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迷失在一六二九 作者:陸雙鶴 (連載中)

 
jack780111 2009-1-12 17:07: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2 466353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30
三三二 關於物資和人員的準備……
除了技能方面的練習,更多則是關於物資和人員方面的準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定位,根據其定位不同,他們所作的準備也不一樣。不過大部分人的想法都差不多,他們的準備內容也很相似的,無非是聯絡手段,保障措施,以及經濟基礎等等……

    聯絡手段是他們這群現代人最為註重的部分,甚至比派遣護衛兵更為重要。幸好在這方面,他們擁有遠遠超越時代的技術。

    ——靠著張安江老師那紮實的理論功底以及淵博的專業記憶,工業組現在已經能夠製造超遠程的的短波無線電收發報機,信息傳遞距離大大增加。雖然這種收發報機無法大量生產——其中的某些關鍵性部位還是用的現代產品,數量有限。委員會經過商議之後,仍然決定讓每一個外出同志都攜帶一套收發報機組,只除了實在夠不著的陝西地區。但張申岳依然被要求接受基本的無線電訓練以備將來——現在建不了中繼站,未來也許可以。

    收發報機所用的電源是鉛蓄電池,另外專門配置一台手搖式發電機為電池充電。這種工業組自製的發電機倒是完全用本地材料製造,結構簡單,但功率也不高,每次充電都是個體力活兒,不過這些可以交給僕役來做,只有收發報和加密解密被要求親自操刀,不能假手他人。

    …………

    至於保障措施方面,軍事組雖然同意那些大陸冒險者們可以帶上若干配槍護兵陪同,卻不可能無原則的隨便他們拉人——人和工具可不一樣。人是有思想的,特別是在遠離大集體的環境下,很難說那些原本就來自大明的士兵會受到什麼樣的影響。

    更何況這些士兵還攜帶著超越時代的武器,又接受過先進的軍事訓練。他們在新環境下必然會受到各種各樣的誘惑,如果帶隊同志控制不住,導致士兵開小差逃跑甚至反戈一擊,那麻煩可就大了……

    但這並不是大集體的麻煩,海南島這邊其實並不害怕武器技術外流。無論是瓊海步槍,還是手榴彈,其設計和生產思路都建立在超越了這個時代的技術基礎之上,縱使被別人弄走一兩件樣本,靠這個時代的手工藝作坊式生產能力,最多作出幾件精緻仿品,形不成規模,也就構不成大的威脅。而至關重要的子彈和炸藥技術,若沒有相關化學工業支撐,更是不可能發展起來。

    “韓信將兵,多多益善,這想法人人都有——可首先必須清楚一點,你有韓信的幾成本事?你覺得自己能將多少兵?帶出去,控制不住,萬一發生叛亂或者逃跑事件,倒霉的首先可是你們自己!”

    “……不妨估量一下,在一個周圍全部是大明人士,習慣,風俗,以及思想方式都與這裡截然不同的環境下,你能不能讓手下士兵依然服從自己的命令?在遭遇到其它勢力金錢,權力或是美色的誘惑時,你能不能讓那些士兵繼續保持對於這個集體……至少是對於你個人的忠誠?再或者……當部下有人蠢蠢欲動,有可能意圖不軌的時候,你能不能及時發現,並且作出正確的應對和處置措施?”

    ——在參謀組和軍事組聯合召開的通氣會上,唐健這一連串提問令下面那些原本自信滿滿,想要盡量多帶人手的冒險者們面面相覷,很多不切實際的想法自然無聲無息的消散掉了。

    最終軍事組在這方面採取了本人申報和集體評判相結合的控製手段。評判相當嚴格,對每一個申請配備護兵的同志都要進行一番全面考核:一方面根據其所去的地域,確定其所遭遇危險的可能性大小;另一方面則是根據個人的性格脾氣,特別是對於人際關係的把握能力,來決定允許他帶多少人走。

    綜合評判下來,大部分人只被允許帶十個人左右,也就是一個班的編制隨同出發。配備武器為標準野戰模式:瓊海步槍,手榴彈,以及標准定量的炸藥包若干。其本人除了步槍外,再額外攜帶一支山寨版的五四式手槍作為護身之用。這樣的火力強度用來對付一般山賊土匪絕對是綽綽有餘了,哪怕就是和明正規軍對上,只要不是碰到大部隊,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經過談判組的努力,每一個去大陸的人,到時候都會有一個大明王朝的正式官職在身,至少也是正九品,所以從理論上說,我們是不會與明朝軍隊沖突的。但是萬一發生此類情況……放聰明點,別硬扛。你們可以採用流竄模式連打帶跑,向沿海地區逃跑。實在不行了再找個堅固堡壘或者山頭據守……記住,只要有求救電報發出,從海南島或者山東等地就一定會有援軍過來,無論如何,只要堅持到援軍抵達就行了。”

    作為個人,那些滿懷雄心壯志要去大陸上謀發展的小伙子們當然不認為自己會落到那麼一個境地,但參謀組卻是必須要就“最壞情況”作出應對計劃的。也是在那次通氣會上,龐雨把參謀組的接應計劃告知他們,萬一有誰在大陸上站不住腳了,總要能逃得回來。

    這些士兵都是從臨高本地人士中抽調,有直系親屬在他們的控制區內生活,平時思想工作也比較深入的那一批人。這部分工作自然有阿德來負責,他挑出來的人手應該是比較可靠的。

    …………

    在信息通暢和安全保障無恙的前提下,與主基地的經濟交流也是必不可少的。那些想要去大陸上闖蕩的弟兄們固然雄心勃勃,終究不再需要單槍匹馬闖天涯了。他們臨時抱佛腳的增強了不少技能,但都不包括造玻璃搞蒸餾酒之類發財賺錢的技術——在這方面,只要跟茱莉的貿易公司保持聯繫,就足以解決經濟問題。

    小胖子劉明強是其中最想得開的一位,他的態度非常明確:兄弟我去廣州也沒什麼雄心壯志,就想開一家商舖作個小財主混混日子而已。有人問他留在這邊不一樣經商麼?小胖子卻理直氣壯回答:這裡有那麼多比我強的兄弟,留下來怎麼顯得與眾不同?

    眾人在哈哈大笑之餘,也就跟他約定好——把廣州的那家商舖交給他打理。經營範圍不再局限於鹽米白糖之類,而是打算作為瓊海大市場的廣州分店來經營。只要劉明強能在當地站穩腳跟,貿易公司這邊就以成本價給他發貨,以後能做到什麼​​規模,看他自己的本事。

    其他人雖然未必想要一門心思經商,但手頭寬裕些總是好的。按照參謀組的規劃,將來山東基地建立之後,肯定會有運輸船隊經常往來山東和海南之間提供補給。到時候會順路給沿途據點的大陸冒險者們提供彈藥,物資,以及各種特產商品的補充。

    關於這一方面當然是由茱莉總負責,在這位女經理眼中,沿途這些據點將來都會是瓊海貿易公司的產業,因此她很大度的同意對這些外出同志們提供商品支持,並允許在開始階段以賒欠方式向他們供貨。

    …………

    經過這樣一番安排,安置在沿海地區的那幾個人雖然名義上說是要獨立去大陸上闖蕩,實際上跟被派出去的也沒啥兩樣了,就是規模小了點。

    唯有堅持要求前往陝西的張申岳與眾不同,他本來就在砲兵營裡面當連長的,“統率力”比較高。這次又是去兵荒馬亂的地方,指望不了後方的支援。因此解席,龐雨,馬千山等一干故友雖然惱怒他不肯變通,卻依然盡量在各方面予以協助……

    解席從三營抽調了一個滿編制的排出來,足足三十來號人去給他擔任護衛隊,到了那邊以此為基幹稍微擴下軍,估計拉起一支三四百人的隊伍不成問題;龐雨則給張申岳在那邊謀了個正七品縣令的職位,直接就是一縣之主,比原來要看上司臉色的縣丞可要強得多——以張申岳那脾氣,肯定不可能跟上司處得來;至於馬千山就更誇張了:他直接從砲兵營中調了一門大砲,打算讓張大縣令拖著火砲去上任!

    這門火砲是原先十二磅炮的改進型,是鋼鐵組最新材料的試驗成果——它用熟鐵鑄造,在口徑,在發射彈丸規格以及射擊參數都不變的前提下,比原先青銅砲要輕便了不少。讓張申岳帶這種炮有兩個好處:

    其一:在道路狀況非常差,無法拖曳前進的時候,把砲身砲架分拆開來,用幾頭強壯點的騾子就可以背著走。這一點對於明帝國內陸那惡劣的交通非常有用。

    其二:就算落到敵人手裡,由於材料工藝限制,對方也仿製不了,充其量就一門砲,危害不大。

    不過這樣一來計劃攜帶的物資也只能以軍火和彈藥為主了,沒有商品——陝西那地方現在不適合作貿易,張申岳本也沒打算放任何精力在商業方面。怕長途運輸中炸藥出問題,還特地讓化學組提供了一大批半成品的原料,準備等到了地方再混合加工。

    ——無論陝西那邊局勢再怎麼險惡,讓張申岳帶著一個全副武裝的步兵排,外加一門火砲去上任,至少總能立得住腳跟了吧?

    解席等人在安排這一切時,如此想道。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30
三三三 新設備
臨高縣,紅牌港外,河灘軍營附近。

    乒乒乓乓的火槍聲不絕於耳,其間偶爾還夾雜幾聲火砲與手榴彈的爆炸聲,軍營旁邊幾片專門開闢出來進行實彈射擊的訓練靶場上到處瀰漫著嗆人煙霧——自從進軍大陸的決議作出之後,這裡就一直沒閒過。

    那些被允許攜帶護衛兵丁前往大陸的同志們這段時間以來大都泡在此處,和他們選中的護兵不分晝夜摸爬滾打在一起——要想收穫那些士兵的忠誠心,與他們一同訓練,一同生活,培養出相互之間的默契,這是必不可少的一環。

    除此之外,所有外出人員還要單獨接受軍事組的特訓……眼看著自從接受過基本軍訓以後就再沒來過訓練場的陳濤,劉明強等一干人士吭哧吭哧在塹壕泥地之中翻滾,努力練習著各種戰術動作,途經此處的龐雨和林峰兩人禁不住相視一笑,不由都想起自己當初也有過那麼狼狽的時候。

    他們兩個本也屬於“文職人員”,但因為在瓊州府時人手極度緊張,也被算進軍官序列裡掛了個名,結果隔三岔五就要被老解拉去訓練場操練一番,到現在反而不用再接受唐健的特訓了——這時候的唐健操起人來可不得了,訓練強度比北緯的偵查大隊都差不了多少,那些臨時抱佛腳接受軍事技能特訓的小伙子們人人都被*得褪了一層皮,還不敢叫苦——按照唐健的說法:你們在這方面就算不能比自己手下那些職業士兵更強,至少也不能相差太遠,否則鎮不住手下人。如果這次軍事技能訓練不過關,被評價為“統御能力不足”,就不允許多帶部下,每人只給配兩名護兵!

    有這麼一條硬槓槓壓在頭上,那幫來到明朝三年多卻依然尚未完全脫去宅男本色的小伙子們再也沒有推託餘地,縱使天天一身泥漿,累得跟狗一樣,卻也只能咬牙堅持著。最多,當看見龐雨他們幾個施施然從一旁經過時,發出一些憤憤不平的抱怨聲。

    ——同樣是要去大陸的,為啥這邊幾個還那麼清閒?

