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二鬼子漢奸李富貴 作者:無語中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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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k2257 2008-12-10 23:40:4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410 61028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41
劉銘傳現在已經退守到通州一帶,到了這裡他以往最為依仗的戰壕已經稀疏了很多,民團活動起來已經有些不便。不過朝廷看到了他這支武裝所顯示出的力量之後就把信心又壓在了他們的身上,謝子澄如願以償的升到了道班,作為一個失土的地方官這樣的恩典讓他感動得熱淚盈眶。肅順現在也是病急亂投醫,撥下大筆的銀子在北京附近徵調民夫、鄉勇供劉銘傳使用,一時之間倒也號稱幾萬人馬。不過劉銘傳知道這些新調集的鄉勇實在是沒有多大的用處,倒是李富貴最近不斷的派人過來充實劉銘傳的隊伍,相對來說有了合格的指揮官下面的人也就好帶一些了。

    大部分鄉勇現在還只能充作民夫來加緊準備北京周邊的工事,不過北面的一些村莊中很多老百姓以打獵為生,這就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資源了。在劉銘傳看來這些獵人比津門的那些武術世家管用多了,他們不但槍法精準,而且對潛伏、偷襲更是具有天生的感悟,許多游擊戰術講給他們聽的時候給他們提個頭他們就能把後面給想出來。唯一讓劉銘傳不滿意的是這些獵人本身非常的團結,自己就形成了一個個小團體,這讓給他們派去的隊長們很吃力,那些特種兵出身的可以得到他們的擁戴,而有些不以硬功夫見長的往往就站不住腳,大敵當前劉銘傳也沒有辦法在這個時候大力整頓這些人,所以乾脆又讓他們自己推薦了一些頭頭,其中謝莊的馮三保就是裡面很厲害的一個,而且他還有一個漂亮、能幹的女兒。劉銘傳現在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光棍,這倆次出差算是把女人的滋味給嘗了個夠,不過作為一個接受了新式思想影響的流氓,那些庸俗脂粉玩玩當然可以,要是真的動情就不太可能了,所以他對馮三保的女兒動了心思也就不足為奇了。

    馮婉貞對這個劉參將的印象不算太好,首先劉銘傳給人一種油滑的感覺,另外作為從武術世家走出來的天才繼承人,劉銘傳的功夫在她眼裡也是不值一哂,總的來說這個劉參將真本事不大,不過偷雞摸狗的各種陰損手段倒是裝了一肚子。

    謝莊小隊在對英法聯軍的戰鬥中屢立戰功,連那些特種大隊一向眼高於頂的傢伙們也對這支土兵產生了一點敬意。這天謝莊小隊又一次斬獲了三個腦袋回來,之所以這些團練也採用這種計件的方法倒不是他們特別野蠻,而是因為肅順在北京城裡立下了賞格,一個洋人的腦袋可以換五百兩銀子,這個如意算盤的確打得很響,像這樣只需要出個一千萬兩銀子英法聯軍就要全軍覆沒了。劉銘傳看了一下這幾個戰利品,相對於那些善打黑槍的特種兵來說謝莊小隊在獵頭方面有著它的優勢,不過今天這三個腦袋黑不溜秋的一看就知道是印度兵,現在北京城裡的老爺也變精了,一看到印度兵總是要挑三揀四一番,賞銀也總是要狠狠的剋扣,而且就劉銘傳所知在英國人眼裡這些印度人的命的確很不值錢,殺了他們並不能讓對方感到心疼,所以他已經一再要求部下不要總是在這些人身上撿便宜。

    「三個天竺兵,今天的收成不是太好啊。」劉銘傳隨口說道。

    「何止是不好,今天簡直晦氣透了,來來去去也沒有見到一個白鬼,最後實在沒辦法正好碰上一隊印度兵,就打了他們一個埋伏。」

    劉銘傳歎了一口氣,「上次進的那一批貨到現在還砸在手裡,再放就要變臭了,謝子澄也是的,幾個人頭都搞不定。」

    「要我說還是弄活的值錢,上次押了幾個送到九門提督衙門你看把他們樂的。」

    「活捉洋兵沒有必要,而且也太危險了,自從開始割他們的人頭之後好像洋兵就不肯投降了,還是應該多用冷槍、炸彈,沒必要為那麼點銀子冒風險。」雖然嘴上說的十分超脫,可實際上劉銘傳對銀子有著相當的好感,只不過如果為了銀子讓面前的美人去冒生命危險就有些不值了。

    「我們這些草民的命不值錢,既然現在有這麼好的買賣當然要去賭一賭,整個村子的男人都來打仗了要是沒點進項讓留在村裡的老弱婦孺怎麼過,反正我們把這些人頭交給你了,賞格你可不能少我們的。」

    「不談錢了,」劉銘傳覺得自己的桃花運實在不怎麼樣,好容易有點時間來和婉貞妹妹接觸一下,結果就對著幾個黑頭討價還價,這要是能培養出感情那真是見了鬼,「這次有沒有發現洋鬼子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馮婉貞歪著頭想了一下,「他們在向大營集中,營地裡面人喊馬嘶的,動靜挺大,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向前進軍了。」

    劉銘傳無奈的歎了口氣,「再向前就是通州了,真的很難擋住他們啊。能陪我到前面走走嗎,跟我說說你們今天的行動路線。」

    這時春天已經漸漸的回到了華北大地,他們來到一處山崗,從這裡可以看到聯軍的一個小型營地,馮婉貞在地上把他們的行動方向畫了個草圖,劉銘傳聽著她的講述有些心不在焉,「據你的觀察我們這樣把洋人的頭砍下來,他們有沒有害怕?」他知道李富貴對此舉不太贊成,不過也沒有十分的反對,現在的中國戰爭中割下敵人的頭顱仍然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所以大家都不太把它當會事。劉銘傳也覺得如果能讓洋人由此看到中國人作戰的決心倒也是件不錯的事情,凡是能夠給聯軍士兵產生心理壓力的做法他都支持。

    「那些印度兵很害怕,洋兵倒沒看出來是不是害怕了,反正他們的行動小心多了。」馮婉貞想了想。「你真的認為我們能夠阻擋洋鬼子進北京嗎?」馮婉貞剛隨著他爹加入團練的時候對洋兵之有很模糊的概念,這段時間天天和洋人開打,倒是真正的長了見識,像現在如果洋鬼子沒有大的動作他們每天能摸到十個八個的人頭,如果再算上黑槍、炸彈打死的最多也就三四十人,憑這樣的成績當然不能真正的低檔英法聯軍。

    「擋不住也要擋啊,在廣州我就沒有擋住他們,要是這次再擋不住,我還怎麼在司令面前交待。」劉銘傳剛來北方的時候對自己的身份一直很認真的保密,可是自從廊坊會戰之後清軍的實力大損之後他也就像李富貴一樣有些無所謂起來了,所以有時候會在信得過的人面前把李富貴給帶出來。

    「司令?」馮婉貞有些不解的問道。

    「就是兩江的李大將軍。」

    這個稱號一下把馮婉貞逗笑了,「就是那個傻瓜加漢奸,你是他的手下,真想不到?」其實這一段時間北京城中對於李富貴的風評已經變了調子,不過這些最新的說法還沒有普及開來。

    「是啊,怎麼?看不起我們司令?我告訴你,現在北京這裡所有的軍隊加在一起,包括洋鬼子和我們,都不是我家大人的對手。」

    「這我倒有點相信,可是他還是傻瓜加漢奸啊。」馮婉貞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麼作為漢奸這個李富貴不是特別讓人增很,雖然前一段時間那些讀書人總是用很惡毒的詞彙來描述他,可是他那一幅愚蠢好笑的形象實在太深入人心,以至於新樹立起來的那個陰狠惡毒的樣子總是很難讓人接受。

    「大智若愚,大忠若奸,你這個鄉下小女子哪裡能看得清我們大人的真面目。」

    「你說誰是小女子?」劉銘傳為了接近馮婉貞總是喜歡用話去激她,這樣幾次之後馮婉貞也就不再顧及他的身份、官職,要是把她惹惱了就會跟劉銘傳動手動腳的。看著她伸出手來劉銘傳輕巧的往旁邊閃了一下,這位大小姐身上的工夫挺不錯的,每次潛伏獵頭她總是斬獲最多,而劉銘傳參軍之前不過是有一些市井的招數,進了富貴軍練習的又多是一些很實用的戰場格鬥技法,真要是動起手來他可沒有多大的把握,所以總是擺出一幅大人不記小人過、好男不跟女鬥的架勢,要是被馮婉貞逼急了就乾脆吃點虧,這本來也是他接近女孩子的一種手段。

    「你不願做小女子還想做老太婆嗎?」劉銘傳又閃躲了兩下,「好了,不要鬧了,小心被洋鬼子發現,」為了轉移馮婉貞的注意力劉銘傳又把話題拉回到漢奸上,「要是我們司令真是漢奸他幹什麼要派我到北方來組織團練抗擊洋鬼子,你想想要是沒有我們北京城現在恐怕已經到了洋人的手裡了。」

    馮婉貞歪著頭想了一下,「是有些奇怪,你是想說你們大人身在曹營心在漢,可是也不對啊,他現在是身在漢營啊。」

    「我家大人與洋鬼子是虛與委蛇,所以暗地裡總是要下些袢子給那些傢伙吃,現在還不方便和他們翻臉。」

    「所以就把你派來了,看來你們大人還很看重你嘛,」馮婉貞把劉銘傳上下打量一番,「看不出你有什麼本事值得這樣重用啊。」

    「什麼我有什麼本事,自從我到天津以來打的洋鬼子是聞風喪膽,現在京師一帶誰不知道我劉省三。」劉銘傳佯裝生氣的樣子。

    「什麼你把洋鬼子打的聞風喪膽,那都是我們打的,你只不過在背後出出主意罷了。」

    這個說法真的讓劉銘傳有些惱火了,「衝鋒陷陣只是匹夫之勇,我們大人就從來沒有親自動過手,可是他的勇武之名傳播天下,戰場決策的重要性你又怎麼能明白。」

    其實馮婉貞當然知道決策在戰爭中的重要,她只不過是拿話激一激劉銘傳,通過這段談話她發現劉銘傳似乎很崇拜李富貴,總是不自覺地拿自己和李富貴進行比較,用李富貴做榜樣。雖然劉銘傳為李富貴做的辯護好像也有些道理,但是李富貴的白癡形象來的實在太深刻,所以她還是覺得這個發現好笑的很。「李富貴真的像你說得那麼厲害?」

    「百年不遇的曠世奇才啊,我這兩下子全是跟他學的,」馮婉貞在邊上撇了撇嘴,「要不是我家大人自己有顧慮,這個天下早就是他的了。」

    這話讓馮婉貞心頭一驚,老皇帝剛死掉,小皇帝就那麼一點點大,朝廷又被洋人打的大敗,自己身邊這個人還是李富貴派來的臥底,這個李富貴不會這麼厲害吧,聽說他停兵山東,要是再向前進一步把洋人打走,這萬里江山真的就是他的了。一想到要改朝換代馮婉貞心裡不覺有些發慌,這次和洋鬼子打仗的感覺十分兒戲,雖然洋鬼子火器犀利,軍隊也多,可是戰鬥的主動權卻在自己這一邊。可是要是真的要改朝換代那天下又要血流滿地了。「你們富貴軍的軍紀好嗎?」

    「還不錯,想當年我差點就因為不遵守軍規被卡嚓了。」

    說實話劉銘傳對團練的約束不多,這些傢伙平時也時常從老百姓那裡偷雞摸狗,不過比起清軍來還是好很多,畢竟他們剛剛從純樸的農民轉變過來,而且也沒有老兵們帶著他們做壞事,所以這些業務都還不太熟練,做起來又有些不好意思。聽說富貴軍的軍紀與劉銘傳大不一樣馮婉貞放心了許多,這樣起碼可以保證北京周邊這些村莊不會受到太大的衝擊,至於北京城裡以及城外的滿人會受到什麼樣的對待她就不是很關心了。

    「你們司令對回人不是很歧視吧?」馮婉貞繼續試探到。

    「我們司令為什麼會歧視回人?」這個問題讓劉銘傳感到很古怪,「我們司令好像還真沒歧視過什麼人,你想想,連洋夷我們司令都能放下身架去跟他們交朋友,他又怎麼會歧視別的民族呢?」

    這個回答讓馮婉貞對李富貴的看法好了許多,這個人雖然好像傻傻的,但是他的故事中的確有很多關於他結交下層人士的逸聞,與那些販夫走卒打交道在士大夫眼中是一件非常失身份的事,可是對馮婉貞他們這種故事多少有些親切感。或許這次天翻地覆不像以前那樣殺人贏野呢。

    「我可告訴你,要是你們富貴軍到了北京不許你們禍害老百姓。」還是覺得有些不保險,馮婉貞乾脆直接警告劉銘傳。

    「放心吧,別人你信不過,你劉哥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富貴軍從來不禍害老百姓。」

    馮婉貞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劉銘傳一眼,她就是因為看了劉銘傳才這麼擔心的。「說起來我們的夜襲隊也該出動了,你看洋兵營裡的燈火。」

    劉銘傳點了點頭,「這幾天不能讓他們睡好,就是營地附近的壕溝都被他們填平了,沒辦法真正的摸過去,要是有時間挖地道就好了。」

    「其實我們可以事先把地道挖好的,等到他們把營寨紮在上面再做道理。」

    「我的傻妹妹,事先挖好地道有什麼用,那些洋鬼子難道聽咱們的指揮嗎?你讓他在哪裡紮營他們就在哪裡紮營。」

    馮婉貞微微一笑,「那可不一定,洋鬼子紮營也是有規律的,首先要接近水源,然後地形要平坦,還必須是我們沒有挖太多壕溝的地方。你說說我們能不能指揮他們紮營。」

    劉銘傳的眼睛亮了起來,雙手一拍,「真是我的好妹妹,這個主意太絕了,正好剛來了一大批炸藥,就轟他們一下。走,咱們這就勘察地形去。」

    帶著嚮導騎著馬跑了一個晚上,劉銘傳定下了五處埋伏的地點,等到他回到駐地已經是中午了。正準備紅著眼睛睡個午覺補一補,沒想到被一臉不高興的馮三保給攔住了,「這段日子大人對我們謝莊的老少爺們十分照顧,我這裡先謝過大人了。」

    不知道對方什麼來意劉銘傳趕忙客氣了兩句,「可是大人現在帶著小女一去就是一夜,實在有些不成體統,還望大人自重。」

    「我沒有對你女兒做些什麼啊,」劉銘傳有些不能理解,「昨晚上我們勘察地形去了,還有好幾個人跟著呢,這自重這究竟是從何說起啊?」

    「這我知道,大人對小女的情誼我也看出了那麼幾分,不過我們是回子再者身份低微,實在不敢高攀。而且小女也已經說下婆家了,所以即便大人沒做什麼,一個女子這樣一出去一夜終究害怕閒話。」

    什麼回子、地位以及婆家對劉銘傳毫無影響,實際上經過昨晚的瞭解,他對馮婉貞的能力也很是欽佩,這樣的女人可是不好找,富貴軍一直有這麼一個傳統,那就是找女人要找強健、有本事的,李富貴雖然還不能在整個社會推廣新式的女性價值觀,但是在他的這塊地盤倒是一直很努力的影響著這些官兵。而劉銘傳一向是事事以李富貴為楷模的,這娶妻自然也不例外。

    「有阻力啊,看來要好好準備一番了。」劉銘傳在心裡說道。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42
最近不斷出現的獵頭事件和剛剛發生的一起軍營被炸事件讓額爾金感到非常頭疼,雖然在表面上他對這些恐怖主義的行為表示輕蔑與憤慨,可是心裡面還是十分擔心的。他就獵頭這件事向李富貴提出了抗議,要求他向清廷施加壓力,不允許他們在繼續用這種野蠻的手段進行戰爭,否則他將對佔領區的老百姓進行報復。

    沒想到使這從李富貴那裡帶來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回答,李富貴對派去的使者是這麼說的:「我們的朝廷是絕對不會管佔領區老百姓的死活的,你們搞屠殺可能正中他們下懷。我聽說肅順他們幾個正密謀把首都遷到西安去,然後把你們人頭的賞格再提高一倍,你們也知道在中國一千兩銀子代表什麼,那可是能讓你後半輩子吃穿不愁的一大筆錢,它可以讓一個溫順的理髮師突然變成開膛手傑克,」李富貴說到這裡砸了幾下嘴巴,這讓站在他對面的傢伙感到了一絲寒意,「真是太可怕了,理論上說他們這樣做最多需要付出兩千多萬兩銀子,不過我相信你們就算有天大的勇氣也不可能堅持到最後一人,再算上那些殺了人卻無法成功拿到人頭的,肅順這個計劃最多用上二百萬兩銀子你們恐怕就呆不住了,實在是很便宜,要是你們還屠殺老百姓,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那,那有什麼好辦法嗎?」來人已經變得有些結巴了,中國的人口密度使得屠殺絕對不是個好辦法,這位使者自己也無法相信他們能夠把京津一帶的中國人都殺掉,可是如果要面對幾百萬獵頭族又將是怎麼樣一種情形呢?

