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三國立志傳 作者:晴了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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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oseph06.tw 2009-1-5 12:24:15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244 168961
nick902 發表於 2009-4-4 10:15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弓腰姬

    陳登與自己的一番交心之談,讓陳祗深受震動,不過,陳祗也很明白陳登的處景,正所謂在其任,謀其事,既然為了徐州陳氏的安全而沒有離開徐州而委身于曹操麾下,他所作的一切,也足以對得起曹操對他的信任。

    陳祗不敢言自己這二個多月來的水磨功夫,能讓陳登改換門庭,要那樣的話,當時陳登就可以隨劉備逃離徐州了,所需要的就是,陳登能在必要的時候……

    “盡人事,聽天命爾。”陳祗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喃喃低語道。低喝了一聲,催馬前行,蹄掌翻踏,直往江東而去。

    回程路上,坐于馬車之中,陳登面沉如水,手上,把玩著衣襟之上的昆山玉玉壁,不由得低言誦起了玉德之說。“君子比德于玉焉,溫潤而澤,仁也;廉而不劌,義也;垂而如墜,禮也;叩之其聲清越,以長其終,詘然樂也;瑕不掩瑜,瑜不掩瑕,忠也;孚尹旁達,信也;氣如白虹,天也;精神貫于山川,地也;圭璋特達,德也;天下不貴者,道也。忠、義、信,何為忠,何又為義?……只是不知,汝之謀划,若是真能得成,某助汝一臂之力,又有何義,也算是饋這義、信之道,還汝一個人情……”

    驅車前行者,沒有聽到陳登的喃喃自語,仍舊坐于馭手的位置,穩穩地驅趕著車馬,往那淮陰城而去。

    此時的江東,指的便是日后的南京和安徽這一帶,入了吳郡之時,已然能感受得到那絲絲的春意從那嫩綠芽尖拔了出來。江南之色,確實要比那徐州地景色多了几分俏秀,披上了絲絲縷縷的綠意,一路之上。在那袁迪的指指點點下,陳祗倒是好好地欣賞了一番三國時代、大江之南的風光景色。

    陳祗也從那袁迪地口中知曉了一個令他振奮的消息,那就是,他們此次前往江東吳郡所拜訪之人陸瑁的兄長,便是那日后東吳的大將軍,白衣渡江而襲荊州,夷陵之戰而敗劉備的陸遜。

    聽到了這個消息,讓陳祗相當的吃驚。而這個時候,陸遜尚未出仕,還在家中與弟弟同住。也就是說,陳祗或許還有一線機會,把這家伙給收拾掉,嗯,看自己能不能彈動三寸不爛之舌把陸遜說服,又或者是用其他方法,總之一句話,就算是陸遜不跟自己走。也絕對不能讓那孫權用陸遜用得舒服了。

    孫吳在江東的政治和軍事中心正是陳祗前往的吳郡治所吳縣,吳縣實際上并不大,雖然后世,她便是那大名鼎鼎地蘇州,而這個時候。她不過是一郡之治所,陳祗等一行數十人,剛剛要行至吳縣城門之時,突然間,聽聞身后邊傳來了隆隆蹄聲,看樣子規模不小,而且,隨著蹄聲將近,路人紛紛走避,那袁迪與陳祗皆不由得回頭張望。卻見一馬隊從里許之外疾行而來,卻未曾打著旗號,但是,整個馬隊猶如托著一團密布的紅云一般,向著這邊襲來,此時,不停地有路人低喚。“弓腰姬的馬隊來了!”

    “弓腰姬。誰啊?”陳祗一臉莫明其妙。不過。邊上的袁迪聽了此言,卻示意陳祗趕打馬讓往道旁。自己也拔馬往道路邊上避去。不過。袁迪與那些江東百姓知道這位弓腰姬的大名,卻并不能代表陳祗和他那些家將知曉,一個二個莫明其妙,還搞不清楚這些人為何如此驚惶。

    “奉孝快些讓汝家將避讓,切不可惹惱了來人才是。”袁迪回頭一看,陳祗等人還在愣神,不由得大聲喝道。

    陳祗聽到袁迪之言,也不愿意生事,便讓家將們也縱馬往道旁行去,不過此時,疾奔而來的馬隊已然在百步開外,道路之旁已經滿是百姓,陳祗等人著實難以縱馬避讓那些擠著一團的百姓。

    就在此時,嬌喝連連,那百多騎的馬隊騎士紛紛喝斥勒馬不已。陳祗不由得一愣,回首相顧,原來這群騎士,雖然皆用武士打扮,全都身披牛皮軟鎧,腰系兵刃,全副武裝的打扮。但一個二個粉面佳顏,身材凹凸有致,竟然個個皆是女子,卻又都怒目望向陳祗一行乘者,料想若不是自持女子身份,定然開口斥罵了。

    當中一人越眾而出,揚起手中馬鞭,指著陳祗身后邊那些還攔在道路中央的陳府家將喝道:“爾等何人,竟然攔路在此,阻我家小姐之路!”那越眾而出地女子似乎是那些女騎士中的頭目,她方一開言,那些女子都歇了聲,志氣昂揚地看著這些乘馬占道的家將。

    陳府的家將個個皆是精挑細拔出來的勇健之士,竟然被一女子,在跟前指手畫腳,頓時變了臉色,所幸陳祗家教極嚴,他們雖未破口大罵,卻也一個二個面露陰梟之色,咬腮幫子鼓眼,就是不移馬頭,見此情形,陳祗不由得面色微沉,低喝了一聲:“爾等還不避讓?攔在路中,莫非想與一群女子為難不成?!”

    陳祗此言喝出,那一眾家將皆盡收起了怒容,無奈地下馬牽著馬兒往道旁避讓,那孟廣美一面牽著馬缰拉馬往路旁避走,一面忿忿地回頭瞪了那幫小女子一眼,嗯,也是,男子漢大丈夫,偏生要給這么一群看起來頗為嬌滴滴地女子讓路,孟廣美自然心中郁悶之極。

    這個時候,道路邊上,止有陳祗與那袁迪還立于馬背之上,甚顯突出。袁迪是騎朮不精,本就文弱之士,上下馬甚是困難,如今馬旁擠滿了人,他更是沒有辦法下馬,至于陳祗,卻根本就沒有下馬的心思,雖然喝斥了自己的家將,實際上心里邊也很不舒服。

    陳祗現如今個頭已經接近八尺,在尋常人跟前已是顯得高大,如今坐在馬上,更顯偉岸,凝著雙目,倒也很是不客氣地打量著這票女騎士,心里邊猜著這些人的來路。

    那位越眾而出的女子,長的倒也俊俏,加上一身戎裝,更襯得英姿颯爽,顧盼之間,頗有些巾幗女英雄的氣概,身邊的女騎士們一個個皆控馬嫻熟,看樣子都是久經訓練之士,沒有一人是庸手,陳祗不禁大奇,難道自己運道真這么好,竟然撞上了那歷史上傳聞的極其剛勇,侍婢數百,居常帶刀,房中軍器擺列遍滿,雖男子不及的孫小姐不成?不過,弓腰姬這稱謂,陳祗還真是第一回聽到。

    那越眾而出地女子目光落到了方才開言喝斥的陳祗的身上,不由得兩眼一亮,說實話,像陳祗這么俊俏的男子不是沒見過,江東孫氏所出几乎個個都是美男子,孫策與那周瑜更是名滿江東的二位美男子。

    不過,陳祗的風儀,也卻不落于人后,雖然不像那孫氏一般個個帥得劍拔弩張,反倒是儒雅和悅中藏著絲絲傲骨,倒頗像那主公的重臣美周郎。這年代可不像宋明一般,女子足不出戶,男子見面也不敢望正臉。那女子不由得暗暗稱奇,要知道,她隨小姐,可是見過了不少江東世家子弟,可卻沒有一人與跟前這位對得上號,不禁心中大奇。

    縱馬前行,如男子一般抱拳而禮:“多謝公子。”

    陳祗先是一愣,旋及面帶淡笑,回了一禮:“區區小事,何勞汝相謝。”

    “這位公子面生得緊,不知是江東哪位世家子弟?”那女子說話地口氣讓陳祗不由得心里邊有些不舒服,不過表面上倒絲毫沒有表露:“某乃益州江陽人士,非江東世家子弟。不知諸位是否要入城?”

    那女子才省起,低呼了一聲,向陳祗頷首為禮:“得罪了!都快些,小姐要是等急了,咱們可吃罪不起。”那女子回頭向著女騎士們喝道,那些女騎士皆盡躍馬橫缰,往那城門打馬而入,那些守門地吳軍甲士早已避到了一旁,一個二個笑意吟吟,似乎對這一場面已是見慣不怪。

    “正浩,那弓腰姬是誰?”陳祗看著那些女騎士們的背影,下意識地向那身邊地袁迪問道,袁迪先是一愣,旋及省起陳祗是初到吳地,自然不會知曉這些事情,當下笑著解釋道:“除了孫家小姐,還有何人能有此威勢。”

    “孫家小姐?”陳祗心中微微一動,那袁迪點了點頭:“正是江東孫氏之主孫仲謀的嫡親妹子孫仁,小字尚香。可惜今日未能得見。”袁迪的表情看來顯得頗為遺憾。
nick902 發表於 2009-4-4 10:17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河豚

    听了此言,陳祗不由得笑了起來︰“听正浩的口氣,莫非對那孫家小娘子頗有仰慕之

    袁迪听了陳祗此言,竟然搖了搖頭︰“不然,某雖未聞其人,卻久聞那梟姬的大名,這樣的女子,某可無福消受,奉孝可知,那孫小姐何以稱之為梟姬(向大家表示報歉,查實乃為梟姬)?”陳祗只能搖頭,他確實不清楚。女子稱姬,在這里應該與男子稱郎一般,都是美稱,意思是這女子相當的美貌。不過,梟之說,陳祗卻不知其意,陳祗雖然也讀過說文解字,不過,倒也沒留意到這個字,只清楚梟指的是貓頭鷹,難道說這是一位長得很貓頭鷹的美女?想到了這,陳祗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先人的,那要真娶了這麼個媳婦,萬一晚上笑起來咋辦?也實在是太嚇人了。

    那袁迪卻神秘地一笑︰“日後若是奉孝得見,便知其梟姬之美名言所非虛。”賣關子,陳祗不由得鄙視了這家伙一眼,打馬朝前行去。

    在那袁迪的引領之下,陳祗先將那些手下家將安排了住所,這才與袁迪往那陸府行去。行了約一刻鐘的時間,這才來到陸府門前,袁迪下得馬來,正欲向前喚門之時,一位身形略顯單薄的少年走了出來,看到了階下的袁迪,不由得先是一愣,旋及喜道︰“竟然是正浩兄,實乃稀客也,怎的想起到小弟這兒來了?”笑眯眯地向那袁迪拱手為禮後,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

    “這位便是迪在信中曾多次提到的,我那位逸達兄長所效的江陽陳祗。”那袁迪向那少年介紹道,少年不由得多打量了陳祗兩眼,滿臉笑意,向著陳祗長施一禮︰“江陽陳祗?呵呵,果然好風儀,久聞汝之大名,卻一直未能得見。今日,竟然能得相識,實乃幸事爾。”