    “真可憐哪……你看劉小胖子臉都腫了。”

    “自找的,如果是幾個人結伴出去,就不用那麼操心了,大家可以取長補短麼。但既然他們想要單槍匹馬闖天下,唐隊長的要求肯定嚴格——'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嘿嘿”

    相較於林峰的好心腸,龐雨則很沒有同情心的說著風涼話……兩人一路閒聊著,來到另外一處更加寬闊的大練兵場。解席,北緯,以及其他一些預定前往山東的同志們都已經等候在這裡,包括徐慧與黃建成這幾位技術大師也在。

    “哈,徐總工,黃師傅,又有什麼新式武器要介紹給我們?正好拿到山東去發發威。”

    面對林峰的詢問,徐慧只是笑笑:

    “是有一樣新東西,專門為你們準備的,不過不是武器……”

    閒話不多說,旁邊解席遞給龐雨和林峰一人一支步槍:

    “我們都嘗試過了,且看看你們的反應如何——準備打靶。”

    “打靶?”

    龐雨看看對面靶場,似乎並沒有豎起什麼目標啊?正在疑惑的時候,徐慧舉起手,朝對面做了個什麼手勢,忽然之間只聽嘩啦啦一陣響聲,從前方數百米之外一下子立起來一大批模型,是用硬紙板作成奔馳的駿馬模樣,上面擺放著稻草人形狀的標靶。

    “噢?騎兵靶麼……”

    龐雨剛想說這也沒什麼特別,靶子做那麼大就是近視眼也能打中的。卻聽一陣嘎吱嘎吱聲音響起,那些標靶都開始活動起來,還不是一般移動靶那樣左右平行移動,而是用一種逐步增加的速度向這邊直衝過來。

    “靠……居然還是活動靶……怎麼移動的?軌道?索線牽引?”

    但接下來也顧不得詢問更多了,那些1:1真人大小的騎兵標靶越來越快,竟然以戰馬奔跑的速度朝他們這邊疾馳而來。龐雨和林峰兩人不得不全神貫注,一槍一槍朝對面的標靶打過去……

    “砰!砰!砰!”

    槍聲不絕於耳,打完一槍之後立即清膛上彈,按照操典以槍托抵肩,…一線略作瞄準之後迅速擊發,然後馬上重複清理動作……感覺彷彿是在做快速射擊的練習。

    當初在設計的時候,軍事組對於新槍在射速方面的要求正是基於未來用步兵對付滿蒙騎兵,要求在騎兵從進入射程到全速奔跑衝鋒的大約四五百米範圍之內,至少要能射擊三到四次。

    這個要求似乎不算高,最終武器組拿出來的成品——瓊海I型步槍每分鐘標準射速可以達到六至八發,熟練槍手甚至可以超過十發以上。從參數上看是完全能滿足軍事組要求的。

    不過理論上的東西永遠只是理論,此時面對飛馳而來的騎兵——即使明知道那是假的,龐雨和林峰兩人的動作卻還是都有些走形,遠沒有平時訓練那麼流暢。隨著那些飛馳騎兵越來越近,林峰的手抖了一下,落了一粒子彈在地上,隨即引發後面一片哄笑聲。

    “哼,不玩了!”林峰怒氣沖衝丟下槍,“要是真人騎兵早被打倒了,怎麼可能不停往前衝!”

    “可是你不一定只面對一個騎兵啊。”徐慧則不慌不忙笑道,“你剛才一共開了四槍,就算你一槍放倒一個,連續打翻四個好了,如果對方衝上來五六個人你就完蛋了——而這正是軌道標靶的用途之一:讓你知道自己能同時對付多少敵人。從而判斷出什麼情況下能打,什麼時候該撤退。”

    說話功夫那幾具標靶已經衝到了面前,龐雨算是比較鎮定的,一直在不停射擊——不過那也有可能是因為他已經找到了軌道盡頭,確信那些靶子不會撞到自己身上的緣故。到最後他一共開了七槍,按照唐健所製定的步兵操典來看,這個成績應該算是不錯的。

    而在所有人都嘗試過這種新玩意兒之後,徐慧也正式開始了他的介紹:

    “這就是我要介紹給諸位的新設備了——軌道標靶。它的原理並不復雜,剛才龐雨已經差不多猜到了——把金屬軌道與牽引繩索結合起來,當然還要加上一套類似於彈弓皮筋的動力系統,這個就不詳細說了,估計你們也不感興趣,關鍵是它的用途。”

    “無非讓士兵對於騎兵的攻擊有個切身體會而已,也沒什麼了不起嘛。”

    林峰依然有些憤憤地說道,但旁邊北緯卻很嚴肅的搖搖頭:

    “不然,恰恰是這種'切身體會'最為寶貴——如果事先沒有針對性的訓練,到了戰場上可是要用人命來換的。”

    “沒錯,我們以前從沒有真正和騎兵部隊交手過,而這次在山東很可能會遇上。將來更是肯定要面對滿蒙騎兵,這方面的針對性訓練必不可少——徐工程師這件裝備提供得非常及時!”

    聽解席也表達了支持之意,徐慧笑了笑對他們倆表示感謝,隨後便又展開了更為詳細的介紹。

    ——正如北緯所說,這套系統的用途看起來很簡單,但真正應用到士兵訓練中,卻是一項非常大的進步。能夠在上戰場之前就預先讓士兵對於騎兵的奔襲有個直觀印象,知道自己該怎麼應對,這種經驗是非常寶貴的。

    唐健他們當初建軍時所用的編制模式是直接基於現代小集群突擊戰術,而非一度流行的列陣而戰,排隊槍斃模式。相對他們手中的單發紙殼彈步槍,這種編制方式其實是稍微有點超前了——紙殼彈步槍的火力強度和密度終究還是有點弱,尤其是在面對數量眾多,突擊速度較快的集群衝鋒時,就算加上火砲和手榴彈也未必可以輕易粉碎對方的突擊——例如碰上大群的騎兵。

    因此士兵的心理素質和應變能力在這種情況下就顯得尤為重要。和這個年代其他任何軍隊的戰陣不同,短毛軍在面對敵人時部隊較為分散,一個人身邊往往不過十來個,甚至只有兩三個戰友陪伴,如果沒有一個堅定的意志,以及成熟的戰術方法,就很容易產生驚恐或者沮喪等負面情緒,從而影響到作戰技能的發揮。

    而徐慧的這套系統正可以彌補以往訓練中在此一方面的不足,儘管用這種方式來模擬騎兵衝擊還有很多不足之處:例如軌道的路線過於單一,無法模擬敵軍從四面圍攻的態勢;而這些模擬騎兵的規模也很有限——長達數百米的金屬軌道不可能造上很多,這樣就無法營造出那種千軍萬馬的氣勢……等等諸如此類的許多缺點。

    但最為重要的一點卻是能夠做到的:當士兵以班組為單位逐一經過幾次這種實彈訓練後,他們至少對於敵人的快速突擊有了一個直觀印象,也知道該怎麼應付了。通過在模擬過程中的開槍數字,他們大致可以推算出自己的這支小部隊能夠對付多少敵人,只要對方數量不高於這個數字,士兵們的信心就會很足。

    而在看到對面有一個,或者是一群黑乎乎大傢伙朝自己撲過來的時候,每一個單兵都明白自己該什麼時候舉槍射擊,對於彈道,提前量,以及射速控制等等方面,在心中都大致有了個初步感覺——也許還不太準確,但這種“感覺”已經足夠支撐他們在戰場上英勇奮戰下去,而不是驚慌失措手忙腳亂,不知道該做什麼好。

    這些差異,卻正是造就一支精銳之師和菜鳥弱旅之間的最大區別。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31
三三四 海軍的新要求
此後的兩個月,所有預定要被派往山東地區的部隊和相關人員都​​陸續接受了與新裝備有關的“針對性訓練”。解席對此非常認真,他不但要求部隊熟悉用火槍射擊騎兵的戰術,還要求各個小分隊裝上刺刀,進入軌道區,練習用刺刀對抗馬上騎士的能力。

    “雖然不作為主要戰術,但萬一被騎兵衝到身前了,總不能沒有一戰之力。到時候千萬不要跑,騎兵最善於從背後追砍逃跑之敵,正面搏殺還有希望,在騎兵面前逃跑必死無疑!”

    解席如此對部下要求道,而輪到北緯來整訓這些士兵時則又是另一番說法:

    “步槍就算裝上了刺刀,終究不如長矛。解營長的要求更多是基於精神層面,步兵必須有正面硬撼騎兵的膽氣。但在大多數情況下,我們不主張與騎兵正面硬拼,那是最後實在無可奈何之下的做法——我軍之所以不列戰陣,不配重甲,多采用小集群戰術,就是為了最大程度保證單兵的輕便靈活。你們要學會充分利用地形與遮蔽物:一座土丘,一段溝渠,或者哪怕是幾株枯木,在這種時候都可以成為很大的助力。”

    “……沒有地形怎麼辦?傻蛋!發給你們的工兵鏟是乾啥用的?記住,步兵是最最不能偷懶的兵種,只要勤快點,大地本身就是你們最好的掩護。哪怕在大平原上,只要抓緊挖幾條壕溝出來,騎兵就只是一堆活動靶!”

    ——於是接下來一段日子,各營士兵都在瘋**練,以提高土工作業能力。從散兵坑和單兵掩體練起,到交通壕,坑道網絡以及完整的大型工事……從小到大以點帶面,搞到最後,按照某些人的說法:若是再配上鐵絲網和機槍堡壘,差不多就相當於一戰的絞肉機式陣地了。

    本來只是開玩笑的言辭,但解北二人由此得到啟發,還當真去找了一趟黃建成,詢問他能不能提供鐵絲網?

    鐵絲網是個好東西,在沒有坦克的時代用來阻擋步兵再合適不過。黃大師傅經過慎重考慮,表示可以拉製一批出來,十幾天之後他還當真拿出了成品,其樣式讓解席等人頗感意外——居然不是他們想像中那種傳統的鐵絲網牆結構,而是像美國人那樣,把鐵絲荊棘繞成了一圈一圈的圓環狀,使用時直接拉扯開來,無需任何支撐就能構成一道圍擋。

    這種環狀鐵絲網直徑高度只有一米左右,飛奔的快馬可以輕鬆躍過,但在實戰中這並非破綻——只要前後布上兩到三層鐵網,相距一段距離,讓對方騎兵無法一次躍過兩層,跳到中間後無法再​​次加速助跑,那騎兵就是活靶子。

    由鐵絲網構成的防線並不追求“固若金湯”,如果有身材瘦小,動作靈活的對手,估計都可以鑽過來,再或者派大批人手扛著木板前赴後繼衝過來強壓,也能開闢出一條通路——但所有這些都需要時間。而對於完全使用遠程火器對敵的短毛軍來說,這正是最適合發揮他們長處的陣地——既可以隔絕對方人員靠近,又不至於擋住子彈去路,用來構建臨時防線已是綽綽有餘。

    “唯一缺點就是太費料啦,在數量上無法提供太多。所以如果有重要的,長期使用的大型陣地,建議你們還是用鹿角荊棘吧,這種輕便型是給你們臨時紮營時用的,攜帶起來方便,用完以後回收簡單,可以重複利用,不會浪費。”

    面對興奮的解席等人,黃大師傅卻迎頭潑了一頭冷水,畢竟現在需要使用鋼鐵的地方是越來越多了。除了傳統的武器組,工業組,海軍等用鐵大戶,最近又加入了一個道橋組,他們對於混凝土的用量正在急劇增加。

    經過這幾年的摸索,竹筋混凝土技術在陳俊等技術員手裡已經用得相當熟練,不過竹筋混凝土畢竟只是簡易替代品,在一般民用建築上可以湊合一下,涉及到重要廠房,橋樑,堤壩碼頭等關鍵性部位,再用竹筋搞豆腐渣就說不過去了。涉及到這些方面,哪怕花費昂貴,也只能用金屬材料進行施工。

