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二鬼子漢奸李富貴 作者:無語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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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8-12-10 23:40: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0 61020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51
李富貴與郭嵩燾的再一次見面氣氛不是很融洽,郭嵩燾出於兩方面的原因對李富貴的人品十分的不齒,首先這些年來湖南人為了鎮壓太平天國革命可以說是拋頭顱、灑熱血,有的時候甚至出現一個家族的壯年男丁全部戰死的事情,所以當他看到李富貴對於剿滅太平軍只是採取敷衍的手段他當然會覺得不可容忍,特別是李富貴還竊取了鎮壓太平天國的主要功勞就更讓他無法接受。這是從私人感情上來說的,在公郭嵩燾深受咸豐賞識,他也一直以忠臣自居,李富貴這種拿著朝廷俸祿卻不真心為朝廷辦事的做法當然也讓郭嵩燾感到憤怒,雖然他也承認兩江的發展簡直可以稱為奇跡,但是這種奇跡的產生卻是基於李富貴的一己之私,這使得這些成就失去了他們原來應有的光彩。

    兩人見面之後郭嵩燾雖然執足了下屬之禮,但是言辭間卻很不客氣,經常語帶諷刺,李富貴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郭先生似乎對李某有些看法,若是兄弟有什麼做得不到的地方還請先生當面指出來,李某是個粗人,有時候得罪了別人自己還不知道。」

    「豈敢豈敢,李大人粗中有細,郭某佩服還來不及,又怎麼敢對大人有什麼看法。」郭嵩燾雖然嘴上否定,不過從他的語氣裡誰都能聽出他講得是一句反話。

    「說起來先生與我有上下級的名分,不過在下對郭先生一向是十分看重的,聽說先生除了一肚子的經世學問之外,一身錚骨也是當世無二,現在怎麼也學著講起這種違心之言來了。」

    郭嵩燾冷笑兩聲,「也罷,早聽說大人天殺之名,郭某一直沒有見識過,今日我就來試一試大人的刀究竟有多快。」郭嵩燾為了一吐為快也算豁出去了。

    「先生言重了,李某雖然有時候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但是也並不是一味的胡亂殺人,如果先生言之成理,李某感激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責怪先生呢?」李富貴出言寬慰郭嵩燾。

    「那好,我就有什麼說什麼了,郭某有一事不明想要向李大人請教。不知大人覺得發匪可滅否?」

    李富貴有點不明白,這個問題有什麼敏感的?怎麼會得罪自己呢?「石逆現在四面攻掠,楊賊又在廣東連連得手,形勢的確不容樂觀,不過先生也不必太過擔心,只要有我在長毛翻不了天。」

    「有大人在長毛自然翻不了天,不過想要剿滅他們卻也很難。」郭嵩燾的話裡有話。

    「是啊,前途是光明的,但是道路是曲折的,雖然很難但是我們應當有這樣的信心。」李富貴並沒有聽出來郭嵩燾話裡的意思。

    「可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會這麼難,這次英法二夷來勢洶洶,我們也算是見識了洋兵的厲害,不過我觀大人的兵馬卻也不輸洋兵多少,為什麼這兩年來戰果如此之少。楊賊偷襲廣東,大人進軍太平府本是一著好棋,可是為什麼到此止步,看著廣東大片的土地落入發匪之手,石賊在湖北興風布雨也未見大人派一兵一足,郭某實在想不通,還望大人賜教。」

    李富貴這才明白郭嵩燾這是興師問罪來了,「郭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現在天下哪裡不亂。我的人馬如果單獨與長毛比起來的確稍佔上風,可是北方還有捻子,這兩年洋人又打上門來,李某也是小心行事,不願意將整個大局押在幾場對長毛無關緊要的戰役上,實際上長毛就是我們不打他們也遲早自己完蛋,這支軍隊腐化的速度實在是讓我吃驚,現在的長毛所過之處再無當年紀律嚴明的景象,用不了多久他們也就像那些八旗、綠營一樣不堪使用了。」

    郭嵩燾在心裡歎了口氣,這問題湘軍也有,從左宗棠的來信上他可以看出湘軍戰鬥力下降的同樣也非常嚴重,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接受了李富貴的解釋,如果只是兵力對比這個解釋還說得過去。「淮河兩岸一向是出精兵的地方,我這次遊歷發現老百姓的生活還是很不錯的,在這塊地方再徵個十萬、八萬的軍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學生想向大人討個差事為大人招募人馬,等到來年一舉平滅楊賊,到時候石賊也就孤掌難鳴了。」郭嵩燾將了李富貴一君。

    「招募新兵啊,沒錢啊。」李富貴兩手一攤,這倒不全是假話,全國的總督府可能就數李富貴的最寒酸,他甚至把臨街的那一面牆拆了改成小商品一條街,惹得全蘇城側目,大部分人感到非常好笑的同時也不得不承認李富貴非常窮,這從日常的排場上也能看出,畢竟洋槍洋炮的價格不菲,李富貴要養活那麼大一支軍隊看起來的確不容易。

    郭嵩燾笑了笑,「大人也說了發匪現在日趨腐壞,所以新兵不必非要像富貴軍那樣一水的英式裝備,只需要嚴加訓練就可以了,只要數量上壓倒發匪,而且我觀兩江並不是擠不出銀子了,到時再加上大人的神武,發匪布是舉手可滅嗎?」

    李富貴有些不耐煩了,「我這裡擴軍或許不是不行,只怕是北京不許啊,當年先帝就已經忌諱我了,現在恭親王主政,我是不得不低調一些啊。」

    「大人,您讓我有話直說,可是您卻這樣不肯開誠佈公,真是讓我有些失望,大人認為我能相信您會介意恭親王是怎麼想的嗎?」

    李富貴長歎一聲,「也不知道為什麼,你們這些湖南人總是和我犯沖,可能是我們性格上不和吧。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都那麼倔,你倒說說看,把這些事情弄得那麼清楚對大家又有什麼好處?算了,今天咱們就把話講清楚,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

    「好,我看大人為了擁兵自重,放任發匪、捻匪,你對得起先帝的在天之靈嗎?對得起死在屠刀下的千萬百姓嗎?不錯,兩江現在的確兵強馬壯、百姓富足,可是這都是其他省份的百姓用性命、血汗堆出來的啊,這裡面有湖南人,有江西人,有廣東人,當大人在視察自己領地時泛起自豪之情的時候難道就沒有想一想那些身處水深火熱當中的百姓啊。」說到最後郭嵩燾情緒非常激動,可以說是聲情並茂。

    李富貴想了想,郭嵩燾的指責從某種意義上說完全正確,他也並不想否定這一切,他只是想從另一個角度來重新解讀這些事實。「郭大人認為其他省份老百姓的苦難都是李某造成的嗎?」

    「那倒不是,但是大人有力量去解救他們,為什麼就不能伸出援手呢,更何況此舉對大人也有百利而無一害,如果大人能夠平定天下的戰亂自然會受到萬民的擁戴,我不相信那個時候恭親王或者太后能對您怎麼樣。」郭嵩燾雖然在心中仍然忠於咸豐,但是為了萬民的福祉他還是說了違心的話。

    「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啊,咱們自古就在大治、大亂,大亂、大治之間循環,可是世道變了,我們不能再這樣繞圈子了,想要我去救他們出水火,他們先要弄明白怎樣做才能得救,自助者天衡助之。」

    李富貴的話把郭嵩燾弄得有點糊塗,「別的地方我不敢說,我們湖南隊為了結束這個亂世可是盡了全力了,大人如果說我們什麼都不做只是坐等您的救助那實在是太不公平了。」

    「看來你還是沒有弄懂我的意思,我且問你,你們跳出我剛才說的那個循環了沒有?按照你們的做法走下去的確可以結束這個亂世,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弄一個中興,可是不要說中興,連盛世都靠不住,康乾盛世的時候我們是世界上最大的帝國,國民生產總值世界第一,軍隊也是最強大的,可是這一切都只是表象。遠在那之前我們衰敗的命運就已經被定下來了,沉醉於盛世的美夢是最危險的,相對來說在亂世裡人們反而更容易找到正確的方向。」

    「真有萬世不墮的基業嗎?」郭嵩燾明白了李富貴的意思,但是他很難相信。

    「有的,出去之後仔細的看,希望你能有所發現。」

    李富貴的夫人要出洋這在各個地方都造成了巨大的轟動,趙婉兒的名聲遭到了巨大的打擊,即便是在兩江這塊李富貴投入無數精力加以引導的地方一個女人離開丈夫只身前往洋夷的地方仍然被認為是大逆不道,不守婦道還只是最輕的指責,很有一些人藉著這件事編排一些十分不堪的謠言來詆毀趙婉兒。

    當這些謠言終於傳到李富貴的耳朵裡之後,這顆天殺星終於爆發了,李富貴不明白這幫混蛋為什麼總是喜歡在男女的問題上做文章,他現在不想管這些人是出於一種什麼心態,因為這可能是第一次他因為憤怒要殺人。本來夫人帶著孩子馬上就要踏上遙遠的旅程就讓他心裡不太好受,這幫傢伙現在來戳他的肺管子當然讓他怒不可遏。

    這件事情就交給了憲兵隊長石長封,李富貴命令他到酒店當中給他抓一批造謠、傳謠的回來。石長封立刻精神抖擻的投入到這項工作中去,最近關於夫人的那些不堪入耳的謠言讓李富貴的這些手下也感到非常的憤怒,他們早就憋著想整治這幫混蛋一下了。

    憲兵隊的效率非常高,第二天中午就給李富貴抓來了三十多人,形形色色,各種各樣的人都有,李富貴坐在堂上望著下面黑壓壓的跪著的一大片扭過頭向石長封問道:「你都核實過了嗎?不會有弄錯的吧?」

    「絕對不會。」

    「很好,那就全部拖出去砍了吧。」李富貴大聲地說道,下面立刻一片喊冤、告饒的聲音。

    有個秀才則出聲抗辯,剛才他不肯跪的時候李富貴就注意到他了,李富貴的這些衙兵可不知道天子門生是些什麼東西,看他不跪抬腿就是一腳,那傢伙一下就老實了。這會可能是稍稍緩過點氣,又掙扎著想站起來。

    李富貴擺了擺手制止了衙兵的行動,「好,死之前,就讓你把話說完,也好叫你死的瞑目。」

    「我是出言辱及夫人,可是按大清律也罪不至死,還請大人把學生交給蘇州府量罪定刑,學生沒有不服的。」這話剛一出口,周圍就是一片附和之聲,交給蘇州府雖然也少不了苦頭吃,不過總比落在這個活閻王手裡要強上百倍了。

    李富貴抬頭望天想了一會,然後緩緩說道:「對我夫人不敬的都得死。」這話讓眾人如墜冰窖,「不過你說大清律定不了你們的死罪倒也有道理,好吧,既然大清律不能制死你們,就只好我親自來了,來人,給我拿幾把短槍出來。」

    李富貴抄起一把手槍在手裡玩了個花,對著那個秀才說道。「你們損害我夫人的名譽,既然法律不能懲罰你們,只好由我來和你們決鬥,去挑一把槍吧。」然後又用槍點了點其他人,「你們不用急,一個一個來。」

    李富貴的這個舉動讓這些人目瞪口呆,拿槍去打兩江總督,這種大不敬的事情他們是想都不敢想,要是真把李富貴打死了還不得誅九族啊。這一下那個秀才也軟了下來,跪倒在地討饒起來。

    「就沒有一個人敢放手一搏的嗎,我就知道你們這些躲在背後編排那些雞巴事的都是懦夫,」李富貴環視了一眼「看來已經沒有什麼人對此表示異議了,那就砍頭吧,法場收拾好了沒有,這麼多人殺頭總要隆重一些。」

    就在這時趙婉兒帶著孩子從後堂走了出來,看到她眼睛紅紅的李富貴的心裡實在是不好受,這些謠言對趙婉兒的傷害很深。趙婉兒走到案前向著李富貴福了一福,「妾身想為這些人求個情。」

    李富貴一愣,「夫人要為他們求情?」

    「是,總不能因為我害這麼多條性命,老爺你消消氣,市井愚夫說的話也不能太過當真。」

    「對對對,我們就是整天閒著沒事幹所以胡說八道呢,真的是無心的,夫人以德報怨,這番大恩大德我們一定永記於心,等我們出去為夫人多多鼓吹,誰要是再敢亂傳夫人的壞話,我第一個和他沒完。」那個秀才看到一線生機立刻嘴巴變得甜起來了,其他人也齊聲附和。

    李富貴無奈的搖搖頭,「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啊。夫人請回去吧,這件事我自有分寸。」

    看著趙婉兒轉身離去眾人的心又一次提了起來,「你們都知道自己做錯了嗎?」

    「知道,知道。」大家點頭如同搗蒜。

    「都後悔了?」

    「後悔了。」

    「那你們總該做點什麼表示你們的悔意吧?」

    這一下眾人有點不明白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一般說來,江湖上的朋友為了謝罪都會來個三刀六洞什麼的,最不濟也要切個小手指,你們既然是舌頭惹出的麻煩就把舌頭留下來好了。」

    眾人實在不知道這究竟是兩江總督衙門還是某一個黑道的堂口,所有人都跪在那裡沒有動彈。

    「怎麼?還要我親自動手嗎?」

    其實倒有一兩個想要咬舌頭,可是實在鼓不起勇氣。「大人,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自己咬斷舌頭實在是大大的不孝,能不能請大人換個法子?」

    「這樣啊,好,蘇州府的衙門外面有一排站籠,本來我是打算拆掉的。你們如果自願進去站幾天,一邊站一邊喊:『這就是亂嚼舌根的下場』,我就相信你們是真心後悔了。」

    大家心頭都是一顫,站籠實際上比咬舌頭更加危險,於是有幾個人悄悄的試著咬了一下,劇烈的疼痛讓他們放棄了這種嘗試,站籠雖然更加痛苦但是那畢竟是由著別人來弄,再加上一絲僥倖,最後所有人都選擇了站籠。

    這次是李富貴第二次派出大批人員出訪,出訪人員中又有他的妻子和兒子,所以準備起來就更是事無鉅細都要親自動手。海鶯作為靜遠號的艦長負責此行的護航,郭嵩燾作為使團的團長也要肩負起巨大的責任。站在港口一直看到船隊消失在天際李富貴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覺得空蕩蕩的,以前也曾經一出門就離家一兩年,卻沒有這種感覺,或許是因為那個時候雖然遠在他鄉卻知道在那遙遠的地方有自己的家在等著遊子回去。

    李富貴一回頭看到陸歸延眼神有些怪怪的看著自己,「這樣看著我幹什麼?」

    「我一直以為你是沒有感情的,看來我看錯了。」

    「我也覺得最近有些怪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升了級的緣故?」

    陸歸延搖了搖頭,「這我就說不上了,反正你和以前有些不太一樣,你不覺得用站籠站死十幾個人和你以前的做法相去太遠嗎,這已經不是必要的使用力量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52
當趙婉兒遠去的影響漸漸淡下去之後李富貴回頭審視自己那天的所作所為的確有些失常,這讓他有些迷惑。因為憤怒而殺人,甚至置趙婉兒的勸告於不顧。這似乎不完全是為了趙婉兒的聲譽,倒有點像因為再沒有力量制約自己所以任性而為的一般。難道不受約束的力量真的有這樣大的魔力嗎?李富貴甩了甩頭把這個念頭從腦海中趕了出去,自己肯定是因為疼愛妻子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如果有人想傷害自己的兒子那相信反映一定會更大。而且站死了十幾個人也不能說沒有效果,那幾天之後再也聽不到民間有謠言傳播了。

    就在趙婉兒他們離開後不久,美國那邊傳來了好消息,容閎他們的美國之行一路上都非常成功,美國各界的人士對這支來自古老東方的隊伍都感到十分的好奇。經過接觸,代表團禮貌、友好的風範也給美國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那幾位身殘志堅的代表更是讓純樸的美國人崇拜了一把。這次容閎寫回來的信上說,與美國政府和議院的會談取得了很大的成果,雖然美國現在國內形勢有些緊張,但是參議院還是決定派出以參議員西蒙.卡梅倫和威斯康星大學名譽校長巴納德為首的一個聚集了政治、文化、經濟等多方面人員的代表團進行回訪,這必然會使得中美兩國的交流向前大大的邁進一步。同時容閎一行在美國的訪問已經結束,容閎會率團與美國代表團一起回國,而團裡有些人對西方著了迷,有那麼二十幾個人決定繼續向東去歐洲參觀,這些人將由洪仁玕率領。

    有人願意自費出洋考察李富貴當然不會反對,美國能夠派出這樣一個高規格的代表團也讓李富貴喜出望外,美國未來幾年的戰爭會需要大量的物資,這實在是一個很好的機會,需要在這兩年裡趕快集中精力開發出那麼一兩樣質量還拿得出手的拳頭產品來為中國貨打造一個好名聲。另外這個威斯康辛大學的校長也讓李富貴感興趣,容閎在李富貴這裡正式的工作是負責教育這一塊的,所以他這次肯定會在這方面下了很大的力氣,說不定高等教育很快就能在兩江的土地上發芽了。算了算日子,容閎他們大約在兩個月後到達,郵件雖然要比旅客來得快,但是畢竟都是走海路,相差也不會太多,李富貴知道需要抓緊時間做準備了。

    李富貴打算突擊對現在的工業、學校進行一次整理,即便原先這些地方有種種缺點讓人不盡滿意,但是在美國人面前一定不能被看出來,必須保證美國人看到的一套欣欣向榮的景象,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吸引那幫美國佬,畢竟中國是個大國,想要別人幫你輸血先得自己能夠造血才行。

    如何做這些表面工作實在是國人的強項,李富貴剛剛佈置下去很快就有好幾個非常巧妙的方案被送了上來,李富貴一邊簽字批准一邊暗暗擔心他手底下這幫傢伙會不會用這一套來糊弄李富貴自己?