    「目前幾位王爺不願意捨棄北京的基業,所以這事情還沒有完全定下來,要我說你們也不要離北京太近了,我們那些王爺們膽子可都不大,真的把他們都嚇跑了就麻煩了。」

    所以在把營地周圍的各種危險都肅清乾淨之後英法聯軍就停在了通州,而李富貴則不再理睬肅順他們的各種命令、威嚇,急馳潛行直接就把軍隊開到北京西北的海澱,圍繞著圓明園駐紮了下來。

    這一下子不但肅順,連恭親王他們也有些著慌,洋人打下通州之後離北京只有一步之遙,現在李富貴把軍隊駐紮在京城的西北,這究竟是什麼意思?這次奕欣實在是坐不住了,很快就派人與李富貴接觸。

    「問我為什麼把並駐紮在這裡?太簡單了,你們王爺不是想和肅順斗嗎,我到這裡來為你們的王爺撐腰,告訴你們王爺讓他放手去幹,有我在背後支持他。」

    奕欣知道李富貴這個流氓是在跟自己講價錢,他這五千士兵人數雖然不多,但是卻起到了極其微妙的作用,要是他站在自己一邊,自己就可以除掉肅順一夥,重掌軍機,同時和洋人展開談判,把大清的形勢穩定下來。可是如果他站在肅順那邊,肅順就可以穩住局勢,甚至可以在北京城下擋住洋人。要是這個二鬼子完全倒向洋人,那大清的皇族就要被一股腦的包圓了,牆頭草做到他這樣也算得上是登峰造極了。

    肅順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放下成見和架子,派同是顧命大臣的穆蔭去李富貴那裡探探風聲。穆蔭到了李富貴的大營二話不說先讓李富貴屏退左右,李富貴看了看他那一把年紀,想來不可能對自己怎麼樣,就向衛兵揮了揮手讓他們都退了出去。

    看到其他人都出去以後穆蔭撲通一聲跪倒在李富貴面前,「還求李大人救救我。」

    這一下可把李富貴嚇了一跳,怎麼說這位也是軍機大臣,一等一的大官了,「穆大人這是幹什麼?您這可是要折殺小的了,快起來,快起來。」

    穆蔭把脖子一耿,「李大人要是不答應我,我就是不起來。」

    這話把李富貴逗笑了,「不管大人要什麼我都答應,大人還是快點起來吧。」

    穆蔭這才站起來,雙方又分賓主落了座,「不知大人究竟要下官做些什麼,其實只需要吩咐一聲,我又哪敢不照辦,剛才又是何必呢。」

    穆蔭深深地歎了口氣,「說起來我與另岳也是交好多年,現在洋兵勢大,等到北京城破的時候還求李大人看在同殿為臣的份上代為求情,我闔家滿門世世代代不會忘了李大人的恩情,只要能保住一家人的性命,我情願把家產捐出來報效。」說著拿出一份禮單雙手遞了過來。

    李富貴滿腹狐疑的結果禮單,裡面的長長的一串目錄把他又嚇了一跳,李富貴藉著看禮單的工夫把思路整理了一下。「他好像真地把我當作洋人的走狗了,這是要輸誠跟我一起做漢奸嗎?還真是有意思。」

    原來北京城裡的一些頑固派都堅持認為李富貴是洋人的奸細,所以他們絕不願意李富貴到北京來,可是李富貴想來就來,他們也沒辦法。現在富貴軍一下子把大家的退路給斷了這可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頑固派們尤其害怕,簡直可以說陷入了絕望,穆蔭就是其中的一位,這些天他總是翻來覆去得睡不著覺,腦子裡天人鬥爭,一會是忠君報國的豪邁,一會是人頭落地的恐怖,最後當這樣一個機會擺在他面前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這是老天爺在放他一條生路,天與不取那可是大大的不恭,所以就抓住這樣一個機會向李富貴投誠來了。

    「有我在這裡,這洋兵未必能進得了北京城,大人有些過慮了,不過有備無患也好,這也正是大人謹慎的地方。」李富貴把禮單收了起來,接著問道,「穆大人到我這裡不會光為了送禮吧?」

    雖然李富貴否認了他與洋人勾結謀取北京的圖謀,但是穆蔭並不認為自己這樣做沒有必要,現在北京的局勢站在誰那一邊都不安全,唯獨站在李富貴這邊肯定不會有危險,只要他收了自己的禮那將來不管局勢如何變化自己的小命應該能夠保住。聽了李富貴的問話穆蔭才把自己這次肩負的使命倒了出來,「肅順派我來打探一下大人的虛實,並且看看大人究竟是一個什麼意思,大人放心,您讓我說什麼我就說什麼。」

    李富貴點了點頭,「你告訴肅順,這仗沒法打了,要是想保住北京還是和談為好,有我在中間斡旋,別的不敢說,北京城洋人是進不來的。」

    「我明白了,要是肅順不肯和談呢?他這個人脾氣本來就硬,現在更是變本加厲,其實我們也跟他旁敲側擊的提過幾次,都被他回了。」

    「他要是不肯和談,那我就要談了,到時候朝廷的體面可能就沒有了,與其到時候撕破臉,還不如現在先找個坡下的好,我會聯合一些督撫上書請和,這幾天就會遞上去,讓他看著辦吧。」

    肅順把桌子拍得山響,大罵李富貴,現在的肅順氣焰的確比幾年前要大上不少,其他幾個顧命大臣對此都有些擔心,他們這些人對恭親王並不是很放在心上,畢竟載垣是宗人府的宗正,盡可以制得住奕欣,可是在座的誰都沒有信心能制住李富貴,這個莽夫最喜歡給人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偏偏他的靠山又是這麼硬,連先帝都死在洋人的手裡,他們這幾個顧命大臣有能怎麼樣。

    等到肅順罵累了只好坐下來和大家商量,「這個李二鬼子要和談我們就讓他去和談,那個鬼子六也一併派去,最好讓他們聲敗名裂。」肅順恨恨得說道。

    文祥冷冷的接過這個話頭,「要說名裂,李富貴的名聲早就裂了,可是也沒見他身敗啊。」

    「那是遲早的事情,」載垣氣鼓鼓的回道,「你別看他現在鬧得歡,這幾千年來又有哪個囂張跋扈的傢伙能有好下場的。」作為逢洋畢反的一個典型人物載垣也有些看不慣文祥,今天父君之仇就能丟在一邊,明天還不知道會幹出什麼呢?

    文祥歎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就是說干了嘴這些人也不會相信這個世道已經變了。

    三天之後朝廷的詔書到了李富貴的軍營,這次和談恭親王奕欣為正使,李富貴為副,要求兩人不辱國體,不傷國本,快快把洋人打發走。李富貴接到詔書之後笑了笑,這世上哪有那麼好的事。李富貴與額爾金早有協議,這次談判的地點將在英法聯軍的軍營算是給他們面子,不過這個主張立刻遭到恭親王的拒絕。雖然李富貴作了保證洋人不會為上次扣押巴夏禮的的事情作出報復,不過奕欣是何等的身份,他的性命又怎麼能這樣輕飄飄的放在李富貴的一句保證上,而且像他這樣的皇族貴冑卑躬屈膝的跑到洋人大營裡去請和成何體統,將來對他的政治生涯也會有影響。

    最後這個直接前去談判的任務就要交給李富貴了,談判從一開始就進行得很不順利,英國人上來先把上次清廷虐殺洋使的事情做個交待。

    「交待?還要怎麼交待,不就是陪銀子嘛,你們把我們的皇帝都弄死了還想怎麼樣?」李富貴不想在這件事情上糾纏,「大不了我再把那些行刑的交給你們這總可以了吧,下令的、執行的都死了,你們總不能連傳話的都要殺吧?」

    洋人們嘀咕了一陣,雖然巴夏禮還不願意就此罷手,可是他也確實想不出自己還能怎麼樣,最後只好同意這件事就這樣過去了。一同前來的其他幾個人看到李富貴三言兩語就把這麼一件棘手的事情給揭了過去心中倒也暗暗欽佩,雖然李富貴提到先帝的時候十分不敬,不過想到他一貫的樣子大家也只好裝作沒聽見。

    接下來洋人把早已商定好的條款拿了出來,眾人一看立刻覺得後脖頸子有些發涼,這樣的條款如果真的簽了下來只怕所有人回到北京都得人頭落地,當然李富貴例外,所以他雖然一幅氣定神閒的樣子大家看在眼裡卻並不怎麼佩服。首先公使駐京朝廷裡早就有了定論他們自然是不能同意,至於要求中國向西方列強派出大使則讓這些人感到莫名其妙,實際上這一條是李富貴加上去的,他是希望能夠多打開一扇觀察西方的窗戶,英法兩國對此倒沒有什麼意見,互派使節也是國際慣例。另外所有省的府城都向洋人開放這可是以前從來沒有提出過的,如果再算上過境那豈不是整個中華內陸都任由洋鬼子出入了。還有洋人可以在開放的城市購置產業開設買賣,更是想想就讓人害怕。唯一讓他們鬆了一口氣的就是軍費要的不多,還不到上一次江寧條約的數目。

    李富貴任由他們去和巴夏禮一夥討價還價,自己坐在邊上一言不發,對這個態度他的那些同僚並不奇怪,可是英法侵略者反而有些納悶,他們不明白李富貴為什麼對和談如此沒有興趣。

    接著談判的間隙巴夏禮提出了他的疑問,「現在的談判沒有任何意義,肅順他們決不會同意這樣一個條款的,就算砍掉一半他們也不會同意。」

    「那為什麼我們還在這裡談?」

    「總要做做樣子啊,不然豈不是顯得我們沒有誠意。」

    「您的意思是說,現在的談判仍然是清政府的緩兵之計?這樣的話我們不得不繼續用大炮說話。」巴夏禮怒氣沖沖的問道。

    「有點道理,不過你們最好還是表現出一點耐心,嘴上放些狠話就可以了。」

    「為什麼?」

    「我想其他人也快沉不住氣了,我們就在這裡看熱鬧吧。」

    「北京?」巴夏利若有所悟。

    肅順看到前面送回來的英法雙方提出的合約條款氣得想把它一把撕碎,如果說他以前的強硬態度還帶有一定立場的因素不得不為的話,現在的肅順則真的有一部分能夠算是個愛國者了,如果根據這個草案根本就沒有辦法談,大清在這個條約上將失去太多的東西。

    相對來說奕欣的態度要模糊很多,雖然他也看這個條約很不順眼,不過考慮到現在國家的形勢也不是完全不可接受,可是肅順這樣一再的否決這些草案,英法聯軍已經漸漸失去了耐性,

    政變的進程由於軍事威脅的變大而加快腳步,現在已經有好幾個禁軍統領站到奕欣這一邊了,他甚至在計算如果沒有李富貴這場政變的成功率有多少,最終他還是希望由李富貴來進行這最後的一擊,因為禁軍中各種關係千絲萬縷,用他們去對付肅順一方面無法形成絕對優勢,另一方面也太容易走漏風聲。

    李富貴看到自己開出的條件全部被接受下來倒有些失落,這些好處其實不管對方答應不答應最後都是少不了的,所以他本來已經做好隔岸觀火的準備,沒想到奕欣這麼爽快就答應了,這就讓他只好回過頭來披掛上陣。

    李富貴進入北京城之後既沒有擒賊擒王的去抓肅順,也沒有立刻去對付那些忠於肅順的軍隊,他反而帶著人馬直奔紫禁城,然後連夜利用紫禁城寬厚的城牆建立起炮兵陣地,在這個工作完成之後北京這座千年古都就已經完全在李富貴的控制之下了。等到萬事俱備之後鐘鼓齊鳴召集大家早朝,當文武百官看到城樓上那黑沉沉的炮口的時候無不驚慌失措,看到有人逃命也沒有被格殺或者阻攔之後立刻所有人都跑了個一乾二淨。

    「王爺,現在我們可以去抓肅順了,我可以保證是不會有人阻攔您的。」

    「那是當然,」奕欣在心裡長歎一聲,「我只是擔心肅順跑了。」

    「他還能跑到哪裡去?」

    「是啊,走吧,我們去抓他。」

    「對了,穆蔭就不用抓了。」

    「為什麼?」

    「他是我的臥底。」

    奕欣驚訝得看了李富貴一眼,他實在沒有想到李富貴已經能夠降伏軍機大臣為他所用了,再次長歎之後奕欣在心裡問自己這次的所作所為究竟是對還是錯。

    幾位顧命大臣都聚在載垣的府上焦急的商議著對策,剛才上朝肅順和載垣都是還沒有走到午門就被發了瘋一樣逃回來的百官給沖了轎子,抓住一個人一問才知道洋人已經進了紫禁城了,這實在讓肅順百思不得其解,這洋人真的長了翅膀不成,又看到一個明白一些的再仔細盤問才知道是富貴軍控制了紫禁城,這一下眾人更是慌了手腳急急忙忙的聚到一起商量,當然穆蔭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這個時候京城已經陷入混亂,早先各種離奇的傳聞現在變本加厲的出著新版本,街面上已經出現逃難的跡象,原先肅順佈置的用來彈壓的人馬現在是最慌亂的一群。李富貴看著這種混亂局面皺了皺眉頭,「王爺,我此次進京只是幫忙壓制一下肅順,所以一上來先聲奪人嚇唬他們一下,可是這市面上還是需要王爺出面鎮壓,要是真讓洋人趁亂殺進來就不好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43
在載垣的府上肅順表現的還算鎮靜,那幾個已經慌做一團,載垣坐在那裡只管唉聲歎氣,文祥則是冷眼看著眾人。

    「慌什麼,」肅順大喝一聲,「我還有一個殺手鑭,等那兩個鬼子來了我自有道理。」

    雖然這話聽起來更像是自己給自己打氣,不過幾個人還是安靜了下來。當如狼似虎的富貴軍衝入載垣的府中時大家的眼光都落在了肅順的身上,看到肅順仍氣定神閒的站在那裡李富貴倒也暗暗佩服,看來當年聽說他在刑場上談笑風生倒未必是虛言。

    肅順從懷中拿出一卷黃綢一聲斷喝,「奕欣、李富貴接旨。」這一嗓子讓他的同夥們大失所望,人家既然拿著刀槍劍戟的殺上門來自然不會再把你的那個什麼聖旨放在眼裡了,你現在就是掏出玉璽發他個幾十道聖旨和廢紙又有什麼區別。

    果然奕欣笑了起來,笑的特別的開心,「肅順,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拿聖旨來壓我,我來問你,皇上現在何處,太后現在又在何處,我可是奉太后的懿旨前來抓你,你拿哪一塊玉璽來發詔書,佼詔可是罪不可赦。」

    肅順冷笑一聲,把詔書高高舉起,「我這不是當今祺祥皇帝的聖旨,而是先皇遺詔。」

    這一下讓奕欣愣在那裡,其他幾位顧命大臣則是歡欣鼓舞,奕欣有些不知所措,眼光就向李富貴看去。

    「你看我幹什麼?先皇遺詔我有什麼辦法,還不敢快跪下接旨。」李富貴聳了聳肩膀。

    奕欣只好不情不願的跪倒,心裡想著這裡全都是我們的人,就算詔書上有什麼也不用害怕,先看看上面究竟是什麼東西再做道理。

    「李富貴,你為什麼還不跪下。」肅順的聲音一次比一次大,把李富貴的耳朵震的嗡嗡作響。

    李富貴笑著擺了擺手,「先皇賞我穿黃馬褂,照例接旨是不用跪的。」

    聽到這話眾人都呆在那裡,這個規矩還真是頭一次聽說,肅順好不容易營造起來的那麼一點莊嚴氣氛立刻被敗壞的一乾二淨,奕欣帶頭笑了起來,文祥也跟著放聲大笑,其他幾個顧命大臣如果不是現在生死攸關只怕也會忍不住。

    「你們笑什麼,難道我說錯了?我書讀得少,你們可不要騙我。」

    話說到這裡連肅順也繃不住了,「這就對了嘛,大家笑一笑不挺好嘛?」說著李富貴一把把詔書從肅順手中拿了過來,載垣一干人立刻變了臉色,現在這份詔書可以說是他們的護身符,要是這麼被李富貴搶了去那眾人只怕真的死無葬身之敵了,肅順更是雙目皆赤低吼一聲就想撲上來搶奪。

    李富貴擺了擺手指,示意肅順稍安毋躁,然後他並沒有像眾人想像的那樣把那份詔書銷毀,反而把它打開看了起來。過了好一會李富貴走到奕欣面前蹲下,把詔書遞到他眼前,「這上面寫的東西我不大懂,不過好像是要殺你,你看看是不是?」

    奕欣看著詔書上親哥哥的筆跡,裡面寫著如果奕欣有任何不軌即可奉詔處死,奕欣與咸豐只差一歲,咸豐幼年喪母是奕欣的生母一手帶大的,想起兄弟倆小時候的時光,再看到詔書上字字如刀的詞句,奕欣不禁淚如雨下,口稱連稱死罪。

    「看來這詔書還是真傢伙,這就有些麻煩了。」李富貴站起來撓了撓頭。

    「李大人現在知道是誰謀反了吧,只要你遵從遺詔擒下奕欣以往過犯一概不加追究,我們還會論功大大的行賞。」肅順就算再囂張也知道現在必須拉攏李富貴了,實際上他懷裡還有一份處決李富貴的遺詔,這些天風聲不對他就一直把這些護身符帶在身上,不過現在當然不能一起拿出來。

    肅順的一番話把沉迷於兄弟之情的奕欣給驚醒過來,他立刻站了起來眼神遊移不定的望著李富貴和肅順。在奕欣看來今天如果是帶著其他的禁軍統領來抓肅順的話現在自己可能真的就危險了,天幸最後還是選擇依靠李富貴來進行這場政變,誰都知道李富貴並不把那個該死的奕詝放在眼裡,同樣什麼遺詔對於富貴軍也是毫無用處,所以經過第一時間的驚慌之後奕欣很快鎮靜了下來。

    果然李富貴把詔書往懷裡一揣,東張西望了一番然後問道:「什麼遺詔,我怎麼沒看見?你們趕快找找,遺詔丟了可不得了。」

    「你,」肅順已經氣地說不出話來,如果不是還有一絲神志維持著他就要掏出另一份遺詔來處決李富貴了。

    「別那麼激動嘛,你也一把年紀了,小心氣出個好歹來。其實我實在不知道你們這樣殺來殺去究竟是為了什麼,不如大家坐下來談談,恭親王想要執掌軍機您就讓他掌,肅中堂要顧命也不是什麼壞事,就顧一顧好了,至於兩位皇太后想要垂簾聽政,就垂一垂又有什麼關係,你們都是滿人,常言說一筆寫不出兩個滿字,大家各讓一步,我做個和事佬,如何?」

    這個說法讓所有人都是一愣,誰都沒想到李天殺會在這個時候做和事佬,以李富貴的個性連奕欣在請他進北京之前都為這座古都擔心,生怕有什麼事不順他的心引的牛脾氣犯起來洗城,現在看到李富貴居然想放肅順一條生路,奕欣實在有些轉不過來。而肅順在看到李富貴對待遺詔的態度之後就已經陷入絕望,原以為自己這些人不可能活著離開此地了,沒想到突然峰迴路轉。現在輸雖然是輸定了,可是要是能把身家性命留住也未嘗沒有翻本的機會,自己畢竟是舒爾哈齊的子孫,身上也流淌著皇室的血脈,他就不相信整個大清都會跟著這兩個鬼子做漢奸,現在是洋鬼子打到門口大家都被嚇怕了,等到洋鬼子一走這裡還是咱大清的天下。