    故此鋼鐵組的儲備正在快速消耗中,就連前些日子製作移動標靶軌道所耗用的鐵料,還是從鋼鐵組為開發石碌鐵礦所準備的軌道線路里借調出來,訓練完成後仍要歸還的。

    除了鐵絲網之外,解席居然還專門關於機槍的話題向徐慧和黃建成提出詢問——如果武器部門能造出機關槍這等大殺器,那未來無論面對什麼敵人都可以高枕無憂了。而幾位技師也認認真真聽取了“客戶”的要求,之後徐慧回應道:

    “自動武器的技術原理對於我們倒並不是什麼難題,目前的冶金技術也差不多達到了十八世紀的水平……只是無論採用自動導氣原理的馬克辛式還是多管旋轉的加特林式機槍,它們都有一個基本要求——必須要使用金屬殼定裝子彈,這是無論如何都繞不過去的。而這就意味著我們要徹底改造現有的軍工系統,全面放棄紙殼彈體系,改用銅製彈殼——當然這是一種進步,不過……”

    “原材料不足,生產規模也跟不上。”

    不同於徐慧的委婉,黃建成大師傅一口否決了解席的想法。

    “金屬彈殼對我們來說太奢侈了,目前我們的銅儲備量不可能支撐這種軍工後勤。”

    “不是說菲律賓有很豐富的銅礦資源嗎?既然已經攻占了那裡,我們應該有……”

    解席來之前還專門專門做過功課,向別人請教了一些礦產分佈情況之後才敢來提問的,但黃大師傅對此只是搖頭:

    “我們佔領海南島三年多了,到現在才剛剛開始著手大規模開發石碌鐵礦。菲律賓的礦山,天知道哪年哪月才能用得上呢。”

    一通無情打擊之下,解席等人只好灰溜溜回去,繼續督促部下苦練塹壕戰技術……

    底下士兵在刻苦訓練,上面指揮官們當然也沒閒​​著。參謀組連對那幾個單槍匹馬闖大陸的伙計都盡量把一切安排周到。對於即將奉令前往山東開闢新根據地的一干人馬,當然就更加仔細。

    預定出擊的主要人手已經確定下來,由解席和龐雨帶隊,其他人員基本上還是第一次出擊瓊州府的那一批。陸戰兵力則以第三營為主,再從一營和二營各自再加強一個連隊。輔助兵力則由馬千山率領三個砲兵連,包括兩個青銅砲連隊和一個火箭砲連隊出戰。北緯偵察大隊差不多也是一個連的數量,再加上相應的後勤,通訊,醫療衛生人員……基本上,軍事組中所有單位都將派出人員參加此次行動。

    之所以這樣安排,主要是因為這支軍隊自從建立以後,還從來沒有經過真正的大規模實戰演練。瓊州府保衛戰主要是砲兵和海軍在打,陸軍除了守衛灘頭外,並沒有真正和敵軍交火——全被火箭炮給包圓了。後期兵分兩路,分別進攻台灣和菲律賓時,所面對的西洋軍人又往往是在一輪炮火之後即告投降,陸軍空自裝備著這個時代最好的後膛步槍,大多數情況下卻只能用來看守俘虜,未免鬱悶。

    要打真正的大戰,還是要去大陸上,山東戰場只是個開頭,渤海灣對面的遼東才是真正目標,故而此番陸軍各部精銳盡出,都派人到北方去體驗大規模實戰,作為將來擴軍的種子。

    陸軍如此盡力,海軍當然也不甘示弱。因為油料儲備的限制,這回瓊海號不能隨同出戰了。不過海軍手中除了瓊海號以外,還有三艘噸位非常大的風帆艦——除了最早服役的公主號,上回在菲律賓俘獲到的兩艘類似規格大艦……那艘原菲律賓總督的座艦被命名為“總督號”,另一艘來自美洲的運寶船因為據說是屬於一位伯爵所有,被命名為“伯爵號”。

    這一次海軍就打算出動這三艘大艦,它們的運輸能力很強,三艘船就能裝下所有兵備器械,雖然算不上正規戰船,不過在裝配上先進的榴彈砲之後,用來對付大航海時代的西洋艦隊可能尚嫌不足,但只在東海渤海一帶行動的話,那應該還是很安全的——無論是明帝國的海軍,還是日本的海軍,都不具備威脅它們的能力。

    考慮到靈活性和哨探需要,另外又配上四條較小一點的自造帆船,總共用七艘艦組成的船隊運送此次出征的陸軍部隊。海軍本身也將出動一部分陸戰隊員協助作戰,這樣,解席手下可以用於登陸作戰的部隊就真正超過了兩千人。

    不過海軍在鼎力支持的同時也提出了新的要求——本來參謀組計劃在山東的新據點是以登州,也就是後世的蓬萊市為目標,因此給解席謀了個登州守備的職位。但海軍方面卻提出來,他們有一個更好的選擇:

    “建議把威海作為陸軍基地,而我們海軍則可以選擇對面那座島嶼與你們遙相呼應……沒錯,就是這​​兒——劉公島!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31
三三五 祥瑞三兄弟……
威海衛,劉公島,百年前的砲聲,以及那消亡了整整一個世紀的海軍英魂!

    ——當凌寧和文德嗣等人點著地圖上那個位置,紛紛開口提議要求將未來基地放到該處時,在座的年輕人心目中,不約而同都泛起那一段沉重的歷史。

    “北洋水師的駐地嗎……當初我們刻意避開那裡,就是不想和那支倒霉的艦隊扯上關係啊。”

    阿德卻皺眉,他是一個很實際的人,沒那麼多浪漫情懷,當初參謀組對著山東地圖選擇第一個立足點時,威海也曾作為一個備選方案進入過視線,但到最後卻被否決。原因很簡單——太不吉利。

    “我聽說海上的人都很迷信,北洋水師最後可是全軍覆沒的,海軍再要把基地放到那邊……你們難道不嫌兆頭不好?”

    “錯了,在這個時代,我們才是前輩,把基地放到那裡,正是要為以後的華夏海軍開一個好頭。”

    凌寧微笑著回應道,而文德嗣則很無謂的擺了擺手:

    “兆頭之類無非說說而已,後來北海艦隊不一樣也在威海駐泊嘛。那里水面寬闊,深度適宜,朝北方又有山崖可以擋住颱風,很適合作為軍港——李鴻章這個人不咋樣,可他的眼光還是值得信賴的。”

    “那好吧,既然你們覺得無所謂……就把威海作為基地好了。”

    阿德和解席等人也沒再堅持,反正對於陸軍來說,在哪兒立足都是一樣的。山東基地將來依靠海軍的地方很多,他們的意見至關重要。

    ——其實要考慮在山東建立海軍基地,青島附近膠州灣才是最為適合的,只要扼守住那一條狹窄的出海口,位於其中的艦船就永遠不用擔心受到偷襲,對於風暴,潮汐都自然因素影響也可以降到最低,難怪後世海軍北海艦隊的主要基地放在那裡。

    不過膠州灣周邊區域過於廣大,除非將來能控制山東全境,否則利用不了。對於當前僅僅只需要的一個據“點”的短毛軍而言,還是威海比較適合。

    在計議確定之後,各類準備更加的詳盡具體。預定派出的各支部隊甚至開始計劃作戰設定,而北緯也把督導偵察大隊繼續訓練的任務委託給王海陽代管,自己和一批精銳部下開始神出鬼沒的玩失踪了。

    ——只要稍微有心,就不難猜出他們的行踪:短毛軍在每一次作戰之前都要做好最為全面的準備,這其中戰場偵查當然是至關重要。而北緯身為偵察大隊的首腦,這種時候當然不會落於人後,肯定是親自出馬。

    從海南島前往山東,那路程可不近,不過在偵察大隊的那幫小伙子眼中這似乎並非壞事。這支隊伍裡都是全軍最為膽大妄為的小伙子,在北緯的帶領下更是無所顧忌,大概只要參謀組下令,就是紫禁城他們也敢去闖一闖。

    在偵察大隊的編制中沒有陸海之分,他們的所有隊員都要求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捉鱉,操船游泳和騎馬攀岩一樣是必學技能。不過北緯這個人很謹慎,每次出擊都還是要求海軍配合,調派陸戰隊和大船在後方接應,沒有接應的行動從來不干。儘管到目前為止還沒一次用上的,但按照北緯的說法——只要一次沒接應上,就是全軍覆沒的危險,畢竟他們現在跑的太遠了。

    北緯他們最常用的偵察船就是那艘超級輕便小賽艇“雪風號”,經過安德魯,黃星等一批“前輩”的反复演練,對於雪風號這種小帆船的性能已經基本熟悉,操作手法也有了一套標準程序。不過因為目前海軍中縱帆船的數量並不多,顧不上專門培訓海員。結果反而是偵察大隊率先把這套操作規程給摸了個滾瓜爛熟。

    而王若彬船廠中新造出的兩條中型快速Schooner縱帆船也因此最先裝備了偵察大隊,與雪風號一起組建了一支快速偵察船隊。只不過在與雪風編隊的問題上,海軍內部發生過一次小小爭執,不為別的,就為“雪風”這個名字——凡是知道這個名字以前“光輝業跡”的,個個都反對將雪風與其他艦船編隊,尤其是和最新銳的艦船編在一起。文德嗣說海軍不迷信,可在這個問題上,他們倒是相當一致。

    但總不能讓這艘僅僅容納十二人的小賽艇孤零零往山東跑?而且除了最新版本的縱帆船,換了其它任何船型也無法與它編隊——速度相差太遠了。

    到最後有人一拍腦袋:不就怕雪風這個名字祥瑞嗎?咱給它來個以毒攻毒……

    於是新下水的兩艘縱帆船,一艘被命名為“時雨”,另一艘名為“野分”,這祥瑞三兄弟湊在一起,估計誰也不怕誰了。

    ——當然,這些言論只在現代人之間流傳,而且多半是作為笑話來說的。對於絕大多數的明代水手和士兵,他們才不在乎這船取什麼名字呢。在他們眼中,這種在同樣海況下,速度卻能夠遠遠超越廣船的輕舟乃是繼大鐵船之後,短​​毛所展示出的又一樣海上奇蹟。無論短毛軍內部管它們叫什麼,在探子們上報給官府的文書中,他們都統一把這種快船稱為“短毛飛舟”。

    “鐵船轟雷,飛舟似電,縱橫海上,不可抑制”——不久之後,這樣的言詞傳遍了大明內陸,也成為明帝國對於短毛海軍最深刻,最直觀的印象。

    在一片忙碌中,三,四兩個月份飛快過去,期間軍事組除了按照慣例派出一些人手協助吳南海他們搞搞農業工作,其它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緊張訓練和戰爭準備中度過。

    解席已經很久沒回瓊州府了,為了配合山東計劃,他正式向委員會打報告,申請調離了瓊州府。委員會內部經過討論後,居然是胡雯自告奮勇頂了老解的位置,去瓊州那邊執掌政務了——那裡現在已是完全的綠區,城管大隊的武力也很可靠,胡雯過去安全上倒不必擔心。

    只是那邊的前明官員是否願意服從一個女人的命令?這一點委員會裡有些擔心。但胡雯表示這正是一個讓雙方都適應起來的好機會,想想看有茱莉的榜樣在前頭,瓊州府那些官員對此應該有一些心理準備了,大家也就同意讓胡雯去做做看。

    胡雯過去一個多月,到目前為止幹得還不錯。她最近正在與王璞合作,把前段時間因為招安談判而耽擱下來的“公務員考試”給繼續下去。後者對於要和一個女人正兒八經談公事其實還很有些抵觸情緒的,但一方面有為人座師的誘惑,另一方面,大概也是考慮到招安大計即將完成,不想節外生枝,也就暫時忍耐下來。

