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二鬼子漢奸李富貴 作者:無語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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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8-12-10 23:40: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0 61025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11
端坐在兩廣總督衙門的葉名琛最近心情不錯,這半年來一直困擾著他的各種謠言已經聽不到了,洋人雖然仍然在海面上虎視眈眈,但是這麼長時間了也是一直干打雷不下雨,大家對這種局面漸漸的已經習慣了。由劉銘傳負責訓練的那支新軍已經逐漸成型了,雖然只有不到一千人,但是裝備的很不錯,甚至可以說不比富貴軍差。這支新軍的主要組成有很大一部分是他的那些湖北老鄉,在廣東葉名琛因為殺戮太重很不得民心,倒是湖北這幾年因為鬧長毛不斷都有各種各樣的親朋故舊流落到廣東來,開始的一些還有點譜,葉名琛也看在親戚的份上給了一些照顧,沒想到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很快葉名琛就不願意再應付這些逃難的老鄉了,這次組建新軍倒是一個一舉兩得的好機會,現在自己也算有了一支子弟兵了。

    穩坐廣州的葉名琛並不知道隨著英國的全權代表前加拿大總督額爾金帶著增援艦隊的到來,英法聯軍對廣州城的進攻即將展開。劉銘傳雖然幫助葉名琛作了一些防禦上的準備,但是這麼長時間的圍而不打讓所有人都放鬆了警惕,倒是李富貴通過他海外的關係和眼線預感到了大戰的來臨,可惜他的警告來得太遲了。對於李富貴的警告,葉名琛並沒有把它當作一回事,可是劉銘傳就沒那麼大意了,他抓住最後的時間對珠江上的那些炮台作了一番加固。

    十一月底的廣州已經十分的涼爽了,如火如荼的戰事也就在這個時候展開,對於突如其來的猛烈進攻清軍明顯的準備不足,那些號稱鐵索銅關的炮台在猛烈的打擊下一個個的陷落了。葉名琛這個時候才開始慌了手腳,召集眾將慌慌張張的討論如何應對目前的局勢。眾人這個時候才真正的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英法聯軍的攻勢比以往的歷次戰鬥都要猛烈,據從前面幾座炮台上逃回來的人講,那炮彈就如同雨點一般的落下,基本上都是一頓飯功夫炮台上的守軍就死的死,逃的逃了。

    「看來這次洋鬼子是來真的了,大家都有什麼妙計趕快說出來吧。」這個時候葉名琛實在有些抓瞎,已經完全沒了主意,這些年他作為五口通商大臣對洋人基本上採取不理不睬的態度,可是現在人家真得打上門來,想要不理睬也做不到了。

    眾將站在那裡大眼瞪小眼,要說到鄉間抓些老百姓來當作亂黨邀功他們倒是很在行,這些年被他們殺掉的「亂黨」恐怕可以用十萬這個數量級來統計了,可是一旦面對外國人他們也是沒招。

    就在眾人僵在那裡的時候,劉銘傳風塵僕僕的從外面闖了進來,葉名琛召集眾人商議軍情的時候劉銘傳正在前線觀察敵情,回到總督府才知道這裡在開會,就急忙趕過來了。

    「現在的局勢雖然危急,但是倒也不至於無法可想,」看到大家都束手無策,劉銘傳只好拋玉引磚,「根據我的觀察這次的英法聯軍可謂是善者不來,軍艦不但數量多,而且品級也高,一次齊射那可就是上千發炮彈,炮台我看是指望不上了,我看不如把炮台上的大炮撤下來,運到廣州城裡在正面對付登陸的步兵,而這段時間訓練的精銳則用於背後襲擾,各地的團練則負責襲擊小股的洋兵,分散洋人的注意力。」

    「這樣的話廣州不就危險了?那些炮台經營多年,怎可一舉棄之。」劉銘傳的建議裡面帶有很明顯的誘敵深入的意思,這很不對葉名琛的胃口,他可不希望自己出現在英法聯軍的炮火射程裡。

    劉銘傳並沒有堅持自己的意見,他對葉名琛的看法與李富貴有些出入,在他看來葉名琛不過是個可保則保不可保則棄的人物,所以就順著葉名琛的意思換了個計策,「沙角炮台周圍地形複雜,我們就在這裡擺下埋伏。洋人要進軍廣州必然會攻打沙角炮台,我們並不在炮台上死守,而是在內陸再設置一個炮兵陣地,並且利用周圍的地形埋伏上人馬,等到洋兵攻下炮台艦隊繼續向前,我們就殺出去再把炮台奪回來,沙角炮台的位置十分重要,洋人要麼分兵要麼掉頭,總之他們是不會容忍我們在珠江上釘下這樣一支釘子的,如此反覆爭奪洋兵必然不堪忍受,那樣沙角這一帶就會變成戰場,我們就可以利用地形與洋人周旋一翻了。」

    「這個主意好,你們趕快下去準備,時間已經不多了,只要不讓他們向著廣州打就好。」

    等到眾人都下去分頭準備之後,劉銘傳小聲的對葉名琛說:「總督大人,據小的觀察,如果他們這次得陸戰隊是按照他們作戰教條來配備的話恐怕不下萬人,僅僅在人數上就已經壓倒我們了,我想大人還是要做好和談的準備。」

    「不會吧,洋人對廣州的歷次騷擾都不長,這次應該也不會有太大的事情吧。」說著葉名琛又歎了一口氣,「和洋人打仗我又何嘗不知道是凶多吉少,你們大帥的意思我也明白,可是你讓我和那幫洋鬼子怎麼談?他們哪次不是獅子大張口,我職權範圍內的那點東西根本就填不飽他們。」

    「這個標下就不是很懂了,既然大人認為無法講和,那咱們就打到底好了。」

    「打也撈不到好果子吃,希望這次萬歲爺是真得想和洋人開戰,否則我肯定得去做替罪羊。」葉名琛雖然並沒有把劉銘傳視為心腹,不過有些話他倒是願意跟這個外來的和尚說道說道。「你這次領兵前去可不要打得太厲害把外國人給得罪了。」葉名琛並沒有發現他自己的態度與他剛才正在抱怨的萬歲爺幾乎完全一樣,只不過劉銘傳與他的性格就相去甚遠了,所以這句話並沒有送到劉銘傳的耳朵裡去。

    沙角炮台的戰鬥與前面幾座炮台一樣並不十分激烈,額爾金到目前為止對戰事的進展還是很滿意的,雖然由於珠江水文條件的複雜讓英法聯軍的進展有些慢,但是戰鬥中倒是沒有什麼意外發生。就在他算計著過了今晚廣州城將毫無遮攔的陳列在他面前的時候沙角炮台又被清軍攻佔的報告從後面火速得穿了過來,從敗兵的描述來看中國軍隊顯然是早有準備,他們在平地上挖出了一些土木工事,並且作了很好的偽裝,突然扯掉偽裝的中國軍隊中有相當數量的大炮,而且他們的士兵也潛伏的很近,所以就在英法聯軍被突如其來的炮擊打得暈頭轉向的時候大量的清軍就湧上了炮台,留守的兩百多英軍死傷大半。

    「這幫該死的韃靼人,」額爾金對於自己的這次失敗感到異常的惱火,他竟然被這些野蠻人給算計了,伴隨著他的怒火一起噴發的是無數的大炮,沙角炮台上很快就看不到人影了。站在這座有一半已經坍塌的炮台上額爾金極目遠眺也沒能找到清軍的影子,劉銘傳的佈置十分巧妙,他事先把炮台上射程較遠的大炮都撤了下來,再加上從其他地區緊急運來的一些火炮組成了他手中的遠程火力,在一些山包、坡地的後面挖出了工事,這些炮就被隱藏在那裡。所以額爾金站在炮台上什麼也沒發現,他所看到的只是一些曲曲折折的戰壕,不過裡面已經空空如也。看著漸漸西沉的太陽他也只好就此作罷,一切都只有等到明天再說。

    當天晚上駐守炮台的英軍再一次遭到猛烈炮擊,英國人在面對中國軍隊的時候還從來沒有挨過這麼密、這麼準的炮彈,藉著黑暗摸上來的清軍也是趁亂一通砍殺。不過英軍在最初的混亂過去之後還是很快穩住了陣腳,聚攏在一起自保,戰艦上的大炮在這個時候雖然沒辦法打得很準但仍然對清軍產生了很大的震懾,當後續的英法聯軍開上來支援之後清軍立刻又一次一哄而散。

    劉銘傳對於戰事已經基本上絕望了,他當然知道這些清軍這些清軍訓練差、裝備落後外加士氣低落,但是他仍然認為今晚上是能夠再一次拿下炮台的。為了這一次戰鬥他可以說是攪盡了腦汁,那些被安排在後面的大炮事先都被反覆矯正過,可以保證每一發炮彈都準確地落在炮台周圍,這三千名士兵也是從廣州的守軍中經過仔細篩選之後挑出來的,再加上戰壕的掩護,又是這樣一個漆黑的夜晚,不管從哪個角度上看第一擊都是應該成功的。現在的劉銘傳特別想念自己的那些戰友,如果是三千富貴軍今晚上撤退的時候陣地上就不會再有站著的英國人了。不過現在他並沒有多少時間來發感慨了,劉銘傳知道雖然對敵人的殺傷不夠理想,不過今天晚上的夜襲應該已經起到了引蛇出洞的效果了,英國人明天一定會來把這一帶的清軍肅清,他現在需要把陣地再響後撤上一截以避開英國軍艦上那可怕的炮火。即便如此劉銘傳也不看好明天的戰鬥,這些士兵已經有些疲勞,而且今晚上的戰鬥讓他們士氣消沉,雖然事先給這些清軍惡補了幾天特種作戰的知識,但是今晚上的傷亡還是讓士兵感到害怕,實際上他們從參軍的那一天起就沒有面對戰場的覺悟,當兵和打仗在他們心裡並沒有被連到一起,在這裡士兵的逃亡是非常普遍的,要不是葉名琛對這些人下了重賞,估計現在已經跑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清晨大約四千名英法聯軍就已經開始在河邊整隊準備開始進攻,看著那些花花綠綠的軍服劉銘傳感到有些好笑,雖然他對海外已經有了一些瞭解,不過洋人的作派怎麼看怎麼滑稽。軍服雖然滑稽,但是人家手上拿的傢伙可就一點都不滑稽了,這次劉銘傳準備利用地形嘗試一下教科書上寫的跳蛙戰術,讓清軍分批邊打邊退,一方面拖延時間,另一方面把洋兵引入大炮的射擊範圍。清軍一開始的表現還算讓劉銘傳滿意,他手中的部隊雖然不多,但是這幾天卻有大量的民夫可以動用,所以這一帶的地形已經被很好的改造過,跳蛙式的撤退雖然顯得有些混亂不過畢竟沒有演變成一場大潰逃,而英法聯軍那慢吞吞的行進方式客觀上也讓清軍能夠更快的脫離接觸,當然英法聯軍的火炮還是給清軍造成了很大的殺傷,多虧地形較為複雜限制了火炮的目視距離。

    當清軍的大炮也開始吼叫的時候戰鬥就變成硬碰硬的較量了,背後依靠著炮兵陣地的清軍已經退無可退,而這裡也有著最堅固的工事,在大約下午兩點的時候英法聯軍的攻勢終於被遏制住,銳氣用盡的聯軍稍稍後撤進行休整,戰場上出現了暫時的寧靜。劉銘傳知道這已經是自己所能做到的極限了,如果自己訓練的那支新軍能夠在這個時候投入戰鬥或許還能堅持到晚上,但是葉名琛那個老混蛋竟然不捨得把這支部隊拿出來和外國人拼,劉銘傳覺得自己算是把葉名琛給看透了,這個傢伙就屬於三國演義裡面說的那種好謀無決的傢伙,做什麼事情都是瞻前顧後。

    為了激發這些清軍心中最後的那麼一點士氣,劉銘傳趁著這個時機作了一次陣地演講,「各位兄弟們,對面就是那些殺我們鄉親、搶我們財產的洋鬼子,我們這裡只要在退一步他們就會毫無阻攔的攻到廣州城下,我實話告訴各位廣州城裡已經沒有什麼可戰之兵,也就是說這裡只要一退洋鬼子就要殺進廣州城了。但是我還要告訴大家,等一回洋兵殺上來大家如果真的頂不住轉身逃了我也不怪大家,這一戰不管最後的勝負如何站在這裡和躺在這裡的兄弟們都無愧於我大清勇士之名,你們正面迎擊數倍的洋兵而毫不動搖,從沙角到這裡到處都躺著洋鬼子的屍體,這都是你們的功勞,這一戰如果有什麼過錯那也都是我劉某的錯,我在這裡向大家保證,不管這一戰勝負如何,也不管各位有沒有堅持到最後,總督大人許下打勝仗的賞金我一定要為各位請回來。」

    下午的戰鬥中雙方都顯出了疲態,但是戰況卻變得更加激烈,清軍死守著最後的陣地,這讓本來已經打算撤退的劉銘傳又改變了主意,到最後連炮兵使用的火藥也被包成一團團的當作武器,終於在夜幕降臨的時候清軍的軍旗仍然在飄揚著,而英法聯軍則不得不暫時撤退。

    額爾金經過今天的一戰開始重新認識廣州城的防守了,如果廣州城的守軍都像今天自己面對的這些人一樣,那自己想要輕鬆奪取廣州的計劃十有八九要流產。額爾金也意識到這個地方並不適合自己的部隊進行作戰,他決定明天不在這裡繼續與清兵糾纏,而是炸毀炮台,然後留下兩艘戰艦監視,這樣清軍就無法在這裡輕易的重建炮兵陣地,那樣也就不存在對航道的威脅了。

    這一次的苦戰讓英法聯軍接下來的行動謹慎了許多,第三天的中午他們終於進逼到廣州城下,葉名琛這時仍然在搖擺不定中,劉銘傳並沒有向他隱瞞什麼,可是這畢竟是一場勝利,憑借三千人可以打退洋鬼子,那現在廣州城中怎麼說還有一萬多人,或許洋鬼子打不進來。但是他同時又害怕戰事擴大自己吃力不討好。首鼠兩端之下的葉名琛決定扶乩問卜,總督大人的問卜過程十分隆重,劉銘傳有幸參觀了這樣一個奇怪的活動。在他這樣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看來這樣的胡鬧實在是太可笑了,實際上他現在已經是採取一種旁觀者的心態來觀看廣州的戰事了。沙角之戰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廣州城的陷落已經是遲早的事情了,他剛到廣東的時候就發現李富貴對廣東的情報並不準確,劉銘傳首先看到的是這裡的老百姓並不像李富貴想像中的那麼排洋。更進一步的瞭解之後他又發現不需要自己再費勁去鼓動廣東人敵視朝廷了,這裡不管是在地主士紳還是販夫走卒中對清廷的離心現象已經非常嚴重了,老百姓除了憎恨朝廷之外更主要的還是恨葉名琛,自從太平天國在廣西起義以來葉名琛可就算逮著機會了,他是年年殺、月月殺、天天殺,四五年如一日的屠殺革命戰士和廣大無辜群眾。就以廣東的革命中堅力量小刀會來說,這些年死在葉名琛屠刀之下的骨幹就有二十人以上,他們對葉名琛恨之入骨,所以劉銘傳雖然與劉麗川有過兩次接觸,但是任何對清廷或葉名琛有利的事都被他斷然拒絕,看著劉麗川那一幅咬牙切齒、勢不兩立的樣子劉銘傳也只好作罷。

    當然也不能說葉名琛這樣屠殺沒有效果,起碼廣東作為洪秀全的老家沒有什麼太平天國的活動葉名琛應該記首功。但是按照劉銘傳的看法這恐怕也和廣東這個地方比較富庶有關,雖然大肆的屠殺的確制約了太平天國,但是同樣也大大激怒了本地的老百姓,所以現在的民心十分的曖昧,發現了這些情況的劉銘傳向李富貴做了匯報,希望能夠與葉名琛站得遠一點,這樣他以後做事應該會方便一些,不過被李富貴拒絕了,李富貴的指示是目前仍以扶持葉名琛為工作要點。按照劉銘傳的理解,這個「目前」階段很快就要結束了,所以劉銘傳對葉名琛接下來的部署已經不感興趣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12
扶乩的結果還算不錯,受這條流好消息的鼓舞葉名琛決定死守廣州,在這裡擺出一個空城計,把所有的守軍都派出去與英法聯軍周旋。在他的計算中這樣即便城外戰敗連軍也必然是損失慘重,這樣他們肯定就不會再來硬碰廣州了。劉銘傳結合自己在軍校裡所學到的偵查科目在肚子裡把葉名琛大大的嘲笑了一番,再現代化戰爭中還想唱什麼空城計,也虧他想得出,不過嘴上劉銘傳倒也沒有說些什麼。對於葉名琛來說這個時候最好的結局就是洋人看到廣州不好打就自己退回去,這樣他就什麼都不會損失,所不定還能在朝廷那裡得到一些好處。可惜聯軍並沒有看到一座難以攻克的廣州,恰恰相反由於在前一戰中得到的教訓英法聯軍對進攻廣州城作了充分的準備,清軍很快就在這猛烈的炮火下打得暈頭轉向。這些本來只是為混口飯吃而參軍的大清軍人們早已被上一次戰役的結果嚇破了膽,沙角之戰的傷亡可以讓任何一支軍隊變色,更不要說他們了。城外的守軍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被肅清,額爾金這個時候還專門小心的檢查了一番害怕這裡面又有什麼詭計,當然葉名琛的那些偽裝沒有能騙過這位狡猾的侵略者。

    發覺廣州城防空虛之後英法聯軍立刻猛撲廣州的幾座城門,這個時候劉銘傳正在總督府中進著他最後的扶持工作。

    「大人,空城計已經被洋人看破了,還請大人盡快撤離。」

    「這個,」葉名琛臉上帶有明顯的慌張,「我是兩廣總督,那些洋人應該不敢把我怎麼樣吧?」

    劉銘傳在心裡苦笑,「即便洋人不敢把您怎麼樣,可是大人留在這裡總是不便,還是速速離城為上。」

    「我想洋人無非是想要賠銀、貿易這一類的東西,我在這裡和他們談談,如果他們能夠滿意也就退走了。這棄土而逃可是大罪,你不明白的。」葉名琛這個時候腦子裡很亂,實際上現在他的腦子裡正有七八個念頭在打架,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早勸你簽城下之盟你不敢,現在膽子倒大起來了,劉銘傳在心頭暗罵,「大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洋人這次來與以往大不相同,恐怕沒有那麼容易糊弄走,不如先撤離廣州,然後再想辦法徐徐圖之,朝廷那邊大人只要盡力分辯,再上下打點想來應該能過得去。」

    葉名琛沉吟了片刻,這時一發炮彈在街口爆炸,這終於幫他下定了決心,「好,我們就先離開,出去以後再慢慢想辦法。」

    劉銘傳率領著新訓練出來的軍隊保著葉名琛離開了總督府,一路上還遇到了幾隻聯軍的部隊,大家也都是逃命心切乒乒乓乓的一通亂打也就衝了過去,只有在城門的戰鬥激烈一些,英法聯軍也沒想到城中還有一支仍有戰鬥力的軍隊,人數也不多,所以最後還是順利突圍。逃得性命的士兵們全都興高采烈,全然不像一支剛剛戰敗的隊伍,倒是葉名琛騎在馬上緊鎖眉頭為自己的前程擔憂。當天晚上葉名琛就把戰敗的奏章和十幾封求援信一起送了出去,當然兩者傳送的速度還是會有很大的差別,奏章不妨慢一點,公文流轉還要加上一些環節的耽擱,求援信當然是十萬火急、越快越好。

