤。

    會議的話題又回到如何搞錢的問題上,李富貴解釋了一下國庫卷:『國庫卷和銀行存款有些相似,都有利息可拿,不過呢它不能提前兌換,就好像債務的借條一樣,上面寫著什麼時候還就什麼時候還,當然持有國庫卷的人也可以把它賣給其他人,至於價格就是隨行就市,我們就不管了。『李富貴對國庫卷也不是很瞭解,只是記得他母親以前很喜歡買這個東西,一到發行的時候就要跑到銀行去排隊。

    『這不就是公債嗎,在西方已經有上百年了。『查理不以為然地說道。

    『已經有很成熟的運作機制了嗎?那太好了,你看我們能不能借來用用。『

    『還是你們中國人的那句話,遠水解不了近渴,公債一般都是由國家發行,因為信用好所以利率並不需要太高,利潤永遠和風險相伴,我們找個名義來發行公債,也不是不行,畢竟中國基本上沒有國家金融體系,可是我們銀行在業內的信用雖然良好,但是要從整個社會的角度來看我們的名氣還不夠大,起碼不足以讓很多人來買我們的債券,只有先少量發行短期債券,慢慢培養知名度,當大多數人都知道我們銀行,也知道我們講信用之後才能利用公債大規模的斂財。『

    李富貴歎了一口氣,看來自己想找一個辦法一舉解決財政上的窘迫是想得太過美好了一些。雖然會議上沒有找到這樣的路子,但是終究還是發現了一些搖錢樹的幼苗,只是需要慢慢培養罷了。另外光明的前景也讓大家提了提精神,尤其是陸樹城和林雨長,一年的時間應該不算太難忍受。

    會後李富貴把查理留了下來,向他講述了自己關於士兵股東化的想法以及所面臨的困難。

    『只要是投資就肯定有風險,只不過是風險大小不同而已,如果士兵總是進行沒有風險的投資那他們還不如種地的呢,種地也是有風險的。『

    『這個我知道,我只是想把風險盡量降低。『

    『降低風險除了分散投資別無他法,我倒認為您可以先向士兵進行金融知識教育,然後根據風險的不同程度提供給他們幾個產品,有的風險大但是收益也大,風險小的收益自然也小,讓他們自己選擇購買,有些人有賭性,他們可以去選高風險的投資產品,即便輸了也是他們自己的事,有賭性的人不怕輸的。『

    李富貴對查理所說的產品有些不習慣,不過普及金融知識現在倒正是時候,士兵們現在正在被灌輸各種知識,再加上一門金融也沒什麼,『就是說風險小的投資項目實際上就分得更散,是不是這樣。『

    『是這樣的,根據我在股市打滾這麼多年的經驗,股市上沒有長贏的人,什麼專家、天才都只是相對的,我的計劃是風險最高的期貨,其次是公債,然後是股市,後面還有銀行、實業等等,只要你把錢分的足夠散,比如所就現在來說如果把錢拿來買股指我相信是不會賠的,但是以後就不敢說了。『

    『明白了,只要向士兵說清楚,願賭服輸。上面保證信息透明,而下面則對自己做出的選擇負責,這正是兵家追求的理想狀態啊,雖然我認為這些大頭兵未必能做到,不過讓他們鍛煉一下也好。『

    一八五六年就在這樣東顛西跑的過程中接近了尾聲,李富貴這時已經完全適應了農曆,要不是身為教徒還需要做做禮拜過過聖誕什麼的,說不定真的就忘記了陽曆,畢竟他身邊的人總是甲乙丙丁的,公元自然就離他越來越遠。這小半年李富貴感覺自己就像個萬精油,反正跑到哪裡都能抹一抹,也常常能給大家一些啟發,但是和萬精油一樣自己的意見感覺越來越淺,雖然那些工程人員對李富貴還是非常佩服,但是李富貴自己知道這些只是因為自己看待事物的角度不同罷了,自己再也不能像初到貴境是那樣冒充專家了。比如說周光卓從美國回來就把李富貴唬得一愣一愣的,後來看周光卓的遊記李富貴總結大概有三條:引進優良品種,包括棉花、土豆、小麥等等;通過培植保持並改良這些品種;還有就是引進新式的農具,像鋼犁什麼的,這讓李富貴有些奇怪,『犁這樣粗笨的農具難道用鐵還不行嗎?鋼可是戰略物資,你要知道長毛手裡的刀槍大部分還只是鐵的,完全的鋼刀那都是軍官手中拿的。『

    『大人您看到我們的鐵犁的確粗笨,可是鋼犁卻並不是這樣,鋼犁的刃是很鋒利的,它能夠更容易的切開土層,也可以切得更深,還節省畜力,絕對是個好東西,另外大人難道不知道現代工業越用越有的道理嗎?『

    『這個道理我倒是懂,不過周圍這些人連武器上還沒用上多少鋼我就拿鋼來做犁,好像有點太前衛了,說不定長毛會派細作草我們這裡來收農具都不一定。『李富貴笑著說道。

    『學生當然沒有讓您賠本去賣鋼犁的想法,鋼犁肯定比鐵犁貴很多,如果長毛手裡有那麼多錢買的話,那我們就是賣給他們也沒有什麼了不起,長毛要是指望從我們手裡買鋼造刀槍那他們還想打贏我們嗎。事實是如果這些鋼流到我們的敵人手裡他們得到的是我們已經加過價錢並幾經倒手的東西,而如果留在我們自己的農場上對於我們它又物有所值,大人知不知道美國的糧食比我們這裡便宜。『

    『這我怎麼會不知道,就是加了運費運過來都常常比我們這裡便宜,只不過賺頭沒有皮草、花旗參什麼的大,人家不太愛運罷了。『

    『可您知道為什麼他們的糧食便宜嗎?『

    『這也沒什麼,他們大規模生產,水利、農具、育種都比我們好,自然就便宜。『

    李富貴見聞的廣博倒是讓周光卓沒想到,『現在江淮之間有不少空地,這個地方一向也很適合農業,尤其是沿江的這一帶,若是大人能夠把長毛壓制在江南,我們在江北屯田,按照美國人的那種農場的生產方式,鋼犁雖然貴但相信還是值得的,其實還有軋棉機、收割機等等遠比鋼犁更貴,但是它值這麼多錢,好商人是不怕貴的。『

    『咦,這話聽起來很耳熟,是不是我說過的。『

    『是的,那時候您認為我們物有所值。『

    『現在你不在以成為一個商人為恥了嗎?我記得你那個時候好像還有一點牴觸情緒。『

    『學生在這裡深深謝過大人。『

    『好好的又謝我做什麼?『

    『若不是大人派我出去我又怎能知道『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原來是一句大笑話,大人應當知道學生本來對功名就不是太熱衷,反而一向很自負曾經博覽群書,這次出去才知道原來自己簡直就是井底之蛙,事實上說是青蛙都是在抬舉我自己,剛出去的時候我簡直就像傻子一樣。最好笑的是我以前還把他們當作禽獸,看到在美國商人都是非常體面的之後我這個心結算是徹底解開了,學生以前就覺得咱們大清有什麼地方不對頭,可一直不敢確定,看了外面的天下我知道我們將來該怎麼做了。『

