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瓷王 作者:格魚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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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1 21:31: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8 355400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0 21:42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一十九章 翻案

    胡惟庸的故宅里,非常清幽。這座大宅院一下子住進了齊王府上下百余口人,也還是顯得非常寬敞。由此可見,當初的胡惟庸的權勢比一個藩王也差不了多少。門口雖然有御林軍和刑部的人重重守衛著,齊王府的人不能自由外出,自由活動的範圍限制在宅院里。

    內院一間華麗的臥房內,只著內衣的來甦慵懶地站在窗前,望著獨立在天井中仰首望天不語的朱,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柔情。此刻,她才真正明白,朱並不是眾人想象中的無能和昏庸,他的好色和貪婪居然是偽裝而出的。自從進京之後,來甦就發現,這個男人變了,眼神變得陰沉和深邃,神態變得堅毅而冷靜。

    來甦正在想著自己的心事,耳邊卻傳來那個男人低沉的聲音,“來甦,再等兩天,本王就會兌現承諾,帶你出游。這京城之外有座燕子磯,景色之美堪稱天下一絕。”

    “王爺,我們,我們還能出的去嗎?”來甦回過頭來,艷麗的臉上多少還有一絲擔憂。

    “本王永遠是齊王,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哪怕是父皇。”朱淡淡一笑,“本王想上哪就上哪,天下間誰能阻攔?這座宅子,是胡惟庸的故宅,但本王卻不是胡惟庸,本王是大明皇子——”

    一個侍衛匆匆而至,在院中恭聲道,“王爺,神機營兵馬指揮使、錦衣衛都指揮使、東宮侍讀學士林沐風拜見。”

    朱哈哈一笑。順手捏了捏來甦肥美的香臀,“看看,來甦,拯救我們出苦海地人到了。好,你且歇著吧,待本王去見見這個名動天下的林大學士。”

    林沐風在來這之前,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雖然朱元璋沒有明說。但他心里也明白,朱十多年私納的齊王貢中,起碼有一多半進了京城文武官員們的腰包,人數絕對不少,這是朱最大的倚仗。所謂法不責眾,朱元璋肯定無法處置朱,否則,大明朝廷就要大地震徹底癱瘓了。所以,朱才供認不諱。才大搖大擺地進京認罪。

    而且,在林沐風看來,朱十多年的謀劃絕非是這麼簡單。他地憑借,恐怕還不止是滿朝官員受賄的把柄。否則,僅憑這一點,他如何有爭奪皇位的本錢?

    對于林沐風奉旨接管朱一案,解縉倒沒有什麼,黃子澄和齊泰卻非常不滿。^^跑到朱允那里,抱怨個不休。朱允只能嘆息,他隱隱覺得。朱元璋之所以讓林沐風接管朱的案子,八成是不想處死朱。不過,在他看來,林沐風頂多是暗中遵照朱元璋的意圖,做做手腳,讓朱逃脫一死罷了——起碼,也會奪了他的親王爵位貶為庶民。為此,他專門去見了朱元璋。朱元璋什麼都沒有說,只說了一句,“皇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朱元璋的這句話。讓他驗證了自己的猜測,朱元璋頂多是不忍誅殺自己的親子罷了。

    林沐風倒背雙手,在大廳中踱步著。

    “林大人,久違了。”朱微笑著走了進來。

    林沐風霍然轉身,深深地望著眼前這個40出頭舉手投足間威勢凜然地藩王皇子,心里頗有幾分感慨。戴著十多年的假面具,厚積薄發。一朝顯露出來。朱心機之深,絕不亞于朱棣。這樣一個城府深沉的人物,何以史書上對他的記錄幾乎是一片空白?歷史啊歷史,當真是吊詭的。

    “殿下安好,臣奉旨重新查辦此案,希望殿下能配合。”林沐風低低道,拱手一禮。

    “呵呵,本王自當配合。”

    “殿下,明人不說暗話,沐風想要知道,殿下當真是掌握了滿朝眾官的把柄嗎?除此之外,殿下還有什麼安排?”林沐風冷笑一聲,“凡事一清二楚,沐風也好為殿下做安排。”