    不過葉名琛不知道也就在這天晚上廣東巡撫柏貴彈劾他的奏章也被用最快的速度送了出去。而這個時候咸豐也是剛剛收到李富貴進獻韋昌輝的奏章,對於韋昌輝究竟該如何處置咸豐心中還沒有拿定主意,朝臣基本上分為兩派一派要求將韋昌輝正法以明綱常,這樣以後就不會再有人造反了,另一派卻認為長毛內亂現在正是分化他們的好時機,所以應該千金市骨來吸引其他長毛。咸豐覺得兩派說得都有道理,雖然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但是天京事變、韋昌輝的叛逃這畢竟都是好事情,不管怎麼處理心情總是愉快的。

    可是廣州失守的報告讓他難得出現的那麼點好心情也被一掃而空,洋人竟然毫無顧忌的對廣州大打出手,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不是說洋人的後院著火騰不出手來嗎,李富貴的奏章中只有這一句被咸豐給牢牢記住了,這時候的咸豐有些迷惑,所以心中也開始記恨起葉名琛起來了,肯定是這個傢伙無能,才引來的這幫洋鬼子。

    第二天的廷議朝臣再一次分為兩派,清流和言官們當然對葉名琛群起而攻之,像這樣失地而逃按律是當斬的,這次好容易抓到這樣一條大魚那還不大參特參。較為持重的則認為雖然葉名琛沒有死守廣州的確罪不容誅,但是這次戰敗的責任不應該全算到葉名琛頭上,這幾年廣東為了剿滅粵匪可算是竭盡全力,葉名琛更是專事剿匪,而且鄰省軍務、糧餉、器械多賴廣東接濟,這些年廣東每一年拿出的協餉都不下百萬,所以他實在沒有力量組織對夷人的有效抵抗。現在既然葉名琛表示願意戴罪立功,為什麼不給他一個機會呢,畢竟沒有人比他更瞭解廣東的了。

    相對來說咸豐對葉名琛還算寵信,不過這次丟了廣州也的確把咸豐給氣壞了,所以立刻就給葉名琛下了嚴旨:若是一個月內奪不回廣州,就提頭來見。正待在花縣的葉名琛接到這樣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之後長長的哀歎一聲,現在他所能調動的軍隊已經不多了,實際上真正還有戰鬥力的也就是沙角之戰的殘存部隊和那支新軍,憑借這麼點人想要奪回廣州那簡直就是一千零一夜的故事。

    相對於葉名琛的困窘韋昌輝倒是春風得意,在下旨嚴叱了葉名琛之後咸豐接見了韋昌輝。果然與韋昌輝的第一次見面給這位萬歲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咸豐在心裡咒罵廣西的那些地方官,這樣的一個老實人竟然都會被他們逼反,可見當地的苛政已經到了什麼地步了。給皇帝留下不錯的第一印象之後韋昌會把南方的情況向咸豐作了一個簡單的匯報,聽到南京仍然戒備森嚴咸豐不覺皺起了眉頭,不過聽到石達開與楊秀清正在暗中秣兵糲馬準備開打咸豐不覺高興的一拍大腿,「太好了,這兩個人相爭那真是天助我也。」

    接見結束時,看著跪在下面不斷結結巴巴的表示著忠心的韋昌輝咸豐不覺心中一動。屏退了不相干的人等,咸豐用更加和藹的口氣問起了韋昌輝對李富貴的看法,原來這一年以來朝廷對李富貴的一些手下拋出了橄欖枝,希望能夠拉攏一些意志不那麼堅定的,可惜效果不算好,倒不是完全沒有人對這種封官許願動心,只不過在兵家思想熏陶下成長起來的指戰員們都不怎麼看好清廷。既然內部的不好挖那不如就從外面釘下一些鍥子進去,如果是直接派朝廷的人進去肯定會引起李富貴的猜忌,所以說面前這個人就成為一個很好的人選。首先他是被李富貴送到北京來的,如果把他封賞一番再派回去那是給李富貴很大的面子,而且也順理成章任何人都不會有什麼別的想法。其次這個太平天國的北王以前應該和李富貴沒有什麼交情,自己大大的封賞他一番他肯定感恩戴德,也就可以為自己所用。

    「小人與李大人並不怎麼熟悉,要說對他印象最深的就是他在戰場上橫掃千軍的氣勢,所以小人一直不敢在疆場上與李大人放對。這戰場下雖然也有了一些看法,但是小人不敢說。」

    這段回答讓打著如意算盤的咸豐很滿意,「你但說無妨,沒看到朕已經把左右都趕出去了嗎,你說的這些話不會傳到李富貴耳朵裡。」

    「是,那小的就說了,我覺得李大人實在是跋扈的可以,一言不合就要動刀子,還有他弄得那些新法實在是莫名其妙,我覺得這位大人還是需要多加管束才好。」

    「說的有理,那你願不願意去替朕盯住這個混小子呢?」

    「微臣萬死不辭。」到這個時候韋昌輝的心總算放回到了肚子裡。

    韋昌輝退走之後咸豐跟他的幾個心腹有研究起這個問題,「你們覺得給韋昌輝一個什麼封賞為好?」

    「像這種長毛的偽王,萬歲爺不治他的罪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隨便封他個什麼他不都得從心眼裡感激皇上。」載垣一時還摸不清楚皇帝的意思,所以就先送上一頂高帽。

    「這話說得雖然不錯,」咸豐頷首表示滿意,「不過目前來看封他一個大一點的官對朝廷更有用。」

    這話眾人都有些不解,即便韋昌輝算是個能帶兵打仗的,現在也輪不到他啊。怎麼說也不能讓一個剛剛跑過來的降將去帶領大軍啊。

    看這種人迷惑的樣子咸豐十分的得意,他整理了一下思路往下說道,「發匪內亂,這正是個好機會一舉將其剿滅,不過在此之後李富貴怎麼辦?所以不如仍然按照原來的計劃先把李富貴圈起來。這次朕打算也給韋昌輝加一個侍郎銜讓他回去招募舊部,不過要受李富貴節制。這樣也算是打入了富貴軍,他既然和李富貴平級必然不甘心被李富貴呼來遣去,將來他手上的降軍多起來也就算是對李富貴的一種制約。另外李富貴也必然不願意一個降將與他平起平坐,到時候把兵部尚書往他面前一方,朕猜他一定會高高興興的到北京來上任。」

    「萬歲爺智珠在握、明斷千里,奴才們真是佩服啊。」下面馬上一片阿諛之聲。

    「這是要做就得快,最好能趕在長毛內訌結束前把李富貴弄到北京來。」

    「若是要快最好還能推一推李富貴。」肅順想到了個主意。

    「毆?怎麼個推法?」

    「勝保大人自然要繼續在河南耀武揚威,而且很快又要撥劃明年的軍餉了,我覺得朝廷可以給李富貴一些壓力,以往他的糧台報銷朝廷從來沒有駁過,這次不如交戶部去議處一番。」

    「好主意,以前靠著他那個泰山大人李富貴想要多少就是多少,這次可就沒那麼容易了,要好好抻抻他,他若是不服就讓他到北京來講理。」

    韋昌輝能領侍郎銜,封二等男爵這實在讓李富貴無法想像,朝廷什麼時候心胸變得如此廣闊了?還真是莫名其妙。不過封了也就封了,既然韋昌輝要回來就給他找點事情做,這位老兄還有待自己觀察。倒是廣東的事情讓李富貴覺得很棘手,受到葉名琛的求援信後,李富貴倒是沒怎麼耽擱,很快就寫了一份關於英法聯軍情報的奏章,雖然沒有直接替葉名琛辯解,不過裡面回護的意思已經是非常明顯了,幾乎同時湖北巡撫胡林翼也上書替葉名琛求情,這些年廣東的協餉對他們的幫助實在是很大。這些奏章雖然幫助葉名琛在朝堂上扳回了一些失分,但是對廣東的形勢卻毫無作用,英法聯軍似乎沒有撤離的意思,反而組織地方士紳組建了一個臨時政府把廣州給管了起來。劉銘傳組織起手中的力量在城外伏擊了幾次英法聯軍的小股部隊,但是向廣州城的滲透效果卻不好,廣州城的老百姓可能是被葉名琛殺怕了,現在洋人來了他們好像也沒有膽量反抗了。

    游擊戰未能奏效讓李富貴感到很鬱悶,當他得知廣州被英法聯軍攻佔之後雖然大吃一驚,但是馬上就打起了利用廣州拖住英法聯軍的如意算盤。可是接下來聯軍在廣州很快就建立起有效的統治,這是的李富貴不得不正視葉名琛在廣東實在是很不得人心這個事實,原先他總認為劉銘傳的報告有些誇大,即便廣東人不喜歡葉名琛,但是這個革命的省份自從一八四零年以來好像一直是反帝、反封建的先鋒,現在看來是自己受了歷史書的欺騙了。

    給劉銘傳下了一條任其便宜行事的命令之後李富貴就把葉名琛丟到了腦後,畢竟那不是他的事情。接近年底軍團的升級工作基本上算是完成了,現在富貴軍中終於有了甲級軍團,李富貴相信只要補給充足雷霆軍團可以和世界上任何一支精銳一較長短。同樣狂風、勝利和美男子軍團現在也都成為了能夠獨當一面的力量,如果說張齊聯想出的勝利軍團這個名字雖然直白了一些但還算馬馬虎虎的話,美男子這個稱號就讓李富貴直翻白眼,第八軍團的司令魏人傑和陸樹城的形象正好相反,是個標準的小白臉,在軍中也算後起之秀,打仗倒是很厲害,有股狠勁,可就是整天自命風流倜儻,弄得油頭粉面、妖裡妖氣的。這回他居然想給自己的軍團加上「美男子」這個頭銜,可見他在這個方面已經走火入魔得很深了,恐怕很難挽救。

    批准這些稱號的時候李富貴還打心裡對第八軍團的將士表示同情,「我也是愛莫能助啊,要怪就怪你們的那個兔爺長官吧。」

    隨著軍團升級的完成,李富貴漸漸覺得自己手頭開始慢慢寬裕起來了,自由貿易的健康發展給人們提供了更多的投資方式,民營資本在第一次破天荒地用一個聲音說話之後顯現出了相當強的自信,長江航道的貫通也給江北帶來了西部的商機和資金。魏無極很高興的悄悄告訴李富貴,今年工業規模的增幅不會小於百分之七十,以煤炭、水泥為首的重工業發展尤其迅速,雖然廠礦都不算大,不過生產效率倒是蠻高的。說到水泥雖然現在李富貴仍然燒不出伯特蘭那種高標號的水泥,不過江蘇和安徽水泥配料用的灰巖、粘土蘊含量非常豐富,按照那幾個美國人的說法其中水泥用灰巖都是相當優秀的礦產。雖然燒製的竅門沒有掌握使得燒製出的產品強度要差上一些,但是產量是絕對有保障的,最近大興土木水泥的需求量相當大。

    「百分之七十,了不起啊,要是年年都能這樣發展,那用不了幾個五年計劃我們就能趕上中等發達國家的水平了。」

    「年年這麼增長?你在說胡話吧,我們真正開始大規模的投資是從去年年初開始的,今年算是第二個年頭,基數小增長當然快,過個幾年你想要再有這樣的增速除非老天爺往你家裡下銀子。」

    「有個幾年也可以啊,萬事開頭難,好的開始是成功的一半,只要這個頭開好了,就相當於倉庫已經搭起來,以後就是往裡填東西,就用不著費太大勁了。」

    「這麼說也有道理,俗話說『行百里者半九十』,結合你說的那句就是說開始之後到百分之九十之間基本上沒有什麼功勞,所以不用出什麼力氣也是應該的。」魏無極興致也頗高,乾脆和李富貴調侃起來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13
藍旗公司的那幾個美國人真的算是非常敬業,在年底前把一份礦產勘探報告送到了李富貴的手上,為了這一份報告他們可是費了不小的力氣,跋山涉水不說還要化裝成傳教士深入太平天國控制的地區,在北面還受到過捻軍的光顧,當然真正的官府對他們也不算客氣,總之似乎各個方面對他們都含有敵意,中國人看這些洋鬼子深深秘密的似乎是在找寶,但是他們馬背上馱的怎麼看都是一些不值錢的石頭,越是不理解他們越是覺得這裡面有鬼。

    看著這份來之不易的報告李富貴是越看越生氣,最後乾脆把它拍到了桌子上。李富貴原來就知道安徽礦產種類豐富,從儲量來看好像也不少,可現在一查才知道除了煤礦落在自己手裡之外其他的大型礦藏都在太平天國的控制區內,銅陵的銅礦就不用說了,太平府居然還有大型的鐵礦,查了一下地圖發現這不就是當年的馬鞍山嘛,李白的墓不就在馬鞍山的採石磯嗎?不是有那麼一首詩說的就是「採石磯、李白」,最後一句是「魯班門前弄大斧」,雖然現在不叫馬鞍山,可是這些名勝古跡是跑不掉的。「馬鋼可是國企大盤股啊,想想就知道這個鐵礦有多大了,那幫蠢貨守著這樣大的礦藏居然就弄了那麼千把號人在那裡拉風箱煉鐵,還不如交給我,等我煉出來分你們一點也就是了。」

    與太平天國合資興辦鐵礦的念頭在李富貴的腦海中閃了一下就不知道被扔到哪裡去了,楊秀清要是也會辦特區、開發區他就不是太平天國的東王了。「採石和銅陵,離得倒也不算遠,中間有一個蕪湖,四大米市之一,也不知道我記的對不對,回頭問問就知道了,」李富貴已經開始打起著幾個地方的主意來了,「算算現在楊秀清手裡能打得也沒有幾個了,雖說這幾個地方都是在江南,不過我可是掌握著制江權,真的想要拿過來也不是不行,就是怕到時候搞建設的時候他們又跑來搗亂,採石離南京實在太近了。」

    李富貴又把剛剛拍在桌上的那份報告拿起來重新看了一遍,江蘇礦產很少,安徽除了那兩處之外廬江也有一定的蘊涵量,而且種類很多,可以先開發起來。報告中還引述了其他一些侵略者對中國已有的勘探,山東、福建的鐵礦都不少,這讓李富貴很高興,福建應該可以直接進行海運,至於怎麼開採看來還要和李鴻章商量一下,山東稍微麻煩一些,如果能把鐵路修到濟南就好了不是有首歌唱的就是把鐵路修到濟南嗎。

    其他省份的資源暫時還是沒辦法伸手,可使自己地盤邊上的東西那是一定要拿過來的。最後李富貴打定主意,先等著石達開和楊秀清翻臉,據最近的情報這個變化應該很快就要來了。「翻臉之後總要打那麼一下吧?到時候就看誰比較會做人了。」

    一八五八年的春節到處都洋溢著喜氣洋洋的氣氛,在李富貴這邊趙婉兒經過多年堅持不懈地燒香之後終於懷上了孩子,把李富貴高興得合不攏嘴。讓他有些不解的是他的那些手下對此也是興高采烈,如果只是當面道一下賀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但是他們在背後談到這件事的時候也是一樣的興致勃勃這就多少有些讓人弄不明白了。

    聽李富貴說出自己的疑惑之後陸歸延笑著說道:「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你知不知道現在如果你說:『我們造反吧』,那麼我們這個集團裡的大部分人都會跟著你走下去。」

    「這我知道啊,那些對朝廷忠心耿耿的人早在我殺吳建漳的時候就應該開路走人了,留下的都是跟我禍福與共的。」

    「而且,我們心裡也明白自己已經走上這樣一條路了,所以如果集團的未來有了保障那對大家實在是一條好消息。」

    「集團的未來有了保障?誰?我兒子?」李富貴實在不能理解這些人腦袋瓜子裡究竟是些什麼,難道他們不找一個皇帝供在心裡就不舒服嗎。「那要不是兒子呢?」

    「那就接著再生好了,其實夫人這兩年一直不曾生養,我們幾個都打算勸你再討一房妾室。」

    「不會吧,我才二十四歲,有的是機會生兒子。」

    「兒子當然是越多越好,顯得你福氣大,有時候有些譜該擺還是要擺,我想夫人是不會太介意的。」

    「我可是基督徒,娶妾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一大屋子女人,煩也煩死了,我還想禁止娶妾這種惡習呢。」

    「怎麼禁?不可能的,你要是禁的話恐怕我們自己人也要站出來反對。」

    「那當然不是一刀切,還是要用經濟手段,咱們每年不都能收到很多捐輸嗎?以往都是他們自願捐的,捐完了我給他們在大案裡面做保舉。現在我打算派人下去挨家挨戶的收捐,我們要打長毛需要錢,你家有錢自然就要多捐,這樣有妾的人家就得多捐錢,妾越多捐的就越多,比如說有一個妾一年就捐一兩,兩個妾一年就捐二兩,三個妾一年就捐四兩,他要是養上百八十個妾那全世界的銀子都不夠他捐的,怎麼樣?」

    「小妾捐,他們會幹嗎,有妾的人基本上都是富人,不會那麼輕易就範的。」

    「這就由不得他們了,當然事先要做好輿論宣傳,我們總是必需依靠一方對付另一方,其實我對這個捐輸還有一個想法,就是中國有很多不好的風氣習慣,將來都應該用這種捐輸的方式把他們扭轉過來。」

    「如果一步一步來,掌握好火候應該還是可以的,就像你說的那個溫水煮青蛙的故事。」

    「的確需要一步一步來,不過如果這樣一來的話,那麼納妾就不是我們必須最先對付的問題了。」

    「那時當然的,你連人家娶小老婆都要管,未免管得太寬。」

    「這個以後再說,如果我用這種捐輸逼著大戶人家分家你看怎麼樣?」

    「大戶人家藏污納垢,生活頹廢糜爛,的確應當分的小一些,不過按照大清律凡祖父母、父母在,子孫別立戶籍,分異財產者,杖一百。若居父母喪而兄弟別立戶籍,分異財產者杖八十。」

    「這是為什麼?人家想分家關他們屁事?他們管得比我寬多了。」李富貴對這樣的法律的確很不理解,如果出於勸和不勸離的心態那也用不著杖責啊,打上一百板子手重一點的話就打死了。

    「理由嗎,是說:祖父母、父母在,子孫不得私財,禮也。居喪則兄弟仍然應當被當作還在侍奉父母,若遂別立戶籍,分異財產,均為不孝,固有杖一百、八十之罪。仍令合籍公財。」

    李富貴一拍大腿,「子孫不得私財,問題就出在這上面了,我們來舉個例子,一個大戶人家,也不用多,到孫子輩有個七八房,家裡的生意基本上都得他們來打理吧,可是不管賺了還是賠了都是公中的,宅門裡邊是用這個詞吧?」

    「好像是吧。」陸歸延對北京的土語也不是很清楚。

    「這不就是大鍋飯嗎,子孫不得私財,就是在一兩百人的小範圍內實行公有制,第一代、第二代或許可以同心協力,奮鬥興家,可是第三代第四代呢,自然就是養出了一群耗子,絕對不會錯的,這個我太有經驗了。人家是三代培養出一個貴族,我們是富不過三代,財富沒有積累,社會怎麼發展。」

    「子孫不得私財只是律法上這麼寫而已,實際上那可能真的不得私財,很多大戶人家的子弟都偷偷的在外面做生意。」

    「這又是問題了,比如說一個人有點本事,想要創一番事業,先得擔一個『賊』的名聲,為什麼?子孫不得私財,那你哪有本錢創業,還不是從公中偷來的,這不就是賊了嗎?還是家賊。再擔一個『不孝之子』,這個族權一定要打倒,皇權現在已經給我踐踏的差不多了,是該解決這個族權的問題了,主席說的一點都不假,三座大山,等我解決了族權就該輪到夫權了。」