    顧命大臣們作為階下之囚現在能夠逃得一條性命已經是喜出望外,自然趕忙附和,恭親王奕欣雖然心裡老大的不願意,但是這個時候李富貴懷裡可是揣著一件能要他腦袋的東西,他自然也不敢在這個時候不識相。於是肅順一干人就被軟禁在載垣的府上,而奕欣則趕忙派親信去接管前鋒營、步軍營和火器營,這三支部隊本來是完全聽命於顧命大臣的,不過今天在富貴軍的威壓之下都老老實實的呆在營房裡,現在既然肅順已經被抓住那他的爪牙當然也要拔除。

    打和的消息傳到紫禁城慈安太后倒是一力贊成,「阿彌陀佛,這樣是最好了,說起來大家都是親戚,為什麼非要拚個你死我活,這個李富貴雖然做事的手段太沒有規矩,但是見識倒是有那麼一點,不像他們說得那樣糊塗。」

    慈禧的看法正好相反,「姐姐你說哪裡話來?這個李富貴的見識簡直糊塗到了極點,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哪還有迴環的餘地,肅順、載垣又豈會善罷甘休,你忘了前一陣子他們欺負我們孤兒寡母的嘴臉了嗎?這些傢伙不殺不快。」

    慈禧的強硬把慈安嚇了一跳,「妹妹,還是的饒人出且饒人吧。」

    「不行,馬上把李富貴叫來,我要親自跟他說,絕不能放虎歸山。」

    慈安歎了一口氣,把懷中的小皇帝換了一個方向,雖然慈禧是載淳的生母但是小皇帝卻和慈安太后更親,「姐姐我沒什麼見識,這個事情妹妹自己看著辦吧,那個李富貴氣死了先帝,雖說他不見得是故意的,但是我還是不想見他。」

    李富貴入宮的時候是由恭親王陪同的,奕欣指著城牆之上的大炮要求李富貴盡快撤走,「這些東西不是鬧著玩的,要是驚了聖駕可不得了。」

    李富貴心裡想:撤走?開玩笑,我在北京的人身安全可就靠他們來保障了,誰知道你們會不會鋌而走險來把我卡嚓掉,當年要是鰲拜在紫禁城周圍布上一圈紅衣大炮保管康熙不敢動他。

    「王爺只管放心,我這些小子從來沒有失手過,那些炮彈都是指哪打哪,現在京師還是不太穩定,我想把他們放在高處應當能夠威懾宵小,再說了,這裡離後宮還遠著呢,不妨事的。」

    奕欣搖頭歎氣,看來答應李富貴的好處沒有兌現之前這幫傢伙是不會走的。

    李富貴面見慈禧之後略微有些失望,慈禧的相貌還算不錯,只是臉略微長了一些,不過這只是就普通人而言,如果作為一個一向以美色著稱的人物來說這個相貌就有些差強人意了。李富貴把慈禧放到那些明星中排了排,發現如果是放在偶像派裡面的話也就算是個中等,可能還要偏下一點。不過當他想到現在的滿人要是放到以前的那個世界還不足一個中等城市的人口基數,再加上選秀這件事一方面不完全是挑相貌,另一方面考慮到滿人散佈在全國各地也不可能把所有的滿族少女都拉出來選一選,這樣一算李富貴也就釋然了。

    慈禧對李富貴溫言嘉許,盛讚他這次立下的大功,李富貴自然是趕忙客氣一番。

    「當年聽說李大人與我家有親,我當時還好生奇怪了一番,後來問了一下家裡的老人,才知道我太祖父那一輩與李大人的先人結過親,這麼多年了難為李大人家還惦記著。」客套完了之後,慈禧與李富貴拉起了家常。

    李富貴覺得這件事有些好笑,沒想到自己隨口編出來的話竟然都一一應驗,就好像這次駐紮在山東就經常有些聊城人拿著族譜跑來認親,他們的族譜上還真有富字輩的,來人也一貫都自稱李富壽、李富祿等等,弄的李富貴哭笑不得。現在他們老李家可是又認到了一門闊親戚,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到北京來尋親。

    「富貴原也沒想到真有這事,那時候不過是以為我那老爹吹牛,沒想到到了北京一問還真有這麼回事,當年也是富貴孤苦無依,所以把親戚看得特別重,實實在在沒有趨炎附勢的心思。」

    「這個我知道,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小小的貴人,李大人要附也不會附到我這裡來,我記得大人那個時候也不過是個道台吧?」

    「是,而且還是個捐班。」

    「這一眨眼也算是一品大員了,升大人做兩江總督的折子我已經批了,估計明天就能發出來了。」

    李富貴急忙跪倒,「謝聖母皇太后隆恩。」

    「你很想做兩江總督嗎?」慈禧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富貴。

    「是,下官領兵這些年來總是被這些地方官弄得虛火直竄,你要是手上沒有事權、人權、財權他們就是把你不當回事,我的脾氣又暴,一個不順就要鬧起來,其實最後吃虧的還是我自己,可我就是忍不住,所以我就特別想做總督。」

    慈禧一直就對李富貴很感興趣,今天一見之下首先就確定了李富貴和癡、傻、渾都無緣,有這樣一雙眼睛的人又怎麼會長一幅糊塗肚腸呢?所以她看到李富貴在這裡裝渾的時候心裡不禁好笑,兩江的那些地方官在李富貴的淫威之下苦不堪言,現在這個傢伙居然還能倒打一耙,「地方官也有地方官的難處,等你坐上了也就知道了,總督也不是那麼好做的。當年你進京的時候想到過自己能坐上總督這個位子嗎。」

    李富貴嘿嘿笑了幾聲,「沒有,我沒讀過什麼書,原想著一道以前的拼出些功勞,將來解甲歸田的時候能有個爵位就心滿意足了。」

    「你那個時候想到過我能做太后嗎?」

    「不瞞太后說,沒有。」

    「是啊,世事無常,可是我想到過,我從入宮的那一天起就猜到了自己做太后的這一天,同樣當我知道你的事跡之後我也相信你有做總督的這一天。」

    「太后雙目如炬,小臣佩服。」

    「如果我說肅順他們還有翻身的那一天,你信不信?」

    「這個…」慈禧繞了這麼大一個圈子原來還是想殺掉肅順,李富貴倒是很佩服這個女人的口才,「要是按照今天的這個形勢來看我是不太相信,不過要是結合剛才說的那些,世事難預料,他將來要翻身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現在不殺他們,我就能看到他們翻身的那一天,我知道大人有很多毛病,不過婦人之仁可不是大人的性格啊。」

    李富貴歎了口氣,「肅順這個人和聖母皇太后作對的確該死,可是現在用不肯和洋人議和這個借口殺他我卻於心不忍,這次肅順組織保衛北京,小臣還是很佩服的,所以實在下不去這個手。」

    這個理由讓慈禧和奕欣面面相覷,這個二鬼子竟然因為肅順和洋人作對而想放他一馬,這讓他們有些弄不懂,「大人的意思難道是肅順是對的,而我們是錯的嗎?」

    「那倒不是,刀子架到了脖子上為了保命其他的原也顧不了許多了,可是反過來要殺這些主張抵抗的我也做不到。」

    看到李富貴態度堅決慈禧有些動怒,「大人莫非是想說肅順是民族英雄,而你自己卻是漢奸?」

    「肅順當然談不上英雄,他的見識太差了,但是這個漢奸我倒是當定了,這次的條約只要一簽我又怎麼能不做漢奸呢,算了,反正我也習慣了。」

    這話讓慈禧和奕欣都感到很不自在,因為這份條約簽署之後他們自然也要擔上一份,「我知道民間有許多流言蜚語是針對李大人的,不過做大事的人是不會介意那些蒼蠅的叫聲的,你看一看六爺,他就能做到榮辱不驚。」

    「王爺的涵養,小臣實在難及萬一。」

    慈禧這樣把話題引到奕欣身上,倒把恭親王弄得坐又不是,站又不是,實際上他對那個鬼子六的稱呼也是深惡痛絕,「對了,我有好幾天沒有拜見慈安太后了,李大人在此稍坐,我去去就來。」

    慈禧看到奕欣急急忙忙的離去微微笑了一下,李富貴抗命不肯處決肅順讓她很不高興,不僅僅是因為錯過了這個機會處置自己的政敵,肅順失了勢以後遲早是要除掉的,倒也不爭這一兩天。她感到生氣主要還是因為李富貴並沒有對她表現出惟命是從,慈禧是個權力慾非常強的女人,不過這還不足以讓她敵視李富貴,畢竟兩人還有那麼一點患難中的交情,另外以後用得著李富貴的地方還多著呢。「聽說肅順有一份先皇的遺詔,你看究竟是真還是假?」

    「反正都已經燒了,是真還是假又有什麼關係呢?」

    「燒了?」慈禧的聲音中不但充滿了吃驚,還有那麼一絲遺憾。「為什麼?」

    「這種兄弟鬩牆的東西留著它幹什麼?趁早燒了得好,要是先皇在天有靈,肯定也很後悔留下了這麼一份詔書。」

    「也是啊,不過總是先皇留下的東西,拿在手裡也能做個紀念。」

    李富貴心裡暗笑:只怕你是想將來拿這個詔書對付奕欣吧。「要是說到遺詔,據我所知慈安太后手裡也有一份。」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44
"東太后?"慈禧啞然失笑,"先帝怎麼會讓她對付六爺,這真是太滑稽了。"忽然她看著李富貴那幅高深莫測的樣子若有所悟,"難道是…"

    "具體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聽說有這麼個東西。"李富貴對這份咸豐遺詔也只是略有耳聞,不過他並不確定是不是來自野史,所以如果想說的具體一點也做不到,另外這種事含含糊糊的也更嚇人。

    "不知大人是聽誰所說?"慈禧急切的問道,事關她自己的性命,她又豈能兒戲。

    "這只是民間的一些傳聞,又哪說得清究竟是從誰哪裡說出來的。"

    慈禧在心中歎了口氣,李富貴終究不能和她一條心,根據她的判斷李富貴在咸豐身邊肯定安插了耳目,這件事多半是通過這條路子打探出來的,李富貴留著這樣一個情報也沒什麼用,倒不如送給自己做個人情。想通了來龍去脈之後慈禧在心中暗恨,"好你個紐轱轤氏,平時你的姐妹情誼裝的可真是感人肺腑,沒想到背後還藏著這一招,奕詝這個短命鬼竟然死了以後還給我留了這樣一手,該你活不過三十。"

    慈禧的方寸有些亂,李富貴看看也沒什麼話好說了就告退了出來,現在對他來說就要開始為和議傷腦筋了。

    軟禁了肅順一夥之後北京連著下了幾天的大雨,氣溫也驟然降低,這讓市井之徒憑空多了許多談資,那些滿腦子迷信思想的傢伙們立刻就把這種天象和當前政局的變化聯繫了起來,茶館當中各種奇怪的說法互相交換著元素,然後變得更加離奇。

    李富貴可不在乎什麼天象,倒是這場豪雨讓他看到了北京的另外一面,道路變得非常泥濘,自從李富貴在雨中騎馬差一點栽到明溝中之後,他就不敢繼續在這種天氣中騎馬了,李富貴可不想在新社會到來之前成為龍鬚溝的受害者,那輛敞篷馬車也不太適合雨中出行,所以這幾天李富貴幹脆呆在軍營裡。百無聊賴之中李富貴弄了一包瓜子坐在正陽門城頭的垛口上觀看起雨中的北京來了。

    大雨雖然讓道路變得難以行走,但是同時也將北京城洗刷了一遍。前些天雖然離盛夏還很遠可是天氣已經變得十分炎熱,李富貴上次來北京的時候是冬天,所以他並不知道北京夏天的味道,現在他不得不承認這種味道十分的難聞。淮陰已經建立了一套完整的垃圾處理體系,所以雖然這幾年人口增加得很快但是倒沒有顯出太多的髒亂,而且從連雲港借鑒來的那一套公共衛生處罰條例也相當的有效,可是北京顯然沒有這一套東西,隨意拋灑的有機物很快就發出陣陣臭氣,如果有幸轉入一些小巷,比如李富貴就一時興起去參觀了北京的胡同,那麼還可以經常看見有人堂而皇之的蹲在牆角大小便,開始李富貴還抓了幾個送到九門提督衙門,後來也就見怪不怪,只是讓親兵上去踹上一腳,罵一句:「再讓老子看到你在這裡拉屎就把你割了送到宮裡去做太監。」

    就是這樣一座城市在大雨的沖刷之下居然也顯出了一幅鬱鬱蔥蔥的生機,洗掉了灰塵的樹木一起露出了本色,遠望西山更是滿眼翠綠。不過著翠綠掩蓋之下的仍然是一座頹敗的城市,李富貴的眼光避開了那些繁華去處,落入眼簾的總是那些低矮破敗的房屋,再回頭看一看紫禁城金碧輝煌、美輪美奐的宮殿,這反差實在是太大了一些。

    透過雨幕李富貴看到一乘四人抬的綠呢轎子晃晃悠悠的向著正陽門走來,這讓他感到有些奇怪,自從他昨天開始這個樣子坐在城頭之後,北京的王公大臣全都恥於從一個二鬼子的跨下鑽過,所以如果要進內城總是轉到左邊的崇文門去,今天不知道是哪個這麼不開眼,一頭撞了上來。

    轎子還沒到正陽門口裡面坐著的人已經冒著雨走了出來,向著城頭又是揮手,又是作揖也不知道他想幹什麼。這樣表演一番之後來人又坐回轎子就這樣進了門洞,不一會下面的警衛上來報告,「勇毅伯桂三爺求見。」

    李富貴聽罷一愣,然後恍然大悟,「我說這人瞧著有些眼熟,原來是他,叫他上來吧。」

    桂三一溜小跑地登上城頭,「哎呦,李大人,桂三在這裡給您老請安了。」

    李富貴淡淡地說了聲「不敢當」,也沒伸手去攔他,看著他請了一個標標準准的安,李富貴到現在都沒有掌握請安的技巧,看到這位桂爵爺的動作心裡還著實讚歎了一番。

    「李大人真是有雅興,這雨中的京師果然是別有一番韻味。」桂三向著四周掃視了一番之後擊掌讚歎道。李富貴的傘蓋雖然撐的很大,但是桂三現在渾身濕漉漉的可不敢湊得太勁,所以腦袋雖然進來了可是屁股還留在外面淋雨,不過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的尷尬。

    「你也看出來了,不過我對北京的地方不熟,坐在高處一看就有些分不出東西南北了。」

    「看來今天我算來著了,小的可是老北京了,就由我一處一處的指給您看吧,您看,遠遠的那片琉璃頂就是天壇祈年殿,那一處熱鬧的地方就是大柵欄了…」

    果然北京城一到這位桂爵爺嘴裡立刻變得生動起來了,各處的景觀、典故張嘴就來,倒算是做了一次北京一日游。

    「爵爺這次來找我,應該是有什麼事吧?」看看周圍的景觀也講的差不多了李富貴才問起桂三的來意。

    「不知道大人還記得查文賢這個人嗎?」

    李富貴想了想,「不就是那個什麼什麼…」

    桂三急忙接住了話頭,「我就知道大人最重舊情,肯定不會忘了北京的這幫爺們的,那時候查文賢帶著咱們兩個去看神機營會操呢。」

    「對對對,」雖然李富貴對這個查文賢已經沒有什麼印象了,可是那次觀兵卻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事情。「這個查文賢怎麼了?」

    「唉,說起來也是倒霉,本來他這幾年混得不錯,已經做到參將了,可是前年在八大胡同打架,偏偏打了僧格林沁的外甥,結果把官給弄丟了,現在僧格林沁滾回蒙古吃草去了,所以他想求大人的恩典,幫他謀個差事。」

    「這個倒不難,我在兩江比較熟,他有沒有興趣來江蘇呢?」

    桂三的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樣,「老查上有八十歲的老娘,下有剛滿月的孩子,實在沒辦法外放,只求大人跟這幾個大營的的統領們說說,隨便給他個什麼差事,家裡實在揭不開鍋了。」桂三嘴上雖然說得可憐,但是這一套話卻是他們早就捉摸好的,這些年他為李富貴在京中辦事,從李富貴這裡拿銀子日子過的倒是不錯,不過幹得也都是一些苦活累活,畢竟李富貴在北京得罪的人實在太多了,基本上都是他拿著錢去求別人,從來沒有哪一個來求他。可是現在李富貴突然支手遮天,北京城裡上上下下誰都不敢不給這個李天殺面子,可是桂三爺知道李富貴的為人,如果真的去求李富貴辦事未必能得到多好的結果,求李富貴辦事的同時可以說就在背後背上了一顆炸彈,所以他只求李富貴能夠向別人承認他們之間的關係,然後就可以狐假虎威的接著李富貴的名義來撈取好處。

    李富貴並不知道桂三打的如意算盤,說起來查文賢也算是故舊,現在混到這種地步求自己拉上一把也不算過分,看不出這個桂三還蠻有人情味的,「好吧,回頭我跟錦愉說說。怎麼樣?」錦愉是咸豐的叔叔,現在已經是北京城滿洲八旗的最高指揮了。

    「如此就多謝大人了,回頭我就讓查文賢前來叩拜大人,回去再讓他立一個長生牌位。不和縣官不如現管,能不能再求大人好人做到底,和下面也打個招呼。」

    從此以後北京城就出現了一支李黨,讓人奇怪的是這只李黨居然都是清一色的滿人,他們雖然官職不高可是能量卻不小,總是活躍於各個衙門、公侯府邸之中,也算是北京的一道風景。

    既然肅順一夥已經下了台,和議的速度就加快起來,李富貴先統一了口徑:咸豐是被洋人打死的,這件事倒沒有費太大的力氣,咸豐自從戰敗回來之後身體就徹底垮了下來,一直到死都再沒有上過朝,所以除了一些重臣就是那些親信見過他。這種情況自然造成謠言滿天飛,肅順那些顧命大臣一個個都古板的要命,他們都認為皇帝死於洋夷之手實在是一件很不光彩的說法,所以嚴厲處置過幾次那些傳播謠言的人,可是謠言這個東西很難用暴力手段去禁絕,大家仍然在私底下議論紛紛。

    說起這件事李富貴實在有些想不明白,這皇帝浴血沙場怎麼說也應該是一件正面的事情,以咸豐這麼窩囊的一生,最後能配上努爾哈赤的落幕實在是賺翻了,要是自己趕著往上湊還來不及,怎麼這些人現在還推三阻四的,肅順倒了以後奕欣他們雖然接受了李富貴的建議但是還是有些不情不願的,只是和議的大帽子壓下來誰也沒有辦法。正因為已經有了很好的群眾基礎,所以現在官方出面證實流言大家自然也就很願意相信。

    另外還有一件事讓李富貴不能理解,奕欣居然下令把民團解散來配合談判,李富貴和他爭了幾次都沒有結果。奕欣總是一口咬定這些民團不奉朝廷號令總是喜歡私自襲擊洋人,如果再次觸腦了洋人那豈不是前功盡棄。這個道理聽的李富貴是大搖其頭,和談期間約束民團當然十分有必要,不過約束的手段應該是整編而不是解散,不知為什麼這些滿洲貴裔似乎都喜歡來這一手。

    "那要不要饋送牛羊,以慰夷心呢?"