    “本王積蓄十多年,安排當然是很多。你可知道,本王這些年聚斂的銀子可不是白花的,凡是送出去的銀子,本王這里都有一本明細賬目,什麼時間送出去的,何人接收地,送了多少銀子,不但一目了然,還有他們的簽名畫押。至于其他的,林大人就不需要知道了,起碼暫時不需要了。僅憑這些,本王就仍然還是齊王殿下,不是嗎?”朱從懷中掏出一本賬目,遞給了林沐風。

    林沐風看也沒看,他知道,朱斷然不會作假。

    他慢慢坐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奇色,“我很好奇,殿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滿朝文武中居然有百余人受賄于你,居然還心甘情願地將把柄落在你的手里……”

    朱哈哈一笑,“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在大明朝廷中,畢竟還是有一些臣子沒有登上本王的賊船,這些人,本王只有尊敬他們。

    林沐風心里一聲嘆息。半響,才淡淡道,“既然如此,殿下就在此翻供書上簽字畫押吧,沐風都已經為殿下準備好了。至于其他的人證和物證,自然有沐風來處置,殿下只要一口咬定絕無此事就好了。”

    “呵呵,本王一切均听林大人安排。”朱微微笑著,接過林沐風遞過來地“翻供狀”,在上面刷刷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罪名的雷霆手段,太簡單太直接,讓朱都有些意外和吃驚。他先是派錦衣衛全面接管了看押人證和物證的地方,然後一把火焚燒了全部物證。至于人證,在錦衣衛番子地“教導”下,全面翻供被關進錦衣衛大獄,硬是把證據確鑿的一個鐵案翻了過來。

    朝會上。林沐風望了望高座其上地朱元璋,心里暗嘆。略一猶豫,他大步出班來跪倒在地,“皇上,臣奉旨查辦齊王私納齊王貢一案,經臣這幾日的細心查實,齊王私納齊王貢純屬奸人誣告。子虛烏有。不過,皇上,齊王殿下也有強搶民女之過,臣以為,應當恢復齊王的王爵,奪去其封地,讓其留在京城做一個閑散親王。”

    坐在朱元璋下面的朱允心中一震,差點沒驚呼出來。朱私納齊王貢純屬子虛烏有?天哪!林沐風你究竟在干什麼?

    黃子澄和齊泰憤憤地相視一眼,雙雙出列跪倒。“皇上,齊王私納齊王貢一案證據確鑿,事實清楚,怎麼是子虛烏有?就連齊王都已經供認,此案焉能翻案?”

    朱元璋眉頭一皺,沉聲道,“黃齊兩位愛卿言之有理。林愛卿,你可有話說。”

    林沐風淡淡一笑,“皇上,齊王殿下說了。他當日簽寫供狀是因為醉酒頭腦不清醒,事後非常後悔——這是齊王殿下的翻供詞,請皇上過目。至于說到證據,此案物證因意外失火全被焚毀,而所有人證又均供認,系奸人指使所為。”

    朱元璋陰沉著臉,掃了一眼朱地翻供詞,擺了擺手。“既然如此,列位愛卿,你們意下如何?”

    滿朝文武轟然跪倒了一大片,齊聲呼道。“皇上英明,臣等以為,齊王殿下當無罪釋放!”

    “好。傳朕地旨意,齊王無罪開釋,留在京城,賜王府一座。”朱元璋慢慢站起身來,邁著沉重地步子走去。“退朝!”他當皇帝30多年。頭一次徇私枉法。而且,這一次地徇私枉法。手法還是這麼地弱智。他心里充斥著熊熊的怒火,要不是為了大明江山社稷的大局,他絕不會心慈手軟,哪怕朱是自己的兒子。

    黃子澄跪倒在朱允跟前,“殿下,林沐風顯然是與齊王串通一氣,蒙蔽皇上,什麼奸人誣告?此案證據確鑿,所有的人證和物證,都是臣一一查證而來,怎麼能是子虛烏有?如此翻案,破綻百出,疑點重重,居然——殿下,如果齊王不除,天下諸藩王會更加變本加厲,不把殿下這個儲君放在眼里。”

    “殿下,臣有消息說,林沐風派錦衣衛嚴刑拷打所有的人證,強迫他們翻供,同時,他還命人一把火燒毀了物證……而且,臣還听說,林沐風與齊王側妃的佷女相好,而這幾日,他又與齊王之女朱允秀過從甚密,據說齊王竟然要把郡主嫁給他為妾。殿下,臣懷疑……”齊泰躬身道。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朱允惱火地打斷了,“好了,你們先退下,本宮自有主張。”