    就在李富貴大做表面工作的時候他的擔心還真的應驗了,這一天石長封突然跑來說有機密事情向他匯報,這讓李富貴的心揪了一下,他一直害怕憲兵隊有什麼重大的發現,現在石長封的態度如此神秘,看來他那不祥的預感很可能要實現了。

    「有什麼重大的發現?」李富貴的問話有些有氣無力。

    「報告司令,其實這件事我們從上半年就已經開始追蹤了,直到最近才算把證據收齊,是關於第四軍團高層集體貪污的事情。」

    李富貴在心裡長歎一聲,「該來的總回來的。」相對來說富貴軍中貪污並不是很容易,因為招募部隊不是由軍團長負責,士兵陣亡之後也有一系列的撫恤制度,所以吃空餉的可能性幾乎沒有,但是如果倒賣軍用物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過倒賣軍用物資可不是一個、兩個人所能完成的,這些指揮員都是李富貴花費很大心血教育、鍛煉出來的,現在因為貪污幾個小錢就全部落馬,這讓李富貴感到非常心痛。

    「這群蠢貨,」李富貴拿著報告掃了一遍,果然不出他所料,貪污的金額並不十分驚人,但是團一級的指揮官基本上都向口袋裡裝了錢,作為第一起這樣的案件,嚴厲查處將會是必然的。「他們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前程多麼遠大嗎?就為了這麼幾個錢把自己的一生都葬送了。」

    李富貴把報告丟到一邊,「是怎麼發現的?」

    「是這樣的,第四軍團這兩年一直駐紮在浙江,相對來說總部對他們的控制要小一些,而且就我們的監視人員報告,他們軍團的幾個高層與當地的官員過從甚密,並且常常花天酒地,所以就引起了我們的重視,仔細一查就發現他們私自把軍火低價賣給浙江的軍隊和馮子才,為了取得確鑿的罪證我們後來費了不少功夫,我們也知道這個案子是軍中第一案,必須做到鐵證如山。」

    李富貴點了點頭,「你們幹得很好,以後還要繼續這樣幹下去。」

    李富貴坐在椅子上思量著這件事情,石長封靜靜地站在他的對面等待著長官的指示。

    「你覺得第四軍團的墮落是因為孤身在外缺乏有效的監督嗎?」過了好一會李富貴突然出聲問道。

    「我認為是這樣的,起碼夏柯賞一夥的個人生活沒有受到有效的監督,如果他駐紮在蘇北相信他們不會過上那種紙醉金迷的生活,那樣他們對銀錢的慾望也不會這樣大。」

    「是啊,軍官的俸祿還是很充足的,如果不是胡混是不會不夠用的。你覺得現在的監督機制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呢?畢竟我們不能說以後把部隊都放在一起看起來。」

    「我認為我們憲兵隊的權力還不夠大。」石長封回答得很乾脆。

    「你指哪一方面?」在李富貴看來憲兵的權利已經相當大了。

    「我們仍然受制於軍部,除了這樣大的案件,一般情況我們還是必須先上報給軍部,而不是直接交給您,您也知道大家都是戰友,那是血肉築成的交情,所以有時候軍部的那些人看到報告之後就會先把消息偷漏出去,等到報告送到您這裡的時候,報告裡的對象或許已經作了準備,如果事情不大,再托上幾個說情的,您也不太方便硬拉下臉來,不是嗎?」

    「經你這麼一說,我還真有點印象,陸樹城和林雨長都曾經來為觸犯軍規的軍官求過情,這次該是誰來呢?黃明,我們的海軍司令大人。」李富貴哼了一聲。「看來是到了再整頓一次的時候了,這些傢伙快忘記自己是誰了。自己監督自己總是不行啊,你希望直接向我負責,是不是這樣?」

    「是。」

    「如果我不在了呢?」

    這個問題讓石長封大吃一驚,他可從來沒想過李富貴會有不在的那一天。「您怎麼會不在?」

    「任何人都會有不在的時候,我會不在,你也會不在,憲兵必須忠於一種制度,一種體系,該忠於誰呢?」李富貴一拍腦袋,「鄉會,是該讓鄉會走出鄉鎮了。」

    自從李富貴開始推廣議會選舉以來,鄉會作為一種輔助統治手段一直局限在鄉鎮的級別上,也就是說每一個市鎮上就會有一個鄉會,這些鄉會不管所在城市的大小都是平級的機構,換句話說就是一盤散沙,沒有自己的組織結構,這使得他們只能依附在富貴軍上,可是皖中的鄉會因為形成最早,自治權利最大所以已經在整合希望獲取更大的權力。而李富貴準備成全他們,在他的計劃裡將在鄉級鄉會的基礎上選舉縣級的議員,依此類推一直到省,當鄉會有了組織和首領之後他們將會以一個聲音說話,那將會是一個不容忽視的政治力量,到時省級議會的權力會讓任何一個知府感到懼怕。

    李富貴對自己的這個設想感到很滿意,還有一段時間準備,轟轟烈烈的大選將在兩個月後舉行,到那個時候美國客人就能看到中國所擁有的民主,這無疑將加重中國在那些參議員和學者們心中的份量。

    在目前李富貴的政治體系裡議會基本上並不擁有立法的權力,同樣任何機構的財政預案也用不著得到議會的批准,議會手中真正的權力將是監督,憲兵向議會負責,是不是再弄出一個紀委來監督各級政府官員呢?最終李富貴決定還是暫時都交給憲兵去處理,將來攤子大了再分開也不遲。

    「到了新機構裡你們是不是還叫憲兵呢,要不然叫KGB怎麼樣?」想通了這件事之後李富貴輕鬆了許多,於是和石長封開起了玩笑。

    「新機構?」

    「是啊,以後你們將是從屬於議會的軍事力量,那個時候軍部的任何人都必須服從你們的審查,」李富貴說到這裡頓了一下,「這樣的權力是不是太大了一些,會不會干涉到正常的軍事行動呢?」

    李富貴想了一會搖了搖頭說道:「不會的,議會本身就是一個缺乏效率的機構,很難想像能由他們發起大清洗。」

    「不管我們從屬於什麼機構,我們都願意叫做憲兵。」石長封意識到李富貴正在構思一個影響深遠的問題,所以沒有去追問什麼,只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憲兵這個名字也不錯,雖然在後世被各種反動派玷污了一下,不過本身這個名字是一個很好的詞。」李富貴用手指敲了敲那份報告,「你認為第四兵團的中下級軍官是否也被腐蝕了呢?」

    「據我們的調查,營級軍官裡面基本上沒有什麼人參與到這件事情裡面來,除了夏柯賞的兩個心腹,不過作為一個中級軍官應該有些人意識到了這些。」

    「嗯,這十幾個王八蛋我是不會放過的,不過第四軍團究竟該怎麼樣呢?」李富貴需要驗證第四軍團是否仍然保有戰鬥力,畢竟這是一次集體腐敗,「好了,這件事我有主意了,你先下去吧,這份報告對什麼人都不要說。」

    「這個我知道。」

    石長封退出去之後李富貴立刻下令第三軍團進入湖州的孝豐做好戰鬥準備,然後突然一道軍令命令第四軍團急行軍由杭州的昌化趕回蘇北,命令上只給了他八天的時間。這對於一個軍團的行動來說是相當緊張的,根據各處不斷傳來的第四軍團的行動報告來看這支部隊還沒有退化,這讓李富貴長出了一口氣,損失了一批指揮員已經讓他非常的心痛,如果連這個軍團都丟了那簡直要讓他吐血。

    當第四軍團糊里糊塗的一路狂奔到寶應駐紮下來之後,李富貴把黃明叫去,指了指桌上的報告讓他看。黃明一看報告的標題就嚇了一大跳,再往下翻了幾頁之後豆大的汗珠已經順著下巴滴了下來。把報告看完黃明立刻給李富貴跪了下來,「小夏這次番的罪過實在太大,但是當年他作戰可是特別的勇敢,這幾年在浙江也立下了不少功勞,還望司令看在他對司令忠心耿耿的份上從輕發落。」

    「這個夏柯賞是你同鄉吧?」

    「是,」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黃明也不敢有什麼隱瞞,「可是我為他求情可不是因為他和我是一個鎮上的,小夏的能力非常不錯,人才難得啊。」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夏柯賞所犯罪行已經調查的非常清楚了,剩下的工作就是會計的計算了(賭場法律在經過一段時間的試運行後,已經被引入到軍法當中),我叫你來是希望你把這個傢伙帶來,要不然他要真是下克上,那不用算也知道肯定會人頭落地了。」

    黃明又向前膝行了兩步,「司令,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你也是帶兵的,當知軍法如山的道理。」

    黃明在軍事法庭上願意用自己的各項戰功來保夏柯賞一命,這當然沒有被法官接受,不過最後的計算結果卻是夏柯賞不會被判死刑,甚至無期都不會判,原來這個貪污團伙雖然規模龐大,但是涉案金額並不算太高,再加上這份金額被眾人一分攤,軍營中破案率比較高,所以懲罰係數並不大,結果七算八算下來他也就夠不上死刑的標準了。在傾盡家財交納了一筆罰金之後夏柯賞還要面對一份十年的苦役,這讓大家都沒有想到,連李富貴也沒有想到打了這麼多天的雷之後竟然只下了這麼一點毛毛雨。

    「阿陸,你說我這算不算作法自斃?本來這種罪行怎麼都該殺的,現在竟然只是判罰十年的苦役,真是太便宜這小子了。」李富貴在結案後與陸歸延談論起這個案情。

    「我想我們在計算損失的時候少算了一樣,那就是這種行為對軍隊將會產生巨大的傷害。」陸歸延也不贊成如此輕判夏柯賞。

    「對,的確如此,我明天就命令他們重新更改損失的計算方法,不過現在也不能把夏柯賞抓回來再審一遍了,真實便宜了這個小子,可惜了第四軍團啊,現在降到丁級去了。」忽然李富貴若有所思的把頭偏向一邊,「現在當然不能更改對夏柯賞的判罰,不過這苦役究竟是一個怎麼樣的服法就是由監獄來決定了吧?」

    陸歸延有些疑惑的皺起眉頭,「你真的覺得能夠這樣做嗎?在監獄裡把他弄死?執法犯法等於在損害法律的源頭,只是為了一個夏柯賞,值得嗎?」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要加重他的服刑強度,事實上正相反,我打算在他身上執行一種更人道的苦役。」

    「更人道?」

    「是的,他將在監獄外服刑,這一批貪污犯都將在監獄外服刑,當然只是有限制的自由,畢竟是服刑人員,生活標準按照社會底層的進行配給。」李富貴得意洋洋地說道。

    「在哪裡?」

    「第四軍團。」

    陸歸延倒吸了一口涼氣,「第四軍團因為他們而降級,士兵們會恨死他們的,這樣做不就等於要他們的命嘛。」

    「我會派人保護他們的,還是應當相信我們戰士的覺悟,可能大家會對他們不太禮貌,但是不會真地對他們造成什麼人身上的傷害,他畢竟是那裡的老領導。」

    「你這麼做並不是僅僅要整治這些貪污犯一番吧。」

    「那當然,將來我會推廣這種服刑的方法,」李富貴嘴角帶出了一絲笑容,「老局長犯了法,只要不是太重是不會去坐牢的,他將會在曾將工作、戰鬥過的地方掃上幾十年的地,我們可以想像一下如果你的門口有兩三位前任因為貪污而落到了這樣的田地,這就的等於不斷的在提醒你,是不是。」

    陸歸延長出了一口氣,「這才是那個我熟悉的李富貴,高啊,很有點當年明太祖剝皮實草的神韻。」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53
這次第四軍團的高層全部落馬給整個富貴軍極大的震動,黃明一繫在陸軍中基本上再沒有立足之地,不過畢竟沒有人被殺頭,黃明仍然跑來感激李富貴網開一面。陸樹城和林雨長對這件事的態度就有些矛盾,自從黃明接管了海軍之後,這個人一直非常活躍,第四軍團駐紮在浙江,借助與海軍的特殊關係夏柯賞一直認為自己也應該是乙級軍團中的一員。所以黃明的人被從陸軍中排擠出去這兩個人倒是很樂意看到,可是李富貴如此不留情面的把所有涉案人員全部逮捕,這又不得不讓他們兩個感到有些害怕。李富貴在外雖有天殺之名,對內部的要求也一向嚴格,但是到了動真格的時候還是會表現出寬容的一面。這次的事件在他倆人心中都敲起了警鐘,尤其是陸樹城,他總覺得自己無法真正成為李富貴的心腹,所以經過這次的刺激,立刻變得更加謹小慎微起來。

    鄉會的升級選舉不需要老百姓投票,所以本來沒有必要非放在冬天進行,不過這次正好趕上了這樣一個時候,所以選舉造勢的規模就一下子提升了上去。經過這幾年政治生活的鍛煉,議員們都已經看到了自己的遠大前程,如果能夠一舉進入省議員那可是給個縣太爺都不換的職務。所以大家一方面在背後平衡利益、拉票許願,另一方面又走上街頭藉著冬天舉辦各種廟會來為自己造勢,兩江的大地上立刻變得熱鬧非凡,美國的代表團就是在這種歡快的民主氣氛下來到兩江的。

    美國人到達中國的時候天氣已經很冷了,他們為了趕在聖誕節前到達中國不顧風浪連續半個月開足了船上的機器,歡迎儀式被定在上海,這裡的繁華相信能夠給美國人一個不錯的印象,當天碼頭上聚滿了人,本來李富貴是打算弄些小朋友每人拿兩枝花束在那裡喊一喊:「歡迎、歡迎、熱烈歡迎」的,後來覺得這樣有點噁心,就乾脆改為組織這次回國人員的家屬到碼頭上迎接遠方的遊子,另外在報紙上發出通告這一天在碼頭區將有免費的雜耍表演,果然一大早這裡就人山人海了。

    郵輪靠岸的場面非常感人,各種綵帶在空中飛舞,人們焦急的在人群中尋找這熟悉的面孔,情感不再被壓抑,一時之間喜悅、歡騰、淚水在碼頭上隨處可見。在這一片喧鬧聲中容閎向李富貴介紹了卡梅倫和巴納德,雙方扯著嗓子進行了簡短的交談,然後就是卡梅倫先生的時間了,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完全不受這樣一個嘈雜的環境所影響,只管放開嗓門大聲的談論起他此行的目的。

    在李富貴聽起來這些都是用不上的廢話,無非是一些開拓美中友好、大家合作愉快的套話,李富貴不明白這些話為什麼非要在這個場合說完,難道他不覺得這樣大聲的嚷嚷讓人很不舒服嗎?

    在司儀的大聲叫喊下碼頭上的人們終於漸漸安靜了下來,那些玩雜耍的也停下了手中的把戲,下面是李富貴致詞,李富貴站在一個箱子上進行了簡短的發言,「我知道今天是家人團聚的日子,大家分別了這麼久,所以我在這塊地方看到了無限的喜悅。我們遠離家鄉的親人們平安無恙的回來了,這要歸功於本次帶團的團長和一系列的工作人員,是他們使這次的出訪井井有條。這樣一次大規模的出國考察在中國歷史上恐怕還沒有過,它必將被載入史冊。同時無一人傷亡的結果也告訴了我們海外並不可怕,如果你們這麼多人跑到山東去我就沒有這麼大的自信了。」李富貴的話引起了下面一片的笑聲,「我希望這只是個開始,將來還會不斷的有人出去然後再回來。我們的先祖曾經組建起有史以來最龐大的船隊,今天我們再一次證明了自己不會懼怕海洋。」

    看著下面的人們被挑起的民族自豪李富貴在心裡歎了口氣:果然,在中國激起別人做事的熱情最好的方法還是告訴他們說他們的祖宗做過一件同樣的事情,並且擁有什麼樣的成就。到什麼時候我們聽到祖宗還沒有做過的事情卻能夠熱血沸騰就好了。

    與李富貴的演說相比,卡梅倫的講演就讓人有些提不起興趣,一方面他的話經過翻譯之後激情打了折扣,另一方面他太過於強調未來了,李富貴知道中國人大多數對未來都持懷疑態度。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這個人講話太囉嗦,李富貴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

    當一系列的歡迎、慶祝活動結束之後,李富貴與參議員進行了一次私下的交談,讓卡梅倫沒有想到的是李富貴在整個會談期間總是在向他推銷中國的工業產品。卡梅倫覺得這完全弄錯了角色,本來他到中國來就肩負著為美國產品爭取更多中國市場的任務,沒想到現在反而倒了過來。

    李富貴拿出一把左輪遞給卡梅倫,「這是我們的軍工企業剛剛生產出來的最新產品,已經得到墨西哥牛仔們的好評,參議員先生可以帶幾支回去給陸軍的人看看,我想美國肯定也很需要這樣的武器。」通過引進成套的機器設備,富貴軍現在已經能夠少量的生產當時世界上的一些制式武器,雖然從工藝上來說還略顯粗糙,但是畢竟是自己開始生產了,不過李富貴拿給卡梅倫的東西可不是淮陰兵工廠生產出來的,這些左輪手槍屬於貼牌產品,他們的原產地在英國。

    槍械的精緻讓卡梅倫吃了一驚,不過他還是弄不明白李富貴究竟想做什麼,「李將軍,就我所知你們剛剛向美國下了一筆左輪手槍的訂單,既然你們已經能夠生產這樣好的產品,為什麼還要向美國購買呢?」

    「準確的說,您手上拿的是樣品,我們目前還不能大批量的生產,但是在一兩年後軍工在中國的產能將會被釋放出來,所以我想事先為這些產品尋找好銷路,就我所知美國國內對武器需求十分大,同時煤、鐵、銅這樣的戰略物資你們肯定也十分的需要,是不是?」

    卡梅倫撓了撓頭,美國需要這些戰略物資當然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可是李富貴自信滿滿的樣子讓他感到十分的不解,為什麼從李富貴的話裡他感覺到對方認為美國會對武器和戰略物資產生極大的需求,甚至會到中國來採購,「李大人,美國對這些東西當然有很大的需求,不過我們自己的生產能力也一直在發展,恐怕不會產生突如其來的購買力,中國的產品當然可以自行進入美國市場,不過如果要官方來做出採購恐怕有些困難,你應該明白。」

    李富貴並沒有因為被拒絕而感到不快,「參議員先生,看看您手中的槍,質量絕對可靠,而價錢要比歐洲貨低上不少,我可以發誓這些買賣我是捨本在做。當然我也知道如果您向政府提議購買中國武器一定會被人嘲笑,我只是希望如果美國遇到什麼突發事件,發現需要大量採購而造成供需矛盾的時候,參議員先生能夠提醒政府在遙遠的東方有這麼一個貨源。」

    卡梅倫長出了一口氣,實際上如果李富貴堅持的話他本來是打算遊說軍隊多多少少的買上一些以避免激怒這個奇怪的人,現在問題都解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承諾並不費什麼事,雖然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李富貴會覺得美國會突然需要大量的戰略物資。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當然沒有問題,布坎南總統對閣下也是相當的敬佩,如果有機會能夠回報閣下在中國為我們所作的一切,相信他也會非常高興的。」

