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路風流 作者:小橋老樹 (連載中)

b144511455 2009-1-17 10:10:07 發表於 都市言情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782 675725
hte 發表於 2009-8-30 21:58
官路風流* 第五百七十一章落戶(中)
楊森林走進會議室以後。市長劉兵和另一位瘦高的中年人並排著、有說有笑地走進了小會議室。後面跟著市計委主任江津、財政局局長季海洋、國土局局長俞平靜等相關部門主要負責人。

    坐定以後。劉兵介紹︰“今天有幸請到省計委副主任魯軍同志。大家歡迎。”

    “魯軍同志是我省磷礦問題專家。他將站在更高的角度來談磷礦。衛東、湘渝兩位同志。成津即將承擔省委省政府交給的重任。這是一個非常寶貴的學習機會。如果有問題可以向魯軍同志請教。”

    魯軍謙虛地道︰“成津磷礦整治在全省有名氣。縣上的兩位同志才是真正的專家。我們一起交流。”

    客套完畢。劉兵傳達了省政府相關會議精神。嚴肅地強調紀律︰“今天這個會是小範圍的工作會。在這個會上。大家交流情況、研究問題、統一思想。為下一步與勝寶集團談判定下基調。盡管今天參會的都是處級及以上干部。我還是重申保密紀律。今天會上研究的事都與勝寶公司的談判有關。大家沒有宣傳的義務。”

    “下面請魯軍同志給大家講一講全省磷礦的現狀與相關政策。”

    等到掌聲停下來。魯軍以前在嶺西化工呆過一段時間。談不上專家。只是對磷礦有一定了解。我從三個方面作了一個交流。我談的問題不一定與勝寶集團有關。而是更宏觀一些。希望具體負責的同志對磷礦問題有一個全局性了解。”

    “磷礦用途很廣。既是生產磷肥的主要原料。也是涉及國家安全的重要戰略資源。磷化工系列產品廣泛應用于建材、醫藥、農藥、電子等幾十個領域。我省開采的磷礦石相當一部分用于出口。且出口量呈逐年遞增趨勢。原礦大量銷往海外。”

    他頓了頓︰“從經濟角度來看。純粹賣原礦是不經濟地。為促進資源型產品合理開發利用。省里的主導政策是抑制出口。采取了諸如降低出口退稅比例等措施。更傾向于立足地搞深加工。這就是勝寶集團到我省來投資地背景。”

    “盡管省里主導政策是抑制原礦出口。但是近兩年磷礦石出口價格不斷上漲。平均每噸價格由十幾美圓逐漸漲到了二十幾美圓。價格上漲抵消了取消退稅的損失。在經濟利益的刺激下。一些地方和礦主開始毀滅性挖掘。我省磷礦貧礦和富礦混雜在一起。許多小礦山只開采富礦。貧礦全部拋棄。我省有的地區每采1噸富礦即要丟棄噸10噸貧礦。這就是省政府要整治磷礦的重了5個裂縫災害點。大面積土地停耕。復墾難度大。”

    等到魯軍講完。劉兵點了侯衛東的名。道︰“衛東書記。我看你一直在作筆記。有什麼問題要請教專家?或者說有什麼看法?”

    侯衛東由衷地道︰“听魯主任的講話。如飲甘泉。勝讀十年書。”魯軍就笑︰“侯書記太客氣了。省政府去年出台整治磷礦的文件。就數成津縣能夠順利完成。成津班子的戰斗力不一般。”

    劉兵又點市國土房產局俞平靜道︰“平靜局長。礦產是你在管。有什麼意見?”

    俞平靜道︰“魯主任將磷礦問題談透了。我沒有更多意見。只提一點。成津縣以後在工作中要注意。磷礦采選企業必須依法辦理采礦權證和各種相關手續。並在采礦權範圍內按規劃有序開采。一個連續地礦區。包含後期構造破壞造成礦體間斷3000米以內。只頒發一個采礦權證。由一個法人主體實施開發。”

    蔣湘渝是行政一把手。對此事更了解一些。道︰“市局召開工作會以後。江曉波同志提出了成津縣采選行業準入辦法。縣里已經同意。”

    會議開到十一點才結束。都發表了意見。總體來說此會開得很扎實。將沙州磷礦問題談得很透。

    侯衛東提前作了準備。更是收獲不小。

    會議即將結束之時。劉兵嚴肅認真的神態才輕松了下來。笑道︰“今天在座的同志都不要走了。中午安排在沙州大酒店。各位要向魯主任多敬一杯酒。借用衛東書記一句話。听軍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們決策者保持了頭腦清醒。才能把事情做好。從這個角度來說。上午這個會議開得很有價值。”

    “其二。楊秘書長的任命已經下來了。他還是秘書長。只不過是市委秘書長。戴了常委帽子。森林同志在市政府擔任秘書長期間。與各位合作得很好。中午大家略表心意。如何?”

    听到市長發動了酒仗。與會同志興自然致高漲。紛紛應

    楊森林抱拳討饒道︰“森林酒淺。各位高抬貴手。服務不周到之處。請多多包涵。”

    在整個會議期間。由于蔣湘渝沒有做什麼準備。他就根據平常工作中掌握的情況作了一個簡短發言。著重談了如何加強磷礦行來的地管理。特別強調了開采中存在的采富棄貧的問題。他發言內容全部來自于日常工作。倒是言之有物。實在。

    這也符合他的一貫風格。凡是侯衛東在場的時候。盡量在蔣湘渝發言之時。劉兵暗道︰“成津地班子。侯衛東強勢。蔣湘渝弱勢。兩人搭班子倒是相得益彰。如果換個強勢的縣長去。俗話說一山難容二虎。說不定會把現在的安定局面搞亂。”

    楊森林提職以後。劉兵就在琢磨著市政府秘書長人選。現有地兩個副秘書長他看不上。更不願意用朱民生推薦的人。四個縣的縣長以及幾個部門負責人都在他的考慮範圍。今天听了蔣湘渝低調地發言。又想著蔣湘渝即將調離成津縣。他不禁眼前一亮︰“蔣湘渝是從基層一級一級干上來的老縣長。經驗豐富。能力亦不錯。更可貴的是懂得退讓。讓他來當市政府秘書長倒還不錯。”

    到了沙州大酒店。在劉兵市長的鼓動之下。大家對著楊森林群起而攻之。楊森林喝了酒就要上臉。不一會就紅如關

    看著楊森林地紅臉。侯衛東就想起了第一次與楊森林見面地情況。當時楊森林初到益楊任縣長。雷厲風行、令行禁止。到開發區以後強行將幾家氨基酸企業關掉。這在當時引起了爭議。後來的事實證明。這個決策是正確地。雖然損失了一些稅收。卻保護了環境。提高了益楊開發區的增值潛力。

    在隨後的日子里。楊森林漸漸被老謀深算的馬有財捆住了手腳。直至調任沙州市政府今。老資格的馬有財繼續擔任縣委書記。楊森林卻已經成了沙州市委常委、秘書長。

    官場如棋。人生似戲。嗟乎。

    省計委副主任魯軍對侯衛東很有些興趣。當侯衛東過來敬酒之時。他就端著酒杯離開了椅子。站在桌邊。道︰“侯書記。關于磷礦的事情。我還有幾句話。”

    侯衛東忙道︰“您指

    “哪有什麼指示。就是一些粗淺的想法。”魯軍道︰“如今的外資企業要求太高。他們拿準了內地的資金項目饑渴癥以及盲目追求政績的問題。經常提出苛刻的條件。從個人來說。我寧願是省內企業來搞深加工。當然。省里決策我們得必須執行。”

    侯衛東與樊得勝接觸過。對此種情況亦有一定了解。此時見魯軍神情中充滿憂慮。態度就鄭重起來。道︰“魯主任能不能給我講透一些。”

    “現在沒有見到勝寶集團條件。我無法講透。你記一記我的電話。在談判時遇到問題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侯衛東上午開會之時還處于興奮狀態。听了魯軍酒後幾句話。又回想起周昌全曾經提醒過的土地問題。他慢慢地冷靜起來。

    午飯結束。楊森林醉倒。在外面大廳用餐的劉坤將其扶上車。送回家。“下午別回縣里了。晚上老蔣要下來。一起吃飯。”侯衛東道︰“蔣廳長在上個月送了兩部越野車給縣里。我還未表示感謝。今天是個好機會。”季海洋就道︰“你到時等我電話。不見不散。”

    蔣湘渝正準備走。小秦秘書把他叫住。輕聲道︰“下午到劉市長辦公室來一趟。有事找你。”

    “秦主任。是什麼事情?”

    小秦秘書亦不知是什麼事情。可是他從劉兵話里行間听出了一絲味道。隱約猜到一些。他不明說。笑道︰“我不知道。不過劉市長特意打招呼。應該是好事情。”

    小秦秘書神神秘秘的態度讓蔣湘渝摸不著頭腦。不免有些忐忑不安。又若有所悟。

    眾人下了樓。等到劉兵的小車離塵而去。侯衛東對蔣湘渝道︰“我下午在市里辦事。就不回去了。明天我們先踫個頭。然後再小範圍傳達劉市長的講話精神。”

    蔣湘渝含糊地道︰“好吧。明天踫頭。”等到侯衛東的小車離開以後。他轉身就回了酒店。
hte 發表於 2009-9-1 19:21
第五百七十二章落戶(下)

勝寶集團談判組很快就到了成津。

    常務副縣長周福泉在成津酒店看望了談判組,剛走到頂樓,就聽到有人用廣東說大聲地嚷嚷,他的聲音又高又急,周福泉一句也沒有聽懂,不過,僅憑語調就知道這位香港客人是在生氣。

    得知來是副縣長,香港人便用蹩腳的普通話道:「難道這就是成津縣最好的酒店,有一股怪味道。」

    周福泉也聞到了一股霉味,裡面還混合著空氣清新劑的味道,這種混合味道在成津的所有旅館都存在,因此本地人甚至沙州人都習慣了,並沒有覺得特別異常,他就問委屈的服務員,道:「怎麼回事?」服務員用成津土話道:「周縣長,我沒有聽得太明白,大概是嫌屋裡空氣不好,馬桶太舊,其實我們酒店已經盡力了,全部換上了新的床單和被子,還打了空氣清新劑。」

    周福泉道:「你就別用空氣清新劑,打開窗戶吹一吹,效果好得多。」又對那個香港人道:「梁先生,成津最新中,到時就能達到三星以

    梁秋河臉色很不好看,將周福泉請進了房間,指著衛生間的馬桶道:「周縣長,換個馬桶很難嗎。」

    馬桶應該是幾年前的產品,顏色黃,還有些黑色的破損,周福泉平時也沒有注意到這些。今天見到就特別刺眼,他雖然對梁秋河的語氣很不滿意,還是耐心地道:「梁先生,這是小問題,我馬上安排人來換新馬桶。」

    梁秋河搖頭道:「周縣長的好意心領了,這種地方怎麼能住人。我們幾個人決定到沙州大酒店去住,有事情我們再到縣裡來。」

    又從房間裡走出了一位年輕的女子,她衣著倒還樸素。只是神情有些倨傲,用彆扭的國語道:「抽屜裡有蟑螂,而且很多。」

    周福泉就用眼睛盯著女服務員,女服務員紅著臉搖了搖頭。

    勝寶集團地那位女子一語不,轉身就進了門,只聽得「啪啪」兩聲,她就拿了一隻死蟑螂走了出來。

    周福泉嚇了一跳,忙對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服務員道:「快點把蟑螂清理了。」

    梁秋河見狀,轉身就去提包。

    周福泉再三勸阻,梁秋河一行人還是堅決地離開了成津賓館,望著絕塵而去的兩輛小車,周福泉又氣又惱,把成津狠狠地說了一頓,這才回到了縣政府。

    「這是大事。你馬上去給侯書記報告。」蔣湘渝自從那天下午去了劉兵辦公室,精神為之一振,對縣裡的大事則採取能不沾手就不沾的態度。特別是這種很敏感事情,他更是大打太極。

