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十決戰之前
公元一六三三年,十月二十二日,清晨五鼓之時,在金門島附近的料羅灣,大明帝國以鄭氏si軍作為主力的海上力量與來自歐洲的荷蘭東印度公司si掠船隊展開了一場激戰。
在這場戰斗中,鄭氏方面投入了一百五十多艘戰艦,數萬名士兵,而荷蘭東印度公司也派遣出了最強大的武力,共計數十艘最新式帶有加農炮的戰艦,以及中國海盜劉香的船隊共五十余艘。雙方均在海戰中使用了強力火炮以及大量的火器——其中鄭家的大炮主要購自于英艦。
不過戰斗進行到最後時,鄭家還是依靠傳統的攀船肉搏,以及縱火船戰術取得了優勢,最終俘獲和擊沉了全部荷蘭船,贏得了這一場海戰的勝利。
這即是流傳于世的料羅灣大海戰,就鄭家與荷蘭人自己而言,這不過是為了篡奪南海貿易權所產生的一場爭斗。但作戰雙方恐怕誰也沒想到,這場戰斗在後世人看來卻有著更為重大的意義——這是自從大航海時代以來,中國海上力量與西方殖民者之間所產生過的規模最大的一場海戰,而之後工具方再有類似的踫撞,則要到比及一八四零年的鴉片戰爭了。可惜那煌煌大清只精于騎射,對海上之敵卻全無提防,以至于讓艦隊規模其實不比昔時荷蘭上幾多的英國艦隊從廣東一直打到天津,縱橫海上若無人之境……最後還簽了個屈辱條約,遠不如明末時僅僅依靠一介走si商人的si人軍隊,便能與歐洲人拼個旗鼓相當的勇烈。
——這是在歷史上產生過的事情,而在這個時空里,盡管有瓊海號上這群現代人的呈現,改變了很多工具。但很有意思的是,在一六三三年,這場似乎是命中注定的,鄭氏家族與荷蘭人之間的大海戰依舊爆發出來,只是時間稍微提早了一些,地址也改到了台北的淡水河口。除此之外,與歷史上那次決戰最大的不合即是——鄭家不再是孤軍奮戰,中方船隊里增加了另外一股武裝力量。
…………
“能夠親身加入到這場名留青史的大戰中,可真是幸運呢!”
這幾天來文德嗣總是把這句話放在嘴上,以至于王海陽很難理解。在他看來如果要名留青史的話,瓊海軍先前的那幾場大戰似乎更有資格。好比當初的瓊州府捍衛戰,無論從規模,激烈水平,還是後來戰局的戲劇化轉變,都遠非這場海戰所能相比。
即使文德嗣向他解釋,說這場大戰之所以讓人激動,因為它是在歷史上真實產生過的事件,王海陽對此也不大感興趣。在他看來歷史既然已經被改變,就沒需要再糾結于所謂的“真實歷史”不放,放眼當前才是正理。
況且,這場戰斗他們還未必就是穩操勝券呢!
——雖然在外人看來,現今東南亞海面上最為強悍的武力,非他們瓊海軍莫屬。當初西荷英三強聯手大明水師圍攻瓊州府,都落得個大敗虧輸得下場,如今零丁對一家荷蘭還不是手到擒來?不單外人,就連他們瓊海軍內部的很多人也都這麼想。
只有文德嗣,王海陽等現代人心里有數——他們先前之所以能在海上攻無不克,主要還是依靠瓊海號這艘大大領先于當前時代的鋼鐵巨艦在撐排場。無論在海南島還是馬尼拉,在面對跨海而來的歐洲列強時,他們所能恃之與其匹敵的,也只有領先了三百多年的瓊海號。
而在沒有瓊海號撐腰的時候,他們就只能欺負欺負海軍力量虧弱的敵手了——好比山東之戰和呂宋攻略戰。如果踫上對方實力與自身旗鼓相當,甚至更勝一籌的時候,也不克不及不暫作退讓。迄今為止,瓊海軍真正用相近技術與敵手硬拼的戰斗只有一場,那即是凌寧指揮伯爵號在馬尼拉港口外與西班牙艦隊的交戰。那場戰斗海軍兄弟們表示得很英勇,不過最終依舊是寡不敵眾,狼狽逃回到港口里面了——光是火炮和某些小處所的改進,還不足以抵消失落敵方巨大的數量優勢。
這一次的情況也有點類似,鄭家的船隊和人員肯定是服從鄭氏家族首領鄭芝龍本人指揮,瓊海軍在這里的只有五條快速縱風帆。雖說這五條船都是出自海南島造船場,集中了大量後世技術的新銳貨色,但當初設計它們的主要目標究竟結果不是用來應對戰爭的。
“……‘雪風’,‘白駒’,‘飛燕’,這幾條大船上裝備有兩具單發火箭彈發射架,而小一點的‘野分’和‘時雨’則各只有一具——這還是臨時加裝上去的,也是它們唯一的固定武器了。”
