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立志傳 作者:晴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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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06.tw 2009-1-5 12:24: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168960
nick902 發表於 2009-3-27 10:05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遷族

    “那厮的酒量可實在是不小……”面色青白,兩眼呆滯的龐統捧著那頭痛欲裂的腦袋,頗有些憤然地道。“莫非昨夜,最后敗陣之人乃是士元兄您?”陳祗笑瞇瞇地讓貞兒去端一些粥食來,自個穩如泰山地坐到矮榻之上,抿著佳釀。

    “休要小看于統,區區三五斤酒,豈能耐我何?嗯,不過那張翼德,倒是跟某家斗了個棋鼓相當。”龐統笑道。

    陳祗不由得咧了咧嘴:“嘖嘖嘖,士元兄好本事,除了那詩書典籍上有獨到的造詣,連嘴皮子上的功夫也不遜半分。”

    龐統不由得瞪了陳祗一眼:“奉孝你是什么意思,莫非你覺得統酒量不行?!”

    “那到不是,只不過,今日午時,翼德將軍便起身來向小弟道別,嗯,臨走之時,還在小弟這里用了午膳,飲了几杯濁酒。”陳祗裝模作樣地抬眼看看天色:“咦,這會子都已然夕陽西下了。”

    “哼,那是汝不知,前兩日統忙于公務,每每都要子夜時分,方可入睡。”龐統老臉一紅,猶自嘴硬道。

    “呵呵,原來如此,對了,士元兄既然是睡了一天一夜,想必已是餓了,小弟已讓丫環去給兄長端些吃食,若是兄長不嫌,先飲上兩盞,清清腸胃如何?”陳祗笑瞇瞇地端起了酒沖龐統遙敬,一聞酒香,龐統臉色頓變,連連搖首,捂著嘴巴子些險干嘔起來。把端著吃食呈到了龐統案前的的貞兒給嚇了一跳,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陳祗卻在一旁樂的肚痛。

    龐統哭笑不得地指著陳祗道:“你這家伙也忒作惡,待統身子好些,定然教你好看才是。”

    “哎呀,士元兄何至惱怒于此?消消氣,氣則傷身,快些用些米粥才是正理。”陳祗一本正經地道。龐統悻悻然地端起了漆碗。飛快地扒著煮得爛熟噴香的稀粥。陳祗想了一想,還是向龐統說起了前天往劉備府中赴宴的事情。

    龐統連整了兩大碗稀飯之后,總算是滿意地打了個飽呃,拿起方巾抹了抹嘴,看向陳祗。“賢弟心中是如何想?”

    “祗在荊州。不過是孤寡一人,想與不想,不過是翻掌之事,良臣擇主而侍,何人才是英主?”陳祗苦笑著答道。

    龐統抿了口酒,撫了撫短須,瞇起了那雙比起常人大上不少的眼睛:“在奉孝這里。統也與那劉備有了數面之緣,依某家之見,劉備可為良主,勝那劉荊州百倍,只可惜,其現在寄于籬下,兵微將寡。”

    陳祗掃了一眼院中。除了孟廣美陳忠之外,再無旁人,而那貞兒亦不是外人。當下不由得笑道“汝不知荊州之安寧,已時日無多矣?”

    “統豈有不知之理?只不過,荊州逢變之時,就是那曹孟德提數十萬眾揮師南下之際。”龐統連眼皮都不抬接口答道。“曹孟德與那蔡瑁本是故交,蔡德乃荊州鎮南大將軍軍師。荊北重兵在握,此人雖不過是無謀之輩,不過,有了蒯氏相助,左右荊州之去向。易若反掌。那劉玄德,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這荊州,他最多望而興嘆。”

    陳祗離席步到了龐統的對面坐下,示意貞兒退出廳外,看著龐統,鄭重地道:“那東吳。久窺荊襄之地。荊州大變,其定要有所動作。豈容曹孟德盡吞?”

    龐統揚了揚眉笑道:“東吳孫氏,內憂不定,就算是有心,怕也無力,至多嘛,乘亂取食,荊州能得一二,便已是大幸矣。”言畢之后,看向陳祗,似乎想看看陳祗還有何話說。

    “若是……劉備與那東吳孫氏結好,約為盟友。荊州如何?”陳祗笑得份外地陰險,門牙也都亮了出來,散放著猙獰的光芒。龐統聞言,身形不由得一頓。抬眼看陳祗良久。危襟正坐:“待統思量一

    陳祗也不著急,就坐在龐統跟前扮泥塑菩薩。不多時,龐統方自睜開了眼睛,望定陳祗。“若事態真如奉孝所言,這荊州……入何人之手,實難料矣,不過,荊北之地,料來,必為曹孟德所據。”

    “士元兄之言甚善。”陳祗撫掌笑道:“可惜劉備確實有兵微將寡之弊,不然,荊州,呵呵……對了士元兄,汝以為,荊州于何人之手,對于汝等最為有利?”

    龐統看了陳祗半晌,不由得搖頭笑道:“這統實難料也,不過,東吳孫氏,忌憚于世家望族,既用又防備,而曹孟德心腹之人,來歷其雜,品行高劣皆有之,受世人垢病舊矣,那劉玄德,倒是雅有信義,弘毅寬厚,知人待士,頗有古風,只不知,日后顯貴,會否一如那漢高祖。”龐統撫著那鼠須,笑得甚是陰森。

    陳祗心頭一跳,漢高祖,典型的兔死狗烹之輩,而劉備,誰又能知道其取了天下之后,又有何作為?

    “有漢高祖,亦有子房。”陳祗略略一想之后,旋及笑道,權勢是好東西,不過,看多了歷史之后,才發現,開國皇帝,十有九個不是個玩意,當然,他們玩的是帝王心朮,但是,自己,卻另有一條自保之道。

    龐統聽到陳祗之言,瞇起了異于常人的大眼,眼中精光閃爍不定:“汝欲效于劉玄德?”

    陳祗笑著搖了搖頭:“雖有此念,卻還不是時候,小弟要多看看,正所謂買貨比三家,就得看看,那家地售后服務要好些。”

    “什么亂七八糟的?”龐統翻著白眼怨道。不過,已然明白了陳祗的心思。龐統跟陳祗相處久了,也知道,陳祗雖然平時看起來甚好說話,人也隨和,但是其一旦認定某事,必然會一條道走到黑,不過,陳祗此人,又絕對不是那種蠢人,眼光之遠,看勢之明,龐統亦自覺不如,聽他的口氣,他日,投效于劉備麾下的可能性至少有七成。

    “莫非,這小子真能料定那東吳孫氏,會與那劉玄德結為盟好,以圖荊州不成?”龐統望著又露出了一臉憊怠之色的陳祗,心里邊猶如翻江倒海一般。

    “奉孝是這么對你說的?”龐德公撫須良久,望著這位龐氏最具才華地侄兒,緩緩低言道。

    龐統點了點頭,壓低聲音道:“正是,侄兒聽奉孝之言,觀其色,似乎甚是肯定。”

    龐德公緩緩起身,在廳中緩緩踱步。“在老夫看來,亦有道理,那孫氏久窺荊州,因為荊州位于江東的上游,是江東之地的屏障,更是江東的軟肋,故爾東吳孫氏,頻頻攻伐江夏,便是此理。占領荊州,才能全據大江,北與曹孟德相抗衡,西可聯益州之地,據成南北之勢……若是孫劉兩家聯合,荊州大半,必入其手。奉孝年少,已有如此眼光,老夫,亦不及也。”

    “伯父,那我龐氏,又該如何?”龐統眉頭微皺,向那龐德公問道。龐德公淡淡一笑:“無它,靜觀便是。不過士元,汝之心思若何?”

    “侄兒。”龐統臉上泛起了一絲苦笑:“侄兒倒也愿意像那奉孝一般,只可惜……”

    龐德公踱步到了龐統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溫言道:“汝之心思,伯父盡知,再過些時日,讓一部份族人,遷往江陵去吧……荊北,太過棘手了。至少到時候,我們龐家,不至于沒有准備,亂了手腳。”

    “諾!”龐統恭身施禮應道。他知道,伯父已然完全對劉景升失望了,對于日后荊州的情勢,看得也越發的明晰起來,如此布置,自然是不希望讓龐氏附于蔡蒯之冀尾。

    “另外,奉孝那里……罷罷罷,你自為之便是,伯父就作個壁上客便是了。”龐德公長嘆了一聲,閉目垂須,默然無言。

    陳祗正煨在火邊,看著那本《鬼谷子》,卻聽到了腳步聲響,一抬頭,看到了一臉喜色地貞兒。“公子,我阿父來了。”

    “哦,貞兒你快讓他進來。”陳祗拋下了手中的書冊,心中甚喜,看樣子,該是阿姐又給自己來信了。

    “小的見過公子,半年不見,公子似乎又長得更加高壯了。”陳俊隨在其女貞兒的身后步入了堂中,恭敬地向陳祗施禮而拜。“俊叔快快請起,貞兒,給你阿父奉茶。”陳祗笑吟吟地上前,扶起了陳俊。“這兩年多來,可是勞您與孟叔在家中費心了。”
nick902 發表於 2009-3-27 10:06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江陽人來

    “這些都是小的們該做的本份,此次大娘子遣小的等人,來給公子送些家中所產的窯酒,還有其他一些東西,小的按照往常公子的囑咐,大都置于襄陽城中,只拿了少許送到此處。”那位從江陽而來的陳府二管事陳俊向陳祗一面稟報,一面遞上了几封書信。

    陳祗抬眼一看,貞兒早已是歡顏滿臉,不由得一笑:“貞兒,怎么,半年不見阿父,歡喜成這樣?”

    貞兒俏臉一紅,几不可察地橫了陳祗一眼,恭敬地答道:“公子與阿父請坐,奴婢就先告退了。”

    “嗯,你先退下罷,一會,我跟你阿父說了話,會讓他來見你。你先去看看帶來的事物,讓孟廣美與陳忠把東西都放到后邊的儲藏室中,明白嗎?”陳祗點了點頭吩咐道。貞兒低應了一聲,緩步退到了屋外,掩上了房門。

    陳俊看到自己女兒在公子跟前嬌媚柔弱的模樣,還有公子待貞兒的溫柔目光,心中微微一動,當下先道:“多謝公子這些年來對貞兒的照拂,小的一家,實在是無以為報。”

    “俊叔莫說這樣的話,貞兒早就是我房里人了,待她好,本是應該的,到是她的阿弟,如今學業如何?”陳祗笑著走回了矮榻之上坐下,示意陳俊坐到身前來。

    “多謝公子關心,犬子在府中,在學業上,倒還將究,不過性情玩劣了些,小的都責過他好几回。倒是讓那張先生給護著,說什么少年本就這樣……”陳俊聽陳祗提到了自家兒子,眼中不由得流出了濃濃的親昵,嘴里邊雖然罵得凶,可實際上,嘴角邊地笑意,分明就是一個慈父在夸耀自己的孩兒,這讓陳祗不由得不想有些傷感了起來。

    不過轉瞬之間,把那種心思拋了開去。笑意吟吟地翻看起了那几封書信的封面。陳俊也適時地改變了話題。

    “此次小的前來,一是為了給公子您送那些大娘子交待的事物,二來,亦是為了送大娘子、文休公、嚴太守、法從事等人寫給公子的書信。另外,孟管家讓小的給您帶個話:公子上次囑咐的事。已然全都辦妥,那些學童醫童,已經按公子您的囑咐,分派往……”

    陳俊地聲音越來越低,陳祗一面聽著,時不時提出一兩點疑惑,陳俊也一一作答,一晃眼的功夫,竟然也就過了小半個時辰。所有送至鹿門龐氏別院的事物皆以收拾停當。孟廣美與陳忠已經與那几位送來事物的江陽舊識進了他們的房間,好酒好菜地招呼著,貞兒也已然回到了那間位于公子臥房的側屋里邊。

    進了屋,貞兒望著那盞發著黃色光芒的油燈,看著那豆大的***,心里邊頗有些起伏,也不知道公子會不會把要納自己為妾的事告訴阿父,憶起這些日子。與公子肌膚相親的甜蜜,還有那些黑燈瞎火之下所干的羞事,貞兒不由得捂住了臉蛋。堪堪此時,門外傳來了低喚聲:“貞兒,是阿父,開開門。”

    心如小鹿頻撞的貞兒,戰戰兢兢地推開了門。看到了站在門外含笑不語的陳俊,一時之間,反倒連給阿父見禮都忘了,陳俊不由得搖了搖頭,這孩子。

    徑直走到了貞兒地房間坐下,看到立于門邊,揪著裙帶。頗有些不知所措的貞兒。陳俊不由得笑了起來:“你這孩子,怎么。有了公子,便把阿父給忘了不成?”