    陸瑁原本在家著閑著無事,正欲外出訪友,還好,方要出門,就讓袁迪與陳祗給撞上,當下將二人邀入了府中。這陸瑁倒也是個妙人,待人周到,即使與陳祗不過初見,也不曾怠慢半分,待那袁迪言說起了陳祗的故事之後。陸瑁看向陳祗的目光不由得產生了一些變化,心中頗為嘖嘖稱奇,還真沒想到,陳祗這個年紀看起來與自己相仿的少年,竟然博學至斯,陸瑁自認陸氏多有才俊,其兄陸遜與自己更是其中拔尖的人物。自認不輸于江東任何世家的才俊,不想,跟前這位遠在偏僻益州之地地陳祗。制江陽紙,研算學,擅醫道,通格物,精諸子,光是其學問之廣博這一點,就遠超自己與兄長陸遜。^^

    “盛名之下,果無虛士。天下才俊何其多也,奉孝,必為翹楚。”陸瑁不由得笑道。就在此時,卻听到屋外傳來了人聲,那陸瑁笑道︰“定是我兄長回來了。”

    就听得屋外傳來了朗笑聲︰“二弟,方才不是說要出門訪友嗎?怎的竟然還留于家中。”話音未落,一個挺拔的身影已然映入了眼簾。個子並不算高。約有一米七左右,不過。長像與其弟一般都顯得頗為文弱之像,或者應該說都長得較為秀氣才是,年紀大約比陳祗大上兩三歲。

    “見過兄長,小弟原本是有此打算,不過卻方要出門,就遇上了前來尋小弟的正浩與奉孝,小弟豈能棄友而出家門?”陸瑁起身向那陸遜行禮之後,給陸遜介紹了陳祗。==陸遜也一一回了禮,當下四人坐于矮榻之上,那陸遜飲盡了茶湯之後,邊上的陸瑁不由得問道︰“兄長,今日如何?”

    听了些言,陸遜不由得神色一黯,旋及笑道︰“莫提這些掃興之事,既然有友來訪問,咱們兄弟便作一個東道才好。今日,為前出門之時路過前邊那間食坊,听聞今日有鮮豚,既然有客,何不同往?以佳肴饋賓友。”

    “鮮豚?”听到此言,那陸瑁不由得眼前一亮,一副饞像頓時從他臉上暴露無遺,向著陳祗與那袁迪興奮地道︰“快,咱們快去,今日你們二人還真是有口福了。”走在路上,陳祗這才弄明白什麼叫鮮豚,實際上鮮豚就是指河豚,一听陸遜兄弟是請自己與那袁迪去吃河豚肉,陳祗不由得臉色大變。先人的,這二位兄台是不是活膩味了,連那玩意都敢吃。

    瞅見了陳祗的臉色,那陸瑁倒先笑了起來,指著陳祗道︰“奉孝如此表情,莫非是听聞過那鮮豚的佳名不成?”

    “佳名倒不曾,不過,惡名倒是經常听聞。”陳祗不由得苦笑道。“要不咱們吃其他地如何?那河豚之毒,可是非同小可,沾及喉舌,定然斃命。”

    那陸遜與陸瑁兄弟二人不由得相視一笑,這個時候,陸遜先開言道︰“奉孝怕是從未嘗過那鮮豚的美味吧?”

    听到了陸遜的提問,陳祗只得點了點頭︰“確實未嘗過,不過,卻時常听聞,那河豚之毒,猶勝砒霜。”不是听說,而是曾經見過,不過,當時死亡的是試驗動物,那時候,在學院里邊,可是專門地研究過食物中毒的,河豚地毒性之大之烈,絕對不是尋常毒蛇可比。==

    “呵呵,奉孝所言非虛,不過,汝卻不知,鮮豚之美,若食之,天下無鮮矣。況且,鮮豚致人之命,乃是廚師技藝不精,而我們要去的那家食坊,可是吳郡的這個,那里的鮮豚,罷罷,遜就不多言了,汝一嘗便知遜絕不夸張。”陸遜笑著拍了拍陳的肩膀,四人說說笑笑間,片刻之後,已然到了那間食坊。

    光是在門外,便已能見食坊之類食客雲集,看樣子,拚死吃河豚的人還真不少,陳祗只得硬著頭皮隨著這三人往里行去,心里邊倒是頗為忐忑,誰知道自己會不會成為歷史上第一個因為陪歷史名人知河豚而中毒致死的穿越眾。

    看樣子,陸遜弟兄二人還真是這兒地常客,方一進門,便已然有人迎上了前來問候之後,引著數人往里邊行去,這家臨街食坊地盤還真不小,中間還有一個庭院,庭院之中,幾株古樹,雖然木色顯枯,不過,那抽出來的嫩嫩綠意讓人生喜。

    不過,就在庭院最靠里的地方地景象,卻讓陳祗不由得一愣,因為陳祗在這里又見著了幾位頂盔貫甲、腰畔系刃的女子。裝束打扮,盡與陳祗入城之時所見的女騎士一般。莫非那孫仁孫尚香也好這一口美食不成?

    只可惜,雖然漢代建築,特別是這種共公場所,很少會封閉起來,不過,那南庭卻垂下了竹簾,只能隱見庭內有幾個綽綽約約的人影罷了。

    “南庭既然已經有人,我等便在這西庭一坐便是,雖然比不得南庭可觀那長湖佳景,卻也能感受幾分水鄉之意。”那陸遜等人也已然知曉是何人在此。也就在此停步,轉入了一側也能看到一些湖光景色的庭內。與那梟姬所呆的地方不過十余米的間隔。陳祗雖然很是好奇,但也不好意思丟下諸人自個去看那長得像貓頭鷹的美女倒底屬不屬于一個違背了客觀事實與科學真理地偽命題。

    陳祗等人皆盡坐下之後,那陸遜向那食坊的下人吩咐了之後,要了四條鮮豚,轉身過來與諸人談笑。過不多時,已然奉上了茶湯及各種佳肴,不過,陸遜等人卻不動筷,非要待那鮮豚之肉。

    還好,沒過多久,已然端了上來,陳祗看著那漆盤中的魚塊,嗯,應該說是切得極薄的魚片,且潔白如玉,晶瑩剔透,隱隱呈半透明,盤中由這些薄片擺成了花瓣模樣,除了這生的河豚魚片之外,竟然還有魚皮也是一道菜,至于魚腦、烤魚脊骨、還有那濃白的魚湯、焦黃色的魚春。一樣樣地呈了上來,倒是香味撲鼻,讓人垂涎欲滴,陳祗也禁不住吞了口口水。特別是那炙好地白色事物,陳祗摸著下巴打量了半天生生瞅不出這倒底是啥玩意。

    不過,當那下人端來了一小精致到極點地小碟子,碟子里邊,只有一塊指甲大小的事物,用一根牙簽扎在其上,便于人取用。“此乃何物?”陳祗看了半天還真猜不出到底是魚地哪個部份。“這乃是西施肝。”那下人答道。

    “就是那鮮豚的肝,一人止只一塊,奉孝想必也未曾吃過。”那陸瑁沖陳祗呵呵一笑︰“此等佳品,需留至最後方可食用,不然,余者無味矣。”說話間,那陸遜挾起了一筷魚片,沾了一些醬油與芥末,放到了嘴中細細品嘗,陳祗愣愣地看著跟前這幾人,嗯,都一副陶醉之容,遺憾的是沒人口吐白沫,雙手卷曲抽倒在地上。
nick902 發表於 2009-4-4 10:17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聞天下魚

    陳祗這種想法是有點猥瑣,可是那誘人的香味,還有諸位的吃像,讓陳祗也拿起了筷子,挾起了一片生魚膾,心里邊琢磨著自己會不會在吃了這玩意之後倒地抽搐,要麼就是幾個月之後患上陳登相同的肝吸蟲病。

    陸遜眼見陳祗對著自己跟前案幾上的侍肴,持著筷子似在猶豫不絕,頓時笑了起來,向陳祗解釋道︰“這里所呈之美食,每道皆會讓那廚子先行嘗品一番,若是未能清其毒,還有何人敢來此間用此美味?”

    陸遜這邊說話,卻也引來了那邊侍立于庭外的女武士們的側目,因為兩邊隔的太近了,這邊說話,聲音稍大,側旁的南庭就能听聞。那些女武士好奇的目光向著這邊望來,听到了陸遜此言之後,皆不由得抿嘴而笑,似乎在嘲笑陳祗不識佳味,一味懼毒一般。

    陳祗見大伙吃得熱火朝天,卻沒有一人有事,當下了咬牙先飲了一口蘆根湯,開始食用起來,既如此,今日便也拚死吃上一回河豚。

    陸氏兄弟與那袁迪見陳祗食用,皆笑眯眯地看著陳祗,陳祗將那河豚的魚片含到了嘴中細細咀嚼,果然,鮮,就算是前世曾經吃過味精、雞精的陳祗,嘗到了河豚肉之味時,仍舊覺得那種鮮味簡直就是舌頭的享受,卻又不像那味精一般鮮得發苦,而且魚肉極嫩,但是肉質卻不像其他魚類一般松散,很緊,良久,陳祗才將那魚肉咽下。

    砸砸嘴,意猶未盡之極的陳祗似乎覺得還未品嘗出其中的真味,又挾起了一筷,直到一盤子生河豚魚片皆盡掃下了肚子,然後挾起了一塊烤魚脊骨。噴香鮮脆,意猶未盡的陳祗又挾起了一小張魚皮送入嘴里,嘴中品嘗著美味,陳祗的目光落到了那魚肝與那一塊炙過的白色的事物之上。

    看到陳祗的遲疑,那陸遜笑著用筷子挾起了與陳祗盤中同樣地事物向陳祗笑言道︰“此物乃西施乳。乃是河豚之精巢,據傳,吳王夫差在品嘗此物之時。對其潔白如乳、豐腴鮮美、入口即化、美妙絕倫的感覺。不知該如何形容,聯想起美女西施,遂起名曰西施乳”

    “哦。那我倒真要好好嘗嘗……”陳祗將那河豚精巢送入了口中,果然,吃起來倒像是豆腐一般軟糯,又柔又膩,甜香而又沒有半點腥味,陳祗不由得贊口不絕,最後,陳祗才鼓起了勇氣。挾起了那一塊約指甲大小一般的河豚肝,放入嘴中細嚼,嗯,有股子嚼肥豬肉和肥牛的感覺,略略有些腥,接下來,便是香鮮之致極的感覺。比起陳祗前世嘗過地任何一種海味魚類都不及。

    細細抿完。陳祗已然覺得口中舌尖有一種刺麻之感,身為醫生的陳祗自然知道這是毒性反應。不過,看到陸遜等人猶如表演一般先吞下了魚肝之後就抿酒,陳祗也如法施為,那酒的刺激與那毒麻之感在口中激蕩,著實讓人心跳不已。

    飲盡了兩盞酒後,這才恢復過來,陳祗回味著方才地滋味,正所謂玩地就是心跳,吃的就是刺激,嗯,吃那魚肝之後,雖然意猶未盡,那種東西卻沒有了。

    那袁迪砸巴砸巴嘴,這才笑道︰“可惜這豚肝太少了些,若是能多食幾塊,方可飽知其味。”

    “那可不曾,此物切切不能食多,若真如此,嘿嘿,命難救矣。”那陸瑁笑道。听了此言,陳祗才從品嘗美味的食物那種迷醉之感中驚醒了過來,乖乖,陳祗才真正明白,拚死吃河豚是怎樣地心情。

