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宋元明] 迷失在一六二九 作者:陸雙鶴 (連載中)

 
jack780111 2009-1-12 17:07:14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只看大圖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42 466254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20:19
五三三好大一根胡蘿卜(下)
對於正在興建的威海基地,這裡的農戶其實並不陌生,他們在剛剛被招募進來,還未分配土地時都是作為勞動力參與過基地建設的。瓊海軍所砌築的磚瓦房在他們眼裡並不是什麼很神秘的事情,其中​​有些聰明伶俐的還跟著施工隊學過幾手砌磚疊瓦之術,只要有建材,他們自己都能造。

以威海基地的建設規模,在他們眼裡絕對是一座不折不扣的大城市。先前在城里工地上幫著搬磚和泥,運瓦送木料時,這些人心頭肯定也難免會浮現出如此想法——啥時候咱家也能住上這樣的磚瓦房子就好了。

只是在大多數人心目中,這樣的想法也只是一閃而過,只屬於幻想。畢竟才剛剛從被餓死的危險中脫離出來,馬上就想著磚瓦房子,這中間的跳躍性委實太大,那些農民並不敢作此奢望。

卻不料前些日子,城裡的施工人員竟忽然來到村里,丈量地皮,搬運材料,二話沒說就開工,問他們只說是建村公所。對於“村公所”是個什麼玩意兒眾村民並不了解,但在房子差不多成型以後,他們卻發現這屋子非常適合作為自家宅院誒!

——這本來就是土建組諸人調查了本時空諸多民居,並吸收後世各地民居特點,為普通農村居民設計的一套通用住宅圖冊,包括樣式,構造,材料……以及細部大樣等,全部編纂成冊,以備民間選用。其中根據各地的氣候,地理,民俗等自然條件不同,民居形式也多種多樣。眼前這套就是專為中原地區設計的農村住宅,那些農民雖然並不知道龐雨等人的小算盤,但這套房子卻自然而然對他們形成吸引力,令得不少村民在心中暗想:若是自家住進來,這兒該怎麼佈置,那兒該怎麼安排……哪怕沒希望,只是想想也好麼。

故此,可以想像,當解席在臺上向他們宣布,瓊海軍回頭將為他們建造同樣的瓦房時,這些村民是多麼的意外與激動,一時間歡呼之聲幾乎要掀翻新鋪好的屋頂,幾個剛剛才被解席攙扶起來的老人立馬又跪下了,把腦袋叩得砰砰響……整個村莊都3U起來。

“這壞傢伙,對於人心的把握還真是精準哪……”

吳南海站在旁邊,冷眼看著村民們把老解當成了活菩薩一樣敬仰,嘴角卻微微撇了撇。作為參與決策的農業組首領,他當然知道龐雨和解席那倆壞鬼還有後著安排——解席這傢伙此時滿口許諾要給蓋房子,可卻沒說免費!到時候即使基地那邊土建工程告一段落,這些農民也沒那麼容易得到材料開建磚瓦房的。

吸收先前的教訓,龐雨等人已經決定:在山東這邊要改變在海南那種“完全包辦”模式,而代之以必要的有償服務——蓋房子的建材不再是無償供給農民了,到時候農業組會幫著出一部分錢,但另外大部分則要他們自己花錢購買。

之所以要採取這種方式,主要是因為這種磚瓦房的成本實在要遠遠高於他們在南方推廣的簡易木板房,完全要瓊海軍承擔建設經費,他們也吃不消。

在山東這裡,冬天溫度是很容易降到零度以下的,所以當前在南方已經非常普遍的竹筋混凝土就無法使用了——在冬天時竹條和水泥之間會因為熱脹冷縮系數過大而逐漸脫離,最終破壞構件強度。沒有了價廉物美的竹筋混凝土構件可用,要改用鋼筋混凝土也不現實,只好增大水泥,磚塊,以及木板木樑等傳統材料的用量,這造房子的成本一下子高出去好多。

此外,他們所用的建築材料雖然都是來源於普普通通的粘土細沙,燃料也只是在山東並不罕見的煤炭,可要把它們燒製成合格耐用的建築材料,其費時費工之處卻比在海南島上用機械加工木料麻煩得多。瓊海軍的技術員和工匠們為自己修建房子倒也罷了,要他們把這些辛辛苦苦搞出來的東西無償送給那些農民,他們也不樂意的。

眼下明帝國各處雖然也有燒瓦燒磚的窯口,但那技術和產量跟他們都不能比。不可能對他們形成競爭。磚頭瓦塊也就罷了,那玻璃和水泥兩樣,這份技術迄今也只有瓊海​​軍獨家擁有,即使將來出現擴散,許多技術上的小門檻可不是輕鬆就能跨過的。所以,可以預料,在很長時間內,這些建材將是由他們瓊海軍獨家壟斷的拳頭產品。

——壟斷產品,當然要按壟斷模式來經營。如果把給這些農民蓋房子看成是包袱的話,那將是一個非常大的包袱。但如果轉換一下思路,把他們的需求看作一個尚未開發的新興市場,那麼這個市場卻也是無比的廣大。

更不用說他們還可以利用這個過程,把建材生意作到大明內陸去。山東這裡上連京師下通江浙,各種新鮮玩意兒要傳播起來可比海南島那荒僻角落快多了。威海基地的建設必然會帶動當地整體經濟發展,到時候除了受他們瓊海鎮控制的地盤,其它大明治下州縣也將隨之發展,這是毫無疑問的。

——只要有茱莉在這裡,涉及到這些有關經濟方面的計劃,瓊海軍是絕對不可能吃虧的。就算短期內看起來吃了虧,用不了多久肯定也連本帶利的撈回來,這方面的本事,就是龐雨趙立德兩人加起來也要自愧不如。

…………

當然了,解席在這時候才不會說出這些煞風景的話呢,關於具體的房屋出售計劃將來會由其他經辦人員出面做宣傳,比如茱莉的貿易公司就很有興趣接手。而解席作為瓊海軍在此地的最高領導者,只需要保持自己的正面形象就夠了。

不過在之後和村民的接觸交談中,解席倒也稍稍提及了一些將來的房屋分配問題——有村民覺得這事兒太好了,都不敢相信。於是解席就大致提了一句,說將來你們自己恐怕也是要出一部分錢的,但是別擔心,如果出不起的話,可以向咱們瓊海軍借貸,先把房子造起來住著,以後分年限慢慢還就是。

那些農民一聽要藉貸難免緊張——他們都給地主的高利貸嚇怕了,不過解席輕描淡寫一句話:咱瓊海軍要想騙你們,又何必分田分地?那些村民一想也有道理——當前他們住的地窩子,種的地,連同下在地裡的種子都是瓊海軍發下來的,人家要想逼他們賣兒賣女,可也不用那麼大費周章。

於是大多數人也就接受了這個解釋,而且由於解席並沒有詳細解釋買房子的細則,只說到時候再議,那些農民也就沒把這事兒太放在心上——畢竟,以他們看來,這磚瓦大屋的事情還是有點虛無縹緲,當前也沒必要盯著解大老爺問個不休,就是人家到時候不認賬了,最多也只當作了個美夢而已。

之後一段時間,解席,吳南海,以及龐雨等人陸續到週邊幾個村子都進行了類似的走訪活動,向村民們宣揚他們的政策。許諾給那些村民“蓋大瓦房”的美好希望。

這個美好希望使得許多投奔過來的農民渾身上下充滿了乾勁,對於瓊海軍和農業組所交待下去的任務都能用最快,最迅速的干勁加以完成。同時,也因為有這樣的希望和實實在在一座磚瓦大屋為核心,各處移民村的凝聚力變得非常好,再也沒有出現過逃跑現象。反倒是陸續有些先前逃跑的村民又返回來,請求能重新被接納。

他們的要求都被拒絕了,這是理所當然的——如果瓊海軍對這些人毫無懲罰的話,對於那些老老實實留在村里的人就很不公平了。

在解決了移民村人心不穩的問題之後,吳南海又陸續把海南島上曾用過的發放小雞崽,發放小豬玀的政策給拿了出來,不過額度可不像海南島上那麼寬鬆了——每家每戶只免費給四隻雞崽,豬娃子要賒賬領養。另一方面從海南島上輸送過來的那批鐵器也到貨,同樣是用賒賬的方式分配給了農民。

——俗話說“有恆產者方有恆心”,但如果這份恆產來得過於輕易,想必也不會被人重視。龐雨等人反思之後,就是覺得瓊海軍先前的政策在這方面過於寬鬆了,以至於那些農民隨隨便便就會逃跑。所以現在乾脆吝嗇點,也免得讓這些農民覺得他們的好意過於低廉。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20:19
五三四 我們只是在修營房……而已
隨著時間推移,威海新基地的建設斯模不斷推進,一座相當近代化的小城在這十七世紀的山東半島末端漸漸成型。

雖說瓊海軍先前在登州平叛時已經闖出了諾大名頭,但那畢竟是在戰場上,一般平民百姓都是有多遠逃多遠,真正見識過他們能力的,除了那些很快被調回各地的大明軍外,也就是倒霉的叛軍對他們了解最深了但叛軍是肯定不會說他們好話的,大部分人也沒那機會。

當然,後來瓊海軍招募流民時,招募來的各方流民也是嘗過他們甜頭的,不過這批人很快都被運往南方……”所以當瓊海軍在威海衛這邊登陸時,本地大多數老百姓和官員士紳對他們仍舊不怎麼了解,還是抱著相當謹慎和戒備的態度。

雖然解席手中有大明朝廷頒發的文書,以及一個“威海衛參將”的名頭,但在那些士紳看來,這年頭擁有武裝力量的都不是什麼好鳥,哪怕正兒八經的朝廷經制之軍,在地方上也免不了搜刮掃擾,更何況這支全身綠皮的軍隊與大明軍完全不同,聽說還是反賊招安而來,那軍紀更是令人堪憂聽說他們在登州府很能打?

老天,這年頭越是能打的軍隊越是不講理啊!

之後敖薩揚在這邊老老實實熬了一個冬天,倒是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他們不少戒心這支短毛軍還算守規矩,良心也不錯。即使在最冷的時候也沒把主意打到周圍府縣的存糧上,反倒收攏了不少難民“……不過等到守軍換人,那位正牌解大參將帶著他的“家丁”部隊親自上任之後,週邊幾個府縣又開始緊張起來~因為這支短毛軍開始大折騰了。

瓊海軍蓋房子,燒水泥,築路平場地,都需要大量石料。

石頭從哪兒來?

在這個時代除了靠人工慢慢敲鑿之外,就是堆起柴薪用大火燒,把石頭燒熱以後潑上冷水”利用熱脹冷縮原理使得石頭開裂,之後再撬下來慢慢敲碎… …”效率低得很。

但那幫綠皮採石料全是用火藥的“……先在山上打洞,塞進整包整包的包,然後拉上導火索……轟隆一聲,有時候甚至半座山都能給炸塌羅!

這一系列的大動作著實讓周圍幾個府縣,尤其是距離他們最近的文登,金山,百尺崖等幾個縣治或衛所擔憂不已,這幫短毛想幹嘛呢?

這年頭民間的封建迷信思想很是濃重,瓊海軍這樣大範圍開山炸石”在當地百姓中間甚至有謠傳說他們是不是要在這裡搞什麼大型的巫盅之術?

又或者是來為短毛的哪位大頭領移風水,造陵墓的?