    “阿父,瞧您說的。”貞兒臉上頓時騰起了醉人的酡紅,兩眼含羞,移步上前給其父見禮。“來來來,坐到阿父身邊來,好些時日沒瞧見你了,呵呵,倒是越發的漂亮了,猶勝汝阿母當年哪。”

    “阿父,公子都跟您說什么了?”貞兒喜憂交錯的目光右顧右盼,一副動人的嬌態。陳俊呵呵一笑:“你這孩子,公子還能說什么別的不成?不過貞兒,在公子身邊,可要好好地侍候,別誤了公子地正事才是,陳氏一門,對咱們家一向恩寵,你阿弟如今也出息了,得那張進先生看重,方才公子曾言,讓阿父多多督促你阿弟,若是能有出息,日后,會讓他走出去,謀個差事,也好為咱們家光宗耀祖呢……”

    那邊父女倆在說著話兒,這邊,陳祗將那一封封的信細細讀著,阿姐的信所有來信中最厚的,陳祗也是最先打開了這封信來觀看,在信中所述,家中一切皆很安泰,至于江陽,更是一切都好,姐夫哥的治理手段是越發的高妙,如今,江陽城的人口已然比之自己離開之時,多了近三成,其中大多為商販,使得江陽地稅賦大增,而且已經將江陽郡的道路,聯通至了建寧郡內。雖然花了不少的錢帛,但是獲益卻更多。

    當然,該交給劉璋的稅賦,自然是一文不少,而且,姐夫哥也聽從了陳祗的建議,通過法正、張松這一條路子,用錢帛開道賄賂劉璋身邊的心腹之人,使劉璋對于江陽陳氏的態度有所改觀,而姐夫哥地郡太守之位可謂是安如泰山。

    當然,法正、張任得陳氏一門之助,有了許靖鼓動一些人從旁說和,法正已然從軍議校尉這一閑職向上挪了一挪,坐上了武猛從事地職務,而張任,亦然已經憑職都督從事,但是,法正已然一躍成為了益州州牧府內的軍方重要成員,雖然沒有將軍頭銜不能領兵,但是,法正還是對陳祗地關心與幫助十分的感激,雖然信中只是說著一些關于益州蜀郡的事務,不過,陳祗知道,依法正的那種有仇必報的性格,日后,定然會有所報。

    至于那張任,倒是跟姐夫哥王累一般,忠君任事得很。只不過,自己的姐夫這几年來,有陳祗成天在他跟前嘰嘰歪歪,大姐又不停地吹著枕頭風,已然已經讓王累對劉璋的感觀有所轉變,而不再像以往一般死腦筋。特別是姐夫哥明白要在劉璋手下升官,就必須花上大把的錢帛,賄賂他身邊的阿諛奉承的小人,才能做得成事情之后,與張任來往談論之間,已經流露出了對劉璋的不滿。

    看到了這個消息,陳祗不由得彎起了嘴角,腦海里邊,已然呈現出了阿姐那副得意的笑臉,想想也是,劉璋那樣的人物,本就不該讓益州的這些精英人士去陪葬。

    另外,阿姐在信中提到,陳府的各個工坊出產的事物,不僅僅在益州賣得熱火朝天,甚至都已經賣到了漢中和益州這些地方來,另外,陳祗所囑咐的事情也已經在建寧爨氏和李氏的合作之下,取得了很大的進展,特別是爨氏已經大量地開辟山地,各種茶樹,光是今年,已經收獲了第一批新茶近千斤。

    另外,已經跟天竺的那些蠻子國家接上了頭,使用茶葉和蜀錦、瓷器,換到了不少的天竺的精鐵和鐵礦,不過,為了不引起劉季玉的注意,只能由陳府的心腹人手去做,交易量也較少,不過,已經形成了穩定的供貨渠道。

    信的末尾,大姐還刻意地提起了那位小表妹花蠻兒,言及花蠻兒時常往江陽走動,問及自己的消息云云,更說那丫頭如今出落得楚楚動人,羞花閉月,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熱血男兒,追求者能從建寧一直排到江陽城來,嗯,那意思,怕是大姐也挺中意那小姑娘的。

    陳祗不由得想起了當日,離開江陽之間,那立于碼頭上,表情淒然,卻又強撐笑顏的表妹,那身特地穿著的漢家綠色曲裙,還有她那頭烏鴉鴉的長發隨風翻卷的畫面。陳祗不由得低嘆了一聲,合下了信箋。

    甘伯父的來信倒是很簡短,只是告訴了自己,甘氏決定將其所掌握的井鹽中的三成,按照最低價格,供為江陽陳氏,僅僅這一句話,陳祗便已然明白,看樣子,甘寧已然把自己與他所協商的事情告之其父,而甘伯父的來信,只不過是告訴自己,巴郡甘氏,已然決意與江陽陳氏共進退。

    另外甘伯父還提起了一件自己向其建議過的事,在隴右西平郡西部數百里處,羌人所據的西海(青海湖)處,甘家已經通過用漢人的特產,跟當地羌人部落結成了良好的關系,并且已經在西海建立了一個晒鹽場,經過了無數次的試驗,終于成功的整理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晒鹽法,在這個日照時間長,常年有風的高原地區,晒鹽法所耗費的成本之低,產量之高,讓甘伯父險些樂瘋了,預計日后效益肯定會超過目前巴郡甘氏所掌握的所有井鹽,當然,甘伯父在信中沒有忘記承諾,江陽陳氏的三成,肯定會一粒鹽都不少……
nick902 發表於 2009-3-27 10:06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敬酒

    一封封信皆盡讀完之后,陳祗長出了一口氣,似乎要將心中的陰郁盡數吐出一般,這才滿懷信心地站起了身來,抬眼看到了擺于一旁的滴漏,竟然已經過了子時了,活動了下酸麻的四肢,陳祗臉上的笑容更多了,至少,自己這數年來的布局,還真沒有白費功夫,雖然目前自己至多只能影響到益州,不過,陳祗有把握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自己至少能改變和影響更多的人和事物。

    “上來一點,嗯,在往左一點,嗯,就這兒,使勁撓……”陳祗懶洋洋地趴在那擺在屋檐下的臥榻之上,邊上,貞兒正很努力地給陳祗這位公子爺撓癢癢。夏天,熱氣蒸騰,連續好几天的炎陽,仿佛要把整個大地上的事物都要蒸干蒸熟一般,就連平日里最是跳脫的陳忠,此刻也焉呆呆地蹲在屋檐底下,跟孟廣美一塊窩著打盹。

    “公子,好了沒?”撓了好一會,聽不到了公子的指揮聲音,貞兒輕聲問了一句,卻沒有得到回應,俯低了玉頸一看,陳祗早已咧著嘴角打起了細酣,貞兒不滿地撅了撅嘴,抬起了手欲戳醒陳祗,可手到了半途,已然緩了下來,替陳祗輕輕地拔開了那擋在額前的亂發。

    看著公子那張越來越顯得成熟的臉龐,挺直的鼻梁,那閉上的雙眼,英挺的劍眉……不過,公子的睡像顯得有些憨憨的,嘴角讓枕在臉下的手給擠的歪了,甚至有口水流了出來,貞兒不由得掩住了櫻唇。看著睡態憨厚地公子,童心大起的貞兒皺著鼻頭故意扮起了凶像,倒像是在逗一個熟睡的孩童一般。

    “奉孝可在?!快快開門。”恰巧此時,院門外傳來了雄渾熟悉的高喝之聲,嚇了貞兒一跳,陳祗也給驚得醒了過來:“誰啊?嗯。貞兒你張牙舞爪的要干嗎?”

    “沒,奴婢沒干嗎?我這便是開門。”貞兒紅了臉,惶惶然地提起了裙角就往那院門處跑去,而孟廣美與陳忠也擦著口水站起了身來,目光都望向那院門處。陳祗一臉莫明其妙:“這丫頭又怎么了?”

    院門一開,一個偉岸的身型几乎把那院門給堵得滿當。看到了前來開門地貞兒,這位兄台一咧嘴:“小丫頭,你家公子在不在?”

    “在,您快請進。”貞兒不得不擠出了一個笑臉,心里恨不得踹這家伙一腳,嗯。每次來尋公子,總要把公子給灌得爛醉方自罷體的家伙。除了張飛,還能有何人。

    “竟然是翼德將軍大駕光臨,請恕有失遠迎。”陳祗看到了張飛,不由得一陣眼暈,腿都有些軟了,陪著笑臉起身相迎。“呵呵,無妨,奉孝今日看起來精神不錯。”張飛大步到了陳祗跟前笑道。

    “嗯。精神是好,不過,前天的酒勁都還沒過去呢,小弟的腿都軟的很。”陳祗干笑了兩聲道。

    “哈哈,奉孝的酒量也太淺了些,該多練練才是正理。嗯,今日。且隨某家下山往我大哥府中一聚。”張飛樂呵呵地拽著陳祗就往外拖,嚇得陳祗魂飛魄散:“兄台且慢,那個,嗯,祗一會就要去見德公,聽其教誨,翼德將軍若是有事。直言便是。”

    看到陳祗如此模樣。那張飛不由得笑了起來:“可惜啊,方才某家來此之前。已然去見了德公,怕是這會子,德公已然隨元直兄已然下山去也,嘿嘿,奉孝如此倉皇,莫非怕某家拉汝去做甚壞事不成?告訴你吧,昨日,我家大哥地甘夫人已然誕下麒兒,大哥正在府中擺宴,某家與元直兄,便是來此,相請于龐德公與賢弟,賢弟若是不去,似乎也太不給面子了吧?”