    看到這個秀才突然轉變的如此激烈,李富貴不禁想到改革後認為外國的月亮比中國圓的那些人,這次周光卓去的是美國東部,都是些繁榮地區,突然看到自己心目中的禽獸過著那樣的生活的確對他產生了很大的衝擊,想想當年人們忽然發現原來自己整天想著要去解救的那些處於水深火熱當中的勞苦大眾比自己過的好得多的時候有點過激的反應也是很正常的吧,看來為了加強愛國主義教育,下次還要派他到非洲去出趟差。他目前的想法倒是很可行,本來李富貴的計劃江北這塊地方是用來做緩衝地帶的,不過海軍大勝之後長江應當可以擔當這個緩衝的作用,屯田不但可以為自己提供糧食、壯大自己的隊伍,而且經過屯田自己將可以牢牢的抓住土地,那時候自己的根基就可以說徹底穩固了。

    『很好,你這本遊記我留下來看,看完之後立即刊行。『

    晚上李富貴一邊看著周光卓的遊記一邊想著今天的事,仔細計算之下李富貴發現現在可以說是進行農業改革的最佳時機,大量的良田被拋荒,這個大規模的農業生產提供了前提,工業正在急速擴張又為農村的勞動力解決了出路,以一省的產品行銷全國這更是給工農的持續發展提供了堅實的基礎。『現在剩下的問題就是人和錢了了,我身邊的人的確看起來有些樣子了,可是下面好像還是缺人缺錢啊,聽說現在下面為了搶一個培訓生恨不得打破頭,百年樹人,真是一點不假。哪個方面都缺人,哪個方面都重要,真是頭疼。現在也只好先弄兩個生態試驗園讓周光卓先試驗著,人才由他先去培養,錢嘛慢慢的總會有辦法的,要是能把那些地主拖進來參加這個現代化的農業項目就好了,如果試驗能作出點效益應該還是可行的。『

    想起今天周光卓聽到自己說起孟德爾豌豆雜交試驗的那一臉驚異的表情李富貴就覺得好笑,不過想想也是,滿清的官員居然會知道西方的一個生物學家多少是有點讓人難以理解,周光卓還是把自己當作一個官員來看待的。對了,袁隆平的故事自己倒還記得一些,明天把周光卓找來再侃一侃肯定能把他再震驚一下,應該還會有一些啟發,但願自己知道的那些事跡不是記者們為了拔高而胡編出來的,要真是那樣可就把自己害苦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38
關於鴉片的市場調研足足進行了三個月,然後李富貴得到了一份十分詳實、明確的計劃書,根據報告上所寫,目前中國市場上的鴉片大多數來自英國,美法也有少量的參與,而國內已經有一些敢於第一個吃螃蟹的人開始嘗試填補這一項國內空白,他們中的大部分還是受到了地方官的制約,當然也有打通了關節的,劉雲飛就是其中幹得不錯的,這些人主要分佈在安徽、河南、山東這些比較動盪的地區,而另一塊戰亂區域——太平天國控制的長江流域則由於太平軍對鴉片的嚴厲態度目前還沒有出現這樣的苗頭。根據市場調研人員的分析如果富貴軍全力進行鴉片產銷的話,五年後將會佔領全國鴉片市場的四分之一的份額,銷售額大約在五百萬兩左右,稅後利潤不會低於三百萬兩。而且在這種榜樣的鼓勵下,本地土同樣會有一個高速發展的過程,五年後大約有一半的鴉片市場份額會被本地土佔領,同時整個鴉片市場會有大約百分之三十的增長,這一切都還是不使用價格戰於洋土爭市場的前提下進行的,如果使用價格戰那麼以上所有的數字都還會變大。李富貴雖然早就猜到鴉片有大量的利潤,不過一年三百萬兩的純利還是讓他稍稍暈了一下,難怪現在滿清傾全國之力只能養活這樣幾支用冷兵器武裝起來的軍隊,而到了那些軍閥手裡中國的軍隊不管是數量還是質量都大大增加了,滿清和太平天國這兩個死對頭可以說哪一方選擇種植鴉片立刻就能壓倒對手,可是他們都沒有選擇走這條路,想到這裡李富貴對他們不覺增加了那麼一點好感。

    報告在後面列出了如果富貴軍不參與鴉片生產與銷售,並且使用自己的力量來打擊這種貿易的話,這個過程仍然不會逆轉,最多只是被推遲,同樣要達到上面的標準大約需要二十年的時間。李富貴知道這份報告中五年的預測應當還是很可信的,但是二十年的預測就不必太當真了,因為這個數字是根據現有的情況推算的,李富貴當然知道這二十年中國變化的有多麼迅速。

    「說到底還是鴉片這東西技術含量太低,只要是個人想做就能做,根據以往的經驗這種市場幾乎必然會陷入到惡性競爭中去,要是有那麼一種東西比鴉片生產起來要困難得多,而且勁頭比鴉片大,那些煙鬼只要一抽這個東西就不想再抽鴉片了,那就能解決這個問題了。」李富貴想到這裡突然給了自己一個嘴巴,「怎麼想到海洛因頭上去了,目前我們雖然碰上了小小的困難,但是應該還用不到使用鴉片這種手段,不過又找到了一條退路,這樣也不錯。」李富貴這時已經打算小規模的種植鴉片,並且進行軍用嗎啡的研究,獲得一些這方面的資料,將來如果出現對自己非常不利的局面,他就可以利用這個方法東山再起,另外向西方走私鴉片當然是不可能的,鴉片這玩藝的運輸、吸食都太麻煩,在西方是不會有什麼市場的,但是如果有成熟的海洛因生產技術的話,那麼毒品的反傾銷也就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了。

    雖然否定了鴉片貿易,但是對於劉雲飛李富貴還是很欣賞的,這個人腦子夠活、膽子夠大、眼光也不錯,是個可以依靠的人。

    「給他找個什麼事情做呢?」像劉雲飛這樣的人讓他去做正行有些屈才了,這是李富貴聯想起自己在周光卓的美國遊記裡看到了一段關於硫化橡膠的描寫,直到看了這篇遊記李富貴才知道橡膠硫化原來已經被發現並且被申請了專利,當年他也曾經打過這東西的主意,不過手頭上沒有天然橡膠,所以也就算了。看來現代化學工業已經露出了曙光,,用這些東西,當年中國人可是做出了不少東西,他看到這篇關於橡膠的記述,不經想起當年那些溫州人用紙做皮鞋的事情來了,想像一下當年連雞蛋都能用化學原料給做出來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李富貴記得第一次聽說假雞蛋的事情時還以為到了《小靈童漫遊未來》中描述的世界。這幾年富貴集團擴張迅猛,但是洋貨也如洪水一般的湧入內地,雖然早就打定了以假制洋的主意,但是苦於連基礎的工藝都難以掌握,派出去留學的那些溫州人估計最早也還得有個一兩年才能回國,至於能學到些什麼回來還不知道呢。所以只好一直把這件事掛著,不過現在看來起碼可以進行準備了。