    陸歸延大致明白了李富貴這段話的意思,至於李富貴激動的時候會帶一些別人聽不懂得詞他已經見怪不怪了,「那大清律怎麼辦,分家可是要杖責的。」

    李富貴輕蔑的「切」了一聲,「什麼大清律,我連字都不認識,哪裡知道什麼大清律,我倒要看看有誰敢打。更何況我只是說分家可以避稅,又沒有一定要他們分家,他們願意掏銀子隨他們分多少房我都不管。

    陸歸延笑著搖了搖頭,「富貴啊,你現在是當無賴當上癮了,你以前不是這樣做事的啊,以前你總是會想些辦法來避免激化矛盾的。」

    「兵家是講究謀略的門派,但是它畢竟是脫胎於戰場的一門學問,如果一件事情不適合用謀,比如說時間緊迫,來不及細想和準備,那麼兵家必須毫不猶豫的選擇用『力』,如果不敢用力那我和朝堂上那些整天勾心鬥角的老傢伙們也就差不多了,現在就是我用力的時候了,實際上利用經濟手段而沒有使用暴力方法已經是講求方法了。」

    「有道理,不過這一套也只有你能使,能把無賴耍得如此不著痕跡,確非常人所能及。」

    趙婉兒懷孕之後李富貴更多的時間被圈在家中,雖然一般準爸爸必須承擔的種種家務李富貴並不需要插手,不過懷孕之後的趙婉兒脾氣變得令人捉摸不定,據過來人說孕婦都這樣,李富貴也就只好打起小心陪著她。這天趙婉兒忽然問李富貴,「富貴啊,你為什麼不肯娶妾呢?」

    「你怎麼知道我就不肯娶妾呢?」李富貴不知道趙婉兒為什麼這樣問,所以本能的否認。

    「當然有人告訴我啦,別忘了我的消息可是很靈通的。」

    「我早跟你說過,懷孕了就不要再操心關外面的事情了,累著身子可不得了。」李富貴一邊關心趙婉兒一邊岔開了話題。

    「好,哎,不對,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我爹那麼怕我娘不還是有兩個姨娘嗎?」

    「是嗎?泰山大人居然敢討小老婆,還真是看不出,岳父大人是二十四歲就討了小老婆嗎?」

    「那我倒不知道,應該不是吧,那兩個姨娘還很年輕。」

    「這不結了嗎,我才二十四歲,不討小老婆不是很正常嗎,何況我還是個基督徒,難道你希望我討個妾回來。」

    「可我還是很奇怪,你為什麼和他們不一樣呢?」

    「你老公我一向和其他人不一樣,傳說神先造了男人,然後發現他們有力量、有野心,團結起來的時候甚至可以超越神,所以他又造出了女人,於是男人們一個個的就被套上了緊箍咒,被束縛的動彈不得,如果女人的數量增加束縛力也會成幾何遞增,所以說家裡再進來一個女人對我來說不算很有吸引力。」

    「啊,我知道了,妾不如偷,是不是。」

    「有那麼點意思,不過偷還不如偷不著,不是嗎?」

    趙婉兒突然一板臉,「誰跟你嬉皮笑臉的,不許你在外面勾三搭四的,誰知道外面那些女人是什麼來路。就算我懷孕也不行,實在忍無可忍也要事先向我匯報,知道了嗎?」

    「好好好,都聽你的。」李富貴心裡卻在想,這女人一懷孕怎麼連邏輯都變了。

    也正是在春節期間,葉名琛又回到了廣州城,不過不是奪回來的,而是通過一系列的喪權辱國的退讓後談回來的。原來咸豐雖然兩次寬限葉名琛的最後期限,但是葉名琛知道自己無論如何是無法通過武力奪回廣州的,所以最後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英法兩國提出的條件統統答應才算回到了廣州,實際上英法聯軍並沒有完全撤走,現在廣州城裡仍然不許駐紮清軍,有三千名聯軍掌握著,葉名琛只是重新獲得了政權而已,不過向皇帝的奏章中那還是要說收復了廣州。

    廣州的局勢漸漸平靜下來,劉銘傳看到這裡已經沒有什麼花樣可玩了就向葉名琛辭行,葉名琛對這位大將倒是頗為不捨,而且說起來劉銘傳還救過他的命。所以言語中就流露出招攬之意,口氣也很大,彷彿只要到他這裡來那將來榮華富貴就是享用不盡一般。劉銘傳在心裡撇了撇嘴,先保住你自己的榮華富貴再說吧,所以寫過了葉名琛的好意劉銘傳還是離開了廣東。

    「省三,說起來你這次任務完成的不好。」李富貴聽過劉銘傳的報告之後想了想說道。

    「銘傳無能。」

    「也怪我不瞭解情況瞎指揮,主要是葉名琛與曾、胡、我和李鴻章都不一樣,他是真正意義上的朝廷重臣,而不像我們幾個是憑借剿滅太平軍才在這幾年躥上來的,所以如果他表示了一種獨立、抗命的姿態那堆天下的震動比我造反還要大,不過沒想到他在廣東的根基這麼差。」

    「是啊,如果他敢違抗朝廷北京只要一紙文書就能把他拿下了,他根本反不了。」

    「也不見的,如果他能吸取這次的教訓死死抱住洋人的大腿朝廷就拿他沒辦法了。」

    劉銘傳對於李富貴的觀點有些不能接受,「這樣的話那洋人在廣東豈不是為所欲為了。」

    「這完全是一個從葉名琛的角度分析而得出的結果,我懷疑他做不到,這位老兄賣國的水平也太低了,你看看他答應了洋人那麼多的條件,自己什麼也沒得到,這種賠本買賣也只有他們這種舊官僚能做得出來。」

    劉銘傳對於李富貴對賣國持這樣一種態度有些不滿,他現在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沒見過多少世面的山大王了,國家、民族的自尊已經在他心中漸漸成型,「大人,您真的人為國家也可以賣嗎?」

    「可以的,就我們目前這種內外交困的形式被迫買一些東西是肯定的,不過同樣是賣,讓一個專家來賣和讓一個敗家子賣是完全不同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們江北這幾年賣了不少東西,可是你同時再看一看我們得到了多少東西。」

    「可是國家利益一旦出賣了就再也買不回來了。」劉銘傳在廣東的這半年等於受到了一次愛國主義教育,在江北外國人對華人的欺壓還不是那麼明顯,可是在廣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在那裡洋人的囂張跋扈深深刺痛了劉銘傳的心。

    「賣了就買不回來了?」李富貴奇怪的看了劉銘傳一眼,「你還真當自己是生意人了,你腰裡別的那個東西不是燒火棍吧,買不回來你不會搶嗎,怎麼把自己的老本行都給忘了。」

    「大帥的意思是說要和洋人干?」劉銘傳一直沒有接觸到富貴軍的核心,所以他並不知道李富貴對洋人的真正態度,現在說起話來聲音微微有些顫抖,李富貴本來是他的偶像,在去廣東之前劉銘傳也不認為借助洋鬼子的力量有什麼不對,可是廣東之行讓他對這一切產生了懷疑,洋人真的可以依靠嗎?誰能保證這一切不是養虎為患?現在突然聽到李富貴流露出想要對付外國人的意思當然是喜出望外。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14
李富貴面露微笑,輕輕點了點頭,"你這次去廣東要說有幹得好的地方就是那一仗打得不錯,我計劃就在天津到北京之間發動群眾大量的挖掘土方,把每個村子的地形都變得極其複雜,那個時候洋人的戰術再也使不出來,以你的經驗沒有受過多少訓練的農民兵在這種環境中要幾個才能對付一個外國兵?"

    "要我說不經過嚴格訓練一百個也未必能對付一個,老百姓一聽到槍炮、一看到死人立刻就是一哄而散,地形再好也沒有用,不過我覺得咱們的部隊如果在這種地形中和洋兵能夠一比一了。大人是不捨得咱們自己的弟兄吧。"

    "也不是不捨得,當兵打仗總免不了死傷,只是現在如果和英法翻臉在政治上會造成被動,所以能不親自出面那是最好。還是需要發動群眾,你有沒有興趣再去一趟天津。"李富貴察覺出這個劉銘傳已經有了樸素的國家的概念,這使得他可以在很多方面領會李富貴的意思,雖然李富貴覺得他在政治上還很不成熟,不過他那種狡黠的性格應該可以讓他在中下層獲得成功。

    "天津?沒問題,這次我一定將功贖罪。"

    "很好,這次你可以多帶一些擅長游擊戰的特種兵,到了那裡有人會和你們接頭,天津那一帶我早就開始暗中佈置了。記住一定要大力發動群眾,可以提出『扶清滅洋『這樣的口號,要把老百姓帶到愛國主義的路子上來,而不是任由他們繼續在狹隘的民族主義上繼續走下去。我會想辦法在朝廷裡給你排除一些麻煩。"

    "我能不能帶上我們軍團炮兵裡的張氏兄弟?"

    "可以啊,不過你這次去天津恐怕不會有大炮給你們使,這張氏兄弟未必能有多大用。"

    "張家的這哥倆和我是老鄉,他們兩個可不止打打炮那麼簡單,現在他們在炮兵團裡一個是營長,一個是連長,要是能去天津肯定能幫很大的忙。"

    李富貴微微皺了一下眉頭,"你們總是喜歡搞這些老鄉會,當年就是你們這幫合肥人把天津的地方口音都給改了,你另選兩個吧。"

    春節過去沒多少日子朝廷給李富貴加官進爵的詔書就來到了淮陰,給李富貴進了兩級爵位並且提升他去做兵部尚書,李富貴謝了恩接了旨回過頭來就上書請辭,在奏章裡李富貴獻給自己扣了一大堆屎盆子,然後又說現在太平天國的內部關係很微妙,自己離不開,最後歸根結底一句話,兵部尚書他是絕對不能做的。這次公文流轉的速度很快,咸豐馬上又下了一到詔書寬慰李富貴,並且把他誇獎了一番,沒想到李富貴就是一句話:"不干",到最後李富貴幹脆上書說要他去做文職那他就辭官不做,這一下可把咸豐氣出內傷。恩斷義絕的皇帝也不跟李富貴客氣,馬上就按照既定計劃來整李富貴,對於自己的糧台報銷將被交戶部議處李富貴事先聽到了一些消息,他這一年來加強了北京的情報工作,現在報銷的數目全都被駁了回來並沒有讓他意外。

    "看來又要敲打北京一下了,英法聯軍的艦隊剛剛離開上海北上你還敢來動我,清朝的皇帝裡恐怕就你最有種了。"

    實際上十天前李富貴剛剛在家中接待了這次英國派來的全權特使額爾金,當然與他同來的還有法國的全權專使葛羅,不過相較於前者這個葛羅完幾乎沒有給李富貴留下什麼印象,他的眼睛總是盯著那個額爾金。據葛羅的日記中寫道:這位李將軍無疑是一個友善的人物,在我們會見的分分秒秒之中他的臉上總是帶著和善的微笑,即便是那個約翰牛向他咆哮的時候也不例外。

    李富貴早在得知英國人派來的特使是額爾金的時候就喜出望外,"這個燒圓明園的傢伙終於來了,還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兩人見面的時候李富貴把這個額爾金打量了個夠,以至於忽略了後面的葛羅。這一群人中英國的幾個老朋友都不在,唯一比較熟一些的就是法國公使布爾布隆,還有一個叫高登的傢伙也引起了李富貴的注意,他有點吃不準這個Gordon是不是那個歷史上比較有名的戈登,這個時代絕大多數洋名並沒有成文的漢語翻譯。當然像額爾金這樣比較特殊的名字就好認多了,尤其是他的身份是李富貴絕不會搞錯,但是這個高登只是一個小小的上尉,是作為額爾金的副官來到這裡的,這樣普通的身份實在讓人有些吃不準。他的背景完全無助與李富貴進行判斷,除了皇家軍事學院李富貴略有所知高登其他的經歷完全無法幫助他回憶起什麼,所以只好把這筆帳先記下,以後慢慢再說。

    本來李富貴打算在上海會見這兩位特使的,不過額爾金因為聽說了富貴軍在印度的不俗表現就對李富貴的老窩發生了興趣,所以他們一行人通過海壽鐵路到淮陰來建李富貴。布爾布隆一路上興致頗高的向他的朋友們介紹這幾年江北的變化,同時對李富貴十分的推崇。額爾金聽過這些溢美之詞後有些不以為然,雖然一路上見到的東西的確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他的經歷使他不能相信這一切都是一個土著干的,"親愛的布爾布隆,雖然我眼前看到的一切的確讓人吃驚,不過你也必須承認他之所以能做到這一切主要還是依靠了我們歐洲人的幫助,你看,這兩邊的礦山不都是我們歐洲人的產業嗎?"

    "李的成就當然是與我們的幫助離不開的,但是在這樣一個封閉的國家,即便有我們的幫助,想做到這樣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廣東你也看到過了,以前那裡是中國最開化的地方了,可是現在相比於廣東這個地方的變化簡直可以稱得上奇跡了。必須承認李富貴是個很了不起的傢伙,我希望這次我們能夠達成共識,那對我們這次的行動將會起到非常大的幫助。"

    "很遺憾,我不認同你的觀點,我這次來純粹是出於好奇,一個現代的中國官員,這實在是一件很少見的東西,我很想看看他究竟是個什麼樣子。至於於他達成什麼共識,我完全不感興趣,你應當知道這些韃靼人的武裝我是不放在眼裡的。"

    "我親愛的朋友,你千萬不要小看這個天才的將領,他可是憑借戰功才做到現在這個位子的,還記得沙角之戰嗎?當時我們如果面對的是李富貴和他的士兵,我相信我們的損失會更大。"

    聽到沙角額爾金面露不快,他仍然不能接受這一戰的結果,"好吧,好吧,希望這個神奇的李不要讓我們失望。"

    參觀過淮陰之後額爾金在心裡倒是有些接受布爾布隆的觀點了,不過表面上還是保持了他那一幅趾高氣昂的樣子,越是覺得對手不簡單越不能倒了大英帝國的威風。與之相反李富貴的神態極其謙恭,而始終掛在臉上的笑容讓他在布爾布隆的眼中變得更加神秘了,在背後布爾布隆稱其為釋迦的微笑。

    這次的談判相對來說比較簡潔,額爾金首先要求李富貴表態,李富貴當然表示站在英法一邊。既然站在英法一邊那總該做些什麼以示誠意,聽到這個要求李富貴略作沉吟,然後抬頭說道:"中國人講究面子上的忠義,如果我直接站出來反對朝廷支持你們肯定會遭到所有人的唾棄,所以我想我可以這麼做,就是我可以聯絡南方的幾個手握實權的重臣,像葉名琛、曾國藩、胡林翼他們來一個東南自保,名以上是說現在太平天國縱橫南中國而你們有在外面惹事,所以我們這些人聯合起來保境安民,但實際上這個意思就是你們在北方的軍事行動我們這些參加東南互保的勢力不會干預,同樣你們也不再攻擊南方諸省,當然這需要您的配合,你們在廣東做得就不錯,對福建也需要威脅一下,您看怎麼樣?"

    "這個注意倒是不錯,我相信這會對你們的皇帝產生很大的壓力,如果他繼續保持強硬那他就要面對內外兩方面的壓力了。"

    "我也希望我們的那位至尊陛下更理智些,"雖然嘴巴上這麼說不過李富貴心裡可不這麼認為,英法兩國草擬的修約條款他看過了,李富貴很懷疑北京會接受這樣一份合約,「本來你們這些侵略者到中國來胡作非為也算是各為其主,我倒也不好太過責怪你們,不過燒了圓明園的傢伙可就不在此列了,我要不擺個夾子讓你們鑽那也太對不起我的子孫後代了。」李富貴面帶微笑的想道,「圓明園究竟要不要燒掉呢?真是讓人頭疼啊,國人必須經過一次狠狠的電擊才能醒過來,可是真是捨不得那座萬園之園阿,更何況從歷史上看即便圓明園被燒掉國人還是沉睡如故。怎麼才能驚醒他們呢?歷史上還有什麼比火燒圓明園更讓人痛心的事情嗎?」

    李富貴忽然眼前一亮,「有的,『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心情激動的李富貴輕輕吟誦起了這段千古絕唱。幾個老外之中只有布爾布隆對這首詞略知一二,可是李富貴滿面的笑意與這首詞的慷慨激昂完全不符,這使得這個法國人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沒有人會用這種表情吟誦滿江紅的。「要是我們的萬歲爺被英法聯軍給抓了去,造成的震動一定比燒了那麼一個小小的花園大的多,好像咸豐也活不了幾年了,就算發揮餘熱給國家做點貢獻吧,譚嗣同不是說過各國變法沒有不流血的,中國變法沒流血所以國運不昌,要流血就先從我這裡流起吧。壯哉,萬歲爺,您就放心的去吧,犧牲你一個幸福千萬人啊。」

    一直到眉飛色舞的李富貴完全平靜下來談話才得以繼續,"特使先生,我還有一件事情希望兩位幫忙。"

    "沒問題,李先生儘管說。"因為對李富貴的態度十分滿意所以額爾金也表現得十分大度,而且他也察覺出李富貴的精神狀態不是十分穩定。

    "您知道我要養活一大幫人,這需要很多很多錢,所以我打算向鴉片貿易徵稅。"

    "鴉片貿易現在不繳稅嗎?"

    "不交,因為鴉片進口還沒有合法化,所以名義上仍然是走私,因此一直都不繳稅,可是做買賣總該繳稅是不是?"

    "你的意思是說要讓鴉片貿易合法化嗎?"額爾金誤會了李富貴的意思。

    "不是,如果合法化了就是朝廷來徵稅了,我是說我要向那些走私鴉片的人徵稅。"在走私業高度發達的那個時期李富貴在走私行業中的地位相當的崇高,所以他對那些走私販子倒是並不擔心。

    "既然是走私,那我就管不著了。"額爾金並不想在鴉片的問題上多做糾纏,雖然英國仍然想擴大鴉片貿易,不過李富貴的意思只是徵稅,並沒有說要禁煙。

    "這個我明白,我只是希望得到貴政府的諒解,我訂的稅率可能還會比較高,鴉片的傾銷抽走了中國市面上本來就不多的現銀,大大的妨礙了我們之間的正常貿易,這樣下去最終貿易量會萎縮,相信你們也不希望做這種殺雞取卵的事吧,所以我希望能夠對它進行一定的控制。"從前一年開始李富貴就利用自己掌握的各個渠道向那些從事正當貿易的外國商人傳遞這樣一個信息,那就是鴉片的傾銷使得他們的棉布在中國賣不出去,現在這種觀點已經得到不少商人的認同,有人已經開始向國會提出削減鴉片出口的提議。

    "這個想法很有意思,我們會考慮的,畢竟做生意交稅也是理所應當的。"在額爾金看來這種說法的確有一些道理,鴉片貿易是一種百分之百的單項交易,這使得白銀在這種貿易中只能單向流動,這的確不是貿易的最佳模式。

    "我也覺得鴉片這種骯髒的貿易影響了我們法國在中國的利益。"

    "好的,沒問題,我回去就和他們商量,只是走個形式,這樣總可以了吧?但是前提是中國的貿易壁壘被徹底打破。"

    「這是應該的,我一直認為一個開放的市場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如果你們實在無法從皇帝那裡得到你們想要的,那我們可以嘗試一下在某些省份先實行開放。」

    「您只是要在江蘇徵稅嗎?"