    "這樣似乎太過示弱,反不利於和談,還是先恪守禮儀,只要錯不在我,也就可以了。"

    李富貴暗中點了點頭,這個觀點比起兩代先皇是要有見識的多,不過離真正的現代外交還差得很遠。

    李富貴把劉銘傳找來告訴他民團要被解散的決定,果不出所料,劉銘傳一下子就跳了起來,"什麼?辛辛苦苦的把他們練出來,現在一句話就解散了?這怎麼行?"

    "這當然不行,你回去做做工作,這次有一筆遣散的費用,那些願意繼續當兵吃糧的你就把他們拉出來,往南面走走,至於那些還想種地的人你選一些機靈、有見識的申請一份津貼,就當作釘子在這一帶紮下去,將來我們用得著。"

    "大帥這條計策真是太妙了,不知道這津貼按什麼標準發放?"

    "就按最低的標準吧,我們畢竟還用不著他們在這裡真的做什麼活動,將來要是我們再到北京的時候恐怕也用不上他們了。"

    "末將明白了,我這就去辦。"

    "等一等,聽說你的終身大事有著落了?"

    "嗨,大帥您別聽他們瞎說,八字還沒一撇呢。是個鄉下姑娘,我本來不怎麼待見她,只不過看她鞍前馬後的忙活,身上又有兩下功夫,所以有過這樣的考慮。"

    李富貴哈哈大笑,"人家可是北京戶口,聽說還是海澱區的,要是擱以前你也就一個進京的民工,口氣倒是不小。"李富貴對馮婉貞這個名字可是有很深的印象,想當年他的語文老師可是佈置了很多課文要求他們背頌,現在回想起那段日子還覺得十分荒唐,沒想到這位民族女英雄現在居然會插到劉銘傳這個土匪頭上。

    雖然聽不懂李富貴說的是什麼,劉銘傳還是陪起了笑臉,"要說呢,我要是想娶她還真有點麻煩。不知大帥有沒有辦法。"

    "什麼麻煩?"

    "她許過人家了。"

    "姑娘是什麼意思?"

    "她當然是要死要活的非要嫁給我。"

    "那不就成了,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是狗屁,等你南下的時候帶她走不就行了。"

    "這不算強搶民女吧?"劉銘傳對於富貴軍的軍紀還是有些顧慮的。

    "只要姑娘願意就不算,等我回去這些規矩我都要給他們改一改。"

    得到了這樣的回答劉銘傳的心思開始活了起來,這個年頭其實搶婚是一件很常見的事,女人受三從四德的影響被搶了以後也沒什麼好辦法,絕大部分只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要是一下子把她帶到千里之外還怕她不從自己嗎?李富貴並不知道劉銘傳正在動著民族女英雄的壞腦筋,反而又說了幾句鼓勵的話來宣揚戀愛婚姻自由。

    這次重新回到談判桌上後李富貴也披掛上陣直接與巴夏禮狠狠的殺起價錢。雖然知道這一切只是做個樣子,最終的內容他們與李富貴早已商定清楚,但是巴夏禮還是被李富貴凶狠凌厲的談判手段所折服,李富貴句句引用國際公法,很多時候讓英法兩方的代表感到理屈詞窮,他們最後沒有辦法就只好拍著桌子咆哮來配合這場戲的演出,沒想到李富貴的調門一點都不比他們低,看的周圍的那些中國官員個個提心吊膽,生怕他們一言不合就要打起來。

    奕欣倒是有些懷疑李富貴是在演戲,不過李富貴這個人做事總是出人意表,他倒也不敢做出百分之百的肯定,最後看到和議仍然一直沒有結果只好以朝廷的名義給李富貴下命令讓他不要太過苛刻,李富貴這才漸漸的把談判引上正軌。

    奕欣對各國公使進入北京倒沒有什麼意見,但是慈安太后卻打死也不同意,慈禧也不喜歡這些洋鬼子跑到北京來,所以李富貴對於這一條的強硬態度得到了兩宮皇太后的讚賞,他提出的公使駐上海同時上海至北京架設電報的變通方案最終就這樣定了下來,至於通商大臣一職現在本沒有其他人比李富貴更合適,洋人也願意李富貴來坐著個職位,所以沒用幾天列國通商大臣的頭銜也加到了李富貴的頭上。

    對於內地,尤其是滿洲的開放,朝廷當中的反對聲音最大,連奕欣心裡也有些沒底,畢竟這樣一個條約簽下之後全國的輿論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尤其是那些內地的士子,他們發議論的時候可不用面對洋人的大炮,自然是站著說話不腰疼。這個條款是李富貴眼中北京條約的關鍵,所以當然利一力攛掇大家接受它。

    「滿洲是我大清龍興之地,若是能夠不讓洋鬼子進來當然是最好,可是現在俄羅斯在我們北方陳兵百萬,想要靠老法子恐怕是不行了。」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45
陳兵百萬的說法把幾個王爺都嚇了一跳,這實在是太讓人吃驚了,不過他們也知道李富貴對海外的情報一向準確,所以對此有些半信半疑。「百萬,俄羅斯人怎麼會有這麼多軍隊,英法這次不過才兩萬多人。」醇親王出言核實。

    李富貴掃了他們一眼,「前幾年俄羅斯和英法兩國在克里米亞大戰,俄國人死了大約有五十萬人,可是仍然沒有傷筋動骨,你們說他們是不是很可怕。」

    醇親王嚇的吐了一下舌頭,死了五十萬人是什麼一個概念?如果這些是真的那俄國人帶甲百萬就真的不是虛言了,「李大人的意思是俄國人對滿洲有興趣?」恭親王皺起眉頭問道。

    「是啊,王爺如果不信盡可以向別的國家的洋人核實一下俄國的實力,或者這次派出駐外使節的時候王爺可以格外關照駐俄大使仔細收集俄國的情報。現在他們已經得到黑龍江以外的領土,得隴望蜀可是這幫北極熊的天性,我才不信他們對滿洲沒有意思。」

    幾位王公大臣聽到這裡都有些心寒,李富貴看了看他們接著往下說:「要說滿洲本是我大清留的退路,若是漢人真的反起來咱們的子孫後代也好有的地方花差花差,可是現在這個世上不是光有漢人了,各位大人是不是該想想滿洲以後如何建設了,畢竟像現在這樣的人口比例很難防範北方或者是海上的滲透。」

    恭親王對開發滿洲這件事的確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他並沒有想到通過向英法開放來促進滿洲的發展,李富貴提出的這個新思路讓他必須重新考慮自己的計劃,「李大人認為讓英法進入滿洲可以牽制俄國嗎?」奕欣試探著李富貴,普提雅廷放棄李富貴之後就開始在北京尋找其他的合作夥伴,當時賦閒在家的恭親王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憑借俄國在北京城的耳目,普提雅廷也猜到咸豐恐怕活不了太久。

    奕欣在這件事情上倒是沒有太多的猶豫,實際上看到李富貴利用洋人如此迅猛的崛起他早就有些動心了,只不過一直沒有機會與洋人接觸,現在有人送上門來他當然要抓住這個機會,另外奕欣也知道俄國和李富貴不對付,這也加重了對方在他心中的砝碼。這會聽李富貴把俄國說的這樣強大他是有喜有驚,但是放英法兩國進入滿洲來對付俄國他是絕對不同意的,倒是放鬆漢人出關的禁令來的更合適一些,在奕欣看來漢人還是忠於大清皇朝的,當然像李富貴這樣的傢伙就很難說了。

    「有這麼一點意思,就我所知英法在歐洲總是和俄國作對,這次俄國人不費一刀一槍就在東方搶走了幾萬萬畝的土地,英法兩國人的這口氣又怎麼能出得出來,將來俄國如果想要得寸進尺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奕欣在心中冷笑:這個李富貴果然怕俄國人,也難怪,他手下撐死了也就十萬二毛子,要是碰上帶甲百萬的老毛子他就玩不轉了,不過按他的說法這老毛子也確實有些嚇人,幸好現在李富貴處處和他們作對,他們之間的這種對立對我倒是很有好處,這樣我就可以左右逢源,而且在英法那邊我雖然沒有李富貴這樣的條件,但是終究還是關係友好,相比起來自己的地位更加有利,當然前提條件是英法俄不能大打出手,否則到時候非此即彼,自己就沒辦法保持中間的位置了。想到這裡奕欣打定主意不讓英法進入東北,決不能讓這些傢伙挨的太近。

    「滿洲的事情本王自有分寸,開放盛京、大連、旅順實在是弊端太多,還是麻煩李大人與洋人據理力爭,關外一概不能開放,實在不行別的條款倒是可以酌情放鬆。」

    李富貴並不知道奕欣與俄國人的關係,看到他如此堅持還以為這位王爺真的顧惜自己的老家,再聽到他談到一些開發東北的計劃,李富貴也就放棄了開放東北的打算。

    至於說派往列國的大使,這事就讓人實在有些頭疼,滿朝文武就沒有一個願意去的,奕欣一連串的封官許願,可是大家都一個勁的推托,總能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像什麼「父母在,不遠遊」啦,「不忍棄父母之邦」啦,總之想出一大堆借口,擺出一幅寧可辭官不做也不出洋的架勢,弄得奕欣也沒辦法,最後乾脆想把這個事情交給李富貴,讓他選派一些人員出國,反正他是列國通商大臣,說起來相當於外交部長,這大使的任命交由他來處理也不是說不通。

    就在這個時候翰林院編修、南書房行走的郭嵩燾主動請纓要求擔任駐外使節,此舉引起大家驚訝的同時鋪天蓋地的責難也洶湧而來,這倒讓李富貴對這個郭嵩燾產生了興趣。

    在咸豐駕崩之前這個郭嵩燾頗得他的器重,不過這個人性子有些耿直,常常得罪人,咸豐死了以後與肅順走的挺近,現在肅順又倒了,所以一下子就被冷落下來。這下子石破天驚的一鳴可謂是一舉成名,京師的士林對他是罵聲一片。因為中國自古以來就總是接受周邊小國遣使朝賀,其實也算不上自古,這種單方向派使臣的情況也就是明清比較突出,在以前的朝代你來我往的平等交往還是很多的。所以這一次天朝上國竟然派出使節覲見遠在萬里之外的島夷的女王,這實在讓那些王公大臣和名士們覺得受不了,偏偏郭嵩燾原來人緣就不好,所以種種辱罵之詞花樣翻新的冒出來,一些尖酸刻薄的俏皮話也在市井間流傳,大家把對李富貴和奕欣的不滿統統都傾瀉在郭嵩燾的頭上,畢竟李富貴和奕欣現在在北京可以說是一手遮天,編排他們的不是還是很有一點風險的。

    其實李富貴在和約上加上互派大使條款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可能會出現無人出使的情況,在這個時代的中國人眼中外國就是一片蠻荒之地,當年李富貴組織移民的時候有些人寧願餓死也不願意出洋,也不知道這算不算是一種民族氣節,現在想讓這些官老爺放棄京師優越的生活,冒著身敗名裂的風險去出使西洋當然有些不太現實。他原先也只是想藉著這個機會建立自己與西方的正常外交關係,本來就是打著自己派人清廷出錢的如意算盤。沒想到這個郭嵩燾這麼一鬧,自己的計劃反而被打亂了。

    「這個人真是很有意思啊,別人躲都躲不及,他卻迎著頭往上撞,著明白了是和輿論對著幹嘛,否則就算想出國也應該裝出一幅極不情願的樣子,到時候勉為其難的出去或許輿論壓力會小一些吧。湖南人,這些湖南佬個個都是又倔又硬,回頭見了面再說吧,怎麼說我也是外交部長,這些大使就算是我的人了,絕對不能讓他受欺負。」

    一八五九年的六月,被稱為中國歷史上最為黑暗的一個月,在這個月裡中國分別與英、法、美簽署了北京條約,一系列喪權辱國的條款讓後世的中國人咬牙切齒,坐下來簽字的是顧命大臣中的穆蔭,本來這次和議從頭到尾都沒他什麼事,沒想到條款都定下了之後李富貴不肯簽字,奕欣也不肯簽,兩個人你推過來我推過去,最後李富貴說就讓穆蔭去簽怎麼樣?穆蔭是李富貴的人,奕欣又有什麼不同意的,說起來他現在還是軍機大臣,倒也有簽和約的身份,所以穆蔭就只好接下了這個屈辱的任務。

    俄國人的北京條約一直談不好,李富貴已經下決心要和俄國佬作對,自然不會給他們什麼好處,而那些俄國人大喊著利益均沾卻沒什麼人理睬他們,英法兩國自不用說,就是美國也已經被李富貴堵上了嘴。奕欣雖然想答應俄國人的條件,但是談判的事情一直是李富貴負責,現在他反而有些插不進去手,好在英法聯軍簽了合約之後很快就撤了個乾乾淨淨,李富貴現在似乎也應該回他的老家去了。

    對此奕欣派人去探了探李富貴的口風,李富貴倒是非常乾脆,「我怎麼不想回去啊,我兒子現在半歲多了我一面都沒見著,你說我為國為民的容易嗎?不過呢,一方面這和議還留了一個小尾巴,另一方面我岳父岳母年紀都大了,我們又是好久沒見,前一陣子和談太忙一直沒有什麼時間侍奉兩位老人,現在終於抽出點空閒還不得常回家看看。」

    實際上李富貴進京以後經常住在趙府,和趙婉兒的幾個哥哥相處的也頗為融洽,他是準備這一次把趙家給接到南面去,估計奕欣不會不給他這個面子。

    奕欣聽到李富貴放出來的話之後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本來就覺得咸豐把趙文翔一家留在北京非常愚蠢,誰都知道要是真的造反父母妻子無一不可拋開,你扣著人家老丈人、丈母娘有個屁用,而且趙夫人出了名的歷害,說不定李富貴正巴不得有人幫他除掉這個岳母大人呢,以李富貴的個性奕欣覺得自己的這個設想很有可能。

    隨便找了個借口發了一道上諭,把這些賦閒的老臣封賞了一番,大家當然要上表謝恩,一般還要帶上一堆自謙的言辭,什麼寢食不安啦,什麼無功受祿啦,也有幾個上書說自己年紀老邁本來呆在北京就是糟蹋糧食,現在朝廷又格外開恩封賞,實在是愧對這些恩典,希望能夠告老還鄉不再給朝廷增添負擔,這裡面就有趙文翔。

    接到這些折子之後恭親王很快就給了答覆,大家的還鄉申請都被批准,這讓那些本來只想客氣一番的老傢伙們大吃一驚,看著其他人還能留在北京實在是有些不忿,可是話已出口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好在朝廷還給了一筆費用買斷了工齡,倒不至於空著手回老家。

    當得知終於可以回南方之後趙家上下一片歡騰,他們這兩年在北京的日子可不算好過,要不是別人害怕李富貴不計後果的胡來可能對他們趙家的迫害還要厲害,總之是諸事不順。可是要是回到老家,就不說這還鄉尚書的金字招牌,僅僅憑著兩江總督的頭銜他們就可以橫著走,更不用說李富貴在南方的勢力了,趙家幾個兒子都曾經聽他們留在杭州的管家說過那些浙江的地方官對任何沾上李富貴的人都表現得非常恭敬,那自己這些大舅子、二舅子一回去還不得被捧到天上去。

    唯獨趙夫人悶悶不樂,看到李富貴上朝回來就把他叫到內堂。

    "富貴啊,聽說你準備和我們一起回南方,是不是這樣。"

    "是啊,本來京城的事情基本上算是忙完了,與俄國的合約雖然還沒有簽署,不過那畢竟是掃尾的工作,留給恭親王去做應該也沒什麼問題。大家一起還鄉熱熱鬧鬧的,您馬上就能看到外孫子了。"李富貴也發現趙夫人的情緒不太好,所以幫他寬寬心。

    趙夫人長歎一聲,"這個趙家自從出了那個老窩囊廢就沒有一天揚眉吐氣過,我這幾個兒子和他們那個爹也差不多,本來我是指望你來幫著光大趙家的門楣,沒想到啊,你實在太沒有抱負了。"

    這話說得李富貴直翻白眼,自己混到這樣居然還算是沒有抱負,他實在想問問自己的老丈人究竟是從哪裡娶到的這樣一位夫人,難怪她整天數落趙文翔窩囊,像她這樣的也就是嫁給劉邦大概才能一展所長。

    "這飯總要一口一口吃,我覺得留在北京並不能真正施展我的才能,還是地方更適合我一些,再說兩江總督也不見得就比軍機大臣差。"

    趙夫人冷哼一聲,"軍機大臣又算什麼,就是載垣、肅順他們不也是說抓就抓起來了,想想當時的情形真是可惜啊。"

    李富貴沒有接這位老夫人的話茬,顧左右言他了一番之後找了個借口辭了出來。然後就直奔東跨院去找柳子遠,這位公子爺正坐在涼亭中欣賞著荷花,看到李富貴遠遠的就向他打招呼。

    "李兄百忙之中能抽出空閒來我這裡一遊,真是蓬蓽生輝。"

    這個院子雖然不大,但是佈置得非常雅致,不過李富貴並不喜歡這個調調,相對來說他更喜歡那種大氣一點的設計,如果受條件限制無法做到他寧可把小地方佈置得非常整齊來達到功能上的完備。

    "柳兄可是神仙中人,我現在天天俗務纏身,實在是不敢來打擾柳兄的清靜。今天冒昧的過來還是因為有一件家事要向柳兄請教。"

    "不知是什麼事情,只要我知道,必然是知無不言。"

    "我這位岳母大人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李富貴也不跟他繞彎子。

    "怎麼?你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了?"