    李富貴對布坎南這個民主黨人不感興趣,如果美國真的能有訂單落到他的手裡那也肯定是從林肯那裡得到的,這次容閎訪美李富貴反覆交待與美國民主黨的政府只需要面子上過得去就行了,反而是與共和黨要拉好關係,之所以這次訪問團是由參議院出面組織的,也是因為容閎是向議長提出派出代表團回訪的要求的。「參議員先生是共和黨人吧?」雖然容閎的信上提到過,不過李富貴決定還是核實一下。

    卡梅倫顯然誤會了李富貴的意思,趕忙向他做出解釋,「我的確是共和黨人,不過我和總統是老鄉,我們有著不錯的私交,這次派團出訪中國總統先生也非常重視,他曾經與我為這件事會談過兩三次。」

    「我只是隨便一問,絕沒有懷疑參議員的意思,請千萬不要誤會。」李富貴同樣也急忙澄清誤解。「回去請轉告總統,中國市場的大門將永遠對美國朋友開放。」

    當天晚上李富貴拿起了容宏給他的這次美國使團主要人員的簡歷,看起來都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卡梅倫是個很成功的商人,他的投資涵蓋很多行當,想到白天他接受禮物時的眼神,李富貴覺得這個人倒是很可以利用一下。那個副團長巴納德據容宏說在教育界享有很高的聲望,對教育的改革有很多讓人驚奇的想法,這次他和容閎準備聯手興建中國第一所高等學堂。

    中國的教育能有這樣的行家前來指點李富貴當然是舉雙手歡迎,說到底李富貴對現代教育這一塊算是最熟悉的,他畢竟是學生出身,可是也正因為這種熟悉限制了他的創造力,一旦提到正式的教育他總是會很自然了把自己經歷的那些從腦海中搬出來,可是這些究竟算不算得上現代教育李富貴並無把握,現在的他的眼界要遠比學生時代開闊的多,所以那一套教育方法總讓他覺得有些不對頭,可使自己卻無法突破。而這個時候來了一個教育改革家,那剩下的事情就要好辦多了。

    剩下的人零零總總的也有政界的、工商界的、文藝界的、教育界的,李富貴就沒有工夫一個一個去看了,反正他已經為這些人安排了訪問行程,到時候自然有對口的人士去接待他們。

    「大人,這次學堂應該算是萬事俱備了吧,不知大人有沒有一個計劃了?」容閎把這些情況介紹完之後,向李富貴請示下一步的工作。

    「連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兩江大學堂,校址就選在浦東,等把美國人送走之後你就去跑馬圈地,用不了多久開發浦東的號角就要響起了。」李富貴有一個印象,在當年的世界裡政府依靠開發非但不會賠錢,反而能夠賺個腰包鼓鼓,在連雲港雖然這種做法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但是那裡底子太薄,所以他這次打算在上海好好的來上一票,畢竟這裡的繁榮根本不用他擔心。

    「浦東?那個地方鳥不拉屎,校址選在那裡未免也太偏了一些?」容閎皺起眉頭問道。

    「誰說的,你在上海的時間不長,不瞭解那裡的情況,浦東緊鄰著外灘,將來肯定寸土寸金。」李富貴不以為然地說道。

    「可是中間隔著一條黃浦江呢,來回還要擺渡,這怎麼能算緊鄰呢?」

    「長江上我現在還沒有能力架設大橋,不過黃浦江上應該沒什麼問題吧。」李富貴心中暗笑,要是自己沒有這兩下絕活又怎麼能低價收購到土地呢?

    「大人是說要在黃浦江上架設大橋?」容閎有些不敢相信,他當然知道現在世界上的橋樑技術已經發展到哪一步了,不過他怎麼也沒想到現在已經能夠在中國應用了。

    李富貴笑著點了點頭,「這還是個秘密,所以出去不可以說,不過就算你說出去恐怕也沒有人會相信。」

    「這樣的話我要盡快去圈一大塊地,將來這所學堂的經費可就全在這裡了。」容閎興奮的漲紅了臉。

    「很好,這話說的有經商的潛質,作為這所學堂的校長你要記住,雖然前期投入我可以拿出來,但是以後的經費必須你自己掙到,隨你用什麼方法,要是能夠再把開分校的錢掙出來那就更好了。」

    容閎笑了笑,如果說原先他對獨立辦學的前景還有些擔心,可是現在既然有了這麼好的政策扶持,他可就是信心百倍了。

    「您真的認為教育商業化不會有問題嗎?西方國家可不是這樣的。」雖然對學校的收入抱有信心,可是容閎還是對李富貴的這種辦學方針有些不放心,「有時候我感覺這樣似乎是在把學生當作商品一樣。」

    「把學校當作商店,學生看成是商品本來沒有什麼不對,主要還是要看你做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商人,官商?奸商?還是一個老實本分、講求誠信的守法商人?。對一個好商人來說學生既是顧客又是商品,這兩樣恰恰是一個商人成功的基石,你想做什麼樣的商人這才是問題的關鍵,你應當知道我對各種商業規則是非常重視的,所以即便是你如果在生意上如果有什麼不地道,那也沒什麼情面可講。要是你被罰到兩江大學堂的門口掃大街臉可就丟大了。」

    這話容閎讓容閎打了個寒顫,要說這次出訪他也是得到一些好處的,雖然只是一些饋贈的禮品還不能說見不得光,但是當時自己那種沾沾自喜的心態現在看來十分的危險,畢竟李富貴給他開的薪水相當的高,如果為那些小利而影響到自己的前途就太不應該了。

    正當卡梅倫一行對江蘇街頭如火如荼的選戰感到新奇和讚賞的時候,忽然從廬州傳來周家與張家為了爭奪府議員的身份發生了械鬥的消息。張家就是張樹聲他們兄弟家,自從他們參軍以後這個家族就漸漸隨著他們的陞遷在廬州崛起,等到他們兄弟在廣東獨擋一面之後,張家的人更是抖了起來。而以周盛波兄弟為首的周家雖然與富貴軍沒有太深的聯繫,但是他們組織團練的時間卻相當的早,可謂一門的忠烈,當年江忠源死守廬州的時候他們哥六個死了四個,後來就連李富貴都對這一家人表示敬意,還打算等他們再死上一個也來弄一部「拯救大兵周盛波」的戲來唱,可惜後來富貴軍在廬州的力量越來越強,太平軍基本上已經無法再到這一帶來興風作浪,所以他那個弟弟也就一直平安無事,弄得最後這齣戲也只好不了了之。正因為這些所以周家在地方上享有極高的聲望,這次周氏兄弟都順利的成為縣議員,在爭奪府議員座位的時候和張家一下子幹了起來。

    安徽的事情都是通過電報傳過來的,所以措辭極其簡略,雖然牽涉到一些自己認識的人,不過李富貴還是沒有太把它當作一回事,等到第二封電報報告第十一軍團出動鎮壓的時候李富貴才知道事情鬧大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54
選舉爭奪激烈的地方還有淮安府,富貴軍大部分的將領都是出自這裡,所以宗族勢力也就藉著軍威囂張了起來,不過這裡畢竟上面還有一個李富貴,大家都不敢把事情弄大,也就是在下面做做小動作。而廬州也是這個時代人物薈萃的一個地方,再加上李富貴北上之後陸歸延就開始坐鎮淮陰了,安徽這邊壓力頓時減輕,現在這麼大的好處放在面前,幾大家族終於忍不住誘惑,為了選舉各出手段起來。

    「這幫混蛋,」李富貴把電報揉得粉碎,「立刻發報回去,鑒於廬州賽區秩序混亂,取消本賽季廬州賽區的主場資格,責任人則停賽兩個賽季。」

    「大人,這是什麼意思?」勤務兵呆愣愣的問道。

    「就是說這一屆選舉,廬州府府一級的議院取消了,而周、張兩家,下一次選舉也不許有人參選府議員。」

    「明白了。」勤務兵急忙跑去發電報。

    「簡直拿我這個兩江總督不重視,這搞選舉都有好幾年了,居然弄出了一個大規模械鬥,看來這大家族必須拆分了,最好還不讓他們都聚居在一起,有了,以後一個村子同姓的人越多定的稅率就越高,看他們還怎麼聚在一起。」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李富貴知道這件事還必須仔細謀劃,滿清的皇帝講了永不加賦四個字,最終坐穩了這花花江山,如果他隨意的改變稅收制度很容易激起民憤,而且李富貴還是要借助稅賦和傳統開戰,那阻力很明顯會更大,所以雖然擬定了幾個計劃但是一直沒有真正的實行。

    「或許可以先在浙江實行,他們每年都要向江蘇交納一筆不小的協餉,如果只是改變這筆錢的徵收方式或許不會引起太大的反感,而且就算他們不高興也拿我沒什麼辦法。」李富貴決定改變以往和平的勸捐方法,把每年的協餉先平均的分攤到各個鄉村,然後根據大戶多交、大姓多交的原則進行徵收。「這樣一來,那些姓張、姓王的就要倒霉了,我們姓李的恐怕也得多掏不少錢,可是如果做人口普查然後再加權計算的話那又太過複雜了,恐怕下面的人做不到,只好先委屈他們一下了,大戶也好、大姓也好,甚至大省、大國,大就代表必須承擔更多的責任,這個認識必須統一,大樹底下好乘涼的美事以後沒有了。」李富貴在那裡喃喃自語。

    卡梅倫對中國的民主化進程之迅速感到非常的吃驚,當他瞭解到這一切不過是在短短幾年當中完成的就驚呼這簡直是奇跡,「李將軍,這太不可思議了,要知道西方的民主進程本來就有非常好的歷史傳統,可就是這樣還是反反覆覆的走了一兩百年,而您在短短幾年當中就達到了這樣一種程度的民主,這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中國走民主道路有著西方所沒有的優勢,所以這一切也算不了什麼。」實際上李富貴正在為他的民主感到擔心,很多地方事態的發展都有些失控。

    「中國對西方在民主上有優勢?」卡梅倫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李富貴點了點頭,「是的,中國是沒有貴族的,起碼兩江可以說沒有貴族,這裡的統治階層是地主,是地主構成了這裡的官僚體系,所以兩江的民主進程實際上並沒有傷害到統治階層的利益,事實上地主恰恰可以通過民主進程更快捷而有效率的得到權力,作為既得利益者既然不反對這樣一個進程,那當然就容易得多了。」

    「這個觀點很有意思,」巴納德插了進來,「李將軍認為阻礙社會發展的僅僅是貴族嗎?」

    「是的,貴族天生就想奴役別人,所以他們是民主的天敵,當然現有的官僚也會反對這種削弱他們權力的制度,但是中國的官員並不是世襲的,只要用些技巧,還是可以對付他們的。起碼在兩江我沒有聽到那個官員反對選一些鄉紳出來監視他們。」

    「可是您不認為中國人喜歡專制制度嗎?」

    「這一點我相信是可以改變的,喜歡專制制度實際上也是被逼出來的,不能自己掌握命運就只好指望有一個掌握一切的皇帝,只要大力開啟民智,我相信將來會看到勇於承擔的中國人。」

    「太好了,希望我能為這個進程出一份力。」巴納德陶醉在幫助四萬萬人跨入民主這樣一個崇高的目標當中,卡梅倫則是笑了笑。

    跨入一八六零年之後李富貴上了一個長長的保舉名單,這個名單讓奕欣納悶不已,因為那上面的人物五花八門,還誰都不挨著誰,裡面除去江蘇人和安徽人之外還有不少山西、浙江、福建和廣東人,來頭最大的當屬徐繼畬,李富貴一下就要保舉他做江蘇的布政司,而江蘇原來的布政司剛剛上書請假要回家侍奉老母,然後像林則徐的女婿沈葆楨奕欣也有印象,他是在很難想像這些人都成為了李富貴的親信,如果這樣整個南中國豈不都在李富貴的完全控制之下了?

    拿著這份名單左看右看最終奕欣相信這些人不可能都倒向了李富貴,別人不說,單單說這個沈葆楨可是頗有清名,相信這樣一個人不可能去巴結李富貴這個二鬼子。從這份保舉名單上還可以看出裡面的人基本上都是主張新政的,或者說對新政抱有好感,從這個角度上看奕欣倒是有點理解李富貴的意圖了。

    「這個小子為了推行新政還真是不遺餘力啊,我總是拿不準這個李富貴究竟是忠臣呢還是奸臣,老七,你怎麼看?」

    醇親王一向沒有什麼主見,「六哥都看不透,我就更不行了。」

    奕欣自嘲的笑了一下,「文祥,你看呢?」

    「就算是忠臣還有黃袍加身一說呢。」

    奕欣點了點頭,「是啊,不管他是忠還是奸,這個李富貴的權力都太大了,可是這個折子又不能駁他,當時他要兩江總督這個位子的時候那裡面已經含有允許他隨機決斷的意思了,如果駁了他,李富貴鬧將起來,我可是沒辦法。」奕欣淡淡的說道。

    「是啊,這該怎麼辦啊?」醇親王急的直搓手。

    「我看六王爺一幅成竹在胸的樣子肯定是想出了好計策了,不如我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看看與王爺的合不合。」

    「我就知道你聰明,好,你就說出來聽聽。」奕欣看文祥猜出了自己的心思十分的高興。

    「圍棋裡面有一句話,叫做:彼之好點即我之好點。」

    奕欣撫掌大笑,「真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醇親王跟在後面傻笑了一會終於無法再抑制自己的好奇心,出言詢問:「六哥和文大人打得什麼啞謎,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

    「我來向王爺解釋一下吧,王爺你看看這些人,」文祥用手指著折子上的名字,「他們既有功名又肯作洋務,這樣的人上手就能用,如果他們不是李富貴的親信,那麼李富貴這次的確是下足血本,準備一力推行新政了,所以他才會保舉這樣一批天南地北的人物。」

    「這個我明白,可是我不明白你們剛才笑什麼?」醇親王有點不耐煩的打斷了文祥的解說。

    文祥笑了笑接著往下說,「如果這些人被李富貴保起來,肯定會感念李富貴的好,同時因為在兩江做官,遲早會被李富貴拉攏過去。」

    「所以我才著急啊。」

    「可是王爺想過沒有,如果他們不是李富貴的人,拿既然李富貴能用他們,為什麼我們就不能用他們呢?這個新政不僅僅是李富貴要搞,我們整個大清國也要搞。」

    醇親王一下子愣住了,「文大人的意思是說我們把這上面的人都提拔到北京來?」

    「那倒不見得,北京也沒有這麼多空缺給他們,這些出身兩江的多半和李富貴有些瓜葛,浙江這批人也不太好說,不過這幫山西人怎麼也不會和李富貴撤上什麼關係,廣東、福建的這些應該也能信得過,我們好好研究一下,既不能讓李富貴鬧事,也要留下足夠的人才。」

    「這個徐繼畬做過廣西和福建的巡撫,可是個老臣了,一定要把他留下來。」醇親王開始研究起名單來。

    奕欣點了點頭,「徐繼畬當年丟官丟得實在很冤枉,那個時候先帝銳意進取,見不得有人對洋人懷柔,結果鬧得差點把北京都丟了。我也想重新起用他,江蘇的布政司,這個位置可不小,你們看安排一個什麼職位能夠讓他死心塌地得跟著我們。」

    「這倒不難,廣西的巡撫沒有處理好馬神父的事情,正可以拿這個借口讓他下來,徐繼畬重新去做廣西巡撫,這樣他還不得對我們感恩戴德嗎?」

    奕欣的這一手的確讓李富貴沒有想到,他名單上開列的人選很多都被北京另外任用,那些外省的人才十個裡面恐怕只准了兩三個,這把李富貴氣得夠嗆,奕欣還假惺惺地說:國家正值用人之即,李大人慧眼識才本攝政王十分欣喜,不過也不能讓人才都流到兩江來,所以朝廷從裡面提拔任用了一批。既然他事先打了招呼,李富貴倒不好發作。這些人李富貴大多數都沒有見過面,只是派幕僚做過一些接觸,這次為了不要太過招搖,李富貴保舉他們做的官職並不算大,原打算過個幾個月看看情況再升的,沒想到讓奕欣作了好人,一步到位的把他們都提了上去,相對來說到兩江的這些人反而有些怏怏不快,畢竟他們還要和傳說中的李富貴共事。

    徐繼畬這個時候也顯得很沒義氣,一聽說朝廷有這樣的意思連忙收拾行李趕回山西準備接旨去了。

    「真他媽的混蛋,」李富貴本來心情就不好,雖然他對這些有新思想的人士能夠走上領導崗位還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虎口被奪食總是讓他不舒服,更何況這怎麼說也是他被奕欣擺了一道,所以徐繼畬的不仗義更是讓他不痛快,「還真是有錢就是爹,不對,這話不夠準確,當時我把書局送給他的時候這個徐繼畬表現的相當有風格,現在看來是人家看不上眼啊,應當說有一定的錢才是爹呢。廣西巡撫比江蘇巡撫還好嗎?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多久,只要我挑唆法國人在廣西跟你搗搗亂,看你還不乖乖的爬回來求我。」

    雖然受到了一些挫折,但是李富貴還是有後手來應付的,奕欣和文祥分析的不錯,這次保舉的人都不算是李富貴的親信,所以他才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接下來他還有更多的人手用來接替現有的官員,這些人可都是他一手叢民間提拔出來的,忠誠可算是沒話說。李富貴已經開出了兩江各個官職的遣散費,只要現在的那些官員乖乖的捲鋪蓋捲滾蛋李富貴倒不會讓他們口袋空空的離開兩江。這個過程將偷偷地進行,李富貴打算在半年內慢慢地把兩江的各個位子都換上自己的人,可是現在徐繼畬走了,江蘇巡撫就沒有人能取代薛煥了,這多少讓李富貴有些頭疼,雖然薛煥一直表現得十分恭順,但是總不如自己人來的順手。

    對李富貴來說壞消息還不止於此,李鴻章在接到廣東巡撫的任命之後沒有到蘇州來找李富貴商量,而是來了一封信希望李富貴能夠把樹字營借給他使用,他已經個英國人達成了一個協議,準備在廣州狠狠地給太平軍來一下子。雖然早就猜到李鴻章多半會被這個廣東巡撫的頭銜收買,但是李富貴倒沒有想到這個傢伙居然會對自己避嫌,「這小子也忘了他是怎麼才能做到巡撫的寶座上去的。」李富貴笑著搖了搖頭,「都與我保持距離也好,畢竟我這些年還是要把建設兩江放在工作的首位,讓他們在外面把各種各樣的洋務都試驗一番,這不正是我所希望的嗎?看來奕欣也忍不住了,可惜了那些銀子啊,還不知道要交多少學費呢。」