    茱莉和她的貿易公司總部依然留在了瓊州,這個香港自強女似乎完全沒有“嫁雞隨雞”的覺悟,雖然她同意等解席在山東站住腳之後,會跟著到山東去開闢貿易公司的分部,但對於老解明顯流露出希望她這段時間能陪在自己身邊的願望,卻裝聾作啞,沒有做出任何回應。

    這讓解席很有點失望,好在不久之後,茱莉由於另外一件事情返回了臨高,然後解席就小心翼翼陪著,再沒放她走。

    ——不久前,從瓊州府敲敲打打開過來一艘花船,胡雯和茱莉親自出馬,送了一個新娘子前來臨高與胡凱完婚。這讓臨高眾人有點吃驚,因為她們居然事先沒打電報通知,直接就把人給帶來了。

    不過胡凱本人倒沒怎麼驚訝,反而挺開心的樣子。那位上門新娘正是胡凱的女朋友,在瓊州府城中做娛樂行業那位。自從兩年前胡凱跟著小魏等一幫人跑去喝花酒認識之後,兩人就一直打得火熱。不過因為平時忙碌的訓練和巡邏等任務,兩人每週的見面機會並不多。受軍規所限,他們也不能直接住在一起。

    胡凱這傻大個兒沒什麼心計,樂呵呵覺得這樣下去也不錯,但女方顯然是很有社會經驗的,在打聽到這些短毛即將接受招安,無論文武都能得到朝廷冊封官職之後,這位二十來歲的女老闆難免心下著急——事實上這種擔心早已有之:男人總是喜新厭舊的,萬一胡凱升官之後翻臉不認人,自己想了兩年多的美好歸宿可就飛了。

    只是先前龐雨解席等胡凱的上司們從來不去花街,這位女老闆對他們就很有點畏懼心理,縱有想法也不敢上門來說。恰好短毛這邊新換了一位“女青天”前來瓊州府當政,女人跟女人之間總是很容易說上話的……而初到地方的胡雯又恰好需要找幾件事情來提升一下自己的聲望。她以前是在工會工作,各種牽線紅娘的事情本就是做慣了的,一聽之下就激動起來:男同志們作事情到底不仔細啊,這方面組織怎麼能不關心呢?

    再找些知情人了解一下情況,確認此事屬實之後,胡雯當即拍了胸脯:這事兒包我身上,咱們中間出不了陳世美!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31
三三六 胡大傻結婚記
望著碼頭上那條漆成大紅色。敲敲打打鑼鼓喧鬧的喜慶花船,胡凱臉上卻顯出很有些不知所措的緊張情緒。見他一臉期期艾艾的樣子,率先登上岸來找男方通氣的胡雯馬上擺出了一幅語重心長的架勢:

    “怎麼,不願意?小胡啊,姑姑我可不會做那亂點鴛鴦譜的事情——我在當地都調查過了,你跟那位小馮姑娘已經好上差不多兩年了吧?而且周圍街坊鄰居都知道,說你們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只是推說'上頭'不允許……唐隊長,這我可要提提意見了:軍事組規矩嚴是好事情,但對於同志們的個人問題,也不能不放在心上啊……”

    見話題忽然落到了自己頭上,軍事組首腦唐健馬上連連擺手:

    “沒有的事,軍規只要求他們潔身自好,別去干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對於正常戀愛關係可從來沒有禁止過——北緯不也結婚了嘛。”

    “……那就是解席龐雨你們不同意了?”

    眼見胡雯要把目標轉向這裡,解龐二人立即同時猛搖頭:

    “哪兒能呢,胡凱這小子在瓊州時可自在得很,有事沒事都往那邊跑;衣服被褥從來不用自己洗;三天兩頭還弄上一包好​​吃的小點心回來顯擺——我們要是從中作梗搗亂,他能有這麼快活?”

    外因全部排除,胡雯又把目光重新投注到胡凱身上,因為是同一個姓氏,以前胡凱一直管對方叫姑姑的。而這時候胡雯也理所當然擺出了長輩的譜:

    “難道只是托詞?小胡啊。這樣可不好……”

    連唐健,解席這幫牛人都要對胡雯的大道理退避三舍,胡凱這矮了一輩的當然更是避之唯恐不及——根本用不著胡雯作她最擅長的思想工作,身高一米八五的大個子已經在比他低了足足一頭的“姑姑”面前舉手投降:

    “等等,我可從來沒說不同意啊,我同意的!”

    “……你同意?”

    見對方輕易就範,胡雯反而有些驚訝的樣子,不過很快就轉為笑容:

    “我就說嘛,咱們新時代的青年人不會這麼沒覺悟,願意就好……嚴格說起來呢,你今年才剛剛二十一,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不過咱們所處的這個時代情況特殊,先前舒中和北緯他們都娶了十四五的小姑娘,所以咱們也不必太拘泥於年齡啦……”

    看來胡雯還是想要過一過長篇大論的癮頭,只是這邊唐健等幾個人實在受不了啦,直接開口打斷她道:

    “既然小胡同意結這門親事,那就看看該怎麼辦事吧。速戰速決,盡快辦掉,不要耽誤了山東的事情。”

    “啊……那好,盡快辦,盡快辦!”

    ——於是,在茫然之中,胡凱迎來了自己的大喜之日。

    這場喜事來的很突然,好在臨高這邊當前正好人手充足。而且有過上一次舒中的前例,騰新房,湊家具,佈置喜筵……大家七手八腳幫忙起來倒也快捷。頭一天喜船才抵達碼頭的。到了第二天傍晚,一場熱熱鬧鬧的婚禮架子就搭了起來。

    上一次舒中結婚時,幫他操辦的那群弟兄一開始說是要搞個富有“中國古代傳統元素”的婚禮,還專門找來了李長遷做顧問,弄來好多道具……結果搞到一半時小伙子們都被繁瑣儀式弄煩了,最後虎頭蛇尾草草了事,反正新郎新娘都不是“傳統”漢人,不在乎這個,搞得李長遷很是鬱悶。

    這回胡凱倒沒什麼想法,不過女方卻非常在意這些。也許在她看來,這場婚禮乃是對自身地位的某種保證,所以一直希望能搞得正規些,隆重些。

    原本她的身份有些尷尬——按照大明朝的“階級劃分”,她是屬於樂工後裔,所謂低人一等的“賤籍”。明代的樂籍女子,脫籍從良或者婚娶都必須在夜間進行,一乘小轎悄悄抬走就算,不許大操大辦,這是當時風俗。

    在瓊州府那邊知道她身份的人太多,想要正規隆重又怕人笑話。到臨高這邊就好,這年頭交通不便。消息閉塞,隔個百十里地就一輩子不通音信也很正常,隨便她怎麼折騰都沒人來干涉。

    為此這位名叫馮憐的女富婆帶來了很多錢,幾乎是把除了不動產以外的畢生積蓄都帶上了,她知道胡凱是個沒什麼主意的,就決定放開心胸在這里大操大辦一次,只要轟轟烈烈嫁一個明公正道,哪怕花光自己所有積蓄也在所不惜!

    ——和當初的北緯太太一樣,馮憐一直以為胡凱只是個窮當兵的。卻並不知道按短毛內部的分贓規矩,她的未來老公擁有和其他所有短毛大頭目完全同等的財產分配權。而且更因為這兩年都在吃她的用她的,胡凱名下的結餘工資大概比龐雨這類經常要應酬消費的單身漢們還更多一些。

    茱莉本來一直對歡場女子是很不感冒的,不過這一次兩人同船而來,在經過幾次接觸交流之後,發現彼此之間倒是挺談得來——這兩人的性格很有些相像,都是屬於那種對事業很有想法的女強人類型。和後世那些因為好吃懶做就主動出賣皮肉的自甘墮落者不同,馮憐幹這行乃是家傳,出身樂籍的女子從來沒有其它選擇,她只能儘自己的最大努力,在這個行業之內盡量做到最好。

    但這個時代的樂籍女子想要追求一個好歸宿實在是太不容易——茱莉曾經無意中問起,說你這樣主動送上門,萬一胡凱那小子翻臉不認可怎麼辦?

    當時馮憐對此只是低頭不語,直到很久以後,她也在貿易公司裡面擔任了重要職位,彼此之間的友情也非常密切之後。她才悄悄告訴茱莉:出來前已經把那家“怡香樓”轉手了,如果胡凱不願意結親,自己就無路可走,唯有學習那位杜十娘,把帶來的嫁妝和所有財產都沉入大海,然後自己也跟著跳下去……

    胡雯也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這麼一樁輕鬆搞定的喜事居然還可能會有另一個悲劇性結尾——當然就算真出現了這種情況,估計以這位胡大姐對婦女工作的出色能力,也照樣能把問題解決掉。

    現在胡雯正忙著籌辦喜事,因為不能把花轎抬到軍營裡面去,縣城裡的倉庫大院被當作了男方宅第,而另外一邊則是有李長遷自告奮勇,主動提出用他們家的房子作為女家的出發點。於是,當鞭炮聲劈裡啪啦響起時,穿著大紅喜衣的挑夫們開始把一抬一抬嫁妝從李家抬上街,送往僅僅一街之隔的倉庫大院……儘管這兩處相距非常近,為了壯大聲勢,得了額外賞錢的挑夫們不辭勞苦抬著嫁妝在縣城裡繞上一整圈,然後才送進縣倉大門。

    解席本來想充當胡凱的伴郎,不過事到臨頭卻讓徐磊搶先了,只好插起雙手和其他閒人一樣擠在門口看熱鬧。當嫁妝抬進門的時候老解忽然皺起眉頭,過了一會兒去找到茱莉就嚷嚷開了:

    “我說,July,新娘子沒錢買東西你從公司裡給她調一批麼,反正將來又不是外人,怎麼搞得那麼寒酸?”

    沒頭沒腦一句話自是讓茱莉費解:

    “怎麼啦?馮憐手里挺寬裕啊。”

    “那嫁妝咋回事?最前面兩人抬一個大紅禮盒,我還以為啥好東西,靠近一看——奶奶的居然是幾方泥土!後面緊跟的一抬:托盤上啥都沒有,就四五塊破瓦片。還都用大紅布襯著——你說這都什麼玩意兒啊?難道是當地的特別風俗?”

    解席剛說到一半,茱莉就捂著嘴吃吃笑起來,好不容易待他說完,後者毫不客氣的賞他一個大白眼:

    “傻蛋!一方泥土代表一塊田地,一塊瓦片代表一處房產,來到明朝這麼久了,連這個都不知道?”

    被笑話了的解席有些尷尬,不過片刻之後,他又恬著臉嘿嘿笑著湊過去:

    “那……將來你的嫁妝裡頭會有哪些東西?”

    “滾!”

    外面嘻嘻哈哈鬧得兇,裡面也不差,酒席沒開呢。今天的新郎倌兒已經被幾個親近弟兄灌了個七葷八素。

    “我x,人家舒中的親友團都是幫他擋酒,你們倒好,反過來灌我?”

    胡凱左支右拙眼看抵擋不住,禁不住大聲抱怨,對面為首的徐磊則是嘿嘿一笑:

    “回頭正席上自然幫你擋,不過眼下麼……咱弟兄幾個你拔頭籌,你不喝誰喝?”

    周圍幾個當初一起的學生仔小伙兒都跟著起哄:

    “對對,喝!”

    徐磊又端起杯子道:

    “說起來,你該敬小魏一杯,當初要不是魏艾文帶你去開葷,到現在還不認識呢!”