一以那些明朝人的認知,這麼大規模的土建工程,在他們心目中也只有造皇陵可以比擬了。

有地方官員甚至專門寫了奏報題本上去,說自瓊州甏軍移鎮此地以來,日夜開工,喧囂不已”時常遙見天邊赤紅,未知做何勾當,存何居心………,京師內閣在收到這樣的奏報之後自是哭笑不得,有陳濤”錢謙益等一批人在中樞,當今大明朝廷對於短毛的了解倒比地方上還要多些。

何況自從登州合作過以後,他們就知道這夥短毛最好個折騰,各種新奇手段層出不窮,地方上少見多怪,卻也難免。

只是涉及到皇權風水之說,下面前正兒八經報上來了”上頭也不好不加理會。

而且還有一點,一按照當初短毛與大明協商的結果,瓊海軍在威海衛這裡駐兵不能超過六百的。眼下這幫短毛在那里大動干戈,據說連山都炸了好幾座你駐個區​​區六百兵,怎麼也用不著炸掉幾座小山丘來採石料吧?

於是兵部特地派了個侍郎過來詢問和查驗,不過涉及到這種具體技術問題”瓊​​海軍這邊應付他的手段太多了

~那位侍郎坐船過來之後,解席和龐雨二人親自帶他繞基地各處走了一圈,一一指名用途:這裡是兵營,那邊是傷病療養院,再那頭是物資倉庫…

”就倉庫用途還有細分:糧庫布庫可以隨意些,武器庫肯定要放到緊要之處”火藥庫危險性太大要藏山坳裡……另外,咱們這支部隊的一切補給都是來自於海上,軍營附近一座有足夠輸送能力的港灣必不可少。

海港本身供水手住宿休息的營房”鋒葺船隻的作坊工場,以及佇藏貨物的倉庫肯定也要修建起來。

而為了保證港口運輸船的安全,附近少不得還要建幾座炮臺,“……,如此這般一番指點,只聽得那侍郎頭大如個。 。

別看他是在大明兵部任職。一樣屬於那種十年寒窗,正嗽賤名的書呆子,對於軍隊的了解並不比本時代的其他讀書人更多。

充其量,也就偶爾去京師旁邊早已廢弛不堪的三大營看看,對於一支真正的軍隊究竟需要哪些設施並不了解。像瓊海軍這種全火器裝備的新式軍隊,更是兩眼一摸黑,人家說啥就是啥。

當然,不管怎麼說這哥們兒也是中過舉上過榜的,智商並不低,被忽悠了一大通之後,他終於找到了一個最關鍵的問題:你們這麼多設施,僅僅安排六百人怎麼照顧得過來呢?

解席翻了翻花名冊,然後義正詞嚴告訴他:當前威海衛在冊士兵總共四百二十七人,分兩個連隊,尚未達到六百定額呢,而且大部分都出外剿匪去了。

至於你所看到那些在這邊工作的人群,只是我們的工程隊,海員,以及收容下來的農戶難民而已,這些人肯定不能算在六百之內。

那侍郎想了半天,又翻看了瓊海軍當初與大明朝廷簽訂的文書一這些內容都有文書為憑,白紙黑字寫下來的,其中確實嚴格說明:瓊海軍駐扎在威海的軍隊不得超過六百人,但卻沒提及對普通人的限制。

既然沒有寫,那就是沒限制,跟瓊海軍這種把槍桿子,錢簍子,米袋子,乃至於菜籃子都統統把持在自己手中,同時對於大明王朝的官位子又絲毫不在意的武裝力量,無論擺官腔還是亮官威都是毫無意義的。

解席在和他交談中也很坦率的表示一咱們又沒要你大明一文的軍餉,反而幫你們收攏了那麼多難民,這裡的建設工作也都是我們自己出錢,既沒向朝廷要錢也沒朝周圍府縣搞攤派,對你們而言應該是求都求不來的好事啊,有什麼好擔心的呢。

那位侍郎想想也有道理,這幫短毛愛折騰是他們的事情,只要不掻擾地方,不給朝廷找麻煩,又何必多管閑事?

況且這次過來,確實也看到短毛真真切切是在搞地方建設,規模雖然大了點,可跟那個上書官員所稱短毛正在“移風水建陵寢”的說法畢竟是相差了十萬八千里去。而中樞那幫大佬最關心的也只是這個,他們不想給人送把柄。

於是那位兵部侍郎在“全面,完整,客觀”的考察了瓊海軍威海新基地的建設後,帶著一份還算比較翔實的報告回去向京城上司匯報了。

周圍幾家府縣的官員在兜了一個大圈子之後,終於也從北京方面得到他們那位隔壁鄰居,解參將閣下對於自家建設的官方說法:“俺們只不過是在修建駐軍的營房而已!”

當這個回答被傳達到周圍府縣時,那些官員個個在心中暗罵一修建個營房要這麼大動干戈,炸平山頭蓋房子?

奶奶的你們全都是巨靈神啊?

不過官面上人家既然有交待了,他們也沒資格再多羅嗦,這幫甏匪連朝廷都不鳥,真把他們惹火了自家肯定沒好果子吃。

而不久之後,解席又向周邊府縣行文,說本地治安不靖,道路不寧,本參將既然受朝廷指派鎮守此處,自然身負剿滅土匪,維持地方之責一我們瓊海軍將於近期派兵剿滅週邊土匪,請各處予以協助云云……

可以想像,接到這份文書以後,地方上頓時都是一片混亂,都以為那幫子綠皮終於要出手了、出什麼手?

刮地皮啊!其中文登縣令更是驚恐,因為正是他向上頭打了那份短毛有可能是在搞“風水活動”的報告,人家這會不會是想報復?那些當兵的可沒什麼道理好講,到時候把人一殺,隨便給扣個通匪的帽子,有冤都無處申去。

且不說這一班官員連同地方士紳是如何的緊張萬狀,有些人都己經準備好了錢糧米麥,就等著短毛上門時花錢消災,“可他們一等,再等,等來等去,短毛軍都一直沒上門。

倒是不停聽說某處的山寨被攻破了,某個積年老匪被抓住了……”全是綠皮軍幹的。而人家甚至連糧食補給都沒向地方上索要,全部自行解決。

他們當真只是為了剿匪而來?不少官員士紳心頭的畏懼開始有些松動起來。而在不久之後,發生在某件鎮子上的事情,則更是很快傳遍了山東各地……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20:20
五三五宣傳手段
對於週邊地區的緊張情緒”解席等人其實已經有所了解。只是對於那些官紳的情緒他們當前還沒太多精力去顧及在山東地面上”瓊海軍目前的政策是以針對廣大平民百姓為主”對於官紳地主,能拉攏則拉攏,拉攏不過來也沒辦法、畢竟這批人相對比較高,見識比較廣,不像一般窮棒子給點甜頭就能糊弄住。

況且那幫人的想法千奇百怪,拉攏他們要付出的精力和代價都太大,除非像海南島那邊,瓊海軍已經徹底控制住了局勢,待一切穩定之後再慢慢花時間收拾人心,那時候的工作重點才會轉移到這些大明朝的社會中堅力量上。當前在山東,一切草創的時候,還顧不上他們。

不過作為中華幾千年文明的傳承者,尤其是經歷過後世信息大爆炸時代熏陶的現代人,龐雨等人都很清楚,所謂,“民意”其實是很容易操控的。後世那些宣傳手段他們多多少少都通曉一些,要說光依靠輿論宣傳一下子就徹底扭轉那些官紳地主對他們的誤解和畏懼肯定不現實,但用上幾個小手段緩解這種情緒,進而繼續改變週邊地區民眾對他們的印象”卻也不難做到。

所以在胡凱徐磊等人新押送一批俘虜回來,讓部隊休整兼補充彈藥時,龐雨把他們倆叫過來面授機宜,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說了一通,二人領命而去……不久之後”在距離文登縣城不太遠的某處小鎮上便出現了令當地百姓詫異不已的一幕……

那是在一個還頗為清寒的早晨,小鎮居民像往常一樣準備開始一天生活”然而在他們打開房門或是卸下門板之後,卻愕然發現自家屋簷下面,或躺或坐的聚集了很多短毛兵!

那些士兵的綠色軍衣上面尤有夜霜痕跡”人也凍得縮手縮腳,但沒有一個進入民居的,只是不聲不響蜷縮在屋簷下面,背靠著墻壁默默休息。見到有人出來,堵在門口的士兵還連忙跳起來向主人道一聲歉,然後便迅速讓到一邊。

一鎮子在半夜裡過兵了!而且還是那南方瓊州軍的綠皮兵!得到下人稟報的鎮上各位頭面人物無不驚恐萬狀,紛紛跳起來準備辦差一既然有軍隊進了鎮子,別的不說,供吃供​​喝肯定是免不了的,這家家戶戶養的大小牲口肯定是保不住了,若是那些兵老爺更貪一點,少不得還要奉上一筆不菲財貨。

若是這樣就能破財消災那還算好的了,只要家人女眷沒事就井一如果碰上了那等行事無忌的亂軍才叫倒霉,大兵過境之後全鎮恐怕會比被土匪洗過還要淒慘“先前登州亂起時,文登縣城附近雖然沒有直接遭受到兵禍卻著實吃過幾回,“朝廷天兵”的苦頭,對於這些丘八實在是怕得狠了。

那些鄉紳們驚慌失措,急急忙忙按照以往的經驗收拾起來:有督促著家人趕緊殺雞蒸餅,準備勞軍的:也有悄悄忙著轉移財產,趕緊把家里金銀往地下埋的;更有如同無頭蒼蠅一般四下亂竄,不知道該做什麼好的。

不過幸運的是,他們這番慌亂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沒過多久扒在門口悄悄張望的小廝回來稟告,說那些綠皮兵都要走了,街面上連根草都沒丟。眾士紳自是難以置信,連忙親自去看,果然看見那些短毛兵已經集結起來活動活動身體之後排成整齊的隊伍,唱著嘹亮的軍歌,準備走了。

這下子那些鄉紳反而不安起來,幾個頭面人物大著膽子追上去”拖到了這支隊伍的首領姓胡和姓徐的兩個小伙子,說了一番天兵降臨未能遠迎,支應不周之類的客套話,一面遮遮掩掩探問他們的來意一面也表示可以勞軍支應。雖然敝鎮地少人貧,請各位軍爺吃一頓飯總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那倆小伙子只是哈哈一笑告訴他們自家部隊奉令剩匪,昨晚為了追擊一夥匪徒連夜行軍,沒時間宿營。野外風又太大,才不得不進入貴鎮,借貴鎮的房子擋擋風,歇一歇腳。若有打擾之處”請多多包涵。勞軍什麼不用再提,我們瓊海軍自有紀律約束,不能拿老百姓的一針一線!

丟下這幾句話後,胡凱與徐磊兩人帶著部隊快速離去。在他們的隊伍中間”果然是用繩子綁縛著幾個垂頭喪氣的土匪,有鎮民甚至認出其豐一人還是附近頗有點名氣的獨腳大盜“草卜飛”素來以一雙能逃善跑的鐵腳板而著稱,沒想到這回也栽在了這支綠皮軍隊的大皮靴之下。

“瓊州軍人個個要牢記,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第一一切行動聽指揮,步調一致才能得勝利……”

那些精神抖擻的綠皮軍人唱著歌兒緊隨在他們身後。

所經之處,果真是秋毫無犯,連有些人家堆在外面的柴草,昨晚被弄亂了的,也都被仔細重新壘好,不曾有任何損失。

那些鎮子上的士紳商戶,富戶地主,自打出生以來,何曾看見過或是聽說過此等軍容?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站在那兒傻愣愣直到對方完全消失在鎮口,方才相互恍然,宛如身處夢中。

“他們這是什麼軍隊啊?”