    “啊,生了?”陳祗不由得一愣。“嗯,雖然按奉孝所言的預產期早了數日,不過,這孩子可不小,足足有七斤余,喜得我大哥嘴都合不攏,硬是抱了一夜不愿撒手。”張飛一面說著,一面拉著陳祗前行。

    陳祗與張飛皆是騎馬,腳程倒是要比乘車的徐庶與龐德公快捷許多,不多時,便在半山趕上了龐德公等人,一同往那樊城而去。到了劉備府邸門前不遠處,便看到門前已然擠滿了車駕,諸人只得步行入府,在徐庶與張飛的引領之下,直入內堂而去,果然,劉備紅光滿面地迎候著客人,見到了龐德公與陳祗等人,大步迎道:“德公能光臨寒舍,備心甚慰,快快請進,呵呵,奉孝,汝一會可不許逃席而去,備今日,要與汝盡飲三盞。”

    陳祗無可奈何地笑答道:“玄德公放心,今日此來,祗早有心理准備,玄德公獲麟兒之喜,便是您不說,祗今日也定然要暢懷而飲。”

    “哈哈,這才是大好男兒。”張飛樂滋滋地沖陳祗翹起了大拇指,倒是頗有些遺憾地砸了砸嘴:“可惜那士元不在,不然,今日某家定要與其分個高下。”

    劉備聽到了張飛此言,不由得板著臉嗔道:“三弟休要胡鬧,今日還得讓你跟二弟招待客人呢,若是你先于賓客醉倒,為兄就罰你三月不可沾杯!”

    聽到了劉備之言,張飛不由得摸了摸腦袋,干笑了兩聲:“大哥放心,小弟不過是跟奉孝開個玩笑罷了,今日定不會先于賓客醉倒。”看到張飛這么大的個頭,卻讓矮了他足足一個腦袋的劉備用這種語氣說話,倒像是對待自家子侄一般,雖然已經看到了這場面不少次,不過每每見些情景,仍讓陳祗覺得有些嘀笑皆非之感。

    說實話,張飛絕對是個猛將,但是,絕對不像那些書中所言,一副無謀無智地蠢笨之資,至少陳祗跟張飛相處久了,才知道,這位兄台寫得一手好字,而且,畫的仕女圖亦甚為神妙,而且也讀過不少的書,有一次張飛前往鹿門來見自己之時,正遇上龐德公講學,這位兄台也還能依經據典的嘰嘰歪歪几句,讓陳祗實在是刮目相看,后來才從張飛嘴里邊得知,他自幼家資甚富,其父只有一個獨子,甚是愛寵,為他請了不少的先生,所以,才能學得一身文武雙全的本事。

    不過,張飛并沒有像電視連續劇里邊描述的那般,一出來就是一張老臉,當時才年不過十六,十六歲時,便追隨當時已經二十四歲的劉備征討黃巾軍,自然,劉備把他完全當著了一位不懂事的小弟弟看待,待之其是親厚。

    廳中已經坐了不少地人,劉備手下的文武皆巡于廳中,時不時與相熟的客人敬酒聊天,龐德公乃是荊州德高望重之輩,自然,坐到了前邊去,至于陳祗,剛剛進了廳,就把屁股落到了一張座墊之上不再起身,反正他是不愿意上前去跟一幫老頭子蹲在一塊。

    就在席間,酒食正酣之際,劉備的甘夫人抱著那劉備的新生兒在諸多侍女的護擁之下緩緩登場,猶如電影明星亮相一般,劉備樂呵呵地從那甘夫人的手里邊接過了孩子,喜氣洋洋地感謝謝了一番各位來賓,又發表了獲子感言,嗯,這讓陳祗有種身在好萊塢,觀看著優秀演職人員,在獲獎之后,喜及而泣地在台上拿著獎杯,抒發著他們的情懷一般。嗯,很有喜劇效果。

    陳祗咧嘴樂了老半天,不過,當陳祗聽到劉備迫不及待地為其子取名劉禪之時,一口酒險些給噴到坐在對面的一位陌生人臉上。“不是吧,還叫劉禪?”陳祗不由得扳了扳手指頭,現在不過是十一年夏,到了十三年夏末秋初,那曹操進攻荊州之時,這小屁孩子至少也得有個兩歲了,也不知道到時候趙子龍將軍准備七進七出曹操大軍的時候,會不會覺得有些糾結:“這孩子咋就長了那么一大截捏?”

    等到劉備托孤之后,事無巨細,咸決于亮的時候,這小屁孩子又會有怎么樣的表現?陳祗摸著下巴,正在這自娛自樂,浮想連翩的當口,突然間覺得眼前一暗,一個挺拔偉岸地身形已然站到了自己地跟前,陳祗抬頭一看,趕緊起身:“祗見過云長將

    關羽扶盞而立,看著跟前這個矮自己小半個頭的少年,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你我相交已久,不需這些虛禮,我兄長能得子嗣,多虧奉孝妙手回春之能,往日某家若是有失禮之處,還望奉孝海涵才是。”關羽這一次,卻沒有像陳祗第一次看到他地時候那般據傲,而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激,還有一絲絲裹挾于眼底的尷尬。
nick902 發表於 2009-3-27 10:06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遲疑……

    陳祗微微一愣,卻見那關羽已經抬起了手中的杯盞,大袖一遮,昂首便將美酒往口中傾去,陳祗也敢怠慢,也敬飲了一盞佳釀。關羽盡飲之后,瞇起了眼睛,徐徐一吐氣,看到了張飛也已然走到了這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淡笑:“某家酒量甚淺,還需替我兄長招呼其他賓客,只止一盞,望奉孝勿怪,奉孝且自便,來日,再與奉孝親近。三弟,你來得正好,且代為兄多敬奉孝几盞才是。”

    告別了關羽,看著他那仍舊挺得筆直如松的身影,陳祗這時也才省起,今日,這位不論是史書,還是演義中,都顯得無比據傲的關羽,竟然會向自己這位穿越者為這么點不起眼的小事道歉,這實在是,陳祗突然之間,覺得這個看起來高傲無比的男兒,似乎內心遠遠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樣。

    “你二哥其實也挺可愛的。”陳祗望著關羽的背影,不知怎么的,心里邊硬是冒出了這么一句話,邊上的張飛一頭霧水:“啥?”

    陳祗沖張飛一笑:“我是說,你二哥這人其實也蠻不錯的。”雖然陳祗明白,今日關二哥向自己道歉,大半是為了其兄長劉備因為自己的緣因能得獲麒兒,但這并不妨礙陳祗改變對關二哥印象的改觀,別說是像他這么一位已經名揚天下,英雄皆知的世之虎將,就算是普通人道個歉,怕也要吭哧老半天,甚至有可能惱羞盛怒之下,先給你兩板磚,恩將仇報的事兒由此產生。

    聽到了陳祗的這番評語,張飛咧嘴樂了:“奉孝,你該不是又在諷刺我二哥吧?”

    聽到了張飛之言,陳祗不由得心中著惱:“瞅瞅,這都什么人?好好的夸你二哥。你那模樣,倒像是把不得我損你二哥似的,那個關……”陳祗還沒喊出聲來。張飛急地扯了陳祗一把:“我叫你哥總成了吧,你這人也忒奸詐了。”

    “我奸詐?切,我要是奸詐,你到我那喝酒。我早就往那酒壇子里摻水了我。”陳祗恨恨地道,從江陽運來的佳釀,似乎變得越來越不經喝了,甘寧那個無恥之徒時不時遣人來預支一個月的酒。龐統跟張飛這倆大肚漢,更是有事沒事往陳祗的別院竄悠,美其名曰,陳祗在山上苦讀詩書地生活太過枯燥,他們來是為了陪伴陳祗吃喝玩樂云

    而且龐統跟張飛似乎王八看綠豆。對了眼似的,每每出現之時,總像是約好了一般,每次一來,陳祗的美酒總得少上那么一兩壇,害地貞兒都曾經私下向陳祗抱怨,還好咱江陽陳氏也是大戶人家,不然,誰遇上這么兩個厚著臉皮成天蹭吃蹭喝的人,家底差點的。鐵定讓這二人給喝得一窮二白。陳祗雖然也著惱,但也無計可施,其一,龐統與張飛,莫說這二人不來結交自己,自己都要變得法子去結交的人物。所以。這個啞巴虧,陳祗只牟打落了牙齒和著血往肚子里吞。

    聽到了陳祗地怨言。張飛不由得咧開了嘴:“奉孝切莫如此,某家不過是說說罷了,不過說真的,以前我說我二哥是個隨和之人你還偏不信來著。”

    “那只能說明以前我跟你二哥相處的時間太少了,不過說實話,我倒覺得你二哥……嗯,這話要是說了,我還真怕你跟小弟翻臉。”陳祗摸了摸下巴低聲道。張飛支愣起了耳朵:“說說,我二哥怎么的?放心,某家豈是那種為一兩句話跟人翻臉地莽夫。”

    你不是,還有誰是?陳祗翻了一對白眼,示意讓張飛坐到他的身邊,在他的耳邊低聲地道:“我覺得你二哥其實心里邊有些自卑。”

    “自卑……我怎么覺得這個字眼聽起來很不是滋味?”張飛看著陳祗,摸著他那連腮鬢須問道。“怎么說呢,意識就是你二哥瞧不起那些名士、讀書人,實際上并非是他心里邊瞧不起,而是那些人首先看不起你二哥,你二哥本就是性格剛毅之人,定然不忿,所以……”陳祗只得通過用最接近于這個時代的語言來對關羽的性格特征進行剖析。

    邊上,張飛聽得甚是吃驚,看了陳祗良久:“奉孝真乃神人也,連我二哥受士人所辱之事,也能推斷出來。”

    “……”陳祗無語,半晌才道:“并非是我很神奇,而是因為這個世界上既沒有無緣無故地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正所謂事出必有因,祗便是根據這個,推理出來的而已。”

    張飛灌了一盞酒,示意陳祗不要想借說話而想少飲美酒,看到陳祗滿臉郁色地灌下了一盞美酒之后,張飛合胳膊肘頂了頂陳祗,用更低的聲音道:“你這話怎么聽得怪怪的,不過,飛倒是覺得話糙理正。”看到張飛一副我很看好你的表情,陳祗恨不得把手中的這個漢代制作的,具有極高藝朮和收藏價值的漆木酒盞砸在他那張性格型男的帥臉上。

    當夜,陳祗果然不幸言中了自己地慘狀,變成了一灘爛泥,醉倒于劉備府邸之中。

    第二天醒來之時,已然過了午時,不過,劉備府中,可是不會缺少下人,陳祗方自醒過來,便已有侍女來侍候陳祗洗漱,呈來清淡的膳食,一頓飽餐之上,正欲離開,去讓一位侍女攔住。

    “奉孝公子且留步,我家主人吩咐,公子醒了,還請在些稍待,待到了晚間,主人將在內園擺家宴以待公子。”那位大概也就是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盈盈下拜說道。

    “啊?”陳祗不由得摸了摸那還覺得發涼的額頭,面泛苦色,才省起,昨天一時高興過頭,讓張飛拖著去認識了好些人,酒到盞干,沒几下功夫就給拿翻在地,連劉備的面都沒撞上,看樣子,這頓家宴怕就是專門來對付自個的。

    “哈哈哈……奉孝何以一臉苦色,莫非,是怪罪我家主公招待不周?”徐庶背著手兒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

    “這倒不是,只是昨天宿醉,到了現在,還是頭痛欲裂。”陳祗只得尋了個借口答道。“放心,昨日三將軍拉著奉孝公子四處敬酒,已然讓某家與主公看在眼里,今日家宴,主公及其二位賢弟之外,庶亦旁作陪,再無外人,有主公在些看住,三將軍自是不會在主公跟前太過放肆,憑公子地酒量,料來也是無妨。”徐庶也不點破,只笑瞇瞇地解釋道。果然,陳祗雖然面容不改,不過情色已然輕松了許多。