    「嗯,那個做假古董的馮子銘應該也是個可用的人才。」想起這個馮子銘李富貴就不覺好笑,這個傢伙做的假貨能把那些考古學家們都給騙過,更難得的是他始終認真學習各種世界上各種鑒別假貨的新方法,然後開動腦筋尋找對策。「他們兩個聯手應該能夠把這一片事業給打出來吧」

    富貴軍的整風運動開展的十分順利,這支部隊由李富貴一手拉起來,中高級軍官對李富貴的忠誠仍然無可置疑,「甫志高還有十年黨齡呢,我就不信我手下這些人還不如他」,李富貴自信滿滿的說道。

    至於這次整風對他們採取如此之大的力度主要是因為李富貴的計劃相當大,所以一隻不能做到高度統一的軍隊是無法完成這項高難度的動作的。同時還要除去他們身上漸漸顯露出來的封建習性,因為是李富貴親自監督,所以這些平時總是老子天下第一的悍將們也不得不在那些稚嫩的教官面前夾起了尾巴。這一次資本主義腐朽思想的洗禮對這些軍官究竟能產生多大作用李富貴並不敢太過樂觀,這些教師的確有些難以勝任他們的職務,本來李富貴是想按照老辦法請外國人來上這些內容的,畢竟這些傢伙當年都是被洋教官調理出來的,他們對外國人倒不是特別牴觸。可是李富貴試著聽了伯駕舉薦的那幾個人講了幾堂課後立刻變得頭大無比,「難道這些就是西方的啟蒙思想?這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嘛?也就是個三權分立還有點樣子,但是現在還不宜大張旗鼓的宣講,其他的東西怎麼看怎麼不對頭,看來這新教也指望不上,那些天主教傳教士就更不用想了。」

    急切之間實在是找不到既精通西方哲學,又擅長中文,還有一定教學水平能把這些道理深入淺出的講給那些老粗聽的人,李富貴只好又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他對這次自己編的教材倒是頗為滿意,但是裡面多多少少有些大逆不道的內容所以師資就只好從那些剛從外語學院畢業的學生們中挑選,他們相對來說受封建思想腐蝕較少,而且在學校裡也已經接觸過一些離經叛道的思想了。不過這些略帶靦腆的畢業生們站在那些老兵油子面前總是差點份量,要不是李富貴壓著說不定哪天真會發生學生把老師扔出窗子的事情。

    至於下級軍官李富貴暫時還沒有進行思想改造的想法,這次之所以把他們也動員起來不過是想增進一下雙方的瞭解,培養一下感情,在他的計劃裡很快就要用上他們了。這個計劃李富貴已經籌劃了一段時間,現在漸漸的各方面的條件都成熟了,李富貴覺得是到了揭開蓋子的時候了。陸歸延和我在聽到這個完整的計劃時都大吃了一驚,「你真的準備開始干了嗎?這使我覺得有些弄險。」陸歸延因為知道李富貴得小心謹慎的性格,所以對他的這個決定感到很不可思議。

    「是有那麼點風險,不過這事過去以後就是天高任鳥飛了。」

    「這倒也是,白虎皮你都買好了?」

    「那是當然,都這個時候了,難道還等著一來一回的往印度跑。」

    「先把水弄混,讓朝廷覺得這些封疆大吏都不可靠,然後殺人立威,要是朝廷動不了你,那將來的確沒有人再能制約你了。你想殺誰呢?」

    「還沒想好,你覺得上海道台吳健彰怎麼樣?」

    「他?你怎麼會想到要殺他,他的罪過你嗎?」

    「那倒沒有,說實話我和這個傢伙也就見過幾面,對他也不是很瞭解,只是覺得他面目可憎,想殺他,所以想你瞭解一下他的情況,怎麼樣?又可殺之道嗎?」

    陸歸延微微笑了笑,他明白李富貴為什麼要殺吳健彰了,這位吳大人有一個毛病就是沒事的時候總喜歡清理自己的鼻腔,看著那上下翻飛的手指你總會產生一種錯覺那是一群勤勞的蜜蜂正在維護他們的蜂巢,「要說可殺世人皆可殺,這個吳大人出身十三行,和你一樣是買辦出身,生意嗎也包括鴉片,只此一道相信在你這裡就能殺他了,後來好像是因為有通夷之才被提拔重用,這些年一直和洋人走的很近。」

    「原來是個漢奸,好,就殺他了。」

    「真沒想到你也痛恨漢奸,你想用什麼借口殺他?」

    「正是因為他和我背景相似我殺他別人才不會說我出自私心,借口嗎就說他私通長毛,偽造一些書信也不是什麼難事。」

    「私通長毛,哈哈,這個借口好,就怕沒人信。」

    「本來就是指鹿為馬的事用不著他們相信,主要私通長毛這個罪名不但大而且危急,就說他想把上海獻給長毛,用這個借口先斬後奏多少說的過去。」

    陸歸延搖搖頭,「他又不是拘捕被擊斃,你是要到菜市口殺他,扯不上臨機決斷這個理由。」

    「我可以說是為了懾服他的同黨和長毛的探子才公然殺他的。」

    「反正你只是要個借口,人家信不信你也不在乎,能自圓其說就行了。只是著後續的工作尺度卻不好掌握,既要亂又不能亂過頭。」

    「這就看你的本事了,到時候我多半在大獄裡呆著呢。」

    「說起來,你還真是小心啊,下獄都打算帶著衛隊去,既然要演戲,最好還是演得像一些為好。」

    「君子不立危牆,這個險我看沒必要冒,到時候我還是蹲大牢,只是讓警衛營接管監獄就行了。」

    陸歸延笑著搖了搖頭,「我還從沒見過哪個造反的像你這樣怕死,也好,既然計劃已經有了就可以分頭準備了,這件事只要軍隊動員起來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看到陸歸延離去我急忙把剛才的話題撿了起來,『你真的打算這麼做嗎?『雖然我也很希望李富貴早日豎起反清的大旗,但是這個行動在我看來太過冒險。

    『是啊,有什麼問題嗎?『

    『你不覺得太冒險了嗎?你這樣做以後就把自己擺到了明處,清廷一定會開始認真防範你的。『

    『那又怎麼樣,我一直對清廷採取合作的態度並不是因為我怕他們,而是因為我覺得暫時的蟄伏對我更有利,你看看現在的形式,清廷哪敢和我翻臉。『

    『話雖如此,但我怕他們和你玩陰的。『

    『玩陰的我也不怕他們啊,就他們那兩下子?『

    『我覺得你太小瞧滿清的這些重臣了,可能是你發展的太順利了吧,別人我們就不說了,就說這個恭親王奕欣在歷史上也算是個很厲害的角色,大意不的啊。『

    『哦,他正在上書房讀書呢,我說夥計,我倒是覺得不是我小看了他們,而是你太高看他們了,你有沒有聽過這樣一句話『世無英雄,遂令豎子成名『,這就是我對於晚清的這些名臣的評價。『