“這真是官兵麼?”

這個時代的明朝村鎮,基本上都是處於一個相當封閉,相當無聊的社會環境之中,日常生活中一點點小事情都能流傳許久,更不用說這種新鮮的“大新聞”。沒過多久,鎮子週邊幾個村,以及附近的文登縣城中,都到處傳頌著關於短毛軍是如何忽然出現在那鎮子裡,又如何秋毫無犯離開的段子。與其相應的,各類關於瓊海軍如何救助災民,造福地方的事跡也開始到處流傳開來……

“聽說沒?前幾日瓊海軍又破了一座山寨!”

“這算什麼,牛頭山上的金老大,聽說過吧?官兵幾次進剿都拿他沒辦法的,聽說前些日子一把火燒了山寨,自個兒散伙啦!就是怕給短毛軍找到他們頭上!”

“如今這魯東一片,好像已經沒什麼響馬敢立字號了吧?最近連小毛賊也少了好多,聽說都是叫瓊海軍給嚇的。”

……最近幾日,魯東一帶稍微有點人氣的茶館中,最吸引人的話題無不都和瓊海軍有關,甚至就連外面的小乞丐,唱得也不再是慣常蓮花落,而是瓊海軍的軍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

不過這種現象並不完全是自發形成的,事實上,那些唱瓊海軍軍歌的乞丐在每天收工以後,都會準時來到某處集結地,向等在那裡的某個人結算工資……

“嗯”不錯,今天唱了一天,很努力~這是你的五文錢。 ”

“你就不行了”“哼哼唧唧的,蚊子叫一樣,我都聽不出你在唱什麼一今個兒沒錢了!​​明天認真點吧~這五文銅錢也不是那麼好拿的!”

……,在如此的刻意宣傳下,一時間民間輿論紛紛,都在說那支短毛軍隊的好話。即使有人覺得這情勢有點奇怪,可這些明朝人哪兒會想到後世那麼多搞輿論宣傳的手段,最多只在心裡有些納悶罷了。

而在威海基地內部,也有人對龐雨所計劃的這一系列措施頗有疑義:“這麼幹合適嗎?總覺得有點像騙人的感覺。”

“騙什麼了?無非宣傳手段而已,我並不贊成希姆萊那句話,要把謊言說成真理終究是不可能的。黑色永遠不可能光靠嘴巴說成白色,但是要讓一塊灰色在人眼中顯得白凈些那就容易多了尤其是在這大明末世,整體比較黑暗的環境下。”

龐雨對於自己的宣傳​​計劃很有信心,為此專門調撥了一筆錢去支付在周邊活動的“五文黨”,雖說頭一回幹這種事,無論人手還是方法都有所欠缺,但終究還是起到了一定作用。

根據那些前往附近城鎮打探輿情的人手回報,當前在魯東地區”官紳富戶之間,對於瓊海軍已經不再像先前那樣畏懼,很多人談起他們所新建的這處威海新城,還抱著好奇之心。

這是好事情,茱lì想要在山東把貿易公司發展到像海南一樣的地步,甚至更有過之,就必然要吸引大量本地人加入。而他們對於威海新城的好奇心,正是促使他們接近這裡的第一步。

龐雨之所以煞費苦心,花不少錢僱用了一批人為他們做宣傳,不僅僅是為了政治目的這些人同樣可以用來做商業廣告,只要等茱lì把貿易公司的經營方針確定下來”就可以著手實施。茱lì本人對此也抱有很大期望,準備展開拳腳大干一場。

然而一樁意外打斷了她的計戎,五月份的某一天,正當她和安娜在商議著公司將要開展的業務時,一直以來身體狀況都很好的茱lì忽然感到頭暈目眩,差點昏倒。她立即​​被送往醫護帳篷施加救護,當傑克醫生在給她做了一番身體檢查之後,老外的臉色卻變得有些古怪……
新!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20:20
五三六 喜訊
上一節中犯了個小錯誤:納粹德國的宣傳部長應該是戈培爾而非希姆萊,特此更正一下。

解席當然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然而,當他火急火燎趕到醫療部門的大帳蓬那邊時,卻見這裡的局勢有些奇怪——安娜,馮憐,張茂花,以及其他幾位團隊中的女性正圍繞在茱莉旁邊低聲說笑,而老傑克和龐雨二人則遠遠站在帳蓬邊上,低聲討論著什麼。帳篷裡完全沒有通常救治病患時那種緊張氣氛。

見解席氣喘吁籲沖過來,老傑克迎上前去,正要開口,在後面人群圍繞中的茱莉卻先開口了:“我自己說。”

——這是她的權利,老傑克聳聳肩,讓到一邊擊。而在眾人環繞之下的茱莉雙手放在腹部,臉上帶著一種女王般的氣勢,傲然宣佈道:“我懷孕了!”

解席愣了愣,兩隻眼睛眨巴了半天,似乎一時間還沒明白茱莉在說什麼。但是當旁邊眾人紛紛圍上來拍著他的肩膀連說“恭喜”之時,老解才突然明白過來,'啊哈”一聲沖上前想要擁抱茱莉,但剛沖了兩步卻又頓住,想了想掉頭沖出門去隨即便聽到外面小護士發出一片驚叫產,中間夾殺著“嘭嘭嘭嘭“槍聲不斷——他們這幫人人仍然是隨身帶著槍的。

直到打完一個彈夾,解席才恢復正常,施施然走進門,向大傢伙兒打個招呼:“不好意思,各位,倉促間來不及去找鞭炮……老龐通知一下,今天全軍加餐,按春節標堆,我請客!”

龐雨笑笑還用得著你這時候才想起來麼?早就安排下去了,這確實是一件值得大肆慶祝的喜事一自從他們來到這個時代以來,作為一個生物群體,最重要的生存和繁衍兩項,前一項他們早已做到了。但後​​一項,直到今天,才由茱莉證明、他們是可以把自己的基因在這個時空中長久延續下去的。

於是當天晚上整座威海基地中一片歡騰,瓊海軍轄下所有部隊,工人,農民乃至於連俘虜都得到了按最高節日標準發放的口糧和配餐,甚至還有一些酒類這在平時可是被嚴格限制的,怕飲酒誤事。就連穿越眾本身,雖然開發出了高濃度的蒸餾酒,但也很少有人會肆無忌憚的痛飲。

不過今晚沒有任何顧忌,眾人目標一致的把老解灌了昏天黑地,而被眾火力圍攻的解席卻也沒有任何推託之舉非常豪爽的酒到杯幹,充分展現了自己當年身為政府公務員時“酒精考驗”的超強素質——不但把幾個居心不良,企圖在酒桌上放翻他的傢伙反過來摁到了桌肚下面,後面更主動舉著杯子四處追殺,連一向對白酒不怎麼感興趣最多只陪著安娜喝點葡萄酒的老傑克都沒放過。

然而老傑克跟這幫人混了幾年,好歹也算是練出來了,見解席紅著眼睛,殺氣騰騰直奔自己過來,不慌不忙把杯子一擋,搬出了一個很合適的理由:“不好意思既然你有了成果,那麼最近我也要,封山育林了,你還是去找別人吧。”

解席一愣上上下下看了傑克半天,顯然是很奇怪這傢伙從哪兒聽來這種說法。不過在當前形勢下,對於老傑克搬出來的這條理由,他卻沒什麼反駁的餘地,只得悻悻然找別人拼酒去了。

退敵成功的老傑克悄悄向龐雨點頭致謝,而坐在他旁邊的安娜則是莫名其妙,找個機會悄悄向丈夫問道:“封山育林什麼意思啊,你是要種樹嗎?”

傑克呵呵一笑,拍了拍妻子的手臂:“中文的涵意很豐富,很多單詞並不僅僅是宇面上的意思,親愛的,這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理解……很長”

來自山東的好消息很快傳播到瓊海軍其它地方,並且同樣引起了​​各地眾人的歡欣鼓舞。茱莉懷孕的消息可不僅僅是解席一個人的喜訊,對於整個瓊海軍,對於那一百三十九個從二十一世紀來到明朝的現代人來說,逮意味著他們整個團體將可以在血緣上延續下去了,而不僅僅是原來所預想的那樣,僅僅是知識和文化了。

而眾人意外的是,茱莉懷孕的消息傳回海南島之後,居然還引出了另外一樁奇聞工業組肖朗團隊裡的一個穿越眾小伙兒,跟在他手下擔任技術員的某位女性員工交住甚多,雖然沒有正式結婚,卻也半公開的同居在一起了。

然而最近一段時問,那姑娘卻多次表現出惡心,嘔吐,嗜酸等妊娠反應癥狀,找了大夫過來過來看也說是有喜了,i這本是件好事。只有一個小問題——女方並非穿越眾,而是海南島上的本地人。

那小伙兒得到消息原本也挺高興的,但在被周圍一幫子羨慕嫉妒恨的損友們半真半假開了幾句玩笑之後,心中難免泛起了嘀咕——自打來到明朝之後,團隊一百多人裡都沒有能播種成功的。按照老傑克醫生的說法,咱們這批人要適應本時空環境,真正能夠繁衍後代可能會需要很久…………可憑啥偏偏就是我中了這個頭彩。咱不過一沒啥名氣的小龍套而已,能有這好運氣嗎?一命中靶心的會不會另有其人?

男人麼,在某些問題上一旦鉆了牛角尖,那就是無可理喻的。他整天琢磨這件事,看女友的眼神也越來越古怪。而懷孕中的女性本就敏感,哪兒再經得住他這樣猜疑,於是拌嘴爭吵自是免不了。本來好好的一對,如今卻是形同陌路。

這女子既然未婚同居,在這個年代屬於絕對傷風敗俗的行為,那麼她的家里人是肯定指望不上了,一切都靠著男人這邊。一旦失去了男方的供養,生活立即就變得艱難起來。

偏偏這還是個睥氣很倔強的女子,盡管有人跟她說可以去找短毛的大頭領申訴,她卻依然頑強堅持,只靠自己獨立生話,大不了將來自己帶孩子!

最終,還是與她交好的幾個小姐妹氣不過,直接去找了男方的領導——不帶這麼冤枉人的!而事情先是傳到肖朗這邊,之後是婦聯胡姐,最後走到了委員會主席宋阿姨那裡,可她們也無可奈何,如果只是普通夫妻情侶間的拌嘴吵鬧,“組織”上還能出面勸和一下。碰上這種有關頭上帽子顏色的事情,她們也不好貿然介入啊關鍵還是在於那個生育能力的問題,誰也不敢說當初穿越時空所帶來的“後遺癥”到現在算是徹底結束了。

石亦生石大夫理所當然地被拉出來作為仲裁者,但老石在這種問題上也不敢輕易下結論。對於宋阿姨詢問他:有沒有辦法證明女方腹中胎兒與男方的親子關系。石醫生也很為難的表示以當前他們的醫療器械和手段,還做不了DNA鑒定,其它民間土方子雖有幾個,可那誤差非常大,做不做都沒啥差別。真要想分辨,恐怕只有等女方把孩子生下來,長大後看長得像誰了……

這一回腹黑石的冷笑話遭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唾棄連肖朗都覺得他這建議等於沒說。幾個人商量了半天,最後只能決定今後由婦聯出面,對女方多照顧著些,最多權當多養一個閑人了。

不過“組織”上畢竟不好勸那男人低頭,因為他們也沒把握,一直到這次,從山東那邊發來了報喜的電文。胡姐和宋阿姨在欣喜之餘,立即想起來要去找那男人談話,但很快便被告知已無必要——那小伙子在聽說到電文內容之後,第一時間便帶了鮮花和戒指上女方宿舍那邊負荊請罪去了,並立即決定趁女方當前還沒顯懷,趕緊要把婚事辦掉一他的孩子決不能是私生子! “這麼說來,咱家的孩子尚未出生便已經積下了一樁功德囉?”