    李富貴點了點頭,"實在是太不對勁了。"

    "我這位姑母自幼就心比天高,也不知道她這些念頭究竟是從哪裡來的。反正我們柳家以前好像沒有這種奇怪的人物,在這個家中姑母殺伐專斷,一向是頤指氣使,或許也是為了得到一些補償吧。"柳子遠的確沒有什麼隱瞞,把他所知道的慢慢的娓娓道來,"看出姑丈不是理想的人選之後姑母就把心思放到我們幾個身上,可是趙家幾個兒郎資質平平,當然也有可能是姑母把他們逼的太厲害給逼傻了,總之後來姑母又把眼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我雖然說起來還有一些小聰明,不過真的離她的希望還差得很遠,後來我就縱情於詩詞歌賦、醇酒香茗,名利場上的事情我是不願再沾了。倒是你啊,自從你進了趙家的門姑母總是把你掛在嘴上。"

    李富貴搖了搖頭歎道:"難怪你給我介紹的那些人都是一幅名士派頭,用起來實在麻煩。說起來真是想不到岳母大人還有這樣的志向。"

    "他們幾個的確脾氣有些怪異,不過應該能和你處得來,對了,你和李鴻藻相處得還好吧?"

    "還不錯,"李富貴有些奇怪的反問,"你和他也很熟嗎?"

    柳子遠點了點頭,"蘭孫兄文采風流,我二人也算是相交莫逆,我也曾經多次向他談起你。"

    李富貴恍然大悟,"這就難怪了,他一個清流對我的態度顯得相當的友好。"

    "其實蘭孫兄也知道清談沒有太大的用處,不過我們這些學習儒術的也就只有一腔的熱誠、疾書的筆,世事崩壞,自當大聲疾呼以挽救人心,從這一點上來說我不如他啊。"

    李富貴對於這種觀點並不感冒,不過他現在也沒有與柳子遠辯論的興致,當然能夠結交一個清流引為奧援還是很不錯的,這種擺設什麼時候都少不了,而且朝堂之上的輿論如果能夠爭取最好也爭取一下,畢竟自己現在已經算是一個大人物了,也不能完全不顧及自己的形象,最近隨著英法聯軍的撤走李富貴賣國的言論又再一次抬頭。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46
李富貴離開北京之前遠遠的把圓明園眺望了一番,他這次不打算去長城,因為李富貴覺得自己還沒有資格去面對它,不過圓明園畢竟是他保護下來的,所以總可以算作是一件功勞,起碼在圓明園上他把歷史上那屈辱的一頁揭了過去。這座經他之手保存下來的萬園之園是那麼的美麗,在晨曦之中望著它那朦朧的輪廓讓人浮想聯翩。

    "其實大人想進去看一看的話也不是不行,這北京城裡還有什麼地方咱們不能去的。"勤務兵小周看到李富貴呆呆的樣子趕忙向他獻計。

    李富貴搖了搖頭,過了好一會才回答道:"算了,還是不去了,這是一座我夢中的花園,如果可以的話還是讓這個夢繼續做下去吧。"

    從圓明園回來李富貴就把肅順他們全部放了出來,關於如何處置肅順他們因為幾方各執一詞、互不相讓一直沒有一個結果,所以肅順雖然被軟禁但是職務卻被保留著,這次富貴軍突然一聲不吭的撤走雖然並不能讓他們重新奪回政權,但還是顯示出了一個信號,那就是李富貴並不是完全站在奕欣他們一邊的,這樣朝堂之上保守勢力的膽氣立刻又為之一壯,也有那麼兩個自認是錚臣的開始為肅順他們鳴冤,並且指責這次和議喪權辱國,裡面句句都扣住恭親王,反而對實際主持和談的李富貴並無太多牽扯。

    實際上自從李富貴大張旗鼓的準備南歸之後,朝中的大臣都有些奇怪,按說走到他這一步之後似乎不應該再遠離政治中心,從這次處理肅順的事情來看李富貴完全有實力與恭親王分庭抗禮,一個總督和半個朝廷相比起來還是小了一些。大家對此的解釋是李富貴嗜財如命,留在北京雖然權柄較大但是收入恐怕不如兩江總督,這種說法倒是比較容易讓人接受。

    慈禧對李富貴擅自釋放肅順感到怒不可遏,這個時候她才意識到這個人當年連咸豐都不放在眼裡,現在又怎麼會對自己言聽計從呢?"這個李富貴,遲早有一天我要讓你好看。"

    過了兩天慈禧的心緒平靜一些之後,還是暫時壓下了種種不快,李富貴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能把咸豐氣死,還有什麼不能做的,這個人一貫如此倒不是特別針對自己,這樣一想胸口的惡氣還真的消下去一些。

    李富貴與慈禧的再次相見兩人都感覺生分了一些,談話基本上都是一些官面上的客氣話。說到最後慈禧長歎一聲,"如果可能,我實在希望李大人能夠留在北京的,其實朝中這些大臣我只信任李大人。"

    "太后言重了,富貴愧不敢當,南方仍是多事之秋,我實在離不開,而且恭親王與肅順大人實際上都是朝廷的股肱之臣,若是能夠合起來善加使用,實在是朝廷之福。"

    "肅順恨不得要我們娘倆的命,這樣的人你還讓我繼續用他?"慈禧顯得非常震怒。

    "其實肅順並不是針對太后您的,他只是在遵照先帝的遺命行事而已,雖然這是一道亂命,但這還是應當被看作一種忠誠,您現在是萬民之主,應該能夠得到他的忠誠,那樣的話就是太后的福氣了。如果微臣看錯了肅順這個人的話也不要緊,只要有臣在一天就決不容他對聖母皇太后有絲毫的不利。"李富貴勸說道。

    這段話對慈禧有些觸動,歷朝歷代的皇帝都不喜歡使用二臣,這當然是有道理的,肅順忠於咸豐也的確不能說不對,現在既然朝廷已經定下了太后垂簾的規矩,那他如果還忠於朝廷就必須忠於自己,用他來牽制奕欣倒也不錯。現在只要李富貴一走朝廷的事務就完全掌握在自己和奕欣手中,肅順若是很識相的投靠自己就拿他當一顆棋子來用用,要是不識相的話,宰了他應該也不是什麼難事。

    想到這裡慈禧決定先照著李富貴的說法試一試,"李大人說得也有道理,國家連遭大難,實在不宜再多加殺戮,就先放他一馬,以觀後效吧。"

    "太后澤被牛馬,肅順知道之後自當誓死報效。"

    慈禧輕笑了一聲,心裡想道:走著瞧吧,但願如此。"李大人此次南下又要劈荊斬棘,為我大清東征西討,一定要多多保重。"

    "多謝太后關心,富貴定當保此無用之身來報效朝廷與太后的大恩。"

    等李富貴裡去之後慈禧微微皺著眉頭自言自語道:"雖說講話時看不出有學問,不過也沒有他們說得那麼不堪啊,看來這幾年他還是在很努力的學習啊。"

    李富貴認為肅順的所作所為是因為忠誠,這話只說對了一半,因為肅順對咸豐的這種忠誠可以為他帶來實實在在的好處,政治上的好處。這實際上也是一種挾天子以令諸侯,肅順這個人並非沒有野心,不過和他的三個對手不同他的野心只是掌握朝政。所以除了李富貴沒有被肅順視為勁敵之外,慈禧與奕欣一直都被肅順敵視,奕欣自不必說,他的才能連咸豐都感到擔心,而慈禧同樣也顯示出了過人的手段和勃勃的野心,咸豐生前就對他倆人不是很放心,而肅順則完全認同這種觀點,這次他的失敗也正是這幾個政敵聯合的結果。相對來說李富貴更專注於他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對咸豐來說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自然不能允許有什麼土皇帝存在,但是肅順對他的這種愛好倒是可以容忍。

    這次肅順敗是敗在李富貴手上,可是能活下來也要托李富貴的福,這讓他有些糊塗,被解除了軟禁之後肅順直接備轎到趙府去找李富貴,這陣子肅順也是破罐子破摔什麼避諱都不管了,而且對李富貴也的確用不著。看著趙府上下忙忙碌碌的樣子肅順對迎出來的李富貴問道:「李大人真的要回南方去了嗎?」

    「是啊,這裡所有的事情都已經了了,我還不回去幹什麼?上次我進京可是差點讓長毛抄了我的老窩,這次我可不希望歷史重演。」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了了?我的看法恰好相反,所有的事情才剛剛開始。」

    「大人是說朝堂之爭嗎?李某對那個不感興趣,若不是大人堅持不與洋人和談,或許我根本就不會進北京。」

    「這些就是你想要的?割地賠款?我真的很想知道大人究竟長了一副什麼心肝。」肅順這段時間脾氣大得不得了,不管對誰稍有不如意就嚴詞呵斥,這話出口之後他心裡也是打了個顫,畢竟李富貴殺人不眨眼,現在他就是拔出刀來把自己砍了也不會有任何人站出來為自己講話。

    李富貴略帶笑意的看了肅順一眼,「不知肅中堂對這次議和的條款以為如何,我覺得還算不錯。」

    肅順為之氣結,「這樣的條款你還覺得不錯?」

    李富貴點了點頭,「要是再打下去大清就要亡了,我是帶兵打仗的人,這我比你清楚,說起割地畢竟都只是租借,咱們歷史上的戰爭好像還沒有哪一次打完了勝利者會把佔領的土地再還給戰敗者的吧?」

    李富貴對戰場悲觀的預言讓肅順有些感觸,實際上他的確對當時的戰局感到絕望,那個時候也只是想著盡量多撐一段日子,希望能有轉機,「大清朝,大清朝究竟怎麼了?」

    「有賭未為輸,但是賭賬不能賴,就好像你,大人這一圈落了下風,下一圈想辦法找回來就是了,說不定就和個十八羅漢什麼的,幹嗎非要見生死。」李富貴淡淡地說道。

    「我正想問你,為什麼不肯殺我?我知道那個女人心腸毒辣不會對我網開一面,鬼子六也是早就恨不得我死,我實在沒有想到你會為了我和他們交惡。」這才是肅順此行的目的,實際上這次三個勁敵的聯手讓肅順看出自己的力量究竟是多麼的虛弱,現在的他終於知道了前幾年自己囂張的是那麼可笑,所以也打起分化敵人的主意來了。

    「其實我與中堂大人並無什麼個人恩怨,前些年中堂對富貴的照顧我也時刻記在心上,這次與中堂為難只是因為政見不同,用不著弄個你死我活,實際上,中堂大人的人品李某還是非常佩服的。中國現在正值多事之秋,不管持何種政見都應精誠合作才對,就算做不到這一點也不應該置對方於死地而後快。你想想若是真的借你之手弄的先帝與恭親王骨肉相殘,你又於心何忍,將來到了地下見到康熙、乾隆這些列祖列宗們你又該如何交待,」李富貴頓了頓伸手入懷把他從肅順那裡搶來的遺詔掏了出來,「這個東西我相信是亂命,你要真是先皇的忠臣就不應該把他拿出來,你看那天恭親王哭的多傷心,按說呢我應該把它銷毀,不過這畢竟是先皇的東西,現在物歸原主,千萬不要再拿出來了。」

    李富貴的天真讓肅順感到吃驚,朝堂上的鬥爭從來都是你死我活,這次他竟然能夠托這個傻小子的福逃得一條性命也算是異數。不過現在肅順手中的力量已經少得可憐,而這個李富貴能夠首先釋出那麼一絲善意也算是難能可貴,「李大人說得太有道理了,我當初的所作所為的確有很多不對的地方,現在想起來實在是汗顏,難得李大人能如此高風亮節,肅順自當與大人協起手來幫助大清渡過難關。」

    「肅中堂能夠這麼想實在是太好了。」兩個人的手激動地握到一起,同時心裡都罵了一句:「這個傻鳥。」

    接下來肅順又向慈禧表示了臣服,這樣他的對手就只剩下奕欣了,其他的顧命大臣中穆蔭算是身敗名裂,不過看在李富貴的面子上大家暫時也還不會把他怎麼樣,文祥不知道走了什麼門路和恭親王打得火熱,載垣心灰意懶關起門來作他的親王去了,其他幾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只好夾起尾巴做人,不過總的來說他們還算是肅順一夥。

    奕欣一直想把禁軍徹底抓到手裡,可是在這個問題上慈禧並沒有完全站在他一邊,禁軍的各個統領大部分還是委任了滿蒙貴冑,這些人在這次政變中大部分是站在奕欣這一邊的,但是那只是因為他們看不慣肅順,要說他們就此忠於奕欣倒也不至於。所以在李富貴的身後留下了一個充滿變數的北京。

    奕欣答應李富貴的那一筆錢這次出京只拿到了個零頭,北京的現銀基本上都交給英法聯軍了,李富貴這會從他們那裡實在是敲不到什麼東西,要不是最後李富貴威脅說他的這些弟兄已經沒有生活費,如果不帶一點現銀回去恐怕他也無法阻止這些人洗城這二十萬兩他們都不想給。倒是英法聯軍相當的爽快,這次從北京得到的大部分白銀直接就留在了上海。

    出京的路上李富貴還在回味他與郭嵩燾的見面,李富貴本來是想在出京前見上一見這位奇怪的編修,不過後來事情一忙就給忘了,沒想到就要出京了這個郭嵩燾急急忙忙的趕來給李富貴送行,兩人趁著第一軍團在外面整隊的時間聊了那麼一會。

    這個郭嵩燾給李富貴的印象十分深刻,雖然兩人談話的時間不長但是李富貴很明確的感覺到這個人言之有物,他對吏治有著很獨到的見解,建議李富貴回到南方要以嚴刑峻法改變當時吏治腐敗的狀況,聽他列舉的種種建議最後都能歸納到一個嚴字,在這個講求一團和氣的官場十分罕見。讓李富貴感到好笑的是郭嵩燾對出使的事情卻沒有多少想法,反而一個勁的向李富貴推銷它的政治理念,同時把他的那些湖南老鄉們一個個的都誇獎一番。或許是因為他根本不知道外國究竟是什麼樣子,所以也就講不出個所以然。

    「郭先生就要出使英倫,不知道有什麼打算沒有?」

    「郭某這次出使,說句實話,就是兩眼一抹黑,別的我也做不了,只有多看、多想,把值得注意的都記下來也就算是沒有白出去一趟。」

    李富貴兩手一拍,「郭先生說得太好了,現在我們大清朝也是兩眼一抹黑,等你們出去了,我們也就有自己的眼睛了,將來不管是打仗還是交涉就可以不做亮眼瞎子了。你只要把這件事情做好了就是大功一件,到時候我在太后面前為你請功。」

    郭嵩燾長歎一聲,「功勞郭某是不想了,只求將來不要有人刨我祖墳就好。」

    看到他有些洩氣李富貴急忙替他打氣,「怎麼著,受委屈啦?以後誰敢欺負你就報我的名字,告訴他們你是我罩著的。」

    郭嵩燾看了李富貴一眼,一臉的苦笑。

    「說起他們罵你是漢奸這件事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要說我是漢奸吧我還真不敢推辭,可是你算哪門子的漢奸?再者說我頂了這麼多年漢奸的帽子,也沒見他們把我怎麼樣,為什麼你不過是要出使西洋就激起這樣的滔天巨浪?」

    郭嵩燾在心裡說:「我當然沒法和你比,我是個士人,你是個流氓,虎兕出於柙,你做漢奸是理所應當,可是如果我越雷池半步那就是罪大惡極了。」可是這番話卻不能向李富貴明言,他這次破釜沉舟原想幹一番大事業,不過輿論的反擊之猛烈也的確出乎他的意料,雖然他並不希望靠李富貴罩著,不過終究還是需要借用李富貴的力量,所以只好更委婉的說出了他的想法,「大人不是讀書人,讀書人的規矩自然套不到大人頭上,可是嵩燾…」長歎了一聲,郭嵩燾講不下去了。

    李富貴拍了拍他的肩膀,「出洋之前先到兩江來,我讓你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郭嵩燾無言的點了點頭。

    「對了,你在北京也有好幾年了,你倒說說看這個北京城裡除了你還有誰能勝任這個大使的工作?英、法、美、奧、普、俄,需要六位大使呢。」李富貴掰著手指頭算了起來。

    郭嵩燾想了一下,這對外國感興趣的人倒不是沒有,但是說道有勇氣站出來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其實能夠出洋的還是有幾個的,但是郭某只怕他們不肯出去,恭親王先前不也一直在請賢,可是誰能真的願意身敗名裂呢?」

    李富貴笑了笑,「恭親王請不動他們,可是我未必就做不到,人總是有弱點,我就不信他們都是鐵打的。」

    李富貴的語氣讓郭嵩燾不寒而慄,這次李富貴入京以後一個人都沒殺,這讓大家都把心提了起來,因為誰都知道李富貴做事最是出人意表,你覺得他要殺人的時候他反而看起來慈祥可愛,可是如果你稍有鬆懈,很可能他就在這個時候大開殺戒。郭嵩燾決定咬緊牙關,畢竟他在北京的朋友並不算多,要是這樣就把他們給出賣了實在是於心不忍,「這出使一事最好還是自願,否則他們不情不願的到了外國反而容易壞事。」

    李富貴對這話不以為然,他對這次派出的第一批大使並不抱多大的希望,只要他們老老實實的在國外生活上一段時間,再把各種見聞整理出來就算完成任務了,其他的就隨他們自己了。不過他也沒有去逼郭嵩燾,畢竟他是第一個自願走出國門的官員。「郭先生說得也對,那就先這樣吧,先生隨便收拾收拾就快點南下吧,北京的氣氛實在能把人給憋死。」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47
回程中的李富貴一直在盤算著自己發的這筆大財究竟該如何使用,現在李富貴拿到的現錢大概有三百萬兩白銀,其他的錢還要等清廷想辦法籌措。通過這筆錢壽春到合州的鐵路可以很快上馬了,現在那群廣東人正幹得一身是勁,李富貴忽然覺得如果杭徐鐵路建設的順利的話這幫廣東佬或許可以成立中國第一家真正的鐵路公司,以他們融資的手段李富貴相信他們應該可以把鐵路一里一里不停的修下去,另外自己這邊將來也還會有大筆的訂單交給他們。不過壽春至合州這一段李富貴還是決定自己來做,通過這種齊頭並進式的建造方式應該可以樹立起兩家具有競爭性質的鐵路公司,李富貴甚至已經能夠看見這兩家公司展開舖路競賽的情景,那將是一個多麼激動人心的時刻。

    另外向北海道移民的計劃也可以啟動了,現在江蘇的漁民控制著整個東亞的海面,尤其以北海道的出產最為豐富。可是這個時代保鮮的技術還很原始,打到的魚必須盡快處理,所以漁民們一直有在北方建立基地的要求,而且當李富貴知道北海道也就是當時說的蝦夷並不在幕府的統治之下時立刻就動起了腦筋。必須承認這塊地方對他有相當的誘惑力,通過移民北海道不但可以抑制日本,同樣對於監視俄國也有著重要意義,李富貴清楚地記得日俄戰爭中俄國的陸軍表現得並不太差,真正使他們丟盡顏面的是海軍的全軍覆沒,所以說如果在沒有西伯利亞大鐵路的情況下,能夠在海上壓制住俄國應當是一招不錯的棋。

    但是移民北海道不同於美國、台灣以及東南亞的移民,那個地方只有一些叫做阿依奴人的土人存在,遠比那些開拓者剛剛踏上的美洲更加荒涼,也就是說一切都必須重建,這需要大量的資金,雖然有理由相信最遲只要五年這些移民的生產就能踏上正軌,到那個時候這裡將變成一棵搖錢樹,但是在此之前每年都必須投入大量的資金和糧食。

    現在一切可都解決了,修鐵路剩下的錢已經足夠當作啟動資金,至於以後的窟窿就交給清廷去慢慢填吧。

    一陣歡快的笑聲打斷了李富貴的思緒,幾個年輕的民團騎著馬從右側的田野上飛馳而過,李富貴在車上坐直了身體,向著前後看了看,雷霆軍團和那些民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軍團的士兵走起來沉穩肅穆,步調一致,雖然看起來不慌不忙,但是行軍的速度卻非常快,而那些民團則顯現出一股雜亂無章的樣子,隊形鬆鬆垮垮不說,大呼小叫、打打鬧鬧的情況也隨處可見,尤其是那些年輕人,他們似乎真地把行軍當作郊遊來看。

    李富貴用馬鞭敲了敲車廂,「告訴前隊,加快行軍速度。」

    命令被迅速的傳達下去,第一軍團就像突然換了檔一樣,可是那些民團就開始有些跟不上趟了,那些大包小包的帶著東西的就更是手忙腳亂,這讓李富貴看的暗暗搖頭,可是他也沒有去說什麼,畢竟治軍不嚴是劉銘傳的帶兵風格,據李富貴的觀察這種帶兵手法效果相當不錯,劉銘傳在這次隨同南下的這三千多民團心中威望相當的高,除了那一支騎兵小隊,在這個小隊裡指揮官另有其人。李富貴不喜歡干預他手下的帶兵方法,只要不是太出格他也願意都嘗試一下。

    看著遠處馮婉貞躍馬揮鞭的樣子,李富貴很有點納悶這樣一個稚氣未脫的小姑娘怎麼就能率領一支三、四百人的隊伍,難道還真有人天生就是來做民族英雄的嗎?