    "我要在整個南中國徵稅,包括江蘇、浙江、福建和廣東。"李富貴毫不客氣的劃分出了他的勢力範圍,這些沿海省份起碼在海面上要尊重李富貴的存在。

    "那些督撫會同意您在他們的地盤上徵稅?"

    "這是我們的事情,我想他們會的,他們並不太希望和走私販子們打交道,最後無非分一點錢給他們。"

    送走這些來拜年的黃鼠狼之後李富貴陷入了沉思,從剛剛的談話中他還得到了一條信息:額爾金和葛羅在香港會晤了俄國公使普提雅廷,看來這一次菜是要上齊了,現在自己必須選擇一個盟友了,俄國佬首先被排除,這幫混蛋從中國割去了一百多萬平方公里的土地,也不知道當年李鴻章怎麼會想到依靠這樣一群又沒用又貪婪的傢伙,英法的聯盟目前來看仍然十分穩固,但是如果戰事不利應該還是有分化的可能的。以現在的國際形勢來看最適合做盟友的也就是友善的美利堅合眾國了,很快美國就要面臨南北戰爭,根據李富貴的情報英國與南方過從甚密,實際上南方的那些奴隸主之所以敢對抗強大的北方好像就是依仗了他們是英國主要的棉花供應區。在李富貴最初的世界構想裡利用美國內戰來割裂這個未來的對手一直是那麼的誘人,不過當他真正瞭解了南北雙方的經濟、人口、軍工的對比後他果斷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必須聯合美國,在未來的南北戰爭中必須堅定地站在北方一邊,美國在未來的幾年中都沒有力量來真正的插手中國,但是作為一個新興的強國他們的貿易慾望只會更加強烈,如果英法真的封鎖我相信他們一定能突破這重重的障礙。可以著手資助林肯了,真是莫名其妙,為什麼情報顯示林肯現在還算不上大人物,要不然我搶先發佈一個什麼人權宣言試試?人權宣言是怎麼說的來者,啊,對了:我有一個夢,後面是什麼呢?算了,隨便編一些就是了,反正是宣言嘛,唱唱高調誰不會。」

    根據史書上的記載李富貴在一八五九年發佈的人權宣言使他在西方的聲望達到了頂點,這樣一篇熱情洋溢的文章在出籠之前就已經被翻譯成了多國文字並迅速的向世界各地傳播,西方的那些思想家們對古老中國的一個軍閥能有這樣現代的意識感到不可思議,甚至林肯的解放宣言裡也借用了李富貴的例子來說明南方的奴隸主是多麼的落後。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15
被斷了糧餉的富貴軍又一次被組織了起來,他們暫時還必須在軍營中等待,等候李富貴做好輿論準備。兩江的輿論現在正在把矛頭對準戶部,戶部的種種黑幕都被解開,那幫吸血鬼每年要收的例銀以及各種孝敬都被透漏了出來,並且有些人熱心的幫廣大不太識數的民眾計算這個戶部一年究竟能貪多少銀子,那絕對是一個普通小民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數字。終於在連雲港和海州城那些受到西方腐朽思想腐蝕的壞分子們在一些別有用心的勢力的挑唆下開始上街遊行,要求反腐倡廉。

    遠在北京的戶部對於這樣一個偏遠地區的小小風波自然是一無所知,可是海州的知府可就沒這麼逍遙了,這次遊行雖然是因為戶部的貪污引起的,但是戶部實在太遠了,倒是他這個貪官正好處在這場風暴的中心,如何平息老百姓的怒氣讓他頭疼不已。富貴軍已經明確的表示了不插手這件事,而且對想插手的其他清軍也立刻表現出了敵意。衙役們也看出這次遊行的老百姓可是來者不善,王班頭很清楚地看出其中有一些人絕不是善類,那神態、那體格怎麼看都像是多年的悍匪,自己這些人要是貿然上去動粗肯定討不到好,所以平時盛氣凌人的捕快們現在也只敢站在府衙門口戒備。

    海州對這種遊行鎮壓的不力使得遊行這種新型事物很快向周邊地區擴散,對於下面的這種略顯混亂的局面李富貴起碼在表面上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對,他一直在盡量的控制好這種遊行的強度,現在還只是處於準備階段,李富貴並不希望民情在這個時候爆發。他現在正在做士人們的工作,一八五八年又到了鄉試的日子,這兩年李富貴已經不局限於從秀才中反向錄取人材了,在那些屢試不中的童生當中李富貴也找到不少可用之才,這些連秀才都考不上的人往往具有兩個特點,他們大部分都很窮,也就比范進好那麼一點,所以身上的迂腐氣息往往更少,但是他們的古文功底的確是要差一些,從這一點上來看科舉制度還算是公平,由此李富貴不經想到了那位一直考不上秀才的天王洪秀全,但是也正因為如此他們對白話文甚至簡化字的態度都要更理智一些。

    李富貴給這麼多士人找到了飯碗,今年又要進行鄉試,所以那些秀才們這段時間對李富貴特別的寬容,也有一些比較開明的學者對李富貴的選士方法大加推崇,這往往是一些原來就看八股不順眼的人,他們把李富貴這種方法視為經世致用的典型,其他人不管是否接受這樣的觀點但是李富貴所提供出來的出頭機會是沒有人能夠漠視的,這年頭士子們的日子並不好過,本來就僧多粥少,現在又被捐班分去了一大塊,他們想出頭就更難了。社會動盪更加給下層士子帶來困難,如果運氣好能夠坐上一個館教些學生一年弄個幾十兩銀子那就是祖上積德了,而被李富貴選中的人一個月就有幾十兩銀子,這實在是讓那些長年累月不見葷腥的秀才、童聲們眼紅的不得了。所以在兩江的學子當中學習如何寫策也成了一門很重要的功課。去年年底廣州城的陷落給士林多少帶來一些震動,畢竟那是一個省的首府,南中國的重鎮,現在落入洋人之手這就不能在等閒視之了,大家都知道這洋人是來動真格的了,所以在英法聯軍的艦隊在上海補給的時候兩江的士林非常難得的對李富貴沒有發出什麼責難的聲音。

    現在英法聯軍走了,李富貴到真的希望士子們能夠談一談國事,真理是越辯越明,他實在是很希望大家能夠弄清楚排外主義、民族主義、愛國主義之間的區別,只要大家都把話說出口最後肯定會把一些平時憋在肚子裡的火爆觀點給掏出來,而且通過他們的這種論戰老百姓的眼界也能夠開闊許多。李富貴準備合適的時候舉辦一個辯論會,請各方有識之士來探討中國的現狀與去向,他還專門從手下選出了幾個能言善辯飽讀四書五經的傢伙突擊學習邏輯與辯論的種種方法,準備到時候好好的震動一下那些大儒。

    李富貴準備花上兩三個月進行這種輿論宣傳,如果那時候自己的糧台報銷被批下來也就罷了,要是被駁了,那戶部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就在李富貴暗中為這次新文化運動做準備的時候巴夏禮乘船來到了連雲港,碰巧李富貴也在這裡,於是他就直接上門找到了李富貴。對於這個英國駐香港領事李富貴並不熟悉,他們一共只見過兩次面,雖然他的名字讓李富貴覺得耳熟,不過這個人本身倒是沒給李富貴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這次面對這個一臉嚴肅的傢伙李富貴有些猜不透他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李將軍閣下,我這次來是有一件不幸的事情要通報閣下。」一本正經的語氣讓李富貴明白這個傢伙的確沒有帶來什麼好消息,李富貴並沒有答話而是作了一個請繼續的手勢。

    「不知閣下還記不記得派往英國的留學生中有一個叫海雲峰的學生。」

    聽到這個名字李富貴的心一下被揪了起來,如果海雲峰出了什麼事那要讓他如何向海鶯交待,「他怎麼樣了?」

    「他打死了一位同學,現在已經被抓起來了。」

    這讓李富貴十分震驚,看來留學生的心理方面確實很成問題,當年不也是常常有留學生殺人的報道嗎?「這樣啊,打死的是誰?」

    「一個高年級的英國學生。」

    聽到打死的不是中國學生李富貴不知道是該鬆一口氣還是該吸一口氣,打死了一個高年級的英國學生,這個故事如果哪會再稍加演繹就會變成一群蠻橫的外國學生欺凌中國留學生,留學生中一位極富正義感的先進少年挺身而出,經過激烈的鬥爭壞人終於得到了應有的下場,事實也的確可能如此,只不過李富貴在得到自己的情報之前還不願意下此判斷。打死了一個英國人這多少可以減輕對海雲峰心理健康的懷疑,但是同時這件事又演變成了國際事件,處理起來就更棘手了,「巴夏禮先生,我要求立刻將海雲峰遣返回國,我必定會重重的懲治他。」

    「這不行,他打死了大英帝國的公民,又是在大不列顛的領土上犯的罪,不過從哪一方面講都不應該將他送回中國受審。」

    「但是他是中國的公民,而且如果他在英國受審的話,由於輿論的原因,必然會讓英國人民對中國產生不好的印象,我想那會對我們現在的良好關係帶來損害,所以不如把他送回來我將他偷偷處決了也就算了。」

    「不行,大英帝國的司法是沒有這麼兒戲的。」

    「那您看能不能通過對受害人家屬的補償來達成諒解,我可以賠一大筆錢,您看怎麼樣?」

    「我認為這樣是無濟於事的,受害人約翰.魯道夫是皇家海軍魯道夫中將的兒子,我相信中將閣下不會對您的補償感興趣的。」巴夏禮仍然是那麼一副撲克臉。

    看著這個傢伙李富貴暗暗動怒,海軍中將的兒子,看來這小子死得不算冤枉,李富貴知道軍校都有欺負新生的傳統,海雲峰的個性雖然內斂,不過他一旦動怒那肯定是不得了,這看看他老爹和老姐就應該知道,這時候李富貴已經認定了自己在前面做出的初步判斷。「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說什麼了,不過死者是英國人,法官是英國人,陪審團是英國人,法庭上的恐怕也都是英國人,我很懷疑這場審判是否能夠公正進行。我將派出代表出席這次審判,他會向我傳遞最新的審判進度,如果這場審判沒有得到我的認同就判處海雲峰死刑的話,那一切後果將由貴方承擔。」

    聽到這近似於最後通牒的話巴夏禮愣住了,實際上這個消息從英國傳到這裡已經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巴夏禮並不知道這個時候海雲峰是不是已經被掛在了絞架上。即便現在還沒有審判那也不可能讓李富貴隔著兩個大洋互通消息,本來他這次來時帶有一點興師問罪的意思的,實在沒有想到李富貴會如此強硬。

    「大英帝國的法律是世界上最公正的,閣下對於這一點完全可以放心。」巴夏禮抬起了自己的下巴,表現出英國佬特有的驕橫姿態。

    「公正個屁,在你們那裡偷一塊麵包就要上絞架,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不送。」

    看著巴夏禮氣哼哼的離去李富貴開始真正的為海雲峰的命運擔憂起來,「媽的,就算這英國佬給我面子可這一來一回黃花菜都涼了,更不要說人了,這叫我怎麼辦?"

    思前想後李富貴決定還是要把這件事告訴海鶯,畢竟事關她的心肝寶貝的生死,若是瞞著她那就真沒法交待了。

    海鶯剛聽了幾句就跳了起來,「我弟弟被抓起來了?是不是早上來的那幾個老外說的?」

    「是的,他們是代表英國政府來通知我這件事情的。」李富貴實話實說。

    海鶯立刻轉身向著外面衝去,李富貴慌慌張張的跟在後面想看看她究竟要幹什麼。從李富貴的臨時住所到碼頭的路上人來人往,所以海鶯也跑不起來,即便如此還是把跟在後面的李富貴累的氣喘吁吁。當他看到巴夏禮一干人等正站在碼頭上,心裡的石頭也就算落了地,「還不錯,看來正在等船加煤加水,讓他們當面鑼對面鼓的說清楚也好。」李富貴插著腰,吐著舌頭在那裡想著。

    只見海鶯指著巴夏禮問道:「你是這群人的頭頭吧?」

    「是的,我尊敬的女士。」話音剛落,他的肚子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拳,突如其來的劇痛把巴夏禮變成了一支大蝦,就在他無力的向地面滑動的時候海鶯抓住他的頭髮又把他拎了起來,橫著一甩把他扔在一排箱子上,就在那群英國人目瞪口呆的當口,海鶯已經用一把刀架在那個出氣多進氣少的英國領事的脖子上,「你們給我聽著,回去告訴你們那個女皇上,這個人老娘扣下了,要想救他的命,就拿我弟弟來換。」

    遠處的李富貴看到這一切心裡是叫苦不迭,這次巴夏禮不僅僅是到連雲港來通告海雲峰的事情,他還帶了一隻分艦隊北上支持額爾金,現在這些船正停在連雲港的碼頭上,如果事態擴大,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李富貴壓住胸中噁心的感覺,抬頭向那幾艘戰艦上看去,果然那些水兵在最初的震驚過去之後已經開始在慌慌張張的準備武器了,而碼頭上的那些富貴軍的水兵看到他們的長官和英國人幹了起來也開始騷動起來。

    李富貴大喝一聲:「住手。」幾個箭步衝上去抓住海鶯的手說道:「大姐,你可不能這麼幹,這件事交給小弟,但是這個英國人你無論如何不能扣下來。」

    海鶯回手就是一拳,不過這一次與她先前動若閃電的身手大不相同,李富貴一把就把她的拳頭抓住了,「你還敢在這裡說話,當年要不是你讓我弟弟出什麼鬼洋,怎麼會出這種事。」說著海鶯的眼淚順著眼角就流了下來。

    「一切都是小弟不好,這件事就交給小弟,肯定給大姐一個交待。」李富貴這個時候只好把一切都先攬到自己身上再說,海鶯這時忽然覺得一陣無力感襲來,持刀的手一軟就在巴夏禮的脖子上淺淺的劃了一道口子,所有人都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李富貴急忙一手把刀接過來,另一手扶住搖搖欲墜的海鶯。巴夏禮看了看李富貴和他懷裡的海鶯,他有些明白李富貴為什麼這樣強硬了。驚魂稍定巴夏禮突然意識到自己被一個女人打了,而且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像一條死狗一般的被打了。羞愧欲死的他推開眾人快步的向船上走去,李富貴只好向他的副手道歉,言明這是一個遺憾的誤會,希望大家不要因此影響相互之間的友誼云云,那個副手也急著回去察看巴夏禮的情況,隨便應付了兩句就帶著人上船去了。

    海鶯沒有阻止這些英國人的離去,她只是無力的靠在李富貴的身上雙眼無神的望著那幾艘艦船離開。

    「大姐,振作一點,我這就想辦法營救雲峰,我馬上給那些洋朋友寫信,讓他們向英國政府施加壓力,實在不行就派一個特種兵小隊去把雲峰從牢裡救出來。」看著海鶯的樣子李富貴也有些慌神了。

    擦去臉上的眼淚,海鶯看了李富貴一眼,「讓大人擔心了,我已經沒事了,只是雲峰被關在牢裡」說著眼淚又一次流了下來。

    「大姐不要擔心,英國的監獄都是模範監獄,兩人一個包間,裡面有健身房、浴室、抽水馬桶,還有」李富貴開動腦筋再也想不出監獄裡還能有些什麼用來享受的設施,「總之雲峰在牢裡是不會吃虧的啦。」

    海鶯要了搖頭,黯然的離去,李富貴這個時候才發覺海鶯靠在自己身上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李富貴現在對海上的形勢十分擔心,英法聯軍主力雖然已經北上了,但是仍然有船不斷的從這裡南來北往的經過,他們一般都會在連雲港或者上海做一下補給,而情緒不穩的海鶯隨時都有可能帶著她的手下襲擊英國人。李富貴為了穩定海面上的情緒決定暫時就留在連雲港,直接就住進了海軍衙門準備看住海鶯。

    海鶯自從第一天火山大爆發之後倒是冷靜了下來,看到李富貴又是寫信、又是發出照會,總之想盡一切辦法解救海雲峰似乎也頗受感動。

    雖然李富貴對於海鶯現在的表現十分的滿意,但是他也並不敢掉以輕心,這個女人的力量自成一派,雖然也有所監控但是不如自己的那些軍團那麼透明。另外海鶯的表現也太好了一點,可能兩個人都有監視對方的意思所以這些天以來一直是朝夕相處,海鶯對李富貴的照顧是頗為周到。李富貴雖然身在連雲港但是公事並沒有扔下,他現在已經有一個十分有效率的幕僚班子了,這些人已經完全習慣了李富貴這種隨時改變政治中心的習慣,江北的電報網現在已經非常完備了,不管李富貴的行營移到哪裡各種公文立刻就會追到哪裡,而他的這個幕僚團也總是立刻就能開始高效的處理這些東西。公事上能夠做到井井有條,可是個人生活上就有些麻煩了,李富貴出門的時候從不帶女人,他必須在手下的士兵面前塑造一個完美的形象,像韋爵爺那樣帶著丫鬟出征在李富貴看來是想都不要想,而他的勤務兵小周這幾天又生病了,新派來這個用起來總是不順手,海鶯卻總是能夠適時的端上一杯茶或者遞上一塊手巾,這讓李富貴心裡挺受用,不過同時又覺得海鶯的這種態度看起來有些反常,每當想到這裡他又有那麼點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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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富貴在上海的幾位英國朋友最先給他回了信,他們都認為在這種情況下援救海雲峰已經是完全不可能的了,海雲峰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在東西兩個半球公文傳遞的過程中就被送上絞架,就算他拖過了這一段時間英國政府也不可能為了李富貴去干預司法,還有一個傢伙好心的向李富貴詳細的解釋了英國的司法制度。按照他們的看法現在最好的結果就是海雲峰已經送了命,李富貴到時候當然可以抗議一下,不過既然人已經死了,那最後也只好不了了之。

    李富貴雖然不能接受這樣的建議,但是他也覺得既然海鶯的情緒已經基本上平復了,那就有必要給她打打預防針,免得突然噩耗傳來她一下子爆發出來。所以這一天李富貴找了一個戲班子再擺上一桌酒菜請海鶯來散散心。

    酒桌上兩個人的心思都不在戲台上,同樣那些佳餚在他們嘴裡也嘗不出味道,倒是一罈美酒很快就喝掉了一半。

    「大姐,我實話跟你說,雲峰兄弟的命我是盡全力去救,但是這件事實在是離得太遠,有什麼勁他使不上啊。」

    這話讓海鶯一下子警惕起來,「怎麼,是不是有什麼消息傳來了?」

    「沒有,沒有,這剛過了才幾天,這裡到英國傳消息都要好幾個月。」

    海鶯「噢」了一聲,忽然她又緊張起來,「不對,雲峰被抓的消息先傳過來,如果過了幾天他們把雲峰殺了,那現在不是正好傳到這裡。」說到這裡海鶯已經淚流滿面。

    李富貴趕忙抓住即將歇斯底里的海鶯,「大姐,你聽我說,絕對沒有,我敢向天起誓,我絕對沒有收到什麼壞消息。」

    稍微平靜了一些的海鶯略帶懷疑的問道:「真的。」

    李富貴看到她平靜下來有些戀戀不捨的放開雙手,要說這個美艷的女海盜對李富貴沒有吸引力那絕對是假話,只不過李富貴一直不喜歡把公事與私事攪到一起,所以他在盡量克制就是了,不過這幾天大家在一起的時間一長他的自制力的確有些下降。「要是我說謊就讓我天打五雷轟,出門就讓火車撞死…」按照一般的規律這個時候如果對方對自己有意思就應當伸出手來按住自己的嘴巴,然後來一句「我不許你這樣說。」李富貴有些想入非非。