當茱莉從老公那裡聽到這件事情后,非常滿意的挺了挺自家那根本還看不出什麼動靜的肚子,而解席則立即萬分小心的張開雙臂作扶持狀:“誒,太太,小心!小心!”

——老解現在每天基本上啥事都不干,就守在茱莉身邊,像看護一件易碎的青花瓷般看著他老婆。基地事務全部丟給龐雨等人去操心,他是徹底不管了。

而且他還做出決定:只等茱莉的情況穩定一些後,立馬帶老婆返回海南島去。

當初瓊海號上攜帶一些現代化醫學器俱全部是在白燕灘主基地的醫院裡。在那裡生產安全系數會高一些,為此他還要求老傑克陪他們一起回去,盡管後者表示自己對於婦科並不擅長,老解也堅持如此。至於威海衛基地,貿易公司的山東分部?誰愛管誰管去吧,兄弟我是不操這份心了,生兒子要緊啊!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20:20
五三七……餘波
對於解席這種“不負責任”的態度,其他夥伴也都表示出了理解態度——畢竟,對於一個年近四十的老男人來說,沒什麼比傳宗接代更重要的了。事業固然重要,家庭才是根本啊。

而解席的喜訊也給別人造成了不小觸動,比如吳南海——經過一番激烈思想鬥爭,又遮遮掩掩的找心理醫生老傑克談了幾次,吳南海最終還是下定決心:不能辱沒他在民間“吳大善人”的名頭,從今往後,要做一個純粹的,高尚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乾爹。

——按照老傑克的說法:這孩子只是因為所處的生活環境太過於單調,加上青春期發育自然形成的朦朧兩性意識,才會對他這個代替父親角色的人產生了“厄勒克特拉情結”——也就是所謂戀父情節。只要給這孩子換個環境,讓她多和同齡的女孩兒接觸接觸,相信很快就會把注意力投注到漂亮衣服,小零嘴,以及英俊小伙兒……這些青春fxnzw少女們理應關注的方面去了。

吳南海接受了心理醫生的勸告,決定快刀斬亂麻處理掉此事,也確實這樣做了——他找來解席龐雨等人作見證,快手快腳正式認下那小姑娘做乾女兒,並將其打發上回海南島的補給船,安排到胡雯主持的那家女校裡去上學了。

而在海南本島上,也有不少人受到此事影響,表現出與平時大不一樣的態度來。而其中反應最激烈的一個居然是馮宇飛——她和徐慧作為穿越眾裡公認的兩位“高級知識分子”,兩人之間這幾年來多多少少也顯示出一些不同尋常的關系來。在整個團隊中更是早就認定他們倆是天生一對……只是徐慧在交往中卻一直表現的很被動,他先前在現代社會中早已結婚,並且有孩子。

雖說到現在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經絕了返回原時空的指望,原先時空裡的一切也不應該再對他們構成羈絆。可一貫嚴格遵循傳統理念的徐工程師卻終究過不了自己那一關,總覺得自己若因為換了個環境便另覓新歡,那是屬於某種犯罪行為,至少也是不道德。

平時找著機會,馮宇飛也對那個木頭做過幾次暗示,徐慧在技術上向來是極靈活的,再復雜的公式原理也只要一點就透,但一涉及到這方面,就變得遲鈍無比,或者是故意裝聾作啞……反正總是逃避。馮宇飛為此氣得幾乎咬碎銀牙,可她也沒辦法——像她這麼高智商與高理性的博士鳳凰女,其他人壓根兒不敢打主意,她也根本看不上。放眼這整個十七世紀,平日交談中能夠在學識和理念上與她平等對話,可以做到互相理解其思想迴路的,偏偏也就那位徐工程師一人而已,她壓根兒沒有其他選擇

那天晚上,在聽聞茱莉喜訊的慶賀會上,馮宇飛觸景傷情,一個人喝了好多酒,酩酊大醉之後,跌跌撞撞來到徐慧的單人宿舍門口,一邊猛踹門一邊大喊大叫:

“……你還要考慮多久啊再考慮下去我真要剩成滅絕師太了呀”

“……不就是一個孩子嘛老娘現在也能生的你敢娶我就敢生”

如此鬧了半夜,又抱著門口的行道樹哭了半夜,攪得半個工業組宿舍區雞犬不寧,還沒人敢露頭。最後還是宋阿姨過來把人領了回去。此後又叫了胡雯過去商量——這下子婦聯可又有事情要做了……

另一方面,在臺灣島上,不久前才剛剛以效仿了韋爵爺壯舉而名噪一時的張宇同學,在聽到山東方面的消息之後,第一反應卻是大驚失色:

“什麼?老解那傢伙不再是放空砲啦?糟糕糟糕糟糕……”

張宇為何如此著急?原來他先前之所以能在那些原住民女性中間如魚得水,大享齊人之福,而沒有遭到太強烈的反感,乃是因為人家當地部落覺得他這個外來戶各方面條件不錯,尤其是頭腦聰明,存了借良種的心思,才由得他到處拈花惹草,胡搞一氣。可張宇心裡有數——自己就是個拿玩具槍,放空包彈的,根本不用擔心會留下後遺癥,所以才放心大膽到處留情……被人堵在蘆葦棚裡的次數畢竟不多,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盡歡而散。

可現在聽說解席那邊居然搞出人命,張宇一下子可急了。作為瓊海軍在臺灣島上農業部門的第一號人物,和周邊部落打交道這方面只要不鬧得兵戎相見,就都是他說了算,王海陽也管不著。故此這些日子他在島上的生活可謂糜爛墮落,回歸自然的相當徹底,連自己都弄不清楚耕了多少地,犁了多少田。萬一哪天忽然冒出一群各種膚色的小孩子,沖過來抱著他的大腿喊爸爸……就算他真的化身為章魚,長了八條腿也不夠用啊

接下來一段日子,張宇一下子變得勤快起來,到處去那些他曾經​​傳授過農業經驗的部落回訪,了解對方對於他們先進技術的掌握程度——當然,也“順便”了解一下前些日子他的個人開墾成果如何,看看有沒有意外的……驚喜,或者是驚嚇?

調查結果讓他半喜半憂,喜的是迄今為止還沒發現什麼意外情況,他的“適應期”似乎還沒過去。憂的是那些部落女子似乎也發現了這一點,導致對他的態度一下子冷淡了許多。張宇有幾次想要和當地漂亮姑娘重敘舊情,卻都被人家拒絕了。而那些本就看他很不順眼的部落小伙子則更是大聲嘲笑,還故意在他面前篩選糧種,吹癟稻穀,顯然是譏諷他屬於那種不能發芽的壞種子……這讓張宇頗為鬱悶。

不過無論如何,張宇暫時還不用擔心過早承擔起他不想承擔的責任……只是今後他再想要像現在這樣肆無忌憚的尋歡作樂,恐怕就不太容易了。當然,對於張宇來說,這並不是太煩——任何一個從現代社會過來的年輕人都會知道,有很多種辦法可以避免掉那種不想要的結果,況且張宇精研此道多年,在這方面一向很精通……

除了張宇之外,一百三十九名現代人裡,還有另外幾位也遭遇了同樣的問題,個人和當地人結婚的舒中同學——他結婚時其夫人佩佩還不滿十四歲,過了這幾年也才十六七,仍然屬於不適合早孕的年齡。

當初成婚時舒中就曾受到過來自醫療組的“善意提醒”,並獲贈幾只從深衙內那裡充公來的杜蕾絲,不過後來因為發現他們全都患有“穿越時空後遺癥”,就壓根兒沒用上,全給佩佩拿去當玩具了——這個天真姑娘到現在也不知道那些半透明塑膠製品的真正用途,只是覺得當氣球吹起來很好玩,弄破以後發現沒有新的了還哭過一場,直到舒中給她找來一大堆玩具娃娃才算轉移掉注意力。

但這次狼真的來了,於是可憐的舒中又被醫療組關注了。老傑克不在,石大夫只得勉為其難的再去跟舒中談一次——其實男人之間誰不知道那點破事,可根據婦聯和委員會裡幾位細心女同志的要求,醫療組不得不做出這個姿態,誰讓舒中找了個小蘿莉做老婆呢。

團隊裡娶了年輕太太的可不止舒中一人,按理說北緯也該走一遍同樣的流程。不過北緯當前正在呂宋島上領導對西班牙軍的戰鬥,而他的小夫人林程程還在海南這邊,所以暫時還不用著急,等人回來再慢慢談——胡雯,石醫生等人是這麼打算的。

然而她們卻沒想到林程程可不同於佩佩那個小迷糊,雖然年紀差不多,這個出身於呂宋大商人之家的小姑娘卻已經是個相當古靈精怪的小主婦。她不知道從哪兒聽到了一些關於現代人主張晚生晚育的風聲,同時又對她們這些年齡未到的小媳婦有特殊針對性措施,這讓林程程很不高興——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都告訴她一個媳婦只有生了孩子地位才會穩固,而且她一直也很努力的想為北緯生個孩子,可肚子卻一直沒什麼消息。

這個時代,生不出孩子的責任肯定都是歸結在女人頭上,嫁過來一兩年,肚子卻始終沒啥動靜,程程以前一直很為此內疚的,到如今才知道,原來不是她自己的問題

——說起來這也是婦聯和醫療組方面的失誤,他們只注意採取各種措施,以保障那些嫁入團隊女性們的身體健康,卻並沒有想過對她們進行必要的健康知識教育,又或者是覺得這方面知識應該由丈夫本人來說,外人沒必要多此一舉。

反正林程程為此非常生氣,但她畢竟是個小媳婦,這種話題零零碎碎的偷聽來一些也就罷了,真要正兒八經去質問,卻肯定說不出口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所有委屈和抱怨寫成書信,寄到呂宋島上北緯那裡,向她的男人告狀……。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20:20
五三八阿德的策略
“傻丫頭……”,

當北緯看到程程那厚厚一大疊的抱怨書信時,只是付之一笑。他現在正忙得暈頭轉向,哪兒有空去顧及自家小妻子的小小心思。

北緯在收到這封信的時候並不在馬尼拉城,甚至不在呂宋島上。

他當前所在位置,乃是菲律賓地區的另一座西班牙人殖民地,還是西班牙人最早在菲律賓佔領開發的區域,一處名為“宿霧”,的島嶼港口附近……

一當前在菲律賓一帶,瓊海軍與西班牙人的戰爭剛進入第二階段,或者說是下半場。這一次從歐洲本土發佈出去的遠徵命令,對於西班牙王國本身來說乃是前所未有——以西班牙在歐洲本土那一點點面積,對於戰爭和戰役的認識多半還是停留在領主老爺們聚集起麾下農夫,約定好時間打一場群架的階段,要他們完整組織起一場跨越太平洋的戰爭”委實也太困難了一點。