    蔣湘渝遇到在事總是當縮頭烏龜。這一點讓周福泉最瞧不上,他急道:「梁秋河搬到沙州。以後談判就很麻煩,還是得想辦法把他們請回來。我已經要求成津賓館用最快地速度改造頂樓。」

    「改造賓館,好,我沒有意見。」蔣湘渝慢條斯理地道:「與勝定集團的談判是大事,侯書記一直在跟勝寶集團的高層在接觸,瞭解情況最深入,你馬上還是給他匯報此事,請他決斷,市計委江津主任是談判小組地組長,我去給他說這事情。」

    周福泉歎息一聲,心裡就開始後悔:「早知如此,就不應該到賓館來,只要當時我沒有在場,管我事情。」現在梁秋河是當著周福泉的面離開成津,他就有了不可推卸的責任,腹誹了一會,還是來到了侯衛東辦公室。

    侯衛東聽說梁秋河等人回到了沙州,也很是奇怪,道:「還有這種事情,讓人不可理解。」

    「這事確實生了。」不好就能中斷數億元的大買賣,那麼我認為完全沒有繼續合作的可能性,勝寶集團應該不會如此草率,那個梁秋河是什麼級別?」

    問了這句話,侯衛東馬上意識到問題,自嘲地道:「他們來自資本主義社會,哪裡有沒有行政級別,我的意思是梁秋河在勝寶集團的真實身份是什麼,在集團裡處於什麼層次,這一點很重要。」

    周福泉讀著名片上的頭銜,道:「梁秋河名片上印著勝寶集團磷業公司總經見面以後,侯衛東對於勝寶集團的態度就慢慢地理智起來,接過名片,正反兩面都看了,道:「磷業公司總經理,就是集團地中層,他應該沒有權力此規模的投資應該沒有決策權。」

    「以前資本家為了利益可以動戰爭,現在的資本家為了賺錢就不能忍受賓館的氣味?這不符合馬克思的經典論述。」

    如果由於賓館問題而讓一筆省市縣皆十分關注的巨額投資泡湯,這個責任放在誰地頭上都難以承受,再加上報紙上正流行著「一口痰毀了一個投資」等教育國人的文章,這就讓周福泉心裡產生了巨大的壓力,此時見到侯衛東不急不躁地態度,這才冷靜了下來。

    「侯書記,你的意思是勝寶集團在借題揮?」解,勝寶集團地一把手樊得勝能在嶺西常駐,說明樊得勝對此次投資很重視,梁秋河從職務上來看,就是二級部門的負責人,他有權利放棄這次投資嗎,換個角度來說,如果是樊得勝拂袖而去,那麼事情還不好辦了,現在是梁秋河拂袖而去,我就懷疑這是欲擒故縱之計。」

    周福泉還是有些擔心,道:「如果不是欲擒故縱之計,傳出去,對縣裡地投資環境是一次打擊。」

    「從這件事可以得到三個結論,一是在縣城裡建一家真資格的三星級酒店,這是現實需要而並非盲目,符合經濟和社會展水平,當然,以後搞賓館要做到投資主體多元化,我個人不贊成政府投資,服務行業還是讓民間資本進來。」

    周福泉今日被梁秋河當面揭短,儘管是揭地成津賓館的短,但是掃的卻是成津縣委縣政府的面子,這讓他感觸頗深,道:「雖然梁秋河是雞蛋裡挑骨頭,但是全縣連一個撐門面的賓館都沒有,確實讓人汗顏。」

    「做這事的原則可以用有理、有利、有節六個字概括,縣委的要求是即不出賣縣裡的利益,也要給投資言留下利潤空間。」侯衛東揮了揮手,道:「我在省裡與樊得勝見過面,他久經商海,名堂很多,梁秋河就是他派過來的馬前卒的石頭就被卸掉了,他道:「我先派府辦的趙敏副主任到沙州去一趟,她是女同志,為人又靈活,等她摸清了狀況,我明天再親自去一趟。」

    等到周福泉離開了辦公室,侯衛東馬上就撥通了省計委副主任魯軍的電話。

    「侯書記,我同意你的觀點,樊得勝作為勝寶集團董事局主席,如果沒有強烈的投資意願,是不會在嶺西久留,他這人是老江湖,老奸巨滑,初期談判之時故意採取冷淡的態度,這其實就是嫌貨才是買貨人的老手段。」

    魯軍又道:「我的觀點不太主流,地方大員可能不太喜歡,磷礦資源是有限的,侯書記,在談判之時一定要防止外資借投資之名,巧取豪奪國家的資源。」

    侯衛東以前本無這個概念,聽到魯軍提醒,心中一凜,道:「謝謝魯主任的提醒,在談判之時,我隨時向你匯報。」

    「從省、到市,各位主官都希望此事能成功,特別是沙州市,今年工業總產值同鐵州有拉開了差距,只怕沙州市的主官會很在意勝寶集團,魯軍沉默了一會,道:「這些話本來不應該說,或不應該由我來說。」

    魯軍話裡就透著些莫名的壓抑之感,侯衛東明顯感覺了出來,參加工作之日,他其實心裡懵懂得緊,只是憑著本性了數十萬人口的縣委書記,他才感到肩上如山一般重的壓力,他這才樹立了責任感和使命感。

    正在這時,副市長高榕將電話打了過來,道:「侯書記,我聽說勝寶集團談判組回到了沙州,這是怎麼一回事情。」

    「梁秋河總經理嫌成津賓館條件不好,就搬回了沙州。」

    「侯書記,勝寶集團落戶成津是經過市委市政府艱苦努力才取得的成果,早就說過要精心準備,為什麼還要犯這樣的低級錯誤,就算縣財政再困難,裝修幾間房子的錢還是有的。」高榕分管著礦山資源這一塊,此次勝寶集團落戶成津,就是她職責範圍內的事情,她知道此事在朱民生眼裡的份量,因此,聽聞梁秋河離開了沙州,心裡就很急。

    「今天市裡委託江津主任請梁總一行吃飯,你和湘渝都過來,大家多碰幾杯酒,爭取把這個疙瘩揭過去。」
a57095 發表於 2009-9-3 16:21
第五百七十三章聚散(上)

    人生沒有不散的宴席!

    小橋老樹的母親因病去逝,此章為好友代。$-$

    暫停更新,等辦完喪事以後才能更新。

    侯衛東將事情給蔣湘渝說了,道:「蔣縣長,這事我就不出面了,到時你給江津主任說一說。」

    蔣湘渝已知己要到市政府去工作,對勝寶集團的事情便沒有多大興趣,只是副市長高榕親了話,道:「我去就行了,侯書記稍微靠後一些,才有迴旋的餘地。」

    在沙州大酒店裡,梁秋河與蔣湘渝等人坐在裝修一新的大酒店裡,梁秋河未對搬離成津作解釋,當然更沒有道歉,天南海北地扯著。

    當蔣湘渝終於提起談判地點之時,梁秋河就道:「沙州大酒店還勉強能住人,會議室也還可以,以後就在這裡談事情。\」

    蔣湘渝道:「成津與勝寶集團是在磷礦深開方面進行合作,我的想法還是將談判地點設在成津,可以隨時到現場查看。」梁秋河看了坐在一旁的高榕副市長,笑道:「高副市長、江津主任都住在沙州,與其他們到成津去,不如你們到沙州來,這也是尊重領

    蔣湘渝原本以為梁秋河是香港人不瞭解嶺西的情況,此語一出,他便知道梁秋河很明地官場事,搬到沙州大酒店十有是有意為之。他呵呵笑道:「有朋遠方來。不亦悅乎,這是我們成津人的美好傳統。\」

    梁秋河眼珠子一轉,道:「聽說成津縣委侯書記是嶺西省最年輕地書記,我們到了成津。還沒有與他見過一面,他還真是日理萬機。」

    高榕聽了此語,就用眼光看著蔣湘渝。

    蔣湘渝暗中罵了梁秋河兩句,才道:「侯書記去主持竹水河水電站工程,實在抽不開身。還有投資六億多地慶達集團水泥巢剛剛投產,侯書記實在是忙得脫不開身。」竹水河水電站以及慶達集團水泥廠都是成津近期的大項目,蔣湘渝故意輕描淡寫地將這兩件事情點出來,是有意在梁秋河面前顯示實力。挫一挫他的優越感。

    梁秋河聽出了蔣湘渝言外之意,就驕傲地道:「勝寶集團是國際化大集團。\走到哪個地方,都是由省級領導出面。我們樊主席是廣東省委書記的常客。」

    見兩邊打起了嘴巴仗,高榕道:「湘渝。成津地接待條件要改善了,進入了新千年。小米加步槍已經不適應新形勢,你們縣裡主官要具有國際視野,要吸引如梁先生這種高層次客商,沒有良好的生活工作環境是不行的,成津這個三星級了。」

    蔣湘渝口氣稍軟下來,道:「我們正在搞一個溫泉度假區,不遠,就在成津新城區,是按三星級標準來修建的,這是以後成津客商地接待中心,目前為了解決當前的問題,縣財政已經拿出了一筆錢,重新裝修成津賓館頂樓。」

    「裝修檔次要高,符合國際慣例。\」

    高榕又對梁秋河道:「成津縣政府很有誠意,等到成津賓館重新裝修以後,梁先生再去看一看,如果有什麼意見,還可以提出來。」

    梁秋河這才道:「既然高副市長了話,那等到裝修好了以後,我再到成如津去看一看。」

    在電話上,侯衛東得知了會談情況,道:「蔣縣長,以前的估計沒有錯,勝寶集團對於這次投資很重視,否則不會弄這麼多花招出來。」蔣湘渝道:「衛東書記,高市長的心情比較急切,你最好親找到高市長,與她溝通協調,統一了思想以後,事情就好辦了。」

    侯衛東此時還不知蔣湘渝要離開成津,他問道:「我們兩人觀點是一致地,你給高市長匯報以後,她是什麼態度?」

    蔣湘渝並未在高榕面前說清楚此事,含糊地道:「朱書記將此事交給了高市長,她壓力挺大。\」

    放了電話,侯衛東坐在窗煙,慢慢地抽著,如果周昌全還在沙州執政,他早就將己的想法全盤向市委匯報,如今面對著朱民生,他就要慎重許多。

    第二天,侯衛東抽空來到了在成津賓館頂樓,府辦副主任趙敏正在指揮著裝修工人,見到侯衛東上樓,忙趕了過來,道:「侯書記,您好。」

    在縣政府辦公室前後有兩個副主任趙敏,前是男性,正在市政府辦公室掛職鍛煉,後一個副主任恰巧也叫趙敏,卻是一位頗為清秀地女子,原來是團縣委副書記,擅長主持節目,人很活潑,男趙敏掛職鍛煉以後,她就調到了縣政府辦公室。\

    在趙敏的帶領之下,侯衛東參觀了頂樓地房間,客觀地說,頂樓客房雖然比不上沙州大酒店,卻也沒有梁秋河說的那麼糟糕。

    「這次裝修地目的意義你都知道,我就不重複了,裝修要注定簡約大方地風格,裝修材料環保一些,品質好一些就行了,別弄得太豪華。」侯衛東下樓之時,依著慣例還是叮囑了幾句。