    「好吧,就算是沒有收到新的消息。」海鶯點了點頭認同了李富貴發下的毒誓。

    「可是,我們還是得做一下萬一的打算,英國人並不知道雲峰和我的關係,所以在這信件往來的時候他們的確有可能已經…」

    「什麼萬一的打算,要是雲峰有個三長兩短,這片海上所有的英國人都要給他陪葬。」海鶯從牙縫裡擠出這樣一句話。

    「這可不行,報仇也要講求方法,英國人正在北面…」

    「我不管,你是不是和英國人穿一條褲子,要是雲峰有事我連你也不放過,好好的非要把他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李富貴的話又一次被打斷,看著海鶯斬釘截鐵的樣子,李富貴也只好放棄,看來只好慢慢來了。

    當天晚上,海鶯偷偷的潛入李富貴的臥房,李富貴因為喝了不少酒身上發熱所以從被子裡爬了出來,站在床邊海鶯對著李富貴凝視良久,最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替李富貴輕輕的掖好了被子然後又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這一天之後,李富貴忽然見不到海鶯了,倒也不是說海鶯突然失蹤,她還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只不過李富貴在忙著公務的時候常常忽然發覺今天還沒見過海鶯,這與前幾天他們總是碰面的情景反差很大,弄得李富貴很不習慣。心中帶著疑惑的李富貴刻意的出去走走,希望能碰到海鶯,現在的他於公於私都很關心海鶯的狀態。兩人的碰面並沒有擦出什麼火化,海鶯總是神色如常,而李富貴面對她的時候卻發現說不出什麼話來,不知為什麼海鶯的神色裡似乎帶有那麼一絲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淡,這讓李富貴非常後悔自己那天不該把話說得那麼明白的,看來這個女人是真的很上自己了。

    「她這個時候應該是最脆弱的,或許我應該先做出一幅為她赴湯蹈火的樣子,女人嘛,都是感性的動物,和他們進行理性的交流總是吃力不討好,說不定那樣她最後被我感動了反而更容易接受現實。」李富貴第一次對自己不是一個風月老手感到懊惱,李富貴在對待女人的問題上先天就有些不足,一個整天依靠邏輯來指導行為的人對女人往往有一種天生的恐懼,因為她們在邏輯中總是必須被當作不確定因素,因此李富貴從來沒有希望自己身邊的女人越多越好。當然當他看到一個漂亮女人的時候心裡也會癢癢的,不過以往的他總是處在一個很忙碌的狀態,就算偶爾想要把馬子也抽不開身,這樣一來二去原來保留得那麼一點弔膀子的手段也忘得差不多了,至於利用權勢把看中的女人弄到手在李富貴看來並不符合他的身份,在李富貴看來自己怎麼說也算是一鎮諸侯還像王老虎一樣的上街搶親那也太下作了一點。

    「怎麼才能讓一個女人感動呢?好頭痛啊,電影裡的那些橋段看的時候倒是真的很感動,不過要是真的用起來,也太露骨了一些。」似乎李富貴唯獨在對女人的問題上魄力不夠,所以這個時候前思後想始終拿不定主意。

    雖然以現在李富貴的手段沒有能力創造機會,不過機會卻自己送上門來,當李富貴看到海鶯一個人在那裡低聲啜泣的時候,即便是他在這方面再笨拙也知道應該上去溫言安慰,「姐,不要再難過了,雲峰不見得就一定會有事,我那天也只是在作最壞的打算罷了。」

    李富貴有些心虛的握住了海鶯的雙手,心跳的加劇讓李富貴覺得自己很沒用,又不是十六七歲的毛頭小伙子了,拉個手有什麼好緊張的,可是情緒這個東西是不受理智控制的,雖然心裡一再說這也沒有什麼,可是手心裡的汗還是一個勁的往外冒。海鶯的反應非常大,不過不是對牽手這個動作,海鶯並沒有多少守身如玉、從一而終的觀念,對於她來說這種程度的親密對於一個自己有些喜歡的人來說並不過分,甚至更親密一些也不會引起她的排斥。對他產生震動的是李富貴對她的稱謂,「姐」,海雲峰以前也總是這麼叫她。人有雙手被李富貴握著,海鶯抬起淚眼打量起李富貴,「雲峰應該也留鬍子了吧?」想起老爹的那把大鬍子海鶯相信海雲峰的鬍子肯定要比李富貴濃密,「父親走的時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雲峰,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海家的血脈就算斷絕了,你讓我還有什麼面目活下去。」

    「其實女兒也是傳戶人。」如果不是正握著海鶯的雙手,李富貴就要回手給自己一記耳光,此情此景自己居然能想出一句計劃生育的口號出來,真想看看自己的腦子是怎麼長的。

    「女兒也是傳戶人?」海鶯慘然一笑,「聽說夫人懷孕了,如果她生了一個女兒你會怎麼樣?」

    「那有什麼關係?女兒就女兒唄,我並不在乎有沒有兒子。」李富貴說的是實話,他父母當年生了他之後一直仍然希望有一個女孩,因為政策限制未能如願,所以他的家中沒有什麼重男輕女的想法,這當然也影響到了李富貴。

    「假話,我最討厭你說起謊來眼皮都不眨一下了。」海鶯當然不相信李富貴說的話,不過她的心情還是好了一些,「第一個是女兒或許沒問題,要是後面全都是女兒呢?」

    「全都是女兒可能單調了一些,不過這也沒什麼,我又不是蒙古人,用不著生兒子去替我打仗。」如果完全從政治的角度上來說,生一群女兒可能真的比生一群兒子更有用。

    看到李富貴仍然在嘴硬,海鶯心裡想著有什麼辦法來揭穿這個謊言呢?畢竟這個諾言真正兌現的日子將會非常遙遠,而且怎麼可能他一輩子只生女孩呢?「我不信,你真的不在乎李家的香火?」

    李富貴心裡感到好笑,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李家的香火供奉的究竟是誰,「我哪裡會有這些封建思想?絕了香火又怎麼樣?與其去為幾百年後的事情煩心,還不如想著如何讓自己的生命更加絢麗燦爛。」

    海鶯忽然想到一個辦法可以將李富貴一君,「我不信,除非」

    「除非怎麼樣?」

    「除非你和我生下一個兒子讓他姓海。」海鶯覺得這個條件李富貴絕對做不到,以那個時代的眼光來看這是理所當然的。

    「姓海啊?這倒沒什麼問題,不過你怎麼能保證生的是兒子呢?」雖然只是一個玩笑話,但還是讓李富貴的嘴巴有些發乾,他心裡也有些奇怪,今天他們的話題為什麼總在這個方面轉悠。

    「你還嘴硬,你看看我的樣子,」海鶯用手掌比擬著她腰部和臀部的曲線,「我十三歲的時候算命的就說我是生兒子的命,不過就算是女兒也沒關係,我還能生第二個。」海鶯把臉壓倒距離李富貴很近的位置,那紅艷的雙唇間吐出的氣息輕輕的吹拂著李富貴的鬢角,弄得他的耳朵癢癢的,這一明顯帶有挑逗意味的姿勢是海鶯刻意做出來的,和李富貴對女人缺乏經驗不同,海鶯對男人的經驗相對要豐富一些。不過如果不是海鶯從上面的談話中受到了啟發她也不會如此露骨的挑逗李富貴,雖然她還是認為李富貴是因為嘴硬才說出剛才那番話的,不過如果這個時候李富貴把持不住那他將來就不能反悔了,而且就海鶯所知李富貴的信譽一向很好,說了什麼還從來沒有不算的。「讓海家的血脈在自己身上流傳下去。」這個念頭忽然變得這麼的誘人。

    李富貴本來意志就不堅定,更何況海鶯的姿態又是那樣的撩人,「大姐,你不是在耍小弟的吧?」嘴上雖然這麼問,但是他的手還是很不老實的向海鶯的腰上環去。

    這裡雖然十分的僻靜,但是寒冷的天氣限制了他們進一步的發展,「去我哪裡還是你那裡?」李富貴氣喘吁吁的問道。

    「去我的房間,我的房間僻靜,也比你那裡暖和。」海鶯抓著李富貴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摩挲,媚眼如絲的答道。

    海鶯給李富貴的感覺與趙婉兒完全不同,趙婉兒即便是再瘋終究體力有限,而海鶯的熱情則能把李富貴淹沒。就在李富貴筋疲力盡的躺在床上的時候,海鶯仍然擺出了一個複雜的造型,看著她那股認真的樣子李富貴打心眼裡覺得這事實在有些荒唐。

    「你弄成這個樣子就能懷孕嗎?」李富貴對於這種生理衛生的問題知之甚少,如果能夠在性愛之後通過這樣來增大懷孕的機會的話那當年自己去求子豈不是白費力氣。

    「當然可以,我的母親沒有給我留下什麼東西,她只是教會了我怎樣會懷孕,怎樣不懷孕。」

    「只是一句玩笑話罷了,你又何必這麼認真?」

    海鶯雖然沒有移動她的身體,但是她的臉立刻轉了過來,「你不是想說話不算話吧?我可告訴你,這個孩子我要定了,你給也得給,不給也得給。」

    「我怎麼會說話不算數,只是我不明白大姐你為什麼這麼認真,倒好像在處心積慮的一樣。」

    「我就是處心積慮的你又怎麼樣?」海鶯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這個孩子生下來他就姓海了,我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

    看著這個滿腦子封建思想的漂亮女人李富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要是你這次懷不上呢?我要是以後不再和你好了你怎麼辦呢?」

    「那你就是食言而肥了,我們的約定是我們生一個孩子讓他姓海,前半部分也是約定的一部分。」

    李富貴第一次發現這個女人的邏輯很清楚,這實在是個難得的發現,「我還是有點不明白,就算大姐想懷一個孩子來繼承海家的香火,這也並不是很難,為什麼還要和我打賭,搞得這麼複雜,你不就是要個孩子嗎?」因為海鶯並不是處女,所以李富貴說話並沒有很多顧及。

    「你以為什麼人的種都能繼承我們海家的香火嗎?」海鶯結束了她的瑜伽功,伏在李富貴的懷中,「我相信我們的孩子一定是又聰明、又強壯。」

    李富貴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第一次的婚外情竟然是因為自己具有種馬的特質,雖然自己的基因被別人看重也多少能滿足他一點點自尊心,但是這件事總讓他心裡有些酸酸的,「真是女人心、海底針,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這一步啊。」

    看到李富貴面色有異海鶯貼上來給李富貴一個長長的熱吻,「你以為我只是為了借種嗎?我海鶯雖然不是什麼貞烈女子,不過我不喜歡的男人是別想上我的床的。」

    這話讓李富貴好過了一些,實際上在這種情況下男人總是會傾向於相信女人和他上床是因為喜歡他。李富貴抱住這具火熱的胴體問道:「那以後怎麼辦?我把你娶進門好不好?」

    「你要是想娶妾的話可以去紅袖班裡去挑,那裡的花旦個頂個的漂亮。」

    「莫名其妙,我娶她們幹什麼?我和她們又沒有關係。」

    「那些戲子或許會為了嫁進李家高興得打破頭,可是我海鶯又豈是做妾之人。」

    這個回答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從來沒有聽說過小孩會跟著妾姓的,李富貴也只是做一個姿態而已,「那我們以後怎麼辦?」

    「什麼以後怎麼辦,以後你還是你,我還是我,你要是覺得今天這樣有意思我們以後就繼續,要是煩了等我懷上孩子咱們就拉倒。」

    看著懷中這個剛強的尤物李富貴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如何是好,「這麼說還有幾個月,那就好好放縱一下吧。」

    很快英國又有消息傳來,這回是駐英國的辦事處把中國人對這次殺人事件的看法送了回來,通過民間傳遞消息比官方渠道要慢了一步,據駐英人員報告,海雲峰殺人可以說完全是那個小子咎由自取,這一幫惡少平時就橫行霸道這一次居然把手伸到海雲峰的女人身上,活該他被打死。現在英國人正準備審判海雲峰,他們也正在多方奔走組織營救,不過希望很渺茫。

    雖然信上說正在營救,不過這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情了,看來這位小弟是凶多吉少了,李富貴確實為他感到深深的惋惜,想來自己的兒子也是逃脫不了當海盜的命運了。李富貴是相信兒孫自有兒孫福的人,這個時代想要成材不見得就非要上大學,條條大陸通羅馬,海盜世家也未見得有什麼不好,起碼說起來比較浪漫、富有傳奇色彩。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17
旦旦而伐的日子李富貴還真沒有經歷過,雖然兩人晚上總是打得火熱不過白天的上下級關係仍然維持得很好。就在這種奇怪的氣氛下一群英國人又一次氣勢洶洶的來到連雲港,不過他們帶來的卻是好消息,海雲峰越獄了,不但他自己跑掉了還救走了監獄中的幾個江洋大盜,本來這件案子已經引起了英國輿論的關注,現在幾名重犯從看管嚴密的監獄中逃脫就更使得民眾大嘩,英國政府下定決心要把海雲峰捉拿歸案,這次派人來就是要求李富貴配合他們捉拿逃犯的。

    「越獄逃了?」李富貴一臉的驚愕,「沒問題,我一定嚴加盤查,如果他敢逃回來,我一定將他綁赴倫敦,各位儘管放心,決不讓友邦吃虧。」心花怒放的李富貴滿口應承著,按照他的計算如果英國人現在還沒抓住海雲峰的話,那自己的這個小弟已經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跑到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地方了,英國佬想要抓住他恐怕就沒那麼容易了。

    好言好語的哄走了這一票英國人,海鶯就像一陣風一般的衝進了李富貴的辦公室,「那些英國人是來幹什麼的?是不是雲峰出什麼事了?」

    「特大喜訊,雲峰逃出來了。」

    「真的嗎?」海鶯用手壓住自己的胸膛,似乎怕心臟承受不了這個好消息而爆裂一般,李富貴的目光倒是一下子就被她手掌下的景色給吸引住了,「菩薩保佑,是怎麼逃出來的?」

    「具體的情況還不是很清楚,前些天我收到自己人的報告說正在想辦法營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們幹的,既然跑了相信雲峰不會再有事了,我馬上通知海外的各個機構注意保護雲峰。」

    心情愉快外加心存感激的海鶯這幾天對待李富貴特別的溫柔,李富貴也樂得享受這難得的旖旎風光。這一次駐英辦事處的情報也很快就傳到了,讓李富貴沒想到的是海雲峰的越獄並沒有他們的參與,實際上他們根本就沒想過劫獄的事,而且海雲峰跑出來之後也沒有和他們聯繫,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般各方面都沒有他的消息。「看來他是借助了黑道上的關係跑路了吧?」李富貴做出了一個看似合理的猜測,信上還說了另一件事,本來英國最近的民眾對待中國人的態度就因為對華戰爭而表現的有些不友好,這陣子又出了中國留學生打死英國人的事,偏偏海雲峰還跑了,所以現在留學生在英國的生存環境越來越壞,希望李富貴設法補救。

    「這倒是個問題,」李富貴看著這封信自言自語,「往後這幾年我和英國人的關係真的不好說,這幾年派出去的留學生也不少了,是不是該回來一批了?」想到這裡的李富貴決定徵召那些學業有成的留學生回國,對那些還需要繼續深造的學生也可以安排逐步的轉學到其他的國家,現在的歐洲列強對文化滲透中國那是絕對的樂此不疲,就不要說普魯士、奧地利這樣的國家,連荷蘭都表示過願意給中國留學生提供獎學金。

    海鶯坐在旁邊仔細的把信裡的內容看了幾遍,忽然她緊張地抓住李富貴的胳膊,「我們的人沒有介入雲峰怎麼可能一下子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會不會是英國人不願意和你翻臉所以把雲峰給暗中作掉了?」

    「這怎麼可能,我們還是應當相信大英帝國的司法是公正的,另外這麼點時間內英國政府根本就不知道我對這件事的態度,我估計雲峰是在監獄裡認識了幾個道上的朋友,逃出來以後就想辦法離開了英國。放心吧,你就好好的在這裡等,用不了多久就能還你一個活蹦亂跳的弟弟了。」

    「也有道理,我弟弟要是回來了你封他一個什麼官做?」

    看到這位大姐的強迫症又一次發作李富貴只好順著她,「現在海軍裡面都是英國人,雲峰恐怕不宜直接進入海軍,如果我打算用現代化的方法重組海軍,這就需要一大批人才,他們肯定都是有留學背景的年輕人,你看讓雲峰去領導他們怎麼樣呢?」

    這個安排可以說是把海雲峰當作下一任海軍司令來培養,海鶯對此還是十分滿意的,不過他們都沒想到的是海雲峰再次回到中國已經是好幾年後的事情了。

    李富貴曾經私下裡讚揚咸豐皇帝有種,沒想到這位萬歲爺還真就沿著這條道一路小跑的衝了下去,英法聯軍在大沽口外正式向滿清政府提出了修約的最後通牒,上面所列的條款讓咸豐看的大皺眉頭,不但通商口岸大大增加,最讓咸豐不能容忍的是洋鬼子要在北京設立領事館,按照經驗來說只要讓洋鬼子進來用不了多久他們就要劃定租界,這天子腳下劃出一塊地方給這些畜牲居住還得了,咸豐最後批了一個「不准」,就把奏折發還給桂良讓他繼續談判。與此同時戶部把李富貴的糧台報銷七扣八除,最後也就批了兩三成下來,這讓早就在那裡蓄勢待發的李富貴一下子就蹦了起來。

    李富貴首先發動聲勢浩大的反貪官污吏的遊行,甚至在有的地方打起了清君側的旗號,富貴軍則截流了從南方解往北京的所有款子,只要是和戶部有關的一律沒收,那些押解的官員稍有不從就是一頓毒打,現在南方諸省到北京最方便的路線就是走浙江和江蘇,所以這一下子就的等於卡住了朝廷一半的血脈。

    按照李富貴的說法這次戶部不准他的糧台報銷是因為他沒有交那一成的例銀,以往戶部那些吸血鬼看在他們老尚書的面子上對李富貴還是比較客氣的,例銀也一向只收他半成,可是趙文翔自從這次南下之後基本上就把戶部的工作給卸了下來,看來是準備告老還鄉了,所以這些小鬼們已經有好幾次暗示李富貴今年的例銀必須足額繳清。偏偏又碰上咸豐想要卡住李富貴的脖子,這兩件事情就被李富貴給聯繫了起來,弄得戶部的那幫傢伙是有苦說不出,他們明明是奉旨辦事,可現在李富貴的怒火全部發洩到他們的頭上,這實在是太冤枉了。

    不過除了有些擔心被皇帝拿來做替罪羊平息李富貴的怒火之外,戶部的這些人對南方發生的騷亂倒是並不是很在意,李富貴扣下銀子與他們何干,雖說那些名義上都是戶部的銀子,但是他們也只是過個手而已,真正要為這件事煩惱的是那些上面的大人物。

    咸豐氣的把書房裡的東西都砸得稀爛,他這個時候真正的對李富貴動了殺機,這個小子一再的胡作非為,可是自己卻對他毫無辦法,這種無力感讓咸豐怒不可遏,這兩天連他最心愛的女人都沒有辦法讓他的心情平靜下來,只有那珍藏的美酒可以讓他稍微好過一些。

    「朕一定要殺了他,他也太欺負人了。」咸豐對著酒杯喃喃自語,「他還把那些洋鬼子招到朕的家門口來替他撐腰,」現在北京城裡十個人恐怕有九個都認為這次的英法聯軍是李富貴請來的。