    果然,晚宴之時,除了劉關張及徐庶外,再無旁人。陳祗總算是能飲則飲,不飲也沒人擠兌他酒量不行什么地,至于在劉備跟前,張飛不敢太過放肆,一場晚宴吃得甚是輕松。而這一次,那關羽不再如以往一般面無表情,時不時聽到諸人說的笑話,偶爾也綻顏頷首,几人倒也相處得甚為融洽。

    散宴之后,劉備雖一再挽留,陳祗還是辭別了劉備等人,看到了那送自己至府門外地劉備與關羽、徐庶,立于府門外的燈光之下,久久不見離去,陳祗心里邊可謂是翻江蹈海之極,在那自告奮勇,護送自己回鹿門山別院的張飛的陪伴之下,陳祗一路上卻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奉孝為何如此表情,莫非有心事不成?若是能告之某家,或許能替汝開解。”看到了陳祗神情的張飛不由得笑道。陳祗抬眼看到一臉真誠的張飛,嗯,張飛待人之誠,劉備推心置腹待已,那關羽,也是一位可愛人物,自己,又該如何,是堅持自己最初的信念,去幫助那位曹大大呢?又或者是去幫助孫權,陳祗越發的覺得,與劉備相處得越久,自己的選擇似乎就越發的困難。

    “翼德兄,你覺得,我這個人如何?”陳祗勒住了馬頭,向張飛問道。張飛不由得一愣,正欲笑言,卻見那月色之下的陳祗一臉茫然。心中一動,亦不由得勒住了馬,笑答道:“飛以為,奉孝乃信義之士,博學多聞,善于品評人物,性情詼諧,與我兄弟皆甚為投緣。”

    “若是……罷罷罷,現如今祗學業未成,問這些做甚?”陳祗張口說了半截,陡然頓住自嘲道。張飛聞言不由得一揚劍眉意欲開言,卻憶起了往日大哥劉備往日的叮囑,只得悻悻改口:“你這奉孝,問這些神神叨叨的話干嗎?莫非酒勁還未散去不成?”

    “嘿嘿,看樣子,還真是有些醉了,哈哈哈,來,看你我何人先至鹿門。”陳祗兩腿一夾馬腹,喝呼一聲,疾奔而去。張飛看著陳祗的背影,卻在那低聲念叨了句:“臭小子,莫要讓我大哥失望才是,駕!奉孝,贏家需有彩頭才是!”

    “贏了再說。”陳祗打馬狂奔,任那狂風扑面,驅散那擾亂了自己思緒的悶熱與酒意……
nick902 發表於 2009-3-27 10:06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 舉荐

    “公子,可以了沒?小的手都快磨破皮了。”孟廣美咬牙切齒地捏著一根比繡花針粗不了多少的事物,在一塊不起眼的鐵黑色石頭上邊使足了吃奶的力氣在那使勁地磨著,一面不停地轉向正倚著榻欄,呆呆地望著房梁的公子問道。

    邊上,陳忠也同樣一臉苦色地與孟廣美一般。“繼續,還好意思跟我哼哼嘰嘰嘰的,你們倆一早上,才磨了几根針來著?要是不把你們倆提溜進屋里來,怕是你們磨到今天晚上也磨不出十根針來。看看人家貞兒,才多大會的功夫,已經磨制出了兩根。”陳祗丟給孟廣美一個白眼,繼續望著那房梁著凝視之狀。

    “……我說公子,拿慈石來磨這些針干嗎?這些針又沒有針眼,就算是穿線都穿不了,中間這么寬,哪里能縫得了衣裳?”孟廣美郁悶地道。

    陳祗不耐煩地道:“急什么,等你們磨好了,公子我自會讓你們明白用處,哼,要不是因為你們兩個,公子我當初又怎么會在這小小的鹿門山中迷路。就了這玩意,別說是爬山涉水,就是穿舟過海,亦不怕尋不著方向。”

    “公子,您說的是司南吧?可是人家司南用的可是磁石作的斗勺,可就沒用過拿這么根細針來計算方向的。”貞兒揉了揉酸脹的手腕道。“那是司南,本公子我做的是指南針,不需要端著一個一尺見方的大盤子四處晃悠,而是能方便攜帶的新型方位儀器。”陳祗撓撓頭,咋這些人怎么就這么多話捏?害的自己考慮國家大事都讓他們給攪得糊涂了。

    陳祗坐得煩悶,坐直了身子:“怪事,我那信都遞過去快有一個來月了,那甘興霸倒底是咋回事,成與不成,你好歹總得回個話啊。真是。活活想把某家給憋死不成?”陳祗頗有些怨憤地道。

    “你們且在這兒繼續努力,公子我出去溜溜。”陳祗拍拍屁股站起了身來,望著外邊那萬里晴空說道。

    貞兒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移步上前來:“公子,日頭這么毒。您出去干嗎?要是您嫌吵了,就到里屋去休息便是。”

    “沒事,坐著無聊。不若去那庄院后邊的林子里邊溜溜。若是能撞上一些野雞、野兔什么的,也好練練箭法,省得都快要坐得屁股發霉了。”陳祗伸手在貞兒那粉滑的臉蛋上輕捏了一把笑道。惹來貞兒一個嬌媚地眼神。讓陳祗心中一蕩,正考慮自己是不是干脆拉著這個漂亮妞去里屋練習箭朮敗敗火,抬眼看到孟廣美和陳忠這兩個八卦的家將,再加上大白天的,想想還是算了。

    提著良弓,背著一壺箭,站在原地,任由那貞兒扎著綁腿。誰料就在這個當口,卻有人在外邊喚道:“陳公子可在?!”

    “誰啊?”孟廣美丟下了手中的活計,走到了門外,看清來人之后,方自笑道:“原來是甘興啊,我還當是誰呢,公子。甘公子派來人了。”

    “快讓他進來。”陳祗只得讓貞兒暫時解開了綁腿。又把弓箭放下,這時甘興已然入了廳中。“厲見過奉孝。”甘厲。甘興平,乃是甘寧的族弟。小甘寧五歲,甚有勇力,打小就跟甘寧這位三國流氓一塊兒混江湖,是甘寧地心腹皆得力悍將。

    “原來是興平啊,快請坐,我興霸兄長可好?”陳祗笑著示意甘厲坐下。“那個,孟廣美,陳忠,你們倆給我蹲院子里去,要是今天不磨完這堆針,今天晚上看我怎么收拾你們倆。嗯,貞兒,你也出去。”

    支開了諸人之人,室內僅剩陳祗與甘厲,甘厲這才言道:“我從兄已經考慮好了,愿意與江陽陳氏共進退,這是我從兄托我送來的信。”

    “哦?興平寬坐,待我先看看信。”陳祗聽得心頭一喜,接過了甘厲遞來的信箋,仔細地看了一遍之后,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甘寧告訴陳祗,他已然作出了決定,正如甘厲所言,甘氏與陳氏,同進共退。如此,自己應該可以開始動作了。

    陳祗抖了抖信箋朗聲笑道:“如此,某無憂矣。對了興平,這段時間汝兄在縣水師如何?”

    甘厲笑道:“憑我從兄地手段,那水師營寨上下,早已為我兄長所用,只要不出岔子,我從兄不離縣水師,料來,便是那荊州蔡都親臨,也難撼動。”

    “甚好,祗手書一封,你且交給興霸兄長,請汝兄繼續在縣留駐,不出數日,某家這里定有消息。另外,興霸兄長所憂之事,你且知會于他,這天下,識英雄重英雄者多矣……”一面說著,陳祗一面下筆如飛,不多時,寫好了信,鄭重地交到了甘厲地手中。

    甘厲卻沒有久留,急著趕回縣,去向甘寧稟報去了。而陳祗,束整了衣冠之后,從那院后的馬棚里牽出了馬來,嗯,兩匹俊馬,皆是張飛所贈,這年頭,馬價之貴几可用可望不可及來形容,特別是南方地區,光是張飛所贈的這兩匹戰馬,至少價值數十萬錢。陳忠與貞兒留于院中,而陳祗帶著孟廣美,直下山往樊城而去。

    剛剛步入劉備府邸,卻正好撞上正欲外出地關羽和張飛。“竟然是奉孝,哈哈,著實乃稀客。走走,隨我兄弟吃酒去。”張飛大喜,一把拽著陳祗笑道。而關羽撫著長須,沖陳祗笑道:“奉孝今日怎的有空到我大哥府上?”

    “二位將軍,玄德公可是府中?祗前來,是有要事欲相詢于玄德公。”陳祗趕緊說出來意。張飛一聽,松開了拉著陳祗的手:“找我大哥?他正在內廳,與元直處置公務。”

    關羽點了點頭:“汝既來尋我兄長,翼德,速去稟與大哥知曉,奉孝且隨某來。”

    后廳之中,正在忙著與徐庶協商處置公務的劉備抬起了頭:“你說什么?”張飛再次重復道:“那奉孝前來拜見兄長,已然在側廳等候,說是有要事相商。”

    “哦?翼德你先去告之奉孝,請其稍待,某家即刻便至。”劉備放下了手中的公文,向張飛吩咐道。張飛領命離開之后,劉備也站起了身來,臉上帶著疑惑:“咦,這陳奉孝似乎從來沒有不請自到的習慣,到備府數次,皆為備相邀而至,今日怎么自己上門來了,還有要事?”

    “主公,既然不知奉孝的心思,何不前往一詢?庶倒覺得,奉孝此來,定有大事。”徐庶撫著長須緩緩言道。劉備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與徐庶一起疾步朝著前行去。

    見禮客套一番之后,賓主坐定,陳祗笑問道:“不知玄德公可知甘寧甘興霸其人?”“甘興霸?”劉備一臉茫然,倒是那徐庶瞇起了眼睛:“奉孝所言,可是那巴郡甘寧甘興霸?”陳祗點了點頭:“正是此人,莫非元直兄認得?”

    而關羽亦張口欲言,見那徐庶開口之后,又止住了話頭,閉目垂眉,撫著長須不言。

    徐庶笑著搖了搖頭:“庶雖不識,卻偶然從友人處聽聞過此人之名,據說益州之地,莫說是尋常百姓,便是益州水師,聞錦帆之名,莫不喪膽以避。”劉備兩眼一亮:“此人竟有這等威勢?”

    “那不過是甘興霸少年之時的舊事罷了,年少時,甘寧輕俠任人,快意于江湖之間,后翻然悔悟,苦讀諸子兵書,排演兵法,意欲報國,弱冠之年便被州中識人之士荐為蜀郡郡丞,奈何劉季玉昏庸,甘寧忿忿……”陳祗頗有些替甘寧那三國老痞子臉紅,不過,還是不得不把甘寧過往地老底子給揭出來,沒辦法,想讓別人信任你,首先你就得信任別人,至少,陳祗就是想看看,劉備欲如何待自己那位曾經當過著名賊寇的義兄。

    陳祗飲了一口茶湯之后清了清嗓子又續道:“后至江陽,祗與甘寧相見,祗觀其人性情爽直,有游俠之風,輕財敬士,挺身陷陣,萬人辟易,卻又熟讀諸子百家,胸有韜略,最重要的是,我兄長縱橫大江十數載,未逢敵手,水戰之精,非凡人可比,亦與祗甚為相得,義結金蘭。為祗之義兄,我那義兄見劉璋不能用,故爾攜八百健士,前往荊州,可惜那劉景升無識人之明,不過授我義兄一個校尉之職,使我兄長常感明珠暗投矣……”既然要賣貨,那么,廣告就得打好,陳祗濤濤不絕,盡揀甘寧的好處直夸,當然,甘寧也確實值得陳祗之言。
nick902 發表於 2009-3-27 10:06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皮包公司經理

    不僅僅是劉備,在場諸人皆盡動容起來。“如此人物,那劉景升僅僅以校尉待之?”劉備不由得扼腕而嘆,實際上心里邊都快要樂開了花,陳祗的本事,劉備可是深有領教的,更重要的一點,陳祗看人的眼光之毒,評價之准,絕對不亞于其二位以評人論物著名于世的叔公許靖、許邵,能得陳祗如此推崇,必是良將之才。

    劉備倒并不在意這人以前是干嗎的,他所在意的是,這人以后能干什么?那呂布與自己有奪徐州之仇,可是為了求一容身之所,劉備還是忍辱負重,討得一小沛用以安身,那龔都、劉辟,亦不過是黃巾殘寇,而為了對抗曹操,劉備還不一樣重用二人?