    這段時間當然也不是沒有好事,首先李富貴把那位參議員先生給買通了,卡梅倫還保證替李富貴在美國多拉幾個參議員入伙,以影響美國的對華政策,讓李富貴高興的是這個卡梅倫的胃口不算特別的大,並且大包大攬的說:「李大人放心,如果這次我們共和黨當選,林肯那個傻小子,還不是什麼都得聽我們的,你要知道總統只能作兩屆,可是我們參議員能做一輩子,他有什麼政治經驗,他又有什麼政治手段。」這段話是在一次大家都有些過量的時候說出來的。

    「那真是太感謝參議員大人了,要是下次你想要選總統,經費我全包了,你會發現我們東方人是最夠朋友的。」李富貴也有點喝多了。

    「跟您說句心裡話,其實我也是在你這裡看過之後才真正下定決心要和您成為朋友的,我回去一定會勸說總統和中國展開平等、友好的外交關係,為什麼?就因為我看到的這一切,說句不怕得罪你的話,李將軍你不要以為我看不出那些參觀的地方都是經過佈置的,大家都是行家,你弄得那些糊弄巴納德是絕對沒有問題的,可是糊弄我就沒那麼容易了。但是,我還是看到了睡獅的覺醒,或許還比較邋遢,但是他的的確確醒了,而且這頭睡獅還有一個可怕的大腦,比狐狸還要狡猾。」說到這裡卡梅倫咯咯的笑了起來,「我認為這種覺醒不可阻擋,所以我們不如順勢以得到最大的國家利益,你說是不是。」

    李富貴點了點頭,「您說得實在是太好了,我也有一句話請你轉告美利堅合眾國的林肯總統:李富貴確信美國的崛起也是不可阻擋的,所以他也希望能夠順勢得到中國的最大利益。」

    「他還不是總統呢,不過還是謝謝您的信任,我回去以後一定轉告他。」

    「你還可以告訴他,我相信他一定能夠贏得大選的勝利。」

    「謝謝,說起來,林肯那個小子非常尊敬你,他在談到廢奴的時候常常把你掛在嘴邊,一直認為你是東方解放運動的先驅。」

    說到廢奴李富貴忽然靈機一動:如果南北戰爭不爆發,或者推遲爆發會怎麼樣?他一直以來總是沿著這樣一條思路前進,就是如何在南北戰爭中削弱美國,始終把南北戰爭視為美國的危機,但是如果換一個角度,這場戰爭又何嘗不是美國騰飛的基石呢?

    「如果南方不宣佈脫離聯邦,組建邦聯,林肯就不會對南方採取太強硬的手段,十有八九在他任內無法完成廢奴大業,到時候美國內部的矛盾仍然會成為捆綁這個國家的繩索,另外南方落後的生產關係也會制約美國的發展。」李富貴突然懊惱得發現自己錯過了一個大好機會,「我怎麼這麼蠢,整天想著看人家打內戰,撿一點蠅頭小利」。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55
「回去代我轉告林肯,」氣急敗壞的李富貴也不再講究什麼稱呼了,卡梅倫腦袋有些迷糊也沒有注意到這些,「對待南方一定要懷柔,」腦筋急速轉動的李富貴忽然又想到一件事:以前他從沒有想過要刺殺林肯,因為那樣做的話美國就不會爆發內戰,在原來的計算中殺掉林肯來制止美國內戰當然顯得很愚蠢,可是現在看來這可能是遏制美國的唯一一次機會,他還有一年的時間,可是林肯作為總統候選人保衛肯定比以前要大大加強,「我真傻,真的,要是早兩年想到這一點,那麼在我身後就不再是中美雙雄的時代了。說到底還是我這個人太小人了一些,整天想著看人家的笑話,但凡我能再君子一點也不至於到今天才想到這一步。」

    李富貴話說到一半就僵在那裡,這讓卡梅倫有些奇怪,他當然不知道李富貴正在用最短的時間作出他一生中最重大的決定:是否派人或者收買刺客刺殺美國歷史上最偉大的總統。在很短的時間內李富貴就決定放棄這個計劃,「後代的事情還是由他們自己去煩惱吧,我只管作好我自己的也就行了。」李富貴把頭擺了一下,美國不爆發內戰雖然從長遠來看對中國更有利,不過這些利益卻不如雙方大打出手來得快,所以李富貴還是壓下了懊惱的情緒,決心在現在的基礎上走好每一步。

    「我說到哪了?」回過神來的李富貴問卡梅倫,「啊,對了,懷柔,一定要懷柔,我知道那些南方佬,他們都是些吃軟不吃硬的傢伙,如果把他們逼急了他們可是什麼事都幹得出,要我說,如果美國能夠保持它的統一那它將是不可戰勝的偉大國家,但是如果分裂了,那就是一場災難了,請一定轉告林肯總統解放是一項長期的、艱巨的任務,不是一屆總統任內就能完成的,甚至不一定是一代人所能完成的,一定要慢慢來。」看著卡梅倫醉眼惺忪的樣子李富貴又感到有些不放心,「我回頭會給林肯先生寫一封信,還請您幫我帶給他。」

    這封信李富貴連夜寫成,同時他還給北美的負責人馬思北寫了一封信,讓他盡量阻止南方脫離聯邦,不過李富貴對這個任務能否被完成並不抱太大希望,雖然馬思北在西部幹得十分不錯,華人在西部的實力也正在逐步加強,但是要想從那塊不毛之地影響美國南方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第二天李富貴又找來容閎,「你這次去美國對南方印象如何?」

    「南方土地富饒,人民生活富足,南方人熱情、好客,而且非常貴族氣。」容閎在美國南部的都留還不足以讓他接觸到這個社會黑暗的一面。

    李富貴沉吟了一下,「你在南方有沒有能夠說得上話的朋友,要夠份量的。」

    容閎點了點頭:「有幾個,像戴維.艾奇遜是美國歷史上唯一的『一天總統』,曾經作過多屆參議院議長,我在南方的時候就曾就和他做過幾次會晤,當時艾奇遜向我詢問西部華人對廢奴的看法。」

    「這個倒是很夠份量,這次還要再勞煩你走一趟,咱們現在和林肯的關係已經很鐵了,你想辦法在他們之間拉拉線,消除一些誤會,盡全力避免林肯上台之後美國陷入內戰,必要的時候花些錢也不要緊。」

    李富貴的話說得容閎一愣,他這次去美國李富貴給他佈置了不少秘密任務,這些任務或多或少的體現出對美國的敵意,根據容閎的判斷李富貴似乎是想挑撥南北雙方對立然後從中漁利。雖然容閎也理解李富貴的這種做法,不過美國畢竟是他的第二故鄉,所以他在貫徹李富貴指示的同時心裡也有些不安,可是這次李富貴突然良心發現了一般,如此無私的幫助美國,這讓他實在轉不過這個彎來。「我肯定會盡自己的全力來完成這件事,不過兩江大學堂?」

    「兩江大學堂你只管放心,這件事由我親自來管,你一定要對那些南方佬曉以利害,他們是肯定打不過北方的,不要把信心寄托在士兵的勇敢、將領的能力,或者虛無縹緲的國際形勢上,告訴他們在中國已經有大片的農田被開闢成了棉花產區,這次這個代表團也有不少人看到了,要是他們被封鎖的話,中國的棉花就會取代他們在國際上的地位。」

    「我明白了,這次我跟他們一起回去是先去北方見林肯嗎?」

    李富貴點了點頭,「也好,林肯這個人應該比較好說話,就先說通他。」

    一八六零年是李富貴到達這個時空後果的最順心的一年,手頭上有著源源不斷的銀子供他揮霍,兩江大學的建立吹響了中國高等現代教育的號角,李富貴甚至在裡面弄了一個軍事分院,用來培養軍隊中腦子靈活能夠很好地接受新事物的軍人。

    兩條南北向的鐵路同時開工,壽州至合州的鐵路甚至搶先完工,畢竟這一條里程較短,而且所過的地方地形也更適合鋪設鐵軌,在這條鐵路快通車之後李富貴改變了原來打算扶植兩個鐵路公司的想法,因為他需要把這條鐵路變現,他需要一大筆錢來疏浚淮河,可是想要把一條價值將近兩百萬兩白銀的鐵路變成銀子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要湊出這麼一大筆錢除非是十幾家富豪合夥拼湊,可是人一多事情就會變得難辦。所以李富貴想出了把這條鐵路分拆出賣的辦法,當然這種分拆不是把鐵路劃分成無數小段拿出來拍賣,而是經過計算這條線路的運營能力和盈利前景給每列火車定下了五萬兩銀子的標價,當然還有一張合壽鐵路公司頒發的營運證,只要掏出五萬兩銀子就能夠得到一列火車,同時可以在壽州與合州之間進行各種運輸活動。第一批十列火車很快就被訂購一空,車主們很快就發現這實在是一個賺大錢的行當,那些礦主別看在別人面前都是耀武揚威,一見到車主立刻就矮了一截,為了弄一節車皮能夠拉上一堆八竿子打不著的親戚。

    藉著這個勢頭李富貴把省下的二十列火車推出拍賣,立刻得到了極為熱烈的響應,就那些礦主的熱情就讓主持拍賣的有些受不了,最後不但鐵路的投資被收回,還不大不小的賺了一筆。不過這樣一來鐵路的運力就稍顯有些過剩,雖然李富貴認為這樣的富餘會在一兩年內就被消化掉,不過在現在還是產生了挺激烈的競爭。當李富貴看到火車老闆娘把半個身子探出在車窗外扯著嗓子高喊:「上來有座位,再上一個就走了,上來走了。」的時候他簡直恍如隔世,真沒想到到了清朝也能看到如此熟悉的一幕。

    台灣的第一條鐵路也在雞籠到台北之間開工,原來自從李鴻章走了之後,李富貴很輕鬆的就把繼任的台灣道給拿下,下面大部分原本都是他的人,所以基本上所有的事情都順著原來的軌道繼續前進,台灣這裡物產豐富,老百姓歷代被盤剝的也少,這幾年作為貿易的中轉也有了不錯的發展,所以這條鐵路基本上是民間集資修建的,就這一點上李富貴發現這個時代的台灣人心可是真齊,要是在大陸這麼多人合股投資是很難想像的,不過這條鐵路興建的不是十分順利,台北到雞籠距離雖然短,但是地形很複雜,許多地方洋技師也很頭疼,倒是中國人開動腦筋弄出許多奇思妙想工程才得以繼續。

    在這一年裡還有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大清朝所有的省份都開辦了一家官報,雖然報上登的內容著實無聊,不過畢竟是把報紙普及了。說起這件事馮子銘居功至偉,他本人也在這次推廣活動中發了大財。

    那一天馮子銘來找李富貴,李富貴現在對這一位非常的器重,他們現在不但假貨做得好,而且還開發出幾種很有意思的新產品,比如說染髮劑的發明就讓李富貴沒有想到,本來他也就是隨口一說,覺得扮作西洋人在日本沿海活動的海盜一幅東方人的樣子有點不像,沒想到三個月後馮子銘他們就拿出了兩套解決方案,一套是戴假髮,這一點李富貴也想到了,不過中國海盜可不像西班牙海盜,他們對這東西很反感,在海上李富貴又管不到他們,所以染髮就成了更好的選擇,目前開發了金黃、銀白和啤酒紅三種顏色。從這件事李富貴發現了一個有趣的現象,那就是不管日本人還是中國人對白種人的辨認能力都幼稚的可笑,實際上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人分辨目標是不是西方人的方法就是看衣服,在衣服的基礎上再稍加裝扮他們就無法很好的分清對方的人種了,李富貴對此的解釋是如果你看到一頭大猩猩你當然會通過它的那一身毛來判斷他的身份,而不是通過猩猩的面貌。這個發現使得更多的假洋鬼子出現在各地,他們助人為樂、樂善好施,贏得了不少老百姓的好感。

    馮子銘這次來找李富貴是來借錢的,「十萬兩銀子?」李富貴有些奇怪,「你是說你私人要借這樣一筆錢?」

    「是的,我有一個投資計劃,可以讓我們的投入翻上十倍。」

    李富貴低聲吹了個口哨,「真有這麼好的事?現在我們的生意賺錢的不少,不過除了我打仗之外十倍的利倒是很少見。」

    「等到賺了錢我與大人二一添作五,如何。」

    「要是賠了呢?」

    「不會賠的,要不然我把計劃說給大人聽,大人自己定奪是否要支持。」

    「說來聽聽。」

    「我打算拿這筆錢去內地開報館。」

    「報紙這麼好賺,還真是奇怪了,為什麼我的幾家報館每年還需要我貼錢?」李富貴笑了起來。

    「不是靠賣報紙賺錢,是靠賣報館賺錢。」

    李富貴還是沒有弄明白馮子銘的意思,有些疑惑的看著對方。

    「新條約例不是規定洋人可以在各個府城設立買賣嗎?…」

    「有點意思,你繼續說下去。」

    「我們找些洋人出面,就那些白奴好了,辦報館,一家報館也就五六千兩銀子,如果偷工減料還要便宜,等我們辦起來之後報紙上就逮著省裡一個大人物大罵一通,督撫、藩台都可以,不是攻擊朝廷和官府,就是攻擊這個官,可以說他買小老婆,抽鴉片煙,或者膽小如鼠,總之是一些實事求是的人身攻擊。他肯定會受不了,可是外國人的產業他又沒辦法,最後就只好贖買,那個時候我們就獅子大張口,五萬、六萬還不隨我們要,他們那裡知道報館的價錢。」

    李富貴點了點頭,「這個主意不錯,賺錢倒在其次,最重要的是以後每個省就都有了一家官報了,這更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

    「官報的用處也有限的很。」馮子銘對此倒不抱很高的期望。

    「怎麼會沒有用,民報是給老百姓看的,上面講的都是真話,官報就是給官看的,雖然那上面一般都不會有什麼實話,不過畢竟把報紙送到了官員的案頭上,它的作用也不能小視啊。」

    「您是說即便說謊也比什麼都不看強?」

    「是啊,我們中國的官往往能從謊話中看出許多東西,有時候收穫的信息不比實話少,他們可都是此中高手。你看看現在官面上那一句話不是假話,可你看到他們產生誤解了嗎?」

    馮子銘笑了笑,「還真是的,看來我們這些做假貨的還真不夠他們看的,他們整個生活在假的世界中。」

    「這個計劃的確很有意思,成功之後你也有五十萬兩的身家了,想做些什麼?說句實話我真不捨得放你去自己發展。」

    「這個我也想過,我還是希望能繼續在大人手下做事。」

    李富貴一愣,「你手裡有了資本卻不想加以應用?你不是這樣的人哪?」

    「那筆錢我想投入到大人新開闢的一些項目中去,說實話我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像大人這樣會掙錢,所以跟在您身後相信比我自己經營的利潤更高,而且現在我負責的這一塊也確實讓我不想離開。」

    「那真是太好了,雖然我一直也鼓勵大家自己創業,不過像你這樣的骨幹要是走了就好像我突然失去了一隻手臂一樣。」

    在一八六零年國家的金融形勢有了一定的好轉,這一方面是北京減少了貨幣發放的數量,另一方面李富貴採用霹靂手段徹底的整肅了金融秩序,在李富貴這裡金融詐騙量刑極重,而且追訴沒有時間和地域的限制,這一年當中僅缺席審判被處以死刑的詐騙犯就有三個,其中一個開錢莊的還是裹了銀子跑到北京捐了個知府的。這位老爺指省山西,到了地方以後上下打點,居然很快就給他弄到了個差事,可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在府衙中被前來執行抓捕任務的特種兵分隊給逮住,帶回蘇州後嚴刑拷比,一直到他把最後一兩銀子都吐出來,然後加權一算還是沒辦法減輕刑罰,就直接推到鬧市給崩了。從此以後兩江的地面上金融秩序一下子就變得童叟無欺,很多大宗的買賣都不需要現銀交易,而是通過一些金融機構劃賬、轉賬,保證了誠信之後生意明顯好做多了,資金按序流動,很少再有哪個環節會堵塞這個循環,也就是說沒有哪個環節特別脆弱,所以整體上呈現良好的發展勢頭。

    為了改變風俗而在本地進行的稅制改革首先在連雲港、馬鞍山、淮北這幾座新興城市中試驗,一方面在這幾座新興城市中傳統風俗的影響要比其他地方小得多,尤其是連雲港,另一方面,這些年這幾個地方的人可都算是發了,當然發了的人並不包括礦工和碼頭工人,李富貴的稅收計劃主要也不包括這些工人,那些發了財的都明白他們能有今天是與李富貴的保護和支持分不開的,所以向他們徵稅相信不會引起太大的反對。

    這件事基本上與李富貴預料的差不多,雖然作為新興的資產階級那些礦主、船主們對突然加到他們頭上的稅收很不高興,但是李富貴也留給了他們逃稅的法門,那就是分家、多收填房丫頭,至於姓氏所造成的負擔就有些麻煩了,李富貴的這一條徵稅方法曠古未見,最讓人討厭的是這些參數得出的不是一個具體的數值,而是一個比例,比如說一個工人和礦主都姓王,在這個區屬於第一大姓,那他們就得多交百分之二十的稅,在很多人看來這實在是豈有此理,雖然通過遷徙可以降低這個稅率,不過不管到哪裡姓王的成為第一大姓的可能性都很大。相對來說女子纏足稅因為是定額徵收所以對資本家來說就是毛毛雨了,但是工人們就不得不考慮是不是讓女兒放開腳。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56
雖然新稅收只是在三地執行,被徵收的對象也都乖乖的掏了錢,可是這種徵收的辦法還是引起了極大的爭議,甚至在富貴集團的內部也有很多人不理解為什麼要徵收如此奇怪的稅種。

    對此李富貴的解釋是:「國難當頭,大族和大戶本來就應當承擔更多的責任,我現在讓他們多交一些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那為什麼娶小老婆都要交捐?」