    黃子澄和齊泰悻悻地走了。朱嫣然從屏風後面閃出,俏臉上也是一片沉重和陰沉,“王兄,你怎麼看?沐風是不是受皇祖

    朱允長嘆一聲,“皇祖父最近身體不好,似是有些……不過,看皇祖父地意思,頂多是留想朱一命,但誰知,林沐風居然全面為朱翻案,不但脫罪,連王爵都保住了。”

    朱嫣然心里一顫,面色漲紅起來,“王兄,我倒是听若梅姐姐說過,沐風與齊王側妃孫氏的佷女孫羽西兩情相悅——難道,是為了她?不,不會的,沐風不是這種人的。”

    “哎,我也寧願這不是真的。可是,我可是親耳听皇祖父說了,朱進宮來請旨,要把朱允秀嫁給林沐風做平妻的……”朱允又是一聲嘆息。

    “不,不可能——那頂多是朱的一廂情願罷了。”朱嫣然呆了一呆,旋即搖了搖頭,“沐風絕不會這樣,這其中,一定另有內情。王兄,你暫且放一放此事,我去問問沐風。朱雖然脫罪,但已經失去了封地,留在京城,也不怕他翻起什麼大浪來。”

    “王爺,你當真要將允秀嫁給林沐風做平妻嗎?你可知道,我的佷女羽西與林沐風情投意合……”孫氏幽幽道,望著眼前這個熟悉而陌生的男人,自己的丈夫,齊王朱。

    “不錯。父皇雖然沒有應允,但本王還是會再次進宮請旨地。”朱慢條斯理地喝著剛泡上的江南新茶,“林沐風文武雙全,也不會辱沒了允秀。你告訴允秀,這是我的命令。不論如何,她都要嫁進林家去,否則,本王就沒有她這個女兒。至于你的佷女,一起嫁過去吧。”

    朱陰森森的話听進孫氏的耳朵,孫氏心里直打冷顫。他要做什麼?他到底要做什麼?

    朱允秀臉色漲紅地沖了進來,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哀呼道,“父王,女兒不嫁,女兒不嫁林沐風!”

    朱面色一變,霍然站起身來,大步走了過來,俯身一把抓住朱允秀柔弱的肩膀,沉聲道,“你是我的女兒,你地婚姻有本王擇定。允秀,好好听父王的話……將來,父王一定十倍百倍地補償于你!”

    朱拂袖而走。朱允秀撲在孫氏懷里哭成了淚人,“娘親,父王怎麼能這樣?”

    孫氏幽然一嘆,柔聲道,“秀兒,你父王的決定,娘親也改變不了——秀兒,其實,娘親覺得,林沐風也算是一個不錯的人。雖然不是正妻,依你郡主地身份,他也不能難為了你。”

    “不——我不嫁!”朱允秀尖聲叫了一聲,哭著掩面狂奔出去。

    朱嫣然盈盈走過來,輕輕拉起林沐風的手,明亮的雙眸望著林沐風清澈的眼楮,“沐風,你告訴嫣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當真要娶齊王府的郡主嗎?”

    “嫣然,這都是一些傳聞,不足為信。”林沐風心里苦笑,但臉上卻是一片淡然,“這絕不可能——至于齊王一案,嫣然,我自有苦衷,日後你便會明白,現在我還不能說。”

    “好,我相信你。不過,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跟齊王走得太近了,這對你不好。”朱嫣然慢慢將身子依偎進林沐風的懷里,突然冷冷一笑,“沐風,我現在才恍然大悟,原來這齊王叔居然也不簡單。”
CutieCRa 發表於 2009-3-10 22:57
本帖最後由 mini-cat 於 2009-3-10 23:00 編輯

220章駕崩之殉葬遺詔
    林沐風淡淡一笑,“嫣然,朱城府之深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看來,這至高無上的皇位和皇權,對于皇子藩王們來說,誘惑實在太大了。如果不是皇上一心扶持皇太孫殿下,恐怕殿下很難坐穩江山。”

    朱嫣然嘆息一聲,慢慢從林沐風懷中起身,“沐風,如今皇祖父病體沉重,大明朝廷風雨欲來,各地藩王都在虎視眈眈,我擔心,一旦皇祖父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就會起而攻之----尤其是燕王,他坐鎮北平,在北平經營多年,兵強馬壯,實力雄厚,而王兄……哎。”

    “嫣然,一切靜觀其變吧。太孫殿下是皇上欽定的大明儲君----”林沐風的話還沒說完,一個大內侍衛急匆匆跑將進來,疾呼道,“公主殿下,皇上病危,傳公主入宮見駕!”