    聽了這話我有些急了,李富貴實在太自大了,『你不能這麼想,像你把李鴻章玩弄與掌股之上實在是太托大了,他哪裡會那麼容易對付,其實清朝的皇帝還有大臣裡有能力的還是很多的,要不然當年也不會有那麼多連續劇歌頌清朝了。『

    『哦,『李富貴拖了個長音,『這麼說,不知道你是想看到永琪版的恭親王呢,還是想看到爾康版的李鴻章?『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真的急了。

    『你這人真是不識逗,開個玩笑而已,你急什麼,其實我小瞧他們是有理由的,想不想聽聽?『

    『你說說看吧。『雖然李富貴每次找出來的都是歪理,不過這也總比毫無根據的狂妄自大要好一點吧。

    『我計算了一下人才產生的多種要素,得到的結果就是晚清的人才和現代的人才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歐?能在算給我聽聽嗎?『

    『首先是生源,比如說有兩所學校,第一所可以在全省範圍內招生挑選尖子,而第二所只能在一個縣的範圍內招生挑選學生,你認為後者能和前者相比嗎?『

    『當然不能,縣重點怎麼能和省重點比,但是這和你的比較沒關係啊?雖然現代的中國有十三億人口,可是晚清大概也有四億人呢,相差不是那麼懸殊。『

    『真的嗎?讓我們回憶一下,在新中國一個人如果有政治天賦他大概會經歷這樣一條道路走上仕途:班幹部、第一期團員、學生黨員,然後走上社會開始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在那個時代大部分人都有這樣的機會,只有少數出生在赤貧家庭中的才會完全喪失這種機會,所以那個時代政治人才的生源大概有十億人。可是晚清呢,只有男性讀書人才有機會,也就是兩千萬的人口基數,五十比一啊。『

    『你這種計算並不能涵蓋天才。『

    『那倒是,像毛主席那種百年不遇的人物的確不能用這種這種方法計算,但是晚清沒有這樣的人物。『

    『即便是縣重點也還是很厲害的。『我還是希望他小心一些。

    『慌什麼,我還沒算完呢,除了生源少之外,晚清的人才選拔的方式也就是入學考試也極不合理,相信這一點你不會有什麼異議,想像一下一所學校採用如此如此偏科的入學考試怎麼能指望他培養出大批綜合素質人才。如果我們再看一下教學制度、校風管理、學習條件,你就會發現又差了好多,這個時代男人的平均壽命比二十一世紀要短的多,這就相當於人家四年制,你三年制,看看,一下就降到大專上去了,再加上他們還要花上十幾二十年去學一些什麼用都沒有的學問,等於又浪費了一年。說到校風管理,雖然我們離開的那個時代還有很多不盡如人意的地方,但是比起這個烏煙瘴氣的晚清還是要好上很多倍吧。你想想為什麼亂世出英雄,首先亂世把人才選擇的標準推廣到了整個社會,然後亂世沒有那些條條框框,純粹的優勝劣汰,再加上亂世對人才的壓力,這樣最後的勝利者才能真的叫做英雄。可是晚清呢,他們仍然按部就班的選著他們的士,不過太平天國也不怎麼樣,來來去去的都是兩廣出來的那些人,這個基數才多大一點。最好笑的就是有人總認為古人傳承了五千年的權謀智慧,所以一定比現代人厲害,哪有那會事,一個現代人的視野多廣闊,所積累的信息多豐富啊,從小就接觸不同的人不同的利益,而晚清的士人他們的圈子非常小,小肚雞腸的勾心鬥角或許還有兩下子,要是真的上升到謀略的高度我不認為他們有什麼了不起。基於力的較量那才能叫鬥智,如果脫離了力那就只能叫斗陰謀,就好像日本偷襲珍珠港、德國偷襲蘇聯從斗陰謀的角度上看都可以稱作典範,但是如果從鬥智的角度上看這兩個行動愚不可及。『

    『等一等,聽你的意思好像我們是從一所省重點大學畢業的,而他們只是從一個很閉塞的小縣城中黨校辦的一所大專班畢業的。『我整理了一下思路,李富貴有點把我繞糊塗了。

    『不能說畢業,實際上我們並沒有考上那所大學,這都怪你不用功,當年不但成績平平而且還不積極要求上進,要是當年你能多向組織靠攏一下我們現在也不會這麼吃力。『

    『照你這麼說要是能從中央傳個回來還不一下就把曾國藩、左宗棠他們給鎮了。『

    『那還用說。『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39
一八五六年的冬天對大清朝各地的官員來說絕對是一個多事之秋,各種奇怪的事情不斷的發生,兩江的地面上突然出現了許多政治笑話,其尖酸刻薄、陰損毒辣讓人瞋目,廣州在清理河道的時候挖出了一個獨眼石人,上面刻著八個小字:「嶺南一葉,天下共舉」。差點沒把兩廣總督葉名琛嚇死,動用了手中所有的力量來封鎖消息,至於那個石人自然是砸得粉碎扔到大海裡去了。西安也出現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童謠,內容實在是讓人猜不透,按李富貴的話說:「猜不透就對了,這些兒歌本來就是一句話一個意思,要是他能猜出來算他厲害。」這些意思極其隱諱的童謠鬧得老百姓有些心慌,再加上傳言城外的狐狸最近特別的囂張,有的已經開始口吐人言了,這不得不讓大家聯想到一句老話「國之將亡,必有妖孽」。而在四川和湖南同時出現了白虎皮,這種難得一間的稀罕物也讓人難免產生一些遐想。

    事實上讓人心慌的還遠不止這些,在河南就興起了一股綁架達官貴人的邪風。河南是風自強的老家,他很爽快地從李富貴那裡接過了這個任務。這些經過現代化軍事訓練的反清復明的好漢們又一次經過篩選,組成了一個名為獵人小型軍事單位,他們成軍後的第一個任務就是綁架地方官員勒索錢財並且給這些傢伙身上留個記號,給這些官員左腳烙上『清明『右腳烙上『反覆『,他們有自己的情報網絡、行動路線,在中下層與富貴軍完全斷絕了關係。獵人小組每三個月輪換一次,李富貴認為這麼干有幾點好處,首先是練兵:特種部隊自建立以來幾乎就沒有什麼用處,用他們去對付太平軍實在是浪費;而綁架官員則是逼著地方官加強手中的軍事力量,再在他們身上打上記號,自然更加大了這種離心力。自己將來給這些傢伙樹立了一個榜樣,這樣割據的局面很快就會形成。