    這個時候,關羽清了清嗓子亦開口言道:“大哥,某與文聘文仲業略有私誼,曾聽其提過甘興霸些人,言其輕財敬士,厚養士卒,健兒亦樂為用命,治水軍之能,水戰之雄材,文仲業亦自嘆不如,可惜,劉荊州厭其曾為賊寇,故爾以凡人待之,加之蔡德以言辱之,若非文仲業愛其才,一力挽留,怕是已另投他處。”

    “水軍?!”聽聞此言,劉備、徐庶,眼睛頓時紅了起來,這二位絕對明白,想要在荊州這片地方上站穩腳根,加以謀划,水軍之良將,是必不可少的,雖然關羽努力地學習著水師戰朮,但終是時日尚短,莫說是對上文聘。便是對上蔡瑁這些二杆子地水軍指戰員,怕也是難料勝負。

    沒有想到的是,陳祗。竟然推荐來了這么一位連荊州水師第一人文聘文仲業都贊口不絕的良將之材,這如何不讓劉備欣喜若狂。

    “奉孝如此人物,那甘興霸既是能與奉孝登堂拜母之人,必非凡物。不知汝義兄何在?”劉備可不是二百五,陳祗此來,絕對不會光是給自己介紹他義兄地人品行徑那么簡單。劉備壓抑心中的激動,盡量用平靜地語氣道。

    “吾兄興霸尚在縣水師營寨之中統領操練那萬余水師。”陳祗說完這話,抬眼看向劉備。“若是玄德公有意。祗,可代為引見。不過,祗有一淺見,不知玄德公可愿納否?”

    “請奉孝直言相告。”劉備坐直了身子,望著陳祗言道。陳祗深深吸了一口氣:“祗以為,玄德公可結好我義兄,但是。還望玄德公留我義兄于劉表麾下,以圖日后……”以圖日后,這四個字陳祗刻意地加重了語氣,徐徐說完這番語,陳祗坐直了身軀,望著劉備,等待著答案。

    “日后?”劉備微微一愣。關羽與張飛對望一眼。皆是不解陳祗之意,張飛皺著眉頭,搞不明白陳祗到底這番話更深處的含義。“日后!”心有百竅,為人謀主的徐庶眉頭不由得一跳,眼中閃過一絲異色。當即起身。步到劉備案前,向劉備低聲進諫:“還請主公納奉孝之妙策。”

    劉備看到徐庶的表情,頓時明白了陳祗為何要說這話,表情掠過一絲激動,當下起身,向著陳祗恭身長揖:“備在此,先多謝奉孝荐才之恩矣。”

    “玄德公此言差矣。祗不過是見我那興霸兄長懷才不遇。而玄德公知人待士,弘雅有信。有霸王之器,故,特替我那興霸兄長尋一英主,使其才不至無用武之所,祗不過是個穿針引線之人爾,何功之有?”陳祗趕緊側身相讓,回了一禮笑答道。

    劉備上前一步,拉住了陳祗下拜的手,詳端了一會,方自真摯地道:“奉孝可愿助備一臂之力?”那邊,張飛已然起身,不停地向陳祗使著眼色,似乎希望陳祗就此答應。陳祗一張嘴,一個“愿”字,就險些脫口而出,生生頓住。

    “非祗不愿,而是現在,祗年紀尚幼,還……”陳祗繼續老調重談之中,張飛在邊上恨恨地悶哼了一聲,待欲開言,卻讓那關羽伸手攔住。劉備旋及笑了起來:“也罷,備就再忍耐一些時日,若是奉孝到備此處之時,備定掃榻相待于奉孝。”

    待劉備親自將陳祗送出了府邸,陳祗打馬離去之后,張飛不由得恨恨地一跺腳:“這厮也是,活活要把人憋死!”

    “三將軍莫急,依庶觀之,奉孝將其義兄相荐于主公,已然說明,其心已傾慕主公之風儀,料來,其入主公之麾下,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罷了。”徐庶撫著長須笑言開解道。關羽瞇著眼睛,看著陳祗的背影,撫須不言。倒是劉備,淡淡一笑:“備觀奉孝,其人所謀必大,若備得此人之助,猶如虎添雙翼。只今日這一著棋,便讓備……”劉備說到了這里,卻嘎然而止,回過了頭來,與那徐庶相視一笑。

    數日之后,悄然地以一身便衣著裝打扮的甘寧,出現在了樊城碼頭之上,來迎這位兄台的,除了陳祗之還,還有徐庶。“祗在此,候兄長久矣。為何此時才到?”陳祗迎前數步,握住了甘寧迎面伸來的大手笑道。

    “某家還不是為了避人耳目,所以,只得等天色稍晚,不然,早就能到樊城了。這位想必就是吾弟口中的玄德公手下第一謀士元直先生吧?”甘寧跟陳祗說了兩聲,看到了已緩步迎來的徐庶,當下不敢怠慢,向徐庶招呼道。

    徐庶早在甘寧上岸之前就開始觀察這位甘寧,劍眉朗目,體態雄健,立于那浮于波涌翻滾江水的船頭,負手而立地臨風之姿,讓徐庶亦不由得暗喝一聲彩,心道這陳祗的義兄光是這風采,就非常人可比。

    三日之后,乘著夜色,甘寧方在劉備親自相送之下,離了樊城,打馬直入鹿門。

    “痛快,實在是痛快。玄德公其人,果然與賢弟所言一般,雅量致高,待人以誠,某與玄德公足足聊了三日,與玄德公麾下之文武,亦甚為相得,特別是那張飛,著實合某家的脾性。”甘寧袒胸露懷地斜臥于陳祗的榻案之上,據案痛飲著陳祗窯藏的佳釀,對于劉備,甘寧倒是贊口不絕。

    陳祗笑瞇瞇地聽著,時不時給甘寧酌上一盞佳釀。“兄長,你該不會與那張翼德又干上一架吧?”陳祗只是在當夜陪伴甘寧入府,第二天一早便離開了樊城,回了鹿門,所以,很多情形自然只能詢問這位老痞子。

    “知我者,賢弟也,世人皆云,關張乃世之虎臣,萬人敵也,某家初時不信,前日酒酣之時,與那翼德做過一場,嘿嘿,輸得痛快。”甘寧倒不是那種死要面子之人,正是因為他這種爽郎性情,或許更容易讓張飛、關羽這一類武將所接受。

    “嘿嘿,兄長,小弟沒看錯人吧?我當時就說了,那關張趙三人,便是兄長,亦非敵手。”陳祗呲牙咧嘴地直樂。嗯,總算是瞅見這位兄台吃癟,讓陳祗很是興災樂禍。

    “臭小子,且莫得意,若是在船上水中,別說是張翼德,便是他們三人齊上,也未必是我的對手。”甘寧沖陳祗自吹自擂。嗯,除非關張趙三人都腦子進水了還差不多,再說了,趙云的箭朮,可是能在舟船之中,射落風帆地吊人,除非甘寧不露頭,不然,能活命才怪。陳祗面表上對甘寧的話表示贊同,實際于心中暗暗鄙視不已。

    那甘寧自無所覺,抹了抹嘴邊的酒漬,挾起了一塊菜肴丟入了口中,邊吃邊言:“玄德公待我以國士之禮,日后,某家當以國士報之。”

    “嗯,兄長此言既然不虛,小弟也就放心了。”陳祗也是松了口氣,覺得自己這一回做的事就像是一間無照人力資源中介公司介紹農民工給鄉鎮企業挖小煤窯,第一,要看農民工愿意不愿意從事這一項危險系數大的職業,第二,要看小煤窯地窯主是否能讓這些農民工有歸屬感,而且還能按時發工資。

    還有一點,自己還擔心工商局會隨時來檢查自己執照,又或者是小煤窯出了事,把自己給牽聯進去。嗯,總而言之,陳祗覺得相對于劉表而言,自己就像是一位投機倒把,將屬于別人的東西拿來倒賣的皮包公司經理一般。

    甘寧坐起了身來,沖陳祗正色道:“奉孝,汝可想好了沒有?我觀那玄德公之言行,對你的贊喻之情,絕對發自肺腑。而且,玄德公的兩位兄弟還有那軍師徐庶,可都對你是……”“兄長不需說了,祗真是覺得還不是小弟走到前台的時候,小弟還有很多事沒有做。”陳祗是咬定青山不放松,一口婉拒。

    甘寧也知道陳祗的脾性,多勸是沒用地,只得悻悻然地道:“也罷,你在龐德公此處多學一些東西也是正理,反正你小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大不了到時候某家問你姐要人便是。”這話說得陳祗直翻白眼。
nick902 發表於 2009-3-27 10:06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提前出山

    劉備以誠待已,說來,也不過是希望自己與一干人等為其賣命,為其打天下,而陳祗之所以有些舉動,卻自有他的打算。可惜,自己的真實意圖,卻不能告訴任何人,就算是甘寧這位結義兄弟,又或者是自己的大姐繡娘,都不敢漏出一字,或許只有等到自己真的踏上了那一步,嗯,還是不能說。

    “奉孝,你怎么了?垂眉閉眼半天都不說話。”甘寧抿了一口酒沖陳祗道。

    陳祗淡淡一笑:“沒什么,小弟是在想,在荊北,小弟該做的事,都已經做得差不多了,向龐德公就學已經兩年有余,雖然不敢說學業已成,也算是小有所得,正考慮是等秋末呢,還是過完年就離開鹿門,往長沙一行,去拜見那慕名已久的張長沙,還有一些故舊。”

    甘寧眉頭一揚:“故舊?你要離開鹿門,那玄德公那里……”

    陳祗嘿嘿一笑:“嗯,算是吧,只不過,祗認得他們,他們不認得祗罷了。至于玄德公那里,祗會親自道別,兄長勿惱,你也想必知道,張長沙之名,小弟久慕,若是不能親見,實乃畢生之憾事爾,再說了,小弟到了中原,除了荊州,從未到過其他地方走走,現如今荊州仍舊安寧,弟即使此時入仕,也沒多少用武之地,還不如等小弟游歷歸來,再作打算不遲。”自己離開鹿門之后。首先會先去長沙見見那雖然通過了几封信,卻一直未曾見過面地張仲景,再去尋那華陀,坑蒙拐騙。自己也要想盡辦法從華陀的手里邊搞到那麻沸散的配方。不管怎么說,既然來了,就不能不見這二位中醫學事業的殿堂級人物,更不能不把那失傳地麻沸散記錄下來,流傳于后世,也算是自己對中國中醫外科學的一種貢獻。

    另外,自己還要去見很多的人。現在的自己,就像是在那歷史的道路上邊上的修車匠,預先先埋下一些釘子、挖上几個小坑什么的,耐心地等待著歷史地車輪行駛到這里。

    聽得甘寧不由得搖起了腦袋:“賢弟怎么還是喜歡說話不實不盡?算了,某家也懶得管你。嗯,明日一早,某家便要趕回縣,對了,順便給為兄我捎上几壇好酒才是。”

    “放心吧。小弟自然是不能薄待兄長的。”陳祗苦笑道。反正白送酒給這位兄台也送不了几回了。第二天,甘寧即將登船之時,握住了陳祗的手,雙目灼灼直視陳祗。“奉孝,汝與為兄之誼,非他人可奪,若是弟有何難,若是告之兄長。兄當與弟共擔之。”

    陳祗看著甘寧,滿心感動,用力地握了握甘寧的手:“兄長且寬心,弟自省得,若真有那么一天,祗,當會求助于兄。”甘寧聽了陳祗這話。方自笑了起來,手拍在陳祗的肩膀之上:“某家交人無數,最得我心者,弟也,汝以兄事甘某,甘某當以肝膽照之。告辭!”