    朱嫣然面色陡然一變,也顧不得跟林沐風再說什麼,急匆匆帶著侍衛回宮而去。林沐風也吃了一驚,此刻方才3月初五,據史書記載,朱元璋要在五月初十才病死,怎麼現在就病危了?心里迷惑著,他的心念百轉。

    忽蘭從屋里悄然走了出來,來到林沐風身邊,柔聲道,“夫君,去妾身屋里歇歇吧,你這幾日也累壞了。”

    林沐風呵呵一笑,拉起忽蘭的小手,跟著她進了她的臥房,剛與她說了會話,突听院中又傳來一聲尖細的叫喊︰“皇上有旨,宣林沐風立即進宮見駕!”林沐風的手哆嗦了一下,面色陰沉下來,心里一個激靈。難道,朱元璋真的要提前駕崩了嗎?

    等林沐風趕進宮去,在朱元璋地寢宮之外,滿朝文武和一些皇親國戚都擁擠在門前的小廣場上,一個個面色蒼白神色不安。
    林沐風擠進人群中,匆匆與郭英等幾個熟悉相好的官員王侯打了個招呼,在太監的引領下。進了朱元璋的寢宮。

    富麗堂皇的寢宮中,朱元璋的病榻前,除了幾個侍候地宮女太監之外,數十個後宮嬪妃公主在寧妃的帶領下,跪倒在一側。而另一側,則跪著朱允。

    小太監小心翼翼的伏在朱元璋的耳邊小聲道,“皇上。林沐風林大人奉旨見駕!”

    朱元璋微弱的喘息了一聲,露在錦被之外的青筋暴跳的手微微動了一下,聲音小如蚊蠅,“沐風,附耳過來。”林沐風嘆息一聲,跪倒在病榻前,將上半身傾斜過去。

    “沐風……朕……朕要走了……記住朕地話,……要好好輔佐允,為大明江山社稷……”朱元璋吃力的呢喃著。面色越來越青紫。

    林沐風心里一酸,面對這個即將咽下最後一口氣的千古帝王,這個生命走到盡頭的老人,他心里也有幾分不忍。微微一頓,他轟然拜倒在地,朗聲道,“臣遵旨。皇上保重龍體,臣當竭力效忠皇太孫殿下。為大明社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朱元璋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吃力的抬起手指向了朱允。朱允趕緊膝行過來,哽咽道,“皇祖父,孫兒在這哪!”

    朱元璋無神的目光在朱允臉上落下,又轉向林沐風。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朕,朕,朕希望你們君臣一心……”

    林沐風知道朱元璋的意思,起身面向朱允跪倒,拜了下去,“臣林沐風。誓死忠于太孫殿下。此生不離不棄!”

    朱元璋突然哈哈狂笑起來,面色在這一瞬間變得漲紅。雙目顧盼生威,他居然一把抓起自己枕邊的2道聖旨,向林沐風遞來,“林愛卿,朕封你為顧命大臣,朕歸天之後的所有事宜交由你來處理,這是朕的遺詔,你拿好!哈哈哈,死有何懼?!朕之威名永存天下矣……”

    回光返照了,最後地帝王威勢了。林沐風心下黯然,接過2道聖旨,雙手高高捧起,跪伏在地,沒有多久,耳邊傳來朱允和眾嬪妃公主們撕心裂肺的哭喊聲,“皇上啊!”

    “皇上歸天,陛下駕崩!”鐘鼓齊鳴,絢爛的紅日當頭,金色的霞光普照著巍巍的大明深宮。大明開國皇帝朱元璋,就這樣在金色的霞光中永遠的閉上了自己的眼楮。哭喊聲中震顫著深深宮闕,朱元璋那張蒼老不怒而威地臉龐永遠地定格在了林沐風的腦海深處。以下,全體文臣武將皇親王侯跪倒在左側,而寧妃以下所有後宮嬪妃以及公主人等跪倒在右側,林沐風腰系白帶,冠帶白綾,在兩個太監的簇擁下,手持朱元璋的遺詔走到殿中,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打開了第一道遺詔。