    趙啟蘭三十幾歲就做到了河南的藩台,真可謂是少年得志,而更光明的未來還在等著他。和很多年輕人一樣趙啟蘭不甘於墨守陳規,他做官很喜歡弄些新花樣,其中就有微服私訪,其實也算不上私訪,雖然是微服可是他的那幾個護衛的勢子實在太大,誰都能一眼看出趙啟蘭是個官。這個習慣使他成為李富貴新措施的第一批犧牲品,這天他隨著一個古董販子來到一條偏僻的小巷看一件稀世奇珍,卻看到只一眨眼功夫自己的護衛就都嚥了氣,一個臉上有刀疤相貌很兇惡的大個子對他說:『我們只是求財,希望大人跟我們配合。『其實這個人說的話趙啟蘭根本就沒聽懂,可本能告訴他這時候要乖乖的聽話。

    沒多久趙啟蘭就作為一件私貨被運到了城外,當晚的經歷讓他刻骨銘心,這群綁匪用燒紅的烙鐵燙他的腳心,那種疼痛讓趙啟蘭覺得寧可死一百次。兩天後趙家付了兩萬兩銀子的贖金,綁匪們就雇了個小轎把他送了回去。

    趙啟蘭是被家人抬到床上的,經過一系列安慰壓驚,腳上的疼痛使他想起要看看究竟哪些綁匪在自己腳上弄了些什麼名堂。屏退了所有的人,把靴子脫掉發現腳心被烙上了四個字,左腳清明,右腳反覆,這是什麼意思呢?清明、反覆,突然趙啟蘭發出一聲哀號,自己未來的一切似乎在一瞬間崩塌了,這幾天所遭受的苦難一下子全部湧了上來,他終於開始放聲大哭。看到闖進來的家人趙啟蘭才反應過來這件事必須絕對保密,急忙收起眼淚搪塞住家人。

    小妾梅香這段時間覺得大人變得很奇怪,如果說大人每天發愣是因為上次被綁架受了驚嚇,可大人突然變得非常討厭別人給他洗腳就有點不好解釋了,而且有兩次梅香還發現大人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坐在床上抱著腳丫子泣不成聲。梅香曾經小心翼翼地問過一次,可大人突然凶神惡煞般地追問自己都看到了什麼,還說要是她漏出一點口風就要她的命,唉,男人的心思還真是難猜啊。

    在這種人心惶惶的氣氛下突然一個驚天動地的消息傳來,李富貴逮捕了上海道吳健彰,什麼手續都沒有就在吳府大門前的大街上把吳建章的腦袋給砍了下來。這個消息在華夏大地上以超過電報的速度傳播著,一時之間人們都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停下了聊得正歡的話題把眼光投向了遙遠的上海。

    咸豐在一天之內先後接到李富貴的兩個折子,第一個折子是李富貴說自己接到密報吳建章勾結太平軍正在密謀把上海獻給太平天國,這一下自然是龍顏震怒,剛剛召集軍機的幾位大人前來議處第二道奏章就到了,在這裡李富貴說他發現吳建彰蠢蠢欲動為了震懾群小他已經把吳建章就地正法了,屍體棄置荒野,人頭高懸城門。這一下咸豐可就覺出點不對味來了,這個「蘇松太兵備道」可不是個簡單的位子,上海現在扼守長江外御洋夷、內震發匪,這樣一個執掌重鎮的道台怎麼能說殺就殺了,心存懷疑的咸豐又把第一份奏折拿出來仔細看了一遍才發現第一份奏折上完全沒有真憑實據,通篇都是具報,唯一可以說得上證據的也就是在抄吳建彰家的時候抄出了不少兵器,對於一個兵備道來說這實在算不上罪證。「李富貴他這是想幹什麼啊?他想造反啊!」雖然嘴上說到李富貴想造反,不過咸豐心裡卻並不是這麼認為,殺上海道和造反實在是沒辦法聯繫到一起,他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像李富貴這樣擅殺朝廷大臣的罪名比造反也差不到哪去了。

    「諸位愛卿,這件事你們怎麼看?」

    幾位軍機大臣也是面面相覷,不但他們的政治生涯中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有清一朝也沒有發生過這種事,如果真要類比的話,當年的年羹堯倒是可以拿來做個榜樣。

    「此事諸多疑點,還需仔細查問。」

    「載垣這是老成謀國之言,不過難道各位對此事都沒什麼看法嗎?」

    「不管吳建彰是否私通發匪,李富貴如此膽大妄為都是不可容忍的。」

    「我倒是很奇怪李富貴為什麼要殺吳建彰,吳建彰這個人從商入仕,精於夷務,為人也很幹練,按說他不應該會去招惹李富貴才是。」肅順這段時間已經把李富貴視為自己人了,所以急忙轉移話題。

    「肅中堂說得也有些道理,不過李富貴那個傢伙不能以常理度之,我看八成是吳建彰得罪了他自己還不知道,這次被他抓住把柄就這麼殺了。」

    「我看李富貴也未必真地抓住了吳建彰什麼把柄,否則私通發匪那是抄家滅門得大罪,他又何必急急忙忙得把吳建彰殺了。」端華不太同意載垣的話。

    「難道李富貴僅僅因為私人恩怨就捏造證據擅殺朝廷命官?」咸豐對此感到有些難以置信,在他心中李富貴雖然喜歡胡來不過還沒有到這種地步吧。

    「這個也只是奴才的一點猜測,事情的真相還是需要詳查。」

    「說的也是,就派端華去走一趟,一定要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在北京的廷議之前另外兩處也各自發生了一場對這次事件的討論。

    南京,太平天國的諸位重臣都聚集到了東王府,這件事他們手中的信息要比北京更多一些,起碼他們知道吳建彰絕對沒有私通太平軍,而且天國也沒有偷襲上海的計劃。

    「這富貴小妖和這個吳妖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要這樣不計代價的殺死他?」和北京的諸位大人們不同,在南京很少有人認為李富貴是個喜歡衝動、做事不經大腦的人,即便是楊秀清也不過覺得李富貴缺少戰略眼光而已。所以他們對李富貴此舉就更是看不透了。

    「弄不懂啊,不過這對我們來說不管怎麼看都是一件好事,相信清妖不會對此事坐視不理,要是能就此把李富貴卡嚓了那就是太好了。」

    「昌輝就會想好事,哪有那麼容易,不過接下來的日子李富貴肯定不會那麼好過倒是肯定的,我這次請各位來,主要是想商量一下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楊秀清這次看到李富貴要倒霉,心情特別的好。

    「我覺得此時我們不宜輕舉妄動,若是給清妖壓力那他們肯定不會重重處置李富貴。」

    「這話有理,我們能不能想辦法透露出消息讓清妖指導我們和吳建彰一點瓜葛都沒有,那樣富貴小妖的罪名就更重了一分。」這次大家談到李富貴一改以往壓抑的氣氛,大家都興高采烈的彷彿看見李富貴已經掉了腦袋。

    「我看這個辦法不好,我們平時根本和清妖沒有什麼聯繫,現在突然透漏出消息,說不定會弄巧成拙。」

    「也對,我們現在就靜觀其變,達開,最近對南方的進攻也緩一緩,若是清妖真的能自毀長城,那就太好了。」楊秀清考慮了一下大家的意見,基本上與他的設想差不多。

    「對了,我想出來了。」韋昌輝突然沒頭沒腦得冒出一句引得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他。