    旁邊魏艾文已經有點高了,聞言卻冷哼了一聲:

    “不過帶你去玩玩的,還玩成真格了。要找也不找個好點的,至少也​​得秦淮八艷那種檔次啊。給海南島一個鄉下老鴇搞定……泡妞泡成老公,胡大傻你果然傻*!”

    “切,你懂個屁!”

    胡凱也是滿臉通紅,酒上頭的樣子:

    “當時我只要說一句不行,胡大媽能用唾沫星子把我淹死——再說了,我為啥不答應?”

    口中噴著酒氣,胡凱搖搖晃晃站起來,用力一​​揮手:

    “這個時代又沒規定只能娶一個,老子今天結過婚,又不代表以後不能結了。有美女加富婆自願倒貼,傻*才不干!”

    “…………”

    一語出而四座驚,周圍幾個人都目瞪口呆看著神氣活現的胡凱,包括最傲氣的魏艾文都無言可對。

    ——原來這個胡大傻並不傻啊,相比之下他們倒像是傻的……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32
三三七 藥
當然了,不管胡凱內心懷著什麼念頭,在正式婚宴上他表現的還不錯,該抱的抱該啃的啃,旁人起哄太過份時也能橫眉瞪眼的​​頂回去,完全沒有團隊裡小字輩的畏縮之感。

    反倒是新娘子那邊有些過於拘謹,按說做過娛樂行業的,各種世面應該是早就見識多了。不過也許明代的娛樂業終究不如現代開放吧,又或者馮憐覺得自己好不容易從那個圈子脫身出來,更應該加倍的“恪守婦道”? ——總之在婚禮上面對胡凱一**黨略帶些葷味的玩笑哄鬧,新娘子居然顯得非常不適應,後來還是宋阿姨,胡雯等長輩過來,把那幫不知輕重的愣小子們趕跑了。

    一般來說,既然是吃喜酒,禮物總是要送的,不過這次因為是臨時發布的消息,大多數人都沒什麼時間準備,這裡施行集體公有製,送錢也毫無意義。於是大家送的禮物都比較隨興,無非一些吃的用的小玩意兒,表達個心意就行。

    唯有石亦生大夫正兒八經的表示:他們醫療組要集體送一樣東西給胡凱,但後者一聽卻連連搖頭:

    “我們可用不著套套,俺還想趕緊生個大胖小子呢。”

    石醫生卻哈哈一笑:

    “那玩意兒早分光了,你想要還沒有呢——放心吧,這回我們送的東西,保證是對你們有幫助的……”

    一聽這話,不但胡凱兩眼放光,就連在旁邊解席也急吼吼湊上來:

    “有什麼好東西?……藍色菱形的小藥丸有嗎?”

    石醫生回頭斜了他一眼:

    “這類東西?藥房裡還真有幾顆,真空包裝的應該能保存很久……不過你用的話,我想就有必要跟茱莉談談了,一個四十不到就要依靠藥物的男人是否值得託付終身?你確定真的想要?”

    石大夫果然還是一貫的腹黑本色,幾句話說的老解面色如土,連連擺手錶示自己不過隨口問問,絕對沒有到那種地步。

    於是石醫生回頭繼續面對胡凱,他讓助手從下頭抬上來一個大陶瓷壇子,打開之後一股酒味兒,裡面雜七雜八泡了不少中藥材,看來是某種藥酒。

    胡凱今天已經喝了不少,問到那股味兒就禁不住連打兩個酒嗝,一臉的抗拒表情:

    “又是酒啊……我可不能再喝了。”

    “沒事,一天一小杯而已,你把它當作藥物看待就行了。”

    石大夫笑吟吟道,旁邊解席不肯消停,探頭過來看了半天:

    “這什麼藥?起什麼作用的?”

    “這個說起來可就複雜了……大體上,主要是為了解決我們這個團體到現在還沒有小孩子降生的問題。”

    談到這方面眾人都嚴肅起來,不僅僅解席,就連周圍唐健,北緯等人也都紛紛聚攏,仔仔細細聽石大夫的介紹。

    ——大夥兒來到明朝三年多,內部結成夫婦或者戀人的都已經有好幾對,加上與當地人的通婚交往,按理說,早就該有新生代出來了,然而卻一直沒有。對於這種狀況,大家自是眾說紛紜,說什麼的都有。很多人猜測當初那道奇異藍光除了能讓人穿越時空外,是不是還另有某種副作用?如果真是這樣,那可太糟糕了。

    對於這種“異像”,團隊裡的幾位醫生自然更是重視,石亦生花費了很多時間在這方面,而老傑克在沒去馬尼拉之前也作了大量研究工作,他們為很多人作了最為全面的體檢,又用自己和志願者的體細胞進行過各種測試之後,兩位大夫最終卻都得出同一個結論:沒問題。

    “沒問題?那怎麼沒有人生育?”

    聽到這樣的結論,大家自是難以信服。但石大夫也不跟他們爭辯,只是兩手一攤:

    “你們問我?我問誰去——反正在當前條件下所能作的一切檢查都作過了,結果就是沒問題。”

    稍頓了一頓,看著大家失望的面孔,石大夫又添上一句:

    “不過呢,老傑克倒是對此有一個猜想……他說自然界裡很多生物,在忽然到達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時,生育後代的能力往往會大幅降低。據說是生物的某種本能,在一個陌生環境下不容易繁衍後代,就不會受孕。他覺得我們的情況可能也是如此——儘管我們的頭腦很快適應了穿越時空的現狀,但我們的體細胞或者基因之類卻沒那麼快適應過來。時空差異使得那些基因無所適從,一般功能性動作還能湊合,但在大自然最為神奇的那項能力:產生新的生命上面,它們就運轉不靈了。”

    很古怪的說法,周圍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老傑克那番理論實在是沒什麼依據,但也沒人能反駁他——畢竟,穿越時空這種事情,以前從來沒有過先例,誰也不能說老傑克的判斷不對。

    只有吳南海聽進去了,還正兒八經同老石討論道:

    “但是我們帶來的種子長勢都很好啊,似乎完全沒有這種現象?”

    旁邊凌寧卻點點頭:

    “植物種子比較低級了,我記得當初整理物資時曾有一對良種大白兔,不知道是誰帶上船的,我們本來想用它們作為養殖場的開端,但卻一直沒生育,不久就死掉了。按理說兔子的繁殖能力很強,也許真是傑克所說的那個原因……”

    但大多數人其實並不關心原因,他們所在乎的是能不能解決。

    “這麼說的話,就是所謂的水土不服了?”

    北緯抱臂道,石醫生笑了笑:

    “可以這麼說吧,除了水土不服外,大概主要是受'時空不符'影響,不過我們待在這兒的時間長了,也許就能慢慢適應過來。”

    “都三年多了,還不能適應嗎?”

    有人皺眉道,但石大夫又是兩手一攤:

    “人體內,皮膚的新陳代謝時間是四至六個月;肝細胞的新陳代謝時間要一年以上;肌肉的新陳代謝時間是二至三年;筋的新陳代謝時間為三到五年;至於骨頭的新陳代謝時間,則要足足七年以上……咱們這種情況,恐怕要等某些關鍵性基因都換過了才行。”

    順手又指了指那壇子:

    “所以我們開發了這種藥酒,裡面泡了一些有助於新陳代謝,以及舒筋活血的中藥材,也許可以加速這一過程。哦,對了,前些日子舒中的大舅哥他們山寨上打到一頭雄老虎,送給我們一條虎鞭,我給泡裡面了,不知道效果如何……”

    老石其實根本不必作前頭那些解釋,只要說這最後一句就夠了——他話還沒說完,周圍一幫人已經轟得一下子四散開去,各自找了容器哄搶起藥酒來,不要說凌寧北緯解席吳南海這些已婚或者是有女伴的人士,就連向來嚴謹自律的唐健王海陽都拿出軍用水壺一人舀了半壺去,轉瞬之間酒壇子裡已經少了大半,只急得胡凱趴在壇子上大喊:

    “這是給我的結婚禮物……我的!”

    …………

    整場婚禮,除了這場小小插曲之外,總體上還是相當安靜平和的。照顧到新娘子的情緒,在宋阿姨等人的提醒下,大夥兒就沒好意思鬧得太過分。基本上,也就是三五成群,相熟的幾個朋友聚在一起說說話聊聊天罷了。

    只有胡雯非常活躍,這個桌子坐一坐,那個桌子跑一跑,不時還找幾個人單獨談話,挺神秘的樣子。解席對此甚是好奇,不一會兒,見他們這桌上龐雨和林峰也被胡雯拉去單獨說了一會兒話,等兩人回來後便問他們聊了些啥?

    林峰還有點期期艾艾的不好意思說,龐雨卻只是淡淡一笑:

    “沒什麼,胡雯希望我們這些單身漢最好能盡量在團隊裡選擇未來伴侶。如果在團隊有看中的女孩子,就要主動些——跟你以前追茱莉時勸過我的差不多。”

    ——隨著時間的推移,當初登陸時團隊裡那些青春靚麗的妙齡女郎們都漸漸在往禦姐方向發展了,這個年代的婚姻制度對於女性是很不利的。小說裡的劇情畢竟不能當真,她們想要像男人那樣,在穿越眾以外的人群中尋找另一半,姑且不論人品才貌這些差異化的東西,光是一個普遍性的“三從四德”要求,就足以令這些早就習慣了現代社會女性地位的穿越女們畏懼不已。

    時間不等人,男人無所謂,那些女生卻等不起,難怪胡雯會為她們著急。

    原以為老解會就此開開玩笑,卻不料解席在沉默片刻之後,卻點點頭:

    “說起來這個年代可以三妻四妾,但真正要找相伴一生的伴侶,最好還是同一個年代的,能夠互相理解互相扶持……在這方面,我支持她!”

    沒想到茱莉的調教這麼有效……見解席一臉正氣的樣子,龐雨忽然捉狹地笑了笑:

    “說起來,老解,我記得你當初好像說過,要找個女朋友幫你洗襪子是吧?”

    “……啊?”

    “現在你女朋友也算是找到了,可我怎麼經常還是見你自己洗襪子……有時候還要洗雙份哪?”

    “日,那兩碼事!別打岔,咱們說正經的……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19:32
三三八 瓊州府的未來(上)
時間流逝,猶如白駒過隙,並不因時事變遷而稍有停歇。

    隨著時間進入五月份,有些急性子的同志開始擔心起來——“做了那麼多準備工作,萬一那姓錢的一去不復返,咱們豈不是白費勁兒?”