    剛下了樓,他就接到了粟明俊的電話:「衛東,你的搭檔要調市政府了,市委正在醞釀成津縣長人選,你心目中有沒有合適的人選,趕緊去做一做工作。\」

    侯衛東吃驚不小,道:「蔣湘渝要去接替楊森林?」長提出來的方案,蔣湘渝本人應該知道。」

    侯衛東到成津以後與蔣湘渝合作得還是比較愉快,此次蔣湘渝瞞著任職消息的事讓他心裡略為不快。不過考慮到任職是很敏感地事情。內心地不快就停留了短暫幾分鐘,就被拋在了腦後,他現在想得最多的是誰來擔任益楊的縣委副書記、縣長。

    拿著手機,查看了貯存的號碼。侯衛東再次痛苦地現:在朱民生主導地沙州市委常委會上,他很難接近核心層,而一個縣委書記不能接近核心領導層,必將會遇到極大的困難,就如當前之事。\他在市委要害領導前已經失去了能起關鍵作用的建議權。

    細細追究,造成當前被動局面的主要原因是己曾經是周昌全的秘書,由於這一層特殊地關係,他很難贏得新任市委書記朱民生的徹底信任。兩人關係始終處於擺得上桌面的上、下級領導關係,從理論上來說。這種關係是最正常的關係,而從實際操作來說。這種正常關係總是讓人心有所憂。

    另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成沙公路地舊事,黃子堤與侯衛東同系周昌全的麾下大將。兩人關係原本還不錯,由於易中嶺地原因。侯衛東拒絕了黃子堤要求,兩人的友誼就從高峰走下了低谷,面和,心不追根溯源,侯衛東得出了結論:「李宗吾先生地厚黑學當真是一本奇書,我陷入當前的局面,第一是臉皮不厚,如果臉皮夠厚,死皮賴臉地用熱臉與貼朱民生地冷,想必會有一定的效果,第二是心不夠黑,如果當初答應了黃子堤地要求,放易中嶺進入成津,損害的是成津的利益,而得到的是黃子堤甚至易中達無比堅定的友誼。\」

    「如果能重新選擇,我將會選擇什麼處理方法?」侯衛東為己提出了一個嚴肅的命認為當初的選擇沒有錯誤,易中嶺遲早是一個**包,說不定那一天就會爆炸,將周邊人全部炸成粉末,而與市委書記朱民生的關係,只適宜水到渠成,強扭的瓜終歸是不甜。

    「以後的路還很長,還將遇到無數的領導,我必須有己的原則,不能見到每一個領導都要彎掉膝蓋,那樣的人生將是卑微的人生,就算仕途遇挫,我還可以當一個富有翁,行走於世界各地,不亦悅乎。\」

    侯衛東每次思考到最後,都會沮喪地現財富是他為官的最強底氣,想到這裡,他不禁暗叫僥倖。

    中午,谷雲峰笑嘻嘻地走了進來,道:「侯書記,今天中午市級部門有三個領導到成津,都想請您過去加強領導,局和市工商聯,都是部門副職,您看到哪一桌去。」

    「縣委縣政府都有相應的領導,他們作陪就能體現縣裡的重視,我就不去了。」

    「那中午安排在哪裡。」

    「就在縣委招待所,如果還有扁魚,就弄一份酸菜扁魚湯,沒有則由安排。」

    下班之際,侯衛東對跟著己的杜兵道:「今天中午沒有什麼事情,你別跟著我了,回家陪陪小丁。」

    杜兵得了指示,滿心的歡喜,將侯衛東送上了車,眼見著小車出了縣委大院,他就拿出手機給辦公室打了電話,很快,委辦的駕駛員老段就將桑塔納開到了杜兵的身旁。

    侯衛東回到了小院子,在院子裡就見到了負手看花的鄧家春,道:「家春,吃飯沒有,我讓大師傅弄了酸菜扁魚湯,那湯味才鮮,走,一起去喝兩碗。」

    鄧家春拍了拍手,道:「我有事給你說,這一陣子見你忙,就沒有說。」

    侯衛東見鄧家春神情鄭重,開玩笑道:「老夥計,什麼始好說,就是別提調離成津的事情。」

    「侯書記,我匯報的就是這事,可以豪的說,周書記交給我的幾項任務都順利完成了,我的任命也就結束了,應該回沙州了。」

    侯衛東沉吟片刻,道:,我就不勉強,回去以後如何安排,有初步意向沒有?誰能接你的班,有沒有建議人選?」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9-10 15:51
第五百七十四章聚散(中)  
謝各位朋友對小橋的安慰,從今天起,開始正常更

     「局長給我打了電話,特意徵求了我的意見,我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回局裡,至於我的職務,滿了五十歲,就等著退居二線,沒有什麼可以過多值得考慮。」鄧家春難得地開了一句玩笑:「到成津來了一趟,混了一個副處級,還是值得。」

     鄧家春是比較純粹的公安,在常務會上,只要不涉及到公安業務,他一般不會發言,這是好事,亦不是好事,侯衛東略為考慮,道:「既然鄧局願意回沙州公安局,我不反對,洪書記和局都是好的領導,我等一會將給他們打電話,想必能有一個好安排。」

     洪昂原本是市委常委、秘書長,如今成了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他沒有按沙州慣例兼任公安局長,數來數去,算是實權比較小的政法委書,不過,他畢竟是市委常委,安排一位處級幹部還是沒有問題的。

     「羅金浩當初是跟著我到成津的,現在是副局長,我就直言了,他是成津公安局局長最合適的人選。」

     侯衛東同意了家春的建議,道:「羅金浩當初能從市裡派出所所長職位上到成津來任縣刑警大隊長,這就是對成津工作的支持,這一年多時間,他在打黑除惡方面有功勞,出任局長一職是眾望所歸,至於常委職務,我會積極向市委匯報。」

     這樣一來,成津縣就有兩個縣委常委還未確定下來,一是縣委辦主任谷雲峰,另一位是辛任公安局長的常委職務,侯衛東暗自下了決心,無論如何要想辦法將這個常委職務明確下來,否則作為縣委書記的權威將會受到無形損害.

     仔細盤算以後,侯衛東決定直接將朱民生匯報,走省委組織部原副@@部長的路子,也許能行,但是,辦事總是繞著市委書記朱民生,實在不是一件長久之策。

     第二天一大早,侯衛東與一起來到了朱民生辦公室,匯報成津近期工作。

     朱民生對成津的發展挺高興,聽完匯報,道:「成津發展不錯,市委對衛東和的工作是肯定的,我講三層意思,第一是勢而上,對於已開工的慶達集團水泥廠等企業,要盡快投產,實現效益。」.

     「第二是精心規劃,成津縣國有企業實驗區實質上就是開發區,要向益楊開發區學習,將開發區變成津經濟的發動機。」

     「第三是全力以,這主要指竹水河水電站和勝寶集團兩個項目,竹水河水電站目前是在良性道上,我就不多說,聽說勝寶集團的談判代表離開了成津縣,有這回事情嗎?」

     侯衛東聽到朱民生又詢問此事,道:「是有這事,勝寶集團帶隊的梁秋河提出成津賓館檔一太低,就回到了沙州,成津縣目前已經緊爭裝修成津賓館頂樓,同時為了適應未來的發展,已在開發區搞了一個溫城,裡面附帶著一個三星級賓館。」

     朱民生打斷道:「三星級的檔一不夠,沒有幾年就會落後,我昨天在常委會上講了發展觀念的問題,一定要超前,沙州市要有五星酒店,四個縣中,益楊和成津應該修建四星酒店,你們就別想著三星級就不錯了,還得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擴大眼界。」

     他加重了語氣,又道:「勝寶集團的談判不容有失,這關係到沙州在全省的排位,即有重要的經濟意義,也有重要的政治意義,衛東和渝的腦袋一定要清醒,不要為了小錢,為了意氣之爭而將這一個寶貴的機會錯失,如果真的錯失了,就是對沙州人民犯罪。」

     聽到朱民生如此用語,侯衛東心裡沒來由地緊了緊,道:「朱書記放心,我和一定會全力以做好談判工作。」

朱民生揮了揮手,道:「這事我就交給衛東了,由衛東負全責。」他將身體朝後靠了靠,對道:「同志快就要調到市政丨府,去擔任秘書長,你到了市政丨府以後,同樣得管勝寶集團的事,別以為能脫了擔子。」

     蔣聽到朱民生將自己調動之事點破,就恭敬地道:「朱書記您放心,從私來說,我生於成津長於成津,為了成津能發展,肯定會出大力,從公來說,我調到市政丨府以後,更有責任和義務做成與勝寶集團的談判工作。」【點墨-中文】

     朱民生點了點頭,又將目光轉向侯衛東,道:「衛東是全省最年輕的縣委書記,我相信能經得住複雜局面的考驗,你有沒有信心?」

     侯衛東就斬釘截鐵地道:「有信心。」話雖然如此,心裡卻暗道:「朱民生過於急談判未必有好處,他這種壓力未必是好事。」

     談完了經濟發展,侯衛東眼角餘光就注意到秘書趙誠義的看表動作,就道:「朱書記,還有一件事想給您匯報。」

     「說吧。」

     「成津縣委目前有0個常委,一位書記加三名副書記,組織部長、宣傳部長、武裝部長、紀委書記、政法委書記、公安局長,我的想法是配齊名常委。」

     朱民生皺著眉頭道:「一個縣就有十一位常委,太多了,中央已有只設一位專職副書記的說法。」

     朱民生神情有些嚴肅,這讓侯衛東心裡有些打鼓,他咬了咬牙,還是按照計劃將自己的建議提了出來,道:「朱書記,成津縣委辦主任谷雲峰是大學本科畢業,以前當過縣委辦副主任,又到鎮裡任過委書,各方面條件都比較好,是任縣委常委的合適人選。」

     朱民生對於侯衛東的請求並不反感,手下的縣委書記能到自己面前說真話,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積極的態度,也是一種政治表態。

     他不急於表態,只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便伸手拿過來桌邊的文件.

     侯衛東明白這就是送客的意思了,表了幾句決心,就知趣地告辭,離開了辦公室,他面帶笑容地建議道:「縣長,中午我們兩兄弟單獨吃頓飯,祝賀高昇。」蔣湘渝見侯衛東並不追問原由,心裡鬆了一口氣,笑道:「不過是平職調動,而且全管著雜事,我心有發啊。」侯衛東又笑道:「進入中樞,就和在縣裡工作不一樣,楊秘書長只幹了一年多的時間就當了市委常委,我隨時準備改口叫市長。」

     吃飯時間還早,侯衛東與找了一家安靜的茶樓,坐在二樓臨窗的包間,居高臨下地看著道上的人流。

     喝著味道還算不錯的茶,感道:「真是不想離開成津,能與衛東搭班子是幸福的事情。」.