    「昌輝,你都想出了些什麼?」

    「李富貴和吳建彰會不會是世仇呢?比如說吳建彰是李富貴的殺父仇人?」

    大家聽到這個假設不禁莞爾,「還時昌輝能猜,這都讓你猜到了,好,就算是這麼回事吧,反正吳建彰已經死了,他們之間有什麼仇恨也都沒什麼關係了。」

    與南京歡快的氣氛不同,香港幾個英國人對這件事的討論就要沉重的多,對於吳先生這樣一個好人莫名其妙的被殺了,外國侵略者們是深感遺憾的,當然死了的人已經死了,他們可一點沒有為吳建彰報仇伸冤的意思,他們只是在討論如何利用這件事獲取更多的好處。英國人覺得如果這是不是李富貴做的那處理起來就好辦多了,那樣的話他們完全可以向地方大員施壓捏造一些與吳建彰達成的口頭協定來逼迫那些督撫,實際上也不算捏造,吳建彰的確和英國人有一些約定。

    「大家知道吳先生任江海關監督,和我們的關係一些很好,現在突然被殺了,而且我們又不能追究這件事,所以現在我們只能在他的繼任人選上盡力補救。」

    「我倒不是擔心江海關監督的位子,這件事情以後李先生會面臨很大的危險,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做這件蠢事,但我相信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就我們大英帝國的利益來說或許我們不會在乎一個吳先生的生死,但是李先生的倒台是我們無論如何不願意看到的,我想在這個方面聽聽大家的意見。」包令發現有人沒有抓住重點於是出聲把話題拉回正確的軌道上來。

    戴維斯是亞羅號事件發生後剛剛從印度調過來,他對中國的事情還不是很瞭解,「這個李先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是一個很狡猾的混蛋。」

    「那我們為什麼還要這樣看重他?」

    「因為他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混蛋,曾經有一段時間我還以為他已經是個文明人了,不過看他把人拉出去砍頭的那一套後才知道他仍然不算是開化了。」

    「如果我們需要保住他並不困難,如果清政府對他有什麼舉動的話我們直接把艦隊開到上海不就行了。」

    「這樣不好,我們如果這麼做那麼清政府就會認為李先生是我們的人,對他很不利。」

    「包令,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

    「什麼事情?」

    「你剛才說過李富貴是個混蛋,他想要腳踏兩隻船並不奇怪,可你為什麼也想要他這樣做呢?」

    「他作為奸細當然應該?你說的有道理,李富貴已經太強大了,他完全不必再繼續他的那個奸細的身份,實際上我曾將勸他去做中國的皇帝,不過他拒絕了。」

    「沒想到李先生還是一個沒有野心的人。」

    「沒有野心?誰?李富貴,我可不相信他是個沒有野心的人。」

    「他連皇帝都不想做。」

    「我覺得那只是出於他的謹慎,其實我勸他做皇帝就是想讓他完全站到我們這一邊,既然他不肯配合,我們就自己來,如果我們打出營救李富貴的口號我相信他再想要首鼠兩端可就不那麼容易了,他想腳踏兩隻船我們就逼他把那隻腳收回來。戴維斯,你真是個有政治頭腦的軍人。」

    「我想如果我們這次行動還從清廷那裡拿過來一些東西的話就更是一舉兩得了。」

    「不錯,那樣中國的皇帝一定會遷怒於李富貴,把上海的海關拿過來怎麼樣,正好吳先生死了,我們也就不用為他的繼任者煩神了。」

    在廷議的當晚端華就拜訪了肅順,希望聽聽肅順對這件事的看法,「老兄的這個差事恐怕不好辦啊。」

    「我也為此深感憂慮,這件事的火候太不好掌握,我現在也在後悔早上不該那麼多話的。」

    「老兄你今時的地位雖然不是那個翁同書所能比的,但是對待李富貴還是需要慎重,別的不說李富貴這人做事從來都是由著自己的性子,若是把他逼急了萬一他要對老兄有所不利豈不是冤枉。」

    「不會吧?難道他還敢殺我不成?」

    「他既然敢殺吳建彰還有什麼他不敢做的,當然我相信老兄不會把他逼入死路,只是對這件事情皇上的意思還是需要多費些思量。」

    「是啊,我看皇上未必真地會要李富貴得命,現在的形勢明擺著,離了李富貴這長毛就沒有人能制約了。」

    「唉,本來我也很看好曾國藩的,可惜啊,那幫湖南人真是讓人失望。」

    「曾國藩如果加以時日應當應當還是可以支撐一方的,只是現在還缺了點火候。」

    「其實皇上的想法在今年年初的時候就有了那麼一點端倪。」

    「您是說派和春去奪李富貴的兵權?」

    「對,當時皇上或許還沒有下定決心,所以並沒有給和春很明確的旨意,形勢又突然起了變化,這事就沒辦成。現在我相信皇上是下了決心了。雖然如此但是我相信李富貴將來還是要用,畢竟他那一套二鬼子的做法別人也學不會。」

    「我明白了,我這次南去的調子應該定在吳建彰的確私通發匪但是李富貴擅殺大臣也要受責,藉機請求皇上罷免他的官職。」

    「本來是應該這麼辦,但是我就怕李富貴不領你得情,到時候不肯配合就會很麻煩。」

    「我如此回護於他,他還不領我得情?」

    「他不是個二愣子嗎?他要是懂這些人情世故他怎麼會殺吳建彰呢?我看你最好找一個副手,到時或許能轉移一下李富貴的注意。」

    兩天後欽差大臣端華和他的副手李鴻藻離開了京師,帶著全國人民的目光不慌不忙的來到了江蘇。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2:40
端華雖然對這次南行已經有了一個計劃,不過他還是派出了自己的心腹搶先乘快馬趕到上海暗中探訪這件事的前因後果,正如載垣所說這件事從頭到尾疑團重重,充滿了不可解釋的因素,所以端華生怕自己一不小心掉到陷阱裡,或者得罪了人自己還不知道。沒有想到到了江蘇之後整件事情仍然是疑雲重重,首先沒有任何證據表明李富貴與吳建彰有私仇,車律是端華最信任的一個手下,他到了江蘇之後首先找到那些與端華私交不錯的官員打聽,這其中還有兩位與吳建彰頗有交情,據他們講從未聽吳建彰說過自己曾經得罪過李富貴,同樣大家也沒有在李富貴那裡聽到吳建彰的壞話,實際上他們兩個打的交道並不多。甚至吳家人對此也是莫名其妙,事前吳建彰沒有任何反常,中飯還特別多吃了一碗飯,沒想到吃完飯還不到半個時辰就被突然闖進來的那些大兵拖出大門給卡嚓了,這些天吳家的人整天到總督衙門、撫台衙門喊冤,不過這兩位可沒有膽量去碰李富貴,李富貴這段時間在上海抓了十幾個大小官員,全部下在監獄裡嚴刑拷問,弄出了一堆供狀,這個時候誰敢去惹他。