    目前的局勢在北京看來非常的混亂,洋人、李富貴、陷於分裂的太平天國、捻軍、還有那個喪權辱國的葉名琛,俄國人還在北面咄咄逼人,黑龍江將軍弈山已經有些招架不住了,咸豐的大腦無法把這亂作一團的線頭理順,這個時候他倒願意聽一聽懿貴妃的看法,咸豐早就發現自己的這位枕邊人對時局往往能有獨到的見解。

    「皇上請放寬心,現在的局勢雖然紛紛擾擾,但是不見得都對朝廷不利,」葉赫納拉氏對這個敢做敢為的李富貴有著非常好的印象,她自己出身不高,皇帝百年之後如果想要奪權那這種人實在是太有用了,可是在這個時候她又不能明著為李富貴開脫,「捻子只是一幫流寇,不足為患,現在更是被勝保大人掃蕩的元氣大傷,臣妾覺得已經不必考慮了,葉名琛這次雖然違背了朝廷的意思,不過他那也是沒有辦法,皇上只要對他更加體恤一些,相信這樣的老臣身上是不會出什麼亂子的。長毛自己正在內訌,若臣妾所料不錯的話這一次將會是長毛由盛而衰的轉折。將來就算沒有李富貴長毛也不足為懼了。」

    「愛妃,說的有理,可是這李富貴。」

    「就臣妾所知,李富貴每年所用軍餉不過百萬,可是朝廷每年所需軍餉差不多在兩千萬兩上下,之所以現在朝廷無人能治住李富貴完全在於他憑持著洋槍洋炮,從我們禁軍的訓練來看,只要裝備上洋槍洋炮軍隊的武力的確能大大的增加,而洋槍洋炮說到底就是要錢,從這一點上看李富貴應當不難對付。」

    「可是洋人都站在李富貴的一邊,有錢也未必買得到那些洋槍洋炮。」

    「這就要看萬歲是想怎麼對付李富貴了,如果打算徐徐圖之,我們可以自己造,只要想辦法向外國人學就可以了,如果想要急一些的話,那個北方的俄國倒可以借用一下。」

    「對啊,俄國好像和李富貴的確沒有什麼瓜葛,聽說他們信的教也不一樣,只是俄國人要我們黑龍江以北的土地。」

    「只是關外的一些不毛之地,劃給他們也沒有什麼,而且俄國人只是想在關外互市,也沒有在北京設立使館的念頭,比起其他的洋人還算恭順。」

    「這樣說來愛妃的意思是示恩與俄國,讓其為朕所用,但是大沽口外的那些英吉利人又該怎麼辦呢?」

    「打。」

    「打?」

    「不錯,這支洋兵就是李富貴的靠山,這次興師北上看起來氣勢洶洶,但是天津內河狹窄,和廣州完全不同,洋人所仰仗的堅船利炮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半,而且北方的軍隊彪悍,也不是那些廣東兵可以比的,僧王和勝保都是能征慣戰的悍將,京師的兵力更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擬的,所以只要在天津一戰成功其他的問題自然都迎刃而解。俄國人既然說能夠居中調解那就先讓他們幹著,不過朝廷還是要認真的準備軍隊,要是真得不行就狠狠的打。」

    懿貴妃的分析聽起來頗有道理,咸豐把這些頭緒理了理發現只剩下李富貴了。「那李富貴現在搶劫漕銀又該如何是好?」

    「這個,還請皇上再隱忍一時。」

    「好,朕就再隱忍一時。」咸豐一邊說著一邊抓起桌上的硯台向著書架上的一個花瓶砸去。

    崇高無比的皇權再一次遭到了重創,戶部的幾個傢伙果然被當作了替罪羊,趙文翔也很自然的從戶部尚書的位子上退了下來,不過皇帝可沒有放他們回鄉的意思,給了他一個閒職把他一家子在北京養了起來。李富貴的糧台報銷不但完全發放,原先那半成的例銀也不要了,李富貴自然就坡下驢把戶部的銀子又吐了出來,當然這一進一出之間肯定有些損耗,大家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果說李富貴第一次鬧事北京無計可施還可以用出其不意來做借口,這第二次就完全不同了,朝廷已經有了一年多的時間準備而且又是搶先發難,卻仍然鬧得這樣一個灰頭土臉,這除了朝廷軟弱無力之外就沒有什麼別的辦法解釋了。也正是基於這樣一條認識當李富貴拋出東南互保的意思之後,葉名琛和浙江巡撫何桂清很快就加入了這個協議,飽受英軍軍艦騷擾之苦的福建的態度也十分的模糊,看來加入進來也只是時間的問題了,只是湘軍還沒有動靜,畢竟對英法聯軍他們並沒有切膚之痛,這個時候對他們還是繼續騎牆要來的好一些。

    不過這個時候在湘軍的內部也漸漸有了究竟應該倒向那一邊的討論,曾國藩就這個問題與左宗棠就進行過多次的探討。這幾年的軍旅生涯讓曾國藩的眼界開闊了許多,原來對李富貴的種種看不慣也淡了許多,從經世致用的觀點來看李富貴的所作所為的確很有用,這是讓曾國藩暗暗佩服李富貴的地方,那些看似匪夷所思的做法得到的結果卻往往不錯,這當然讓曾國藩感到不解,不過曾國藩對自己不瞭解的東西並不抱排斥的態度,但是他還是認為李富貴的有些做法有傷名教大防,甚至違背綱常,這在他看來就是不可容忍的了。所以他對李富貴的態度一直是敬而遠之,想比於曾國藩,左宗棠對什麼綱常倒是看得很淡,他對李富貴那些整治科舉的手段甚至擊節叫好,不過他對李富貴的人品倒是頗為不恥,在他看來這個人一點民族氣節都沒有,國家的命運恐怕不能交到他的手上。雖然對李富貴的看法各有不同,但是對待他的態度兩個人倒是十分的相近,問題是以湘軍的實力想要遏制李富貴簡直就是癡人說夢,隨著當年的那幾場大敗湘軍的精華被一掃而空,這兩年雖然元氣漸漸恢復,但是軍紀也漸漸的敗壞起來了,當年悍不畏死的勁頭少了許多,而各種兵痞的壞習慣卻是越來越流行了。湘軍和富貴軍不同,富貴軍自成軍以來雖然戰功赫赫,但實際上的戰役要比湘軍少得多,軍官和士兵的戰損比例更是差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富貴軍總的來說不能算是一個拿腦袋換錢的職業,所以士兵比起湘軍來更好管一些,另外李富貴在治軍的手段上也的確比曾國藩要高明不少。

    而現在的湘軍完全是在當年大敗的殘軍基礎上重新擴編而成的,軍中的骨幹不是一些老兵油子就是當年畏敵怯戰的一些傢伙,在經過湘軍特有的宗族式的傳幫帶這支軍隊的風氣很快的就壞了下去。對此曾國藩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卻又無計可施,經他深思熟慮只有另闢蹊徑重組新軍才能解決這個問題,而這個艱巨的任務他打算交到自己的首席幕僚左宗棠身上。

    「季高,看來亂世將至是無可懷疑的了,若是按照現在這種情形發展下去,我們湘軍最後可能真的要被李富貴吃掉也不一定,湘人在這件事情上如何自處還是要很費一番思量的。」

    「說一千,道一萬,打不過那個小子還是白搭啊。」這個時候的左宗棠並沒有軍旅的經驗,所以雖然他一貫高傲,但是也不敢說能在軍事上對抗李富貴。

    「是啊,現在的這支湘軍再無復當年的勇猛了,手下眾將更是銳氣全消,所以我想請季高重新招募新人另組一軍,你帶上我的親兵營,以此為榜樣當可重現當年湘勇的朝氣。到時再加上潤芝,近可防石逆西竄,遠可與李富貴遙遙對峙,不管將來天下如何變化,我湘人總還會有一席之地。我們現在進取或許不足,但是無論如何必須能夠自保,不致再有圍攻長沙之禍。」

    「我看你老兄有些過慮了,李富貴厲害是不假,可是也不見得包打天下,這次重組新軍我們就按照新式的標準來組建,過個幾年,未必就不如李富貴了。」

    「時局不同了,現在朝廷因為李富貴的事情,對我們這些漢人官員已經有些猜疑了,我看咱們還是不要太出風頭為好。」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18
李富貴雖然知道曾國藩是中國近代一個很厲害的人物,但是他並不擔心此人,他總覺得這個人沒有野心,當年東南半壁都在他控制之下他都沒有稱王的意思,現在他基本上被困在湖南怎麼會反而有野心了呢?而且曾國藩也很現實,應該算是個識時務的人,這樣的人即便厲害也不會擋他的道。曾國藩也的確如李富貴所料沒有進取天下的意思,不過他對時局的分析倒是頗為準確,一八五八年四月太平天國正式分裂,石達開移師武漢與楊秀清遙遙相對,湘軍所面對的壓力一下子又增大了,不過這個時候石達開仍需要努力穩住陣腳,所以倒沒有對湘軍有什麼大的行動。

    石達開與楊秀清翻臉的導火索是天王洪秀全的歸天,這本來不算出人意料,但是幼主洪天貴福也一併去了天國就讓人有些齒冷了,連李富貴都覺得楊秀清做得太絕了,只有韋昌輝對此沒有表示出太多的驚訝,"楊賊一向刻薄歹毒、睚眥必報,這次洪逆算計於他,他嚥不下這口氣也事屬平常。"

    "你們這天國眾王的心胸實在是太小了一些,要說你們這些南方人氣量就是差一些。"李富貴對於楊秀清現在算是徹底失望了,他已經開始打起了扶植石達開,滅掉楊秀清的主意了。

    "小人已經棄暗投明,這發逆偽王的稱號可萬萬不敢再提,否則罪臣只有以死以證清白了。"

    "得了,得了,我知道你是個大忠臣,行了吧。"

    "多謝大人,"與咸豐所料不同,韋昌輝回到江北後並沒有因為自己與李富貴同領侍郎銜就不服管教起來,實際上它反而對李富貴更加恭敬了。"要說這長毛各個偽王當中,也只有馮逆氣量最大,幸好他早早就戰死了。"

    看著韋昌輝李富貴算明白了叛徒都是一副什麼嘴臉,"楊秀清真的把石達開的家人都殺了?"

    "是。"

    "這小子是真夠狠啊,你倒說說看,你們這麼多王怎麼就鬥不過一個楊秀清呢?"

    韋昌輝長歎了一聲,"我們老家對這個問題有一個比方,就好像箍一個木桶,用的木板如果比較多的確可以裝更多的水,但是如果這些木板中有一個特別短,那桶裡反而存不住多少水。我們現在就像是一隻木桶,有的板長有的板短,而楊秀清就像一口鍋,雖然我們看起來比他大,但是裝起水來卻不如他多。"

    李富貴盯著韋昌輝看了好幾秒鐘,真是沒想到這個木桶效應居然是廣西的勞動人民最先總結出來的,還真是不能小瞧古代中國人民的智慧。"你說的那塊特別短的板就是干王殿下吧。"

    韋昌輝沒有說話,只是又重重的歎了一口氣。

    "那你覺得東王和翼王哪一個能贏呢?"

    "最後贏得當然是大人,現在嘛我覺得他們還不會大規模的打起來。"

    "全家殺光光啊,這樣石達開都能忍?你們這些王爺肯定都練過忍術。"

    "慚愧。"

    「對了,陳玉成和李秀成何去何從打聽到了沒有。」現在韋昌輝雖的武裝力量雖然還小到可以忽略不計,不過他在情報部門倒是有了一定的權力,他現在分管對太平軍的情報和策反工作,策反的事情雖然做得挺有聲色,不過那些阿貓阿狗李富貴並不稀罕,倒是準確翔實的情報更有價值一些。

    「李秀成跟著石達開去了,他一直是石達開的部下,陳玉成留在了南京,頗得楊秀清器重,看來很快也要擔綱大局了。」

    「石達開那邊聯繫得怎麼樣了,還沒有回話嗎?」

    「石達開應該對大人還有顧慮,所以大人的方案雖然對他很有利,可是應該還在猶豫。」

    「這位老兄恐怕還不知道他自己已經快成為眾矢之的了,人的名、樹的影,他這翼王的金字招牌要是拿到北京去可是能當不少銀子的,現在他跑到武漢去自立一國,荊州四戰之地,他以為就那麼好立足的,我給他這麼優厚的條件他居然還要考慮。」

    「大人所說不錯,大人連安慶都劃到他的勢力範圍裡去,實在是太優厚了,而且您也只是要從銅陵到太平府這麼一小段的地方,這本來就是屬於南京的範疇,和他也沒什麼關係。我看石逆是害怕您進軍太平府之後一舉攻克南京,要是那樣的話他就是孤掌難鳴了。」

    「所以他雖然對楊秀清恨得要死,但是卻不能真的讓他死了,真是好矛盾啊。」

    「這個天下能坐看濤升雲滅而不墮入其中的除了大人還有誰呢?」

    「這個協議楊秀清是肯定不能接受的,所以動武還是在所難免,幸好南京城虎踞龍盤,就算我拿下馬鞍山,也不是說我就能把南京怎麼樣了,先拿下銅陵試試吧。」李富貴沒有理會韋昌輝送上的迷魂湯,他在心裡自己計算著,現在太平軍因為軍心不穩且自相侵扎,所以小一些的地方防禦都比較鬆弛,銅陵應該不難攻下,而且這個地方兩面被長江環抱,南方還有雙河和順安河兩條長江的支流。

    在這不到一年的時間裡富貴軍的水師有了很大的進步,雖然從英國租借的那兩艘戰艦已經被英國人收了回去,但是卻從東印度公司接收了好幾艘軍艦,這樣一出一進因為不需要再付租金和英國水手比例的下降海軍軍費反而寬裕了一些,而太平軍的水師本來就沒有完全恢復元氣,現在又經天京事變和石達開獨立,已經完全沒有力量威脅到李富貴在長江上的霸權了,如果在兩條支流上佈置下龍橫手下的陸戰隊,這個橋頭堡將會堅固無比。確定了軍事上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李富貴的腦子裡已經開始做起了招商引資的打算了,銅可是重要的工業原料,相信大家都會感興趣,只是地方會有些讓人擔心,那些外國人肯定不怕,同胞方面還需要多做點工作。

    攻取銅陵並沒有費太大的事,李富貴幾乎是明著告訴太平天國的兩位巨頭他要攻打銅陵,石達開的腦子遠比楊秀清要清醒的多,他當然知道這個時候不宜和李富貴硬頂,而且李富貴跨過長江就等於斬斷了楊秀清向西的去路,到時候不管有沒有協議安慶都是他的了,所以嘴上雖然沒有答應但是要他出兵救援銅陵卻也是萬萬不能的,楊秀清雖然表面上非常強硬,但是在銅陵這個小地方和李富貴硬拚那實在是太不划算了,石達開佔據了武漢,這已經既成事實,楊秀清也沒有什麼辦法,但是雙方在江西的角逐卻非常厲害,這是一場沒有多少硝煙的戰爭,雙方都因為要鞏固首都所以沒有多少兵力放在江西,所以小規模的衝突雖然時有發生但是主要還是通過非暴力的手段來想辦法控制更多的地盤,作為大後方的江西將會給南京提供主要的供給,所以在楊秀清看來這裡才是決不容有失的地方,至於銅陵,並不算是個要地,雖然李富貴的到它就可以截斷長江,但是實際上李富貴就算不拿下銅陵他也能輕而易舉的截斷長江,維今之際也只好讓這個小妖再蹦躂幾天。從心底裡說楊秀清實在不願意搞這個天京事變的,天國的元氣大傷是他所不願意看到的,但是人家殺到你頭上來了那該怎麼辦呢?既然殺了,那就要斬草除根,正是基於這種心態所以南京才鬧的如此的腥風血雨,現在面對咄咄逼人的李富貴,楊秀清真的有些束手無策。

    進攻銅陵的工作交給了第二軍團和第十軍團,由於天京事變第二江北大營基本上已經感受不到來自南方的軍事壓力了,所以這兩個軍團就被抽調出來準備用來組建第二江南大營,銅陵縣城中只有兩千不到的太平軍,而他們面對的是兩個武裝到牙齒的軍團還有富貴軍近一半的海軍力量,與其說這是一次戰役還不如說是李富貴在炫耀,向太平天國的兩個巨頭說明誰才是長江的主人。楊秀清在得到大批的富貴軍戰船開過南京的時候坐在殿中大罵石達開,這次石達開西去帶走了太平軍中大部分的水師,現在楊秀清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富貴軍在江面上耀武揚威。他這時也在暗下決心一定要重建水師,只要有了船羅大剛未必就不如李富貴。

    又奪得了一個優良的資源基地這當然讓李富貴大大的興奮,銅陵自古就產銅,礦藏的分佈也很清晰,現在只需要架起現代化的設備把礦石從地下挖出來就行了,比鄰長江使得交通無比的便利,海船現在可以一直上行到這裡。就在李富貴準備甩開膀子大干快上的時候,一八五八年的五月北京傳來的《愛輝條約》簽訂的消息一下子把他給打蒙了,割讓了黑龍江以北外興安嶺以南的大片土地,並把烏蘇里江以東的領土劃為中俄共管,他對這件事可以說是完全的措手不及,俄國人雖然最近活躍了一些,但是並沒有什麼大動作啊,怎麼會好好的就把那麼一大片地方給割讓了呢?查了一下地圖,這塊地方可實在不小,應該就是歷史書上說的割讓六十萬平方公里土地的那一次。對此李富貴百思不得其解,朝廷對洋人的態度一向強硬,即便在自己向咸豐上奏國際形勢之前也可以說是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怎麼會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割讓這麼一大塊領土呢?

    李富貴立刻命令自己在北方的情報網全力搜集關於《愛輝條約》的情報,讓李富貴後悔的是這件事在之前就收到過情報,是皇帝對弈山的一個批示,不過下面的部門對於關外的事情毫無警覺,就把這條消息給過濾掉了。現在再翻出來一看李富貴也是懊惱自己對北京太大意了,經由這些返回的情報李富貴才知道這個黑龍江將軍奕山是個什麼人,「是個名人嘛,原來就是他在珠江口擺下馬桶大陣迎擊英國侵略者的。」李富貴怒極而笑,實際上第一次鴉片戰爭中用馬桶去對付英軍的是參贊大臣楊芳,不過楊芳算是奕山的下屬,所以李富貴毫不客氣的把馬桶卻敵的功勞算到了奕山的頭上。「乖乖,乾隆五十五年庚戌年生人,這個王八怎麼這麼長命,」李富貴掐指算了一下,「都六十八歲了還憋著禍害大清朝呢,你說說這一把年紀做點什麼不好,真想名留史冊那一堆馬桶也就夠份量了。劃出去這麼大片的土地以後想往回弄你知道要費我多大勁嗎,這塊地方和阿拉斯加的那片不毛之地可不一樣,這裡有通向太平洋的出海口,俄國佬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翻過了這一頁看到下一章報告李富貴恨不得以頭撞地,朝廷會同意和俄國佬妥協的主要原因竟然是認為俄國人能幫助與英法居中調解,李富貴恨不得把一口血噴出來,「克里米亞戰爭才剛剛結束兩年,那幫狗熊差點被英法兩國把腸子給打出來,他們居然現在就敢跑到這裡來替英法兩國調解,還真就有人信?我幫著俄國與英法調解還差不多。」

    「不行,這事不能就這麼算完,可以發動民間的力量先來一場愛國主義教育,先把國家的概念普及下去,到時候在聯合幾個督撫上書朝廷,要好好的利用一下這件事情,這麼多領土扔到水裡我起碼要聽一個響。」看了一下皇歷按農曆算居然離五月四號不遠了,真是個好日子,就讓大家踏著先輩們的腳印再一次投入反帝、反封建的大潮中去吧。

    這些年李富貴在報紙、戲劇、說唱藝術上一直保持著很大的投入力度,而在幾次要用到他們的時候這些傳媒業的先驅也的確沒有讓李富貴失望,看來這一次是到了總動員的時候了。本來《愛輝條約》並不為民間所知,清廷基本上是封鎖了這個消息,另外這個時代的大部分人並不認為關外是中國不可分割的領土,更何況那極北之地,李富貴對此自有辦法,他專門弄了一批闖關東的回來現身說法,對他們來說沒有別的任務,只管誇讚東北的好處就可以了,當李富貴聽到這些人滿嘴的「俺們那旮噠」之後就別提有多親切了。這些人一散播出去果然大家對東北的印象大為改觀,這黑龍江本來就是本朝太祖龍興之地,那裡到處都是一眼望不到邊的良田,插根筷子就能發芽,就是因為地方太好了所以不讓漢人遷過去,還專門搞了個柳條邊給圍起來,現在居然一下子就把五六個江蘇那麼大的好地方劃給俄羅斯人了,這還得了,聽說那個地方漫山遍野的人參、貂皮、鹿茸角,總之就是讓大家都覺得吃了大虧。

    地理知識在這場運動中得到了很大的普及,現在每個說書人手中都有一份印刷的非常粗糙的世界地圖,不過從上面還是能看出三大洋、七大洲,作為故事的主角之一,俄羅斯的領土無疑給大伙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面對這樣一個龐然大物大家都或多或少的表現出了擔心。號稱日不落的大英帝國的疆域也讓老實巴交的百姓們有些看不懂,這樣龐大而零散的國土他們英國的皇上究竟是怎麼統治的呢?