所以當初從歐洲發出的作戰命令,只是簡單規定了一今日期和一個地點”要求各部船隊在此日期之前到達某地集結,組成聯合艦隊之後再開展行動。至於各部艦隊具體怎麼到達,就管不著了。

由於發出這份軍令的人也知道從歐洲與美洲分別出發的艦隊,不可能同時抵達目標,所以把會合日期規定得很寬裕,造成的結果是他們的歐洲艦隊幾乎提拼了整整三個月來到菲律賓。對於那些剛剛從宗教戰場上下來,渾身上下還沐浴著天主的光輝與榮耀的歐洲騎士們而言”要他們在這鬼地方待上三個月,一百多天以後才能去找對手麻煩?這顯然是一件很莫名其妙的事情。

所以在臭罵了一通那個制定艦隊會合日期的白癡以後,歐洲艦隊連集結地都沒去,直接跑馬尼拉找那些國人麻煩去了早點打完”早點收工,早點回家,他們想得很好。

結果也確實是很早就打完了不過戰局和他們預料的相反而已。

而這時來自美洲的船隊尚未到達。於是這場本應該轟轟烈烈的歐亞美三洲大海戰被劃,分成了上下兩個半場。上半場歐亞賽事很快結束,下半場亞美賽事則即將開的……

來自美洲的西班牙帆船隊和先前那支歐淋艦隊完全不同,他們是零零碎碎分成了好幾撥,以分散態勢來到東南亞的。數量倒是不少,不過大部分卻是以一兩艘,兩三艘的小規模船隊出現在東南亞海面。

根據新抓住的一些俘虜交待,這一時期西班牙人在美洲的兩大總督區相互之間並沒有什麼聯繫,在得到來自歐洲本土的命令之後,都是各自權衡利弊,挑選可以出動的艦船自行組織遠徵部隊。而就是在這些總督區內部,其聯繫也並不是渾然一體~

事實上在若干年之後,西班牙在美洲的兩大總督區又被劃分成了四大總督區,就是因為距離太遠,政令不能通暢,不得不把行政體系繼續分散的緣故。

分散行動的結果是:這些小船隊對已經有所準備的瓊海軍幾乎不可能構成什麼威脅,但同樣的要想通過一兩場戰鬥就把他們一網打盡也近乎不可能。

瓊海軍這邊在馬尼拉保衛戰之後”軍事組把包括瓊海號在內的全部海上力量都抽調過來,在菲律賓群島地區撤下了天羅地網,便是想要盡可能多的俘獲這些後續前來的敵艦如果費了這若大力氣,卻僅僅網住區區一兩條船,委員會顯然是不會滿意的,身為作戰計劃制定者和執行者的阿德,凌寧,唐健,北緯等人也丟不起這個人。

一隻有完整至少是大部完整的俘獲這支陸陸續續而來的西班牙美洲艦隊”把西班牙王國送來亞洲的這份,“大禮”徹底接受下來,才能讓擁有餐餐胃口般的瓊海軍上上下下感到滿意。要做到這一點當然並不容易”但是趙立德仔細參詳了對手的全盤作戰計劃有他阿德在,西班牙人的這場所謂“遠徵國作戰計劃”,已經是徹底暴露在他們瓊海軍面前。

計劃那些諸如奪回馬尼拉後還要相機進攻國大陸之類囈語當然不必再理會。不過阿德對他們的前期安排很感興趣,結合對照那些人在戰鬥的表現之後,阿德終於找出了對手的關鍵性破綻之所在……

這便是北緯出現在此地的原因了、宿霧島,西班牙人在菲律賓最早佔領的一處殖民地”旁邊的馬克丹島便是大航海家麥哲倫的喪生之地。這裡於年被西班牙的萊加斯皮將軍率王隊征服,並建立起聖羅城堡和聖嬰大教堂。

這裡是後世菲律賓共和國的第二大城市宿霧市之所在在當前時代也是除了馬尼拉以外,東南亞西班牙人的第二處核心聚居之地。有鑒於此”在從歐洲本土製定的那份“遠徵國作戰計劃,”宿霧島被確定為歐亞兩大艦隊的匯合之地”也是計劃對馬尼拉發起奪回作戰的起點。

不過現在趙立德卻決定反其道而行之~秘密把宿霧島控制在手裡然後在這里安心等待一艘一艘陸續前來的美洲大帆船自投羅網。只要嚴格控制好角息,不使情報走漏出去,在這個信息傳遞手段還非常落後的時代,這是最佳的完整俘獲敵船手段了、

想當年他們剛剛佔領馬尼拉時”就有一艘西班牙運銀船這麼大模大樣一頭沖進港口來,最終連船帶貨都成了瓊海軍的戰利品。可惜當時他們還沒往這方面想太多”

沒刻意控制信息,只騙到一條船之後西班牙人的運寶船便再不來了”想必是得了消息”有了防飛翔鳥中文備。

到這一次,瓊海軍就有了經驗。北緯在平滅歐洲艦隊時便很注意封鎖訊息,預先派人控制了馬尼拉灣出口,即使在逼降了對方全部陸海軍之後,馬尼拉保​​衛戰的真實戰況也沒有流傳出去至少是沒有大規模流傳開去。

不過事後根據對俘虜的審訊,由於之前艦隊司令已經遣人去通知,宿霧島方面已經知道了歐洲艦隊抵達的消息”並知道他們直接去圍攻馬尼拉城了。那個驕橫的艦隊司令甚至還曾經派人去宿霧宣稱,說用不了多久他們便能拿下馬尼拉,讓美洲艦隊可以直接前往馬尼拉城匯合就行了”不必在宿霧傻等了。

得到這個消息後,在趙立德面前,一度曾有過三個選擇一如果他像龐雨那樣喜歡玩玄虛的話,說不定也會給參謀組拿出個“上下三策”出來:上策是讓那被俘虜的歐洲艦隊司令繼續假傳命令,通知宿霧方面”說馬尼拉城已被攻下”美洲艦船抵達之後就讓他們來馬尼拉匯合”然後這邊在馬尼拉灣裡頭關門打狗。來一條抓一條,舒舒服服的,不用跑太遠。

策便是他們現在所實施的一控制住宿霧島上的西班牙人,把“關門打狗”戰術放在宿霧港進行,比起上策稍微麻煩點,但勝在穩妥一而這也正是那條所謂“上策”最終被放棄的原因之所在。

一讓對手主動來馬尼拉自投羅網,看起來很美好,但間的不可控因素太多了。那些西班牙大帆船在從南美洲過來時一路都是在海上,肯定不會知道有關本地局勢的消息。

可他們一旦進入到群島地區之後”就很難說不會從某處臨時停泊補給的小港口得到有關這場馬尼拉之戰的情況了。畢竟這年頭信息傳遞手段很落後,但封鎖起來也同樣困難。瓊海軍再怎麼神通廣大,也不可能把在菲律賓諸島嶼之間到處亂竄的那些流浪水手和走私商人全部控制住。

就算不能知道詳細信息,假如碰上某個警惕性高的船長,被嗅出些蛛絲馬跡來也難說假傳命令這種事情只能得逞於一時,指望在長達幾個月的時間裡一直不露餡,就算是阿德也沒這把握。

而能夠做到船長的人肯定不會缺乏謹慎,如果讓他們聽聞到相關消息”起了疑心,即使沒有具體證實,聰明人的第一​​反應肯定也是先離開險地”而不會再傻乎乎待在集結點等死。而一旦讓他們逃入菲律賓海域的群島,要知道菲律賓群島可是足足有七千多個島嶼!

這些熱帶島嶼植被茂盛”地形復雜,很多小島上都有可以容納船舶臨時停泊的秘密海灣”阿德計劃的“下策”,便是考慮到最壞情況:用艦隊拉開大網在這一片海域搜索硬抓。

不過在這個沒有衛星和雷達的年代,要想靠人力雙眼搜索藏匿其的西班牙大帆船,無異於大海撈針,故此下策只是在萬不得已情況之下才為之。

所以還是把宿霧島這個西班牙人軍令上所娓定的集結點控制在自己手裡比較安全些,他們瓊海軍之所以能夠在戰爭屢佔上風,除了技術優勢外”還有最主要的一點是一他們從來不輕視對手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20:21
五三九臨時性佔領?
經過和北緯,唐健,凌寧等人的一系列縝密商議,並且對他們手頭的西班牙軍俘虜,以及自家軍隊裡的歐洲人僱傭兵做了一番調查之後,趙立德最終確定了向宿霧島發起攻擊的人數和規模,以及佔領後的初步政策。

攻占宿霧島本身毫不困難,雖然這裡在若干年後將是菲律賓的第二大城市,但當前也不過才千把號人的聚居區這其中還包括了為白人服務的土著人群。規模遠不如馬尼拉城。

宿霧港防衛的主體乃是一座城堡,聖彼羅堡於1565年5月8日由西班牙駐菲律賓的首任總督米格。洛佩斯。雷加斯比(miguelopeglegagei)親自動工興建。用於防備海盜入侵。同時也一直是當地駐軍之所在。

後世之所以能知道這麼清晰的日期,乃是因為在城堡門前的廣場上有相關文字資料記錄,這塊石碑一直保存到二十世紀,算當地的一件文物呢。不過當北緯等人大模大樣走進聖彼羅堡大門的時候,它還只是一塊毫不起眼的,躺在城門邊上積著厚厚灰塵的破爛石板而已。

一沒錯,北緯等人是大模大樣走進聖彼羅堡的,他們根本連一仗都沒打就進來了。包括他們所搭乘的“總督”號大帆船也一樣:一炮沒放,穩穩當當的直接開到當地港口靠岸,並且佔據了最大最好的一處碼頭。

當北緯等一行人走下船時,匆匆從聖彼羅城堡裡跑出來的一隊西班牙士兵還趕緊在碼頭旁邊列隊,並舉槍向他們致敬……

之所以有這種局面,並非宿霧島上的西班牙人決定不戰而降,也不是他們集體發瘋。

事實上,他們完全是在按照西班牙帝國的禮儀規矩行事一眼下“總督”,號上正掛著西班牙帝國的白底大紅叉國旗,以及代表著一大批歐洲本土貴族身份的家族旗幟。

而北緯等人身上都穿著西班牙軍的紅白相間軍服,臉上還稍微抹了點白粉,粘了點胡須”以遮掩掉他們的亞洲人特徵。先前被俘虜的那些西班牙歐洲艦隊高官這時候都站在他們身前,不過每個人旁邊都有至少兩名化妝的瓊海軍戰士在監視著……

“總督”號本就是俘虜自當東馬尼拉總督的座艦,後來雖然作過一些改進,外觀大模樣還是標準的西班牙大帆船型製。即使局部有所不同,一般人也不會注意。

人家更在意的乃是軍服和旗號宿霧島這邊雖然沒有直接和來自歐洲的那支主力艦隊照過面,先前卻也有些聯繫,至少知道這次來自國內的艦隊將是由哪些爵士和將軍指揮。

而眼下這些名門望族的旗幟微記都在那條大船桅桿上飄著呢。包括站在船舷邊上板著臉,滿面威嚴之色的幾位軍官,也都是在西班牙國內頗有名望的人物,這種情況下”就算宿霧島這邊的守衛者再怎麼警惕,也只會頭痛如何接待那些大人物,而想不到其它方面去。

國內高官前來,西班牙帝國在鼻霧港這邊的指揮官自然是要親自出面迎接,之後帆船登陸,進入城堡,列隊迎接……全套儀仗行下來,那些來自歐洲的大人物們居然從頭至尾一言不發,始終板著一張臉。

這讓那位當地指揮官心裡面很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是哪兒得罪了這些老爺們,連一句話都不說直愣愣只管往裡面走,整個一副前來興師問罪的架勢。

雙方地位相差很大,那指揮官也不敢多問,只能陪在旁邊,直到進入子城堡內院,周圍除了少數前來迎候的軍官外已經沒多少普通士兵以後。旁邊一名副官模樣的人低聲向他說了句什麼,那位艦隊司令閣下這才停下腳步。抬頭看了當地指揮官一眼,眼中呈現出夾雜著歉意”

無奈,以及憐憫等種種復雜情緒的表情來……

然後他終於開口,說出了登陸以後的第一句話:“!”(投降吧!)