“這樣的火力,平時用來自衛足夠了,但要加入戰事的話,還是略顯虧弱了一些。根據以往的實戰經驗,單發火箭彈的命中率很成問題,甚至還不如火炮。”
“那更要好好研究下戰術了,盡量揚長避短……”
內部會議上,文德嗣,王海陽,黃星等人頭踫頭聚在一起商議戰術,雖然手頭只有五條船,他們依然決心在這一戰中打出瓊海軍的威風來。縱風帆上都沒裝火炮,完全依靠火箭彈對敵,雖然火力稍嫌虧弱,但如果能充分闡揚其機動靈活的優勢,用裝有燃燒彈頭的火箭彈在敵軍火炮射程之外騷擾的話,也可以起到很大作用的。
至于近戰火力的不足,則只能集結陸戰隊上船,用步槍和手榴彈加以彌補。好在王海陽這次帶來的陸戰軍隊不在少數,每條船上都可以放置足夠軍力,不怕敵軍靠上來打接舷戰了。
…………
公元一六三三年,七月十五日。
台灣島北部的淡水河口外,無數艦船齊聚于此,放眼所及,處處都是隨風獵獵飄揚的旌旗與吃風鼓脹起來的篷帆。每一條船上都密密麻麻站滿了人——這年頭海戰還是以人力為主。至少在東亞地區,瓊海軍以外的海上勢力中,這一習慣並沒有改變。
當鄭家主力船隊抵達台灣北部,目標海域之後,並沒有迫不及待向荷蘭人倡議攻擊,而是派人過去遞交了戰書,約定好時日,準備來一場正規的海上決斗。荷蘭人則很爽快的接受了戰書,這反而讓鄭家頗為奇怪。
鄭芝龍在劉香的步隊里也放置有幾個細作,只是地位都不高,先前跟著大軍隊在海上行動時沒機會傳遞出消息來,如今雙方位置很接近了,那些細作便也陸續送了一些消息過來。根據他們的述說,荷蘭人這回還真是下定決心,要在這里與明國艦隊一決牝牡,因為他們發現那艘最令他們感到害怕的大鐵船不在此地——顯然,那些海上馬車夫們只要不跟大鐵船交手,便還是無所畏懼的。
之後這幾天,雙方軍隊都在摩拳擦掌,準備大打出手。鄭芝龍向他的士兵頒出了很高的賞格︰所有參戰士兵先發二兩白銀,並許諾在戰事結束之後額外再給五兩。每一顆敵軍的人頭價值為十兩白銀,如果是紅毛人的,則是五十兩。
和歷史上那次一樣,鄭家果然也準備了大量的縱火船,每條小船上都聚積了大量澆有油脂的柴草,船頭則裝有帶倒勾的大鐵釘,由十六名水手齊心合力劃槳驅動。給他們的許諾是只要點著對方一艘船,就立即賞賜白銀二百兩,就地兌付決不拖欠!
至于瓊海軍這邊,鄭芝龍也提前過來打好招呼——貴方的雷神火箭盡管打,不管打出去幾多,不管有沒有打中,只要發射出去了,就全算咱鄭家的,戰後我們一律實報實銷!
有了鄭芝龍這句話,文德嗣等人自然樂得大方,原本他們攜帶的這批彈藥就是要用失落的,有人自願買單固然最好不過。由于投入了大批量生產,如今火箭彈的本錢稍微下降了一點,不過對外報價依然是五百銀元一枚,折合二百五十兩白銀,從不還價——兵戈就是打錢,這句話用在瓊海軍身上最合適不過。並且因為瓊海軍基本不對外銷售武器,很多勢力想花錢還買不著呢。
就在開戰的前一天,另有一條小小縱風帆翩然而來,加入到瓊海軍這邊的船隊中——卻正是以前最早的那條實驗型號,“雪風”這個名字的前一任主人。如今被安德魯si人出資買下作為玩具的小家伙。
船上除安德魯這個操帆手外,只載有兩名乘客,一個是鄭家二爺鄭芝虎,另一人卻是龐雨——很明顯,他們是從山東那邊星夜趕來的。這邊問起來意,原來鄭芝虎听說已經找到了荷蘭人的尾巴,並即將在台灣北部與其展開決戰之後,堅決要求趕來參戰,靠他們鄭家自己的船肯定是來不及了。于是便纏著龐雨,要向他借短毛的快飛船。
而龐雨自己也想趁機過來看看熱鬧,他的想法與文德嗣很類似——對這場與真實歷史上極其相似,可以說是取代了那場料羅灣大海戰的鄭荷決戰,抱有一種近乎于膜拜的心態。如果有機會親身介入進去,那是絕對不肯放過的。
正好這時候安德魯新得了他眼饞許久的小賽艇,“遛船”來到山東,于是便請他輔佐送兩人過來。這一路上緊趕慢趕,總算趕在決戰開始之前抵達了戰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