    李富貴轉頭看到不遠處的劉銘傳就抬手把他喊過來,「我看你的人快跟不上了,畢竟是沒受過急行軍訓練的,不如拖著他們走上一百里,怎麼樣?」

    「沒問題,大帥您別看他們有些散漫,但是說起吃苦來那可是沒話說,那時候為了對付洋鬼子有時候兩三天都不睡覺。」

    李富貴覺得他這話有些吹牛的成分,長時間不睡是特種兵的一項訓練,估計劉銘傳直接就照搬過來然後加上個時間。「好吧,傳令下去今天做一次行軍演習,午飯就吃乾糧。」

    李富貴抬手向著馮婉貞那邊一指,「怎麼也不把你的未婚妻帶來介紹介紹,還怕我把她搶走了不成?」

    劉銘傳尷尬的笑了笑,實際上馮婉貞還不算是他的未婚妻,甚至連女朋友都算不上,不過他可不好意思讓李富貴知道。這次沒有用暴力就能把小姑娘從他老子那裡騙出來讓劉銘傳相當的驕傲,這也讓他感到這一段姻緣大有希望,「小姑娘臉皮薄,不好意思。」

    李富貴抬起馬鞭點了點遠處,「不太像是臉皮薄的樣子啊。」

    劉銘傳回頭一看,猶豫了一下說道:「那我這就去給司令叫去。」

    在近處仔細打量個馮婉貞兩眼,這個女孩子還真有點美女的樣子,劉銘傳這個山賊眼光倒是不錯,最難得的是她身上的一股勃勃英氣,真有那麼點颯爽英姿五尺強的味道。

    「馮姑娘多大了?」這也的確是李富貴很關心的問題,雖然知道這個時代女孩十五六歲就可以嫁人,不過他還是見不得一個小女孩落入劉銘傳的魔掌。

    「十七。」馮婉貞略有一點侷促。

    「嗯,十七就不算小了,難怪總要纏著我們的劉司令員了。」

    「我纏著他?」馮婉貞剛才的侷促一下子被拋到了九霄雲外,「你也不看看他那一臉麻子。」

    劉銘傳得臉一下子脹的通紅,在李富貴面前丟臉讓他特別的難受。

    「小姑娘,你要是這麼想可就大錯特錯了,誰說英雄一定要長得好看,」李富貴用力拍了拍劉銘傳的肩膀,「咱們的劉司令員可不是個尋常的人物啊。」

    看到劉銘傳的樣子馮婉貞也有些後悔,不過她嘴上還是不肯認輸,「我說的事實,從我們認識開始就是他一直纏著我。」

    李富貴心裡說:這我當然知道,你怎麼說也是一位民族英雄,長的又不錯,怎麼會像發花癡一樣去纏著劉銘傳。「誰纏誰並不重要啦,我看你們倆挺般配。」

    這一下把馮婉貞說腦了,「不跟你們說了,你們都是一夥的。」說罷一策馬遠遠的奔了出去。

    李富貴看著劉銘傳,「還不去追。」劉銘傳這才如夢初醒,急忙追了下去。

    「不管她嘴上怎麼說,能為你別父離家,看來這朵鮮花還真要插下來了,軍中能有這麼一段姻緣倒也浪漫,只是回去之後是不是應該制定一套婚姻法了,不能總是這樣十六、十七就嫁人啊。」

    這一路之上李富貴察覺到了咸豐的死給這個社會帶來的震動,皇帝被洋鬼子打死了,可是朝廷卻只能接受一份極度屈辱的和約,這讓大家想不通,泱泱天朝上邦怎麼會淪落到這樣一個地步。從北京回來的富貴軍很自然成為大家議論的焦點,中國的老百姓還是非常善良的,他們並沒有對這樣一支軍隊表現出敵意,沒有一個人用臭雞蛋、爛菜葉去砸他們,反而如果有一個富貴軍士兵出現在酒肆、茶館立刻就會被人們圍住向他們打聽這次大戰的具體細節。

    李富貴很快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乾脆把宣傳隊化整為零派出去向大家宣講這場戰爭。茶客們最大的疑問就是為什麼李富貴不能把洋鬼子趕走,雖然他們當中的大部分都知道李富貴就是個二鬼子,但是仍然抱著那麼一線希望,或者說他們有選擇的忽略了這個事實。

    「我們司令也不是不想打啊,」能在宣傳隊混他的口才當然不會差,再加上這些問題在討論會上早就有人提出,他們可是有備而來,「你想想好幾萬洋鬼子,那得多厲害,十萬禁軍只一天就被人家砍瓜切菜一樣打了個落花流水,我們兵不過五千,想打不容易啊。另外咱們中國人不團結,你們說說北方這樣大戰,你們在這裡都做了些什麼,你們是捐了錢買了槍炮呢?還是組織義勇軍上陣殺敵了呢,總不能說這麼大個大清朝就我們這幾千人上去賣命吧。」

    這話讓眾人的興致一下子低落下去幾分,不過作為茶客一般嘴巴上都有兩下子,也有人不願接受這樣的指責,山東人的血性可是從沒有人能夠輕視的,「誰說我們一點力氣都沒出,說話可要講良心,你們駐紮在山東的時候我們可是出人出錢(雖然都是被迫的)。真沒想到你們到了北京一槍都沒有放就投降了。」

    「我們可沒有投降,只不過朝中不團結讓我們也沒有辦法,那個時候我們在山東為什麼駐紮這麼久,就是因為朝中有奸臣說我們大人壞話,皇上不讓我們北上去打洋鬼子,等我們真的到了北邊咸豐爺也死了,僧格林沁也敗了,獨木難撐,讓我們有什麼辦法。」

    「這話不假,」有人開始附和,「我表哥的連襟就在衙門裡,他就聽北京來的人說肅順是個大奸臣被抓起來了。」

    「胡說,」有人不同意這個觀點,「這次大戰肅中堂是主戰派,整個戰局全靠肅中堂支持,他怎麼能說是奸臣。」

    「他是主戰派不假,所以戰事一敗塗地他當然難辭其咎,就算他不是奸臣,誤國這一條他算跑不掉了吧。」茶館之中永遠少不了這樣的爭論。

    「肅中堂誤國,那鬼子六就不誤國了嗎,看著吧,等明年的這個時候,這裡到處都是洋人了。」雖然爭論得很激烈,不過因為有富貴軍的士兵坐在這裡,大家也都很識相的把話題避開了李富貴,實際上李富貴在這次談判中所獲得的名聲同樣很糟糕,只不過因為有一批難兄難弟所以也就不像他以前那麼顯眼。

    茶客們爭得臉紅脖子粗,這個時代的政治新聞全部靠大家口耳相傳,跑江湖的人又喜歡誇大其詞,所以大家得到的信息一方面光怪陸離,另一方面差別也非常大,基於這種信息進行的爭論當然是雞同鴨講,爭不出個所以然。而最後一般都會讓在座的專家給評評理,而這個茶館中最具有專家形象的當然就是那個剛剛從北京回來並且親身經歷了第二次鴉片戰爭的宣傳幹事。他們在這個時候往往會從國際形勢說起,英吉利、法蘭西、俄羅斯的一通猛侃,聽得大家似懂非懂,最後歸納到一句話,這次戰敗既不是肅中堂主戰誤國,也不是恭親王和議賣國,而是咱們大清朝技不如人,落後就要挨打,咱們以後可不能再這樣兩眼一抹黑了,必須放眼看世界,奮發圖強才能重新重拾我泱泱天朝的國威。

    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道理,大家各自品味,「是啊,當年的漢唐也曾經被匈奴和突厥欺凌,不過最終奮發圖強把那些傢伙都趕的遠遠的。」這位一聽就是個歷史知識很豐富的主,「現在咱們還必須隱忍,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要我說當年的和親就很不錯,你們大人可以上書朝廷,從宗室中選出一兩位格格嫁到番邦去。」

    看著不少人點頭附議宣傳幹事心裡叫了聲苦,看來自己這麼多口水是白費了,不過職責所在只好繼續向他們解釋現在的洋鬼子和當年的蠻族已經大大的不同。什麼和親、納幣都不能讓他們滿足,安撫他們最安全、最節省的方法就是通商,只要通商沒有什麼問題他們就不會輕易興風作浪。

    「說得對,當年為了安撫匈奴也有互市這一條,聽說以後不要說萊州、青州這樣的靠海的州府,就是泰安、東昌這樣內陸的小府城也要開放給洋人了?」

    宣傳幹事點了點頭,人從中立刻有人皺眉說道:「要是那樣洋貨豈不是要遍地都是了嗎?那些做工的可要吃苦了。」眾人紛紛點頭。

    「這要看你從哪個角度去看了,你生產的東西如果不好價錢又高,那當然賣不出去,這也怨不得別人,您們怎麼不說買東西的都有福了。而且洋人也不是不買東西,就我所知,這兩年有不少江蘇人到你們這裡收草帽辮對不對?那就是賣給洋人的,咱們中國人又不戴草帽,至於絲綢、茶葉、陶瓷這些傳統行業那就更不用說了。」

    聽他這麼一說眾人才知道原來最近麥稈都能賣錢是因為洋人收購,這倒是讓人覺得挺不錯的,畢竟麥稈本來就是不值錢的東西,能夠編一編就加價賣給洋人當然會讓人覺得很爽。這種農副產品的進一步開發一直是李富貴的一項重點工作,這個時代相對於西方,中國工業在勞動力上並不佔有太大的優勢,這主要是因為中國合格的工人太少,所以性價比上還不算出色,按照李富貴的估計如果再有個十年大概勞動力的優勢能夠在工業中顯現出來。但是農副產品的生產則沒有這個問題,農民只要經過簡單的培訓並且再給他們一段時間的練習他們就能很容易的掌握各種生產的技巧,在這一點上李富貴請來的一些洋教員也誇獎中國人心靈手巧,同時他們的工資之便宜也被那些洋人用無與倫比來形容,一個熟練的女工編上一天的草帽辮能夠得到大概一美分的薪酬,而且這樣的收入還可以讓她在自己的村子裡遭受到嫉妒的眼光。正因為這樣富貴集團經營的一些農副產品已經很快在國際上打開了市場,有過一個粗略的統計,在那些西方女士們挎著的小籃子當中每十個當中就有一個是中國出產的。富貴集團也派出大量的人員打探這方面的消息,以便不斷的開發新產品來填補國際市場。

    「這麼說也有些道理,聽說煙台那一帶的農民編草辮都發了財,你們江蘇人這樣一倒手也賺了不少吧,說起來洋錢確實比較好賺,雖然他們對東西很挑剔,但是價錢出的的確要比本地商人高一些。」

    「有錢大家賺嘛,總之與其說整天想著如何不讓洋人從我們這裡賺到錢還不如多想想怎樣把錢賺回來更好。」

    「唉,只怕從此之後神州處處都是銅臭味了。」一個讀書人站了起來從懷中掏出兩個大文排在桌子上搖著頭歎息而去。

    眾人面面相覷,這個窮酸說的或許真的是中國的未來。

    「也是大勢所趨,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宣傳幹事也沒有反駁他,大家到這個時候都有點意興闌珊,中華自古以來就是禮儀上邦,現在上邦已經不再,禮儀看來也未必能堅持多久,雖然有些人也意識到商業化不可阻擋,但是總覺得心裡有些不是滋味。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48
李富貴回程的速度總的來說不緊不慢,地方官員對他比以前更加的恭敬,畢竟以前他們面對的還只是一個土皇帝,而現在李富貴已經是大清朝的幾大巨頭之一,的確不可同日而語。李富貴在泰安的東平洲駐紮了下來,收集了一些情報之後,突然把活躍在彭家集和尚莊兩隻捻軍聚殲。這次軍事行動毫無徵兆,這些捻軍完全沒有想到一向對他們表現友好的李富貴會突然向他們舉起鋼刀,這次軍事行動李富貴早就進行了準備,有些情報收集的工作在他北上駐紮在山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捻軍作為一支農民自發組成的武裝難免良莠不齊,這其中很有幾隻軍紀一塌糊塗,就是在捻軍內部也往往引人側目,山東虎張大先和黑龍魯牛就是這其中的代表,他們雖然還說不上無惡不作,但是禍害老百姓的事情也做了不少。李富貴暗暗收集了他們不少的罪證,其實這種片面的罪證在這個時代並無什麼實際意義,因為如果只是把眼光放在陰暗面的話,恐怕所有帶兵的都難逃死罪,只不過那一長串的羅列比較有說服力罷了。

    這兩隻捻子的規模不大,首領的來頭也不大,都是後來跟風拉起的隊伍,李富貴首先拿他們開刀的確打著敲山震虎的意思。斬下了這兩位首領的人頭之後,李富貴傳檄四方歷數張大先和魯牛所犯下的樁樁罪行,各路的捻軍對此事看法不一,大部分覺得是這兩人咎由自取,不過李富貴第一次對捻軍動手也讓他們感到後背有些發涼,只有少數幾個要求為張大先和魯牛報仇,都是一些本地的捻子,因為與這兩人有交情所以才如此積極,不過看到沒有什麼人支持他們就趕忙閉了嘴,因為這些人大部分都分佈在泰安附近,要是被李富貴知道了先下手為強,那自己死得實在冤枉,還不如等李富貴回到江蘇再慢慢對付他,打不過李富貴還不能對付他的家眷嗎?就算家眷保護周密那李富貴那麼大的家業總有點什麼可以被攻擊的吧。

    在所有捻子當中任化邦的態度最為獨特,他要求集合捻軍所有的力量趁李富貴現在人單勢孤,一舉將其擊殺。他還邀請了幾旗首領在范縣商議此事,這讓大家感到十分為難,任化邦是捻軍中數得上的人物,既然他要彙集大家討論這件事眾人也不好不給他這個面子。可是李富貴是那麼好擊殺的嗎?說他現在人數少,這當然不假,可是這雷霆軍團自組建以來未逢敗績,現在更是兇猛的可怕,據彭家集和尚莊逃出來的人說那些傢伙簡直就像妖怪一樣,彭家集的捻軍怎麼說也有三四千,面對這和自己數量差不多的敵人根本就沒有辦法打,只看到自己的弟兄一片一片的被殺掉,不要說槍炮上不是富貴軍的對手,就是偶爾有機會肉搏竟然也打不過那些拿著刺刀的傢伙。那些被俘後經過審查又被放出來的人帶來了一個更可怕的消息,他們聽當地的老百姓說就沒有看到富貴軍處理自己人的屍體,任何想要和李富貴為敵的聽到這個消息後心頭都泛起一股無力感。現在任化邦竟然想聯合眾人去進攻這樣一支軍隊,他們都在懷疑這個傢伙是不是發瘋了。

    再說,李富貴和捻軍並無過節,實際上雙方合作遠多於對抗,不少首領心裡都念著李富貴的好,這次雖然沒打招呼就動了兩隻捻子是他不對,但是絕沒有鬧到必需拚命的地步,最多要他以後再有這樣的行動必須和捻軍的高層打招呼。現在要是真的襲擊李富貴那不管成功與否捻軍都將面臨富貴軍瘋狂的報復,大家對此也是十分的擔心。

    最終捻軍中的幾大巨頭基本上都參加了這次范縣會議,畢竟他們不能看著任化邦胡來,作為紅旗大趟主的任化邦手裡的人馬可不少,如果他得不到其他人的響應一氣之下帶領本部人馬去和李富貴開打的話其他人就很難擺脫出來了。正是這一次會議預示了捻軍的分裂。

    張樂行主持了范縣會議,大家一上來就對任化邦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力求打消他對李富貴的敵意,任化邦一言不發坐在那裡看著這些好兄弟吐沫星子直濺,最後他突然一拳砸在桌子上大吼一聲:「李富貴馬上就要對捻軍開刀了,你們還在這裡做夢。」

    大家互相看了看都覺得任化邦有些危言聳聽,張樂行現在遇事比以前要穩重許多,所以雖然他也認為任化邦實在是有些神經過敏,可是還是願意聽一聽他的道理,「化邦兄弟,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不妨跟大伙說說,像這樣悶著葫蘆般的突然來這麼一句,讓我們怎麼相信,李富貴對捻軍一向是很照顧,這次的事情應該只能算是一個小波折。」