    陳祗摸著略顯飽脹的小腹,這才頗有些遺憾地深嘆了口氣︰“汝等害祗不淺吶。”

    眼見陳祗正吃得甚是香甜,可轉眼之間,那陳祗卻滿臉幽怨地沖自己一行人瞪起了眼楮,陸氏兄弟與那袁迪皆盡莫明其妙。“奉孝何出此言,莫非你覺得有不適?”那袁迪不由得探問了一句。

    就連那幾個女武士亦眨巴著眼,好奇地側耳,似欲听陳祗能說出什麼樣的話來。

    “食得一口河豚肉,從此不聞天下魚,如此佳物,爾等既領某來品嘗,日後,若是不能得食此等美味,豈不是要饞死某家?”陳祗半真半假的憤然道。諸人皆盡哄然而笑,就連那幾位原本持著環首刀柄,站得挺拔的女武士,亦不由得掩唇嬌笑起來,就在此時,那南庭之中,傳來了一聲輕咦。

    那陸遜笑了半晌,不由得擊案,向陳祗舉起了酒盞︰“奉孝之言妙哉,如此佳評、佳句,當浮一大白。”

    “……食得一口河豚肉,從此不聞天下魚,恰如其份得很,孫嫣,你且瞧瞧,是哪家子弟在此用膳?”南庭之內,隱隱有對話之聲傳出,听得另一位女子應了一聲,不多時,這位身著戎裝的女子已然站到了西庭之外,掃了一眼庭內之人,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臉上時不由得微愣。

    “諸位公子請了,我家小姐有一事相詢,不知方才那口出佳句的是何家地子弟?”那女子四下行禮之後,展顏笑問道。而陳祗也不由得一呆,這女子正是今日早間,在城外撞上的那位女騎士頭領。

    陸遜等人同時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那女子見諸人如此,旋及又把目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微微吃了一驚︰“方才是你?”

    陳祗只得站起了身來。“正是在下。”問答之間,陸氏兄弟不由得一愣,只有那袁迪笑眯眯地沖陳祗暗中翹起了大拇指。那女子不由得嫣然一笑︰“今日走得甚急,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免貴姓陳,陳祗,字奉孝,益州江陽人士。”陳祗也說得干脆。“益州江陽陳祗?難道是他?……”那南庭里的女子不由得微微一愣,當下移步而出,婉婉行來。陳祗看到了來人,亦得由得心頭一跳,這妞實在是夠美的,可又偏生有一股子天生的傲氣和張揚,就好象一只驕傲到了極點地孔雀,美到極致,張揚得厲害,可偏偏又讓人不覺得突凸。就是太冷冰冰,就像是一座雕琢成形地冰山美人,渾身上下泄著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氣。身上穿地乃是一身樣式和質量都精致的軟甲,頭戴男子所用的小冠,眉宇如畫,眸若點漆,那柔媚的柳眉偏生生讓人覺得銳若利刃。

    顧盼之間,雙眸雖然也冷漠得可以,但偏生又讓人覺得里邊溢散著絲絲的媚意,嗯,這種女性,最能讓男人生起一個想要揭開起偽裝,看看她嬌弱媚態的征服欲。當然,那是後世男子的觀點,而對于陸遜、陸瑁、袁迪等人而言,跟前的這位女子,卻是掌握著他們的生殺大權的江東之主孫權的妹妹,是以,對孫尚香的態度上便與陳祗有著區別。

    陸遜等人眼見孫尚香步入了庭內,不敢怠慢,皆盡起身施禮︰“見過孫家娘子。”

    沒有像陸遜等人一般面露恭敬之色,反倒是很有興趣地打量著這個裝酷的美少女,嗯,松了一口氣,看樣子這妞長的跟貓頭鷹渾然沒有半點的關系。而且猶是陳祗這一生見過的女子之中,雖然不敢言是最美的,卻是最具性格的美人,嗯,身材也很不錯,絕對的火爆,不過,既是孫家之人,脾性也必然火爆,不然,後世的書里又何必去描述劉備進洞房如闖沙場?

    那孫尚香卻識得那陸遜兄弟,料想也是,當初廬江太守,就是那陸遜的從父,可是跟孫尚香的大哥孫策掐死掐活,最終,那陸氏族人死了大半,可是日後,那陸遜卻會成為江東孫氏的頂梁柱,大將軍,不得不說人生的際遇實在是相當的奇妙。

    “不必多禮,仁冒昧前來,還望諸位勿怪才是,這位公子,汝自稱為江陽陳祗,不知可否認得那汝南許靖許文休。”那雙杏眼微眯,長長的黑睫掩得眸子朦朧起來,猶如罩上了雲霧,說話的聲音雖然嬌媚,可是骨子里邊滲出的傲氣與冷意似乎也摻雜到了她的語氣之中。

    “正是在下的叔公。”陳祗微一錯愕,旋及憶起了當年自己叔公許靖在江東的遭遇,不由得心頭微微一跳,可也摸不透這孫尚香是啥意思,便照實答道。
nick902 發表於 2009-4-4 10:18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放喉而歌

    “原來真是那知名于世的許文休的佷孫,孫仁這項有禮了。”一身戎裝的孫尚香如那男子一般地揖手為禮,偏生給人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仿佛她就該這般行禮。

    陳祗實在是琢磨不透跟前這個女扮男裝的妞到底要干嗎,趕緊側身相讓,然後回禮道︰“不敢當,祗不過是一介寒士,豈能擔孫家娘子此禮。”

    那孫尚香嘴角微微一彎,算是笑過,緩緩言道︰“當年,仁年齡尚幼之時,我大哥入主江東,早聞那許文休乃天下知名之士,可惜,文休公卻渡海而去。”那雙寒冰浸過的眸子像是要看到陳祗的靈魂深處一般。

    “在下當時年紀尚幼,雖知道叔公曾有這般經歷,確未曾得知因由。”陳祗臉上浮起了一絲淡淡的笑意,兩眼眨都不眨地跟這小丫頭對視,目光平和,實際上陳祗滿腦門全是齷齪的想法,這妞的身材著實太勁暴了,光是那轉身移步,陳祗已然能看著那身甲具下沉甸甸的份量在顫抖。嗯,也不知道是陳祗自己意淫的結果還是那孫尚香夸張的胸部在與地心吸引力之間的掙扎。

    讓陳祗不由得不懷疑這位年紀大約不過與自己相仿佛的少女是不是用了什麼特別的膳食,比如木瓜湯什麼的,嗯,孫尚香雖然扮得很酷很冷,可是身上的那股子少女稚氣仍舊未消退完,加上那雙大大的杏眼,稱其為童顏巨……嗯,再加上那冷艷與高貴的氣質很讓男人熱血沸騰,升起不可抑止的征服欲望的妞。

    至少陳祗覺得好像又遇上了當初自己在醫院里邊上班時,曾經追過的一位據說身家過億的富家女子,遺憾的是,那妞為了讓家族事業更上一層樓,而與另一位據說身家上百億的禿頭男結婚,讓陳祗很是消沉了一小段時間。轉而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網戀之中。

    陳祗看向她地目光,溫和之中,不由得滲入了一絲遺憾與憐憫,她的命運,與前世自己所遇上的那位富家小姐何其相似。陳是見過劉備的,雖然劉備乃世之梟雄,可如今已經年過四十,妻妾可是不少。可是眼前的這位剛烈女子。年不過妙齡,正是鮮蕊怒放的季節,卻嫁給了劉備這麼個年近半百的男子。陳祗在內心只覺得她不過是一件其兄拿來利用和交換的政治工具,一個完全沒能掌握自己命運與將來地弱女子罷了。

    孫尚香看著陳祗,不知怎的。總覺得跟前的男子與那大哥孫策的執友周瑜很有種神似之感,一樣的不卑不亢,一樣地溫文爾雅之中透著一股子武烈之氣,看向人時,總是那種溫潤的目光,和悅的神彩,就算是站在他的主公。二哥孫權跟前,也從來沒見到他有過進退失據的時候。

    而且,他的目光很是怪異。讓孫尚香竟然覺得有種想扭頭就走的逃避感,似乎他看透了自己地偽裝一般。“汝可會操琴?”孫尚香不知怎的,又或者是為了打破這一時的寂靜,竟然脫口問了這麼一句,陳祗不由得一愣︰“在下確實略通音律,不知孫家娘子如何知曉?”

    听到了陳祗地問句,孫尚香不由得心頭微微一跳,暗罵自己失態。不過,她的表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波動,仍舊冷冰冰地用那平緩的語調而言︰“汝南許氏,名滿天下,君子六藝,皆盡精熟,公子既為文休公之佷孫。焉有不通之理?”

    “呃……”陳祗只得干笑兩聲。自己也是傻,這年頭。但凡世家子弟,不通君子六藝的,要麼是紈褲,要麼是嬌寵過甚,所以,這年頭的讀書人,遠遠不會像後世的那些宋明清的讀書生一般,腦袋和嘴皮子使用地頻率遠遠超過其他器官。

    孫尚香見得陳祗面現尷尬,心里邊不知怎麼的,如同佔了上風一般,似乎擺脫了方才的陰郁,恢復了心情的孫尚香掃了一眼庭中之人,陸氏兄弟垂眉目不斜視,似乎對自己很是禮敬,實際上,他們心里邊想什麼自己何嘗不知?至于另一位士子,只看他手足略顯無措的樣子,孫尚香便沒興趣再打量下去轉回頭來,卻見陳祗仍舊是那麼挺得筆直,俊偉的臉上仍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雙目仍舊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自己,不禁心中來氣,似乎覺得此人也太過無禮,當下冷言道︰“仁自幼喜好音律,今日有美宴而無佳音相佐,心中正郁,今日既然偶遇公子與賓友在此,還望公子與諸位移步南庭,操琴一曲,以足仁心中之願,不知可否?”

    听到了此言,別說是陳祗等人,便是那孫尚香地心腹孫嫣也不由得一愣,看向小姐。而孫尚香卻用那挑釁的目光不甘示弱地打量著陳祗。

    陳祗險些笑出聲來,小丫頭片子,嗯,正是叛逆心理最重地時候,加之日日冷面對人,已然習慣了他人對自己的態度,遇上陳祗這麼個外表十六七,內心二十余的穿越眾,自然不會像那些年青人一般對她既敬又畏,倒激起了她的好勝之心。

    陳祗正愁沒機會跟這孫尚香接近,听了此言,自然不會問美女你既然無聊了為啥不自己玩音樂這類的蠢問題,當下作猶豫之色,頗有些難為地四下掃了一眼,才向那孫尚香道︰“孫家娘子之請,祗當從命,奈何此處卻無琴瑟。”

    看到陳祗的神色,孫尚香不由得在心中暗笑,表面仍舊不動聲色︰“無妨,仁常在此留連,故爾遺有好琴一張于此。”當下,陳祗等人移步南庭,陸遜兄弟面無表情,而那袁迪卻仍是有些不知所措,只有陳祗,閑游信步一般,負手向那南庭而行,入內之後,按賓主分坐方定,那孫嫣已然去取來了那張古琴,不過,當陳祗看到了此琴之時,不由得面露奇色,微咦一聲,仔細打量了案上之琴,當他看到了琴內的銘文“桐梓合精”四個篆字之後,已然確定。

    那孫尚香雖然據案而坐,卻把眼角的余光落到了陳祗的身上,看到陳祗如此表情,心中一動,莫非他還真認得此琴不成?