    “朕開國以來,殫精竭慮,勤于政事……自古有死,賢聖所同,壽夭窮達,歸于一概,亦何足特痛哉……道存物往,人理同歸,掩乎元泉,夫亦何恨矣!朕之皇太孫允,仁孝文德,著其即皇帝位,秉承朕之遺志……天下臣民,哭臨三日皆釋服,毋妨嫁娶;諸王臨國中,毋至京師。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從事。”林沐風低沉的聲音在殿中回蕩著。

    林沐風轉過身來,收起第一道遺詔,雙手高舉在頭前,跪倒在地朗聲高呼道,“國不可一日無君,先皇駕崩,臣等恭請皇太孫登基即皇帝位!”

    眾臣一起伏地高呼,“臣等恭請皇太孫登基即皇帝位!”

    朱允在太監地侍候下,穿戴整齊,只不過,嶄新的龍袍上系著白色的腰帶,以為孝帶。朱允緩緩在龍椅上落坐,眾臣又是三聲山呼萬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先皇駕崩,朕心甚悲,舉國同哀。傳朕的旨意,大明臣民自朕以下,為先皇戴孝三日,三日除服。林愛卿,你是先皇欽定的顧命大臣,先皇所有後事皆由你來操辦。”朱允的臉色非常蒼白,要不是出于禮制,他必須要在今天登基,延續皇權,他早就癱倒在地了。在眾多皇親宗室之中,對于朱元璋感情最深的,就是他跟朱嫣然兩人。朱元璋從小對他們兄妹勤加照拂日夜看顧和悉心培養,要是沒有朱元璋地堅持,怎麼能有朱允今天地面南背北登基坐殿。

    “臣遵旨。”林沐風緩緩起身,向朱允躬身一禮,又打開了朱元璋的第二道遺詔。本來,林沐風對朱元璋對自己後事地安排還是很欽佩的,作為一個開國帝王,能命天下臣民“哭臨三日皆釋服,毋妨嫁娶”,實屬難能可貴了。然而,當他打開第二道遺詔的那一瞬間,他心中轟然一震,史書的記載居然毫無差錯︰朱元璋下詔,所有未曾生育過的後宮嬪妃全部為其殉葬!

    強迫女性殉葬的制度萌芽于氏族社會末期,是一種古老的習俗。在氏族社會時期,人們便習慣于把隨身使用的工具、武器以及生前喜愛的日用品和死者埋葬在一起。到了奴隸社會,奴隸作為會說話的工具,也被殺死或活埋,用來殉葬,讓他們在“陰間”繼續為主人效力。當時用奴隸殉葬已成為一種制度,如《墨子•節喪篇》所說︰“天子殺殉,眾者數百,寡者數十;將軍、大夫殺殉,眾者數十,寡者數人。”春秋之後,人殉的作法已不多見,基本上改用木制或泥制人形偶像殉葬。戰國時的秦國就曾在獻公元年(公元前384年)正式下令廢止人殉。但是到了公元前221年秦統一六國後,殉葬制再次讓人不寒而栗。

    秦朝滅亡後,到了漢朝,除邊遠少數民族地區以外,強制婦女殉葬作為一種制度,已不復存在。但如今卻又被朱元璋拿來復闢了,其實,早在1395年他的次子秦王朱死後,他便露出了這一苗頭,讓兩名王妃為朱殉葬。

    冷血殘忍的殉葬制度!林沐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念完遺詔的,當他念完遺詔的時候,滿朝文武眾臣皆面如土色,跪伏在地上連聲大氣也不敢喘。而那群後宮的嬪妃們,除了一些已經有子女的嬪妃,如寧妃神色還算正常以外,其他人皆哀呼起來,有的甚至因為巨大的恐懼而現場暈厥過去。

    林沐風心中也是戰栗著,他慢慢將目光投射在高坐在皇位上的朱允。

    朱允神色越加的蒼白,他緩緩起身,身子微微抖顫著,“先皇既然有此遺詔----朕自當遵遺詔,依古制,凡沒有生育過的後宮嬪妃,皆令殉葬,另有先皇侍從若干宮女從死。”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3 08:22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二十一章 滿朝文武皆殉葬吧

    這一夜,林沐風就留在了宮中。皇帝駕崩,新皇登基,諸事繁雜,作為顧命大臣的林沐風忙了個焦頭爛額。所幸,諸事皆有司禮太監和官員雜役人等具體為之,他也就是“統籌安排”。即便是如此,他也幾乎是一夜沒有合眼,嗓子都啞了。

    翠微宮前的廣場上,諸多沒有生育過的嬪妃聚集在一起,面如土色,神色麻木。一個太監顫聲呼道,“先皇遺詔,嬪何氏、趙氏、吳氏、焦氏、曹氏、徐氏、袁氏、諸氏、李氏、何氏等皆從死……皆追加贈謚。冊文曰︰茲委身而蹈義,隨龍馭以上賓。宜薦徽稱,用彰節行。”

    “皇上啊!”