    任化邦歎了一口氣,「看到一片黃葉,就應當知道秋天的臨近,李富貴這次的行動的確好像不算什麼,張大先和魯牛也確實該死,可是這裡面隱藏了些什麼,你們想過沒有?」

    其他幾人不約而同的搖了搖頭,任化邦哼了一聲,「我就知道你們幾個看不出來,我來問你們,李富貴是不是個非常正直的人?」

    除了張樂行點頭之外其他幾個人都表示了否定,張樂行看了看其他人決定站出來為李富貴辯護,「李富貴這個人表面上看唯利是圖,但是他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人,我和他接觸很深,這個人的志向之高遠不是我們所能理解的。」

    「這個說法我倒是第一次聽說,實際上我也曾經和一些富貴軍有過接觸,李富貴的人品即便是在他的手下眼裡也不算太好,老樂的說法我實在很難接受。」

    「化邦,老樂也只是說她自己的感覺罷了,你還是繼續往下說吧,就算李富貴人品不好也不能證明他想要對付我們啊。」張宗禹覺得如果在這個問題上繼續糾纏下去不但不會有結果,反而可能會說僵,所以就把話題拉回到正軌上來。

    任化邦點了點頭,把一份李富貴散發的檄文拍在桌子上,「李富貴的人品不好當然和他是不是要對付我們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如果李富貴並不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他為什麼非要殺掉張大先和魯牛呢,如果說張大先可能是因為改扮成土匪搶劫商隊激怒了李富貴,那魯牛又是為什麼?你們看看他的罪狀究竟有哪一條夠得上李富貴這顆天殺星來殺他。這兩個人在他眼裡恐怕和螞蟻沒什麼兩樣,他又怎麼會費這麼大的事收羅他們兩人的罪證,他這不是另有所圖是什麼?」

    這話讓眾人陷入了沉思,任化邦所說的確有些道理,就算是張樂行他雖然認為李富貴很正直,但是他也無法相信李富貴會嫉惡如仇,也就是說李富貴的確另有意圖。

    「化邦兄弟的意思應該是李富貴打算利用這個借口挑起富貴軍與捻軍的衝突,這件事情說起來畢竟過錯在我方,富貴軍又遠比我們強大,如果他再站住了理,我們就絕不會使他們的對手,是不是這樣?」蘇天福試著分析李富貴的意圖。

    任化邦點了點頭,「差不多是這樣,現在的李富貴和以前可不一樣了,這個天下恐怕有一半是他的了,以前他留著我們既可以嚇唬清狗,又可以拿我們做借口擴軍,可是現在他用不著我們了,人一闊臉就會變的。實際上這種懷疑我在他上次開始干涉我們在山東的行動的時候就有了,可是那個時候我沒有證據,現在事情的進展證明了我的推測。」

    「李富貴是不會變的,」張樂行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你說的那一切並不符合事實,實際上如果不是你堅持要召開這個會議,我們根本就沒有與富貴軍衝突的意思。我想他是要給我們一個警告,張大先和魯牛的確不會入李富貴的法眼,但是如果是整個捻軍的胡作非為即便是李富貴也不可能忽略,殺掉兩個小人物應該是讓其他人小心。」

    在捻軍當中究竟軍紀應該是怎麼樣的還有很大的爭議,比如果究竟該不該搶地主的糧食大家就見仁見智,目前張樂行的部隊軍紀最好,流動性也最小,其他的各不相同,聽張樂行這麼一說,似乎也說得過去。

    任化邦又是冷哼一聲,「李富貴只是需要一個正義的借口,他如果想要挑起衝突還不容易,老百姓又不會知道究竟是怎麼起衝突的,他們只知道李富貴殺了為非作歹的捻子然後富貴軍就和捻軍衝突起來了,對李富貴來說這就夠了。」

    張樂行仍然搖了搖頭,「李富貴不是這樣的人,他可能希望山東和河南更有秩序一些,但是絕對不會處心積慮的想著對付我們。」

    任化邦氣得一下子躥起來,指著張樂行的鼻子說道:「我看你是喝了李富貴的迷魂湯了,想當年張老樂行俠尚義我們這些兄弟沒有不佩服的,可是現在你整天把一個滿狗的大官捧在天上,再看看你自己你和當年的那些老爺們又有什麼區別。」

    這話正戳到張樂行的痛處,在他的控制區域內剝削仍然實實在在的存在,可是他卻無能為力,商人對農民的盤剝常常讓他感到憤怒,可是和以前打土豪、分糧食的情況不一樣,這些商人都被彭越待如上賓,而彭越的理由也非常充分,商人的販賣之利應當由市場決定,如果你人為的干涉他們謀利那商人如果以後不再來了,這樣的話那些農作物就只能爛在地裡,到時候一拍兩散,吃苦的還是那些農民。這話可不是危言聳聽,現在歸德一帶的農民經濟作物的種植比例很高,這給農民帶來了一定的收入,但是如果商路斷絕那肯定將是一場災難。

    正是這些讓張樂行感到心煩意亂,一方面農民從這一套經濟活動中的確得到了好處,但是相較於那些倒買倒賣的唯利之徒他們得到的又太少,偏偏張樂行自己還從這種貿易中抽取好處,這當然也加重了他的罪惡感。現在任化邦跳出來指責他和以前的官老爺沒有什麼兩樣,這讓張樂行的心感到無比的刺痛。

    「你這是說什麼話?老樂現在也是行俠尚義,我們兄弟對他又哪有一點不佩服,」張鳳山同樣拍案而起,會場上的氣氛立刻緊張起來。

    任化邦的眼光從眾人臉上掃過,歎了一口氣說道:「我也知道眾家兄弟不會聽我的,只是今天我把這句話撂在這裡,將來滅亡我們捻子的肯定是李富貴。可是既然你們都不同意和他開戰我也沒有辦法,相信我要是留在這裡還會讓眾家兄弟為難,我明天就帶著人馬去河南,等到富貴軍的炮彈落在你們頭上的時候再想想我今天的話吧。」

    「化邦兄弟消消氣,鳳山你也坐下,既然化邦想去河南我看也好,與李富貴離的遠一點產生衝突的機會也要小一些,另外在河南就我們黑旗力量也確實單薄了一些,我是舉雙手歡迎的。」蘇天福站起來打起了圓場。

    張樂行也表示同意,「到河南去發展也好,雖然我不相信李富貴會針對我們,但是富貴軍的勢力越來越大,它們的影響力肯定會漸漸的向山東擴展,至於化邦兄弟的顧慮我們放在心裡就是了,現在就翻臉總有那麼點背信棄義的味道,咱們這些人當年聚在一起不就是為了俠義嗎?散了以後我去李富貴的大營見一見他,探探他的口風。」

    「這可不行,」任化邦高聲叫了起來,「他現在正在想著怎麼對付我們,你這一去還不是羊入虎口,既然你相信李富貴不如讓他到歸德來,他要是敢來,我當面三刀六洞的向他賠罪。」

    張樂行苦笑了一下,「我既然信得過他,當然應該我到他那裡去,就是從身份上說也該是我去拜會他,當今的天下又有幾個人能和他比肩。退一萬步說,他要是真地把我扣下黃旗就由宗禹帶領,那樣他的什麼正義的借口不就丟得一乾二淨了嗎?」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49
李富貴和張樂行在濟寧洲的大義集碰了面,李富貴很快就發現這個張老樂好像有些憂鬱,總是一幅心事重重的樣子。

    「怎麼了,這個樣子可不像你啊,聽說當年你被勝保打得大敗的時候也沒見你皺過眉頭,怎麼現在反而擺出這麼一幅哀怨的樣子,不就是沒打招呼就殺了你們兩個人嗎。那種害群之馬我幫你殺了你還應該感謝我才對。」

    張樂行笑了起來,「不是因為那件事,不過你既然提起來了,我也想問一問,你為什麼要殺他們兩個?」

    「他們兩個該死。」

    「他們兩個是該死,可是你是處心積慮的想殺他們的,這就讓我搞不懂了。」

    「在我的治下,我很少做殺雞給猴看的這種把戲,因為這樣不但不公正,甚至連公平都說不上,不過也不是絕對,因為你也知道,這種方法見效很快,尤其是在我控制範圍以外,我殺上海道吳建彰就是殺給其它那些官老爺們看的,同樣我殺這兩個人就是給你們看的。」

    這話說的張樂行心中有氣,「這麼說你是把我們當作可以隨便屠殺的對象了,你想告訴我們你想殺誰就能殺誰,是不是?」

    「那倒不是,我只不過是想告訴你們,捻子現在造成的混亂不能再這樣無限制的持續下去了,你們如果不能自行收斂,我就要幫一幫忙了。」

    「你真的想對付捻子了嗎?現在捻子擋了你的道,對不對?我們東殺西攪,讓你沒辦法稱心如意的去盤剝老百姓,是不是這樣?」張樂行非常的激動,實際上這些話他同樣在問自己,因為有時候他也覺得那些到處流竄的捻子讓人討厭。

    「你知道颱風嗎?」李富貴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腦的問話,張樂行搖了搖頭。

    「那你總應該知道今年淮河又遭災了吧?」

    「知道,發了大水,淹了三個縣。」

    「是啊,今年的颱風特別厲害,」李富貴轉身到文案上抽出一張陸歸延寫給他的報告遞給張樂行,「今年的洪水沒有淹死人,也沒有餓死人,我可以告訴你,就算是在上古三王的盛世這也算是了不得的壯舉了,阿陸現在正在打算從今年秋天開始疏通淮河的故道,讓淮河直接入海,到那個時候就不會再這樣十年九災了,你明白了沒有?」

    雖然張樂行被感動得熱淚盈眶,可是他還是不明白治理淮河和剛才他說的那些話有什麼關係,所以只好茫然的搖了搖頭。

    「這個世界需要秩序,就好像河流需要河道奔流入海一樣,即便這個河道又窄又小,一到夏天就常常要發洪水,也比沒有河道要強,是不是?你們在河南、山東興風作浪已經有好幾年了,這就好比夏天發洪水,可是洪水不能一直發下去,總會有消退的一天。發洪水並不能讓河道變深變寬,但是它卻會阻止我疏浚河道,我希望你們能夠流的更平緩一些。至於你說我盤剝老百姓,這話不假,如果不盤剝老百姓哪來的銀子改造淮河,有時間你可以回老家看看,你會發現他們生活的比你記憶中的任何時候都要好,所以盤剝並不是問題的重點。重點是你從這個交易中得到了多少,既然是交易就必須有規矩,你可以去嘗試制定規矩,但是一不如意就動手去破壞它那絕對不行。」

    看來李富貴的確對捻軍有些不耐煩了,不過距任化邦所說的情況還差得很遠,張樂行現在自己也打算重新整理捻軍,如果繼續這樣只圖一時痛快將來可能真的要被李富貴滅掉了。張樂行知道自己與李富貴實際上是在進行一場競賽,現在自己已經被拋離了很遠,但是還不能說沒有機會,起碼在歸德捻軍發展得相當順利,看來是到了推廣歸德模式的時候了,自己不能再這樣猶豫下去了。

    「我已經有了一套規矩,現在運行的也非常好,你等著,不出三年,河南和山東就要面目一新。」

    「那樣是最好不過了,其實你是當事的豪傑,我並不希望看到你向著一條死路越滑越深。我告訴你,我的野心非常大,大到你們不可想像的地步,所以每一個能人我都不願輕易放棄,將來說不定有一天你會和駱炳章共事呢。」

    駱炳章現在作著河南巡撫,與捻軍正是死對頭,聽李富貴這麼說張樂行皺起了眉頭,「李大人,你是個好官,所以我們才能有這樣的私交,可是像那些清狗只會魚肉百姓,你要是想招攬他們,只怕自己先被他們給染黑了。」

    「沒有什麼人天生就是壞人,判斷一個人選取的角度很重要,石達開在你們眼裡是個大好人吧,可是天國六王裡面,南王、西王死的早,究竟怎麼樣我不知道,天王洪秀全嫉賢妒能、荒淫無度,被楊秀清宰了連個替他發喪的都沒有,他弟弟還要到我這裡搬救兵。楊秀清陰狠毒辣,也不是個什麼好鳥。至於韋昌輝就不說了,下次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如果這些人都不怎麼樣,怎麼就這個翼王純潔得像聖母一樣?」石達開現在佔據湖北,四面侵削,湖南、河南、四川、安徽都有他的部隊,自然是與捻軍合作愉快,所以李富貴就把他拿出來做例子。「滿清是不怎麼樣,可是那些官員又不是世襲的,也不是天生就有官作,還不是那些讀書人一試一試的考上去的,如果靠進去以後都變成了壞人,那只能說之這裡的規矩出了問題。所以你們只針對某個人的話,那就弄錯方向了。現在的中國形勢很壞,需要我們團結起來才能救這個國家,所以只要是能夠適應新規則的人我都不會排斥。」

    雖然張樂行覺得那些官老爺根本沒有什麼團結的價值,不過看到李富貴能有如此的胸襟他就把原先提著的心放了下來,這樣捻軍與富貴軍就仍然是觀念上的分歧,並不存在你死我活的鬥爭。

    「我還是不太懂你為什麼要費這麼大的勁,以你的實力在加上洋人的幫助,你完全可以推翻滿清,然後推廣你的規則,那個時候又有哪個能夠違抗你呢?」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規則是一成不變的,我可以給你們一個榜樣,或者一個目標,同時給與一些幫助或指點,但是腳下的路必須你們自己去找,也就是說我需要的不是一個規則,而是產生規則的能力,或者說方法,這樣的中國才能長久的屹立下去。」

    「如果我找不到呢?」

    「那麼作為一個政治勢力你將會消亡,只有那些自己找到出路的人將來才會有一席之地。」

    「聽你的意思好像你是神一樣?」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呢?」

    李富貴這次出征沒有任何戰果,所以進入江蘇之後也就沒有任何的慶祝活動,只是趙婉兒帶著李富貴快一歲的兒子來到蘇魯交界的廟道口迎接李富貴。

    當然這次會面李富貴的兒子成為了大家矚目的焦點,趙文翔和柳夫人搶著要抱這個孩子,李富貴反而插不上手,小傢伙長得還是比較像他的母親,兩隻大眼睛滴溜溜亂轉,難得見到這麼多生人也不哭。好不容易輪到李富貴抱一會了突然聽到陸樹城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樹城有事求見大人。"

    李富貴挑開門簾走出去,"樹城啊,來看看我兒子長的怎麼樣,挺壯實吧,你有什麼事?"

    "大家已經在鎮子外面列好了隊,想見一見少帥。"

    李富貴愣了一下,然後用手指逗了逗他的兒子,"聽見沒有,你的頭銜可不小啊,李少帥。"

    趙文翔在後面趕忙插嘴:"這可不行,小孩子這麼小,禁不起那種殺伐之氣。"

    李富貴聽了哈哈大笑,"我的兒子禁不起殺伐之氣嗎,那也太好笑了。來,兒子,我帶你去看看各位叔叔伯伯們。"說這抱起孩子向鎮外走去。

    趙文翔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是他感到旁邊投射過來一道憤怒的目光,扭頭一看夫人正瞪著他,"你以為外孫子還像你一樣。"這話讓趙文翔閉上了嘴。

    走出鎮子就看到第一軍團全副武裝的排列出受閱的隊形,軍隊的正前方有一個天然形成的土台,李富貴也不講話,直接走了上去把他那個沉甸甸的大胖小子高高的舉過頭頂。霎那間三軍歡聲雷動,李富貴看著這一片沸騰的景象心裡暗暗祈禱這小子不要被嚇哭,或者被嚇尿,要是那樣自己的光輝形象可就全毀了。

    好幾分鐘之後歡呼之聲漸漸平息,這小子居然對著那麼多人打了個呵欠,李富貴得意的轉頭對陸樹城說:"怎麼樣,到底是我兒子。"

    "將門虎種,果然名不虛傳。"

    當天晚上被逗弄了一天的小傢伙早早的就睡著了,李富貴這才問趙婉兒:"娘子啊,我知道你書香門第,可是你給孩子起名字也用不著這麼生僻吧,這個李璹究竟該怎麼念,為夫實在是才疏學淺,還望娘子賜教。"

    趙婉兒嫣然一笑,"不認識了吧,這個字念殊,是指一種玉。"

    "這個我倒猜出來了,王字旁的字多半都是玉。你說我現在一直在推廣簡化字,你偏偏給兒子取這麼一個名字,你這不是和我唱反調嗎。再說了這樣生僻的字將來上學堂老師都不認得,到時候他就不會提問我們的兒子,那樣學業會跟不上的。"

    "學堂?"趙婉兒奇怪的問,"我們的兒子還用出去上學嗎?再者說如果老師連這個字都不認識還不如趁早把他趕走。"

    "這不一樣的,學堂裡的老師漢字的功底不一定都那麼高,大部分的老師都是教外語、數學什麼的,不認識這個璹字也是情有可原,至於我們的兒子將來應該會去上學堂,未來的教育分工很細,我總不能一口氣請上十個、八個的塾師吧。"

    "這樣啊,那也得辦一所貴族學校,專收有身份的小孩子。"

    "搞等級制啊,這樣不太好吧,我的兒子肯定會上最好的學校,不過要是專門為他興辦一所貴族學校也沒有必要吧?我記得你對社會的等級劃分並不是很在意的。"

    "我是不在意,可是我兒子在意,你願意咱們的兒子和門房老張的兒子做同學嗎?"

    李富貴是不介意李璹和張平的兒子同桌的,在他看來這樣還能互相照應,在學校裡也不容易被欺負。不過他也能理解趙婉兒關心兒子的這種母性生理特徵,女人有了孩子之後邏輯就變得更加難以捉摸了,"你是說這所學堂只收官宦子弟?"

    "對。"

    "那你還不如只收八旗子弟呢,這樣咱們的兒子毀的更快,還是不要讓他脫離勞動人民的好,那幫官宦子弟吃喝嫖賭樣樣精通,我兒子可不能整天和他們在一起。"

    趙婉兒把胸一挺,"官宦子弟怎麼了,我幾個哥哥都是官宦子弟,他們哪個吃喝嫖賭了。不過你說得也有那麼點道理,就算不是整天和官宦子弟來往,那也不能坐在一群販夫走卒的孩子中間啊,到時候這個學堂我要考察,要是不合我的意你就給我請十個、八個老師回來。我倒要看看有哪一個不認識李璹的名字。你看這個名字不順眼,那海望峰你一定很喜歡了?"