    “此琴莫非是那司馬相如所擁有的綠綺?”陳祗輕輕拔弄了下琴弦,感受了一番,不由得喜動眉梢,向那孫尚香直言問道。孫尚香還真沒有想到陳祗竟然能識得此琴,要知道,這張古琴乃是當年其父攻入洛陽之後,偶然得之,後藏于府中,因那孫策見孫尚香喜好音律,故此相送于其妹,這才到了孫尚香的手中。

    “正是此琴,不知能否入得公子法眼?”那孫尚香點了點頭,原本眼中閃爍的得意之色漸漸收斂了回去。

    陳祗讓孫尚香此言激起了豪性,當下長袖拂過琴面朗笑道︰“只可惜,祗奏不出那溫軟柔媚之音。”

    陡然一听陳祗之語,那陸氏兄弟與那袁迪皆盡色變,特別是袁迪,更是心中頗怨陳祗,竟然敢出此狂妄之語,而那陸遜弟兄,心中說不清是高興還是報怨,高興的是陳祗讓那孫家娘子踫了顆不軟不硬的釘子,怨的是陳祗也太大膽,竟然敢有此言,若是激怒了剛烈的孫尚香,這小娘子發起脾性來,比得罪其兄更難受。

    那孫尚香听到陳祗之言,原本的冷臉亦不由得浮起了一層薄怒,待要開言之時,陳祗卻已然奏響了琴弦,讓那孫尚香正欲輕啟的珠唇不由得再次抿住,因為,她听到了一首從未听聞過的曲子。

    琴聲奏響之際,便猶如江河湖海之水滾滾翻卷而來,濤濤大浪,浩瀚之氣迎面激蕩,庭內外之諸人皆被其琴音所迷,而後,江河入海之聲,漸浮于上,陳祗放喉而歌,所唱之曲,正是那三國演義的主題曲。

    那雄渾的歌聲從陳祗的胸腔之內緩緩迸發出來︰

    滾滾長江東逝水,

    浪花淘盡英雄。

    是非成敗轉頭空。

    青山依舊在,幾度夕陽紅。

    白發漁樵江渚上,

    慣看秋月春風。

    一壺濁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

    這首主題曲氣勢恢弘博大,而陳祗那渾厚的嗓音更是唱出了那吞天的豪情氣概,不論是那陸氏兄弟等人,又或者是那些女子,皆不由得閉目傾听,一臉陶醉。孫尚香那張冰臉亦不由得為之動容,恍惚之間,仿佛又看到了昔日父兄征戰沙場,談笑用兵的那種有去無回的豪情壯志,似乎又看到了那最喜歡之自己的大哥,拍著自己的頭,把自己抱在膝上逗弄時,朗聲而笑的音容,旋及又漸漸地淡去,似乎又隨著那歌聲,繞梁三匝,悠悠而散于那天地之間。
nick902 發表於 2009-4-4 10:19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相邀

    而那陸氏兄弟,皆面有悲憤之色,自然是憶及當年,舉族受那江東孫氏之殺伐,最後落得個族長嘔血而卒,舉族精英盡喪其半的下場。特別是那年少的陸瑁,掃了一眼孫尚香時,眼中閃過一絲恨意,陸遜雖然不若其弟這般明顯,但是雙手握拳,指尖盡白,當年之時,陸瑁不過是個不諳世事的孩童而已,而當時的陸遜已然是萌動少年,親眼見到自己的親人一個個變成冰冷的尸首,後來,是撫養自己長大的族長陸康,不欲使陸氏一門絕後,命家將護著陸遜、陸瑁,及其子陸績等人拚死殺出了廬江,逃回了吳郡,之後不過數月,廬江城陷,陸康長子陸俊一向軟弱,後降了孫策,其父陸康卻拒而不降,于城主府中將陸俊逐出了宗族,後憤憤嘔血而卒。陸氏一門只余一些年輕子佷輩,而陸遜算得上是年長者,就算是那陸康之幼子陸績也只與其弟陸瑁年紀相若,陸俊大慚,往江北而去,後在天子朝前任郎中,不再回江東,陸遜只得強打精神,輔助陸績,為陸氏一族打算。

    可是誰曾想,沒過多久,有滅族之仇的孫策卻也征伐到了江東,據了吳郡所有,當時,陸遜若不是因負有族長陸康之重托,以復陸氏之元氣為要,怕是早就卷入了爭戰當中。他只能咬著牙,在那些江東世家的襄助之下,總算是讓陸氏沒有完全倒下,不過。那孫策入主江東。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世家精英地鮮血,無數不願意屈從那孫策地世家都堆起了壘壘白骨,直至那孫策被那許貢門客所殺,孫氏驚栗,那孫權開始軟硬兼施,頻頻示好于江東世家,又娶了會稽謝氏家主的女兒、又娶了寡居的、與孫家有舊的吳郡徐氏,並收羅了大量的江東世家子弟入其幕府。漸漸地緩緩和了與江東氏族之間的關系。

    不過,陸遜因為與孫氏有滅族之恨,但奈何大勢已去,不得不繼續在孫氏的治下生存,而那孫權,已然征除陸遜為官數次,陸遜都已年紀尚幼而拒,不過,今日那孫權又召了陸遜前往。雖然陸遜又尋了理由暫時推托,卻也知道,自己的處景已經到了必須做出選擇地地步了。

    就在陸遜隨著那音樂之聲心懷起伏之時。琴聲漸漸止歇,余音消散之時,諸人似乎到了此刻方記得吐氣一般,所有人看向陳祗的表情又有所不同,那孫尚香看著陳祗,抿著嘴唇,久久不言,確實。如此震憾人心的琴曲與歌聲,確實非那溫軟柔媚之音可比,那歌詞雖然長短不一,不似賦詩,新穎別致,卻又讓人意猶未盡。

    “如此妙曲,如此長短奇句。豪情之盛。實足可饋今日之宴。”心情激蕩的陸遜顧不得有孫尚香在旁邊,擊節大聲而喝。望向陳祗的目光,亦比起之前有所不同,如此豪情之曲,豈能凡人能作?當然,這是陸遜與在場諸人的想法,其實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不過是陳祗盜用了後世三國演義的主題曲而已。

    那原本冰顏寒眸的孫尚香,臉上眸間浮起了一絲淡淡的傷感與思念。待那陸遜喝聲出口之時,方才警醒過來,星眸轉動之間,堪堪落在那緩緩收手攏袖地陳祗身上,陳祗似有所覺,抬首轉目之間,正撞上了孫尚香的目光,雖然孫尚香很快就把目光移往它處,但並不妨礙陳祗從其眼中捕捉到了一絲東西。

    這個時候,陳祗已然拔身而起,向那孫尚香微揖為禮︰“孫娘子,今日祗初到吳郡,便能得孫娘子之邀,能把玩此名琴,心中足矣,多日旅途勞頓,身子甚乏,改日,再向孫娘子討教。”

    那孫尚香不由得一呆,雖然心里邊有著滿腹疑惑,這一時間,倒也問不出口。孫尚香不動神色地離榻回了一禮,抬首之時,臉上浮過了一絲絲友善的笑意,就連那滲著冷意地聲音,似乎也變得柔媚了幾分。“既如此,仁便不留諸位了,他日有緣之時,還望公子不吝賜教。”

    陳祗不由得微微有些目眩,心中不由得想起了一句不知道在哪里見過去的佳句︰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啟笑先聞。

    “那是自然,若是孫娘子之邀,祗焉有不從命之理?”陳祗與那孫尚香一問一答,倒是讓在場的其他人都變成了觀眾。不過,讓人奇怪的是,那孫尚香與那孫嫣皆留于庭中,並未出行相送。

    那陸瑁行了十余步,回過了頭看了南庭一眼,暗哼了一聲,轉過了頭來,看到仍舊悠然移步的陳祗,不禁心中大暢,一把拽住陳祗的手︰“好個陳奉孝,竟然有此等本事,竟然也瞞著我等。”

    听了陸瑁這看似埋怨,實則是夸贊的話,陳祗倒真有些哭笑不得︰“子璋既未曾相詢,祗要是先行言說,豈不是在賣弄自己?”

    听到了這話,就連面色略顯陰郁的陸遜也不由得展顏開懷而笑︰“二弟你這話還真是荒謬之極。”

    陸瑁也不禁面上微紅,幾人說說笑笑之間,方步出了那間食坊,行不多遠,便听到了一聲嬌喝︰“陳公子且慢。”

    陳祗不由得一愣,回轉了頭來,卻是那孫尚香身邊地心腹孫嫣,心里邊不由得想到,莫非那妞讓自己方才那一曲就給勾走了魂魄,特地遣其下屬來尋自己,準備搞個花前月下的幽會不成,嗯,且不論陳祗心里邊在那意淫,臉上倒是露出了一絲疑惑︰“不知小娘子喚祗何事?”

    那孫嫣上前,向著陳祗一禮之後,方笑言道︰“方才公子所唱之曲,不知可有曲名?”

    “名字?”陳祗不由得微愣,抬眼皮想了半天硬是記不起那歌名來,靈機一動,瞎胡扯道︰“此曲之名止有四字︰大江東去。”

    “大江東去……”那孫嫣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光是听這個曲名,便讓孫嫣覺得,除了此名之外,再沒有更般配的了。“多謝公子,另外……”孫嫣說到了此處,略略一頓,還是說了出來︰“我家小姐本欲向公子求此曲之譜,可惜方才一時間竟然忘了。不知公子欲在吳郡逗留多久?”

    陳祗听到了跟前這位女武士之言,心中雖然有些失望,但總算是有了點成績,當下笑道︰“若是孫娘子喜歡,待我抄錄之後,便會相呈于孫娘子,只是不知……”

    那孫嫣看到陳祗如此痛快地便答應了下來,不由得心中高興,臉上的笑意又添了幾分︰“還請公子三日後到此食坊一聚,如何?”

    “孫娘子相邀,祗當從命,三日之後,祗會將那曲譜奉于孫娘子。”陳祗當下答道。

    回了陸府,在那陸遜與陸瑁的極力挽留之下,陳祗干脆就與袁迪在陸府中住下,當夜晚宴所設,皆為江東佳肴,多為海河之鮮品,陳祗倒是又大大飽了一回福。隨後在陸府下人的引領之下到了自己的房間,又使那下人取來筆墨紙硯,便按照那古代地曲譜來進行編排,順便將那歌詞也寫了下來,雖然看起來似乎很簡單,實際上,為了讓那腦海里邊地簡譜轉化成那宮、商、角、徵、羽,實在是讓陳祗想破了腦袋,也沒辦法完全譜出來,因為,後世的譜曲乃是按七音來譜地,而漢代之時,卻只有五音。

    那陳祗與袁迪先後離開之後,只余陸氏兄弟二人在此,陸瑁這時又探問起了兄長今日去見孫權之事,陸遜向其弟細細分說了一番之後,長嘆了一口氣︰“看樣子,為兄怕是沒有再次婉拒的機會了。”

    听了些言,陸瑁不由得一陣心煩,站起了身來走了兩步,回過了頭來︰“兄長,那公璣兄怎麼說?”公璣是陸康幼子陸績的字。

    “公璣兄,已然于前日入了那孫氏的幕府,為奏曹掾,今日去了將軍府後,為兄便去尋了你那公璣兄,方才得知這個消息,公璣曾言,彼一時,此一時也。如今江東盡為孫氏所有,那些世家望族,雖有心相抗,卻無兵權,若是我陸氏再無動作,日後,怕是會成為孫氏的眼中釘。”

    “他此舉倒其兄有異曲同工之妙。”陸瑁冷言笑道,陸遜看到自家幼弟如此表情,不由得長嘆了一聲︰“二弟,形勢所迫,我們陸家,確實到了必須選擇的地步了。”

    听到了此言,那陸瑁頹然坐到了榻上,心中有憤,兄弟二人卻相顧無言……
nick902 發表於 2009-4-4 10:20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轉譜

    良久,那陸遜方自強笑著轉移了這個沉重的話題。“二弟,為兄還有話忘了問你呢,你是如何識得那陳奉孝的?”