    “先皇啊!”

    絕望透頂的嬪妃們哀呼聲聲,有的抱頭痛哭,有的伏地抽泣著,其情之慘讓人不忍再看。外圍的一些太監宮女和大內侍衛們,也都有些傷感,這些往日高高在上呼風喚雨的女主子們,就這麼要跟牛馬一樣被逼死殉葬了。

    朱允遠遠地站在那里,雙眼緊閉著,雙手微微有些顫抖。林沐風嘆息一聲,猶豫了一下,上前小聲道,“皇上,臣以為……”

    朱允默默地擺了擺手,“沐風,你不要說了,朕知道你是什麼意思。人殉之慘,朕心里也是不忍。但是,皇祖父對朕皇恩浩蕩,他老人家的遺願朕怎麼敢違背?讓她們安心地去吧,朕會好好封賞她們的親人。”

    林沐風眉頭一皺,不好再說什麼。

    朱嫣然一身素裙,哀哀地走了過來。嬪妃中的玉妃吳氏年齡與她相仿,剛剛進宮不久,平日里與她相熟。玉妃一見朱嫣然過來,跪在那里尖聲呼道,“公主,公主。救命啊!我不想死啊!”

    玉妃的呼喊引起了身旁眾妃的“共鳴”,撕心裂肺的慘呼哭喊聲不絕于耳。宣讀遺詔的太監深深地垂下頭去,雙腿都打起了哆嗦。朱嫣然匆匆沖了過去,將玉妃緊緊擁抱在懷里小聲安慰著。眼中也是淚盈滿眶。

    朱嫣然安撫了玉妃一會,起身緩緩走到朱允身邊,抓住朱允的手,低低道,“皇兄,這殉葬之禮太過殘忍了,不能這樣。絕對不能這樣——倘若這樣,我大明皇室必將遭到天下臣民的不齒!”

    朱允痛苦地掃了一眼眼前哭成了一團地嬪妃們,“嫣然,朕何嘗不知這殉葬泯滅人性,可,可皇祖父的遺詔,朕豈敢不從?朕要忤逆了皇祖父的遺命,朕又將何以面對各地藩王和宗室皇親?”

    “皇兄,這些嬪妃都是我們的長輩,我們作為後輩豈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們殉葬呢?皇兄。你不是要做一個仁厚之君嗎?那麼,就從廢黜這殉葬之制開始吧,我想,如果皇祖父在天有靈,定然會原諒皇兄地,他老人家也不會願意看到我大明朝廷失去天下臣民的心哪。”朱嫣然依舊小心翼翼的勸道,一邊還向林沐風使了個眼色。

    林沐風搖了搖頭,想了想才躬身一禮。“皇上,既然皇上要遵先皇遺詔,臣自當遵從。明日便會送諸位殉葬嬪妃上路。不過,臣以為,各地藩王如燕王一定會借此機會。公開宣揚皇上推行暴虐之制,而讓天下臣民對皇上……”

    朱允呆了一呆,“沐風,這是皇祖父的遺詔,朕只是遵命而行,與朕何干?朕心也是不忍

    “皇上,殉葬雖然是先皇遺詔。但執行者卻是皇上。如果有居心叵測者放出謠言。說是皇上假先皇遺詔而為,那麼。怕是會大大有損皇上的清譽——而且,在現在這個當口,先皇剛剛駕崩,民心不安,倘若……”林沐風的聲音越來越低。

    朱允心中一顫,他覺得林沐風所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雖然是朱元璋要嬪妃殉葬,但執行遺詔地人畢竟是他,換句話說,這些殉葬的嬪妃是死在他的手里。這樣一旦被天下臣民“曲解”起來,他怕是要失去民

    “皇上,下旨廢除殉葬吧。這樣表面上看起來,是違抗了先皇的遺詔,而實際上,恰恰是在維護先皇的聲名——臣想,皇上也不希望先皇被後人稱之為暴君吧?”林沐風咬了咬牙,小聲道。

    朱允怒道,“放肆!”