    對此參謀組卻並不著急,進軍大陸乃是大戰略的既定方針,如果此次招安不成功,本著不與大明王朝正面衝突的原則,最多放棄山東兵變這個時間點,再將出兵的時機和地點調整一下。下次再找個合適機會介入也行——反正崇禎一朝,各種天災**源源不斷,他們總能找到機會下手的。

    況且即使不出兵,海南島自家的事情也是源源不絕——公元一六三二年,大明崇禎五年的上半年,對於海南島和相鄰的大明帝國兩廣地區,都是難得安靜祥和的一段時期。特別是對於瓊州島上,與短毛進行合作的商戶們,更是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好日子。

    自從唐宋以來,海南島歷來都是獲罪官員的流放之地,在世人心目中一直都是所謂“蠻荒之地”,無論社會發展還是經濟發展,都屬於最為落後的那種。僅僅一水之隔,瓊州府比起海峽對面的雷州府,在經濟和人口規模方面都要差一個檔次,雖然在大明朝的戶籍資料中屬於中等府,但各項稅收,徭役,都只能按下等府收取——這還是要島上黎人沒造反的前提下。可這種和平年景不多,海南島天高皇帝遠,官府力量薄弱,島上黎人十幾年一大反,三五年一小反,幾乎已成定例。

    不過所有這一切,在大明崇禎二年以後就成為歷史了。這一年瓊州島上鬧起的“髡匪”規模雖然不大,其頑強程度卻遠遠超過以往那幾萬幾十萬的黎人作亂。朝廷大軍幾次進剿都被打了個落花流水。這倒也罷了,大明歷史上不是沒出過悍匪,然而這些“髡匪”與歷朝歷代所有造反者的截然不同之處在於——他們完全不靠劫掠過日子,反而大張旗鼓的作生意,種田,開礦……而更令所有朝廷官員目瞪口呆的是,這些人治理地方的能力竟然要遠遠超過大明朝廷——在短毛的統治下,瓊州府以幾乎是一月一個樣的變化,正在飛速發展起來。

    ——瓊山許家的家主許敬許信安對此是最有感觸的,當初他是迫於無奈才同意和短毛聯手做生意,然而到現在才不過年把年工夫,他投入的資金已經翻了兩倍有餘。家族裡原本有幾個專門跟他做對的老頭子,現在看到他卻都是客氣無比,許氏長房的地位已是徹底穩固。

    和這個時代大多數財主一樣,瓊山許氏原先的主要投資手段是購買土地,在他們眼中只有能夠種出莊稼來的上好田地才是唯一穩定可靠的財產保障。要不就是把黃金或白銀鑄造成上百斤一個的大錠子,藏於家中地窖或者密室,讓小偷即使摸進來也拖不走,當然碰上強盜就沒法子了。

    不過在與短毛接觸多了以後,許敬的想法也漸漸改變,其中最關鍵一條,他開始逐漸認同短毛的理財觀念——只有流動起來的資金才是財富,藏在家裡的金銀不過一堆死物而已。而投資渠道也絕不再僅僅局限於土地一種,在對短毛政權的信心支持下,許敬作出了他生平最大的一筆商業投資——將許氏長房名下所有不動產統統置換成現金,然後全部用來購買海船,僱用水手……建立起一支私家船隊,雖然跟短毛的規模不能比,但在海南島上,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規模了。

    到現在許敬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捧著一個玻璃茶壺,坐在白沙港附近最高那座酒樓的觀景廊台上,看著前方港口熙熙攘攘的船隻進進出出。特別是每當有他許家商船出港或入港時,許員外都會笑瞇瞇摸出個小算盤,盤算一下這趟又能賺上多少,就跟一個抄著雙手盤算田里莊稼收成的老農民沒兩樣。跟人交談時則動不動捧起那個小茶壺就著壺嘴滋上一口,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

    儘管短毛多次跟他說玻璃茶壺其實不好,用來品茶遠不如紫砂壺正宗,但許敬依然堅持用這新鮮玩意兒——紫砂壺外頭有的是,玻璃壺可就稀罕了,他整天捧著這東西的原因可不是單純為了解渴。

    其實就連許敬自己都沒意識到,他這種行事風格還是受短毛潛移默化影響——短毛幹的很多事情在他們這些明朝人眼裡都是莫名其妙,畫蛇添足的典型。但在真正幹出來以後,卻又讓人非常震撼,而且情不自禁就想去模仿。

    最近的一個實例,乃是從瓊州府到白沙港口之間的道路——隨著道橋組的工作成果日益顯現,灰白色的硬質路面一天一天往白沙那邊延伸過去。而通往大市場的水泥路面已經修通,現在每天都有許多車輛在上頭來回跑,除了短毛的高檔四輪馬車,當地人自製的驢車騾車牛車之類也不少。

    這種道路本身就已經讓當地人很有震撼感了,這個年代最好的道路無非是用石頭鋪築,普通用碎石​​,高檔用石板,就是天子御街也不過是最大塊,最平整的石板而已。而短毛道路卻是另闢奇徑,用能夠凝結成石頭的灰泥鋪成一整塊。這種整塊而極少縫隙的硬質路面大大提高了車輛的利用效率,無論載人還是運貨,都方便了很多。

    不過最讓當地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短毛竟然​​在整條路上設置了路燈!由財大氣粗的貿易公司出錢,在這條道路上設置了和大市場內部完全一樣的照明系統。

    每天傍晚,以及凌晨,都有專人負責往路邊高桿上懸掛或回收玻璃油燈。這種油燈周邊是用玻璃片遮擋,還用小鏡子反射光源,照度極好,而且基本不受刮風下雨影響,是一種非常適合野外使用的照明燈具。每到晚上,道路上處處可見繁星閃爍,遠遠就能看見一條長長光帶將港口與市場聯繫起來。加上港口旁邊新建的一座大型燈塔,以及本就燈火通明的大市場……“玉帶繞白沙”已經成為瓊州府轟動南海地區的又一盛景。

    而當路燈剛剛投入使用的時候,在很多當地人看來這簡直是發瘋了,且不說這一晚上要耗費多少燈油,就是燈具本身也經常會遭遇偷竊和損壞。雖說城管大隊破案迅速,已經前後把好幾個偷燈賊送去了礦場勞改,但總難免有人抑制不住貪心——類似的野外照明燈具在大市場裡頭要賣到好幾十個銀元一盞呢!如今卻被短毛隨隨便便掛在路邊,就好像白花花銀子丟在路上,這不存心誘惑人麼?

    就連瓊州府的新任執政胡雯對於這種夜間亮化工程也是很不以為然的,她覺得這有點超越當前時代了,屬於沒必要的鋪張浪費。但貿易公司總經理茱莉卻始終堅持要把亮化繼續下去。哪怕燈具損耗和保養的花費始終居高不下,貿易公司也願意承擔這個損失。

    “形象工程是必須的,要讓我們海南島在東南亞諸多天然良港中崛起,必須要有與眾不同的宣傳手段!”

    按照茱莉的理論:在結束了與大明帝國的敵對狀態之後,海南島即將獲得在東南亞貿易體系中自由發展的機會。但中國東南沿海從來不缺乏良港。廣州,泉州,月港這些著名貿易口岸已經發展了很多年。而海南白沙在此之前一直籍籍無名,若想在短時間內趕上甚至超越那些老牌貿易港,除了優良的貨物以外,口口相傳的名氣也至關重要。

    哪怕那些船長和水手們僅僅是出於對傳言的好奇,前來白沙港看一看,這裡的貨物也肯定可以將其牢牢吸引住,一傳十,十傳百,海南白沙港在東南亞貿易網絡中的地位自然會飛速提高。

    “我的目​​標,是要把白沙這邊建設成將來東南亞的第一大港口,眼下一點小小破費怕什麼。多引幾條商船過來,多買些貨品,不就什麼都補回來了。”

    對於茱莉的野望,同為女性的胡雯自是全力支持。而包括李老爺子在內,後方的參謀組在了解到這​​一打算之後,也認為茱莉的計劃可行性很大。當前全力發展白沙港更是一個最好時機——由於東南亞一帶的西洋人勢力受到重創,馬尼拉,大員等幾處洋人據點盡數被掃蕩,以往在南海上最為霸道的西洋船隊到如今已不見踪影,那些傳統對外貿易的港口最近都有些冷清蕭條。

    相比之下,對面大明帝國的高傲官員們在連續吃了幾場敗仗之後,卻終於明白過來,知道該用什麼態度對待瓊州短毛。如今雖然朝廷招安旨意尚未明發,但來自海南島上的貿易船卻已經在大陸沿岸各港口暢通無阻,連通常惡吏的敲詐刁難都很少碰​​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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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九 瓊州府的未來(下)
隨著時間推移,白沙港的名氣確實在一點點增加,這一點,從漸漸增加的往來貿易船隻就可以看出來。它們運來各種各樣的原材料或者是金銀,帶走工業製成品,瓊海貿易公司的影響力正在穩步擴張。

    很長一段時期內,往來於白沙港的除了穿越眾自己的軍船,就只有島上商家自己組織的一支小小商船隊,那還是茱莉採用各種手段,威脅利誘與貿易公司合作的各家商戶,強令他們把各家原有零散貨船集中而成——雖然根據當初的合作協議,短毛不能干涉島外生意,但茱莉這個貿易公司總經理手中掌控著貨源,又有解席他們的政治和軍事力量作為後盾,在與商戶的交涉中處於絕對強勢地位。所以哪怕她越過界線,偶爾對商戶們在島外的經營手法提出一些“小小建議”,那些商家也只有乖乖聽從的份兒——這個瓊島商戶的聯合貿易船隊也正是諸多“小小建議”之一。

    不過在嚐到了甜頭之後,商戶們對貿易船隊的興趣很快便轉為自發自覺。瓊州商業協會中排名第二的莫大鵬主動向船隊增加了投資,在擴大船隊規模的同時,也試圖在這支貿易船隊中掌握更大的發言權。而排名第一的許敬則更加直接——他東拼西湊,全額出資,乾脆另行組建了一支許家船隊,打算單獨享受海貿帶來的高額利潤。

    除了本地商戶的支持,來自大陸的貿易船也逐漸增多。只是這些貿易船大都是一艘兩艘,以家族形式經營,很少有組成商隊集體行動的。這讓茱莉頗為惋惜——海上風險大,單獨行船很容易出事,組成船隊安全率能夠大大提高。只可惜由於大明禁海,明朝客商要想做海貿,唯一途徑只有走私,像他們短毛或者鄭家這樣有強大武力作為後盾的團體畢竟極少,大部分走私商還是只能偷偷摸摸的干,規模就無法擴大,競爭力也很差……明帝國空有萬里海疆,卻不能帶來相應的收益,實在可惜。

    此後,在打下了馬尼拉之後,通過北緯和當地豪商的聯姻,呂宋華人商界也開始將目光投向白沙。就在不久之前,一支規模龐大的呂宋華商聯合船隊造訪了白沙港,在親身感受到短毛貨品的優秀以及港口設施的完善之後,呂宋商人們一致表示:今後出口歐洲的商品,將全部從海南島進貨!這樣,呂宋船隊每年將定期多次往返於海南島與馬尼拉之間,進一步增強白沙港的人氣。

    在這些大團體之外,零散客流也陸續招來不少,其中有很多是來自隔壁越南的小貨船。安南昇龍府距離瓊州極近,只要有膽量不怕碰上颶風,就算是非常小的敞篷船也能飄洋過海。

    不過安南能提供的貨物並不多,主要是大米以及一些當地的土特產,手工藝品之類。這些東西在海南賣不上什麼價錢。後來還是根據貿易公司方面的指點,開始運送些藤條,礦產,以及原煤等物資,這邊有多少收多少。當然若是送來真金白銀也不錯——安南那邊有兩家軍閥正在打仗搶地盤,在互相劫掠了對方城池之後往往就會拿戰利品來海南島上換東西。

    起初的時候,他們和鄭家一樣,開口就想要買島上出產的各種先進火器,火槍大砲多多益善;被拒絕以後退而求其次,要求購買刀劍甲胄,然後再次被拒絕——貿易公司拒絕向外出售任何軍火,連鋼鐵原坯料都不賣;到最後那些越南人只好大量購買這邊的金屬製成品,打算帶回去以後再加工成武器——短毛的金屬製品質量極好,鐵鍋比他們的鐵盾還要結實,買把鐮刀回去稍稍加工一下就能當戰戈使……

    貿易公司還據此給委員會打了個招呼,說你們這些參謀若有興趣的話,可以藉此機會插手進越南事務。不過龐雨阿德等人那段時間正忙著制訂山東攻略,沒那閒心思去越南扶植代言人。而且那幫黃皮猴子都是忘恩負義的典型,無論扶植哪家,到頭來肯定背叛,讓他們自相殘殺最好。

    於是茱莉對兩家一視同仁,給他們規定了一個鋼鐵產品的限額,誰都不能多買。凡是有可能被加工成武器的東西,只要超過限額,給再多錢也不賣——還別說,越是這樣限制多多,安南人反而越是對瓊海貨趨之若鶩,除了鋼鐵器具,各種玻璃鏡面,陶瓷潔具等生活用品的銷售量也隨之大增,那邊越是打得天翻地覆,這邊的奢侈品銷量反而越是增加。

    想買的東西多了,需要用來交換的物資當然也水漲船高。越南人拿來的東西漸漸亂七八糟什麼都有,有一回還用繩子綁了幾十個安南美女上島,想要嘗試下人口貿易——不得不說那傢伙真白痴,也不想想當前瓊州政務和貿易公司都是掌握在誰的手裡……結局果然是引得胡雯和茱莉兩人一起發飚,召來了城管大隊出面收拾他們:“貨物”直接被釋放不算,那條船上連船主帶水手統統挨了一頓鞭子,還被記入黑名單永遠不許進港。打那以後越南人就不得不老老實實,專心以物易物而不敢再打什麼歪主意了。

    五月中旬,又一支大型船隊來到白沙港。其中幾艘“大發槓”很有點類似於西洋船型製——當前南海上若出現這種大船,肯定只屬於兩家所有:要么是懸掛著瓊海貿易公司大鐵船標記的短毛船。要么,就是懸掛“鄭”字旗號的鄭家船,除此之外,再無第三家敢用大船到瓊州島附近晃悠了。

    這次帶隊前來的居然還是鄭芝虎,在發現瓊州府這邊當政的換了一位女士之後,他有些尷尬的先跟“嫂子”茱莉打了個招呼,然後留下幾條裝滿白銀的運輸船,以及一批賬房先生負責和貿易公司交涉採購貨物事宜,自己則乘坐快船前往臨高找朋友去了。

    解席等人在看到鄭芝虎時也大吃一驚:

    “你沒護送錢謙益去北京嗎?”