    陸瑁搖了搖頭︰“原本小弟只听聞過其名,未曾見過,他本是江陽人,後到荊州求學,拜于荊州名士龐德公門下就學數年,而後開始游歷……前些日子到了淮陽,治愈了那廣陵太守陳登的舊疾,並結識了袁正浩,對了,袁正浩有位同門,在其府中為客卿,那袁正浩前些日子就曾來信言,他那個同門,目前正在用一種符號來進行算學的研究,據說,那些符號,便是出自這位陳奉孝之手。”

    陸遜不由得眉頭一揚︰“哦,還真想不到,此人不僅是那汝南許靖之佷孫,更是那荊州龐德公的弟子,難怪,博學如斯,確實非凡物可比。只是,他真只是游歷而已?”

    陸瑁不由得笑道︰“兄長,您是不是想的太多了,此人能與你我兄弟相識,亦不過是袁正浩之因由罷了,再說了,如今我們陸氏一門潦倒,他遠在益州,莫非,還能對我們陸氏……”

    “你領會錯了,為兄說的不是此事,而是听了你方才之言,總覺得此人博學廣聞,乃胸有大志之士,所謂的游歷,怕是似乎別有用心,又或者是待價而沽也說不定。”陸遜揉了揉額頭,起身負手,緩緩走了數步︰“光是今日,听那陳奉孝之音曲。實在是讓為兄亦不得不服。此曲意境之宏大高遠,怕是與其心之志相合……”

    抬起了臉沖陸瑁笑道︰“或許是為兄多心了,不過二弟,你倒可以跟此人多多套些交情,看看再說。”

    一向最是信服這位兄長地陸瑁當下正色答道︰“兄長放心,小弟省得。不過,今日若非那孫家娘子相激,怕是小弟難以听到如此佳音。”

    第二天一大早。神情疲憊地陳祗匆匆用過了陸府下人送來的早膳之後,繼續對著跟前那張已經用簡譜錄下來的《大江東去》發呆。陳祗整夜都沒睡好,原因嘛,就是那七音如何轉化成五音。若是以五音來譜此曲,那麼,曲調肯定會與原版產生很大的差別,這可不是陳祗願意看到的,另外一點就是,陳祗對于漢代所使用的音律僅僅只是粗通。根本就不知道如何下手。所以,苦思了一夜,硬是沒辦法落筆。陳祗亦不由得自顧自地搖頭苦笑了起來︰“原本想想玩點欲擒故縱。多拖那孫家小娘子兩天,現在才知道,怕是再來三天,怕也是整不出來。”

    就在此時,門外邊傳來了朗笑聲︰“奉孝為何一臉苦意,莫非是遇上了什麼難解之疑不成?”來者,正是那陸瑁與袁迪。

    “哎呀,快快屋里請。兩位到此,祗竟然還在些端坐,得罪了。”陳祗丟下了筆,趕緊起向,向這二位回禮笑道。

    “奉孝所為何事,方才瑁在外撞上了那侍候奉孝的下人,听聞奉孝昨天夜里幾乎一宿未眠。心中甚異之。還以為奉孝乃是因為床榻不適,故爾邀了正浩一起前來探望。”那陸瑁笑眯眯地道。

    陳祗心中一暖。露出了一個笑容︰“與此無關,只是關于那曲譜之事罷了。”陳祗正與陸瑁分說之時,那袁迪晃晃悠悠地已經步到了陳祗的案幾跟前,看著了桌案之上那些簡譜曲表之後,不由得一愣,抄到了手中。“咦?……奉孝,這不是那汝所創作用來研習算學地符號嗎?怎麼下邊是歌詞,上邊上這些符號?”

    听到了此言,陳祗心中叫糟,可惜,那袁迪與陸瑁都是好學青年,屬于那種喜歡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無聊人士,陳祗看著這兩張期待的嘴臉,著實無語,得,只好隨口忽悠道︰“這是祗閑著無聊,又覺得以字來標記音律太過復雜,所以,便用這些符號來替代。”

    “這些符號都代表什麼?”二十余歲的袁迪跟十六七歲的陸瑁眼下的表情跟好奇寶寶根本就沒什麼區別,陸瑁雖然年紀比陳祗年紀略小,但終是世家子弟,君子六藝盡數研習,對于音律,他也是知道一些的,所以,更是好奇,指著那些數字讓陳祗一一解讀。

    陳祗頭疼地坐到了矮榻上,重新拉出了一張紙,向兩人解釋起了數字,嗯,從一教到十,再教到百千萬,倒是讓陳祗有種回到了童年時代,在幼兒園玩耍學習的情景。

    不過,令人高興的是這二位地智商確實要遠遠高于那幼兒園大班的孩子們,陳祗只解釋了一遍他們就明白了,不過,接下來兩人同時問向陳祗。

    “那如何用它們來代表音律?”這是一臉好奇與疑惑的陸瑁問地。

    “那如何用它們來進行計算?”這是一臉興奮的袁迪問的。

    “……”陳祗看著他們兩個,一臉古怪的表情,袁迪與陸瑁這才干笑兩聲︰“還是先問音律的事吧。”

    “嗯,正是此理,還望奉孝多多指教才是。這個一代表什麼?”

    “……”陳祗翻了個白眼,直接提起了筆在那些數字下邊標注了漢字︰哆來米發搜拉西。然後向他們解釋了這種新穎的七音音律的發音,對于簡譜,陳祗也只是粗通,所以,听得這二位也是一頭霧水,不過,他們望向陳祗的表情更顯敬畏,想想看,跟前這個年未弱冠地少年,竟然能自創音律,而且還那樣的高陳祗一頭臭汗,心中可謂是哭笑不得,不過,陳祗趕緊轉移了話題︰“祗現在正發愁,如何將這種簡化的曲譜,轉錄于那流行于世的五音譜中。”

    那陸瑁不由得一愣,旋及笑道︰“奉孝何須要固執于那五音之譜,按十二律來編譜,必然能解奉孝方才之所憂。”

    “十二律?”陳祗還真不知道啥子十二律,看到博學廣聞的陳奉孝竟然也有不知道的事,那陸瑁亦不由得心里邊浮起了一絲絲得意,干笑了兩聲,娓娓道來。

    所謂的十二律,乃是繼管仲定音律之後,由那《呂氏春秋》里地音律篇把三分損益法由五律推廣到了十二律,使音樂調式地範圍擴大,可在十二律上進行旋宮轉調,听得陳祗大喜,向這位陸瑁一禮道︰“還望子璋助祗一臂之力才是。”

    “奉孝有命,子璋豈敢不從,再者說,這首《大東江去》氣勢恢弘,瑁也甚喜之,不知可否留一副本?”陸瑁倒也不客氣,直接提出了要求。陳祗自然點頭應允,自己可不是那位懷揣著《廣陵散》,寧願此名曲失傳,也不願意授予他人的吝嗇藝術家嵇康。更願意傳播自己地思想與理念于大眾的心中。

    這天,天氣已然比起前幾日來要暖和了些許,陳祗在孟廣美與陳忠的陪同之下,緩步向那間食坊行去,陳祗原本想邀陸瑁與那袁迪同去,不過,兩人倒是先于此日借故溜出了門,陳祗沒奈何,只得單刀赴會,懷里揣著那份譜好的《大江東去》,頗感興趣地打量著城里邊來來往往忙碌的行人,看樣子,江東孫氏還是挺有兩把刷子的,吳郡的商品相當的豐盛,就連那些益州的蜀錦、江陽紙,北方流通過來的白瓷等物,還有各種各樣的特色產品。

    晃晃悠悠地走了小半晌,到了那間食坊之時,時間剛好到得午時,進了門,向那在門口處迎客的那食坊雜役問道︰“孫娘子可在?”

    听了些言,那原本笑臉相迎的食坊雜役的臉色不由得多了一絲恭敬︰“這位想必就是陳公子吧,孫娘子已然到了,正在南庭相候陳公子,請隨小的來。”行不多時,陳祗已然听到了清越的琴聲在那庭院間回蕩,陳祗抬眼望了過去,南庭之外,幾位全副武裝的女武士英姿颯爽地顧盼,看到了陳祗,其中一人當既轉身走入了南庭,就在陳祗與那食坊雜役停步于南庭台階之下時,竹簾掀開,露出了一張俏臉,正是那孫尚香的心腹孫嫣。

    “公子快快請進,我家小姐等候多時矣。”那孫嫣天生就是一張笑臉此刻笑起來,更是讓人覺得溫潤如玉,生不起絲毫的敵意與惡感。入了南庭,卻瞧見那矮榻之上,坐著卻不止那孫尚香一人,陳祗不由得一愣,不過,倒沒有忘記基本的禮貌,先向那孫尚香恭敬地施了一禮︰“江陽陳祗見過孫娘子。”
nick902 發表於 2009-4-4 10:21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孫匡

   其中一位,陳祗倒是認得,便是那位孫尚香,仍舊作武者打扮,旁邊,還坐著一位年青人,年紀大概與陳祗相若,束發著冠,身上卻穿著一襲錦袍,容貌與孫尚香頗為相似。料來,該是孫尚香的兄長之類的人物,不過,肯定不會是那孫權,至少孫權現在至少有二十多歲,加之久為君主,目光表情肯定不會像跟前這位一般跳脫。那少年的跟前,擺放著的,正是那張那日陳祗所奏的綠綺古琴。料想方才的琴聲,應是此人所奏。

    而在那青年人與孫尚香之間,坐著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生得甚是嬌美,年齡不過六七歲,大眼楮頗有興趣地打量著自己。

    孫尚香眼陳祗的表情,當下解釋道︰“這位乃是仁的四哥孫匡孫季佐,甚好音律新曲,听仁說起了公子新編之曲博大雄渾,特地與仁同來見公子。這位是仁的佷女孫蝶,是我兄長孫策的長女。”

    陳祗听到了孫尚香之言,一下子愣在了當場,看過三國的一般都曉得,那陸遜娶的,便是那孫策的長女,不過,陳祗萬萬沒有想到,此女如今竟然不過六七歲,先人的,陸遜現如今可是二十出頭了,想到了這,陳祗不由得不寒而悸,難道說那陸遜是位比搶了夏候淵十四歲的女兒作婆娘的張飛這位猥瑣大叔更強大的……嗯,實在是找不出詞來形容陸遜地惡趣味了。

    那陸蝶看到陳祗呆呆地瞅著自己。禁不住撅了撅嘴。湊到了孫尚香地身邊,膩聲道︰“小姑,他就是您夸贊的那位操琴大家陳奉孝?蝶怎麼覺得他呆呼呼的。”