    林沐風淡淡一笑,“臣出言放肆,請皇上治罪!”

    朱允深深的望著林沐風,拍了拍他的肩膀,長嘆一聲,“沐風,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這樣吧,明日朕召集群臣,看看滿朝文武大臣以及皇親國戚們是何看法。畢竟,這件事出自先皇遺詔,朕也不能一個人獨裁。”

    說完,朱允帶著幾個太監,落寞的離去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朱嫣然嘆息著道,“沐風,你說皇兄會廢黜了殉葬嗎?哎,也怪不得皇兄,皇祖父留下這般嚴苛地遺詔,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

    “嫣然,皇上看似優柔寡斷,其實心中早有主見。在我看來,他早就有心要廢止殉葬,只是擔心會引起皇室宗親的反彈。否則,他今日就不會來此了……我想,如果皇上有志做一個仁德之君,就會從廢黜殉葬開始,我相信皇上最終還是會下旨的……”林沐風說著突然臉色一變,打了一個冷戰,急急道,“嫣然,我必須要馬上出宮!”然,臣等一切還沒來得及布置……”一個黑衣人躬身道。

    朱冷笑一聲,“你速速去通知……讓他們立即整軍待命,只要本王從京城發出消息,馬上開進京師,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這京城給本王團團包圍起來。十多年了,本王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了。”

    黑衣人領命離去。朱面色陰沉著踱步到院中,狠狠地一拳捶打在院中的一棵老槐樹上。心里暗暗思量著,“父皇啊父皇,你怎麼說駕崩就駕崩了,你到死也沒給兒子留一點機會啊——燕王,咱們兄弟倆如今站在同等的起跑線上,就比一比誰的動作快了!”

    突然,朱臉色一變,似是想到了什麼,急急回屋換了一身下人地衣袍,不帶任何隨從,也不理會下人的呼喚,匆匆悄然出門而去,不多時就失去了蹤跡。

    朱前腳剛走,林沐風就帶著神機營的500人和200錦衣衛到了,軍士們團團將齊王府圍住,錦衣衛跟隨林沐風進了王府。一番搜查之後,整個齊王府里根本就沒有朱的人影。林沐風暗暗跺了跺腳,他光顧著忙朱元璋的喪事了,倒是忘了朱元璋地囑托︰只要朱元璋一死,在第一時間內將齊王幽禁起來,甚至,如果他有任何不軌之處,還可以直接誅殺!

    他可是懷中揣著朱元璋的遺詔。

    朱跑了?林沐風心頭暗感不妙。

    “林沐風,你要干什麼?你好大膽,你居然敢帶兵闖進齊王府,你!”朱允秀不顧錦衣衛的阻攔,沖了過來斥道,“皇祖父剛剛駕崩,你難道就要造反嗎?”

    林沐風心里煩躁,也懶得理會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王府郡主,不過,看在孫羽西的面上,他也沒怎麼難為她。他扭過頭去,向一個錦衣衛千戶吩咐道,“傳本官的命令,將齊王府包圍起來,任何人不得外出!包括——包括王府的郡主、世子!”

    “林沐風,本郡主我和你沒完!”林沐風大步離去,身後傳來朱允秀歇斯底里地呼喊聲。服齊集文德殿舉行朝會,朝議朱元璋地國喪之禮。諸事商議完畢後,朱允向人群中的林沐風投過一瞥,林沐風出列跪倒在地,“皇上,臣以為,殉葬之禮泯滅人性,慘絕人寰,如若以數十位嬪妃為先皇殉葬,必將令天下臣民心寒。故而,臣斗膽懇請皇上下旨廢黜殉葬,以安先皇在天之靈!”

    朱允還沒說話,曹鏈怒沖沖出列道,“林沐風,你好放肆,先皇遺詔,你膽敢不從?皇上,林沐風非議先皇遺詔,該當斬首!”

    方孝孺出列道,“皇上,林大人乃是悲憫心切,無意非議先皇遺詔,還望皇上明察!”