     侯衛東已經理解了,心裡那一絲不快早就拋到了雲,道:「蔣縣長能高昇,這是好事,我希望成津幹部都能有出息,這樣對成津的發展最有利。」

     「益楊出了一個市委書記祝書記,跟著就走出了海洋局長、楊森林常委、侯衛東書記、趙林書記,真是群星閃耀,以後成津出一個市委侯書,肯定也能帶出一幫書記、縣長、局長和行長。」自從侯衛東來到了益楊,心裡就在琢磨著益楊的事情,對於一人得道雞犬升開這種神仙事在官場上的運用,有些心得體會。

     侯衛東謙虛地道:「祝書記是我的老領導,就算騎著千里馬,也趕不上老領導。」

     「祝是是近四十歲才當縣委書記,你是近三十歲就當了縣委書,誰更歷害,就不消由我來說了。」

     談笑了幾句,侯衛東又道:「我與市政丨府那邊一直有些隔,這事你知道,我就不言,兄當了秘書長,對成津是好事。」

     蔣見侯衛東把話說得亮,也就直言道:「衛東老弟的事就是我蔣的事情,以後在市政丨府能說話一定說話,只是人微言輕,說話能否管用還是一個未知數,還有一件事情,衛東老弟恐怕要認真考慮一下。」

     「什麼事情,儘管吩咐?」

     「黃子副書記有個兒子叫做黃二,建築學院畢業以後就自謀職業,開了一家建築公司,前一陣子他找到我,想在成津開發區裡找些事情來做。」

     蔣從另一個渠道聽說過侯衛東與黃子的葛,在他眼裡,與上級實權領導頂牛,是不必要不理智不換算的事情,在即將離開成津之時,他就善意地一侯衛東。

     沒有了黃子支持,侯衛東在市委面前就頗有些束手束腳,通二黃二來修復與黃子的關係,未嘗不是一條路子,道:「再適當的時候,讓黃二過來找我,一般性的工程,也可以考慮由他來承建。」

     「黃二對這事催得緊,明天我就讓他過來見你。」

     「讓黃二來吧,我先聽聽他的想法。」

     喝了半杯茅台以後,已有酒意,道:「不知市裡準備讓誰來接我的位置,成津能有今天局面,衛東立了大功,當然我也有小功,至少不拖衛東的後腿。」

     侯衛東又給倒了一大杯,道:「老兄,我們再干。」

     午餐,喝了一瓶半茅台,大醉,衛東。
easygoing1 發表於 2009-9-11 22:51
第五百七十五章聚散(下)  
「地球離開了誰都一樣轉,成津離開了我一樣會正常運轉,千萬別把自己當成了救世主,否則就不僅是狂妄,更是愚蠢。」朱民生對待勝寶集團的態度如一座山,重重地壓在侯衛東的心頭,回到家以後,他喝完盒裝牛奶之後倒頭就睡,將成津之諸事拋在一邊。

     小佳下班回家,開門就見到了一雙刷得亮晃晃的皮鞋,整齊地擺在了門口,她將皮鞋放進鞋木巨,一邊喊道:「老公,回家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沒有聽見裡面的聲音,小佳就到臥室查看,屋裡還有著淡淡的酒氣,侯衛東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小佳知道侯衛東酒酒量甚豪,見到這模樣頓時就急了,慎怪道:「都當縣委書記了,還喝這麼多酒做什麼,又沒有人敢捏著鼻子灌酒。」

     話雖然如此,小佳還是趕緊從冰箱裡取出了綠豆,剛把綠豆放進鍋裡,轉身就見到站在門口的侯衛東。

     小佳捂著胸口道:「你這人,怎麼不說話,嚇了我一跳。」侯衛東用冷水擦了臉,道:「我沒有喝醉,只是睡了一個好覺。」

     小佳埋怨道:「還說沒有醉,渾身是酒味,你和誰喝酒,少喝一點不行嗎。」侯衛東道:「蔣湘渝要調到市政府當秘書長,是朱民生親口說的,我中午與他對飲,他喝醉了,我就是睡了一覺。」.

     聽到蔣要走,小佳吃了一驚,道:「蔣縣長怎麼突然就要走,沒有聽到風聲,誰到成津來當縣長?」侯衛東搖了搖頭,道:「現在的沙州已經不是以前的沙州了,事前我基本上沒有得到風聲,至於誰來當縣長,我沒有發言權。」小佳道:「你是縣委書記,他們應該徵求你的意見,否則就是對成津不負責任。」

     鍋裡的水開始冒起熱氣,綠豆在底部翻滾著。

     侯衛東一般不在小佳面前談公務,今天喝了些酒,心裡又有積鬱之氣,道:「我以前是周全的秘書,又是以市委辦副主任到成津主持縣委工作,這個身份印記太明顯了,朱民生如今對我是用而不信,我能理解,換作是我,多半也要採用這個辦法。」.

     小佳打起了抱不平:「你為成津的發展花了多少心血,我最清楚,換了一個市委領導就將你的成績抹殺掉,還給你使些絆子,你在成津工作還有什麼勁頭,此處不留人,自有留人處,既然在成津幹得不如意,想辦法調走,到哪裡都能幹出一番事業。」

     侯衛東輕輕拍了拍小佳,道:「天下的門都差不多,到了省裡未必如意,成津正處於上升的關鍵時期,我不願意當逃兵。」

     「你下午是怎麼安排,回不回成津?」

     侯衛東猶豫了一會,道:「只要沒有人來找我,我今天就給自己放假,在家裡好好休息。」

     「好,你難得休息,那我下午也不上班,回家陪你,我們做點好吃的。」

     小佳打電話給謝局長請假以後,就在冰箱裡一陣翻找,見冷藏室裡還有一些益楊上青林送來的風乾雞,歡欣鼓舞地道:「這是青林鎮栗明送來的,一直沒有時間吃,今天我們難得過一過兩人世界,就吃這只風乾雞。」

     侯衛東久沒有聽到栗明的名字,道:「栗鎮現在是益楊青林鎮的黨委書記了,難得他還記得我喜歡吃上青林的風乾雞。」

     小佳想著兩人可以忙中偷閒地過了一個下午,心中就歡喜得緊,道:「你最好是把手機關掉,否則難說。」

     侯衛東拿著手機,想了一會,還是沒有關掉,只是調成了靜音,剛要放在桌上之時,手機屏幕就開始一閃一閃地發光,出現在栗明的名字,他對小佳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到,是栗明找我。」
   
     「趙長勝過世了,什麼時候,趙書記是老領導,我肯定要過來,今天晚上的大夜,怎麼這麼匆忙。」

     放下電話,侯衛東道:「我們早點吃晚飯,然後到益楊去,趙長勝患癌症,前天去了,今天晚上是大夜,我要去坐一坐。」

     小佳不以為然,道:「趙長勝以前對你又不好,沒有必要去坐大夜。」

     「趙長勝是我參加工作的第一位黨委書記,其實我們並沒有什麼具體矛盾,他去世以後,我作為青林鎮曾經的副鎮長,無論如何也應該去一趟,再說,趙小軍還曾經是你的同事,從這點來說也應該去。」

     「好吧,吃完晚飯到益楊。」小佳想著難得的下午假又要被打擾,心裡就不是滋味,她將風乾雞蒸上以後,就與侯衛東到臥室裡休息。口親熱一番以後,小佳身心俱放鬆,舒服地靠著侯道:「我覺得大哥應該和江楚離婚了,江楚完全是鬼迷心竅,放著好好的家不顧,跑到廣東去做傳銷,我覺得刑警隊蔣笑挺不錯,她對大哥挺不錯,很那麼些意思。」

     「別人都是補台,你怎麼想著拆廟。」

     「別看大哥在外面威風,其實挺可憐的,回家後冷鍋冷灶,和單身漢沒有什麼區別,嫂子除了賣產品以外,眼裡就根本沒有了這個家,甚至連親情都沒有了,我覺得早離婚早輕鬆。」

     「你怎麼知道那個蔣笑對大哥不錯?」

     小佳笑道:「有一天趙姐的牌桌差人,就約了樓上的蔣笑,我們倆現在關係還不錯,昨天還一起洗了面,她對大哥挺上心的,這一點瞞不住我,蔣笑是蒙秘書長的侄女,聽說蒙秘書長和省委朱書記還有來往,如果大哥娶了蔣笑,在途上肯定對他有幫助,甚至對你也有好處。」

     侯衛東並不在意,道:「蔣笑只是蒙自厚的侄女,並不是朱建國的侄女,這個關係隔得遠了,靠不住,而且靠裙帶關係始終處於下乘,走不了太遠。」

     吃了晚飯,侯衛東沒有叫上司機老耿,開著那輛藍鳥車就直奔益楊,從沙州到益楊是全高速路,比到成津要近上許多,半個小時的時間就下了成津的道口,迎面就見到了密集的高樓輪燈,正是步高和李晶的兩個大樓盤,這兩個樓盤恰好在高速路口不遠,給人以強的視覺刺激,當車進入了開發區,燈光反而暗淡了起來。

     這兩大樓都是侯衛東在益楊開發區當主任時引進的,此時仍然是檔次最好的兩個樓盤,這讓侯衛東有強的自豪感.

     進了老城,在略顯狹窄的一個小區裡,傳來沙州「大夜」特有的雜聲,有道士作道場刺耳的敲打聲,有低沉的哀樂,有麻將的嘩嘩聲,還有小孩子的打鬧聲,以及各種談笑之聲。

     趙小軍煙麻帶孝,見到了侯衛東和張小佳似乎吃了一驚,忙壓制住激動心情,與侯衛東握手之時,按習俗彎曲了膝蓋,用這個動作代替了以前的孝子下跪。

     趙長勝遺像高掛在靈堂前,這張像片是在他當鎮委書記時所照,衣冠整齊,兩眼有神,頭髮向後梳著,正是侯衛東熟悉的形象。斯人已逝,陰陽兩隔,以前的矛盾就顯得不值一提,侯衛東點了三枝香,恭敬地在遺像前三鞠躬,然後再將香插入靈前的米碗之中.

     坐「大夜」的人多都是青林鎮政府的人,青林鎮黨委書記栗明、老鄉長高長江、副鎮長唐樹剛、以及傑、鐘瑞華、田秀影、周、楊鳳、苟林等人,數年時間,侯衛東由副鎮長當上了成津縣委書記,而這些同志中除了芶林調到縣委組織部以外,多數人依然在青林鎮工作,而且不出意外,他們將在青林鎮工作到退休。

     人與人的際遇,當初只差了一步,而這一步多數人都邁不過去,邁過去以後就天高海闊,邁不過去則只能按照著原有的軌道運行。

     青林鎮黨委書記栗明頭上多了些白髮,與侯衛東握手寒宣以後,就與老鄉長高長江圍坐在一起。

     侯衛東握著老鄉長的手,他久未見上青林的老同事,高興,問道:「劉阿姨身體如何?」數年時間,高長江臉上多了許多黑斑,神情與前幾年相比萎頓不少,他道:「她是老病號了,身體還是老樣子,與前幾年差不多,這幾年我的身體不行了。」

     「劉阿姨炒的回鍋肉才香,我現在都在想。」

     高長江就高興地道:「侯書記才到上青林的時候,大學生少,你每天堅持打掃衛生,我就知道你有大出息,這幾年來了不少大學生,都不肯吃苦了,什麼時候回上青林,讓你劉阿姨給你炒回鍋肉。」

     與青林鎮眾人依一寒宣以後,侯衛東抽個空子問栗明:「縣裡領導來沒有?」栗明低聲道:「趙書記退居二線好幾年了,現在的縣領導換得快,沒有多少人記得他,只有縣委組織部來送了一個花圈,如果等一會高志遠主任不到,你就是級別最高的領導了。」

     「高主任要來嗎?」

     「高主任是從青林鎮走出去的市領導,每年鎮裡就要去看望他老人家,我給他打電話,他答應要過來的。」栗明看了看表,又道:「高主任事情多,身體也不太好,能不能來也說不清楚。」

     到了九點,栗明接到了高志遠的電話。

     等到高志遠上完香,侯衛東等人就擁著他坐在最裡面的位置,高志遠坐下以後,對侯衛東道:「衛東書記,你在上青林工作了幾年?」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15 10:45
第五百七十六章壓力(上)


   



    道士在靈堂前熱火朝天地做著法事,十幾座麻將發出此起彼伏的嘩嘩聲,嶺西的紅白喜事都是一派熱鬧場面。

    一群有頭有臉的官員圍坐在高志遠身旁,聽他講話。

    高志遠很有些唏噓:「人這一輩子太短暫了,我認識長勝的時候,上、下青林鄉剛剛合併,長勝當時出任新青林鎮的黨委書記,意氣風發、雄心勃勃的樣子至今栩栩如生。」

    又道:「衛東在上青林工作是九十年代初,當時公路修好以後,我還來剪過彩,只是當時對你的印象不太深,一晃就是七、八年了,今年我就要退休,這個世界終歸是屬於衛東這一代人。」