    經過這樣的宣講大家對於《愛輝條約》裡的割讓領土漸漸的開始不滿起來,怎麼早看不出來這樣的條約吃了好大虧呢?士子們也都被鼓動了起來,這些家裡沒有多少餘糧卻整天心存天下的傢伙們是最容易被這種民族大義所鼓舞的,李富貴趁此機會乾脆發動了一場全民大討論,黑龍江現在已經成了兩江出現頻率最高的詞。

    李富貴現在天天都能收到要求他北上打擊俄羅斯的請願書,雖然讓二鬼子去打大鬼子多少有些說不通,但是現在的中國也只有李富貴看起來能夠和色目人較量一下。甚至很多士子不再顧及以往對李富貴的鄙視,決心投筆從戎。對於這些人李富貴專門成立了一個接待處給他們講解歐洲歷史和世界形勢,向他們說明李大人和那些俄國佬不管是從宗教感情還是現實利益都不是一頭的,如果看到來人比較好講話,他們還會順便解釋一下英法聯軍的來歷,幫助李富貴和他們小小的劃開一道界線。

    因為不能公開反對朝廷,所以弈山成了大家攻擊的重點,這位大爺也的確有太多弱點留給別人,他在第一次鴉片戰爭中的表現已經被編成了評書四處傳唱,最後他不但成了愚蠢的代名詞,而且也是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國賊。

    如果這股風潮僅僅局限在兩江李富貴當然不會滿足,實際上他的傳媒觸角已經伸向了很多其他的省份,就是太平天國的地盤也能聽到他的聲音。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19
咸豐對於下面的民情也有所耳聞,現在被各種不開心的消息所包圍的皇帝對這件事倒有他自己的看法,在他看來這是民心可用的證明,現在天津一帶的的老百姓打起了扶清滅洋的旗號,在這個危難時刻這個口號聽來特別順耳,現在的大清國的確需要扶一扶啊。看到老百姓這麼反對洋人咸豐對於抗擊英法聯軍的決心更堅定了幾分。都說洋人怕老百姓,咸豐覺得這話有一定的道理,當年廣州不就幹得不錯,那些洋人也沒有什麼辦法,可惜葉明琛晚節不保,但是這個思路還是對頭的,其他幾個地方反對洋人入城也取得過不錯的效果,最可恨的就是李富貴,現在江北的地面上洋鬼子比狗都多,都是這個二鬼子鬧的。

    對於天津附近出現的這些民間組織,朝中爭論很大,劉銘傳北上之後整合了這裡原有的一些力量,再與當地的一些地主達成了利益同盟之後實力迅速的壯大了起來,朝挺裡那些老成持重的大臣覺得在天子腳下不宜出現這樣的准軍事組織,雖然動機是好的但難免不會被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所利用。可是一些更激進的大臣對此倒是非常欣賞,起碼這證明大清朝還沒有失掉民心,現在洋人的兵艦離北京這麼近,這個時候氣可鼓不可洩,既然民情洶湧當然要把他們向正確的方向上引導,滅洋現在就是最正確的方向。咸豐自從下決心對洋人決不妥協之後就已經站到了第二種觀點上了,對於這位年輕的皇帝來說經過他通讀史書發現歷史上幾乎沒有哪個王朝能夠經歷他這樣大的危難而再次興起的,漢光武的中興實際上已經是重建了一個王朝,所以證明老成的方法在這個時候救不了大清。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試一試新辦法呢,不過也不是什麼新辦法都可以拿來試,就像李富貴的那一套,雖然有那麼一點點可以借鑒但是絕大部分都斷不可行,倒是這個利用民心扶清滅洋算是個新生事物,需要加以培養。

    劉銘傳最近的際遇證明了他在民間興風作浪的確能盡展所長,這次去天津李富貴他已給他弄了一個候補參將的頭銜,在天津邊上買了一大塊地外帶一座十分氣派的宅子,很快就打入到封建地主階級的內部,天津這個地方因為一直是漕運重鎮,所以有不少安徽人,這老鄉見老鄉自然是分外親切,再加上富貴集團在此地的商界和官界早已打下的人脈,很快各種有頭有臉的場合都知道這位劉參將了,至於以前天地會在這裡埋下的釘子也都被劉銘傳一把起了出來。

    大清朝的官員們看到了一個滅洋的劉銘傳,可是他們沒有發現劉銘傳在滅洋的同時還在向人們講解為什麼要滅洋,在一般來百姓眼裡劉銘傳對洋人的東西知道得一清二楚,洋人的長處在那裡、短處在那裡他都知道。另外他手裡也有不少洋鬼子的東西,於是這些純樸的鄉民們就在批判中接受了一次現代知識教育。

    劉銘傳還組織青壯年進行訓練,不過他的訓練方法十分奇特,在他的訓練場上竟然沒有佈置什麼兵器,而且一切軍營中要練到的科目他這裡都沒有。這個訓練場是在一塊小山坡上,劉銘傳買下了不少這樣的地,作為農田它們的出產非常微薄,可是如果建訓練營的話崎嶇的地形倒是非常合適。在把這一塊地方大肆挖掘了一番之後劉銘傳開始對這些莊稼漢子進行戰地訓練,從節氣上說這並不是一個開始軍訓的最好時機,不過劉銘傳成功地讓大多數人相信洋鬼子已經打到大沽口外了,這裡說不定哪一天就會變成戰場,大家學一點戰場上保命的技巧那是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周圍的鄉紳對此舉也都是頗為支持,燕趙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雖然北京已經被八旗污染了,但是天津衛的老百姓可還是不含糊。

    訓練的科目時劉銘傳想出來的,他在富貴軍中沒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的這些想法,劉銘傳希望在這裡先行試驗一番,等到稍有成果之後再向自己的戰友公佈出來。與特種作戰訓練營地的情況不同,在那裡接受冷兵器對抗熱兵器戰術訓練的都是一些百戰老兵,而劉銘傳面對的是一群農夫,對於如何讓農夫去打仗這一命題劉銘傳倒是非常熟悉,他以前可以說就是幹這個的,所以他的訓練也就別開生面。劉氏訓練法的最大特色可能就算是牛糞訓練了,劉銘傳命人收集半干的牛糞,在這些牛糞裡埋上大號的爆竹佈置成一個個爆破點,農夫們將利用地形穿溝越洞,這些爆破點會在他們附近爆炸,半干的牛糞不會掀起太過密集的彈雨,但是如果砸在身上還是會留下一塊印記。那些身手不夠敏捷的一趟跑下來絕對是渾身臭烘烘的。

    大家對此都頗感興趣,莊戶人家對牛糞是沒有什麼心理問題的,從槍林彈雨中衝過來後看著大家滿頭滿臉的牛糞這些年輕人反而興奮得不行。大號爆竹的威力相當大,當然牛糞能夠吸收一些衝擊波,不過如果在近距離爆炸還是十分嚇人的,這樣訓練場還真的有了一點戰場的味道。這樣炮聲大作的訓練當然會引起上面的注意,不過縣丞來看過一次之後就承認了這種鄉勇訓練的合法性,這裡除了鞭炮比較多之外沒有任何違禁的東西,在縣丞看來這裡更像是在教這些農民如何逃命,如果不是礙於身份這位老爺倒也願意下場去試一試,畢竟洋人就在不遠的地方,到時候能夠腳步快一些活命的機會當先要大一些,最好把那個縣太爺遠遠的甩在後面。

    劉銘傳告訴這些農民,戰場上洋鬼子最令人害怕的不是他們手裡的槍,那個東西的射程本來就不遠再加上需要成排的使用更是限制了他們的機動性。但是洋人的大炮絕對是非常可怕的東西,那玩意一頓飯的功夫就能把一個村子犁個遍,所以他們從現在開始就必須在村子裡挖坑、挖壕溝、挖地洞,反正怎麼不好走就怎麼挖。這個觀點雖然被大家接受但是洋人畢竟還沒有上岸,如此大費周章實在有些不必要,看到大家還沒有足夠的危機意識劉銘傳也不多說,只是把自己的莊園改造了一番。其他的幾個地主看到劉銘傳這麼一幅高深莫測的樣子心裡也有些打鼓,回家想了想覺得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劉參將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他既然說洋鬼子一定會從這裡過那一定有他的道理,再說挖幾條溝也不費什麼事,於是就在宅子周圍也弄了一些,算是應個景,至於普通的莊戶無非是在房前屋後挖上兩個洞就算完了。

    劉銘傳的這種訓練方法雖然頗為實用,也能夠讓這些農民很快的適應戰場氣氛,不過也不是沒有反對的意見,其中年紀比較大的村民就反對他們如此糟蹋牛糞,在這個時候的中國農村牛糞仍然是主要的燃料,尤其是北方,樹木稀少又沒有充足的煤炭供應,現在牛糞被劉銘傳都搜走了讓他們頗有怨言。還有幾個北地好漢對他們這種閃轉騰挪式的訓練頗為不肖,在他們印象裡打仗就是要一往無前,怎麼能這樣一會趴下,一會翻滾,一會像狗一樣的在地上爬。

    對於前者劉銘傳沒有加以理會,即然你們賣牛糞的時候拿了錢就不要抱怨沒有牛糞燒。至於後者他專門請來津門一帶赫赫有名的霍恩明霍師傅來向大家解釋戰場上閃避的重要性。

    霍師傅在看了這些鄉勇的訓練後不覺大敢奇怪,「劉大人,雖然面對洋兵的火器事先加以閃避是理所當然的,不過用得著弄得這麼嚇人嗎,要是槍子、炮彈真的有這麼密集那哪還有人的活路。」

    「霍師傅沒有上過戰場,不清楚現在戰場上的情形也難怪,以前我也不敢相信戰鬥中會有這麼密集的炮擊,可是在廣州我可是見到了,那炮彈就跟下餃子一樣的落下來,當時我們站在炮台上那可是沒處藏沒除躲,弟兄們一死都是一片一片的。」

    「劉大人在廣東打過洋鬼子?」聽到劉銘傳與洋人正面戰鬥過霍師傅不覺肅然起敬,在最近的愛國主義教育中,廣州的沙角之戰被反覆提起,各方對這一戰都是大加宣傳,葉名琛希望利用這一場惡戰證明自己實在是把力氣完全用盡後才不得已撤出廣州的,朝廷也覺得廣州失守實在是墮了大清的威風,既然下面送上來一個正面典型,那當然需要樹立一下,李富貴那邊就更不用說了,沙角之戰是中國軍隊與英軍的作戰中一次非常典型的戰例,當然需要大加宣傳一下。所以人們雖然都在大罵葉名琛棄廣州而逃,但是也知道廣州確實打得非常慘烈。

    「慚愧,那個時候洋人雖然圍困了廣州好幾個月,但是我們沒有把這當作一回事,都以為洋鬼子不會上岸,就算上岸也不會待太長時間,所以防範不足。」

    「真的會有這麼猛烈的炮火嗎?」霍恩明指著一片狼藉的訓練場,在他看來這樣猛烈的轟擊下士兵已經不是如何生存下來的問題,而是最後能不能找到一塊完整的屍體的問題了。

    劉銘傳點了點頭,眼中顯出了痛苦的神色,「洋鬼子一條船上恐怕有六七十門炮,一面就算他三十門,三十條船那就是一千門炮,都比咱們大清國最重的炮還厲害,一下子轟過來,您說怎麼沒有這麼厲害。」

    霍恩明暗暗吐了一下舌頭,一千門大炮,只怕整個大清國也沒這麼多吧,「不過那是海上,到了岸上應該不會有這麼多吧?那些炮那麼重,上了岸他們也拖不動不是嗎?」

    「誰說他們的炮重,您以為他們的大炮都像我們這樣動不動就八千斤、九千斤的,沒有。可是打的比我們那些八千斤的大炮還要遠、還要猛。」

    「這麼說回去我也得讓徒弟們練練這鑽洞的本事了。」

    「主要是這種工事,洋人畢竟不多,我們那時候的炮台都是石頭做的,洋鬼子的炮彈衝進去然後再一炸,彈片、碎石亂飛,弟兄們死傷慘重。如果是這種土戰壕,人再散的開一些,傷亡就會少很多。而且上了岸以後他們的彈藥也成問題,應該不敢不停的轟下去。」劉銘傳又適時的安撫了一下這位霍師傅,因為本來這位霍師傅對於洋人上岸是非常期待的,覺得自己這一身功夫終於可以為國家出力了,劉銘傳可不想把這種抗戰的積極性給打下去。

    「有道理,回去一定要好好準備。」

    那幾個愣頭青在霍師傅的一番教訓之下終於懂得了戰鬥中躲閃的重要性,「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懂個屁,不要說在戰場上,就算是真的是比武較量也有些功夫是喜歡在地上爬的,地躺門還有南方的狗拳都是這樣的,爬一爬還委屈你們了?劉大人可是在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他說的句句都是至理名言,誰要不服先跟我練練。」

    李富貴對於劉銘傳在北方的進展還是非常滿意的,其實劉銘傳在性格上與李富貴十分相似,尤其是在狡詐這一方面。他現在在南方串聯大家鬧事,沒想到應者寥寥,這些封疆大吏們似乎真的是不關心那漠北的一片不毛之地,李富貴散播出去的那些那裡到處是人參貂皮的謠言在他們看來實在是不值一哂,當然也可能是害怕得罪洋人,這個時候的滿清大臣仍然鮮有能夠把幾個列強分清楚的。只有左宗棠在西面呼應李富貴,原來在一個說書人那裡看了這次割讓的土地之後左宗棠突然意識到俄國人得到這片土地之後就在東方有了良港了,這就使的俄國人不必再拘泥於北方,到那時大清將更加被動。可惜歷史上未來的左文襄公現在還無權無勢,他的呼應實在起不了多大作用。不過李富貴對於這位民族英雄站在自己這一邊倒是頗感欣慰。

    就在李富貴為了廢除《愛輝條約》奔走呼告的時候俄國公使普提雅廷卻找上了門來,與一般俄國人給人的印象不同,這一位並不是十分的高大,也沒有壯碩的身材,兩片修剪得整整齊齊的小鬍子,一幅文質彬彬的樣子。在參觀過連雲港之後,普提雅廷給了這裡極高的讚譽,當然對李富貴也是一片稱頌之聲,對此李富貴倒是毫不客氣,如果現在把連雲港和香港放在一起實在很難讓人相信香港是一座在英國統治下的城市。

    「聽說李大人對於最近我們兩國簽訂的友好條約不太滿意?」普提雅廷在兜了一大圈之後開始切入正題了。像

    「如果貴國被平白無故的切去那麼一大塊領土,閣下會感到高興嗎?」李富貴有一種直覺,那就是這個人不好對付,經過與腦子裡的歷史一加驗證發現的確如此,這幫俄國佬在第二次鴉片戰爭中沒有費一槍一彈就得到了英法得到的一切,還割去了上百萬平方公里的土地,得到了通向太平洋的出海口,這樣漂亮的外交勝利李富貴自問做不到,難怪後來英國人在東方一直十分忌憚俄國人。

    「您只看到我們得到的,可是我們幫助大清作的也很多啊。我一直在英法與大清之間斡旋,我們兩國畢竟有著悠久的良好關係,俄國是大清可以相信的朋友,如果能夠為大清消解這場兵禍,那關外的一片不毛之地又算得了什麼呢?」

    除了韋小寶與索非亞長公主之間有良好關係之外李富貴是在想不出中俄歷史上還有什麼友好交往,「普先生有些太瞧不起我李富貴的吧,我和北京的那位瞎眼皇帝可是不一樣,李某的眼裡從來不揉沙子,貴國與我國歷史上的確有些交往,不過還是干戈多於玉帛,至於貴國與英法更是連年征戰,公使先生是不是以為長了一頭金髮外帶一個大鼻子你們就都是一家的了?」

    普提雅廷對於李富貴能夠準確的把握國際形勢還是有一些心理準備的,他當然從沒有指望過李富貴能像其他的滿清官員那樣對海外兩眼一抹黑,對於李富貴的反駁他也有過一些準備,「我的國家的確最近與英法有過一些不愉快,不過那已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而且本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李將軍想必知道歐洲大陸上一直都是這樣打打鬧鬧的,現在誤會解除了,一切都雲開霧散了。」

    「死了幾十萬人只是算打打鬧鬧,你們俄國人真是大手筆,佩服佩服。」

    普提雅廷對李富貴話中的諷刺意味毫不在意,「好吧,就算如李大人所說,我們與英法的確算不上好朋友,但是在對待遠東的問題上我們的立場還是一致的。俄國與大清以往的關係也不算友好,所以如果我們俄國與英法一起出兵,那會怎麼樣呢?李大人熟知國際形勢,不會不知道俄國是一個陸軍強國吧?」欺騙既然不起作用那不妨試一試威嚇。

    「那又有什麼?」李富貴對於普提雅廷的恐嚇完全無視,「打下來那就是你們的戰利品,願賭服輸我自然沒什麼話好說,就像這次要是英法聯軍真的把這片花花江山給打下來的話,讓維多利亞來坐這個龍廷我也沒意見,不過要是像公使這樣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割去一百多萬平方公里,我可是不服。」

    普提雅廷對李富貴的邏輯有些莫名其妙,這個邏輯應當是那種不計勝負、只求戰鬥的軍隊狂人才會擁有的,可是據他的情報李富貴是個徹頭徹尾的商人。「貴國的政府已經答應了,李將軍有能怎麼辦呢?」

    「答應了又怎麼樣?我國的政府經常說話不算話。」

    看著李富貴普提雅廷覺得這次會見實在太過荒唐,在他的外交生涯中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對手。「外交協議怎麼能說話不算?」

    「只是奕山簽了約而已,如果皇帝要是不願意他會把奕山的頭送給你們來抵消這個合約。」

    普提雅廷忽然發現自己的這個對手並不是認真的在和自己談判,他只是滿嘴的胡說八道以圖迷惑自己,人們都說李富貴的腦筋不太正常,但是卻從沒有人佔到他的便宜,遇到這種情況普提雅廷總是傾向於認為這個人在裝神弄鬼,「說到底還是要給他好處,這個吸血鬼,什麼事情他都要佔些便宜。」

    就在普提雅廷打算把談判實質化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李富貴想通過這件事撈取好處應當是沒有問題的,但是他本人對這件事的看法究竟是怎麼樣的呢?剛才他表現出來的氣憤應當是假象,可是他真地像那些賣國賊一樣對於國土的割讓毫無感覺嗎?