    「國難當頭,有錢人自然應當多出些力氣,我本來是打算征奢侈稅的,不過現在奢侈品的界定還有待研究,所以就先從小老婆征起,娶小老婆無疑是一種非常奢侈的行為。」

    「可是人家養了個女兒纏足也要徵稅就實在有點說不過去了吧?」

    「這有什麼說不過去的,你難道沒有看出這個社會是有福利的嗎?什麼是福利?比如說發了大水國家拿出糧食來賑災就是福利。可是現在國難當頭,國家哪有那麼多的力量來賑濟遭了災的老百姓,還不是取之於民用之於民,你看那些大足的婦女,平時像男子一樣從事勞動,也像男子一樣繳納稅賦,享受社會福利是理所應當,可是纏足的女子無力生產,平時由他父親、丈夫養著我也不去管她,可是她如果也在危急時刻享受社會福利這就說不過去了,要是國富民強這點福利原本也算不得什麼,可是現在國家也很困難,所以只好先從她們身上收一點,以後有什麼事再用在她們身上,否則就只好規定遭災的時候,纏足的婦女不受救濟。」

    李富貴的這番歪理把那些質疑的人唬的一愣一愣的,本來他的嘴巴就大,現在既然講出了一套為國為民的大道理別人倒也不好辯駁。

    趙婉兒的歐洲之行獲得了巨大的成功,甚至遠遠超過了李富貴的期望,作為歐洲的第一站他們直奔意大利,由於在那不勒斯起義後意大利的形勢非常複雜所以一行人取消了原定從那不勒斯上岸的計劃,船隊就直接停泊在羅馬附近的海面上,趙婉兒在這裡接見了索嵐,現在的索嵐是紅衫軍的一員。

    自從索嵐接受李富貴的資助重新回到歐洲以後,他很快就來到了革命導師的身邊,在這個時代馬克思並不是一個難以接近的人物,另外革命導師也對這個來自遠方的小伙子很感興趣,索嵐的一些觀點也讓他覺得很有意思,可以看得出來這個年輕人很有天賦,但是還缺少知識的沉澱。

    可是馬克思那種埋頭在圖書館研究資料,每個細節都必須精心求證的學究風格並不適合索嵐,他很快就開始渴望投入那奔騰不息的革命洪流當中去,所以當索昭也來到歐洲之後索嵐就把這個位子讓給了他的堂兄,自己投身到革命大潮中去,而索昭對於這種生活倒是非常滿意,完全沉浸在對於未來的求證當中。

    在這兩年裡索嵐很快就在歐洲的那些激進分子中建立了自己的名氣,畢竟在那些人當中東方人比黑人還要罕見,想要讓人不注意他都很難,更何況是一個擅長寫作的東方人。李富貴現在已經解決了創作的瓶頸,在最初他把自己非常熟悉的幾部作品拿出來引起了很大轟動之後他就再也沒有什麼好作品出現,這當然是因為剩下的小說也好、散文也好、詩歌也好他或者只記得一個框架,或者只有一線零散的片斷,再加上公務繁忙,這樣當然拿不出好東西。可是現在李富貴已經建立起一座文學工廠,李富貴負責提供靈感,一批文學青年加以充實潤色,最後翻譯成數種語言,這些東西大部分是小說,品種五花八門,只要內容是中國目前需要的就會被生產出來,從列夫.托爾斯泰的《戰爭與和平》到瓊瑤的《六個夢》,如果李富貴再這樣大肆剽竊下去未來一個多世紀的作家們很可能面臨無題材可寫的窘境,當然李富貴不會把這些充滿矛盾觀點的作品以一個人的名義發表,其中革命題材的小說就是交給索嵐發表,那熱情洋溢充滿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同時深刻揭露資本主義社會醜陋本質的作品很快為索嵐贏得了革命鼓手的稱號。

    另外李富貴為二索提供的資金雖然不多而且專款專用是用來資助無產階級的導師來進行學術研究的,但是索嵐還是從中弄到了一些作為活動資金。而且索家因為二索出國的使命是李富貴直接下文定的,所以一直以為他們兩個謀到了什麼光宗耀祖的差事,索家家業本來就不小,現在看著出口貿易很賺錢也開始活動心思,正好他們兄弟到歐洲當官,因此也匯了一筆錢出來希望二索在這邊看看有沒有什麼商機。索嵐倒是很不客氣地把這筆錢也拿來做了革命經費,手裡有錢畢竟好辦事,比如索嵐在紅衫軍中的這個小隊就是他出錢武裝的,這樣的做法當然更容易得到別人的認同。

    「索先生原來這麼年輕,常聽外子提到您,很是讚歎您的勇氣。」趙婉兒跟索嵐客氣著。

    「索嵐實在愧不敢當,夫人一個女流之輩能夠帶著公子遠涉重洋,這份勇氣才是讓我佩服呢。」索嵐說的是心裡話,在這個時代一個中國女人能夠完成這樣的舉動的確是驚世駭俗。

    「索先生在意大利的事業還算順利吧?」趙婉兒隨口問道。

    索嵐一下子激動了起來,「那不勒斯這個野蠻的王國現在已經激起了所有人的憎恨,我們在這個月的十五號剛剛在卡拉塔菲米大敗那不勒斯的軍隊,現在正在進攻巴勒莫,我們將會在加裡波第將軍的領導下很快佔領西西里全境。」

    趙婉兒點了點頭,「那真是要祝賀你們了,不過聽外子說,意大利不應該是你革命的重點,是不是這樣呢?」現在的趙婉兒對這個時代歐洲的瞭解甚至在李富貴之上,畢竟她有漫長的海上時光需要打法。李富貴早就發現趙婉兒有學習語言的天賦,實際上在李富貴的記憶裡女人絕大多數都有學習語言的天分,所以趙婉兒這一路利用原來學過英語的基礎把法語也學了個差不多,再加上伴有東方韻味的優雅,這後來讓當時的歐洲人癡迷不已。

    「大人的吩咐我時刻記在心上,不過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現在的歐洲意大利的革命形勢最為高漲,我們很快就能徹底打敗那不勒斯王國,然後我們還要把教廷那群骯髒、偽善的東西趕出意大利。」

    索嵐的激進情緒讓趙婉兒有些吃驚,她這次來歐洲可以說是專程來覲見教皇的,這位居然要把教皇從意大利趕出去,她笑著點了點頭,「年輕人有些闖勁總是好的,再說了整個歐洲也就意大利最弱,你在這裡先歷練一下也好,不知道有沒有什麼困難?」

    索嵐沉吟了一下,「夫人這次的歐洲之行引起了各界的廣泛關注,如果夫人能夠在道義上給與加裡波第將軍支持的立場一定會為我們帶來很多幫助。」

    「我這次怎麼說都是教皇的客人,讓我發表這種言論恐怕不合時宜,我是想問你個人有什麼困難沒有?」

    被趙婉兒拒絕讓索嵐有些失望,本來他對這位夫人抱有很大的好感,雖然他也承認趙婉兒說的有道理,不過還是有些沮喪,「這麼說夫人也是基督徒了。」

    「我是,」趙婉兒點了點頭,「你認為教皇會為一個異教徒的孩子舉行洗禮嗎?」

    「要是這樣的話我就沒有什麼別的要求了,畢竟夫人和將軍已經非常照顧我了。我們紅衫軍現在得道多助,也用不著什麼具體的幫助。」

    索嵐告辭之後趙婉兒去找凱瑟琳,今天她上岸打聽消息去了,「怎麼樣,那邊的形勢沒有什麼問題吧?」

    「沒有,西班牙的小道消息就是不能信,紅衫軍現在也就是在西西里鬧一鬧,想要過海來打到那不勒斯談何容易,就更不要說教皇國了,小三可是教廷的得力干將,這次撒丁王國之所以能夠這麼明目張膽的支持加裡波第還不是因為小三剛剛幫助他們打敗了奧地利,他們又怎麼能越過小三對教皇有什麼不利。」

    趙婉兒抿嘴笑了笑,用手指點了點凱瑟琳的額頭,「外子好的地方你不學,偏偏去學他這種油嘴滑舌,這已經到了歐洲了,小心讓法國人聽見。」

    「李將軍說話非常風趣,我覺得這是他的優點,當然要學習,至於說法國人,我就是在巴黎街頭上用法語這樣小三、小三的叫他們也只會鼓掌叫好。」

    「真的嗎?」

    「那可不,在法國可不像你們那裡連講話都要小心翼翼,現在巴黎街頭罵小三的人多了去了,可不在乎加我一個。對了,我今天想到一件事,我們藉著這次機會請一位知名作家為李將軍寫一篇個人傳記如何,現在的歐洲人對李將軍可是很著迷,如果再由大作家來執筆肯定火,那個時候將軍在這裡就是家喻戶曉了,以後在這裡有什麼事情肯定會好辦的多。」

    「這個想法到是很有意思,不過外子只有二十幾歲,現在就寫傳記是不是太早了一些,另外究竟找哪一位來執筆呢?」

    「二十幾歲就出傳記是早了一點,不如寫成自傳體的小說,至於人選嘛我看得請法國作家來寫,當代的作家裡面還是數他們寫的東西最出色了。」

    「法國作家啊,那就雨果怎麼樣?我聽說他的作品非常了不起。」

    「雨果啊,他倒是能到中國去,自從小三上台之後他就流亡國外,到中國去走一趟或許正順了他的心願,不過他可是被小三通緝的人,由他來主筆會不會引起法國政府的不快?」

    「這個倒是有點難辦,他是為什麼被通緝的。」

    「嗨,法國人還能因為什麼被通緝,當然是政治啦,聽說當年小三上台的時候他領導起義。」

    「噢,要是謀逆的確有些麻煩,那不如請仲馬先生來寫怎麼樣?外子倒是很崇拜這位大文豪。」

    聽到趙婉兒提到大仲馬凱瑟琳的臉紅了一下,「那個老東西,李將軍肯定是喜歡看他的《基督山伯爵》才會崇拜他的,不過將軍見到那個老傢伙恐怕會大失所望,畢竟將軍是一個聖徒式的人物。但是話說回來要是讓這個老傢伙主筆,肯定會觀者如雲,這個世上沒有誰比他更會編故事了,將軍的經歷本來就傳奇,經他的手一寫出來那就更是傳奇中的傳奇,而且這個人最喜歡折騰,你請他去中國肯定是正中他的下懷。」

    「那就先定他吧,外子和所有人都處的很好,應該不會有問題的,我們到法國之後就去拜訪他。聽姐姐的口氣似乎對這位大作家很有些看法,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算了,那些事提起來就噁心。」凱瑟琳擺了擺手。

    「說一說嘛,我們是好姐妹,不是無話不談的嗎?」

    「那個時候我剛到巴黎,你可能不知道這個仲馬是寫劇本起家的,不管是戲劇界還是歌劇界他都很熟,我們認識之後那個傢伙立刻就對我展開了追求,我那時候也是年輕,被他的那個名聲鎮住了,就稀里糊塗的跟他好了一陣子,後來我才發現這個老混蛋風流成性,連洗衣女工都不放過,一生氣就把他甩了。」

    「難怪姐姐會生氣,姐姐這樣的國色天香,又出身高貴,他有了姐姐還在外面尋花問柳。」

    「我還沒說完呢,要是就到這裡我也不會對他有什麼看法,本來就是你情我願的事情,他會喜歡洗衣女工是他自己沒眼光,既然分開了也就不關我什麼事了,可是你知道後來怎麼樣了嗎?」

    「這還真的很難猜,後來又能怎麼樣呢?莫不是他還死纏爛打,以他的身份和年紀我想不應該啊?」趙婉而皺起眉頭。

    「死纏爛打?還不止呢,他開始纏了一陣子,見到沒有效果竟然利用他在戲劇界的影響來打擊報復我,你有沒有見過這樣的人?」

    趙婉兒吃驚的用手摀住嘴,「這也太過分了吧,這哪還有一點點紳士風度。」

    「紳士風度?」凱瑟琳用鼻子哼了一聲,「那個傢伙根本就沒有長大,真不明白上帝為什麼要把才華給這樣一個人,所以以後我一見到法國的這幫小男孩、大男孩、老男孩就頭痛的要命。」

    「原來如此,難怪那個時候你挑唆那個法國軍官和外子決鬥,也是為了整那個大男孩一下吧?」

    「差不多,那時我也想看看李將軍究竟是如何處理突發事件的。」

    「看到了什麼?」

    凱瑟林聳了聳肩膀,「我們德國人一向以冷靜、理智著稱,不過我懷疑我的同胞恐怕沒有幾個能像將軍那樣面對決鬥的挑釁卻又如此的冷靜。」

    「不會吧,我聽說一些紳士能夠非常冷靜地面對決鬥。」

    「那倒是,不過也僅僅是冷靜地面對決鬥,可是將軍卻已經在考慮決鬥可以給他帶來的收益了。說實話,在認識您之前我一直有一種感覺,那就是將軍是一部機器而不是一個人。」

    趙婉兒歎了口氣,「外子的這種習性連我也非常不解,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環境才能造就出他這樣的人呢?有時候我覺得自己還是不瞭解他,甚至無法跟上他,所以我努力的學習他所知道的那些知識,一開始我的確覺得這就是富貴的世界,可是學的多了以後發現還是不對。」趙婉兒無奈的搖了搖頭。

    「我也感覺到李將軍雖然對西方世界非常瞭解,同時也掌握了很多現代的知識,但是他不是在西方受到的教育。」兩個女人憑借直覺猜測起李富貴的來歷,「對這件事我還真有點自己的想法,根據一般的文學理論,一個偉大的作品當中必定會蘊含著作者一部分的生活,那個時候夫人你給我看了將軍的那些作品,包括那些由他提供構思讓別人來完成的合成品,我選取了其中可以稱為傑出的作品用我們德國人特有的邏輯推理能力來演繹了一番。」

    「怎麼樣,有個什麼結果嗎?」這個觀點讓趙婉兒感到很新鮮,急忙追問道。

    「沒有,因為這些作品如果都是將軍的人生反映,那將軍起碼有幾十個不同的人格。有時候我懷疑將軍並不是一個人,或許他是一個什麼組織的頭頭,平時有辦法用什麼秘密的方法與一批人取得聯繫。」

    「什麼組織呢?」這個大膽的設想讓趙婉兒有些吃不消。

    「不知道,不過這個組織必定盛產文豪,另外在科技方面也必定非常發達,要不然像《海底兩萬里》這樣的科幻小說是無論如何寫不出來的,或許是一個由各種精英組成的一個組織,說不定將軍是他們生產出來的科學怪人。」為了讓更多地中國人接近科學,科幻小說一直是李富貴創作的重點之一,所以雖然凡爾納目前還在巴黎的劇院裡做秘書,可是他的《海底兩萬里》和《八十天環遊地球》已經在中國出版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57
說李富貴是科學怪人當然讓趙婉兒在感情上無法接受,不過在邏輯上她倒對這個大膽的設想頗為認同,李富貴的的知識構成和奇怪的性格如果用科學怪人來解釋倒是十分的合理,"你說的那些精英都應該是西方人,那麼他們為什麼要做出一個東方人到中國來呢?"

    "這就很難說了,精英的想法可不是我們能隨便猜測的,或許他們認為東方是一篇白紙,可以供他們隨意塗抹也說不定。"

    "那麼在科學怪人那部小說中,那個科學怪人力大無窮,可是富貴在這一點上和普通人一樣。"趙婉兒又想到了一條反駁的理由。

    "是嗎?"凱瑟琳吃了一驚,"不是都說將軍是武神降生,他的身體應該很強健吧?"

    "沒有,在普通人裡應該算身體好的,但是絕對算不上超凡。"趙婉兒的語氣非常肯定,那些謠言又怎麼能夠騙得了她這個枕邊人呢。

    "這樣啊,那就是現在的精英們吸取了第一代科學怪人開發失敗的教訓,畢竟那個時候科學怪人可是依靠強壯的身體殺了法蘭克斯坦的一家,所以這一代的科學怪人只有各種各樣有用的知識,而不再具有神奇的身體了。"

    這個解釋倒是合情合理,現在趙婉兒已經沒有什麼有力的觀點來反駁凱瑟琳了,"如果將軍真的是科學怪人你還會繼續愛他嗎?"凱瑟琳輕聲問道。

    "你喜歡的那句話不是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嗎?一個科學怪人又算得了什麼。"趙婉兒雖然不願意承認李富貴是科學怪人,不過如果這個推測不幸言中在她看來也沒有什麼。

    羅馬城那恢宏、古老的建築讓一行人歎為觀止,尤其是以郭嵩燾為首的一批士人,這一路行來的見聞給他們很大的觸動,首先讓他們感到不可思議的就是世界的廣大,然後他們發現在這個廣大的世界中中國還是只佔了一小部分,這些人還不能很好的理解殖民地的概念,所以當他們不斷地看到所經過的各個地方都是屬於西方列強的時候很自然的把那些殖民地在腦海中連接了起來,這實在是大的沒邊了。另外在船上幾個月的相處也讓他們漸漸的開始理解外國人的行為模式,這些人大部分彬彬有禮,當然這只是對那些看起來受過教育的人,船上的大量水手是不被列入計算的,當有了一定的瞭解之後郭嵩燾甚至發現這些外國人在禮儀上自成一系,他們在這方面的建樹並不亞於大清,郭嵩燾有時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甚至在懷疑洋人的教化要高於大清,起碼這個船長看起來比朝中一多半大人更像個君子。

    而現在羅馬城中的古老建築更是把中華是最古老的這個說法給打破了,實際上中國雖然不能算是最古老的文明,但是和羅馬比起來還是強得多的,可是中國的古建築很難長期保存,所以這些人一看到羅馬城中到處都是已經屹立了一千多年的建築物之後自己先矮了一截。

    作為教皇的客人他們被安排在羅馬的倫敦旅館,這一路上大家在欣賞羅馬的同時也在被羅馬欣賞著,街道兩旁擠滿了熱情的意大利人,不斷有人喊著"馬可.波羅"的名字,似乎不這樣就不足以表明他瞭解中國一樣。馬車上的中國人沒有一個瞭解這個詞的意思,不過意大利人的熱情他們還是感受到了,不斷的有綵帶、花束被拋撒進車廂,"他們總是這樣嗎?還是僅僅對我們才這樣熱情?"郭嵩燾詢問翻譯。

    "準確地說,只要有大人物他們就會這樣,或者說只要有新奇的事情他們就會如此的興奮,意大利人和西班牙人都是熱情如火的民族。"