    高志遠在上青林走出去的最大領導,侯衛東是上青林走出去的第二大領導,在侯衛東修路之時,高志遠對他並沒有多深的印象,當侯衛東成為周昌全秘書以後,他才進入了高志遠的視線範圍。

    又由於他成為了周昌全秘書的原因,兩人平時來往不多,並沒有因為相同的上青林背景而關係密切。

    此時,沙州政治格局發生了明顯變化,侯衛東就趁著這個有利時機拉近與高志遠的關係,他誠懇地道:「高主任,歡迎到成津來視察,成沙公路修通以後,您還沒有來過?」

    高志遠呵呵笑道:「國仁耽誤了,這兩年成津政績斐然,整治磷礦、竹水河水電站、成沙公路建設都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之事,今天衛東是代表縣委來請我,我肯定要抽時間來,不僅本人來,還要帶著全國人大代表、省人大代表和市級人大代表過來視察。」

    「請高主任定個時間,最好就要本月。」

    「我們這一幫子人過來,恐怕要給成津帶來不少麻煩。」

    侯衛東笑道:「我請高主任帶隊下來是有私心的。各級人大代表都是各行各業的傑出代表,他們到成津來視察,對成津發展有百利而無一弊,一來可以為成津發展支招,二來可以宣傳成津,三來也是招商引資的一個途徑。」

    高志遠很高興。他對跟隨著自己地人大秘書長道:「既然侯書記這樣支持人大地工作。那麼回去以後就著手準備此事。爭取在五月。組織省人民代表到成津視察。」

    趙小軍招呼了其他客人以後。又過來敬煙。

    高志遠道:「小軍參加工作之時。是我招呼才分到了建委。我這個老頭子退下來以後。說話就不起作用了。小軍。你給侯叔叔敬煙。以後要多給侯叔叔敬煙。」

    趙小軍就恭恭敬敬地侯衛東敬煙。道:「侯叔叔。抽煙。」侯衛東擺手道:「趙年齡也相差不多。都是兄弟。」

    高志遠在一旁道:「衛東就別客氣了。你和長勝老弟是同事。小軍叫一聲叔叔很正常。」

    坐到十一點。眼見著高志遠有離開地意思。粟明就堅持要請客。高志遠推辭幾句。還是允了。

    一群人來到了老城區的重慶江湖菜館,大家以上青林的歷史和人物為主要談資,氣氛倒是很融洽。到了晚上兩點,晚宴才結束。

    高志遠上車之前。他將侯衛東叫到身邊,握著手,道:「昌全是好人,也是好領導,你當初為什麼不跟著他到省城。留在沙州會很尷尬。」

    侯衛東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直率,道:「周書記調任之時。成津磷礦整治剛剛拉開序幕,而且章永泰地案子沒有破。所以我就留了下來,而且到了省城以後。我這個處級幹部就算不得什麼,還不如留在成津,能實實在在地做些事情。」

    高志遠拍了一下侯衛東的肩膀,道:「沙州很複雜,你得小心,小心駛得萬年船。」

    送走了高志遠,大家也就散去,按沙州慣例,大夜那天,親朋好友是要守通宵的,侯衛東身份不同,能夠來看望趙長勝,趙家人已是很感激了,他自然不必守一個通宵。

    小佳坐在駕駛室,打關哈太晚了,乾脆我們明天回去,今天就到沙州學院去住,很久沒有回學院了,今晚去重溫校園生活。」

    「房間很久沒有住人了,收拾起來麻煩。」

    「水、電、汽停了沒有?」

    「杜兵在年前特意交了水、電、汽,沒有停。」

    小佳很想在沙州大學裡住一晚,撤嬌道:「老公,走嘛,我想回學院去看一看。」

    生了小囝囝以後,小佳很快就習慣了母親的角色,漸漸變得端正穩重起來,今天難得地有了些小女兒態,侯衛東自然就不會拒絕。

    沙州學院已經升級為沙州大學,名字改了,學校級別也提高了,可是校園內的景色依舊,車行於校內,濃密的樹葉將路燈遮得嚴密,每盞路燈只能照亮一小塊地面,這就方便了戀愛中的男女,他們藉著夜色,或是拉著手,或是挽著對方的腰。

    明亮的車燈射過,將零散的兩三對情侶看得格外清楚,這熟悉地情景讓小佳眼中充滿了柔情。

    車停在了教授樓,侯衛東下車就見到了一輛沙州牌照小汽車,小佳見車牌數字很小,有些奇怪地問道:「這是那位市領導的車?」

    侯衛東抬起頭,見五樓房間開著燈,道:「是濟書記的車,他應該是在樓上。」

    上了樓,等到客廳的大燈裡就明亮如初,房間裡的灰塵倒沒有想像中那麼多,小佳首先到廚房裡燒了開水,給老公泡了茶,拿著抹布擦試沙發和臥室的床。

    侯衛東確實不想做家務了,站在陽台上看著湖邊點點燈光,遠處音樂系傳來了若隱若現的鋼琴聲,隨著湖光搖曳著,世界在變化,而學院的景色依然如此美麗。彷彿不受時光的污染。

    侯衛東伸出頭,抬頭再看了看五樓,見五樓客廳地燈光仍然明亮著,裡面還有隱約的談話聲,他辯認了一會,確定裡面有濟道林的聲音,便回到了客廳,道:「濟書記在樓上,我想給他打個招呼。」

    「太晚了吧,而且事前沒有約。現在不請自到,不太好。」

    「我如果不打個電話,明天早上遇到就顯得失禮。」侯衛東自嘲地道:「現在我得夾著尾巴做人,在市裡多一個常委幫著說話,總比當孤家寡人要強。」

    濟道林接到電話也很驚奇,道:「衛東既然在樓下,那就上來,我這裡沒有外人,都是學院的老同事。你認識地。」

    侯衛東趕緊帶著小佳上了樓,屋內熱熱鬧鬧坐了六、七個人,有以前的保衛處的胡處長,還有副院長段衡山等人,互相介紹以後,濟道林指著侯衛東道:「段校長,要論沙州,還得數眼前這位年輕的侯衛東書記。」

    侯衛東當學生幹部之時就認識副院長段衡山,聽到濟道林誇獎,連忙上前一步。道:「段院長您好,我是您的學習侯衛東。九三級法學系地,這是我的愛人張小佳,九三級生物系畢業。」

    濟道林介紹道:「段副院長已經不是段副院長了,現在是沙州大學地段校長。」

    段衡山很有學者的風度,不慍不火地道:「侯書記是全省最年輕地縣委書記。這是我們沙州學院的驕傲,今年學校在畢業生離校前要進行離校思想教育。請侯書記來講一堂課,為這些離校學生鼓勁。」

    侯衛東就道:「到時只要母校召喚。我隨時過來師兄師弟們交流經驗,談一談工作以來的心得體會。」

    大家隨便聊了一會。段衡山問道:「道林,我到北京開會,聽說中紀委為了提高紀委書記地地位,採取了不少措施,其中一項就是要由副書記來任紀委書記,你的副書記職務應該沒有問題吧。」

    「省裡倒是傳達了相關精神,高祥林書記已經被任命為省委副書記,至於市、縣一級地任職得放在了下一步。」濟道林對侯衛東道:「麼憲同志是優秀的紀檢幹部,就是年齡偏大了,關於縣委副書記、什麼想法?」

    縣級領導地配備問題是侯衛東最為關注的問題,聽到濟道林如此發問,他就鄭重地道:「麼憲書記是很稱職地紀委書記,在整治磷礦中,處理了一批與磷礦有牽涉的幹部,在成津樹立了正氣,這也是成津磷礦整治能夠成功的重要保證,我的想法是讓由麼憲同志擔任縣委副書記、紀委書記。」

    正說著,又進來了一個年輕人,模樣與段衡山倒有幾分相似,他熟門熟路,到了客廳,自顧自地倒了水一飲而盡,笑道:「我以為只有我是夜貓子,你們幾位老爺子也不差。」

    那年輕人坐了下來,不等介紹,便道:「不用介紹了,我認識侯書記,他在學院讀書時,我們在一起踢過足球,當時是法學系系隊對陣教工隊,我是教工隊的成員。」

    侯衛東想了想,抱歉地道:「我沒有什麼印象道:「段穿林,段衡山是我老爸,現供職於《政經評論》。」

    濟道林在一旁道:「段穿林這個名字沒有什麼名氣,他的筆名叫移山,在沙州名聲不小,衛東應該聽說過。」

    移山就是給沙州前組織部長趙東那篇文章加上編者按的記者,就是這篇文章引發了嶺西全省對農民負擔的大檢查,趙東也因為此文章被迫離開了侯衛東就在腦海中牢牢印上了「移山」的大名,今天總算見到了真人,而且還是段衡山的兒子,他熱情地道:「原來段穿林就是移山,真是久仰大名,近期有空沒有,到成津來看一看。」

    段穿林道:「現在各地都是防小偷防記者,我們可是不受歡迎地人。」他說話時帶著微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乾淨而且健康。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15 10:46
第五百七十七章壓力(中)


   





    …………………………………………

    幾人聊得很盡興,不知不覺就到了三點。

    侯衛東下樓之時,段穿林跟了出來,兩人站在樓梯間,段穿林道:「衛東書記,我有幾句話一直梗於胸,不吐不快。」

    「穿林老弟有話直說,我洗耳恭聽。」

    「我聽說勝寶集團要落戶成津,這家公司去年就到了內地,因為有錢所以有恃無恐,衛東書記得小心一些,別讓他們賣了還給他們數錢。」

    段穿林還有一個名字叫做移山,侯衛東自然很重視他的意見,道:「嶺西磷礦產量大,質量好,勝寶集團願意進來很正常,當然我們得和他們談條件,談得攏就合作,談不攏就不合作。」

    段穿林雙手插在褲兜裡,表情冷峻,道:「現在政績決定著官員的仕途陞遷,衛東書記的想法只怕與某些領導不盡相同,作為朋友我想提醒一件事情,磷礦亦是一種戰略資源,全省開採量也只有幾十年,我擔心勝寶集團是打礦產資源的主意,請衛東書記謹慎把握此事。」

    又道:「成津以後若出現了問題,作為政經評論的記者,我會毫不猶豫向上捅,請衛東書記理解我。」

    侯衛東很久沒有遇到如此尖銳的人,他心裡反而生出些好感,道:「為官其實如履薄冰,移山能作為鬧鐘,衛東感激不盡。」

    第二天上午,侯衛東與小佳再到沙州,常務副縣長周福泉就打來了電話:「侯書記,今天江津主任要求談判小組和梁秋和正式接觸,您有什麼要求?」

    侯衛東道:「沒有同梁秋河正式接觸。不知勝寶集團葫蘆裡賣地什麼藥。我能有什麼指示寶集對等地談。盡量將對方地底牌摸清楚。」

    周福泉為難地道:「梁秋河這人很不好打交道。昨天他就隱隱提過要談就和一把手談。我很難將他地底牌摸出來。」

    侯衛東冷哼一聲:「梁秋河就是勝寶集團二級公司地總經理。我們派了常委副縣長來談。已經是對他地尊重了。沒有進入實質性談判階段。我不會出面。或者說。勝寶集團大佬沒到之前。我不會跟梁秋河談。」

    周福泉擔任了成津談判組副組長。主持前期地談判工作。看起來風光。實際坐在火山口地工作。掛斷電話以後。他心裡一陣苦笑道:「如今是投資商是大爺。稍不如意就甩臉子。對等個屁。