    甘寧大步而向碼頭行去,一個魚躍。跳上了早已然在碼頭的船上。朝陳祗揮手道別,陳祗對著那立于船頭的甘寧長施了一禮大聲道:“祝兄長一路順風……”

    “公子。你真不把奴婢帶在身邊?”貞兒眨巴著眼睛,一副委屈的表情。陳祗好笑地捏了一把這丫頭的臉蛋:“丫頭,公子此去,一路游歷,不比久駐鹿門,如今天下刀兵紛亂,一路之上,也不知道會碰上些什么,不帶你走,是為了你好,況且,你也需回江陽告訴我阿姐,把我交待你地事都知會我阿姐一聲,還有孟叔,讓他們想辦法去做才是。其他人,我可不放

    感受著陳祗指尖傳來的溫熱,貞兒抬起了手,按在陳祗的手上,閉上了眼,戀戀不舍地低語道:“公子既然如此決定,奴婢自然不敢違命,只是希望在外出行之時,公子要小心一些,莫讓奴婢在江陽枯等才是。”

    “嗯,公子答應你,無論如何,都會平平安安地回到江陽,我已經跟你阿父說過了,待我回江陽之時,便是納貞兒之期。”陳祗看著這個貼心的可人兒,溫言笑道。聽到了陳祗此言,貞兒的心兒陡然之間狂跳了起來,抬起玉頸望著陳祗那張笑臉,似乎有些不太相信似的。

    “怎么?莫非貞兒不愿意?”陳祗頗有些內疚,但是,這是必須的,貞兒本是陳府家奴,納其為妾,已經算是命好的了,至于那正妻、平妻,若是陳祗敢以奴為正妻或者平妻,他這一輩子,就別想在世族和士人這個集團里邊混了。

    一位正妻,兩位平妻,四位妾室,當然,這是漢代地禮法規定的,而陳祗,既然生活在這個時代,想要做些什么,就得先順應潮流。貞兒聽到陳祗的問話,連連搖頭,似乎又覺得不妥,點了點頭,看到陳祗似笑非笑地瞅著自己,不由得低吟一聲,那張嬌媚的臉蛋几乎埋進了陳祗的胸膛:“奴婢愿意。”

    正在此時,陳祗卻聽到了門外傳來了刻意的干咳聲,貞兒嚇得飛快地直起了身子,退避到了一旁,倒把陳祗惹得險些笑出聲來,這丫頭,人前膽子小,可人后的,嗯,不說了,因為陳祗已經看清了來人。

    “我說怎么有人在門口鬼鬼崇崇地那么久,原來是士元兄。”陳祗扯了扯發皺的長衫,一臉袒然地道。聽到了陳祗這話,那原本就臉頰滾燙的貞兒不由得低訝了一聲,捂著燒紅的臉蛋就竄進了里屋。

    原本一臉猥瑣笑容的龐統頗有些尷尬地笑道:“統還不是擔心奉孝在房中有事,所以,就在外等候,莫非,汝覺得統應該不告而入不成?”

    “若是你早咳上一會,祗便會當士元兄是君子。”陳祗白了一眼這個厚臉皮。龐統老臉微紅,干笑了兩聲自顧自地坐到了榻上:“可有清茶,某家可是趕了一早的路,早就渴了。”陳祗笑著給龐統倒上了一杯清茶,遞上了前去,隨后笑著支開了話題:“士元兄,汝弟在左將軍府如何?”

    “還行吧,吾弟士珍在玄德公帳下,為從事郎中。”龐統笑道。這是一個月之前,陳祗荐甘寧與劉備不久。經由龐德公首肯之后,龐林在徐庶的引荐之下,入了劉備幕府。龐統在劉表屬下,而龐林,則于劉備部下任職,雖然是悄然而入,但也代表了荊州大族龐氏地一個態度。

    陳祗心里邊有譜得很,這不過是世家們最為慣用地手段,遍地撒網,總有撈著魚的,況且,龐德公,這位德高望重地龐氏家主,雖然成天自言不管事,笑傲山野,可實際上,冷眼旁觀荊州之勢比誰都清楚,他一向就不看好劉表,讓龐統入仕在劉表帳下為官,不過是一種妥協,而現在,龐林入了劉備的幕府,同樣代表著龐德公已經開始有所動作。

    日后,荊州若是發生大變,只要那劉玄德能掌控荊州,那龐氏,就能有先入之功,其他几大氏族,只能看著干瞪眼。說來說去,還是一句話,家天下。陳祗雖然敬佩龐德公的治學之風,但更佩服這老爺子的謀算。

    龐統飲盡了清茶,長出了一口氣,望向陳祗。“今日某來,是要告知奉孝一個消息。”

    “哦,什么消息能勞動士元兄?”陳祗頗感興趣地道。“諸葛孔明,已經下山了。”龐統望著陳祗,緩緩而言。陳祗一聽此語,不由得眉頭一揚:“下山?”

    “十日前,玄德公前往南陽,賀孔明得子,而后,孔明便攜家眷出臥龍,已于兩日之前,入了玄德公府中。”龐統摸著案頭的竹簡,淡淡地道。陳祗微微一呆,旋及笑了起來:“看來,孔明是在那臥龍崗上坐不住了。”這一次,不過是劉備第二次前往拜訪諸葛大神,可就在這個時候,諸葛亮就已經被請出了山來,諸葛亮出山的時間整整提前了一年多,這讓陳祗頗有些感慨,想不到自己的到來,還真讓這歷史出現了變動。

    龐統點了點頭:“是啊,孔明入玄德公府,已成定局,倒是賢弟你,意欲作何打算?”

    “小弟?”陳祗抬眼看到龐統,不由得笑了起來:“小弟已經決定,這個月末,便向德公辭行,去其他地方游歷一番。”

    聽到了陳祗之言,龐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兩撇鼠須都揚了起來:“你說什么?”
nick902 發表於 2009-3-27 10:07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打馬相送

    “奉孝要離開鹿門?”龐德公安坐于矮榻之上,手指之間正把玩著一枚白色棋子,頭也不抬地問道。邊上,一臉說不清是憤然還是吃驚表情的龐統瞪著陳祗,當下開言道:“正是。不過,他是意欲游歷天下,哼!”

    陳祗頭也不抬,仍舊是一副淡定從容之色,危襟正坐于座墊之上。

    “哦?”龐德公將那枚棋子擺放到了棋盤之上,抬起了頭來,掃了龐統一眼,最后落在了陳祗的身上,臉上浮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老夫還以為,半年之前,汝便會向老夫請辭,不料,奉孝的行徑,比老夫所預料的還晚,呵呵,奉孝你是該下山走走了。”

    此言一出,莫說是龐統,就連陳祗都不由得一愣,不過,他還是松了一口氣,至少,龐德公這位授業恩師支持自己的行徑。“多謝師尊恩准。”陳祗伏地下拜。

    龐德公走下了矮榻,將陳祗扶了起來,撫著長須頷首笑道:“汝在我門下,苦心向學,二年之功,可抵他人數年,老夫所授,不過是先賢所留之典籍,而奉孝也該借游歷天下之機淬礪自身才是。老夫一生,最為得意的,便是能教出几位良徒,奉孝亦為其一,還望汝,日后莫讓老夫失望才是。”

    “諾!”陳祗聽到了龐德公的寄語,長揖及地,恭敬地答道。“祗定不辱德公之教誨。”

    “伯父。為何如此?”龐統看到陳祗離開了之后,上前相詢于龐德公。龐德公看了龐統一眼,淡淡一笑:“汝可知,那奉孝在伯父這兒。學了些什么?”

    聽到了這話,龐統不禁一愣答道:“自是五經、兵書謀略,這些,侄兒雖不敢言精深,但也略知一二。對了,伯父還授其諸子百家。”

    龐德公卻又改變了話題:“沒錯,汝與孔明。你二人皆得老夫之看重,汝兵法謀略之朮、審時度世之能為長,而孔明,政略細務,著眼大局之勢,在汝之上。老夫讓汝弟入劉玄德幕府,是告之玄德公,我龐氏,已然意動。他日有變,我荊州龐氏,會站到他這一邊。至于老夫為何讓汝弟去效于劉玄德,其因有二,一,汝改換門庭,必激化龐氏與劉荊州之間地矛盾,非智也。其二,以汝之所長,效力非其時也。”

    龐德公之言,確實是實話,龐統是聰明人,聰明人就該知道自己的長短所在。龐統自然知道,若是荊州有變。龐統的兵略智變之朮方有大用,可是如今,劉備只能安待時機,龐統去也,就猶如一空談之客。

    至于孔明,雖然言早,卻也正當時。其才所長在政略細務。不論是否亂局,皆能為劉備所重。這就是龐統不得不繼續待價而沽的原因。

    “而奉孝,在老夫此處,所學之博雜,更甚于汝等,然其得吾精髓者,乃縱橫捭闔之朮,更有青出于藍之勢。”龐德公坐到了榻上,看著龐統溫言道。

    龐統聞言不由得一頓,眼中閃過一絲異色:“伯父您地意思是……”

    龐德公搖了搖頭:“我知你與那奉孝,甚為相得,故爾,為其不能早效于明主而憂。呵呵,你莫非以為,陳祗離我鹿門,游歷時日長久,必會消減其在玄德公心中的份量不成?其實不然。其智不亞于汝,焉會不明此理,老夫料定,其自有辦法,讓那劉玄德受其恩,納其言。”

    “怪不得伯父答應了奉孝,原來如此。”龐統點了點頭笑道。龐德公的眉頭,卻越皺越深:“汝若能得大用,少則可謀一城一地之得失,多則可謀一州一國之成敗,然奉孝有縱橫六合之志,連老夫這個授其學業之恩師,亦看不透其所謀究竟。”

    三天之后,已然收拾停當的陳祗,將貞兒及一干人等送上了回江陽的歸途之后,自己也拜別了恩師,離開了鹿門,意欲順江而下,由水路,直奔長沙。“奉孝,汝這一走,統實在是寂寞啊……”龐統亦騎著馬,與陳祗一塊兒行在那往樊城碼頭而去的官道之上。這兩年來,與陳祗的相處,讓龐統覺得相當地愉快,不過,怎么也沒有想到,分別之期已然到來。

    “士元兄何必如何,小弟此去游歷,長則兩年,短則一年半,定會回到荊州。”陳祗縱馬緩行,一面笑道。龐統握著馬缰的手微微一頓,歪過了頭來,死死望著陳祗,就像是陳祗的臉上突然冒出了一朵花似的,讓陳祗莫明其妙摸了摸自個的臉:“士元兄何以如此看著小弟?”