    「他究竟為什麼要殺吳建彰,這件事要是不弄明白了這個案子就沒法審。」在政治上如果你不摸清對手的動機就貿然行事那最後恐怕就要跟那個吳建彰一樣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端華作過各種設想,其中韋昌輝猜測的李吳兩家有世仇的設想他也想到過,可是吳家人並不能個這個設想提供什麼有力的證據,實際上他們從不記得祖上有哪一位的罪過姓李的。端華經過一夜的冥思苦想忽然想到這樣一種可能,李富貴和吳建彰在官場上他們的交集並不多,但是他們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他們和洋人的關係都很好,會不會只這裡出了什麼問題呢?比如說吳建彰可能得罪了洋人,於是李富貴就殺了他給洋人出氣,這個想法有些兒戲,真實情況應該比這個複雜得多,但是這個方向應該是正確的,端華對於自己的這個猜測十分有自信。不過這並不能讓他高興起來,在朝中誰都知道洋人的事情不好弄,最近又在廣州大鬧,他們如果糾纏進來這件事就更不好辦了。

    端華會合兩江總督楊文定和江蘇巡撫王慶雲進行三堂會審,沒想到李富貴一進來就撞起天屈起來,一口咬定當時情況危急萬分若不是他當機立斷只怕整個蘇南都要落入太平軍之手,楊文定那個老狐狸始終坐在上面一言不發,可是王慶雲聽到這樣的指控可就坐不住了,這次不管是李富貴殺的還是抓的算起來都是他的屬下,若是這樣的謀逆大案坐實了那他還不得吃不了兜著走。偏偏李富貴的那些證據的確有很多漏洞,而王慶雲在刑名上還是頗有兩下子的,只看他一口一個大清律漸漸的李富貴有些理屈詞窮起來,最後乾脆把袖子挽起來完全靠音量與肢體語言來進行對抗。端華對於這樣混亂的局面有些缺乏心理準備,李富貴的反應這麼激烈讓他沒有想到,畢竟堂上都是兩品以上的大員,怎麼會弄成這個樣子。眼看著馬上就有動武的危險,端華急忙給楊文定使了個眼色兩個人下場把李富貴和王慶雲分開。「兄弟這次南來適逢了皇上的聖旨,要將此事從頭到尾的查個明明白白,王大人與李大人的主張兄弟已經都聽明白了,只是兄弟愚鈍,這是一時還難以分辨,所以還請兩位大人把和此案有關的種種證據都留下來一邊兄弟仔細比對,另外」端華咳嗽了兩聲,「我看李大人恐怕最好暫時留在我這裡,等最後案情大白,大人洗刷了身上的嫌疑再回去。」

    「我留在總督衙門幹什麼?前線多少事等著我去辦呢?」李富貴大聲的嚷起來,端華聽的眉頭只皺,這給富貴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話都給他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不明白。

    「皇上說了,前線的事情就先交給和春去管吧,李大人還是先把這個案子弄清楚再說。」

    李富貴環顧左右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這是要把我抓起來是嗎,我對皇上可是忠心耿耿啊,我在揚州流過血,我在天津負過傷,我為大清國立下多少戰功?」聲嘶力竭的喊聲在大堂上迴響,弄得端華束手無策,看著李富貴那一幅認真的表情他實在不能想像李富貴對這樣一個處理方法毫無心理準備,這怎麼可能,端華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那麼一絲動搖,難道是李富貴中了長毛的反間計,他真的以為吳建彰是長毛的奸細,可是長毛為什麼要用反間計殺吳建彰呢?長毛想殺的人裡就算排一百個也未必能算得上吳建彰。或者是吳建彰的仇人設下了這個計策,再不就是李富貴的仇人設下了這個計策,吳建彰只是一個道具而已,最後一個設想到是頗為合理,李富貴的仇人遠比吳建彰要多得多。

    雖然信心有那麼一點動搖,但是羈押李富貴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不管理富貴是否冤枉或者這裡面有些什麼隱情,現在都要把李富貴關起來,否則這官場上就全亂了。

    「還請李大人委屈以下,兄弟一定盡快查清這件事。來人,請李大人下去。」

    「住手,我自己會走,今日你們自毀長城,他日定當後悔。」說罷隨著端華的親兵昂然而去,王慶雲看著李富貴的背影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而楊文定則看著王慶雲露出了幸災樂禍的笑容。

    正如李富貴所言當天晚上端華和王慶雲就感到後悔了,特別是看到那些明晃晃的刺刀的時候端華簡直後悔得要死,他自認出北京後自己辦的事情並無不妥,實際上這個案子在這個時候肯定是要把李富貴關起來的,如果自己放著李富貴整天在外面逍遙自在這差事就沒法辦了。可是這種實際上已經非常溫和的手段還是激起了這麼大的亂子,可見事情就壞在自己當時不該多那兩句嘴。

    李富貴被單獨看管,身上的官服也都被扒去,但是住的地方卻不是牢房,只是總督衙門裡一個比較偏僻的小院子,警衛團接管了總督府之後押著端華來見李富貴,「司令,我們來救你來了。」

    端華一看到李富貴立刻高聲呼救,「李大人救我。」

    「我已經不是你們的司令了,欽差大人怎麼會如此狼狽啊。」

    「李大人,快快約束你的手下,什麼事都好商量,要是動了武那一切都晚了。」

    「欽差大人,他們已經不是我的手下了,此事你應當找何春和大人。」

    「李大人,已經到這個時候了,你就不要再賭氣了,其實我一直在回護與你,我剛才聽貴部的人說他們還分出一批人去抓巡撫大人去了,萬一再有死傷那我可真的蓋不住了。」

    「欽差大人,在下可不是賭氣,這要我交出兵權可是聖旨,您現在是在讓我抗旨是不是?你們都聽著,我不要你們救,我現在是戴罪之人,正在這裡閉門思過,和你們已經沒有關係了。」

    警衛團團長鐵奇聽了李富貴的話也不吭聲直接把腰刀拔出來架在端華的脖子上,「我馬上放李大人出去,有什麼事慢慢商量。」

    「我說過了,這個案子沒弄清楚之前我不出去,你們抓著欽差大人幹什麼,我是自己要待在這裡的,和欽差大人沒關係。」

    警衛團的幾個頭頭互相看了一眼,「好,大人不走我們也不走,留一個連在這裡保護大人,我們去抓王慶雲。」鐵奇回過頭來又囑咐了端華一句,「要是我們大人少了一根頭髮就為你是問。」

    蘇州原有一個團的富貴軍駐守,現在加上李富貴的警衛團不過兩千多人,但是其他清軍都很明智的接受了富貴軍事先發出的警告。警告裡說這是一場私人恩怨,希望大家不要插手,這件事最後不管鬧出多大的亂子都有富貴軍頂著,與他人無關,不過如果誰要是想插手那到時候刀槍無眼,如有死傷那就是咎由自取了。