    」

    事情不出周福泉所料。在正式談判之中。梁秋河沒有多少誠意。經常糾纏於雞毛蒜皮地小事。而且三天兩頭飛回香港。

    當梁秋河再次在談判過程中飛回香港以後,周福泉終於發了火,屁股一拍回到了成津。回到了成津,周福泉心裡又隱隱不安,來到了侯衛東辦公室,原原本本匯報了談判經過。

    侯衛東很冷靜地分析道:「梁秋河就是勝寶集團二級公司的負責人,他沒有決策權,對於他的種種做派,我的理解這只是討價還價的手段。」

    「周縣長這一段時間辛苦了,既然梁秋河回香港,你就抽時間專心研究礦方面的政策法規,到時等談判的正主來了,我們才能做到有理有利有節。」

    侯衛東一席話,讓周福泉身心稍稍輕鬆了下來。

    過了一周,勝寶集團董事局副主席樊得財特意到沙州拜訪了市委書記朱民生,席間,樊得財特意重申了勝寶集團在沙州投資的意向,臨走之時,他道:「我們勝寶集團秉著一顆拳拳報國之心到大陸來做生意,得到了省委蒙書記、錢省長以及朱書記、劉市長真誠接待,再此代表家兄表示感謝。」

    他歎息一聲,臉上現出猶豫之情,慢吞吞地道:「不過,我覺得成津縣對勝寶集團的投資並不太重視,縣裡只派了不能拍板的副縣長來主持談判,凡是都不能決策,導致談判進展很緩慢,家兄已有到其他省考察的想法,只是考慮朱書記的友誼,才被我勸住。」

    朱民生聽了這番話,表情未變,等到送走了樊得財,他馬上給黃子堤打了電話。

    「剛才和勝寶集團董事局副主席樊得財進行了溝通,他對成津縣有看法。」

    朱民生站起來伸了幾個懶腰,道:「樊得財是商人,商人天然逐利,他的話不能全聽,但是,成津的縣長人選拖了這麼長的時間,應該早日確定下來,侯衛東人年輕,我的想法是配一個比較老成的縣長,老中青

    才是最和諧的班子。」

    黃子堤最懂朱民生的心思,默想一會,道:「侯衛東太年輕了,大事大非面前,市委還是不能很放心,我這就去與易部長商量,提一個成津縣長的候選人名單,請朱書記決斷。」

    朱民生又道:「侯衛東人年輕,有衝勁,做出了許多成績,這一點還是不容忽視的,當然人無完人金無赤金,選配好班子是一門藝術,你去好好琢磨,盡快把方案提出來。」

    黃子堤從朱民生辦公室出來,就給易中達打了電話,道:「中達,成津的事情你考慮得如何,民生書記傾向於年齡稍長一些的,你下午到我辦公室來一趟,一起研究此事。」

    易中達對此心領神會,道:「方案是現成的,我可以馬上到黃書記辦公室來。」

    第二天早上,市委副書記黃子堤、組織部長易中達一起來到了朱民生辦公室。

    易中達的推薦名單有五人:市委研究室主任周彪、益楊縣常務副縣長曾昭強、成津縣常務副縣長周福泉、市商委的錢寧副主任、市紀委副書記鍾洋。

    朱民生看了名單,除了市委研究室主任周彪以外,其他四人都沒有太深的印象,而對研究室主任周彪,他卻沒有什麼好印象。

    仔細翻看了五人的檔案,他一時拿不定主意,道:「子堤,你對沙州的幹部最熟悉,有什麼想法?」

    黃子堤早有準備,卻故意思索了一陣,慢慢地道:「組織部提出的五個人選都還是不錯,我先分析成津縣當前面臨的具體情況,然後再提建議人選。」

    「行。」

    「沙州下轄的四個縣,歷史以來就是益楊的經濟條件最好,其他三個縣相差不大,這幾年,成津從章永泰開始起步,經濟發展得很快,目前開工的大項目就有竹水河水電站、慶達集團水泥廠,隨後有可能開工的就是全省重點項目勝寶集團。」

    「從這個角度來說,成津新任縣長應該選基層經驗豐富,又有一定政策水平的同志,市委研究室主任周彪同志理論豐富,可是缺少基層實踐經驗,不適合到成津,錢寧副主任各方面都可以,就是為了太軟了一些,周福泉剛進常委,資歷淺了些,最合適的人選是曾昭強和鍾洋。」

    朱民生拿過了曾昭強和鍾洋的基礎材料,細細地看了一遍,他忽然發現一個問題,道:「我記得侯衛東曾經在益楊工作過,他和曾昭強曾經是同事?」

    黃子堤介紹道:「侯衛東大學畢業的時候,曾昭強就是交通局長,侯衛東在益楊當開發區主任之時,曾昭強已是副縣長,曾昭強同志最顯著的特點是基層經驗豐富,而且一直是侯衛東的上級。」

    最後一句話,讓朱民生心中一動,他仍然不動聲色,故意將鍾洋的檔案拿到面前,良久,朱民生才道:「把五人的簡歷都放在我這裡,讓我好好想一想。」

    益楊常務副縣長曾昭強坐在易中嶺別墅的客廳裡,兩人有一句無一句地閒聊著,到了下班時間,易中嶺打了個電話,對曾昭強道:「中達和子堤書記很快就要過來,今天晚上我們四人可以打幾把。」他又笑道:「老領導,中達和子堤書記都是耿直人,今天你別打業務麻將,大家圖個高興。」

    曾昭強身高體胖,平時官威很重,今天卻是笑容滿面,道:「黃書記打得好,我的水平差遠了。」

    到了六點,院子裡就聽見了汽車聲,曾昭強跟著易中嶺快步來到了院中。

    「易部長,您好。」曾昭強比組織部長易中達要高出半個頭,他就盡量低頭彎腰,看上去就和易中達的身高相差不多。

    等到了七點,黃子堤才來到了易中嶺的別墅。

    易中嶺將黃子堤迎了進來,他邊走邊道:「今天空運了海鮮過來。」黃子堤道:「光有海鮮沒有用,還得有好廚師,否則是浪費材料。」易中嶺笑道:「黃書記,我這個廚師可是花了大價錢從澳門請過來的,做海鮮的一流高手。」

    在客廳裡見到了曾昭強,黃子堤道:「老曾,侯衛東個性很鮮明的領導,和他搭檔,你要有心理準備。」

    曾昭強盡量掩飾心中喜悅,道:「請黃書記和易部長放心,我會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則來處理與縣委書記的關係,不越權、不放權,將縣裡的事情辦法,不辜負領導的信任。」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15 10:46
第五百七十八章壓力(下)


   





    …………………………………………

    曾昭強睡眼朦朧起床,抬頭看到牆上的掛鐘,已是上午九點,他蹲在衛生間裡,將關閉的手機打開,打開的瞬間,手機輕脆地響了起來。

    駕駛員聲音很急,道:「曾縣長,縣委辦綜合科海寧科長一直在找你,他說市委朱書記請你到他辦公室去。」

    「誰叫我。」

    「市委朱書記。」

    曾昭強嚇了一跳,道:「你趕緊來接我,我在昨天晚上那個地方。」他又給綜合科科長海寧打電話:「海寧,朱書記找我嗎,什麼時候?」

    海寧曾經在交通局工作過,作為老下級,他和曾昭強一直保持著來往,正在焦急地四處尋找曾昭強,聽到其聲音以後,在電話里長舒了一口氣,道:「曾縣長,您總算回電話了,今天早上八點半,我接到市委辦趙誠義副主任的電話,朱書記請你在九點半鍾到他的辦公室。」

    作為副縣長,平時根本沒有機會到市委辦公室去聆聽指示,此時得知市委書記招見,曾昭強知道成津縣長基本上算是到手了,他心中一陣狂喜,道:「謝謝了,海寧。」

    曾昭強低頭再看手機,見時間已到了九點二十,頓時嚇了一大跳,提上褲子就往外衝,見易中嶺正在院中喝茶,急道:「快把鑰匙給我,朱書記找我談話,還有十分鐘的時間了。」易中嶺道:「我送你過去。」

    「不用了,我自已開車。」

    接過易中嶺遞過來地車鑰匙。曾昭強開著院中那輛寶馬直奔市委。他當了多年交通局長。駕駛水平很是不錯。加上寶馬車性能好。一路狂飆。連撞數個紅燈。從城郊趕到了市委大院只花了六分鐘。

    寶馬車上放著綠色地市委通行證。門衛不僅沒有問。還對著車立正敬禮。

    一路小跑著來到了電梯口。電梯故意與曾昭強做對。停在頂樓始終不動。曾昭強心急如焚。又從安全通道直上三樓。趕到了朱民生書記辦公室之時。剛好九點三十分。

    趙誠義站在辦公室門口看表。見曾昭強過來。調侃道:是準時。九點三十分。一分鐘不差。」

    曾昭強穩住了心神。道:「本來想早點來。路上堵車。幸好沒有遲到。」

    這一兩年沙州汽車數量明顯增加。在老城區就時常堵車。老百姓開玩笑道:「堵車是大城市地標誌。沙州開始堵車。說明沙州已經進入了大城市行列。

    」曾昭強當過交通局長,對堵車很敏感,聽到趙誠義的調侃,順口就找了一個理由。

    趙誠義如大領導一般主動伸出手,與曾昭強握了,壓低聲音道:「今年沙州任命的副廳、正處幹部不少,朱書記從來沒有單獨談話,今天是破例,足以說明對曾縣長的重視。」

    曾昭強彎了彎腰,道:「以後還請趙主任多多關照。」

    這時,楊柳拿著文件從旁邊經過,她向趙誠義點了點頭,又與曾經地老領導打了招呼,回到了辦公室。

    趙誠義帶著曾昭強走進朱民生辦公室之時,朱民生背靠著大班椅,左手按著太極圖的方位來揉肚子,這是從一位戰爭年代老領導學來的養生之道,一來二去,學來的方法成了他的習慣,只要有閒暇時間,他就會進行這項養生運動。

    見到曾昭強進了屋,他恢復了冷面部長的嚴肅冷淡,趙誠義為人機靈,道:「曾縣長,坐。」他轉身就去泡茶,恭敬地將茶杯放在曾昭強身前,又從朱民生桌面取了批過了文件,退了出去。

    朱民生聽說過曾昭強的名字,到益楊視察之時也與曾昭強握過手,可是他對這位益楊常務副縣長並沒有什麼印象,昨天黃子堤介紹以後,他還暗自有些擔心,此時近距離觀察曾昭強,見此人身體高大,皮膚稍黑,寬闊的國字臉上有兩道濃眉,一看就是不服軟的人,這就叫他放心不少。

    他到了沙州任職以後,一直在對市級班子成員和重要部門一把手進行微調,目前副廳級幹部調整基本完成,他的目光就放在了四個縣的黨政一把手身上,侯衛東是周昌全秘書,他早就想對這個崗位進行調整,卻又投鼠忌器。

    基於此,在成津縣長的選任上,他和市長劉兵的觀念發生了衝突,劉兵希望成津繼續維持一強一弱的格局,他卻想扶持一個能制衡侯衛東的縣長,縣委書記和縣長鬧得太歷害,「班子不團結」就是調整侯衛東的最好理由。

    劉兵將蔣湘渝調來當市政府秘書長,朱民生沒有反對,朱民生調

    來當成津縣長,劉兵有意見也不太好反對。

    朱民生沒有與曾昭強寒暄,道:「湘渝同志已經調到了市政府任秘書長,組織上有意讓你到成津去任接替湘渝同志,你本人有什麼意見。」

    曾昭強站了起來,道:「我服從組織安排。」

    朱民生點了點下巴,道:「坐,我們是個別談話,都輕鬆一些。」又道:「你去了以後,還要走法律程序,但是你不能因為選舉而畏手畏腳,早日進入角色,推動工作開展。」

    曾昭強挺直了腰,道:「我到了成津以後,一定全心全意撲在工作上,一心一意謀求成津發展,決不辜負組織信任。」

    朱民生嚴肅地道:「你不僅要對組織負責,更要對成津數十萬百姓負責,要對成津的歷史負責,沙州所轄的四個縣,益楊經濟排在第一,但是這兩年成津經濟亦很活躍,省裡三個重點項目落戶在成津,工作壓力的複雜性絲毫不遜於益楊,你要有艱苦奮頭的思想準備。」