    小丫頭年紀小,說話雖然細聲細氣,可問題是南庭之內,除了她的聲音之外,再無旁人言語,陳祗全然听進了耳中。不禁老臉一紅,這小丫頭片子嘴也忒毒了。那孫匡一聞此言,頓時笑出了聲來,似乎又覺得不妥,趕緊收聲,歉意地向陳祗頷首為禮。

    那侍立于一旁的孫嫣听得此言,伸手掩在了唇嘴,扭開了頭,看樣子險些忍不住了。不過。守在庭門處的那倆個女武士卻沒她那種涵養,頓時輕笑出聲來,就連那孫尚香冷冰冰的臉蛋上亦不由得浮起了一絲古怪的神色。

    回過了頭來。看到陳祗古怪地表情,孫尚香亦不由得婉爾嫣然,不過旋及又淡了去,但是聲音溫潤了少許︰“公子乃小姑誠心相邀之賓,蝶兒休得無禮。陳公子,我家佷女不懂事,還望公子見諒才是。”

    陳祗不由得苦笑起來,不過。他還沒有掉價到要跟小姑娘爭執自己到底是文武全材還是個呆子的地步。當下一攏袖,看著那撅著個嘴兒猶自有些不服氣的小姑娘笑道︰“此許童言,祗豈會較真。”

    姑娘,特別是那些有主見,有性格的小姑娘,最見不得地就是受到別人的輕視,這小丫片頭一下子就火了。擰起了眉毛。小嘴幾乎能掛起了油瓶,待要開言。卻看到了待自己甚是親厚的小姑那帶著嗔意的目光,當下吐了吐舌頭,恢復了乖巧的可愛表情,不過,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楮還是略帶著恨意地瞪了陳祗一眼,那模樣,哪里像是姑娘,分明就是一個脾性火爆地假小子,陳祗表面不動聲色地想道。

    一時之間,庭內安靜了下來,陳祗清了清嗓子,從懷中取出了用紙張轉錄下來的曲譜說道︰“這便是祗托友人之手轉錄的《大江東去》之樂譜。”

    此時,那孫匡已然將那小姑娘放到矮榻之上,站起了身來迎到近前,向陳祗淡淡一笑,伸手接過了那份曲譜,攤開一看,先前地漫不經心之色盡數褪去,起而代之的是一臉疑惑之容。看了良久,抬起了頭來,看向陳祗的目光又有所不同︰“此曲之調,皆與上古至今之曲風炯異,莫非是公子所作?”

    陳祗略略一想,還是決定坦誠︰“確實出自某家之手。”反正這個時候沒人站出來跳腳痛罵自己厚顏無恥。

    “仁妹,這曲子,為兄卻實不曾在古譜里邊見過。”那孫匡轉身走到了孫尚香的身邊,將那曲譜交到了孫尚香的手中。那小姑娘也湊向前去看,大眼楮忽閃忽閃的,嗯,若不是方才吃了這小丫頭片子的癟,說不定陳祗心里便會夸這小姑娘很可愛。

    倒是那孫尚香心中頗喜,起身抬眼向陳祗攏手一禮溫言道︰“多謝公子賜曲之恩。”

    “無妨,此曲能入孫娘子這樣人物的法眼,乃是它地福氣。既然曲已送至,祗便先行告辭了。”陳祗答了一禮之後,就作出了一副欲起身而離的模樣。“公子且留步,吾妹得公子贈譜,尚未酬謝,還請稍待,品此間之佳宴,某也是喜好音律之人,正有一些問題,需要相詢于公子。”那孫匡倒先開了口作出挽留。

    陳祗听言,略一猶豫,便坐了回去︰“如此,祗便不客氣了,祗久在益州,對于江東之鮮物,甚是垂涎……”

    孫匡雖然長的很是帥氣,但是身為男兒,卻略嫌瘦弱,看樣子不喜武事,對于音律,確實如他自己所言一般,相當的愛好,酒宴之間,多是孫匡與陳祗交談,而那孫尚香,倒似把全部心神放到了那小佷女身上一般,臉上偶爾露出的嬌柔,著實是別有一番風情。可惜,陳祗不敢多看,以免留下不好的印象。酒過數巡,那孫匡笑言道︰“想不到,汝竟然與我二哥一般,舞象之年,便被薦為孝廉,實乃益州之才俊也。”舞象之年,意思就是指十五歲到二十歲之間的男子。雖然在那逗著佷女,可是兩人地談話一句不拉全听在耳中地孫尚香听到了這話,亦不由得側目而望。

    陳祗淡淡一笑,抿了一口酒道︰“祗不過是一玩劣之人,能得薦為孝廉,那不過是故舊相助之功、祖宗之恩蔭爾,若論才干,祗不及孫破虜多矣。”

    听了這話,那孫匡只是笑著搖了搖頭,並沒有接陳祗的話頭,轉而向陳祗討論起了經學來,陳祗倒也不悸,在龐德公門下那些光陰,陳祗可都是學得扎扎實實地,聊了好半晌,已然見那夕陽漸遠,孫匡方才打住了話頭。“今日一聚,與奉孝相談甚得,既然奉孝學業大成,如今也游歷了不少的地方,也是該靜下心來,思量日後的前程,嗯,恕匡冒昧,不知奉孝可有出仕之

    听到了孫匡此言,陳祗知道,這家伙還真會為孫氏打算地,想把自己這個三國時代的穿越眾給收攏入其兄的幕府之中,為他們孫氏賣命,陳祗笑著搖了搖頭︰“祗才疏學淺,雖在師門得師尊悉心教導,然而所得不過三五這數,加之如今年不過十八,心性仍舊跳脫得很,若是入仕,辦起事來,定然會有負于人,還是先走走看看,歷練一番為好。”

    不多時,陳祗告辭,待陳祗離開之後,那孫尚香向孫匡詢道︰“四哥,您為何要出言邀此人入仕?”

    “妹妹有所不知,此人雖然一再掩飾,但依為兄之見,此人有大材。”孫匡看著陳祗的背影,悠悠地道。他跟孫尚香不一樣,從小就隨著幾位兄長征戰大江南北,閱人無數,而且,十五之齡,得薦孝試廉者,皆不是泛泛之輩,方才孫匡旁敲側擊之下,雖然陳祗一意掩飾,但是孫匡還是看得出來,陳祗此人能得入那龐德公門下,絕非僅僅靠關系,更多的是他的才智。

    雖然遠在江東,但是,孫氏的眼楮從來就沒有離開過荊州,那龐德公座下弟子,無一不是當世才俊,而他十五便獨往荊州,拜入那龐德公門下,苦學經年,若真像他自謙的那般,除非龐德公的眼光有問題。

    “哦?”孫尚香不由得微微一愣,旋及笑道︰“四哥,您覺得,二哥會用您薦的人材嗎?”

    听到了孫尚香之言,孫匡不由得微微一呆,回過了頭來,看向孫尚香,不由得苦笑道︰“妹子,你我皆是孫家之人,為了我孫氏計,我們豈能……”

    原本褪去了冰眸冷顏的孫尚香的臉上再次罩上了寒霜︰“四哥,您別說了,如今,小妹只有兩個兄長,一個是您,一個是五哥。”
nick902 發表於 2009-4-4 10:21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隱私

    “阿妹,你何必如此?”孫匡臉上泛起了苦色,無奈與傷感的目光,看著眼前這位自己與大哥最為心疼的妹妹,若是大哥還在,怕也不願意看到今日這種局面。

    “孫嫣,你送阿蝶先回我大嫂那里,我跟我三哥有話要說,阿蝶,乖乖的听小姑的話,先回去,改日,小姑一定會再帶你出來玩耍。”孫尚香望著那孫蝶之時,臉容柔媚,聲音綿軟,哪有一絲煞氣。

    孫蝶懂事地點了點頭,拜別了小姑孫尚香與三叔,隨著孫嫣離開了南庭。這時後,孫尚香才回過了頭來,定定地看著孫匡。“何必如此?四哥,你以為小妹願意如此嗎?大哥走了,阿母去後,二哥已經完全變了,他的心機越來越深,表面上,對誰都好,可實際上,誰都提防,連家人都提防得死死的,三哥是怎麼死的,你我心里邊都有數,難道還要小妹明著說嗎?”

    “噤聲!”孫匡提到了孫尚香此言,不由得低喝了一聲,掃了一眼四周,看到四下除了孫尚香的心腹之外,再無旁人,不由得深嘆了口氣,頹然坐倒于榻案之上。“若是讓外人知曉我們孫家自己都不和,江東孫氏危矣……”

    孫匡此言,卻換來了孫尚香的冷笑︰“是嗎?那他自己也該懂得這個道理,為何還要如此做?就算不提這些,當年大哥在世,曾經告訴小妹。只要小妹願意。由小妹自行擇夫,大哥定會為我做主,現如今呢?大哥死了不足三年,他便欲為了拉攏江東朱氏,竟然要將我嫁給朱然那矬子,若不是當時阿母尚在……”說到了這,孫尚香別開了臉,聲音有些哽咽起來。孫匡分明看到了她臉頰滑下地淚痕。

    孫匡張了張嘴,卻作聲不得,那朱然之事,他自然也清楚得很,也知道二哥地用意,意圖通過姻親,結好于江東世家大族,而朱然,與二哥交厚。雖然文采不行,但是武略卻為其擅長,倒也算得上是個人物。

    只是。此人生得很矮,不足七尺,跟身量頗高,幾與自己並肩的孫尚香矮了幾乎一個腦袋,而且還長得很特殊,總而言之一句話,肯定帥不到哪兒,而自己的小妹。自小便立誓,若是要嫁,即使不是像大哥一般的英雄人物,也要嫁一個溫潤君子,那朱然確實兩樣都不沾邊。

    孫尚香走到了孫匡的跟前跪坐,看著這個與大哥最為親厚的四哥,聲音顯得淒然︰“四哥。您是怎樣的人。小妹還不清楚嗎?武略、文采裴然,可是二哥卻只讓你續了父親的爵位。娶了那曹仁之女,一干政事,卻未曾讓您沾染半分,自家人,提防如此,甚至還不如外人。三哥倒好,武略不輸于大哥,可是自大哥去世之後,二哥便……”

    “阿妹,別再提這事了。你三哥乃是死于那邊洪之手。”孫匡臉色微變,再次沉聲道。

    “四哥,你為什麼總喜歡逃避,真不像那個原來跟三哥一般,氣宇軒昂、驍勇果敢地孫四郎孫季佐。”孫尚香憤聲道。

    孫匡不由得勃然大怒,抬起了手︰“你!”可當目光落在了孫尚香那張淒然與憤恨的俏臉之上,心中升起的怒意盡數化作烏有,想起這些年來,自己何嘗不是滿肚子的委屈無處分說,被二哥明升暗降,襲了父親的爵位,削去了自己軍政的一切職位,胸中韜略已無用武之地,而至三哥死後,孫匡又何嘗不戰栗,為了不使孫權對自己起疑,干脆棄武從文,每日醉心于音律書畫之間,跟那些紈褲每日醉生夢死,幾年下來,別說是率軍出征,怕是上了馬,都不再有往日殺敵奪旗的雄風了。

    孫尚香看到四哥那張頹然的臉龐,心里又何嘗好過︰“那邊洪一個小小的軍司馬,與我三哥有何怨仇?三哥做那丹陽太守,與左右同僚親近,境內盜賊不起,民風淳樸,丹陽之百姓莫不稱頌。可是,兄長去派來了媯覽做督教,結好那丹陽部丞戴員,邊洪本就是那戴員地妻弟……”

    夕陽盡沒,南庭之中,亮起了昏黃的燈火,昏燈之下,孫尚香與那孫匡對坐無言。“四哥我文不比你二哥,武不如你大哥三哥,本也無那爭奪之心,這些年來,心更是淡了,只是想希望以後養大你那佷兒,日後,能為我孫氏一脈效力罷了,四哥我倒沒什麼,反倒更擔心的是你。”孫匡坐直了身子,徐徐吐出了心中地郁氣,看向跟前的孫尚香溫言道。“你性情太過剛烈了,跟大哥一般,誰也勸你不動,你知道不知道,這幾年來,二哥雖然表面上不說,由著你自己,可實際上……”

    孫尚香淡淡一笑︰“小妹何嘗不知?不過,他不願意動小妹,就是因為小妹是孫家的女子,于他而言,是一大有用這籌碼而已。”說著了這,孫尚香咬緊了銀牙,字字句句猶如從牙縫里邊擠出來的一般︰“小妹跋扈囂張,給那些世家子弟,正是不想讓那些江東世族再把目光再落到小妹的身上。”

    “女子,終是要嫁人的。”孫匡抿了抿發干的嘴唇,不知怎麼的,想起了那家中地妻子曹氏,雖然兩人相敬如賓,可又何曾有過幸福可言?