    "我喜歡個屁,又不是做賊,叫什麼望風,跟她講了幾遍就是不聽,我也沒辦法。"看著趙婉兒一臉認真的樣子李富貴聳了聳肩膀,兒子的教育還非常遙遠,現在也用不著太深入地去探討。說起來等他再大一些每天帶他到軍營裡走走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李富貴這次要到蘇州去和楊文定交接,所以在淮陰他沒有多呆,當他看到凱瑟琳在他家中的時候很自然的大吃一驚。

    「看什麼看,凱瑟琳小姐現在是我的客人,你可不許無理。」趙婉兒站在李富貴身後說道。

    「可是這是為什麼呢?」李富貴有些茫然。

    凱瑟琳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語解開了李富貴心中的疑惑,「我對將軍夫婦非常的敬佩,我在中國的生活告訴我那天你們告訴我的都是真的,我希望能為將軍做些什麼,所以就留了下來,可是很快我就發現在中國人這方面我無法給將軍任何幫助,所以我決心讓西方更瞭解您,瞭解您為了他們都受到了多少不公正地對待。一方面我寫信給我的那些朋友告訴他們您的故事,另一方面我希望能夠幫助夫人進行一次無比成功的訪問,我與夫人現在可是好姐妹了。」

    李富貴面帶驚異的望著趙婉兒,「你真的原意不遠萬里的去西方嗎?」

    「有什麼辦法呢?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既然嫁了一個二鬼子,就要把這個二鬼子婆做好,不是嗎?」

    「嫁雞隨雞,這句話我喜歡,我要馬上把它記下來。」凱瑟琳在旁邊操著洋腔說道。

    「去去去,我這裡正感動著呢,你搗什麼亂。」李富貴把這個洋妞轟了出去。

    把門帶上之後李富貴歎了口氣,「關山萬里,本來我實在不願意你和璹兒去冒這個險,吃這份苦。」

    「也沒有什麼啦,凱瑟琳說這一條海路走起來挺舒服的,我也的確想看看你所說的那外面的精彩世界,這段時間你不在我身邊我才能真正看清你身上的擔子有多重,現在既然有機會我當然要替你分擔一些,而且彼得也會陪我們一起去。」

    「他當然要去,那個宗教狂人這一年多來只要以碰見我就會像我描繪教皇親自施洗的無上榮耀,都快被他煩死了,我相信他只要還有一口氣就要爬去看這次盛典。」

    趙婉兒笑了笑,「海鶯也主動請纓你沒想到吧,這次三個女人一台戲,我們可要好好唱一出了。」

    「我看她是看上了這個公費出國的名額了,到時候還不知道她又要惹出什麼事情來,說起來你們幾個人中也只有你能指望的上,出去之後一定要把夫人的樣子拿出來,絕對不能姑息他們,知道嗎?」李富貴憤憤的說道。

    「對了,」李富貴一拍腦袋,「朝廷馬上要派一個使節團出國,不如你們一起走,也好有個照應,那個郭嵩燾我看還不錯,我這邊再配一些人,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知道了,你在家也自己要小心,要不然我走之前為你討一房小的,你們男人身邊沒個女人總是不行,我自己挑的也放心些。」趙婉兒替李富貴整了整衣服。

    「不用了,我可是個基督徒。」

    「少來了,你算哪門子的基督徒。」趙婉兒說到這裡眼裡泛起了淚光。

    李富貴輕輕地抓住趙婉兒的手,「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mk2257 發表於 2008-12-11 03:50
蘇州的交接非常順利,楊文定並沒有得到希望的兵部尚書的位子,而是做了工部尚書,雖然這讓他有些失望,不過這次英法聯軍攻打北京,然後又是肅順一夥的倒台給了他很大的震撼,為官幾十年的經驗告訴他現在站到風口浪尖並不是一個聰明的舉動,因為今後天下的走勢楊文定看不清楚,這個時候或許低調一些會更好。

    李富貴可能是這個時代到任的總督中下屬最少的一個,自從聽說李富貴要回來做兩江總督,江蘇和安徽境內有掀起了一場逃官的熱潮,楊文定的一些親信故舊也是保的保、調的調,走了個一乾二淨,甚至有的地方已經出現空缺放在那裡沒人去做的情況,這在當時的中國也算是一件奇聞。李富貴看著兩江官員的名單心中想道:"我要是把趙世祖這個忪包殺掉,保管他們一個都不會剩下。"想著趙世祖那幅可憐樣李富貴笑著搖了搖頭,這個傢伙這些年也混到了道班,相比與江蘇省其他的官員他的日子算是非常好過了,李富貴從來沒有在他的管轄範圍內鬧事,不過這也和趙世祖謹小慎微有關,他做事情也算勤勤懇懇。李富貴用手指輕輕在他的名字上敲了敲,"算了,不如把他調到蘇南去,蘇松糧儲道可是個肥缺,也算是給大家樹立一個榜樣,如果在我下面如果做不到維新那就老實本分一些。"

    初到江蘇的李富貴上來就給他的下屬們來了一個下馬威,所有蘇州府的官員來拜見他的時候被他招待住在總督行轅裡,這一住就是三天,有幾個原先自認為鴉片煙癮不重,妄圖矇混過關的傢伙一個個生不如死,李富貴為此還專門在總督行轅裡開闢了客房,改善了被軟禁官員們的住宿條件,只要是外地的官員上蘇州來匯報工作都會被請來住上幾天,當然名義上是總督大人想與各位大人親切的談上個三天三夜。這個消息一經傳出最後的那一些癮君子也趕忙上條陳請辭。

    "真是痛快,現在官場上的人浮於事和鴉片都被解決了,下面就是如何讓他們跑起來的問題了。"

    李富貴對於兩江的官制改革的阻力從一開始就不大,他並沒有更改官場上的規矩,而是遵照原有的那些漂亮話加以引申。這種改變官場風氣的做法在北京的時候已經與奕欣達成了共識,實際上奕欣也想改變滿清的這個效率低下、內耗驚人的官僚體系,但是他知道這樣做必然會引起極大的反對,李富貴願意衝鋒在前那是最好不過了,到時候如果南方略見成效,自己在北京也就好辦了。李富貴向他這些老爺下屬下達的第一條指示就是加快公文流轉速度,公文的傳遞同城內用自行車,城市之間則要使用電報或馬車,每一份公文在收、發、閱、批的時候都要用一個戳子蓋上當時的時間,就是李富貴少年時進游泳館看門老爺爺手裡拿的那個東西,收到公文後當天必須閱讀,第二天就必須有初步的批示,如果還像以前那樣拖沓恐怕用不了幾天就要聽參。李富貴現在手上已經有了一長串保舉的名單,都是這幾年通過各種渠道發掘出來的,經過李富貴的反覆勸說徐繼畬終於同意再次出山,而且還向李富貴推薦了幾個能夠馬上走上領導崗位的同志。李富貴希望等到原來那一潭黑水被稀釋到足夠淡的時候再把這支活水突然注入,這樣官場原有的各種潛規則就更容易打破,新生代將會建立一套全新的運行機制。

    這一套新政剛一上馬立刻就惹得下面怨聲載道,可是沒有一個人膽敢走到那個魔王面前對此提出異議。這些老爺們害怕李富貴,可是他們手底下的奴才卻不怕,公文流轉的速度加快之後這些人一下子失掉了很大一塊收入,以往遇事的刻意刁難再也使不出來,想要上下其手撈些好處時間也非常緊迫,現在那些老爺們就像屁股上著了火一樣,幹什麼都慌慌張張的,有幾個甚至給下面的人訂了一條公文隨到隨看的規矩,即便是半夜也可以把老爺從床上喊起來,結果那些家人都在背後亂罵,哀歎自己怎麼跟了這麼一個背時的東西,什麼官不好做,偏偏要做兩江的官,人前人後的總是勸他們老爺趕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李富貴對這一切看在眼裡,喜在心上,"什麼叫公僕,這樣的才能叫公僕,拿多少錢咱們以後再說,先得給我把事情做起來,再把他們烤上一陣子,我就不信他們還敢賴著不走,要是真的這都能挺住的話,也算是可用之材了。"

    就在李富貴在兩江大展拳腳的時候,廣東卻出現了一些變數,本來按照協議英法聯軍應當很快從廣州撤走,可是葉名琛和廣東巡撫柏貴都一致反對洋兵立刻撤走,原因當然很簡單,廣州城外到處都是太平軍,如果洋人這個時候撤走就等於把廣州交還到太平天國手裡。

    奕欣當然也知道現在的廣州需要一支精兵來駐守,可是除了李富貴又有哪個人能在這種局面下守住廣州呢?如果調富貴軍前去那這個南疆重鎮只怕又要落到李富貴的手中,而以李富貴的能力只怕他很快就能恢復廣東,那這個傢伙就更難制約了,這是奕欣絕不願意看到的,所以雖然葉名琛連連上表暗示非李富貴無人能守廣州,可是奕欣就是不發話。現在看到洋人打點行裝真的準備開拔他也有點慌了,如果真的讓太平軍得到廣州那後果同樣不堪設想。把眼睛在中國地圖上不停的掃來掃去,奕欣絞盡腦汁希望找出能夠替代李富貴的人選,湘軍現在面對石達開漸漸地有了一些起色,最近在湖北、四川打的幾仗還算不錯,但是如果說讓他們南下去抵擋楊秀清的主力恐怕仍是力不從心,廣西那邊窮山僻壤實在抽不出什麼力量。所以他的目光只能落在東南的福建上,"李鴻章?"對於這個人的任用奕欣同樣充滿了疑慮,"這傢伙好像是李富貴的心腹啊。可是除了他又實在沒有別人了。"

    猶豫不決的奕欣找來文祥來一同研究這件事,文祥聽了奕欣的分析之後沉思良久,抬頭說道:"我覺得這件事我們應當冒一冒險,李鴻章這個人我還是有一定瞭解的,他為人很精明,跟誰都留個心眼,我覺得他不應該是死心塌地跟著李富貴的那種人,如果他羽翼豐滿未必願意在李富貴之下。"

    奕欣點了點頭,"可是這樣一來,漢人的勢力也太大了一點,朝廷以後很難節制啊。"

    "王爺,我這裡想問一句不敬的話,我大清究竟何以而得天下?"

    "那當然是天命所歸,自太祖十三副鎧甲起兵,我大清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自此鼎定天下,這不是天命又是什麼。"說起列祖列宗的榮光奕欣的臉上現出了驕傲的神色。

    "那為什麼當年的大金朝沒有能夠一統天下呢?"

    "這個嘛,也是運氣不好吧,偏偏漢人中出了一個岳武穆。"

    文祥搖了搖頭,"咱們之所以能得天下,主要是因為漢人不團結,當年大清入關之後您算算究竟滅掉了多少個漢人的王朝,李自成、張獻忠、魯王、福王、桂王,多的都數不過來。可是兀朮攻打的卻是一個統一的南朝,所以雖然只是半壁江山卻讓大金束手無策。"

    "培植其他漢人的勢力來牽制李富貴,你的意思是這樣吧?"

    "不錯,當年如果打下開封之後就把趙佶的兒子全都放掉,只扣住宋徽宗和宋欽宗恐怕就沒有什麼南宋了。"

    "雖是一招險棋,不過現在看來的確沒有什麼別的好辦法,李富貴在戰場上實在太厲害了,又有洋人撐腰,也只有以漢制漢了。這麼說葉名琛也不要去撤換他了,他畢竟在廣東經營多年,算是一個地頭蛇,也能和李富貴這個強龍周旋一番。"

    李鴻章被調任廣東巡撫的傳聞讓李富貴很吃了一驚,「奕欣什麼時候有這樣的魄力了?我好像記得他是一個挺優柔寡斷的傢伙,這一下南方倒是出現變局了。」本來李富貴已經做好南下接收廣州的準備了,沒想到事情突然變成這個樣子。

    「李鴻章去廣州,有意思,那我是不是把台灣就收過來呢?」李鴻章開發台灣的班底恐怕有一大半是從李富貴這裡過去的,李富貴對於這些人的歸屬也一直是模擬兩可,如果李鴻章真的興高采烈的到廣東去的話李富貴想要控制住台灣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

    當他收到這個報告的時候正在處理與郭嵩燾一起出洋的人選問題,李富貴在英法美都派有常駐人員,這些人很自然的就升任大清國駐當地的公使,剩下三個國家李富貴打算派郭嵩燾到普魯士去,李富貴與普魯士雖然還沒有官方的往來,不過與他們民間的一些商人倒是一直保持著友好的關係。受李富貴的影響他手下的大部分人都把普魯士與德國畫上了等號,至於其他的諸侯甚至包括當時德意志的老大奧地利則都不被承認,這讓那些普魯士人受寵若驚,在這個時代大多數普魯士人還沒有理所當然地把自己視為德國的正溯。

    在李富貴看來普魯士對於未來的中國有著很多可借鑒的地方,所以他並不放心讓郭嵩燾一個人去,副使的人選讓他頗動了一番腦筋,實際上這次出國連僕役都要求具有一定的文化水平,起碼必須是那些培訓學校畢業的,畢竟這是一次難得的開闊眼界的機會。當然這就使得大使館的經費一超再超,北京已經很有些不滿了,外交永遠是一件很花錢的事業。駐俄國的使節同樣讓李富貴感到擔心,駐俄國的使節由奕欣指派,他竟然派了自己的一個心腹做到了這個火山口上坐著,這說明奕欣對俄國相當重視。前幾天北京終於和俄國簽訂了條約,大體上與英法美差不多,北方的土地最後敲定由兩國共管,李富貴的爭取算是沒有白費,不過就目前的情況看共管與割讓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讓李富貴感到奇怪的是俄國人在和他談判的時候一步都不肯退讓,為什麼奕欣出馬反而能掙回來一些呢?難道這個鬼子六真的有談判的才能?不管怎麼說與俄國簽訂的條約還能讓李富貴滿意,可是他的心裡卻總有那麼點不踏實。

    「俄國熊們似乎很喜歡奕欣啊,這讓人有些想不通啊,另外為什麼這些滿人也總是對俄國抱有好感?」李富貴雖然對當年李鴻章借助俄國牽制日本的錯誤一直耿耿於懷,不過他還是能夠理解李鴻章為什麼這樣做,畢竟俄國與日本在東北的問題上有著很明顯的對立,可是從咸豐開始北京與俄國開創的這段中俄友好關係就讓他有些想不通了,難道真的雙方都還在懷念韋爵爺的香火之情。

    「這幫傢伙想自討苦吃原和我沒什麼關係,可是如果需要我來收拾爛攤子就是另一回事了。」李富貴決定自費派出一批人員以商人的身份進入俄國來收集情報,在情報工作上的投入可是一筆不能節省的費用。

    郭嵩燾去見李富貴之前現在兩江遊歷了一番,這讓他大開眼界,如果不是行程緊迫他真的想這樣一直看下去,在他看來兩江想在很明顯的被劃分成了幾個區域:皖北和沿江地區的工礦業極其發達,這一點甚至不用到礦山就能看出來,郭嵩燾走在壽州的大街上只要是看到有頭有臉的八成就是個礦主,這些傢伙的奢華讓郭嵩燾感到有些吃驚,畢竟這裡大力發展煤礦不過只有幾年的時間,作為新興城市的淮北甚至在繁華地段的街頭點起了煤氣燈,那耀眼的光芒讓郭嵩燾覺得震驚之餘也為這樣的奢侈感到不安。同時這些礦主們一個個都乘坐著做工精良的馬車,據說這些馬車的主要部件都是原裝進口的,拉著馬車的那些高大、漂亮的駿馬也讓郭嵩燾感到不可思議,要知道在北京就算是王府的馬車也不可能配備這樣好的馬。郭嵩燾不知道李富貴為了加快各種戰馬的良種化進程不僅僅自己引進各種優良馬種進行繁殖,同時一直十分鼓勵民間向海外購買馬匹,現在澳洲已經成為兩江穩定的馬匹來源,一旦貿易被固定下來馬匹的價格也就回歸了理性。林雨長甚至派自己的親信到澳大利亞為他挑選最好的坐騎,他的家裡現在已經有十幾匹優秀的戰馬了。

    這些暴發戶式的礦主讓郭嵩燾覺得有些不舒服,相對來說皖中的廬州給郭嵩燾的印象就要好得多,這裡的商貿沒有其他地區發達,所以也就沒有顯出太重的市儈氣,從人們的臉上還能看出屬於農耕文明的純樸,當然是在他們不動手打架的時候,如果一旦出現爭鬥人們的臉上立刻就會換上一幅猙獰的表情,這讓郭嵩燾想到了他的家鄉,湖南人也是這個樣子的。

    自李富貴控制這一帶開始這裡就是自治的典型,現在仍是如此,經過幾年的博弈這一帶的鄉會不再是僅僅以最小的單位存在,在一些大家族的帶領下往往多個鄉會聯合起來顯示出更強大的力量,同時在這裡鄉會所擁有的力量已經不僅僅是富貴軍的支持。皖中本來就民風彪悍,已經開展了幾年的鄉村運動會更是讓大家身體強健,連郭嵩燾也能看出來這樣的老百姓只要加以簡單的訓練就會是最出色的士兵,可是李富貴偏偏這兩年基本上沒有從這一帶招過兵,他只是給這些人一些基礎的民兵訓練。而這些受過簡單軍事訓練的民兵就是鄉會手中一隻非常好用的力量,到去年這一帶的匪患已經基本上被清除,這在一塊曾經作為戰場反覆拉鋸的地方可是一個很了不起的成就。

    蘇北和蘇中的現代化進程更是讓郭嵩燾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切郭嵩燾忽然泛起一陣寒意,這次英法聯軍入侵北京郭嵩燾也曾經去幫辦過軍務,洋兵的歷害他也算是見識過了,當時他還一直不理解這一切究竟是怎麼造成的,看過了蘇北之後他心裡漸漸有些明白了。但是同時他也意識到太平天國決不是李富貴的對手,淮河流域沒有一點戰火的痕跡,大部分人雖然還說不上富裕,但是借助新式的生活方式獲得了更高的生活質量,怎麼看都不像是為戰爭拼盡全力的樣子,在這一片土地上不管是人還是錢都很充裕。郭嵩燾在湖南多次見識過太平軍,按照他的計算現在李富貴大約有七八萬人馬,如果是太平軍中的精銳起碼要二十萬才能勉強敵得住李富貴,如果是那些裹挾著老百姓的烏合之眾就是有兩百萬也不頂事。而且這裡還沒有算上李富貴的潛實力,如果他在兩江全面徵兵的話不出一年他就能訓練出二十萬精兵,通過這種計算只能得到這樣一個結論:李富貴在養賊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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