    "原來如此,真是很奇怪,按說這樣一個古老的民族應當是沉穩、內斂的才對,怎麼會如此輕佻。"想著剛才看到的那些雄渾、凝重的建築郭嵩燾搖了搖頭。

    倫敦旅館的設施相當的豪華,中國使團佔據了這座旅館的上面兩層,大家經過了好幾個月的海上顛簸能夠一下子住進這樣的房子當然立刻覺得身心放鬆,教皇庇護九世這些天來一直在忙於處理北方撒丁王國給他帶來的危機,可以說忙得焦頭爛額,表面上意大利的形勢的確如凱瑟琳所說尚算平靜,不過在政治層面則是暗流湧動,而教廷則和所有的暗流都有聯繫,所以庇護九世這些天不斷的接見各方的代表,中國使團的到來給教廷贏了不少分,如果可以庇護九世真的很想加冕李富貴作中國的皇帝,那樣中國也就可以算是一個基督國家了,想想看多少次十字軍東征不過是讓教廷的勢力擴展到以色列,而且最後還失敗了,可是他——庇護九世讓基督的光芒覆蓋了整個中國,那樣不但他將會成為最偉大的教皇,同時對教皇國的任何覬覦都會被廣大教徒視為大逆不道的行為,可惜中國的皇帝並不是由教皇加冕的。

    意大利人對這次洗禮表現出了極大的熱情,聖彼德廣場已經被來看熱鬧的人群擠的人滿為患,教廷在此之前一直極力鼓吹李富貴在中國的地位,而李璹則被有意無意的描述成中國下一任的皇帝,遙遠神秘的中國皇帝當然足以引起那些市民的好奇心,同時熱情的性格也使得他們對著中國人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這讓車上的絕大多數中國人感到害怕,他們當中的大多數人在心裡對洋鬼子還是有那麼一點芥蒂的,現在一下子見到這麼多,而且都發出震耳欲聾的嚎叫,雙腿有些顫慄也是很正常的,只有李璹依然睡得香甜。

    在聖彼得大教堂舉行的洗禮果然莊嚴肅穆,李璹繼續表現著他那堅強的神經,剛才的聲響沒有弄醒他,不過當一雙冰冷粗糙的手開始擺弄他的時候他立刻醒了過來,一雙好奇的大眼睛瞪著那個乾癟的外國老頭做著種種奇怪的舉動。洗禮的規模雖然很大但是持續的時間並不長,這次使團的大部分人員雖然並不見得接受基督教,不過聽說在聖彼得大教堂舉行的宗教儀式難得一見,所以也都跑來參觀一番,雖然作為異教徒參與這樣的儀式有些不合規矩,不過考慮到中國使團的身份特殊也就沒有人來干涉他們。實際上教廷從各地緊急召集了好幾個會漢語的老傳教士,一方面充當中國使團的翻譯,另一方面在這裡努力發展信徒,教廷想當然地認為中國第一批駐外使節肯定都是非常具有影響力的人物,誰又能想到這些人在祖國受盡了唾棄。

    西方的宗教儀式當然不能讓在場的中國人產生多少親切感,不過在郭嵩燾看來這一切實在說不上詭異,與各種傳說中的那種種荒誕不經的行為實在是天差地別。郭嵩燾這個人雖然比較方正,不過還是懂得入鄉隨俗的道理,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讓他學會了尊重西方,而且李富貴留給他的問題他也一直放在腦海裡,他已經下定決心如果在西方世界真的有能夠讓大清永遠繁榮昌盛的方法他就一定要找出來,這塊他深愛著的土地所經受的災難已經太多了。出洋的見聞當然讓郭嵩燾思考,他在慢慢接受西方文明的同時也看到了種種不盡如人意的地方,這個世界真的能夠做到永遠這樣強盛下去嗎?他是帶著這樣的疑問來到梵蒂岡的,畢竟這裡是西方的精神中心,他覺得自己或許能從這裡發現一直在尋找的答案,可是看了一會郭嵩燾深感失望,雖然手法不同,不過這些洋和尚實際上和土和尚沒有什麼本質的區別,現在他已經明白不管是寬闊的廣場還是恢宏的教堂都只是表象,他必須尋找到源頭才能真正找到自己的答案,而梵蒂岡肯定不是這個源頭。

    回到旅館郭嵩燾就向趙婉兒辭行,雖然在羅馬只呆了短短的幾天他已經覺得呆不下去了,那些古老的建築的確讓他看到了這裡的歷史,但是他這次是為了看到未來才到這裡來的,他的時間不多,所以沒有心思流連於歷史當中。

    "大使這麼著急嗎,我也會去一趟德國,不如大使在等一些時日,我們一同上路如何,另外我已經請求教廷給各位大使做一個現代禮儀的培訓,相信會有些用處。"

    趙婉兒的話讓郭嵩燾皺起了眉頭,他這一路上學了不少西方的禮節,不過他也知道那只是在一般社交場合下使用的,對於上流社會來說這一切應該還不夠,可是他寧可到普魯士之後再去學禮節,那樣他就能同時去瞭解那個新興國家的社會,而不是這樣一個老舊的社會學習,他用鼻子都能聞出這裡的暮氣。

    "社交禮儀我還是希望到任之後一邊工作一邊學習,我實際上也學過了一些,應該能夠頂一些用處。"

    趙婉兒疑惑的看了郭嵩燾一眼,在她的印象中郭嵩燾不算是個急性子,"既然郭先生堅持,那就隨先生的便好了,大使館從無到有,先生可要辛苦了。"

    "為國出力哪裡談得上辛苦。"

    郭嵩燾離開趙婉兒之後就去準備行裝,趙婉兒對他的舉動有些不解,不過她知道李富貴挺看重這個人的,或許這種想到就干的性格也是他品質的一部分吧。趙婉兒想了一會就把這事給放下了,郭嵩燾的事情不需要她過多的操心,她這次還有其他的任務,她需要打入貴族的圈子,讓這些人不再將中國視為異類。李富貴以前曾經為此費過不少力氣,派出的那些人出入上流社會的確吸引了不少眼球,不過畢竟年輕,而且人手有限,只是在一些年輕貴族和藝術家當中產生了較強的影響。

    而趙婉兒憑借她的身份則可以出入任何一個舞會,如果能夠贏得上層人士的好感自然可以為中國人的形象贏得不少分數。

    這三個女人的確在意大利的社交界引起了一股旋風,趙婉兒雖然個子不高,不過她那嬌小柔弱的形象配上經過變化的東方傳統服裝在任何一個晚會上都非常的顯眼,而她身旁盛裝出場的凱瑟琳也總是能讓周圍的男人腎上腺素激增,至於一身戎裝的海鶯更是讓人過目難忘,那個時代歐洲的上流社會仍然保留著非常繁瑣的禮儀要求,女人穿褲子被視為絕對的粗魯,可想而知海鶯出現在這裡會引起什麼樣的轟動。

    "那個真的是個女人嗎?"夏爾尼伯爵夫人用扇子遮住嘴輕聲地問坐在自己身邊的密友,她的確有些吃不準,畢竟那是一個東方人。

    "是的,我向安德烈伯爵求證過,你應該知道安德烈伯爵負責接待中國使團的工作。"卡洛斯侯爵夫人回答道。

    "一個女人怎麼會這樣穿戴?"在這些淑女心中這樣離經叛道的做法已經超出了她們想像的範圍。

    侯爵夫人聳了聳肩,"有什麼辦法,她還是中國的海軍元帥呢。"

    "這不可能,"夏爾尼伯爵夫人不顧矜持的叫了起來,然後趕忙又壓低聲音,"一個女人做海軍元帥?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千真萬確,我開始也不相信,不過消息來源絕對可靠。"

    夏爾尼伯爵夫人知道自己的密友消息靈通,"這麼說這次中國的艦隊是由她指揮的了?"

    卡洛斯侯爵夫人點了點頭.

    "中國人真是奇怪,現在我有些相信法國人對那次遠征的描述了。"

    "可能還不僅如此,據我的消息這位海軍元帥很可能還擅長決鬥,如果哪位好人收到她的手套可就有的瞧了。"卡洛斯侯爵夫人輕聲說道。

    這次夏爾尼伯爵夫人倒是沒有進一步的大驚小怪,"真要是那樣可就太有趣了,你覺得哪個人可以有這個榮幸呢?"說著她環視眾人,臉上一幅躍躍欲試的神色。

    "不要胡鬧,芬尼,這可是牽涉到一生的榮譽,你真的想要我們的哪一個朋友死嗎?"

    夏爾尼伯爵夫人向著左邊努了努嘴,"你不想看他出醜嗎?我可是一直想看,我都能夠想像他進退為難的那幅神情。"

    侯爵夫人用扇子掩住自己的笑容,「安德拉希子爵嗎?要是他願意招惹那位女元帥我倒是不反對。」

    「瞧我的好了。」

    在晚會舉行到大約一半的時候羅馬城聲名狼藉的花花公子安德拉希子爵先生臉上重重的讓海鶯用手套抽了一下,這位子爵先生竟然用中國的髒話罵海鶯,這讓海鶯顯得怒不可遏,她本來對這樣一個場合就有些不耐煩,她畢竟不像趙婉爾那樣能夠和這裡的人進行交談,另外大家望著她的眼神也讓她感到很不爽,身著戎裝是凱瑟琳的注意,海鶯對此也並不反對,她可不知道這樣做會為她吸引來這麼多眼球。

    本來是來獻慇勤的安德拉希子爵遭到了這突如其來的一記耳光一下子就懵掉了,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麼問候對方的母親會產生這樣的後果,所以後面那句稱讚對方美麗的話也就被嚥了下去。呆愣愣的站在那裡,海鶯可沒有任何猶豫,西方的禮節她知道的不多,不過決鬥應該怎麼做她倒是知道的很清楚,立刻喊來翻譯要向這位冒犯她尊嚴的先生挑戰,一個女人挑起一場決鬥在羅馬的社交屆還從來沒有過,大家的注意力一下子都被吸引到了這裡。偏偏這場決鬥的當事人仍然傻站在那裡,他的朋友裴平男爵趕忙推了他一下提醒他需要應對的局面,可是實際上裴平也不知道這個局面該如何應對。安德拉希是個花花公子,醒過來之後他立刻意識到剛才自己說的那句話肯定出了問題,或許自己的口音造成對方發生了誤解,被對方打了耳光倒也不算是最壞的開始,整件事情最出格的就是海鶯要求決鬥,他當然不能和一個女人決鬥,所以這個時候也就只有道歉這一條路了。

    「親愛的小姐,我想這其中一定發生了什麼誤會,我絕對無意冒犯您的尊嚴,可能是我拙嘴笨腮,說錯了話,希望您能夠接受我最誠摯的道歉。」安達拉希做足了樣子,在他看來向一個美麗的女士低頭對他的名聲沒有絲毫損害,越是低姿態越能體現他情聖的身份。

    沒想到海鶯對他的道歉並不領情,看到對方不接受挑戰就直接想動手,還是凱瑟琳用力把她抱住,「好了,好了,海將軍原諒你了,能不能請你走遠一些,剛才你的言詞非常的不禮貌,海將軍仍然很生氣。」

    安德拉希這個時候也收起了獵艷的心思,趕忙灰溜溜的躲到一邊去了,海鶯雖然氣還沒有平不過看這個情形她也沒有辦法再繼續追殺過去,只好暫時按下心頭的怒火。而歐洲的上流社會也帶著好奇的目光接納了這批中國人。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58
趙婉兒雖然沒有想到海鶯會在第一次參加舞會就和人起衝突,不過這樣一個插曲倒是更好的實現了她們希望達成的效果,那就是先盡可能的吸引大家注意,然後再向大家描述一個經歷苦難卻又自強不息的中國,重點就是聲討骯髒的鴉片貿易。這個主意是凱瑟琳出的,如果李富貴在這裡他很可能不贊成她們這樣做,因為李富貴一直不希望歐洲把中國視為異類,所以盡可能的在表面上消除雙方的不同,用奇裝異服來吸引眼球在他看來可不算是個好主意。

    但是在對歐洲上層心態的把握上李富貴恐怕就不如凱瑟琳了。在凱瑟琳看來李富貴思路的大方向是不錯的,但是具體操作起來就不一定非要完全按照這一套來,如果手法對症有時候反其道而行也能得到非常好的效果。凱瑟琳對於上流社會空虛、無聊的心理掌握得十分準確,而這件事由三個女人做出來應該不會引起他們的反感,雖然這樣做的確會增加中國在人們心中的神秘感,但是接下來聲情並茂的表演完全可以消除這一點點副作用。

    就在趙婉兒在歐洲向那些貴族的夫人、小姐們講述鴉片對中國人民造成的巨大傷害的同時,李富貴也在國內展開了一場轟轟烈烈的禁毒運動,這個時候李富貴已經對自己反鴉片的立場已經不再遮遮掩掩,利用政治和商業上的雙重關係李富貴為自己尋找到了一些利益集團來遊說英國的議會,實際上這幾年英國的鴉片商人已經空前孤立,特別是北京條約簽訂後中國的市場可以說完全打開,其他的商業團體不再需要利用鴉片來為洋貨開道,而且鴉片抽走了市面上大量的白銀的確對他們的銷售產生了影響。這個時候李富貴拋出進一步合作的誘餌來要求他們站在反對鴉片貿易的立場上對這些商會來說倒不是一件難以接受的事情,而在英國國內由於各種輿論的宣傳,再加上歐洲大陸上禁毒的呼聲也日漸高漲,所以鴉片販子們在議會裡也很難尋找到有力的支持者。

    李富貴的禁煙先是從國內開始,這場禁煙運動一開始的聲勢並不大,只是不斷地在提高各種稅率,然後漸漸的種種非關稅壁壘也開始發揮效力,最終當根據鴉片貿易的社會成本制定賠率的做法被定下來之後,販運鴉片和經營煙館的稅率都變得讓人恐懼,面對那樣一個巨大的數字任何一個中國人想要合法的經營鴉片生意都變得不可能了,整個憲兵隊又一次操起了老本行,他們率領剛成立不久的警察部隊以偷稅漏稅的名義抓捕了一大批國內的鴉片販子,然後根據涉案金額連續的開出一連串天文數字般的罰單,交不出罰款的都被送到採石場去工作來償還他們對人民欠下的債,一下子七成以上的鴉片無法再進入中國,這個時候兩江是中國穩定的入口,南方到處都是太平軍,而北方市場還沒有被打開。

    英國的鴉片商人知道他們這一次恐怕很難再從英國國內尋找到多大的支持,李富貴可不是林則徐,英國政府與李富貴的關係相當的融洽,實際上他們對李富貴的這次行動的態度也是患得患失,一方面的確有些捨不得鴉片貿易的銀子,但是又不願意失去在中國來之不易的局面,這次侵華戰爭給了英國一個信號,那就是中國還不是一塊任人宰割的肥肉,起碼如果政府遷到內地進行長期的抗戰那對英國來說將是一件很頭痛的事情,更何況李富貴這次禁煙依足了國際公法,沒有什麼讓英國下不來台的地方,也抓不住李富貴什麼把柄,所以英國政府只是模稜兩可的講了一些含含糊糊的講話,除此之外就再沒有進一步的表示。

    而那些英國鴉片商人把大量的鴉片存放在碼頭上著急上火,卻是乾瞪眼沒辦法。最後還是決定來走走李富貴的門路,前一段時間李富貴要向英國鴉片商人收稅,結果遭到了他們全體的抵制,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他們認為這是李富貴對上一次事件的報復,現在只要李富貴重新放開市場一切都好商量。

    鴉片販子們推舉路德作為他們的談判代表來見李富貴,路德也覺得這個任務他是當仁不讓,誰讓他在中國有這麼大的生意還和李富貴有交情呢。

    這個時候正值夏天,路德一路上汗如雨下,李富貴倒沒讓他多等,很快就把他請了進去,"這麼熱的天,究竟有什麼天大的事情還煩勞路德先生親自跑一趟。"李富貴在那裡明知故問。

    路德歎了口氣,"李將軍,那個時候您想從我們這裡籌措軍費,我是極力贊成的,可是其他人鼠目寸光,都不願意從口袋裡掏出錢來,最後惹得總督大人不高興,對此我是深表歉意。"

    "路德先生說哪裡話來,誰也不會願意平白無故的把自己口袋的銀子往外掏,這我當然能夠理解,所以從來沒有怪罪各位的意思,雖然我養活這麼一大攤子並不容易,不過在下最不喜歡強人所難,給朋友添麻煩。"

    路德一聽這話趕忙說道,"不強人所難,一點都不麻煩,我們這陣子都想通了,我們之所以能在中國安安穩穩的做生意靠的是什麼?靠的不全都是大人您讓四方穩定嗎?我們出一點點錢來幫助大人不是理所應當的嘛。"

    李富貴心中好笑,這個胖子現在說話還真是好聽,"我想你還有別的要求吧,我們都是老朋友了,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路德看到李富貴似乎是接受了他們的賄賂心頭不禁一喜,"是這樣的,我們有很多合作夥伴被大人抓起來了,我們希望大人能夠把他們放出來,因為如果沒有他們的合作,我們實在無法在中國銷售我們的貨物。"

    李富貴笑了一下,這次對鴉片商人的行動幹得相當漂亮,各方面情報準備得十分充分,而且從執行效果上看憲兵和警察裡面基本上沒有什麼與鴉片商人勾結的,這也怪那些傢伙平時自持有洋人撐腰不把執法機關放在眼裡,等到事到臨頭想抱一抱佛腳卻找不到門路。"你說的是那些人,我得到的報告是他們都偷稅漏稅,而且數額特別巨大,實際上我也不是沒有給他們機會,只要他們交一筆罰款我就可以放了他們。"

    路德暗暗吐了一下舌頭,只要交一筆罰款,說得還真是輕巧,"大人給他們定的稅率和罰款都實在太高了,我從來沒聽說過那個國家會徵收商人十倍的稅率,這讓人完全無法再把生意做下去,所以還請總督大人把這一部分也改一改,大清朝鴉片每年的進口非常驚人,我們可以向大人繳納百分之二十至三十的稅賦,那樣可就是上百萬兩銀子,希望大人能夠讓這項貿易繼續自由、健康的發展下去。"

    李富貴在心裡狠狠地哼了一聲,"我們這裡的稅率和罰款都不是亂制定的,我們有很嚴密的計算方法,如果您在連雲港生活過您就會知道這其中都有很明確的道理,如果您對我們的數字有所懷疑,回頭我可以找一個專家來給您算一遍。"