    曾昭強畢恭畢敬地聽著朱民生的講話,心裡琢磨道:「朱民生把我找來談話,應該不會單純是為了工作,難道真如黃子堤所言,朱民生對侯衛東不放心。」

    朱民生對具體工作提出要求以後,話鋒一轉,道:「我到沙州一直在強調民主集中制,民主集中制是好東西,只要我們掌握了其精髓,在工作中就不會犯錯誤,至少不會犯大錯,我建議你到成津以後,把民主集中制的理論重新系統地學一遍,一把手和副手是有區別的,必須要有理論作為支撐。」

    「在具體政治生活中,我倡導有話在會上說,有話當面說,這樣才是真正地維護班子的團結,藏著捂著,互相遷就,這就是對工作不負責任。」

    「昭強同志作為縣長,即要對人民負責,也要對上級負責,令行禁止是基本素質,鬧獨立,搞山頭,在沙州絕對不充許出現,我今天講的都是原則性問題,昭強同志在工作中好好體會,你和衛東同志都是有能力有思想的同志,市委相信你們能團結一致,將成津發展好。」

    朱民生越講越嚴肅,讓曾昭強壓到了無比的壓力。

    作為縣級領導,曾昭強多次在會場聽過朱民生對民主集中制的闡述,此時頭腦裡卻是五味陳雜,暗道:「朱書記話中有話啊。」

    下了樓,曾昭強來到了市委大院,此時那輛黑色寶馬異常刺眼,他給駕駛員打了電話,便步行走出大院,來到了市委大院對面的市政廣場。

    曾昭強站在市政廣場,將朱民生的談話細節進行了回味,越想越覺得不安,暗道:「侯衛東本質不錯,少年得意在所難免,只要我低調一些,應該還是能夠相處。」

    市委辦楊柳一直以來對成津的人事變動比較敏感,她已經聽說了曾昭強將到成津任縣委副書記、代理縣長的小道消息,今天看到曾昭強出現在朱民生門前,便知道傳言屬實。

    尋了個機會,楊柳給侯衛東打了電話。

    對於蔣湘渝的繼任者,侯衛東聽到過好幾種說法,他最不相信的就是關於曾昭強的傳言,不料,最不可能的事情偏偏發生了。

    侯衛東笑呵呵地道:「曾縣長是老朋友,大家知根知底,能夠搭班子,這是好事。」

    楊柳道:「從年齡來講,曾昭強當縣長偏大了些,那天與楊騰閒聊,他無意中說起曾昭強經常與黃書記來往,我估計他是走的那條線,否則怎麼也不會讓他到成津來。」楊柳對曾昭強無好感亦無惡感,但是她知道侯衛東與黃子堤的關係不太和諧,於是作了點到為止的提醒。

    侯衛東輕聲道:「即來之,則安之,組織上的決定,我們只能無條件服從,不能講價錢。」

    楊柳又道:「楊秘書長把劉坤帶到市委來了,劉坤和我一個辦公室。

    」

    「任職沒有?」

    「暫時沒有,他緊跟著楊秘書長,我估計很快就有任命下來。」

    侯衛東笑道:「以前的益楊還真是歷害,佔據了沙州很多重要崗位,這說明祝書記這船長當得好。」楊柳道:「我不太喜歡劉坤這人,虛偽,成天如跟屁蟲一般跟在楊秘書後面。」

    「劉坤其實也是老資格,九五年在青林鎮當過鎮長,後來又在縣政府辦公室當過主任,在市委辦任個職也很正常。」侯衛東當了一年多縣委書記,在他眼裡,劉坤早就不是自己的競爭對手,因此就很寬容。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16 05:37
第五百七十九章搭檔(上)


   



   
    …………………………………………

    在益楊工作之時,侯衛東是祝焱專職秘書,曾昭強能從交通局長升至副縣長,也與祝焱支持分不開,從這個角度來說,侯衛東和曾昭強都是祝系人馬。

    離開益楊以後,侯衛東官越做越大,但是他並不曾忘本,與季海洋、朱兵等原來的益楊同事都保持著親密接觸,他唯獨與曾昭強接觸得不多,好幾次曾昭強打電話過來,他都藉故推脫了。

    對曾昭強,侯衛東有著複雜的心理原因,當年他能將石場做好,與曾昭強的支持分不開,從這方面來說,曾昭強對他有恩,但是,他有一次曾經目睹過李晶與曾昭強曖昧耳語的情景,此情景隨著時間流逝,不僅沒有模糊,反而慢慢加深且變得越來越清晰。

    從理智上他明白,即使李晶與曾昭強真的曾經有曖昧,也是認識自己以前發生的舊事,而且李晶為了求生存不得已而為之,他不能去指責以前的舊事。

    可是越是事業成功的男人,他的佔有慾就越強,因此,每當想到曾昭強國字臉上飛揚的濃眉,侯衛東本能就有些反感。

    如今,市委書記朱民生偏偏將曾昭強派到了成津縣,這讓侯衛東心裡頗不舒服,作為縣委書記,他無法推翻市委的決定而且還有責任讓曾昭強選舉順利成功,這是政治覺悟問題,也是統籌全局的能力問題。

    回到成津縣委之時,侯衛東臉上帶著冷峻之色,這讓縣委辦的同志們都小心翼翼。

    縣委辦主任谷雲峰知道侯衛東正在為自己爭取常委的位置,辦事比以前更加積極,等到侯衛東一回到辦公室,他立刻趕了過去,匯報這兩天縣裡發生的大事小事。

    侯衛東一邊看著送來的文件,一邊聽谷雲峰匯報,當谷雲峰匯報到繡水河水電站的糾紛之時,他抬起頭來,道:「竹水河水電站的移民安置應該是沒有問題,我才簽過字,怎麼又鬧了起來,這事不守涉及幾戶人家,應該採取果斷措施處理下去,絕對不能影響竹水河水電站的建設,這是原則問題。」

    谷雲峰自然明白其中訣竅。道:「以前蔣縣長是竹水河水電站地指揮長。他調走以後。沒有新地指揮長。所以沒有及時將事情處理下去。」

    侯衛東聲音大了幾分。道:「指揮長走了。還有副指揮長。怎麼能讓工作癱瘓。」

    谷雲峰早有準備。他將另一份報告遞給了侯衛東。道:「這是竹水河水電站項目部送過來地情況匯報。」

    侯衛東把文件掃了一遍。拿起筆刷刷寫道:「竹水河水電站是全省重點工作。對於成津來說是利在當代功在千秋地大工程。請福泉同志依法迅速處置。將處置情況報我。侯衛東。」

    下了指示。在谷雲峰收拾文件之時。侯衛東撥通了朱小勇地電話。道:「朱總。又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你了。很想念你啊。什麼時候到縣裡來。今天水電站項目部送過來地文件我看了。在新縣長未到位之前。責任常務副縣長周福泉同志來負責竹水河水電站。

    」

    朱小勇正和劉明明在一起喝茶,道:「老蔣調到市政府,我得敬他兩杯酒,你幫我約個時間。」侯衛東道:「別約時間了,就在今天晚上。」

    朱小勇道:「行,我六點半準時到沙州。」他又道:「新縣長曾昭強馬上要到位,是從益楊出來的幹部,這人如何?」侯衛東也不避谷雲峰,道:「曾縣長是益楊常務副縣長,他和老蔣一樣,基層工作經驗非常豐富,不過他初來成津,對成津不熟悉,竹水河水電站的項目還是由福泉同志具體負責。」

    幾天以後,黃子堤親自將曾昭強送到了成津縣,侯衛東率領黨委、人大、政府以及政協一班子人,到沙州與成津交界處迎接,黃子堤左手拉著侯衛東,右手拉著曾昭強,道:「衛東和昭強是老同事,如今在一起搭班子,可謂最佳搭檔,市委對你們寄予了厚望。」

    當歡迎午宴結束以後,黃子堤又將侯衛東和曾昭強兩人請到了房間,道:「成津發展勢頭很猛,竹水河水電站、慶達集團水泥廠都是嶺西省重點投資項目,如果勝寶集團順利落地,將形成三架馬車齊頭並進的局面,工業產值有望一舉超過益楊,市委希望繼續保持這個局面,衛東、昭強兩位同志,你們肩上的擔子很重啊。」

    「民生書記特意讓我給兩句帶兩句話,團結出凝聚力,團結出生產力,這是民生書記對你們的要求,同時也是市委對你們的要求。」

    等到侯衛東和曾昭強分別表態以後,黃子堤道:「我應該說了已經說完了,

    看兩位在成津的舞台上創造佳績,我在沙州靜候佳音

    交待完原則性的話,黃子堤神態就放鬆了下來,道:「衛東,聽說與勝寶集團的談判不太順利。」

    侯衛東道:「勝寶集團談判代表經驗很足,在進入實質性談判之前,利用各種手段佔據談判的有利位置,值得我們從事經濟工作的同志認真學習,這是一個好對手,也是好師傅。」

    黃子堤聽了哈哈大笑,道:「衛東的辯證法學得好,看問題與眾不同。」他望著曾昭強道:「昭強縣長,你是行政一把手,具體的事情要多費心,不要總把擔子壓在衛東身上。」

    聽了這句話,侯衛東心裡有些不是味道,暗道:「黃子堤這位市委副書記管得也太細了,他這是點名讓曾昭強負責勝寶集團,而且這話裡表明他對蔣湘渝的評價並不怎麼樣。」

    談完話,黃子堤回沙州。

    曾昭強就客氣向侯衛東請假,道「今天晚上馬書記和幾位常委要給我餞行,我想請幾天假,把益楊工作交待以後,在下個星期一才正式過來上班。」侯衛東笑道:「曾縣長這一段時間酒宴不少,益楊同志要餞行,成津的同志要接風,你得注意身體,能少喝就少喝。」

    侯衛東將黃子堤一行送到了成津邊界,目送車隊遠走,就給蔣湘渝打了電話,道:「湘渝秘書長,晚上有空沒有,今天朱小勇要過來請客,主要客人當然是你,我是作陪。」

    朱小勇是何許人也,蔣湘渝不敢怠慢,忙把張副秘書長記請到辦公室,抱歉地道:「今天晚上的聚會得改天了,來了幾個朋友,我推脫不得。」

    張副秘書長推了推眼鏡,道:「既然秘書長有安排,那就改天。」他笑瞇瞇地道:辦公室的同志們都盼著與秘書長聯歡,下次定下日期以後,我們強烈建議秘書長暫時關掉手機,免得有人來打擾。

    」

    在新月樓的海陸空找了一個安靜的房間,侯衛東、蔣湘渝以及縣委谷雲峰比約定的時間早來了四、五十分鐘,三人要了一壺好茶,輕鬆隨意地聊天。

    蔣湘渝生於成津長於成津,如今到了更高一級任職,卻對成津保持著高度的關心,「前些天,勝寶集團董事局副主席約見了朱書記,他向市裡提了意見,抱怨成津對此事不重視,我擔心朱書記會對成津留下不好的印象,一旦留下壞印象就很難轉變,還有,劉市長喝了酒無意中說起,樊得財向市政府開口要三百畝土地,而且要求土地免費,他還提出了其他一些條件,具體我不太清楚,劉市長在當著我的面罵了娘的。」