    孫尚香冷笑道︰“要麼讓他給我尋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他若是尋不到,我就自己選。”話音錚錚,落地有聲,孫尚香的目光望著江岸,神情絕決之極……

    孫匡望著這個似乎永遠都不會向其他人低頭的妹子,一時之間,心中的憤悶,幾乎要盡數中胸中噴出一般,可是眼前,卻閃過二哥那張看似待人至誠的臉龐,不由得黯然地閉上了眼楮,輕輕地嘆息了一聲,垂眉閉眼,似乎那一聲嘆息之間,所有的豪情壯志皆盡消散……

    “奉孝可在?”人未進門,便傳來了喝呼之聲,聲音之熟,讓正在練習書法地陳祗不禁一愣︰“在,請進。”陳祗捍著管筆抬頭一看,不由得大大地吃了一驚,旋及喜道︰“竟然是你?!”

    “除了某家,還能有誰會巴巴地從荊州跑來看你,哈哈哈……”大笑之人,除了龐統還有何人?而龐統身邊,卻立著一位青年人,笑意吟吟地向陳祗頷首為禮。陳祗擲筆于案,趕緊起身相迎。

    “這位乃是統地執友陸績陸公璣。”那龐統朗笑著給陳祗與那位青年人相互介紹起來。

    陳祗當下笑道︰“公璣何不早言?汝竟然與士元兄乃至交好友。”陳祗來到這里沒幾日,也已經跟陸璣見過了面,可是倒還真沒想到過,龐統這家伙的好朋友怎麼都是年輕人,這陸績年紀恰好與自己相若。

    陸績只得伸手指著龐統苦笑︰“還不是這廝,從未向績露過片言片語,正恰巧今日士元到績府中,績提及奉孝之才名,這廝一听奉孝之名,抓著績匆匆而來。一路之上,士元才言明,汝與士元,也是忘年至交。”

    “什麼叫忘年至交,公璣莫非是要報復于統不成?統今年不過三十余,若是公璣不願意與某平輩而交,那……”龐統故作不悅地道。

    “行了行了,還蹬鼻子上臉了。”陳祗欣喜之下,顧不得在文縐縐地說話,一把拽住了龐統笑道︰“我師尊如今可安好?”

    “我伯父吃好睡好,成日里頭,抱著他那孫兒直樂,哪會有什麼不好?倒是你,出來數月,連封信也不寫,著實惱人之極。”龐統伸手拍了拍陳祗地肩膀恨聲道。陳祗笑了起來︰“小弟在外飄零,飽一頓饑一頓的,今日在此,明日又往他處,哪來的時間。倒是你,怎麼有時間到江東來了?”

    龐統瞪了陳祗一眼︰“虧得某家千辛萬苦趕到江東來見汝,汝竟然還敢懷疑統之誠意。”

    “得了吧,士元兄,您這話能唬著幾個人?”邊上的陸績對龐統哧之以鼻。陳祗不由得大笑起來,嗯,這些天來,成天就窩在陸府里邊,讓那袁迪與陸瑁繞得眼楮都花了,正是心情郁悶之時,陡然得見龐統,心中的郁氣頓時消了大半。

    三人坐在陳祗的房中,談笑了一番,那陸績因為有公務,不得不先行告辭,不過臨走之時知會了二人,定要待他回來,再一同晚宴。待那陸績走後,龐統坐到了陳祗的案前,放低了聲音︰“統今次來……”
nick902 發表於 2009-4-4 10:23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心思……

    原來,那孫權于上個月初,令吳郡太守、扶義將軍朱治率大軍三萬征討江夏,黃祖領水師大軍據敵,一場大戰下來,雙方都損失慘重,而江夏太守黃祖之子黃射卻被那凌操所殺,黃祖激怒之下,揮軍突入,亦受重傷,幸得屬下大將甦飛領軍退守江夏郡治所武昌,拚死據敵,孫權揮軍攻打半月有余不下,卻不料,建昌都尉太史慈正欲領軍援助孫權,大軍方至半途,太史慈病體不支而亡,那劉磐與黃忠得聞消息,便出兵奇襲了原為江東孫氏所侵的荊州長沙郡下轄吳昌劉陽二縣,又奪了江東所控制的楊州豫章郡艾縣,斷了太史慈所部歸路與糧道,那黃忠領兵三千鎮守艾縣,劉磐自引軍,直撲豫章郡軍事重鎮建昌,僅僅留有不到兩千郡兵鎮守的建昌危危可及,建昌若失,那豫章便門戶大開……

    陳祗不由得揚起了眉頭,還真是想不到,劉磐還真動手了,這里邊,雖然有自己在暗中的鼓動,但是,陳祗實在是不知曉歷史上,黃忠與那劉磐,是否也如今日一般這麼干過。只是,陳祗所想不到的就是,那黃祖父子,雖然沒有了甘寧,但還是難逃滅亡的厄運,但是至少,沒有像歷史上一般,連江夏的治所武昌都沒能守住,最後,江夏的人口幾乎讓那江東孫氏給擄得一干二淨,後來,那劉琦前往江夏之時,幾乎是等于到了一個空郡。

    不過。陳祗確不知道。黃祖父子本該死于一年之後,而現在,卻是提前了。當然,陳祗自然沒辦法知曉,只知道歷史稍稍作了改變。

    龐統笑著撫著那鼠須,眉飛色舞地道︰“朱治雖然眼下還有戰力,不過,卻拿不下江夏。另外,太史慈病亡,糧道被斷,只能食朱治之軍糧,而那豫章地建昌受困,危危可岌,就算是那孫權真一咬牙,取了江夏,那豫章。必然落入我荊州之手,楊州西部數郡必危。統也真想不到,那劉磐。還真有這等膽量謀略。”

    听了些言,陳祗不由得嘴角一彎,笑出了聲來︰“你以為,這主意出自那劉磐之手?”

    听到了陳祗此言,龐統先是一愣,望定陳祗。“奉孝莫非……”

    “這可不關小弟地事,不過,此謀乃出自那黃中郎之手。”陳祗趕緊搖腦袋辯白道。龐統听了陳祗之言,不由得兩眼一亮︰“便是那鎮守艾縣的黃漢升?”

    “除了此人,荊州還能有幾個黃中郎?”陳祗白了這家伙一眼道。“士元兄,汝眼中只有名士風流,卻不知那老卒之中,亦有能者,天下。=首發=絕非士人能一掌而撐。”

    听到了陳祗此言。龐統不由得老臉微紅,當初。陳祗可是給他去信不少,夸了黃忠不少回,可是龐統總覺得不過是一個老卒,能有什麼將才,渾沒有放在心中,不料,此時竟然從陳祗口中得知了這個消息,實在是讓他覺得尷尬。“嘿嘿,統又沒說過這話,不過,那黃漢升跟劉磐倒也夠狠的。”

    “所以,你來了。”陳祗看著那跟前的龐統,緩緩言道。

    龐統滿臉盡是失望地點了點頭︰“正是,那劉景升,實在是……明明如今我荊州佔著優勢,只要甦將軍能在江夏守上一月,襄陽水師定能急援到此,到了那時,那朱治就不得不退,而那太史慈的偏師,也只能退往廬江,到了那時,那駐水師于巴丘的周公瑾,也只能黯然退走,只是料想不到,那孫破虜見勢不利,便派來了使者,是欲兩下罷兵,並言撤回巴丘水師,以換取荊州軍退出豫章,不然,必舉一州之力死戰,到時,讓那曹孟德收漁翁之利,州牧只得允了,便命某拿著文書前往江東一行。兩家再結盟好,共抗曹操。”

    “這樣也好,北方,那曹操正等著兩家死掐呢!那孫仲謀明知如此,卻還頻頻用兵,想必是料想劉荊州之後,荊州必然難逃落入曹操之手的厄運,只得提前來奪。”陳祗點了點頭,旋及想起了一事,望向龐統詢問道︰“那黃祖死了沒有?”陳祗最希望听到的就是這個消息。

    龐統搖了搖頭︰“雖然還沒死,不過,怕是挨不了多久了。”

    “此等人物,早些死了早好,若非是黃祖,江夏之局勢何至糜爛如此?”陳祗冷笑了聲,旋及又道︰“黃祖父子在江夏多年,不理民調,軍備懈怠,只顧搜刮錢帛田產,早有必敗之因由。”

    “還不是仗著其乃州牧故舊地身份,不然,江夏重地,豈能讓此匹夫鎮守?”龐統也不得不搖頭概嘆。

    “對了,你此來,該可以多留一些時日吧?”陳祗向龐統詢問道,龐統點了點頭︰“交遞公文,還有很多的善後事宜,可不是一兩個月就能操辦完的,所以,汝可是比某早來江東,自然要盡心以待佳友才是。”龐統笑得份外的奸詐,陳祗恨不由向此人比劃一根中指以示鄙視。

    “對了,你可見到了那孫破虜?”陳祗想起了另一個問題。龐統點了點頭︰“那是自然,孫將軍敬賢禮士,雄才有謀,仁而多斷,乃世之英主也。這些,都是某從旁人口中而知。”

    “……士元兄,你要是再跟小弟這麼玩,信不信小弟拿真正的水酒來招待于你?”陳祗瞪圓了眼,沖龐統怒道。龐統干笑了兩聲︰“依為兄之見,那孫仲謀,屈身忍辱,性多嫌忌,果于殺戮,猶如春秋之勾踐。”

    听了些言,陳祗只能翹起大拇指說一個服字,這龐統的眼光夠然夠狠毒的。“士元兄眼光之毒,非人也,然士元兄這樣的大材,那孫仲謀竟然不起意相留?”陳祗笑道。

    听了陳祗之言,龐統不由得一啞,呵呵一笑︰“孫仲謀的眼里,某不過是一身材五短,容貌丑陋之人罷了,初見某時,還以為那劉荊州故意羞辱于他,方使某家出使。”說到了這里,龐統地笑聲不由得冷上了三分。龐統雖然表面上不在意,但實際上,最恨那些以貌取人的家伙。

    陳祗心里邊直樂,果然還是如那歷史一般,龐統雖然在荊州崩分之後,為江東孫氏所用,卻只把他當成一平庸之材,難道後來其會投效于那劉備,而如今,劉備早已通過自己,知曉了龐統之材,日後荊州若亂,龐統,怕是會第一個轉投于劉備,為其出謀劃策以圖荊州。

    “對了賢弟,你怎麼到了江東了?前些日子,某才听聞,汝在徐州為那陳登陳元龍治舊疾來著,怎麼就溜這兒來了?”龐統坐得不耐,干脆斜臥在矮榻上,手枕著榻欄笑問道。

    陳祗看著龐統良久,看得龐統寒毛都險些立正之時,方才露齒一笑,嚇得龐統坐直了身子︰“奉孝又想什麼壞主意?”陳祗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仍舊份外地詭異︰“汝真想知道某到江東的原因?”