    普提雅廷對李富貴的能力評價頗高,如果這個人真的如其他人所說將成為中國的統治者的話,那他對俄國會採取一種什麼樣的態度呢?俄國人與英法對中國抱有不同的目的,英法就目前來說只是希望打開中國的市場,他們只要一想到所有的中國人的下擺長上一寸就會興奮得睡不著覺,所以他們很少會認為李富貴手中的武力是一個威脅,同樣一個開化的中國在他們看來並沒有什麼不好,因為那意味著他們可以出口更多的鋼鐵等現代化材料。可是俄國的目的中商業只是一個次要的目的,他們對吞併中國的領土更感興趣,東北、蒙古、新疆都讓他們垂涎,所以普提雅廷是西方人中第一個意識到李富貴有可能會反過來威脅到他們的人。

    這樣就讓普提雅廷感到十分的矛盾,他即希望得到李富貴的支持,同時也害怕養虎為患。如果李富貴繼續這樣發展下去的話他的軍力很有可能給列強在中國的行動帶來麻煩,英法或許問題還不大,李富貴完全明白通商的好處,可是俄國就不一樣了。

    實際上李富貴這個時候正在計劃著將來如何把俄國人從遠東驅逐出去,李富貴打算打一場持久戰和破襲戰,「組建一支騎兵對俄國人在西伯利亞的交通線進行大範圍的騷擾,那麼他們在遠東的軍隊就徹底完了,不過要防止他們在新疆反攻,這場戰爭勝利的關鍵是滿、蒙、維這些少數民族,民族問題是關鍵啊。」

    普提雅廷思前想後決定不在這裡對李富貴妥協,在他看來李富貴雖然有可能把《愛輝條約》攪黃了,但是向那個昏庸糊塗的清政府搾取好處應當比從李富貴這裡要容易,而且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對李富貴的關係可以先冷一冷,畢竟這個時候俄國與他並沒有交集。

    想通了這些之後普提雅廷聳了聳肩膀,「如果貴國政府撕毀條約,那麼一切後果將由你們承擔,如果真的發生了那種事,我也只好很遺憾的告訴閣下,俄軍會立刻加入到英法聯軍當中去。」

    對手如此的強硬讓李富貴感到很奇怪,按照他的計算這一位俄國外交官應當是具有很靈活的外交手腕才對,怎麼幾句話一說就下最後通牒呢?

    「其實那塊地方的確沒有什麼人煙,如果條約上規定兩國共管我想還是可以商量一下的。」

    這個時候普提雅廷徹底確定了自己對李富貴的判斷,目前李富貴是想撈好處,但是他也為將來翻臉埋下了伏筆,「李將軍對於《愛輝條約》有什麼看法都是很正常的,這畢竟是您的私人觀點,但是這不能代表貴國政府的意思,我剛才向閣下解釋了我們的立場,至於是否接受也是閣下自己的事情,不能得到閣下的諒解我很遺憾,但是條約就是條約,一經簽訂就不會再有什麼商量。」

    聽到對方一下就把門封死了李富貴也無可奈何,雖然他可以擺出一個高姿態來呼籲清廷廢除這個條約,但是咸豐應該不會聽自己的,看來這些領土將來都得一刀一槍的拼回來。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傢伙李富貴在心中暗罵:「你小子也別得意,將來英法聯軍與中國簽訂合約的時候咸豐估計已經進了太廟了,那時候我說的話在朝廷裡可就很有份量了,將來不管是天津條約還是北京條約你們都別想撈到一點好處。」

    在接下來的交涉中普提雅廷打起了太極拳,李富貴的各種合作、交易的暗示都被他輕飄飄的推開,弄得李富貴虛火上升,實在沒想到這個俄國佬竟然刀槍不入,他哪裡知道普提雅廷已經拋棄了自己而下決心在朝中尋找合作夥伴。心裡不痛快的李富貴只好暗下決心一定要破壞《愛輝條約》的執行。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20
李富貴對於《愛輝條約》的反對讓咸豐感到很滿意,看來懿貴妃說得不錯,李富貴和俄國人的確不是一頭的,既然這樣李富貴的奏請自然就被無視,咸豐反而詔令奕山進一步與俄國人接觸,商量調停、邊市等等事宜。這讓李富貴惱火的不得了,可是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如果清廷對外強硬,他自然可以從中斡旋,就算不成功也沒有什麼損失,可是如果清廷軟弱,心甘情願的割地給別人,那他也只能叫上兩聲,畢竟他的力量還不夠強,干預東北根本不可能,真的想用刀兵逼宮來影響朝廷的政策恐怕得等到咸豐死了以後。想到也就那麼兩三年的時間李富貴決定還是先忍下這口氣,既然目前對付不了俄國就先讓他們囂張一陣子吧。

    額爾金和葛羅在與桂良等談判大臣進行了曠日持久的交涉之後終於不能再忍受下去了,一開始桂良把中英的矛盾全部推到了葉名琛的身上,聽他的口氣葉名琛作為五口通商大臣作了許多欺上瞞下的壞事,現在皇帝陛下已經注意到這些了,應該很快就要治葉名琛的罪。這讓額爾金對這次談判的前景頗為看好,可是他不知道這些完全是桂良編出來糊弄他的,這個時代談判大臣可能是最倒霉的一項工作,咸豐不允許他做出絲毫的讓步,但是也不喜歡談判破裂,清流們在背後注視的眼光冷如蛇蠍,老百姓還會編排一些兒歌挖苦這些被迫與洋人打交道的可憐蟲,自一八四零年以來還沒有哪個與洋人談判的得到過好下場。所以桂良一邊使盡渾身解數來穩住英法的談判代表,一邊小心的觀察著朝廷的動向,這個轉機終於讓他等到了,朝廷的態度變得越來越強硬,朝堂之上主戰派的聲音已經完全壓倒了那些主和的,如果朝廷下決心和洋人打一仗那他就不用為談判破裂負責了。

    額爾金並不知道桂良的身份如此微妙,在他看來這個人是代表大清皇帝的,他的態度也就是大清皇帝的態度,可實際上桂良誰都不能代表。所以當最後當額爾金髮現桂良一直都是在敷衍他,甚至可以說是在玩弄他的時候他的憤怒可想而知。是俄國人洩漏了滿清的底細,咸豐給了俄國人一個調停的底線,結果俄國人立刻發現這根本不可能達成妥協,所以就拿著這個東西向英國人邀功,額爾金髮現自己在這裡白白浪費了好幾個月的時間,而自己的對手連一句真話都沒有講過,這個老牌帝國主義侵略者立刻惱羞成怒,決定中止談判,用武力來逼迫清政府同意自己的條件。

    目前英法聯軍有七十餘艘戰艦,士兵人數大約有八千人,額爾金認為這樣的兵力向要威脅一個帝國的首都顯得太過薄弱,不過對大沽到天津的清軍進行一次打擊還是可以的,雖然額爾金現在仍然是打算以武促談,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請求了增援。

    真正的戰鬥是從奪取大沽炮台開始的,清軍早就已經得到英法聯軍即將進攻的情報,實際上俄國人在把咸豐的底線給了額爾金的同時也告訴清廷英法聯軍想動手了,現在主持大沽防務的是僧格林沁,勝保很快也會開回來。作為禁軍現代化的一個副產物大沽炮台上有不少新式火炮,這裡畢竟是京師的咽喉自從第一次鴉片戰爭英國人在這裡耀武揚威了一番之後清廷一直對大沽的防務非常重視,現在可算是到了檢驗成果的時候了。大沽口外激烈的炮戰持續了一天,英法聯軍算是吃到了苦頭,他們在中國第一次碰上艦炮無法壓制岸防炮的事情,額爾金這次攜帶的艦隊大部分是從印度、非洲調集來的,相對來說艦齡較老,火炮也不算先進,以往作戰中射程上的優勢讓他們有恃無恐,可是這一次一部分岸防炮在射程上壓制住了英國海軍,登陸部隊也因為海灘泥濘行動不便而傷亡慘重,最後再付出了三條炮艦和四百來號人的傷亡之後額爾金只好承認這次作戰失敗了,無可奈何的他只好下令撤離戰場。

    李富貴對於這場大捷還有點印象,好像當年僧格林沁在大沽打的就不錯,沒想到他的表現還挺穩定的,目前的戰事應該是一個互有勝負的局面,英法聯軍沒有壓倒性的優勢。雖然李富貴一直認為他自己的軍隊一萬可以打北京的十萬,但是英法侵略者畢竟是遠離本土作戰,而且又有佔領的任務,所以八千人還是少了一些。

    這段時間江北凡是和軍工有關的產業都是沒白天沒黑夜的加班加點,新建的船塢也開始幫助修理戰鬥中受損的船隻。他們生產的炮彈已經被英國人所認可,額爾金現在已經把李富貴定義到了好人的行列。同時江北出產的炸藥包也被送到了清軍的手裡,這種武器讓天津一帶所有的將領都感到吃驚,這個東西不管是爆炸威力還是殺傷範圍都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如果在一營士兵中間引爆一個很可能就能摧毀整個部隊的士氣。當然這個東西的缺點也顯而易見,如果說價格昂貴在這種危急關頭還可以忽略的話,投擲距離太短則使得它成為了勇士們的武器,偏偏清軍中最缺的就是勇士。僧格林沁在審視了手中所有的部隊之後心痛無比卻又非常自豪的斷定:除了蒙古的勇士們之外沒有任何其他的軍隊能夠使用炸藥包。

    最出色的騎手被挑選了出來進行馬上投擲炸藥包的訓練,而其他士兵則被要求用生命去掩護這些擲彈兵。當英法聯軍在北塘登陸準備包圍大沽的時候僧格林沁立刻組織起騎兵展開了猛烈的反擊,鐵騎的衝鋒在現代化的槍炮面前是那麼的無力,以往在北中國橫行無忌的戰士現在如同黃葉一般的飄落在風中。擲彈兵們把身子藏在戰馬的一側跟隨著前面的戰友高速衝擊,他們當中差不多有一小半人衝入了英法聯軍的陣營,劇烈的爆炸讓聯軍陷入了混亂,震撼他們的不僅僅是屍骸四濺的場面,韃靼騎兵的悍不畏死也讓他們感到恐懼。可是勇士們的鮮血澆灌出得那麼一線勝利的機會沒有被抓住,他們的後隊竟然先於他們潰散,聯軍的炮火在騎兵們衝入死角後就開始打擊他們的後續部隊,僧格林沁連殺數人也無法制止軍隊的潰逃,只好含恨隨軍逃了回去。

    這一役僧格林沁手中的蒙古精銳損失殆盡,但是他也成功的嚇住了額爾金,這一戰英法聯軍死傷了七百多人,考慮到聯軍的總數這實在是一個令人恐懼的數字。英軍與清軍以往的戰鬥還沒有碰到過大規模的騎兵衝鋒,根據紀錄以前遇到過的騎兵也毫無威脅,他們總是騎著劣等的矮種馬,手中拿著滑稽可笑的冷兵器,稍微遇到打擊就丟下步兵沒命的逃去。可是現在額爾金不得不面對這樣一個事實,自己面對的是一個韃靼人建立的帝國,或許在南方駐守的騎兵的確不值一提,可是那些從草原上出來的可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們有著無比嫻熟的騎術,以及擁抱死亡的勇氣,最重要的一點他們的數量應該非常龐大,中國的北部草原上住滿了這樣的人。

    額爾金對於這些騎兵的勇敢深表敬佩,但是他更加震驚於他們所攜帶的武器,在這場戰鬥中只有兩個人是在陣前將炸藥包投擲出去,其他的人都是直接帶著炸藥包撞入密集的聯軍陣營。打掃戰場的時候額爾金得到了炸藥包的實物,額爾金一邊詛咒這些該死的韃靼人一邊想著究竟該怎麼應付這種武器,他們怎麼會想到使用這麼重的投擲爆破武器,一個炸藥包有七八公斤重,上面有兩根拉索,其中一根可以是炸藥包延時爆炸,另一根則一拉就炸,這個特性是英國人用了血的代價才弄清楚的。如果這次清軍不是使用密集隊形又或者他們搞一次突然襲擊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在經過一夜的冥思苦想之後額爾金確信城牆是保護他們的最好設施,用不著很高大結實,只需要能把騎兵擋在外面,炸藥包相當沉重,相信那些人無法把它扔到城頭上,只要城牆能夠給他們贏得幾分鐘的時間戰鬥就結束了。

    由於在上一場戰鬥中受到了驚嚇,英法聯軍加固好防北塘的城牆之後才敢進一步的展開小規模的試探,清軍所表現出的無能讓額爾金再一次大跌眼鏡,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國度在歐洲即便是偉人與愚人也無法體現出他們這麼巨大的差異性,額爾金真的很懷疑這些人真的是同胞嗎,他們相差這麼大卻為什麼不會分裂呢?這種差異額爾金在廣東已經見識過了一次,這一次他又開了眼。這讓他十分苦惱,這些中國人看起來都是一個樣子,甚至裝束和神態也差不多,要想在戰鬥之前就分辨出哪些一觸即潰那些百戰不撓實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可是作為一個指揮官他必須瞭解對手的力量,否則很可能面對災難性的後果,這使得額爾金在軍事行動上一直小心翼翼。

    北方每一次戰鬥都會有探子把戰況火速的送到李富貴這裡,僧格林沁的浴血奮戰讓李富貴對他的印象好了許多,不過他還是更看好勝保。雖然去年他和勝保之間有那麼一點小小的不愉快,不過畢竟是各為其主,私人恩怨倒是談不上,所以在得知勝保準備北上抗英的時候李富貴給他寫了一封熱情洋溢的信,上面除了祝他馬到功成、旗開得勝之外還仔細分析了敵我雙方的優勢與劣勢,勝保是懂行的人,一看之下立刻愛不釋手,最讓他想不明白的是,這些方法同樣可以來對付李富貴,皇帝曾經不止一次的向他詢問北方現有的軍隊面對富貴軍究竟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而勝保每次的回答都是"很不樂觀",可是如果按照這封信上所說自己的勝算起碼高了兩成。

    "難道李富貴真的不怕我調過頭來對付他,真是看不懂這個人啊?"滿腹心思的勝保把這封信仔細的收好,他相信這次真正是他建功立業的時候了。

    在得到了一支法軍增援之後額爾金決定冒一次險,他必須切斷大沽的後路,如果這一次登陸連大沽口都拿不下來,那更本就無法對清政府產生任何壓力。經過充分的準備額爾金親率五千名士兵沿運河突擊軍糧城,這座小城的易手幾乎兵不血刃,原來僧格林沁把防禦的兵力放在海河以南以保證自己在大沽的部隊不被包抄,而海河以北的地方基本上已經被他放棄,這位一向以英勇無畏著稱的勇士在這次的戰鬥中看到了太多他從未想到過的東西,五千蒙古草原上的雄鷹竟然只用了一頓飯的功夫就全軍覆沒,雖然他總是對自己說我僧格林沁在戰場上不怕任何東西,但是每每想起當時的場面他的雙腿總會不由自主地顫抖。自己打了一輩子仗了,可是為什麼彷彿一夜之間戰場上的事情自己完全看不懂了,這仗該怎麼打他已經完全不知道了,所以下意識的僧格林沁開始更加保守的安排他手中的軍隊。

    英法聯軍渡過海河進攻葛沽的時候僧格林沁已經看出了洋人的企圖,他急忙抽調兵力加強葛沽的防禦,這裡有一個營現代化的八旗兵,可惜他們的火炮打得實在太失水準,另外按照富貴軍標準武裝起來的軍隊在真正面對英法聯軍的時候幾乎立刻就能發現他們平時極為自豪的先進武器一下子就變得落後了,李富貴就從來沒有打算讓他手下的士兵正面和聯軍對攻。

    葛沽堅持了一個下午終於在侵略者的炮火中陷落了,僧格林沁立刻意識到自己在這種腹背受敵的形勢下堅持不了多久了,三天之後英法的艦隊再次炮擊大沽,他就藉著這個因頭撤了出來,雖然在皇帝面前不太好看但是總比陷入包圍全軍覆沒要好一些。

    咸豐在得知大沽陷落之後果然又把心目中剛剛樹立起來的民族英雄僧格林沁給敲了個粉碎,這時勝保已經回師靜海,皇帝馬上又對他寄以厚望。同時大鼓和塘沽的失守也讓天津的所有人開始緊張了起來,天津知府謝子澄再一次發動士紳捐錢捐物來組建團練,自從上一次嘗到了投筆從戎的甜頭謝子澄就一直對軍事很感興趣,這一次國難當頭他自然是義不容辭。在發動鄉紳們群策群力尋找抗夷良策的時候,霍師傅特意的向他推薦了住在楊村的劉銘傳。

    這劉銘傳的名聲謝子澄也略有耳聞,不過聽說他年紀輕輕就做到了候補參將的時候謝子澄就斷定這個人沒什麼本事,因為這個時候全國到處都是戰火,要是這個劉銘傳真的靠著真本事升到參將的位置上又怎麼會讓他候補,再加上他這麼年輕,肯定是花錢買的這麼一個功名。不過現在聽霍師傅一說這個人還真的有兩下子,他就不禁動起了招攬的念頭。

    為了表現自己的禮賢下士謝子澄親自到楊村去拜會劉銘傳,結果還沒進村就聽見村子的東頭炮聲連天,著實把他嚇了一跳,陪同而來的縣令剛忙解釋說這是劉銘傳在用大號的爆竹訓練那些團練適應戰場的氣氛。

    謝子澄點了點頭,「若不是貴縣提醒本府險些忘了,這爆竹的聲音真是響啊。」

    被這聲音吸引謝子澄決定暫時不忙去劉府,大夥一起先到訓練場上去看看。看著那些團練在戰壕、地洞熟練的鑽爬,以及那漫天飛舞的牛屎謝子澄不禁感歎這個劉銘傳對洋人的戰法實在是頗為瞭解。謝子澄並不瞭解洋人是怎麼打仗的,但是他知道李富貴是怎麼打仗的,所以沒事的時候他也會捉摸一下該怎麼樣對付這樣的軍隊,可是一直想不出什麼好辦法,現在看到劉銘傳的訓練方法讓他感到頓開茅塞。

    在模擬戰場的邊上有一塊靶場,遠遠的樹立著一排半身靶,謝子澄看到這個不覺眉頭一皺,這個劉銘傳雖然是個候補參將但是私自擁有槍支可能還是不太合規矩,畢竟他這一支團練屬於完全的自發組織,官府並未予以承認。不過當謝子澄看到訓練所用的槍支的時候立刻又被逗樂了,訓練用槍都是些木頭槍,看來這個劉參將還是十分小心謹慎的,謝子澄對他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層。

    把訓練場看了個遍,謝子澄相信自己已經找到了克制洋人的辦法,而這個時候原先等候在劉府的劉銘傳和各位鄉紳們才得到知府大人先去了訓練場的通知,急急忙忙的從村子裡趕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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