“?”(什麼?)

那指揮官一愣,還沒弄明白這是咋回事,旁邊卻忽然響起一片喊叫之聲:“”,(舉起手來!你們被俘虜了!)

發音不太準”用詞也未必恰當,但隨著這聲音一同瞄向他們的上百支步槍,卻足以消除掉任何產生誤解的可能~

跟隨那位艦隊司令和其他貴官一起進入城堡的衛隊足足有上百人,而這邊在毫無防備之下,連那些軍字在內也不過才三四十個,而且大部分軍官都是空​​手的…………”,(這是怎麼回事啊?)

直到被捆起雙手”那個指揮官還沒鬧明白狀況,就稀里糊塗的作了俘虜,而島上的其他守軍也是一樣”從頭至尾甚至沒開一槍在北緯和趙立德聯手“勸說”之下,讓這些被俘虜的軍官分批分次把士兵叫進城堡來繳械”並不比先前讓那位艦隊司令配合他們奪取港口更加困難。

於是聖彼羅堡乃至於整座宿霧島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換了主人,局勢很桃便平靜下來。城堡外面的人甚至沒感到有任何異樣,最多只是偶爾會覺得奇怪:怎麼最近從城堡裡出來巡邏的衛隊裡面多了不少亞州面孔?啥時候本地人變成守備軍的主體了?

聖彼羅堡在歷史上一直保存得很完好,甚至連用途都沒怎麼大變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日本人佔據此地時,曾用聖彼羅堡作為關押戰俘的戰俘營。而在這個時空,聖彼羅堡作為戰俘營的時間被大大提拼了一島上的兩百多名守軍,連同那些被押運過來的歐洲艦隊高官,這時候都被關在城堡裡面做俘虜呢。

不過比起日本鬼子的兇狠暴虐,瓊海軍對於這些俘虜可要人道多了。基本上除了解除武器,不能離開規定區域外,無論伙食待遇還是人身自由,都跟他們平時居住在堡壘中沒什麼差別。

不僅如此,在完全控制了宿霧島上局勢之後,以趙立德為主,瓊海軍的幾位首腦人物與那些西班牙軍官們進行了一次談判。在談判中,瓊海軍方面所提出的條件更是令對方大吃一驚。

“”(什麼?你們並不想佔領這裡?)

當那個西班牙人在宿霧島上的原指揮官通過翻譯,從趙立德口中聽說這支佔領了馬尼拉,全殲了歐洲艦隊,並且也已經成為本地主人的東方部隊首領居然冒出來一句:說他們對宿霧島其實沒什麼興趣,臉上頓時顯出十足怒意來不感興趣跑這兒來幹什麼?玩戰爭遊戲嗎?這不耍人玩么!若不是旁邊有兩個荷槍實彈的華人大兵在監視著,他差點沒當場跳起來,或者乾脆拂袖而去。

然而趙立德的態度卻很嚴肅,一點沒有開玩笑或是要戲弄人的樣子:“不錯,即使我們在戰爭中擁有金面的,絕對的優勢,即使我們現在已經控制了這座城堡以及整座宿霧島嶼,我們也並不打算在這裡長期停留。

當前的佔領只是一種……臨時性措施,如果你們願意配合,我軍行動順利的話,大約三個月……最多不超過半年,我軍將撤離此地,把城堡和港口都還給你們。”,

一趙立德這個表態並不是他個人突發奇想,而是經過參謀組深思熟慮,並且經委員會全體討論之後的意見。論擴張能力,瓊海軍若是下定決心,組織起一支遠洋艦隊打到歐洲去都沒問題。

但打完之後該怎麼辦呢?當前連呂宋地區的守備和治理人手都已經捉襟見肘,不得不從大明借人來填補。再擴張下去,要么是白白為人作嫁衣,要么就好像膨脹過度的氣球,最終“砰”的一聲爆掉他們可不是若干年後的小日本,只知道不停擴張擴張……最後把自己活活撐死。

另一方面,西班牙人在丟了馬尼拉之後,在東南亞這片地區比較成氣候的殖民地也就剩宿霧島這最後一處了。如果再被佔領,他們只能灰溜溜離開亞洲滾回老家去。從民族主義角度這是好事,但如果考慮到經濟,政治等諸多因素,把西班牙人趕出亞洲,無論對於明帝國還是瓊海軍本身都沒什麼好處,因為那意味看來自美洲的白銀航線徹底斷絕。

有鑒於此,在後方委員會開會商討這件事情時,辭職以後便沒再乾涉過瓊海軍政務的李明遠李老教授破例參加了這次會議,並發言闡述了他的上述意見可以奪取西班牙人的艦船以為己用,但對於他們在東南亞的最後地盤,最好還是不要錄奪,為將來保留一條交流的渠道。

老爺子雖然已經“退居二線”但他在這牟集體中的威望並沒有因此降低,其深謀遠慮也素來為所有人敬佩。故此委員會最終決定:採納老教授的意見,瓊海軍對宿霧島的統治方針將匙……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20:21
五四十李代桃僵(上)
根據後方的決議,前頭趙立德和北緯就此同島上的西班牙俘虜展開談判,他們並沒有隱瞞自己的目標

——我們要俘虜那些來自美洲的戰艦,為此​​需要佔領此地一段時間。如果你們願意配合,那麼在解決了美洲艦隊以後我們掉頭返回馬尼拉去,這地方仍舊還給你們。在此期間,你們的人生安全,生活待遇都將給予充分保障,我們最後走的時候會把諸位都留下,今後何去何從你們自便。

如果不願配合呢?對此趙立德並沒有明說,只是用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讓那些歐洲人汗毛直豎。而之後在談判間隙,又由負責唱黑臉的北緯故意裝作不經意般,在某條可以被房間里西班牙人聽到的走廊中,和他的翻譯談論說:無論那些人願不願意配合,咱們的目標決不會改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干擾,宿霧島上不會留下任何有可能阻礙我們計劃的人

“Nopermanece”(一個不留?)

那位翻譯還很盡職的用西班牙語重復了一遍,而北緯則用殺氣騰騰的語氣再度強調:

“沒錯,一個不留”

這裡的西班牙人顯然沒人看過《三國演義》,更不知道有“蔣幹盜書”這出戲,於是當中場休息結束,雙方重新回到談判桌上以後,他們全部表示很願意接受瓊海軍的條件。那位宿霧島的原長官在經歷過劇烈的思想鬥爭之後,還多問了一句——乾了這種事情之後,就算你們把我們都放了,我們回到國內也不好交代啊。

北緯看了這個老天真一眼,很不客氣道:

“這是你們自己要解決的問題。”

而唱負責紅臉的趙立德沒那麼冷酷,笑瞇瞇補充了一句:

“沒關系,我們這邊也接受歐洲人的入籍申請。不管馬尼拉還是海南島,都有很多歐洲人在為我們工作的。”

這句話絕對真實,而且這些俘虜都清清楚楚看到了——在這次負責押送和看守他們的瓊海軍士兵中,除了黃皮膚的華人面孔,白皮膚高鼻子的地道歐洲人也很多。其中甚至有不少是西班牙人,故此瓊海軍在騙進城和跟他們談判時完全沒有受到語言問題的困擾。

無論這些軍官心裡作何打算,反正他們都答應配合行動了。當然在具體行動時瓊海軍這邊肯定會有嚴格的監視措施,以防這幫人中途變卦。

解決了軍官,對於那些普通士兵,即使願意配合,這邊也抽不出那麼多人手去監視他們。所以要把他們“打發”掉——當那些軍官通過翻譯,從北緯口中聽到“打發”這個詞的時候,他們全都一哆嗦,心想這傢伙果然是殺人不眨眼啊。

結果卻是從港口外面開過來一條船,把所有士兵俘虜統統裝上船運走了,聽說航行的目的地是馬尼拉——那裡已經有個規模非常大的西班牙軍戰俘營,也不在乎再增加兩百名成員。

事後,面對那些官員疑惑的眼神,北緯的那位西班牙語翻譯只是攤了攤手:

“他只是說:不願配合的人不能留在這島上而已……”

…………

拉走戰俘的船順便也運來了一批新的士兵,同樣是華人與歐洲人摻雜。不過這次華人的比例增加了不少——畢竟在當前,唐健手下還沒太多可以完全值得信任的歐洲兵用來執行這次對保密要求很高的任務。只能用華軍代替了,好在軍服是足夠的,再戴上帽子的話,離遠了也看不出破綻。如果還覺得不夠就再粘上一部絡腮鬍,那除非湊到面前,就誰都看不出。

所以這段時間宿霧港口居民發現城堡的守備軍裡除了東方面孔增加外,還突然增加了許多大鬍子。難道是整體換防了?可軍官又沒怎麼變,就是軍官們似乎一下子膽小了很多,無論到哪兒總是隨身帶至少兩名保鏢,還往往都是身強力壯的大鬍子……

不過令他們欣喜的是新換來的這些士兵軍紀不錯,不像從前那些流氓總愛酗酒鬧事,或是敲詐勒索。就是有點高傲,似乎不太願意和居民們多交談,連以往生意最好的ji女流鶯現在都靠不近軍營了……

不過不管內裡被換成了什麼樣,宿霧港在表面上看起來並沒有任何變化。在聖彼羅堡城墻上來回巡邏的士兵仍然都身穿鮮艷醒目的西班牙軍制服。而旗桿上高高飄揚著的,也還是西班牙暨葡萄牙共主腓力四世陛下的旗幟。在港口中還多了一條大帆船,尖銳如刀的船頭是它和其他西班牙大帆船最大的差別之一,在很多小地方也顯示出精緻和與眾不同。引得許多港口居民,尤其是和航海有關的人士都想要上船看看。

不過那條船上看守的士兵著實兇惡,稍稍靠近一點就有呵斥聲傳過來,搞得島上居民甚是不滿。而在島上執行任務的部隊中,對此也有不同意見:

“把'總督'號放到港口裡面做誘餌,是不是太浪費了點?這種帆船停在港口中就是死物,萬一發生意外,也不好及時應對。”

負責指揮海上部隊的凌寧對此就頗為不滿,“伯爵”號還在大修,一心想要報仇雪恥的凌寧就擔任了型製差不多的“總督”號臨時船長,另一艘參與行動的“公主”號則歷來是由黃曉東指揮。當前公主號和其它海軍艦船都隱藏在附近一處隱秘峽灣中,接到信號隨時都可以殺出來攔截。凌寧本想跟他們在一處,但趙立德認為如果港口中空空蕩蕩,恐怕不利於對手上鉤。