    路德對於連雲港的那一套制度有所瞭解,他知道如果按照那種計算方法鴉片被徵收這麼高的稅率一點都不奇怪,他當然不願意在這個方面多做糾纏,於是一個勁的訴說他們現在面臨的困境,說他是覺得李富貴很夠朋友才來這裡向李富貴尋求幫助的,如果這裡沒有辦法得到幫助那他只好回去麻煩英國政府了,到時候事情就鬧大了,反而不好處理。

    李富貴對他話中的威脅意味不置可否,反而抬頭看了看鐘,"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邊吃邊談吧。"

    飯桌上的氣氛比剛才緩和了一些,兩人的話題不再局限在鴉片生意,李富貴問起了他的那塊傳家寶。

    "這件事我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那塊表被我弄丟了,不知道是那個該死的小賊把它偷走了。"路德每次提到這件事臉上的肥肉都止不住的跳動。

    李富貴驚呼一聲,"有這等事,我原來還打算把它贖回來呢,我父親死的時候把他鄭重的交給了我,可是我現在卻不能把它傳給我的兒子,我真是不孝啊。其實那個時候我如果不是窮困潦倒也不會為曲曲十萬兩就把他賣掉。"

    聽了這話損失了十萬兩的路德差點吐出血來,李富貴這話的意思分明是在埋怨他,自己這麼大的損失居然聽不到一句寬慰的話,"我也知道大人的那塊表價值連城,決不是十萬兩白銀就能買到的,這件事我真是倒霉透了,最後還連帶上了大人,要是當時我不硬要買那塊表就好了。"身在矮簷下,路德也只好附和著李富貴的說法。

    就在這個時候上來一盆西湖牛肉羹,李富貴輕輕的嘗了一點,"路德先生,這碗湯你可要好好嘗一嘗,我平時在吃飯的時候不喜歡喝湯的,不過最近我這個廚子燒湯的味道真是越來越好了,我還真要多喝一點。"

    路德盛了一碗之後,聞著這種濃郁的香氣眉頭不禁皺了起來,他從事鴉片貿易已經幾十年了如果說還聞不出這湯中大煙膏的味道那真是白活了。"總督大人,這湯不能喝。"

    李富貴面帶疑惑的看著路德,路德伸出小拇指沾了一點湯放在嘴裡嘗了一下,他現在不但確定這份湯裡混有少量的鴉片,而且他還知道這種鴉片出自印度的東部,「李,這份湯裡有大煙。」路德很鄭重的說道。

    「是嗎,我說這幾天怎麼覺得這湯味道好了很多,裡面的大煙足以讓人上癮嗎?我知道有些廚子喜歡放一些大煙殼來佐餐。」

    「應該還沒有到那樣的濃度,但是這樣的濃度也絕對不是大煙殼能提供的。」

    李富貴點了點頭,「這麼說是有人想害我了,真是攪人雅興,這桌菜吃不得了,你們到門口太白樓再定一桌吧。」

    路德對於李富貴處理此事的態度很是詫異,李富貴似乎更在意這一桌飯菜被這碗湯攪了,「總督大人,有人想暗害你,而且很有可能還是您的廚師,這件事可大意不得。」

    「知道了,我們吃完飯就去處理這件事,今天多虧路德先生提醒,否則我還真要著了他們的道了。」

    路德心不在焉的吃完了這頓飯,菜餚不算豐盛,不過都很精緻,李富貴吃的倒是很有味道。吃罷李富貴擦擦嘴,「好了,我們也該去看看他們幹得怎麼樣了,估計已經有了結果了。」

    當路德看到地上躺著的那個血肉模糊幾乎不成人形的傢伙真是被嚇了一大跳,這個時代的鴉片販子還算是正當商人,路德就沒有多少黑社會的見識,所以突然看到這樣一個場面立刻覺得腹內翻滾。

    「問出來了嗎?」

    「問出來了,這是口供,是那些該死的鴉片販子收買他給您下毒,想讓您上癮以後就不再干涉他們。」路德聽到自己擔心的事情終於被證實,不禁心頭一陣狂跳。

    「果然是這樣,主使都問清楚了?」

    「都問清楚了,已經去抓了。」

    「好,這事就交給你們去辦吧。」

    帶著戰戰兢兢的路德離開了刑房,李富貴攤開了雙手,「這幫混蛋,路德先生還想讓我放了他們嗎?」

    路德這個時候也面露難色,現在這種情況他很難繼續要求李富貴放過那些二批商,「我相信這只是一個偶發事件,我們的合作者當中絕大多數都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還請總督大人一定要多想想我們的難處。」

    李富貴想了一會,「這些人我是絕對不會放的,連本總督都敢投毒陷害,實在是罪大惡極,不過英國朋友們的利益我還是會考慮的,你們有商會嗎?」

    「有。」

    「這樣吧,以後鴉片在兩江將會實行專賣,由我這邊統一進貨,其他的你們就不用管了,怎麼樣?」

    這個想法倒是讓路德心裡一動,「那這個價錢方面?」

    「這個好辦,我每年會有一個採購配額,你們可以競標,價低者得。」

    這話讓路德一裂嘴,顯然這種銷售方式會對鴉片的利潤產生很大的影響,「那這個配額如何確定呢?」

    「這個嘛,我們會綜合考量中國的市場需求以及歷年來的銷售數量,可能會在各位中間造成適度的競爭。」

    這樣一個提議對鴉片商人來說當然是很不利的,但是此情此景路德也想不出更好的解決辦法,李富貴限制鴉片貿易的態度非常堅決,看來不可能輕易說動,「這樣的話,我只好先回去和大家商量一下。」

    兩個新出現的因素促使李富貴終於決定接手鴉片貿易,第一就是經過這些年的努力逆向的走私渠道終於建立起來了,經過這些零零散散的渠道各種中國的特產繞開關稅直接進入各國的市場,另一個因素就是最近回來的一個學醫的小伙子把提純嗎啡的方法搬了回來,大大改進了原有的工藝,效率成倍的提高,毒品小型化終於進入到了實用階段,而李富貴又不願意在兩江種植鴉片,緬甸也顯得太遠,當地的部落首領彷彿就沒有開化,李富貴派去的人始終無法取得什麼進展,所以直接採購農業原料進行深加工倒是一個不錯的主意。而在國內對鴉片他將繼續奉行這種高壓態勢,禁絕暫時還做不到,但是必須把鴉片的價格抬高到一個令人咂舌的高度。

    送走了路德李富貴回到刑房,看到那幾個傢伙仍然一幅凶神惡煞的樣子,地上躺著的那一位也是繼續輕聲的呻吟,還不時地發出一陣子抽搐,李富貴滿意的點了點頭,演戲就得這個樣子,導演沒有喊「卡」就決不能停,能找到這一批好演員真是讓人慶幸,「好了,戲演完了,地上爬著的是誰啊,演得真不錯,像這種連臉都沒有的小配角也能演得如此敬業,難得啊。」

    「司令,是我。」武立文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受到了李富貴的表揚讓他十分的興奮。

    「你演得很好,另外化妝也很不錯,你們現在技術是越來越高了,差點連我也給騙過去了。」富貴軍現在在裝神弄鬼這件事情上有專門的編制,而且還直接向李富貴負責,花樣翻新現在有時候連李富貴都不一定能跟得上他們的思路,小伙子們樂此不疲,整天就喜歡弄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來做實驗,李富貴懷疑他們如果被送到二十一世紀初直接就可以到電影廠混飯吃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59
在這一年裡李富貴不斷的承受著軍隊求戰的壓力,這個時候李富貴才感覺到自己訂立的那一套軍團升降級制度或許有他的問題,現在看來這種制度更適合那種整天都有仗打的國家或者集團,而現在的富貴軍簡直有可以稱和平軍了,偶爾有些小衝突也越來越不成樣子,太平軍軍隊素質的下滑非常明顯,現在那些軍團司令都相信即便是幾十萬太平軍也不過是一群紙老虎,尤其是陳玉成在廣東敗給了李鴻章之後他們更是不把太平軍放在眼裡。

    其實陳玉成在廣東吃的那個敗仗並不算很慘,李鴻章到廣州之後得到了很好的武裝,他原來在台灣的時候就一直和那些帝國主義侵略者暗通款曲,現在和洋人交接廣州自然是合作愉快,另外很容易得就達成了共同對付太平天國的共識,正如歷史書上說的英法在清政府那裡得到足夠的讓步之後就撕下了中立的偽裝,開始著手準備幫助清政府鎮壓太平天國革命了。所以這次戰鬥英國人也間接的派出了作戰人員,而陳玉成在戰鬥中一發現對手的實力遠遠超出自己的預想之後就主動撤退,保全了軍隊的主力。

    這樣的勝利經過重重吹噓之後就變得膨脹起來,而這些軍團司令結合以往的戰績,再與最近發生的一些小規模戰鬥一加印證更是覺得連李鴻章那個書生都能打敗太平天國裡的名將,自己又怎麼可能失敗,所以請戰情緒非常高昂。

    李富貴也知道現在以富貴軍的實力對付楊秀清可以說輕而易舉,最近科研人員還發現在原先製作火棉的硝酸裡兌入濃硫酸可以大大提高火棉的爆炸力,由此生產出的炮彈威力已經相當驚人了,而用新式火藥裝填的手榴彈在參謀人員的評估中已經可以取代槍支成為軍中最重要的武器了,即便是高大堅固的南京城牆,現在想要摧毀也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李富貴暫時還不想動楊秀清,所以他現在只好先壓下下面人的好戰之心,要他們繼續抓緊訓練,同時騙他們說新式武器雖然已經研製出來,但是要想投入實用還需要一段時間,等到他們把軍隊練的精而又精,再配上新式武器到時候肯定事半功倍。李富貴並不知道這種謊話能糊弄他們多久,現在看來暫時還不會被拆穿,軍隊的這些頭頭對刺探內部的軍事機密好像還沒有什麼興趣。

    『唉,這幫傢伙現在有些不滿意了,『李富貴搖頭歎息道,自從他大規模保舉以來,軍隊中很有一些人因為管理能力出眾,或者對新事物瞭解透徹而轉業到了地方去做官,這樣留下的難免就有一些想法,雖然絕大部分人並沒有因此想離開部隊,但是通過軍功尋求晉陞的渴望就越來越強烈了。

    李富貴在考慮或許該改一改軍團升降級的規矩,可能必須把內部比武、演習的成績也算進來,這樣或許能夠轉移一下他們的視線。讓李富貴猶豫不決的是目前的這種軍制將來肯定會有一次巨大的變動,當地方的人才能夠自給自足之後,軍隊在培養人才方面的機能將會漸漸淡化,那個時候肯定會把募兵制改為徵兵制,李富貴不知道是不是應該在那個時候再來改動軍隊的評定標準,畢竟隨意的更改標準很容易造成混亂,另外這幾年讓他們保持旺盛的求戰欲也不是不好,自己難道還壓不住他們嗎?

    因為軍隊裡有怨氣,所以李富貴這陣子經常到各個兵團走走,瞭解一下下面的情況,盡力的疏導各種不良的情緒。這一天他一走進仍然設在淮陰的路軍總部就不覺一愣,『邵陽,你怎麼會拿個掃把在這裡掃地?『邵陽是軍部的一個中級參謀,能力不錯,一直被李富貴看好,現在看他穿著一身非常破舊的衣服拿著一把大掃把站在軍部的院子裡掃地當然讓他大吃一驚。

    邵陽的臉紅的簡直要滲出血來,不過軍人的訓練仍然使他立直了腰桿,明確的回答了李富貴的問題,『報告司令,中級參謀邵陽因犯貪污罪現正在軍部服刑。『

    李富貴上下打量了他幾眼,他這項政策訂立以後他還是第一次碰上在原單位服刑的人員,現在想起來雖然去過幾次第四軍團但是一直都沒見到夏柯賞他們,估計是被藏了起來不願意讓李富貴看到。『不對啊,你一個參謀犯的哪門子貪污罪啊?難道我們的軍隊裡連參謀都開始貪污了嗎?『

    『報告司令,我二舅是第七軍團的軍需長。『

    李富貴鬆了口氣,『原來是家族生意,這就難怪了,判了幾年?『

    『四年。『

    『四年不算長啊,你還年輕,這個時代的變化又是前所未有的快,你還有很多機會重頭再來。『

    說完李富貴抬腿欲行,走了兩步又轉了回來,『你帶我去看看你住的地方。『

    軍部大院佔地相當廣,在一片空地上搭起了一排低矮的茅草房,裡面一股霉味撲面而來,李富貴皺著眉頭掩起鼻子鑽了進去,裡面的陳設當然十分簡陋,茅草的鋪蓋直接就放在地上,上面放著一個百孔千瘡的行軍毯,在地上挖了個坑,上面架了一口鍋,邊上放著兩個破碗,這顯然就是邵陽的全部的廚房用具。

    看著這一切李富貴眉頭皺得更緊了,『我記得我的建議是你們這些服刑人員的生活標準是按照城市中最低階層的生活水準來配置的,我沒有讓他們按照豬圈來安排你們的生活,囚犯也是人,這樣的環境怎麼能住呢?『

    『報告司令,這的確是按照城市中最低階層的生活水準來配置的,我們在服刑前都去參觀過,住這樣的地方我心服口服。『

    『噢?看來我們的來百姓生活還是很苦啊,你們貪錢的時候有沒有覺得有點於心不忍呢?『

    邵陽無言以對,李富貴實在受不了他屋子裡的氣味,看過之後就趕忙退了出來。

    『知道為什麼要你們出來露臉嗎?『李富貴挺看重這個人,雖然這次栽了跟頭但還是希望他能走過這道挫折。

    『知道,我們這些人拿出來丟臉那是罪有應得。『

    『不對,把你們放在這裡並不是想整你們,對這件事情你們必須有一個平常的心態,『李富貴拍了拍邵陽的肩膀,瞟了一眼他衣服上的油污,心裡著實噁心了一下,「讓你們出來拋頭露面主要是想讓仍然堅持在領導崗位上的同志安心工作,我想你們也不是一開始就憋著想要貪污的,應該也是看到別人有錢有點眼紅,見到銀子有點心動,最後一個把持不定就栽進去了。」

    「我主要是親戚抹不開面子。」邵陽急忙辯解。

    「我說的是一般情況,」李富貴有點不滿意自己的講話被打斷,「這些主要都是心態不好,也是我們以往的制度有缺陷,光讓大家看賊吃肉,不讓大家看賊挨打,弄得人們心浮氣躁,現在要是還有誰覺得自己奉公守法吃了虧就到這裡開一看,」李富貴一指著一排茅草房,「肯定心裡面就平衡了,這樣工作起來自然是幹勁十足,人都是這個樣子的,所以你即便是在掃地也應當振作起來。」

    邵陽哽咽得點了點頭。

    「另外,孟子不是說過天將降大人之類的一大堆話,一個人能夠擺脫原有的環境,以一個旁觀的視角觀察自己以前的生活,這是很難得的經歷,或許你能從這裡得到什麼好處也說不定。」

    「我辜負了司令的期望,背叛了我們的事業,大家都不再和我說話,可是司令還這樣對待我,我真的是沒有臉再活下去了。」邵陽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這是幹什麼,犯了錯誤爬起來就是了,幹什麼要死要活的,把你們放在這個地方也是給你們一個立功的機會,要是把你們關在監獄裡你們還怎麼立功減刑呢?」

    「我們還可以戴罪立功嗎?」邵陽的聲音有些顫抖。

    「當然可以,你們平時沒事的時候也可以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我會讓憲兵定期派人到你們這裡來轉一轉。」

    李富貴不知道這樣利用服刑人員監視其他人是不是有些過於大膽,不過他還是決定試一試,目前軍中犯事的人員年紀都不大,刑期大部分也不算長,他們畢竟是從這樣一個腐朽的社會中走出來的,如果因為犯了錯誤就一棍子打死的確有些可惜,另外從革命教育影視劇上得到的經驗來看,叛徒做起事來更加瘋狂凶狠,想來這些服刑人員不可能會為那些現行犯掩飾,看著人家貪污能夠大魚大肉,而自己卻在這裡吃糠咽菜讓他們的心理又怎麼能夠平衡。

    實際上這種心浮氣躁的情緒不僅僅軍隊中有,自從李富貴擺明車馬只任用新派人士之後,整個江蘇和安徽的各個階層都掀起了一股維新的熱潮,這幾年兩江的風氣已經變得非常現實了,就是連最頑固的士人也無奈的承認李富貴恐怕是罵不倒的,而且兩江總督也使李富貴的所作所為變得名正言順,大多數人還是決定投其所好,畢竟很多這樣做的人都抖了起來。這本來是件好事,不過中國人喜歡投機取巧的個性在這個時候表露無疑,他們中的大多數不是去認真的瞭解、學習西方的先進思想、文化,而是隨便抓幾個新名詞不停的掛在嘴上,什麼文明、科學、進步等等等等,禮帽被叫成了文明帽,手杖變成了進步棒,一大堆這樣稀奇古怪的詞彙在民間突然盛行了起來。李富貴雖然盡力規範,可是成效不大,糾正他們的一兩個詞彙並不難,可是他們為了表現自己很快又會造出新詞彙,由於對這些概念並沒有弄明白,所以新詞理所當然的又是讓人莫名其妙。

    本來李富貴對民間的這些東西可以置之不理,這種文化碰撞造成的怪事他當年也遇到過,比如在原產地一點都不受歡迎的連續劇到了中國卻能風靡億萬觀眾,弄得劇中演員受寵若驚,等到大家見識多了、眼界廣了,這種現象自然也就少了,可是當他身邊的人也操起這種奇怪的語言之後他就有些受不了了,在軍隊裡這個現象尤其嚴重。按說富貴軍受到西方文化影響還是很重的,軍中也有大批的人員放眼看世界並由此走上了地方領導崗位,不過這些軍人畢竟絕大多數都是農民出身,文化程度不高,不太能很好的理解新事物的也不在少數,為了跟上形勢就只好操練起這一套文明語。第五軍團的王陽就是這麼一個人,和他說話李富貴總是又好氣又好笑,開始覺得他雖然說話的方法的確欠妥可是這種態度還是值得肯定的,沒想到這個小子自從得到了那麼幾分顏色就變本加利起來。

    當衛兵告訴李富貴王陽正在等他的時候李富貴的頭都大了一圈,「真是的,他又有什麼事情?整天找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來煩我,鬼知道他又學了什麼新名詞跑來向我顯擺來了。」