    本來這些清軍就沒有膽子與富貴軍打,蘇州城裡的富貴軍雖然不多,但是上海可駐紮著一個軍團,要是惹火了他們洋槍洋炮的一起來,那可就是玉石俱焚了,而且警告裡說得不錯將來朝廷如果追究起來這責任大部分都會落到富貴軍頭上,再加上上峰也沒有命令,大家自然樂的看熱鬧。

    楊文定沒有想到富貴軍的反應這麼激烈,他本來那點幸災樂禍的心思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李富貴的人倒沒有難為他,只是派了些人監視他的總督府,楊文定現在仍然抱著靜觀其變的打算,李富貴發了瘋自己可不能跟著一起來,如果現在真的在蘇州城裡打起來那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大家一起完蛋,到時候發匪只需要開過來接管就行了。王慶雲被抓了也沒什麼關係,這種時候還是先保住自己再說。

    這場兵變以蘇州為中心開始向外波及,整個江蘇的官員都受到了牽連,他們首先針對那些與王慶雲和吳建彰關係密切的官員,把這些人抓起來嚴刑拷打,逼他們承認自己意圖謀反同時誣陷李富貴,後來漸漸的形式有點失控,很多士兵組成一個一個的小隊闖到其他官員的府裡,一般的開場白都是這樣的:「我們李大人被冤枉了,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下官打心眼裡希望李大人能夠沉冤得雪。」這些大人們在這個時候心中都在默念「好漢不吃眼前虧,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一類的警世名言。

    「我們哥幾個想到到京師去給我們大人告御狀。」

    「那太對了,皇上明鑒萬里,到了他老人家那裡李大人的冤情一定會被洗刷的。」這幫瘟神走得越遠越好,你們最好到黑龍江去告狀。

    「告御狀需要走門路,京師的那些大老們收銀子的胃口大人想必知道得很清楚,所以我們哥幾個想要跟大人借一些銀子,不知大人是否方便。」

    大部分被勒索的對象到了這個時候只好自認倒霉,想辦法給這些強盜們籌錢。當然也有一些捨命不捨財的,這些人都受到了大兵們的特殊關照,這些士兵們從來不翻箱倒櫃的自己去搜,他們總是把老爺拖到大街上一頓板子,這一招也確實有效,銀子很快就如數交了出來,即便是那些手頭真沒有銀子的也得想辦法把這筆錢借來。不過當這股風潮波及到那些候補官員的時候立刻就遇到了很大的阻力,實際上連這些大兵也感到奇怪,怎麼還有這麼窮的官,雖然不是全部,但是的確有很多候補官員的府中看起來是在有些太過寒酸,甚至可以歸為赤貧的也有那麼幾個。又一次一個敲詐小組發現了一個官譜很大的候補道員,沒想到砸開門進去,發現這府裡的老爺太太還有小少爺和他的那些跟班、老媽子、丫環圍坐在一張桌子上喝稀飯,連蘿蔔乾都沒有,一看到闖進來的這些士兵,這位老爺的眼淚就掉下來了,「諸位大爺,你們要是看到我這屋裡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你們就儘管搬吧,對於李大人的冤屈我也是真的想出一把力,可是你們也看到了,我這兒已經是家徒四壁了。」

    「少在這裡裝窮,我們注意你很長時間了,沒錢你還養這麼多下人。」為首的強盜還不死心。

    「大爺你們有所不知,我外面的那些風光都是裝出來的,我就那一身官服還能拿出去見人,你們沒看見我一回來就換上粗布衣服,我是生怕把官服穿壞了。這些哪裡是我的下人,他們都是我的家裡人,有我丈母娘、小舅子、弟弟、妹妹,平時拜客迎客的時候裝裝門面,您看我們都在一起吃飯,就是著稀粥也不知道還能喝上幾天了,如果諸位大爺實在不信那我也只好把褲子脫下來讓各位打一頓回去交差。」

    最後這個勒索小組灰溜溜的離開了這位老爺的府邸,因為他們覺得如果再講下去自己很可能要掏些銀子出來周濟這位道台了。

    「三哥,你說怎麼會有這麼窮的官呢?」

    「嗯,看來那些故事倒不全是笑話,這做官也不是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風光。」

    「可不是,我聽第七小隊說過他們還見過更窮酸的呢,他們怎麼把官當到這個份上呢?」

    「其實這也沒什麼奇怪,本來就官多缺少,現在長毛又佔了江蘇這麼大一塊地方,沒有缺他們還能有什麼進項,還要顧面子,又要住省城,這花銷自然就大,一年半載還能撐住,時間一長坐吃山空,當然就不行了。」

    「不過也有發了財的啊,我們前一陣子抓的那幾個可都是肥的流油。」

    「所以說,還是要看個人的本事,這一套我恐怕是學不會了,將來我也不指望做官,就想著把長毛滅了能分給我一塊地,上面再有大人罩著,沒人敢欺負咱,那樣的日子就是給個縣太爺咱也不換。」

    「我還是希望能跟著大人,狡兔死,走狗烹,要是咱們都去種地了,大人真的要有個什麼意外,那我們也就別想好了。」

    「這倒是,這次那幫王八蛋不就是想烹大人嗎,現在可好,咱們給他弄個天翻地覆,讓他們誰都別想好,將來我真去種地了,要是再有這種事,兄弟們記得千萬要喊上我,我就算捏上幾十年的鋤頭也不會怕那些孫子的。」

    這些士兵第一次真正的走出軍營面對著這個大千世界,光怪陸離的城市並沒有給他們太多的刺激,在這個時代城市的生活並不具有太大的優勢,而作為破壞者他們有充分的理由蔑視那些他們看不慣的東西,這一次橫掃整個上層建築讓他們明白了那些原來高高在上的老爺們原來如此虛弱,平時對那些潛移默化的平等思想還將信將疑的士兵們得到了一次非常深刻的反面教育,原來自己的力量是如此強大,只要抱成團即便是天王老子也可以不放在眼裡。

    這次兵變風潮動用了富貴軍的大部分軍隊,每個城市都能看到他們的身影,幸好他們只是和官員為難,這讓那些市民們在最初的恐慌過去之後都打起了看熱鬧的主意,看著那些平時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當街挨板子實在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對太平軍的防禦似乎被丟到了一邊,不過這只是表面的現象,的確有很多地方的富貴軍離開了他們的駐地,但是他們並不是都跑到城裡去敲詐勒索,幾個主力軍團都集結在戰略要地,他們完全沒有顯現出一絲混亂的樣子,警惕的眼睛時刻注視著周圍,不管是太平軍還是清軍的任何異動都落在他們的眼中,實際上這幾隻攥緊的拳頭才是李富貴最後的保障,蘇北路樹城的雷霆軍團、蘇南林雨長的狂風軍團以及處在中間的江浦集團軍群在這亂局中如同柱石般鎮壓著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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