“打獵麼,陷阱裡面總是要放點誘餌的,咱們這些船裡頭就'總督'號最適合擔任這項工作了——先擺著吧,等有了新的再換。”

阿德笑言道,誘騙計劃到目前為止還非常順利,但他希望能把事情做得更完美——如果一艘西班牙船千里迢迢自美洲來到亞洲,到約定港口時卻看見港口裡面空空蕩蕩,難免會有點疑惑。但如果海港中有那麼一兩條船停泊著,他們的戒備心肯定會大減,此乃人之常情麼。

趙立德本想用宿霧港原有的船來擔任這項工作,不過宿霧這地方還真不能跟馬尼拉比,他們攻進來時港口里居然一條船都沒有,後來問起俘虜,說這邊一個月都未必有條船來,每年也就那幾個風向合適的月份會有來自東方或西方的船隻經過

——這還是託了馬尼拉被你們這群華人佔領的福,使這裡成為西班牙大帆船從美洲回歐洲的新落腳點,否則還要更加荒僻呢。

找不到本地船,阿德在無可奈何之下只得用總督號代替——公主號是出自意大利工匠之手,雖然也是西洋船,但模樣型製和西班牙大帆船截然不同,更不用說公主號是所有被俘虜船隻中改造項目最多的一艘,那模樣變化就更大了。

其它中國式船隻更不適合,只剩下總督號,故此凌寧心中再不情願,也只得同意阿德的要求。好在趙立德答應等有其它船過來上鉤之後便更換誘餌,凌寧只好安心等待。

這樣的等待持續了足足十多天,直到大約半個月之後,他們終於等來了第一批客人……

…………

兩條西班牙帆船同時出現在宿霧島外圍

通過望遠鏡,可以清楚地看到這兩條船都是風塵僕僕,船舷外側沾滿了貝殼藤壺,船身和帆面上也有頗多破損之處,顯然是經過了長途旅行來到這裡的。這種時候,這種地方,出現在宿霧港外,多半就是從美洲來的了。

“不錯啊,一下子來兩條,咱們能吃得下麼?”

聖彼羅堡最高處的瞭望臺上,趙立德一邊通過望遠鏡觀察著對方的動向,一邊笑問旁邊北緯,而後者只略略哼了一聲:

“你說呢?”

阿德嘿嘿笑了,不要說他們現在處在一個隱蔽偷襲的地位上,就是計劃失敗,緊急用無線電報把藏在後面的艦隊拉出來硬打,吃掉這兩條船也毫無問題。

不過他趙立德既然費那麼多心思,搞了這個“李代桃僵”之策,當然不能再用強攻硬打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粗胚手段了。相應的策略和應對早已安排下去,為了避免露出破綻,在第一線負責執行的都是些正宗歐洲人,他們只需要在暗中觀察監視而已——順便也可以考驗一下這些被唐健招募進瓊海軍的歐洲人。

唐健是秉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觀念,對於那些符合招募條件,​​被吸納進瓊海軍的歐洲人和華人向來一視同仁,這也是他作為軍隊長官,理應展現出的公正態度。

而趙立德在團隊中的定位和職務則決定了他為人不可能這麼“坦蕩”,任何時刻,他趙立德都要把一半精力放在團隊內部,尤其是這些剛剛加入的新成員身上,倒不僅僅是限於歐洲人。

只有經過切實考驗的人才能真正被放心使用,而眼下則正是一次考驗人心的好機會。

望著那兩條漸漸靠近的西班牙船,阿德眼中呈現出一絲復雜神色。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20:22
五四一李代桃僵(中)
烈日當空。

不久前才剛剛被提拔為瓊海軍少尉排長的亞羅爾抬起頭,看了看晴朗到有些刺目的天空,又有些不太適應的整了整身上的西班牙軍服對於已經漸漸習慣了瓊海軍綠色迷彩的他來說,再穿這一身非常鮮艷的紅白兩色軍裝感覺就很不舒服了,總覺得會成為狙擊手的活靶子。

不過眼下,站在碼頭上的這一排三十多人全都是同樣打扮:一身鮮艷到爆的紅白兩色相間西班牙軍裝,頭頂上飄揚著同樣毅色和紋樣的西班牙帝國王旗,就連手中步槍也都是歐洲戰場上最常見的老式火繩槍,這讓他們感覺戰鬥力直線下降盡管他們以前一直用這槍的。

可在習慣了直接從後膛塞入整裝彈藥的瓊海步槍之後,誰還受得了這些需要從槍管裡倒火藥鉛彈,再用通條搗嚴實後才能用火繩發射的破玩意兒?

還好這次的任務基本不需要開槍、如果行動順利的話。趙長官所製定的計劃小本身是天衣無縫的,可那終究需要依靠人來執行一而這次的執行者……

亞羅爾掉頭看了看自己這一排人,這個排是臨時整編出來的,清一色歐洲白人正常情況下瓊海軍絕對不會讓歐洲人單獨組成作戰單位,肯定都打散混編在眾多華軍士兵中間。只是這次任務的特殊需要,才不得不組建了這麼一支全部由歐洲白人構成的單位。

但亞羅爾本身對此倒是頗感輕松,當初他在西班牙軍中曾做到上尉連長,統率一百多名士兵呢。

眼下擔任這三十幾人的排長自是不成問題。而且隊伍裡全是白人反倒讓他沒有壓力、他這個排長是因為管理戰俘有功,被實打實提升起來的,先前就已經開始指揮戰俘營中的守衛排。

但那時候還有很多華軍士兵在他手下聽令,這讓亞羅爾有點不大適應一畢竟他是被華軍打敗後俘虜的,要他反過來對那些華人士兵發號施令,如果對方願意遵從還好,一旦出現抵觸現象就會令他很尷尬。即使上頭幾位長官都告訴他不必有什麼顧慮,一切按條例行事即可,但終究心理上放不開。

而眼下這三十幾個白人全部是和自己一樣的戰俘出身,而且從軍資歷都沒他老,那就要好辦多了,該吼就吼該罵就罵,感覺要輕鬆多了。

亞羅爾決定趁此機會好好適應一下,把以前在精銳卡斯蒂利亞射手團裡做軍官的感覺都找回來,將來任務結束,這個臨時排解散掉他手下還是會有三十幾號人~這還是沒有因功而繼續被提升的情況下。

而事實上,唐健和北緯兩位長官都明確告訴過他:等到這次戰役結束,回去之後他亞羅爾很有可能積功恢復到先前在西班牙軍中的連長職位一在瓊海軍中,底層士官只要有能力,有功績,很快就會被提升上來,畢竟當前瓊海軍還是處在一個大擴張狀態亟需大量軍官充實部隊。

像他這樣原先就有實戰經驗的軍官更是屬於重點培養對象,只要能證明其忠誠心,前途一片光明。

當然,升官的前提是這次奪船計劃必須成功絕對不能在自己手裡出漏子……想到這裡,亞羅爾再度朝自己手下那三十幾人看過去,目光變得有些挑剔起來。

他很清楚這些人在從軍以前是些什麼材料一無論他們以前是軍人還是水手,在歐洲都屬於最底層的人渣,也只有這樣的人渣才會背井離鄉來到東方冒險淘金。對於這些人來說,只要能足額拿到軍餉,能過上安穩日子別輕易送命,就根本不會在乎是在為誰工作的亞羅爾也知道那位姓趙的長官對這些人抱有疑慮。

不過在亞羅爾看來,那位趙長官是有點多心了。歐洲的僱傭兵傳統極其深遠,瑞士傭兵就以忠誠可靠而著稱。

而在三十年戰爭中,戰場上翻來覆去更換雇主的情況更比比皆是亞洲人那種為家國不惜一切的觀念,在歐洲當然不能說沒有,但至少在眼前這批人裡頭,不應該有這樣的理想主義者包括他自己,哪怕得過腓力四世陛下親授勛章的,也已經放棄了為西班牙效忠到底的念頭~

因為他的平民身份在西班牙軍中混個連長已經走到頭了。

再往上沒有貴族身份的話基本上沒什麼希望,反不如瓊海草這邊,一切靠功績說話。就算人家那一百多位“正宗短毛”也享有特權可分散到軍隊裡的畢竟沒幾個,剩下所有人都是平等競爭。那些來自大陸帝國的華人在這個團體中其實一樣是屬於外來者這一點亞羅爾已經看得很清楚。

所以亞羅爾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也要把當前這件事情做好,因為這只是他在這個團體內向上爬的第一步。

眼前這三十來人在華人看來都是樣的高鼻子藍眼睛,但其實卻是來自歐洲各個不同國家:意大利,荷蘭,西班牙,德國……不過他們都有一個共同情徵:在這裡已經居住超過一年,而且都是在這邊建立了家庭的,有妻子甚至孩子在馬尼拉或海南島上,所以理論上應該非常可靠。

不過亞羅爾覺得依然有必要對他們進行一次提醒,以免其中某些人還抱有某些莫名其妙的的想法,到時候弄得自己倒霉不說,還會拖累到大夥兒。

“各位!”

在那兩條遠洋帆船進入港口之前,亞羅爾站到這三十多人面前,面色威嚴的注視著他們:“現在能站在這裡,便是都已經證明了自己在這個團體中的地位。

所以其它廢話我也沒必要多說,你們只需要記住一點:不管我們以前是什麼人,至少當前,我們已經是在這個團體的所有白人中,走在最前頭的一批了。而要想繼續保持這樣的地位,每一步都不能出差錯!不但自己不能出錯,也不能讓別人出錯、

該怎麼做,相信你們心裡都明白。 ”

“明白,長官!”

三十多人同聲叫喊道,亞羅爾看著他們,滿意點點頭:“好,那麼,準備行動!”

那兩條遠洋船中的一條很大,差不多和“總督”“伯爵”是屬於同一個級別的船型,而另​​一艘則較小一些,在船隊中屬於附從地位。

在靠近港口之後,那條小船首先靠港,顯然是負有前哨探路之責一對方還謹慎的。

不過船長們也許很謹慎,但下面水手可沒那麼多顧慮。

宿霧島這邊看見他們很激動,而船上那些水手看到陸地港口時則顯得更加激動一他們已經在海面上漂泊太久了,這年頭跑船條件極差,在海上無論吃的還是喝的都只能用“悲慘”二字形容,再加上時刻要與狂風巨浪殊死搏鬥……對於那些水手來說,來到一處能靠岸的港口便意味著可以​​放鬆身心好好休息一通,外加毫無顧忌的狂飲痛醉。

在這樣的前景惑下,那條前哨船在領航小艇帶領下飛快朝港口碼頭靠過來它再怎麼謹慎也不可能對一處懸掛著西班牙國旗的港口擺出作戰姿態,前哨船的動作更多只是一種習慣罷了。

靠港,收帆,下貓,系纜……水手們用最快速度做好了這一切,之後便興高采烈準備沖下船去狂歡。卻不料剛剛把跳板搭上棧橋碼頭,卻首先走上來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

“”(神眷顧西班牙!)

為首那個神色淡漠,但看起來威勢十足的上尉登船以後,首先向出面交涉的船長打了個招呼,讓那位船長微微一愣“神眷顧西班牙,在這些日子為我國作戰。

”乃是當今西班牙首相奧利瓦雷斯公爵在聯合神聖羅馬帝國打敗了丹麥新教軍之後所說的自豪之語,並迅速在西班牙國內以及各大殖民地流傳開來,據說在西班牙本土,已經有很多人用它來見面打招呼,以表達作為帝國臣民的驕傲與顯赫。

然而這位船長卻是來自殖民地,已經好幾年沒有回歐洲了,對於的流行時尚一無所知,不知該怎麼回應。他只得摘下帽子,tǐng直了身體,用最得體的敬語加以回答道:“!”(國王陛下萬歲!)