    “去的人太多,所以咱送完海路就回來了……”

    鄭芝虎憨厚笑道,他介紹說鄭家對於此次護送任務非常重視。除了自己是應解席要求必須出馬以外,鄭芝龍還另行派遣了四弟芝鳳以及侄兒鄭彩一起陪同錢謙益北上。隨之行動的軍船自然也不在少數,於是沿途就一路順風。在經過據說是有叛軍出沒的山東附近海域時,鄭芝虎還特地繞了一下子,想揍幾條叛軍船過過癮,結果那邊的小舢板一看見他們鄭家大船立馬一哄而散,連個靠近的機會都沒有。

    很無聊的抵達了天津港,鄭芝虎想想有老四和侄子陪著那位錢大人進京,安全上絕對沒問題,自己又聽不懂那位大才子的之乎者也,再陪同下去實在憋悶得慌,便提前返回了福建。剛好鄭氏又打算從短毛這邊進一批貨,便自告奮勇押送運銀船前來海南島……

    聽完鄭家老2的經歷,龐雨趙立德等人只是微微一笑,身為盟兄的解席可就直截了當罵開了:

    “你個傻鳥,送上門的大好機會都不知道抓住!”

    ——錢謙益這次回北京眼看著就是要發達的,這邊給他安排的那麼一一噹噹,隨便是誰,只要跟這次招安搭個邊兒,肯定都能跟著沾光。解席指名讓鄭芝虎出面護送,正是要送他一個人情。他們隱約記得,歷史上鄭成功返回大陸讀書,拜的房師似乎正是錢謙益。所以鄭家跟錢某人應該是有點緣分的,到​​時候只要人跟到了北京城,一份功勞肯定穩穩噹噹跑不掉,稍微活動一下,封個官兒也是輕而易舉。

    故此鄭家這回才這麼熱情,一口氣有好幾個本家子弟自願作陪,不都是打著這種小算盤麼?沒想到他鄭老2憨到這個地步,人都到天津了,最後居然還打回票,著實讓人哭笑不得。

    鄭芝虎其實不傻,他能理解這其中竅要,但也完全沒有沮喪之色:

    “呵呵,解大哥的好意,咱蟒二明白的,只是我對當官什麼沒興趣,只要跟在大哥身邊廝殺就好……老四阿彩他們喜歡幹這個就讓他們幹去,咱們鄭家,除了大哥以外,也就他們適合當官兒了。”

    鄭家四兄弟:芝龍,芝虎,芝豹,芝鳳,老大天生梟雄之姿不談,芝虎芝豹都是只喜歡舞槍弄棒的莽夫,但老四鄭芝鳳卻也是個文武全才。歷史上,他後來還考中了大明武進士,給自己改了名字叫鄭鴻逵,在鄭氏家族勢力和南明朝廷中都曾佔有相當重要的地位。隆武帝朱聿鍵一度還想扶植他取代鄭芝龍在鄭家的地位,不過並未成功。

    明末清初,文人失節者甚多,但鄭家人則不然——日後鄭芝龍決心降清的時候,恰恰是家裡那幾個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都出面反對:兄弟鄭鴻逵,侄兒鄭彩,鄭聯等,當然還有他自己的兒子鄭森……後來改名叫鄭成功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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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十 試探
“倒是龐軍師您……金陵可是好地方。鹽務也歷來都是肥差,這麼個好缺,說推就推了,挺可惜啊。”

    幾人隨便閒聊,鄭芝虎這一路上雖說不太能適應錢謙益的說話方式,但終究也從他那裡把此次招安的細節給打聽清楚了,這時候談論起來,竟似比這邊還要熟悉些。

    “呵呵,肥缺什麼的,對我們有意義嗎?”

    龐雨隨口回應,讓鄭芝虎為之一愣,隨即摸著腦袋哈哈大笑:

    “說得是,你們又不用指望靠那撈錢……對了,聽說解大哥這回也要撈個登州守備幹幹?那可是正品職銜,當初咱家老大受招安時也差不多就這官階了,如此可要恭喜解大哥啦,鵬程萬里啊。”

    鄭二雖然莽點,對於人情世故什麼其實並不缺乏,一番賀詞說出來順順溜溜,就算解席本來對那官位一點不在乎的,也禁不住笑起來:

    “哈。多謝多謝。不過你自己也說了——這大明的官兒其實沒什麼做頭。若不是為了集體需要,到山東有個名義,我也懶得擔這虛名兒……”

    “嘿嘿,我就說呢,你們這邊明明兵強馬壯,朝廷壓根兒奈何不得,豈會平白無故的招安,去受朝廷那一幫子輕薄文人約束……解大哥,龐軍師,趙軍師,咱們也算老交情了,別嫌我蟒二說冒昧話啊——這圖謀山東不是什麼好主意,那地方距離京師太近啦。雖然現在亂得厲害,可朝廷遲早能回過手來,掃滅叛逆只在早晚之間。到時候一舉一動都在京城大員的眼皮子底下,時時刻刻都會被人惦記,那滋味兒可不好受哪。”

    趙立德原本不怎麼插口,只抬頭看風景的,此時卻掉過頭來,有些吃驚看了看鄭芝虎——這番話可不像是他鄭家老2所能說出來的。不過還沒等他想更多,鄭芝虎就已經摸摸腦袋,哈哈一笑,自己主動揭開了蓋子:

    “可別笑話咱,這也是聽了大哥的一些議論才有感而發,否則就我這豬腦子,哪兒能想到這些。”

    “噢?那麼以飛黃將軍之見,我們該當如何是好?”

    趙立德笑問道。而鄭芝虎則一臉真誠道:

    “按大哥的說法,像咱們這種海上勢力,以海為田,以舟為犁,要想安身立命,還是兩廣福建這一帶最合適——天高皇帝遠,只要控制住倭國與西洋的貿易,收穫何止千萬。北邊滿韃子一日不滅,朝廷一日就顧不上南邊。我們趁此機會發展壯大,即使將來風雲變幻,朝廷有意經略東南,容不下咱們了,我們也可以泛舟海外,仍不失王侯之富。”

    幾句話說完,鄭芝虎便不再開口,甚至也不看這邊幾人,直接抬頭看天邊,似乎並不在意這邊的反應。但耳朵卻直愣愣豎起,唯恐漏過這邊回應的一個字。

    而龐雨解席趙立德三人卻都默不作聲,各自若有所思——鄭芝虎這次過來,從一開始他們就估計肯定不單單是為了道一聲好那麼簡單。現在看來。應該是奉了鄭芝龍的指令,前來試探的。

    瓊海軍接受大明朝廷招安,這可是件大事,不但關係到短毛自己的未來,對於南海上其他勢力的前途命運也是息息相關。如果瓊海號沒有穿越歷史,來到一六二九年的海南島,那麼眼下的中國沿海,應該是鄭氏與西洋人這幾家為大。

    不過他們短毛的到來已經改變了一切,現在南海一帶,洋人勢力已經盡被逐出,鄭家雖然採取合作態度,保留了原有地盤和艦隊,甚至還有所擴大,但整體發展前途已經受阻,只要有他們短毛在南海一天,他們再也不可能成為歷史上那獨霸南海的龐然大物了。

    當然這時候的鄭芝龍還不到三十,他自己也未必能想到鄭家日後會有這麼大的前途。能做到像嘉靖年間王直那樣縱橫倭國的大海商,恐怕已經是他想像中的極限。王直到最後還是被大明朝廷搞掉了,而這正是他和穿越眾看待大明朝的最大不同之處——在現代人眼中,這時候的明帝國已經是苟延殘喘,快要完蛋了。但在鄭芝龍心目中,大明朝威勢仍在,即使遇到諸多麻煩,多半也會像以前幾次那樣熬過來,並且重新騰出手,收拾他們這些游離於體制之外,亦商亦盜的海上勢力。

    ……沉吟片刻,龐雨哈哈一笑:

    “我想我明白飛黃將軍的意思了,他是希望我們能低調些。別過早引來京師諸位大佬的注意力,是這樣的麼?”

    ——瓊海軍勢力強勁,儼然已經成為明末諸多海上勢力的代表。瓊海軍這次強力介入山東亂局,無論成敗,都必然會引起朝廷對於海商勢力的重視。到時候同樣性質的鄭氏家族肯定也會被特別“關照”,鄭芝龍會因此而感到緊張,倒也不奇怪。

    不過龐雨依然奇怪,鄭芝龍和短毛打交道也不少了,難道還指望讓自家老2來說這一番話,就取消他們計劃了很久的戰略?

    果然,鄭芝虎立即搖手:

    “不不不,龐軍師莫要誤會,大哥可從來沒要我說這些,不過咱蟒二自己揣測而已,嘿嘿,這不都熟人,隨便嘮嗑嗎。”

    龐雨笑笑,交往到現在,他對於這位鄭二當家也是頗為了解了。別看鄭芝虎相貌粗豪,開口閉口就說自己是個粗人,其實頭腦心計都屬上乘,否則也不會深受其兄長的信任與重用。成為鄭氏家族名副其實的二把手,

    鄭芝虎說這些話肯定是有其目的。既然他不跟直說,這邊也不跟他兜圈子了,三人只是笑吟吟看著他,都不說話。過了片刻,鄭芝虎果然還忍不住,小心翼翼看著解席道:

    “這個……聽說當初解大哥曾有一句箴言,說這大明崇禎天下只有十七年,不知道諸位此去山東,可是與此有關?”

    …………

    “倒霉呢,沒想到那時候隨口一句話,竟然會流傳那麼廣!”