    “沒什么,只是,奉孝何以肯定,兩年之內,荊州有變。”龐統突然間問道。陳祗下意識間險些作答,暗罵自己小白,當下笑道:“這有何難?曹操虎視南方之時,就是劉表斃命之期。”

    “何解?莫非奉孝覺得,劉景升懼曹孟德至斯?”龐統搖了搖頭,仍舊是一臉疑惑。“劉景升病體消沉,久為重疴,加之家中未寧,孫權久擾江夏,內外交困,如今劉景升不過是強撐爾,那曹孟德,便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陳祗笑得份外篤定。

    “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嗯,雖然聽起來頗覺得古怪,倒也恰如其份得很。”龐統略一思量,亦朗聲笑道。

    到了碼頭,兩人下得馬來,后邊的孟廣美與陳忠等陳府家將,自然是去尋船家,陳祗卻與龐統立于河岸,望著這濤濤漢水,皆是沉默,陳祗實在是不太習慣這種別離的淡愁,深吸了一口氣,眺目望向江水與天空地接壤處朗聲道:“兄之才,倍于祗,只惜為族人計,暫安于平淡,只愿他日,士元兄有大用武之地。”

    “那是自然,若能與奉孝攜手,天邊海角,盡可去得。”龐統亦然受陳祗的感染,意氣風發地揮了揮大袖笑道。

    這個時候卻見那正站在船上搬運行李的孟廣美停下了動作,手搭涼棚,往樊城方向望去。孟廣美看清之后,回頭喝道:“公子,是玄德公的旗號!好象是玄德公來了。”

    “玄德公?他怎么來了。”陳祗不由得一愣,看向龐統,龐統雙手一攤,一臉無辜:“統可不曾向玄德公提起過奉孝今日要離開荊北。”

    陳祗一聽此言,頓時明白了過來。恨恨地瞪了龐統一眼:“當然,汝只需知會士珍一聲,那劉玄德豈有不曉之理?”

    “嘿嘿,奉孝,某不過是想試探一下,看那劉玄德,是否侍人以誠罷了。”龐統笑了起來,配上他那對別致的鼠須,怎么都覺得有些猥瑣。分明就是拿陳祗當工具,來看一看劉備待人如何,陳祗心里邊雖然暗暗鄙視,但也懶得點破龐統的用就在兩人對話的時候,劉備等人已然縱馬到了碼頭附近。當先的,正是劉備,身后邊,嘖嘖,陳祗可真立了眼角,劉關張兄弟三人已然到齊,徐庶也到了,不過,另陳祗最是意外地,諸葛大神竟然也在其中,沒有像那電視劇里一般成天坐著木頭椅子瞎晃悠,而是騎著馬來的。

    “奉孝實在是太傷備心了。”劉備下馬之后,大步而來,嘴里邊卻說著抱怨的話。光是這場面,足以讓這個時代的英雄人物熱淚滿眶,納頭便拜,抱著劉備的大腿高呼主公,嗯,至少陳祗身邊的龐統的表情是如此。

    陳祗倒也不敢怠慢,一臉誠惶誠恐之色,交疊雙手于身前向著劉備長揖:“祗何德何能,竟勞玄德公來此相送?”

    “奉孝這話實在是太過見外了,你我相交甚得,將離荊北,竟也不知會一聲,實在是,莫非是備對奉孝有怠慢之處?”劉備急步向前,堪堪扶住了陳祗,一臉怨色。

    那張飛亦在旁邊喝道:“就是,今日我大哥聽聞汝要離荊北,連早膳都顧不得用,便打馬而來,你這厮也著實太不講義氣了。”

    陳祗苦笑,作揖連連:“怪祗考慮不周,考慮不周,還望諸位勿怪才是。”

    “士元也來相送奉孝?”劉備亦不薄待龐統,向龐統笑問道。正是,玄德公打馬相送奉孝之舉,必為佳話。”龐統回了一禮看著一臉苦相正在向關張二人解釋地陳祗笑道。

    陳祗好不容易方自讓張飛消去了不愉之色,同樣也讓關羽冷臉回暖,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若說劉備是帶著表演性質,但張飛關羽待人之誠,讓陳祗還是相當的感動,當然,劉備的行止,也讓陳祗自覺臉上有光得很。比之三顧草廬,怕是也有得一比。想到了這,陳祗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緩步行來的諸葛大神身上。
nick902 發表於 2009-3-27 10:07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同案而診

    “亮得子嗣,乃奉孝藥石之功,本欲請奉孝下山一聚,卻不想,方至樊城,卻聽聞奉孝要離荊北而去,實乃憾事爾。”諸葛大神走到了陳祗的跟前,長施了一禮,懇切地道。

    陳祗回了一禮笑答道:“些許微功,何足挂齒?他日,必有相逢之時。”

    聽到了這話,劉備撫掌笑道:“奉孝,他日莫忘汝今日之言才是。”徐庶撫著長須亦在邊上起哄:“奉孝之諾,未有失信之時,主公放心便是。”諸人說笑之間,那船家已然几次催促,陳祗也不得不與諸位三國英雄人物一一道別。

    剛剛踏上那連接碼頭與大船之間踏板的陳祗卻聽到劉備喝道:“奉孝留步。”

    陳祗不得不停下了腳步,回過了頭來看向大步而來的劉備。“玄德公還有何事?”

    “奉孝今日遠行,某家聽得消息,來得匆忙,身無長物,只有腰畔此劍相贈于奉孝,如今天下紛亂,路途坎坷,希望此劍能助奉孝一臂之力,望奉孝早日睹物來歸。”劉備解下了那柄腰畔的配劍,鄭重地遞了過來。

    陳祗略想了想,當下恭敬地雙手接過:“玄德公之心意,不敢辭也,他日,祗必有所報。”劉備看到陳祗如此爽快便收下了此劍,不由得面露喜色:“好!好,路遙且艱,還望奉孝珍重。”

    陳祗握著劉備所贈的寶劍,立于船頭之上,此時船身微微一震,已然離了碼頭,漸漸滑向江中。看著這些前來相送之人,心中滿懷激蕩,陳祗不由得朗聲喝道:“諸君請回吧,人生何處不相逢,今日一別,未嘗不是為日來更好的相聚。”

    浪濤滾滾,乘風破浪之間。隱隱傳來了漁歌聲應和著那江水的波濤轟鳴,劉備站在碼頭上,看著那孤帆遠去,良久方自收回了目光,回過了頭來,露出了一個笑臉:“人生何處不相逢,日后更好的相聚,奉孝之言妙哉,哈哈哈……”朗笑聲中,諸人也離了碼頭。翩翩而去。

    龐統亦受劉備之邀,往其府中一聚,臨離碼頭之時,龐統回首,看向那南去地江流,不由得又想起了伯父之言。奉孝啊。統還真是期待與汝再見之時……

    長沙太守府一側,一處不起眼的民宅,卻讓百姓擠得滿滿當當,來者皆滿面愁容,又或者是面有疾色,去者皆千恩萬謝,歡喜而離。

    “公子,小的打聽過了,這里就是張太守診病之所。”陳忠抹了一把腦門上的汗水。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到了街道對面的食坊之內,向陳祗稟報之后,接過孟廣美遞上來的一碗茶湯,一飲而盡。

    “既是這里,咱們便過去吧。”陳祗點了點頭,使孟廣美會了錢。站起了身來。往那街對面行去。“諸位請稍讓,在下欲見張太守。”陳祗緩步向前。時不時請那些阻住去路的求醫百姓讓開道路。

    那些百姓見陳祗衣著不凡,相貌英偉,與那些世家子弟并無不同,況且身后邊更是跟著兩位剽形大漢,特別是孟廣美那個頭,站在人前,那種巨大地壓迫力,讓求醫的百姓們紛紛避讓。雖然也有些百姓口中有怨,但陳祗也只能厚著臉皮繼續前進,沒辦法,身為后世的醫學工作者,對于見到自己偶像的心情是那樣的迫切,以至陳祗不愿意再多等一刻。

    “爾等為何不按順序而入?”剛剛到了門邊,一位少年伸手攔住了陳祗一行人,不悅地道。孟廣美眼角一立,凶像畢露,陳祗似有所覺地輕咳了聲,孟廣美悻悻地歪開了腦袋。“某乃江陽陳祗,久慕張長沙之名,今日,特地來見,還望小哥通融。”陳祗向那少年笑道。

    “江陽陳……你說你是江陽陳祗?”那少年原本板著臉,聽到了陳祗之名后,頓時臉色一變,上下細細打量著陳祗,一臉的懷疑之色。“除了我家公子,江陽還有哪個人敢用此名諱?”陳忠不陰不陽地道。

    少年這下真的有些手足無措了,趕緊長揖一禮:“久聞先生之名,原以為先生能有些精深醫道,年紀應該不小……”

    “無妨,祗不過是借家傳醫朮而揚虛名罷了,不敢當小哥此禮,不知張長沙可在?”陳祗溫文爾雅地道。那些前來求醫的百姓都紛紛把好奇的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竊竊私語,從來沒見過張太守地弟子會對那些士家弟子有什么好臉色,而靠近一些的求醫之人,聽到了兩人的對答,不由得咋舌瞪眼,這位世家少年莫非也是一位醫家不成?

    “我家師尊就在里邊問診,先生請。”少年不敢怠慢,請陳祗入內。

    走了几步,遠遠就見一位須發皆斑的老者坐在矮榻之上,閉目垂眉,正在給一位婦人診脈,那位少年正欲前行去喚,陳祗攔住了他,搖首示意不用打擾,過不了一會,這位老者張開了雙眼,沖那位婦人和顏笑道:“無妨,不過是受了些風寒而已,回去之后,取些生姜煮汁,加一些紅糖,睡前熱服,最多兩三日,便無憂矣。”

    待那婦人道謝之后,離榻而去之后,張仲景的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似乎覺得自己地弟子把這位少年引起來有些奇怪,正欲開言,卻已有一位咳個不停地病患由人扶著坐到了身前,張仲景收攝了心神,把注意力投到了那名病患的身上。

    那位張仲景的弟子有些尷尬地回過了頭來,陳祗沖他擺了擺手,亦坐到了一旁的一張座榻之上,沖那位張仲景的弟子笑道:“既然病患較多,汝師年長,祗可借席一診否?”