對方似乎微微笑了下,船長甚至能覺察出對方臉上微微閃過一絲輕蔑之色。

不過那上尉並未更多表示出來,只朝他點點頭,用同樣淡漠的語氣問道:“你們是來自新西班牙的東方艦隊嗎?”看這名軍官的架勢,不像是一般殖民地守衛部隊,倒很有點來自歐洲本土的精銳軍團味道,那名船長不敢怠慢,也顧不得多想,連忙畢恭畢敬回答道:“是東責艦隊,但是我們來自利馬。”

西班牙人在南美洲建立的兩大總督區:新西班牙總督區因為已經發現的金銀礦藏而最受重視,首府位於墨西哥城:另一個則是首府位於利馬的秘魯總督區,理論上管轄面積最大,不過較為荒僻,實力也要差很多。在若干年以後更是被一分為三,形成了後世南美諸國的雛形。

那軍官點點頭,指了指城堡方向一那裡除了西班牙國旗,還懸掛著幾面貴族微記旗幟:“我們歐洲艦隊已經抵達很久了,總司令官閣下和其他幾位爵士正在城堡中等待你們,先去向司令官閣下報道吧。
zaq159951 發表於 2012-2-8 20:22
五四二李代桃僵(下)
——他們果然是從歐洲過來的精銳部隊!難怪一個個這麼牛氣沖天的。

那位船長心中暗暗嘀咕著,抬眼望去,只見對方不僅僅是這個軍官氣派十足,包括他身後那三十幾名軍士,也個個軍服筆直,單手扶槍站得筆直,一個人就好像一根樁子一樣。看到這些人的精神氣質,以及昂頭胸的標準軍姿,再看看自己身後那群探頭探腦,彷彿流氓乞丐般的破爛水手,這位船長心裡頭震撼不已……

難道國王陛下是將身邊的禁衛軍給派過來了嗎?眼前這支部隊雖然人數不多,但區區三十幾人卻要比他記憶中的任何西班牙軍隊都顯得威武,更不用說比他們這些被發配到南美洲的倒霉蛋了。

那位軍官說完話,或者說是下達完命令之後更不停留,掉頭便要往船下走去,那船長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叫喊道:

“閣下,請稍等!”

見軍官回過頭來望著他,船長方有些尷尬道:

“我們這支船隊的指揮官……”他指了指後面那艘尚未靠岸的大船,“還在'天使'號上,最好等他過來後,再一起去覲見司令官吧,我並沒有單獨晉見司令長官的權力。”

那位軍官看了看他,又抬頭看了看外面那條大船,點了點頭:

“也好,那就稍微等一下吧。”

於是這邊船上很快朝尚在港外徘徊的同伴發出信號,要求他們盡速登陸覲見長官。而在等待期間,船長則想方設法與這位看起來非常高傲的軍官套近乎。試圖多了解一些關於歐洲艦隊的狀況,以及在長官面前討好一二——看這位軍官的氣勢,就算現在只是個上尉,將來也肯定要升上去的。

在交談中了解到,這位名叫亞羅爾的上尉連長果然是來自於西班牙最精銳的卡斯蒂利亞射手團,在歐洲宗教戰爭中屢立功勛,甚至還曾經獲得過國王陛下親自頒發的勛章。這位亞羅爾上尉傲氣的,交談中始終昂著頭,但倒並不冷漠,對於船長的諸多疑問,基本上都給予了回答:

“那艘大船就是司令官閣下的坐艦了吧,真是漂亮呢……不過,其它船隻怎麼不見?”

“都去馬尼拉了,那裡已經被我軍重重包圍,司令官閣下專程過來等待你們,就是為了集中全部力量,對敵人作最後一擊。”

“啊?都把敵人包圍啦?佩服佩服……我們那邊太偏遠了,接到海軍部的指令就已經很遲,又要抽調船隻整飭部隊,雖然是立刻出發,也難免有所延遲……司令官閣下能諒解吧?”

“你們來的很快了,新西班牙的船還沒有到。”

這位名叫亞羅爾的上尉隨口回應,同時雙眼炯炯注視著另外一條逐漸靠近的大帆船,似乎是很關注它能否安全靠岸。

“這是個面冷心熱的人呢。”

那船長暗自想到,心中又對他尊重了一分,心裡原先縱使還有些其它想法的,此時也早拋到九霄雲外……

正當亞羅爾和船長兩人在船頭交涉並等待時,這條船上其他水手可不管這麼多,仍然想要趕緊下船去放鬆一下,卻不料被那些跟隨亞羅爾上船的士兵堵住了通道,不允許他們下船去。

“不給登陸?為什麼?我們可是奉命前來的!”

帶隊的那個大副滿臉怒色,若不是畏懼於對方的歐洲本土精銳身份,以及那一水的新式火繩槍,按他們水手的習慣早就操起酒瓶子砸上去。

但對面那個上士模樣的小軍頭只抬眼斜了他一眼,面上顯出一臉厭嫌之色——如果說亞羅爾所扮演的角色是個驕傲但很嚴肅的長官,那麼這位同誌所表現出的態度,就是所有國家精銳部隊中最常見的那種驕橫了:

“看你們這滿身的蝨子跳蚤,大概快要被吸成肉乾了吧?放你們跑到岸上去會傳播疾病的。想要登陸?先洗乾凈了再說!”

“就算什麼?就是回到西班牙本土也沒這臭規矩吧!”

那大副和後面水手都憤怒鼓譟起來,這也引起了那位船長和亞羅爾的主意。後者看了看這夥人,向那船長道:

“噢,剛才忘記說了——先前我軍剛到這裡時曾經出現過傳染病跡象,幸虧司令官閣下當機立斷,採取了嚴格的預防和消毒措施,才避免掉一場可怕的瘟疫。”

“瘟疫?天哪!該不是黑死病吧?”

“你們這島上有瘟疫?”

那船長的臉色也變了,​​他甚至回頭看看已經被放下的帆索,大約是琢磨著是不是該掉頭逃跑。而一聽到有可能是黑死病,那些原本還火冒三丈的船員也立馬安靜下來,原本迫不及待要往岸上沖的勁頭也立即消逝無蹤,轉而代之以深深的恐懼目光。

他們的畏懼態度並沒有讓亞羅爾太過於驚訝——對於這個時代的歐洲人,黑死病的恐怖絕對是深入人心。從十四世紀到十七世紀,黑死病在歐洲大陸上完全就是死神的代名詞,趙立德在行動策略中刻意跟“瘟疫”扯上關系,也正是為了利用他們的這份緊張心理——人在緊張之下,考慮問題自然又會疏忽許多。

“島上當然沒有瘟疫!”

亞羅爾語調輕松道,他看了那船長一眼,臉上仍然保持著一成不變的神色,但眼中輕蔑之意卻愈發明顯:

“只是,如果我們像以前那樣,讓來自各個不同大陸的人都毫無顧忌的到處亂​​竄,而不進行必要的防護措施,那麼相信用不了多久,島上就會有瘟疫流行了——所以根據司令官閣下新頒布的安全衛生條例:所有新來的船隻和船員都要經過清洗消毒之後才能上岸活動。只有嚴格遵循這些規定,才能避免從不同大陸過來的人帶來疾病,形成瘟疫源頭。”

這幾句話說得義正詞嚴,加上那些衣著整潔的士兵居高臨下,朝這邊看過來的目光,頓時讓那些船員們都有些自慚形穢之感。包括那船長在內,都禁不住暗自點頭。

“原來是這樣啊……確實有道理。”

於是那船長回過頭,朝手下眾人喊了一嗓子:

“聽到啦——都他娘的去沖洗身體,把自己弄乾凈了再上岸去!”

“不必。”

亞羅爾指了指碼頭上,一片淺灰色的木頭房子:

“那裡有專門搭建起來的淋浴用房,提供熱水和消毒藥劑,可以保證清潔徹底。只是每次開啟比較麻煩些,最好等那邊大船靠岸以後,兩條船上的水手一起過去,這樣效率會比較高。”

“哦……好,那待會兒一起去好了。”

船長和船員都沒話說了,之後便是繼續等待,等到那艘大型帆船“天使”號也靠岸之後,亞羅爾便與這個船長一同過去,與這支來自秘魯總督大區的西班牙分艦隊指揮官會面交涉,並把剛才的言辭重新說了一遍。

以亞羅爾等人毫無破綻的言談舉止,再加上還有自家船長在旁邊作證,那位艦隊指揮自然也沒什麼好多加懷疑的,稍稍交涉了幾句之後,便同意帶領分艦隊裡的所有軍官和船長們去聖彼羅城堡中,拜會他們這次軍事行動的總司令官閣下。並且讓這兩艘艦船上剩餘的所有水手都跟隨碼頭人員去那處清潔場所,接受淋浴和消毒全套手續,以避免攜帶疾病源登陸。

…………

“看來亞羅爾他們幹得還真不錯……”

通過望遠鏡,趙立德很愉快地看到西班牙人登陸後分成兩撥,一撥人數較少的軍官隊伍跟著亞羅爾那個排一起朝城堡這邊走過來。而另外好幾百人的大隊水手士兵則是在另外一隊冒牌西班牙軍的引導下,朝碼頭上設置的那一大片清潔屋走過去。

因為是去洗澡的,那些人當然也不可能攜帶火槍刀劍什麼,大都是抱著換洗衣服,偶爾也有幾個警惕心特別強的,或者是養成了習慣,依舊把匕首和短火槍掛在腰間。不過沒啥關系——他們在洗澡時總不見得還拿著刀槍吧?

“這讓我想起以前看過的紀錄片,關於納粹集中營的片斷……”同樣手舉望遠鏡,和趙立德一起站在瞭望塔上,遠遠觀察著這次行動全過程的凌寧咂嘴評價道,“你該不會也從蓮蓬頭裡弄出些毒氣什麼吧?”

“當然不會,咱可是文明人,怎麼會搞納粹大屠殺那套呢——委員會也不可能允許啊。”

阿德嘿嘿笑著,但眼中分明又閃過一絲狡繪:

“當然了,一點小小驚嚇肯定免不了的。畢竟雙方是在戰爭狀態下麼,要讓那些人老老實實做俘虜,沒點小手段可不行……”

不久之後,凌寧便見識到了趙立德所說的手段與“小小驚嚇”——浴室本身沒什麼問題,從蓮蓬頭裡放出來的也確實是熱水,甚至還準備了一些粗肥皂給那些水手使用— —即使將來作為俘虜進戰俘營,其衛生問題也確實是需要注意的。

只是,當這群人差不多都洗完,準備去外面穿衣服的時候。忽聽一聲巨響,那些淋浴室一邊的墻壁忽然被全部掀翻開來——墻壁上原本就是留好的活門。而從外面沖進來一大群身穿綠軍裝的華軍,手中步槍那黑洞洞的槍口一起瞄準了這些赤身露ǒ體的倒霉蛋……

哪怕是華人士兵,現在也把這幾句話吼得很熟練了:

“uedeenreg!”(投降!)

“reiendlmn!leurn!”(舉起手來!你們被俘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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