    “廢話,不想知道統為何相詢于汝?”龐統翻了個白眼,抄起了桌上的茶水往口中傾去,陳祗笑眯眯地道︰“我是專程到江東來迎娶佳人的。”

    “ ……”龐統一口茶水全噴了出來,嗆得狂咳不已,手指頭指著陳祗,也不知道是因為嗆咳還是憤怒,嗯,顫抖的手指……

    “陳奉孝!汝敢害某家。”龐統好半天才半緩了過來,指著躲開了龐統噴出來的茶水站在一旁直樂的陳祗怒道。陳祗仍舊是一臉無辜的笑容︰“哪有,小弟說地可是實情,莫非就許士元兄您娶妻生子,就不許某家討個美貌女子當一生之伴侶不成?”

    “好好好!你且說說,你看上了哪家的女子,值得你陳奉孝親往江東?!”龐統根本就是當陳祗在忽悠他。

    陳祗本是隨口玩笑,不過,脫口而出之後,心里邊卻閃過了那身著戎裝,英姿颯爽的倩影,特別是覺得這樣一個女子,若真再像那歷史上一般,繼續著她曾經無奈的命運,這一點,是陳祗覺得自己不可以容忍的。

    “你莫非真沒有誆某家?”龐統看到陳祗有神色變化,不由得心中大奇,倒底哪家女子,能入到了這少年之眼。要知道,在荊州世家,可是有不少女子對這身量甚高,容儀俊偉的少年芳心暗慕,可這小子就是雷打不動,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而今天,似乎別有不同。
nick902 發表於 2009-4-4 10:24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僅要換演員,還得改劇本。

    “臭小子,某還以為你當真了呢,不料,又是在誆為兄。”龐統憤憤地指著陳祗喝道,而陳祗,嬉皮笑臉地坐在對面,舉起了茶盞一飲而盡︰“小弟哪有此等心思,只不過,現在還不到說出來的時候,正所謂,襄王有意,神女無心。某雖然起了這心思,可是,小弟又怎麼能知曉那女子對小弟可有此念?”

    “所以,怕統日後嘲諷于汝,就干脆懶得開口?”龐統翻了一對白眼,眼楮本就比常人大,翻起白眼來特別嚇人,不過落在陳祗的眼中,只覺得說不出的滑稽。陳祗點了點頭笑道︰“知我心者,士元也。”

    “呸!休得拿某家來開涮!”龐統拿以前陳祗所說的詞語來回敬于他。陳祗也懶得繼續跟他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倒是提起了在徐州見到了那華佗的事,對于華佗的風骨,陳祗只能用景仰來形容。那龐統也不得不擊節而嘆︰“那華元化早年游學徐土,兼通數經,便由那陳廣陵之父,沛相陳舉為孝廉,太尉黃琬闢其為官,數闢而不就,卻游于鄉野,以歧黃之道而愈百姓,本以為,不過是一積虛名之奇士爾,不料,竟然有此等大志,統亦不及爾。”

    “是啊,小弟在徐州之時,曾詢于陳廣陵,知曹操已然數闢于元化先生,言辭甚厲,陳廣陵也數次相勸于元化先生,只可惜……”陳祗的表情顯得相當的傷感,他是學醫的,而是對于中醫有著相當地研究。對于中國歷史上的醫學名人,都曾經詳細地了解過。

    那些不知道怎麼流傳起來的說華佗貪富貴,喜求官位而不得,後效于曹操,曹操鄙其人品,敢用醫術來勒索求官,憤而殺之,全他奶奶的是放屁,臭不可聞的屁!也不知道說這話的是什麼人。真實的歷史是華佗早年就被舉為孝廉,卻不願意做官,只游歷于鄉野為百姓治病,甚至太尉黃琬、丞相曹操皆闢而不就,方才至死。

    究其因由,除了曹操需要看病之外,還與他的惟才是舉的用人政策,以及曹操地性格有很大的關系,陳祗記得當時翻閱華佗的相關資料之時,曾有太祖累書呼。又敕郡縣發遣的記載,由此可見,是曹操闢其為官,而非是華佗貪為吏員,也從一個側面說面了曹操對于華佗才能的看重,才多次闢其,不過,後邊的記載便寫道︰佗恃能,厭食事,猶不上道。太祖大怒。使人往檢。若妻信病,賜小豆四十斛,寬假限日。

    由此而見,曹操雖然很是惱怒華佗如此不上道,還是希望華佗能為其效力,只不過。再華佗仍舊虛言以待曹操之時。這種“士人召而不至”的尷尬局面,干擾其惟才是舉政策的實行,一向心狠手辣的曹操終于下了狠心,拿華佗來開刀,讓那些名士們看看,敢于反抗自己召而不至者,必會受到嚴厲打擊的行事風格。

    而曹操在華佗死後,誣之“鼠輩”以否定其才。借以把華佗事件與“惟才是舉”區別對待。實際上就是為他地用人政策打圓場。

    所以,後世之時。當有一次在網上竟然看到了有人對于華佗的人品鄙夷,甚至是歪曲,當時氣的陳祗不由得破口大罵,此即是因由。某些後世之人,總是喜歡玷污掉一些正面人物,然後去美化另一些人,似乎不這樣,就顯不出他們的才智一般。這麼做,與那宋朝有名的奸相史彌遠為那秦檜翻案,向民族英雄岳飛不停的潑污水,實有異曲同工之妙。

    “對了,士元兄,你跟那陸績很熟,不知你可知曉這兄弟二人之名?”陳祗拉著那龐統坐下之後,壓低了聲音道。

    “汝問此何意?”龐統先是一愣,旋及問道。陳祗呵呵一笑︰“士元兄先莫探听,你覺得這陸遜兄弟如何?”

    “這……”龐統先是一愣,看著陳祗半晌,方自 哧一笑︰“好小子,未效命于人,便早早的開始為其謀劃,看來,玄……嗯,不知道得賢弟這樣的才俊,是怎樣的福氣。”

    陳祗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我說士元兄,別扯那些無用的廢話成不成?再說了,小弟也不過是見才起意罷了,人家可是江東陸氏,哪有那麼容易說動地份?”陳祗倒也並不否認自己的想法,只不過,他也確實沒辦法打包票。

    主要問題就是,這件事情操作起來,難度相當的大,大到讓陳祗都覺得有些像是在鋼絲繩上跳踢踏舞,只不過,越是有挑戰性,陳祗就越頭腦清醒,倒像是一位賭徒,不到最後一刻攤牌知曉輸贏的時候,他就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一把好牌。

    陳祗既然已經有心助于劉備,那麼,就應該把目光放得更遠一些,與其讓那白衣渡江上演,還不如直接讓那演員上不了場,或者就干脆改變劇本。干這個,陳祗這通讀過劇本的穿越眾最是在行,至少要比別人更在行。

    龐統听了陳祗之言,當下只是笑笑言道︰“某與陸績交往甚密,故爾對陸遜陸瑁兄弟二人也有交情,若是真論起來,陸伯言之材,當為諸陸之首。”

    “哦?想不到士元兄與某之見不謀而合。”陳祗笑道,那龐統望向陳祗言道︰“汝且說說對陸伯言之感觀。”

    “性情忍耐,才堪重負,多智有謀,乃可堪大任之材。”陳祗說完了自己對那陸遜的評價,龐統略略一想︰“若真如賢弟之言,怕是,荊州日後與東吳交惡,此子必為禍。”

    “然也!”陳祗湊到了龐統地耳邊,笑得很是猥瑣︰“士元兄,你我二人,當要早作謀斷才是……”

    當天晚宴,不光是陸績,陸遜、陸瑁,還有袁迪也皆盡列席,陳祗自然也是逃不掉地,幾人據案而飲,高聲談笑,說實話,拋開外貌不談,龐統妙語如珠,風儀雅趣,皆非在場的諸人可比,至少陳祗是自愧不如,氣氛讓龐統炒得份外的熱烈。

    陳祗樂呵呵地看著,時不時插上幾句,不過,更多的是在觀察,陸遜相比起陸績和陸瑁而言,或許是年長的緣因,較為沉靜,而陸績風趣,與那龐統倒是相得益彰,陸瑁心思跳脫活潑,不過在事物的看法上也頗有見地。陳祗不由得暗中心儀,這陸氏一門,自己所說認識的這三位,皆是一時之才俊,怪不得,這個時代,取人為吏,多為世家子弟,正是因為這些世家子弟確實有深厚的底子,不光是學問,還處事之上亦要比普通百姓強得多。

    只不過,正是這個緣因,才造成了日後晉朝地紛亂,給了那些異族可乘之機。而眼前,陸遜兄弟與那陸績,卻即將要為那孫權所用,陳祗心中,甚是遺憾,這些天在東吳,陳祗可沒白呆,已然從此兄弟二人口中得知那孫權已經多次闢其兄為官,至于那陸績,亦是為了家族考量,不得不向有殺父滅族之恨地江東孫氏低頭俯首,情不甘,心不願。

    不過,若是再得一些時日,指不定真讓那偽善至真的孫權所感,為其拚死賣命。

    想到了此,陳祗心中一動,當下拋開了心事,笑著舉杯邀飲,抹了抹嘴邊酒漬,向那龐統言道︰“士元兄,汝弟現如今近況如何?”

    龐統也不以為意,當下笑著點了點頭︰“士珍如今在玄德公手下,倒還是頗得信重,倒不是某自夸,士珍之材不亞于某,做事謹慎,處置政務細微,最是合適不過,呵呵,他倒是比起某這個兄長來,忙得不像話,哪像某家,逍遙自在得很。”話雖如此說,龐統地語氣里邊還是流露出了絲絲的遺憾,因為他在劉表的手下,干得實在是不如意,就比如派來這與江東孫氏談和,就因為他是個不受劉表重用的閑人,加之長袖善舞,以他來此,倒也恰當,只可惜,龐統最擅長的謀略,卻無那用武之地,與其弟得劉備信重,自己卻為那劉表閑置,是以郁郁得很。

    听到了龐統的答言,那陸氏三人皆不由得一愣,特別是那陸績,他與龐統最是交厚,所以出言相詢道︰“汝弟所效命者,非是那荊州牧?”

    “是州牧,不過,乃是豫州牧劉備劉玄德,而非那荊州牧劉表劉景升。”龐統又在此賣弄道。陸績不由得大奇,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望定那龐統再問道︰“可是那顛沛游離,現如今寄居于劉景升之下的劉豫州劉玄德?”仿佛像是覺得自己听錯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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