    那位少年聽到了陳祗之言,不由得面露喜色,不過似乎覺得如此也太怠慢了貴客,猶豫之間,陳祗已然,沖一位站在門口處的求醫百姓招了手。就在此看起了病來。

    望聞問切之后,陳祗沖那位還有些不明所以的中年男子溫言道:“汝乃脾腎氣虛,下焦蘊毒之症,偏于腎虛,某給你開一方,為清泉飲,益氣健脾補腎,佐以利濕。”陳祗提起了一只管筆,寫下了藥方,交給了那位男子。

    就在此時,張仲景亦已處置完了他的那名病人,已然看到了陳祗的舉動,聽了陳祗之言后,從矮榻之上起身,徑直走到了那位病患身邊坐下,伸手診脈,再看其相,又接過了那男子手中地藥方仔細打量了一番,將那方子交給了那位接待陳祗的少年吩咐道:“汝照方取藥便是。”

    這才回過了頭來,望向陳祗,陳祗不敢怠慢,當下向張仲景施禮道:“江陽陳祗,見過先生。”

    “呵呵,想不到,竟然是奉孝,如此年少,實在是出乎老夫預料之外,老夫與汝,神交久矣,信中往來,很多醫道之惑,恨不得能與奉孝當面而論。”張仲景亦面現喜色,撫長須笑道。

    “師尊,今日……”那位少年取了藥來之后,看到此情景,走到了張仲景身畔低言道。張仲景不由得面露猶豫之色,陳祗當下笑道:“無妨,今日既是先生從堂之日,豈能讓外邊的醫患遺憾而回,祗不才,亦愿在此盡一份心力。”

    聽到了陳祗之言后,張仲景對陳祗的印象又好了三分,當下也不客氣點了點頭笑道:“好!既皆為醫家,老夫亦不與汝客氣,待到晚夜,老夫再親自酌酒,以饋佳朋。”

    說罷,張仲景轉身欲走,突然想起了一事,招來了方才接待陳祗的少年,低聲叮囑几句之后,那少年領命而去。張仲景又開始接診病患。

    屋內,有好几位張仲景的弟子,一開始只是好奇,而后聽到了江陽陳祗之名后,方才醒悟過來,這位便是自己的師尊口中常贊其材地那位益州名醫,不過,他們也確實想像不到,這位讓自己地師尊夸贊不絕的名醫,看其年歲,似乎與自己等人相若,甚至有些人怕是還要比陳祗大上不少。

    不過,接下來陳祗顯現地手段,就讓他們刮目相看不已,也是,陳祗在江陽開了醫館近三年,診斷的病患不下千人,各種疑難雜症亦沒少見過,加上后世近二十年的從醫經驗,使得陳祗在中醫方面的診斷與治療都有著其獨到的眼光與水准。一直與張仲景一起忙了個多時辰,這才堪堪止歇。

    就在此時,從外邊走進了三人,為首者高大雄壯,兩鬢飛霜,一把濃須長及其胸,雙目炯炯,一雙大手的骨節顯得格外粗大,他的身邊是一位年約十二三歲的少年,雖然稍顯瘦弱,面帶憔容,但是精神尚佳,似是大病初愈一般。而另一位,正是張仲景遣離了這所民宅的少年,料來,是喚其去請這二人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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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千里因緣一線牽……

    進了屋后,那位長須長者與少年向迎上前來的張仲景長施了一禮。“見過張太守,不知那位先生何在?”張仲景微微一笑,伸手一指正在為最后一位病患書寫藥方的陳祗低聲道:“便是這位少年醫者。”

    “這位少年?”那長須長者不由得一愣,看著陳祗,一臉非夷所思之色。張仲景撫著長須低聲道:“方才見面之時,某家也不敢信,不過見在此展露醫朮之后,某家已能肯定,那求汝子性命之藥,確出自其手。”

    “看起來,雖然個頭挺高的,可也好象比我大不了几歲吧?”那位看似大病初愈的少年好奇地打量了陳祗几眼之后不由得說道。這個時候,陳祗已然診斷完了最后一位病人的病情,正提筆書寫藥方,那少年緩步朝前,仍舊是一臉探究之色,而這個時候,一位張仲景的弟子端來了一盞茶湯,正欲送至陳祗的案前,卻被這少年攔下,接到了手中,走到了陳祗的身側,捧著茶湯,一語不發。

    那長須長者不由臉面露贊許之色,微微頷首,而張仲景,亦面露笑意:“漢升,你確實生了一個好兒子。”

    “哪里,些許小聰明罷了。”長須長者雖然嘴里這么說著,可是兩眼里,流露出來的盡是心疼與慈愛。

    此時陳祗終于寫罷藥方,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不愧是南方,更不愧是有火爐之稱的地方,后世自己也來過几次,倒是令陳祗坡有些感懷,人生古短。千百年前的氣候與后世相當,而人卻不知道換了多少茬。這時候,一雙手遞過來了一戰茶湯:“先生請用茶。”

    早就口干舌燥的陳祗當下接過就一口飲盡,舒服地出了一口長氣,才抬起頭向這位少年笑道:“多謝了。”

    少年卻朝陳祗長揖及地:“先生救命之恩,都未曾謝過先生,區區盞茶。怎當得起先生一個謝字。”這位,正是隨那雄健長須長者同來的少年。

    “救命之恩?”陳祗站起了身來,疑惑地打量著這位向自己施禮地少年。自己醫治過的病患很多,從各地慕名而往益州的也不少,但是陳祗的印象之中,從未診治過一位長沙人士。

    “南陽黃忠,見過先生。”那長須長者大步朝前,走到了那位少年身側,亦向陳祗長施了一禮,這下。陳祗可真的呆住了,不對啊,自己確實沒治過長沙人,而眼前這位少年,竟然是黃忠之子,那么。自己更不可能沒有一絲一毫的印象。

    “這位乃是討逆中郎將黃忠黃漢升。這位少年,乃是漢升之子黃。”邊上,張仲景不失時機地介紹道。

    陳祗不敢怠慢,趕緊側身相讓,回了一禮:“竟然是黃將軍,祗無功無祿,豈敢受將軍之禮。”

    張仲景不由得笑了起來,一手拉住陳祗。“漢升賢弟之子能得活命,乃汝之功也。嗯,此處非說話之所,還請諸位入某寒舍一述。”

    “原來如此。”陳祗坐在席案之前,不得不感嘆人生際遇之奇妙,眼前的這位少年,黃忠之獨子黃,雖然不是自己親手救下地。但是。其所使用的藥方,竟然就是自己用來拯救自己的堂舅許欽的那個治療風濕性心臟病的藥方。

    說起來。還得扯老遠,陳祗在江陽救治百姓,名聲漸顯之后,不斷地有益州的醫學工作者前來拜訪,陳祗也沒有藏私,在那些醫學工作者到江陽來拜訪自己之時,陳祗拿出了很多自己的藥方來與大家進行研討,當初救下了許欽之后,那套治療風濕性心臟病的方子亦在其中。

    黃忠之子黃,在七八歲時,曾經受過風寒,至此之后,就一直體弱多病,而后,病體愈重,那黃忠便攜其子到張仲景處醫治,不過,張仲景對于風濕性心臟病卻并沒有太過的辦法,不料,卻有一位曾經跟陳祗互通有無的醫者與張仲景相熟,到此訪友,聽張仲景聊起了此事之后,當即將那套治療風濕性心臟病地藥方交到了張仲景的手中。

    其方中的用藥,配伍,皆與當世治療心痺的藥方略有不同,有增有減,讓張仲景甚是大異。聽聞了那位醫者言明,此方確實愈過此類患者之后,便用在了黃的身上,而黃,亦因此而得以活命。而張仲景亦不愿居功,向黃忠言明,靠的是這一套藥方地功勞,由此,讓陳祗神奇地與三國名將之一地黃忠搭上了線。讓陳祗不得不感嘆命運是如此之奇妙。

    正所謂,千里因緣一線牽,嗯,這個詞似乎不太恰當,不過,又似乎沒有更合適的形容詞。

    “若無此方,老夫亦無法求此子活命,故爾,此功,非奉孝之能也。”張仲景是一位好人,至少這位盛名數十年的名醫,能有這樣嚴謹謙恭的態度,實在是讓陳祗敬佩得五體投地。

    不過,陳祗沒有感嘆多久,就讓那懷著一顆感恩之心的黃忠給灌的人仰馬翻,癱在當場。陳祗雖會釀酒,卻不擅飲。在鹿門之時,常是龐統與張飛的手下敗將,几乎是每回喝到最后,陳祗只能抿著茶水看龐統或是張飛痛飲,為此而深悔之,可酒量畢竟是天生的,練來練去,也沒多少長進。

    而跟前的黃忠又是陳祗此行需要刻意接交地人物,如此盛情,陳祗實難婉拒,干脆裝爽氣,酒到盞干,十來盞酒下肚,黃忠不過面色微紅,張仲景也只是有些熏熏之意,而陳祗,已經趴在了地上研究螞蟻搬家。

    第二日一早,清醒過來之后,推門而出,卻不見那孟廣美與陳忠,只有太守府的下人,陳祗洗漱之際,問起了兩人的去向。那太守府的下人笑答道:“去觀看黃將軍練習箭朮去了。”

    “黃將軍,哦?某家也去瞅瞅。”陳祗洗漱停當之后,在那下人的引領之下疾步而行,行不多遠,便能聽到遠處傳來陣陣喝彩之聲,其中,又以孟廣美之聲最為雄壯。陳祗心中疑惑,信步而行,繞過了院牆,方知這是太守府里的點校場,場邊上,除了太守府的一些軍卒外,便數孟廣美與陳忠兩個得力家將地喝彩聲最為聲嘶力竭,而立于校場中央,張弓連珠箭發,在遠處地大樹身上,排列出了一條渾圓的弧線,最終連成了一個美麗地白色圓形,執弓者,除了黃忠,還有何人。

    “先人的,這還是人?”陳祗不由得張大了嘴,嗯,陳祗苦練箭朮多年,自認能每一箭都命中那棵百步之外的大樹,但是,若是想練到黃忠這份上,陳祗自認再練上個十來年也未必能連出一條直線,更何況于用箭來划圈圈,嗯,陳祗都郁悶失落得想蹲角落去畫圈圈了。

    邊上,那黃也跳了上去,向那黃忠驕傲地道:“阿父,讓孩兒也試試好嗎?”

    “好,不過,這張硬弓你可使不動,自己去挑一張吧。”黃忠很是慈祥地撫了撫黃的頭溫言笑道,而孟廣美和陳忠這二家將,仍舊跟土老冒似的蹲在邊上,看架勢准備繼續鼓掌喝彩。看得陳祗氣不打一處來,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不過,接下來黃的表現,讓陳祗的下巴險些落在校場的泥地上,一把輕弓,二十支箭,三十五步之外的一個箭垛,讓這小屁孩子插成了一朵白色的鮮花。

    “好!”陳祗不由得高喝了一聲,嚇得站在陳祗跟前的兩位全神灌注于校場的家將一哆嗦,嗯,他故意的,兩位家將面泛苦色,賠著筆臉給陳祗見禮,陳祗白了一眼這兩個家伙,換上了一副笑意吟吟的嘴臉走上前去,沖那給這聲高喝給吸引了注意力的黃翹起了大拇指:“果然虎父無犬子,黃公子如此年少,便有此箭朮,讓祗實在是汗顏爾。”

    “區區小道爾,豈能入奉孝先生法眼。”黃忠謙虛地上前給陳祗見禮,那黃亦很一本正經地向陳祗行禮。

    陳祗趕緊回了一禮:“黃將軍切莫如此,若是不棄,喚祗表字既可。先生之稱,祗實在是擔當不起。”

    “既如此,某家便托大,喚汝一聲奉孝公子。”黃忠也不是那種死腦筋的人,聽了陳祗之言,很是從善如流。見陳祗仍舊把目光落在那箭靶之上,不由得微展笑顏:“犬子隨在某家身邊,自幼便觀習箭朮,略有小成,只惜體弱,用不得硬弓。”看樣子,不論是哪個年代,子承父業,都是一種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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