    「大帥今天的氣色真是進步了好多,是不是有什麼古得?常言說人逢古得精神爽啊。」這是王陽常用的幾種打招呼的方法,李富貴對此已經免疫了。

    「還算不錯,」雖然對這個人很有看法,不過他畢竟是一個軍團的司令,而且作為司令他的表現還算不錯,「今天有什麼事嗎?」

    「報告康氓得,」王陽壓低了嗓門,「我聽說我們的軍工部門開發出了一種新的文明武器,是不是?」

    「沒有啊,最近是在仿製幾種火器,不過都還沒有到實用階段。」李富貴知道他的文明可以翻譯成西方。

    「大帥,我可是聽說已經研製完成了,這次您可一定要博愛一些,都是土產的武器,不能再先緊著高級軍團部署了,現在都在講平等。」

    李富貴點了點頭,「放心,如果真的開始部署,少不了你們五兵團的,怎麼?你也有點坐不住了嗎?」

    「可不是,自從聽說了菲特烈、拿破侖的事跡我們心裡著急啊,這都已經十九世紀了,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們作為新時代的軍人,卻沒有仗打,當然著急了。」

    李富貴心裡奇怪,菲特烈和拿破侖關你們什麼事,「耐心一些,我估計很快就有仗打了,」李富貴隨口敷衍他,「就這個事情嗎?」

    「還有一件事情,上次第十一軍團的張齊聯向我們借一批左輪手槍,我們本著博愛的精神就借給他們了,沒想到後來還回來的卻是一批土產的次等品。跟他理論他就在那裡耍無賴,擺出一幅要槍沒有要命一條的架勢,實在是太不文明了。」

    李富貴知道林雨長和張齊聯因為部隊中騎兵的編制比較大,所以有些分配給他們的物資就不太夠用,因此他們總是自己想辦法從兄弟部隊那裡換一些回來,可是這次這個借就有些讓人弄不明白了。「就我所知他們喜歡用迫擊炮和你們換手槍和馬匹的,這次你們怎麼這麼好心借給他們呢?」

    「本來是說換的,不過等到換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們給的東西少了,我正要指責他們不按科學辦事,張齊聯就說是軍部拖了他們的物資,所以才少了一些,等到軍部把剩下的給他們之後就立刻給我們送過來,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半年,最近再去催的時候他們竟然拿出這樣一批土產的次品還給我們,您說有多氣人,他真是枉為一個文明人。」

    李富貴想了一下,兵工廠生產出來的左輪槍還沒有投入市場和軍隊,這件事估計是張齊聯聽說兵工廠能生產左輪以後興沖沖的跑去弄了一批,回來一試大失所望,正好還欠著五軍團一批手槍,就把這些次品還給了他們。

    「你們私下交易軍中的物資,我看在大家多年兄弟的份上不來罰你們也就是了,難道還想我為你們這種行為保駕護航嗎?」李富貴對於這種交易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支眼,他不喜歡把軍隊管得太死,這些傢伙能夠有這樣的商業頭腦李富貴也是很樂於見到的。

    王陽彷彿受了天大的委屈,「那我們豈不是被他白坑了,這也太不公正、公平了。」

    「黑市有風險,進入須謹慎,在這個範圍裡我的話也只能作為參考意見,誰讓你那麼不小心。」

    「就算沒辦法把我們的槍追回來,我也要求司令您懲罰張齊聯,榮譽是維新軍人的生命,他們做出這樣不榮譽的事,應該算是違背了軍規吧?」

    「這個倒是可以考慮,他們的確鬧得有些太不像話了。」李富貴想了一下,同意了他的要求。「要不然這樣吧,」李富貴忽然又改了主意,「你把那些國產槍都交上來,下一次發放武器的時候我把他們的好槍換給你們,你們這些傢伙都不肯好好的支持國貨。」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4:00
新政帶來的另一個負面效果是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救國思想不知從哪裡一下子都冒了出來,在那些留學生當中講的最多的一個話題就是救國,開過眼界的他們大部分都認為中國已經到了非常危險的邊緣,而他們由於突然之間接受了太多的衝擊所以也很容易陷入混亂。其中有那麼一幫子愣頭青舉起了語言救國的大旗,這些傢伙學了西方文化的一點皮毛,開始全盤否定中華的傳統文化,其中尤其以法國回來的幾個留學生最為激進,在MBA的培訓班上主張廢除漢語和漢字,大家一起來學法語,居然還很有幾個人附和。對這件事情李富貴本來不想多管,矯枉總會有些過正,不管什麼時候都會有些極端主義存在,這些東西第一次聽往往比較新鮮,聽的次數多了就會發現其中的奧妙,可是這幫傢伙後來拉大旗作虎皮到處說這是李富貴的意思,這就讓他有些坐不住了。

    為了準備去旁聽這幫小子們的講課李富貴很做了一番準備,為了表示尊師重教的態度,李富貴在課堂上還是希望以理服人。

    在課堂上因為李富貴的到來主講的高百武更是抖擻精神,歷數漢語的種種缺點,諸如沒有語法、沒有邏輯、沒有時態、沒有語態等等等等,同時把當前中國的種種積弱、弊端都和語言聯繫了起來,聽的李富貴還真是很佩服這個小子的聯想能力,他要是去辦文字獄絕對是一把好手,中國人時間觀念不強他居然能聯繫到是因為漢語沒有時態。

    聽得差不多之後李富貴舉手提問:「我不太了解法語,所以我想問一下你說的這些優勢是只有法語有呢?還是英語、德語都有?」

    「西方的主要語種都有這樣的優勢,不過法語最為優雅,而且法國是歐洲文化的領導者,所以我覺得既然要改那當然要選最流行、最出色得來學。」

    李富貴點了點頭,「好,那我就拿英語來舉例吧,既然都是一樣的,我這個人覺得不能以文害意,表達明確的意思是一種語言最重要的功能,漢語的這些缺點造成了我們在表達意思的時候碰到困難了嗎?」

    「當然有,我們很多科學上的意思在漢語中找不到相應的詞彙,所以翻譯的時候非常吃力。」高百武一直認為李富貴的真實意圖與他們相同,這個時候雖然發現李富貴的口風不對,但是仍然覺得這是李富貴在考較他們,所以還顯得很自然。

    「不對,」李富貴搖頭道,「那些意思我們以前沒有這並不是語言的錯,因為在頭腦裡我們就沒有這些概念,語言中當然就不會有,這是我們科學不發達造成的,怪不到漢語頭上。」

    李富貴頓了一下接著往下講,「英語的語法的確比我們要嚴謹的多,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這是因為他們沒有辦法才把語法弄得這麼嚴謹的,據我所知英語的常用詞彙不過數千,可是我們需要表達的意思何止數千,所以他們的每個詞都含有一大堆意思,如果不用嚴謹的語法把它們匡起來恐怕互相理解起來會很成問題。而我們一般來說是一詞一義,即便是沒有那麼規範意思的表達往往也不會有問題。」

    這個時候高百武才看出李富貴是來踢場子的,這反倒激起了他的雄心,自從他在這裡講課以來就不斷的有那些學究們來這裡鬧事,大辯論也舉辦過幾次,那些儒生的邏輯分析能力有很明顯的欠缺,所以每次都是以激進派的勝利而告終,這次面對李富貴高百武知道只要折服了他自己的主張恐怕就真得能實現了。「我不同意您的觀點,漢語也是有一次多義的,比如…」

    高百武的反應很快,馬上就想出了例子,可惜還沒有講出來就被李富貴打斷了,「我說的是一般,你即便是舉出一百個例子也不能證明我錯了,所以列舉是沒有用的。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是如何得到這個一般的,漢語常用詞彙的數量還沒有人統計過,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少,但是大家可以自己測算一下,比如說湯包是個常用詞,你們可以想想與它平級的小吃究竟有多少,我到過的地方比較多,如果讓我說恐怕不下一千個,從這個角度來看我們的常用詞比他們多十倍都不止,世界上的意思就那麼多,你用一千個詞去裝,我用一萬個詞去裝,那當然你的一詞多義的現象要嚴重的多。」

    「英語中的詞也很多,你可以去翻一翻那些詞典。」

    「常用詞,」李富貴步步緊逼,「你在轉移概念哦,英語中所有的詞都要背下來,一段時間不用還會忘掉,所以不管多少年後他們的常用詞彙量都不會由太大的擴充,可是漢語中的字才需要死記硬背,詞不用,現在我們可以掌握一萬個常用詞,未來我們可以掌握十萬個甚至一百萬個,你不覺得將來反而應該是漢語的天下嗎?」

    高百武這個時候已經明白很難在辯論中戰勝李富貴了,所以他轉而開始防守,「大人說的的確有些道理,不過詞彙是一個緩慢增加的過程,當一個新的意思產生自然會有一個新詞彙出現,這不是一個突變的過程,所以我認為英語不至於應付不了。」

    李富貴笑了笑,「或許他們詞彙量少的特性已經造成了一些障礙呢?可是正如你所說是一點一點地造成的,所以大家都沒有注意。比如說吧,這個學校看門的老王他不識字,但是他能夠說出三國裡面十幾位君主的名字和他們手下上百位武將,這裡面有一半的人他能說出事跡,這樣的人在我們的市井中很常見,你在法國有沒有見到他們的下層老百姓能夠很輕鬆的說出羅馬新舊三巨頭的名字呢?」

    「西方人不像我們這樣沉迷於歷史,所以對歷史不是很關心。」

    「真的是這樣嗎?就我所知西方的歷史學家非常多,在學者中佔有相當大的比例,不像是不關心歷史的樣子。你有沒有想過他們的老百姓是因為讀不懂歷史所以才不喜歡讀的,咱們不說三國演義了,三國演義畢竟和歷史還是有很大的出入的,你看過東周列國志沒有?」

    「看過的,東周列國志的確與歷史吻合的更多一些,不過讀起來也很有意思。」

    「可以當做消遣,是嗎?」

    「是。」高百武現在也想聽聽李富貴想要說些什麼,實際上他對自己的主張的確產生了懷疑。

    「如果那個時代的人物都叫闔閭、嫪毐這樣生僻的名字你還能把它當作一本消遣的書嗎?」

    「這恐怕不行,那上面上千個人物,要是都叫這樣的名字,那不就意味著我讀一本書先要學上一兩千個生字,這怎麼可能當作一個消遣。」

    「就是啊,如果一部寫羅馬史的小說上面寫的是湯姆和傑瑞在意大利和希臘大決戰的故事英國人閱讀起來應該還能湊合,可是他們偏偏都叫作昆圖斯、提亞斯、西庇阿、尤利烏斯,再就是克裡奧佩特拉,這些名字對於英國人或者法國人來說應該也算生詞吧?這還是羅馬史,要是讀俄國人的作品面對著一大堆安德烈耶維奇、彼得羅耶夫娜,不要說消遣只怕你想死的心都有。」

    高百武已經完全明白了李富貴的意思,「表面上是不喜歡歷史,實際上是因為看不懂,可是他們不沉溺於歷史所以才能開創出今天的文明啊。」

    「那是他們運氣好,因禍得福,他們不會總這麼走運。」

    高百武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我一直以為大人是反對漢語漢字的,沒想到大人竟然能講出這樣一番道理。」

    「那是你誤解我了,我自始至終都相信漢語將在未來成為世界的通用語言,我也從一開始就相信中國會站在世界的最頂端,但是這一切不是等來的,想要用兩千多年前的東西一動不動的直接就去接管世界未免太樂觀了一些,所以我主張變法,把你們送出洋是讓你們學習西方好的東西,更重要的是學會辨別什麼是好的,我看你還學得不到家啊。」

    變法的風潮並沒有局限在兩江,奕欣在北京藉著李富貴上竄下跳造出的聲勢也開始推廣一些西方的制度,還辦了兩家工廠,另外為北京的禁軍訂立了一些新的規章制度。聲勢倒是造了起來,可是北京畢竟是幾百年的古都,各種勢力糾纏不休,任何一個革新可以說都流於表面,每一個想要深化的舉動都會遭到各種各樣的反對,奕欣的軍事改革就遭到了慈禧的阻撓,在慈禧看來這分明是恭親王想要藉著維新的名頭抓兵權,所以一直在後面掣肘,再加上王公貴戚可以說都一致反對,所以八旗子弟依然故我,只是換了一些新名詞。對此奕欣、文祥也是干搓手,沒辦法,他們現在才明白李富貴當初在北京為什麼一個人都不殺,這分明是給他們兩個下絆子,可是現在知道也晚了,他們當初又怎麼能想到北京的保守勢力這麼頑固呢?

    「文祥,我是真沒想到維新會這麼難,看李富貴在南方弄的風生水起,我是心急如焚啊。怎麼他就沒這麼多麻煩事呢?」

    「王爺現在看出李富貴的厲害了吧,現在看來他的那一系列看似雜亂無章、胡作非為的舉動都是大有深意啊。」

    奕欣搖了搖頭,他始終不能相信文祥的推測,「我還是那句話,這是不可能的,難道他六七年前就已經算到了有今天了嗎,要真是那樣的話也只有諸葛亮、劉伯溫能陪他玩了,我們還在這裡折騰個什麼?你說咱們能不能也學學李富貴,軟得不行我們來硬的。」

    文祥苦笑了一下,「談何容易啊,李富貴從一開始就追求在他自己的地盤說一不二的權力,現在可以說完全達成了這個目的,其他的力量被他殺的殺、趕的趕、嚇的嚇,慢慢的都不吭聲了,可是我們掌權不過才一年多,怎麼來硬的,而且我們來硬的太后肯定不會同意,這樣的話李富貴就可能再次進京,他究竟是什麼態度您能確定嗎?」

    奕欣長歎一聲,「怎麼會這麼難?」

    「現在我們非但不能來硬的,連軟的恐怕都不能來了。」文祥又拋出一句喪氣話。

    「為什麼?」奕欣有些疑惑。

    「我感覺肅順最近挺活躍的,以前是他在台上剛愎自用得罪人,王爺您才能聯合大家在背後暗算他一把,可是現在是王爺您在台上,新政現在已經得罪了不少人,要是哪天他們暗中勾結那又該怎麼辦?」

    奕欣痛苦的抱住腦袋,「那該怎麼辦,李富貴那邊抱成一團往前衝,我們這邊卻還是一盤散沙,要是那個混蛋同意的話我去幹兩江總督,讓他來做這個攝政王。」

    「王爺說笑了,您有沒有想過放縱一下肅順呢?」

    「嗯?」奕欣奇怪的看著文祥,「肅順恨我恨得要死,要是不把他壓住那還得了?」

    「肅順這個人我很瞭解,他只要一得勢尾巴就會翹起來,這次栽了這個跟頭好像這個毛病也還沒有改掉,而我覺得他和西太后之間戒備的心理肯定還是很重,雖然西太后現在還想留著他來牽制我們,但是如果肅順又一次招搖起來,未嘗不能藉機除掉他,到時候利用這一股聲勢推行新政或許有成功的希望。」

    奕欣承認文祥分析得不能說沒有道理,但是這個計劃怎麼看都太過冒險,這位恭親王和他的哥哥一樣膽子都不算大,縱容李鴻章等漢族力量畢竟遠在南方,可是縱容肅順簡直就是在自己背後擺上一把刀,總覺得脖子後面涼颼颼的,「此事要容我想想,我們還是先暗中培植自己的力量,一定要有絕對忠於我們的勢力我們才能真正的推動維新。」

    文祥無奈的搖了搖頭,這話說的十分正確,可是真要做起來又談何容易,奕欣的這些人可不像李富貴的手下背景那麼單純,絕大多數只有一幫鄉下親戚,他們的人背後都有錯綜複雜的關係網,想要保證絕對忠誠太難了。

    相對於北京雷聲大、雨點小的革新,湖廣這裡倒是另有一番景象。由於北京條約的簽訂湖南民間反洋教、洋貨的情緒更加高漲,所以雖然北京已經表示了對各地舉辦洋務的支持,但是曾國藩還是對這個洋務運動心存疑慮,在左宗棠的多番勸說之下才下定了這個決心,與湖北巡撫胡林翼一起在宜昌興辦了一些小型的兵工廠,規模雖然不大但是品種卻相對比較齊全,形成了那麼一條條小小的產業鏈。

    湘系的人物雖然一直與李富貴若即若離,不過現在他們不管南北的交通都不太安全,只有長江航道一直保持暢通,所以辦洋務這件事也就沒有辦法繞過李富貴。李富貴在這件事情上倒沒有坑他們,反而很用心的幫他們挑選了一批簡單實用的手工機械,這樣組建出來的兵工廠主要用來修復受損的武器,也可以進行一些簡單零件的加工,如果不在乎質量也能生產槍炮,算得上是投入小、見效快。

    不過這樣的做法倒是引起了左宗棠的不滿,「這個李富貴生怕我們把他那一套學了去,我就知道從他這裡買不到什麼好貨,我聽那些從外國回來的學生們說,這些機器不要說西洋已經不再使用,就是連兩江也已經開始淘汰了,他這分明是把自己不用的舊機器賣給我們。」左宗棠氣呼呼的對胡林翼說。

    胡林翼歎了口氣,「人窮志短啊,我也問過那些回來的學生,一個兵工局建下來,機器廠、木工廠、鑄鐵廠、熟鐵廠、鍋爐廠、槍廠、炮廠、槍子廠、炮彈廠、火藥廠,少則幾十萬,要是往多處去算幾百萬兩也是小意思,咱們哪來得那麼多錢啊?」湘軍的日子一直過的緊緊巴巴,這次也是想盡辦法從各處搜羅出這麼十萬兩銀子,並且因為一切都是從頭開始,各處都得用錢,所以購買機器的款項就更少了。

    「我就不明白,李富貴怎麼會那麼有錢?難道他真的能關起門來生錢不成?」

    「這就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事情了,那些機器我都看過了,雖然不能說是新的但是看起來保養的都很好,拿來以後還是可以把我們目前的生產提高不少的,重要的是一定要吃透,李富貴給了我一封信,說他一開始也是用這些機械發的家,最重要的是先培養熟練的工人,有了人之後機器只要有錢總能買得來,我覺得他說的還是很有道理的。我們在這裡設立兵工局,背托四川、鞏固宜昌,決不能再讓石賊入川。」

    「這個我曉得,雖然機器是老舊了一些,可是這個兵工局可是我的心窩子,我就是死也不能讓石逆看到宜昌城的城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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