    鄭芝虎的疑問當然沒有得到正面回答。用“天機不可洩漏”一類言辭打發走了鄭芝虎,解席臉上卻顯出懊惱之色,當初只是一時激動,在程葉高和李長遷二人面前漏了一句嘴。程李二人當時也是糊塗,居然將其寫進了給上頭的奏報,結果就鬧得天下皆聞。

    估計現在都已經傳到北京城去了,眼下雖然沒人敢來找他們,終究不大不小,又是一場麻煩。若是一般老百姓,這種“妖言惑眾”罪名壓下來,不死也得脫層皮。不過他們短毛從來天不怕地不怕,解席為此頗為懊惱,但也只是懊惱一番便罷。

    然而在這個時代的人心目中,這種預言卻最是讓人著迷,尤其是那些有點野心的——比如鄭芝龍這類人。短毛的說話行事素來肆無忌憚,不過雙方接觸到現在,鄭芝龍已經註意到一點——短毛說出的話語,做出的事情,其實很少有不靠譜的。很多聽起來不可思議,想想看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他們往往卻能做到!

    那麼關於這個“崇禎十七年”的預言……身為南海大豪,鄭芝龍當然比普通人更加能覺察到大明帝國的衰弱,雖然在理智上他覺得這不太可能,畢竟眼下的大明還是一幅中氣十足模樣。歷史上顯示出衰敗之氣,也是到崇禎朝中期滿洲軍多次入關擄掠,農民軍又降而復叛,朝廷皆無力應對,這才打破了大明朝最後的尊嚴。

    不過解席的預言仍然讓他心情複雜,自家經營南海,退步亦不失公侯之富,但如果能更進一步呢?短毛做事情歷來謀劃深遠,在南海事務上就處處給人以做一步算十步的感覺,雖然眼下才剛剛崇禎五年,但天下大事麼,提前個十幾年作出謀劃,也算不得驚世駭俗。

    鄭芝龍自己當然不會公開表現出在這一方面的關心,但他卻有個好弟弟可以代勞——鄭芝虎這傢伙一天到晚擺出個愣頭青樣子。以此為擋箭牌,即使在哪兒碰了釘子,也絲毫不見氣餒,隔兩天照樣沒事兒人似的,依舊照樣言談無忌。

    可惜這回,無論鄭芝虎怎樣多方打探,他都得不到正面的回答——因為這邊根本答不出來。歷史上的大明崇禎朝是只有十七年,可這個時空早被穿越眾鬧騰得面目全非,大明朝是否還會像歷史上那樣滅於李自成之手,崇禎是能夠擺脫煤山上吊的命運還是會提前?誰也不知道。

    不過在鄭家人眼裡,短毛越是遮遮掩掩,反而越是顯得肚裡有貨,只不肯輕易洩漏罷了。鄭芝虎在臨高盤桓數日,沒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但他卻親眼看到這邊聚集精銳,整軍經武,全軍練兵備戰架勢……他們鄭家人絕對不相信短毛會真心去幫朝廷平叛,可山東那邊究竟有什麼好處,能讓短毛如此重視?放著大員,呂宋等日進斗金的寶地不去經營,反倒將重要頭領與精兵都投入到那個戰亂之地?

    這個疑問,一直到鄭芝虎離開臨高時,都始終在他心裡盤旋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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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一 北緯的經歷(上)
這次過來,除了親自向解席說明他已按照要求完成護送,並試探短毛接受招安的“真相”以外,鄭芝虎原還打算向短毛介紹一下山東地區最新局勢。他在經過那裡時專門派人上岸探看過,雖然不是很深入,卻也至少有個印象。如果能夠以此換到一些消息,那也不錯。

    不過短毛對這些情報似乎並不感興趣,鄭芝虎幾次主動把話題拉到這方面,他們卻都輕輕跳開,鄭家二爺也是個傲氣的人,見狀也就閉口不提,反正是你們的事情。

    然而就在鄭芝虎坐船離開臨高的那天,他看見幾艘船身狹長,線條優美的多桅帆船正在進入港口。鄭家的人對於海船素來最是敏感,鄭芝虎一看那船型就想起來——自己似乎在山東附近海域也看到過這幾條船?

    只是當時距離很遠,那船速度又極快,稍一分神就不見了踪影。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這世上哪兒有那麼快的船。然而此刻再次遇見,才知道當時並沒有眼花。世上確實有這種快船了——不用說,這又是短毛的大手筆,真想不通,他們哪兒來那麼多好東西?

    當鄭芝虎的坐船與對方在港口航道相會時,他幾乎把整個身體都探出去,貪婪注視著那幾條快船——真是快,雖說進港之時顯不出速度,但僅僅從那如同尖刀一般輕鬆劈開海浪的船首,以及宛如在水面上滑行般輕盈姿態,就能想像到這船在海上乘風破浪時是如何的愜意。

    鄭芝虎當即捉摸著是不是要馬上停船登陸,去跟短毛談談,問能不能向他們買這種快船。不過看看紅牌港周邊,短毛用的其它船隻也都是普通廣船,當即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短毛行事謹慎,賣出來的東西雖然千奇百怪,但有可能威脅到他們自身的產品是絕對不會賣的,這一點在武器方面已經表現得非常清楚。既然這種快船連他們自己都沒有大量裝備,那就肯定不會賣給外人——短毛又不缺錢。

    最後鄭芝虎還是決定盡快返回安平,向老大報告這一情況,等待大哥的決斷。

    “奶奶的,有刀槍不入的大鐵船,再加上這種快飛船,今后海上哪還有咱們的活路哦。”

    離開海南的時候,鄭芝虎望著那愈來愈顯得繁華的港口,心頭卻感到沉甸甸的。他又轉回頭來看看前路,天還是那麼藍,海仍是那麼寬,可在鄭芝虎眼裡,面前的道路卻是越來越窄小了……

    鄭氏二當家心情沉重的離去,臨高這邊卻是一片熱熱鬧鬧——前往山東的偵察團隊回來了。本來光是偵察隊返回,也引不起多大*瀾,但這回那幾艘船沒法子不引人注意——當初北緯帶出去的人並不多,一個精簡後的偵察排才三十人不到。分散到三條船上後幾乎就看不見人影,然而當這三條偵察船重新進港時,那小賽艇雪風號也就罷了,較大一點的時雨和野分兩艦甲板上卻都東一堆西一簇的擠滿了小蘿蔔頭——全是些十來歲甚至更小的孩子,雖然海風凜冽,卻依然睜大烏溜溜的眼睛擠在外面,好奇注視著眼前這個陌生的海港。

    “咦,偵察大隊改行乾兒童收容所了?”

    軍事組和參謀組的同仁們來到碼頭上接人,但大家卻看見不止甲板上那些,從船艙裡還不斷有孩子一個接一個鑽出來……而當偵察隊長北緯踏出船艙時更是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鏡——這位一向給人以冷酷感覺的職業軍人懷里居然抱了個還在吸吮手指頭的小奶娃子!

    無視旁人的詫異目光,北緯上岸後不慌不忙先張羅手下隊員把那一百多小孩子都帶到隔壁醫務處去做體檢,安排他們洗澡換衣服同時履行外來者消毒防疫那套程序,又特別叮囑廚房午餐務必要準備紅燒肉,隨後才笑吟吟回過頭來:

    “怎麼,我的樣子很不正常嗎?”

    眾皆無言,穿越眾公認的第一高手,超級酷哥懷裡抱著一個奶娃娃,然後問他們自己正不正常……這實在讓人很難回答啊。

    “這孩子咋回事?”

    還是王海陽比較直爽,指著他懷裡直接開口詢問,北緯低頭看了一​​眼,臉上卻顯出一絲黯然:

    “算是我的……徒弟吧,他的父母死在我面前,我向他們保證,一定讓這孩子平安長大。”

    看來又是一樁憾事,碼頭上人多眼雜,眾人也不好多問。讓北緯先去沖洗休整一番,之後才來到港口的接待室與大家會面詳談。

    然而等北緯來到接待室的時候,卻見不僅僅是碼頭上迎接他的那些人,就連本在主基地的老李教授,甚至很少管政務的工程師徐慧都來了,看來消息流傳還真快。

    “說說吧,那邊什麼個情況?”

    唐健對於那一船孩子也很好奇,但終究還是先問正事。稍後北緯應該會遞交詳細的書面偵察報告,不過聽他本人述說顯然要有意思的多。

    談及北地情況,向來被認為是面冷心硬的北緯竟然嘆了一口氣:

    “我這回算是理解大明朝為什麼會滅亡了,比起遭受了兵災的山東,兩廣福建這一帶還真稱得上是安居樂業。真不知道更加混亂的山西,遼東一帶會是個什麼樣子!”

    以這句話開場,北緯向大家詳細介紹了他們偵察小隊所觀察到的一切……

    按照參謀組要求,偵察船隊首先前往的目標是威海,劉公島一帶——未來穿越眾山東基地的第一選擇區域。山東可不同於海南島這等荒僻邊疆,作為大明朝的腹心之地,又是通往京津的門戶,防備倭寇的最前沿,那裡守備原本非常嚴密。僅僅在威海附近,就設置有靖海,成山,威海三大屯兵衛,四處千戶所和巡檢司,以及大大小小百餘座軍寨和煙墩。正常情況下,海上稍微有點風吹草動,馬上就能通過煙墩傳訊——相當於報警的烽火台,形成一峰燃火,十里呼應的壯觀場面。通過如此嚴密的監測手段,理論上任何企圖在山東半島登陸的非友方勢力都很快會被發現,並且迅速遭受到來周邊明軍的打擊。

    而孔有德的叛亂還未波及這一地區——吳橋兵變是發生在河北滄州一帶,孔有德反叛後率軍打回山東,但攻下登州以後便停止前進了,所以這時候位於登州以東的威海應該仍在大明朝軍隊控制之下。

    然而當北緯他們的偵察船隊在海邊靠岸的時候,卻並沒看到大明朝的一兵一卒——人都跑光了。只留下若干非常完整的哨所,軍寨,以及烽火煙墩。最後他們一直摸到威海衛,發現連這座軍事要塞竟然也被主動放棄,城堡中甚至還留存著一些軍用物資,但人卻一個不見。

    “老解你們有福了,那威海衛城保存還相當完好,是一座用磚石砌築的四四方方大城堡,甚至不需要怎麼大動土木,就是一處非常好的軍事基地。”

    北緯拿出拍攝的影像資料放映給大家看,到現在也只有他們偵察部隊被允許使用現代攝影器材了。畫面中的明代古城果然巍峨雄壯,雖然只是一座寨堡,卻絲毫不比那些名城大邑稍差——拜朱元璋那嚴格的“磚上留名”制度之賜,明代的築城工匠從來不敢搞豆腐渣工程,造出來的城堡可以說是歷朝歷代中最為堅固的。只可惜使用它們的人不行——城堡雖然堅固,大門卻赫然洞開,誰想進去都行。

    在威海衛周邊,倒是剩下幾座軍寨煙墩還有人在把守,但也都是驚弓之鳥,大白天也緊閉寨門不敢出來。由於大部分堡寨都被放棄,那一帶的海岸線基本無人防守,北緯他們對威海一帶的偵察相當順利,只幾天工夫就把該了解的資料蒐集齊全了。

    接下來,他們便打算去這次山東攻略預定的第二目標地——登州去看看。作為被叛軍佔據了好幾個月的匪窩,北緯他們原本已經猜想那地方會很混亂,但就算是最壞的預想,也沒親眼看到的事實來得震撼。

    “……船剛剛靠近登州海域,就看到海面上漂著一層厚厚油脂,丟個火把下去都能燒起來。再靠近一點,就是白花花一片的死人屍體,大部分是女性和兒童殘骸,赤身**的,屍體大都不完整,上面的虐殺痕跡……”

    北緯最終只是搖搖頭,擺手道:

    “算了,沒必要多說,反正挺噁心就是。”

    對登州的偵察比威海要困難得多,因為那裡實在太混亂了。一般來說偵察兵是不怕亂的,越亂的地方越容易渾水摸魚。但北緯卻沒料到登州那地方已經不能說是“水”了,整一個放射性酸液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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