    省計委副主任魯軍,《政府評論》移山,這兩人都對勝寶集團的落戶保持著相當的警惕,侯衛東對兩人的說法並沒有明確表示意見,可是潛意識已經受到了影響,他聞言一凜,皺眉道:「勝寶集團討價還價的手段也太過了,三百畝土地免費,真是獅子大張口了。」

    蔣湘渝見侯衛東變了臉色,忙道:「這事並非官方消息,不一定準確。」侯衛東搖頭道:「沙州的事情,非官方消息往往是真實的,招商引資工作不能撿進籃子都是菜,一招不慎,會對成津政治和經濟帶來致命的影響。」

    谷雲峰一直在為兩位領導服務,沒有多說話,此時忍不住道:「按人均一畝土地來算,三百畝土地涉及三百人的拆遷,縣裡承受的風險太大了。」

    侯衛東默想著黃子堤關於勝寶集團上的建議,端著茶杯不說話。

    不過,他很快就將情緒調整了過來,換了話題,道:「市委市政府藏龍臥虎,很多人都與省裡領導有些瓜葛,比如市政府老秘長蒙厚石是有背景的人,他和省委副書記朱建國關係非同一般。」

    侯衛東在當成津縣委書記之前,先後當過祝焱和周昌全的秘書,對嶺西逸聞雜事瞭解得挺多,而蔣湘渝一直在基層工作,論見多識廣則比起侯衛東稍遜。

    當侯衛東特意點出蒙厚石的關係之時,他頓時露出恍然在悟的神態,道:「難怪蒙秘書長的地位如此超然,他不當秘書長已有好長時間,劉兵市長還經常請他到辦公室,我以前還納悶此事,原來如此。」

    兩人聊得正盡興之時,朱小勇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省政府常務副主席的公子劉明明,劉明明親熱地道:「衛東,你這小子悶頭當起了縣太爺,也不到嶺西來參加我們的活動。」

    侯衛東先與朱小勇握了手,再與劉明明握手,道:「這不是我的錯,只怪劉總不肯抽時間召喚我。」他知道劉明明是炒地皮的空手道高手,因此在親熱中帶著些警惕。
z3336578 發表於 2009-9-18 19:09
第五百八十章搭檔(中)


   



   

    侯衛東、朱小勇等五人喝了酒,說話更加隨便了,只是這幫人表面嘻嘻哈哈,其實誠府頗深,他們可以從中南海談到白宮,再由白宮吹到克里姆林宮,可是一談到涉及自身的具體問題,一個個就謹慎得緊,哪些話能說,哪些事能辦,肚裡都有明白得緊。

    但是,具體問題總是要談,酒至酣處,朱小勇道:「成津舊城改造,新城建設,工程量挺大,明明老兄手底下有一幫子技術尖子,在省城做了不少大樓盤,如今有意向二線、三級城市擴展,衛東書記能否支持。」

    侯衛東以前硬頂了黃子堤,結果後患無窮,這一次朱小勇為了劉明明的事情而開口,他處理起來就藝術得多,道:「我現在最擔心成津本土施工隊伍質量不高,明明兄能夠瞧上成津,這是成津的福氣,成津人民舉雙手歡迎,具體的事,這裡說不清楚,到時可以過來細談。」

    朱小勇見侯衛東爽快中亦留著些後手,微微一笑,岔過話題,開始談風月,不再提起具體的事情。

    蔣湘渝瞧了瞧侯衛東和谷雲峰,對朱小勇和劉明明道:「我還有一事,不知兩位老兄能否想到辦法,按照沙州以前的慣例,縣委辦主任都要進常委,可是如今四個縣的委辦主任有三個未進常委,其他不管,谷主任是縣委辦老主任了,能否有活動的餘地。」

    關於谷雲峰的常委職務,侯衛東曾經向朱民生作過單獨匯報,但是至今沒有回音,他曾經想過由朱小勇出面,考慮再三,還是沒有在朱小勇面前開口,此時由蔣湘渝提起此事,正合了心意。

    劉明明笑道:「朱民生為人過分謹慎,以前在組織部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就如地主老財,把官帽當成自己之寶貝,總是捨不得丟出來。」

    朱小勇哼了一聲,道:「地主老財還有大方的,他應該算作葛郎台,把幾頂帽子藏著掖著,不過最終還是得拿出來。」又對蔣湘渝:「即然湘渝兄開了口,這件事交給我或者明明兄都行,谷主任各方面條件都符合,這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我想不會太困難。」

    他說得很平靜,很自然,可是話語中帶著自信。

    侯衛東猛地想起跟著吳英後面沉默不語地朱小勇。不覺暗道:「人還真是世界上最複雜地動物。朱小勇這位水利專家身上。其實也藏著很強地**。」

    酒足飯飽。朱小勇抱拳道:「衛東書記。湘渝秘書長。我和明明還要回嶺西。十二點前還有活動。今天晚上就不玩了。改天請兩位到嶺西。朋友來了有美酒。還有美女。就看兩位領導敢不敢下手。」說著。他朝侯衛東眨了眨眼睛。

    侯衛東對他這個眼神是心知肚明。笑了笑。也抱了抱拳。

    等到兩位來自省城地公子哥們離開了視線。蔣湘渝道:「侯書記。剛才我沒有商量就提了雲峰地事情。你沒有意見吧。」

    侯衛東地目光仍然追隨著兩輛絕塵而去地小車。道:「雲峰地事情我單獨給朱民生匯報過。如果一個縣委書記地正式建議還不如局外人地意見。這是多麼悲哀地事。」他深知蔣湘渝性格圓滑有餘剛性不足。但是甚少搞陰謀詭計。因此有些話也不避他。更主要地原因是他漸漸適應了縣委書記角色。在縣裡是絕對權威。想說就想。也就少了很多顧忌。

    事情過了六天。谷雲峰任縣委常委一事就有了著落。而吳海縣縣委辦主任任林渡地常委職務仍然掛在空中。侯衛東一時也不明白是誰起了關鍵作用。

    任林渡知道此事以後,沒有給侯衛東打電話,而是給郭蘭打了電話,他很委屈地道:「郭蘭,這次怎麼只有谷雲峰一人進了常委,你知道內情嗎?」

    郭蘭道:「此事不在我的工作範圍之內,我是才得到的消息。」

    在當年青干班之時,任林渡隱隱是十個公招生的領袖,如今十個公招生產生了分化,官職最高者已是縣委書記,也有辭去公職的秦小紅,有調到市委機關任科級幹部的楊柳,還有在縣裡任二級班子正職的任林渡,混得最差者仍然是鎮裡的普通幹部。

    任林渡很有些失意,道:「當初同一個班的同學,如今分了高下,我這個年齡再衝幾次不成功,也就只能如此。」郭蘭笑道:「你才多大,三十歲,事業才剛剛開始,何必如上灰心喪氣,我們不能和侯衛東比,他是怪胎,嶺西省也就只有這麼一個。」

    任聽到郭蘭親切的笑聲,林渡很有些暖意,道:「我這幾天仔細回想了侯衛東的經歷,他能走到今天也非偶然,當初若我被放到青林山

    對不會想到去修一條路,我肯定會去走門路,想方設T]裡。」他想起郭蘭所說,又道:「侯衛東確實是怪胎,能同時給縣委書記和市委書記當秘書的人,在嶺西是前無古人,很可能也是後無來者。」

    與郭蘭說笑一陣,任林渡心裡不平之氣漸漸平復,道:「郭蘭,你也老大不上了,遇上合適的就嫁了吧,如果嫁給我,我肯定沒有意見,但是嫁給其他人,我會為你祝福。」

    郭蘭知道任林渡的心意,但是任林渡確實不是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道:「我的觀點是婚姻寧缺勿濫,他是什麼人不重要,關鍵要能一下就進入心中。」

    「你有這個觀點,看來只能當單身漢了,不過這樣也和,還可以給我以幻想。」任林渡在這個問題上與郭蘭糾纏了數年,他結婚以後,才將這個心結放下,離婚以後,卻又再次拾了起來。

    郭蘭掛掉了任林渡的電話,一看時間記錄,剛才一通胡吹居然有十分鐘。

    「怎麼一直在占線,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侯衛東很簡潔地說了一句話,就放下了電話。

    郭蘭才和喜歡繞舌的任林渡通了話,又遇上侯衛東簡單直接的電話,暗道:「官場男人太多話,並不是好事。」她知道侯衛東所為何事,在辦公室坐了一會,這才拿起筆記本來到侯衛東的辦公室。

    「這一次涉及改非的人數有七人,我分別與他們談了話,有幾人思想不通,當著我的面還說了陰陽怪氣的話。

    」郭蘭以前一直在組織部門工作,但是以前都是聽命而行,肩上擔不了多少責任,如今自己成了組織部長,她感到了肩上的擔子。

    侯衛東用手指壓了壓太陽穴,道:「我知道是那幾位同志,朱彪以前是建委主任,老芶是國土局長,還有雙河鎮溫貢成,這三位以前都是大權在握,如今徹底退出歷史舞台,有所抱怨是人之常情。」

    郭蘭輕聲道:「從個人角度,我其實不贊成一次有如此大的動靜,這對幹部穩定不利。」

    侯衛東溫和地點了點頭,道:「你能實話實話,我感到很欣慰,現在聽到耳中都是好聽話,有時心裡還真怕。」他站起身,取了茶葉,給郭蘭泡了茶。

    秘書杜兵的辦公室正在侯衛東對面,他在看文件,沒有注意郭蘭進了侯衛東辦公室,抬頭就看見侯衛東正在端茶,嚇了一跳,連忙走了過去,道:「侯書記,對不起,我來。」

    侯衛東將端茶水的任務讓他杜兵,吩咐道:「我和郭部長談事,別讓人打岔,沒有緊爭事情,一律改天再來。」

    郭蘭反倒覺得過於緊張了。

    杜兵輕輕把門關閉以後,侯衛東臉色就變得鄭重起來,道:「你知道當初周書記為什麼派我和鄧家春、陽勇三位同志到成津?」

    「只是聽到一些傳聞。」郭蘭用詞很謹慎。

    侯衛東道:「最瞭解內情的有三個人,我、鄧家春,還有蔣湘渝,鄧家春和蔣湘渝先後都離開了成津縣,如今最瞭解內情的只有我一人,你是縣委常委、組織部長,於公於私我都很信任你,有些事情得讓你知道。」

    侯衛東話不多,但是份量很重,郭蘭心中突然湧起「士為知已者死」這一句話,她關掉了筆記本,靜靜地聽著。

    「章永泰之死,讓周書記很為惱怒,他認為這是與磷礦有關聯的謀殺案,我到成津的職責之一就是為了此案,結果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年過後,還是將幕後黑手揪了出來,公安從方傑保險箱裡收出了一些名單,由於方傑後來被李東方殺死,這些名單的實情無從查情。」

    郭蘭生在學院,在鋼琴聲中成長,此時聞聽如此猩風血雨之事,手指因為用力緊扣而發白。

    「方傑名單裡就有朱彪、老芶、溫貢成三個人,這就是我將他們調換崗位的原因,也是這次讓他們徹底退出領導崗位的原因。」

    郭蘭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會妥善做好工作。」

    侯衛東道:「雖然我藉著磷礦整治調整了一批幹部,但是成津幹部隊伍的複雜性仍然不容小覷,今天讓你知道前階段的部分內情,就是為了在你思想上樹立一根警惕之弦,成津之事終究要靠廣大幹部才能完成,知人用人,這就是我交給你的重擔。」

    「此次談話,具有保密性。」

    「我知道。」

    正式談話結束,侯衛東輕鬆下來,道:「雲峰同志常委任命下來了,你有事多和他商量,他是本地幹部,對情況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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