    朱允點了點頭,“林愛卿絕無對先皇不敬之意,曹尚書不必多言。諸位愛卿,林愛卿所言,爾等以為如何?”

    曹鏈霍然跪倒,居然涕淚齊下,“皇上,先皇遺詔不可不從啊!”

    一眾臣子皆轟然跪倒,哀聲高呼道,“皇上,先皇遺詔不能不從。請皇上下旨,盡快行殉葬之禮,讓先皇安息于九天之上。”

    朱允眉頭一皺,看向了林沐風。林沐風心里冷笑一聲,“你們就這般忠于朱元璋嗎?好,老子成全你們!”

    林沐風淡笑著跪倒在地,“皇上,先皇功高蓋天,以人相殉無可厚非。不過,臣以為,僅僅嬪妃殉葬遠遠不夠,依臣看來,朝中文武大臣皆是跟隨先皇開疆闢土地親近之人,理應全部為先皇殉葬,生死不離,護衛在先皇身側。臣——臣願意帶頭以身相殉,侍奉先皇于九泉之下!”

    此言一出,滿殿文武大臣腦子里轟然一聲,又驚又懼,呆在當場。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6 20:23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二十二章 敲竹杠之殉葬真人瓷俑

    朱允也吃了一驚,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望著跪倒在丹墀下“一本正經”面色肅然的林沐風,哭笑不得。他心思敏捷,又熟知林沐風的脾性,知道林沐風這是在反將滿朝文武一軍。不過,在他義正詞嚴的“建議”下,作為新皇,他還真無話可反駁。朱允尚且如此,就更不用說殿上諸臣了。

    文德殿上一片異樣的沉寂,只能听見群臣急促沉重的呼吸聲。

    方孝孺與身旁的郭英對視一眼,也面露苦笑之色。絕大多數的大臣有苦說不出來,明知林沐風是在有意拿大伙“示威”,但一點辦法都沒有。最終,還是位高權重的曹鏈帶了頭,跪倒憤憤道,“自古以來,哪有文武大臣為先皇殉葬之禮?皇上,臣等不是吝惜此命,而是先皇剛剛駕崩,朝廷上下百事俱興,臣等還要為皇上效忠、為大明社稷效忠哪,皇上!林沐風妖言惑眾,懇請皇上嚴懲不貸!”

    朱允沒有做聲,只是微微笑著望著林沐風。

    林沐風冷笑一聲,“曹大人,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諸位大人是先皇的臣子,為先皇殉葬有何不可?既然後宮嬪妃都可以殉葬,我等重臣深受先皇厚恩,以身相殉,理所應當。曹大人,難道你對先皇毫無效忠之心?”

    曹鏈怒道,手哆嗦起來,“老夫忠于先皇數十年,天日可鑒,爾休要血口噴人!”

    “既然如此,就請曹大人帶頭為先皇殉葬!我等願意緊跟大人之後。”林沐風嘴角一瞥,針鋒相對。

    “你……”曹鏈面色慘白,氣得身子只發顫。

    “好了,不要爭執了。朕以為,殉葬之制泯滅人道,朕——朕決定,自即日起。昭告天下,廢除此制。諸位愛卿,爾等可有意見?”朱允喝道。

    “皇上聖明。臣等莫不從命。”群臣喜出望外,長出了一口氣,俯身跪拜高呼。

    林沐風心頭一動,嘴角慢慢浮起一絲笑容,突然俯身拜去,“皇上。臣有一個建議。”

    “林愛卿,但講無妨,朕洗耳恭听。”朱允心頭有些疑惑,心道,“你差不多就行了,不要揪住不放了,讓這些大臣們都去殉葬,朕不就成了孤家寡人了嗎?”

    林沐風微微上前兩步,小聲道,“皇上。可曾記得臣前些時候為寶慶公主殿下燒制的瓷人?”

    朱允先是愕然,繼而恍然大悟,哈哈一笑。一時間居然忘了這是在朝會之上,下得皇台來拍了拍林沐風的肩膀,“沐風,有你的,你是不是想……”

    林沐風躬身一禮,朗聲道。“皇上,自秦漢以來,中原皇室皆有俑殉葬之禮。上到兵馬車人,下到舞樂儀仗,都可以俑相代。臣以為,可以用瓷俑來代替真人殉葬——皇上,臣可以保證。大明瓷行燒制的殉葬瓷俑可做到以假亂真……如此一來。測試文字水印6。皇上也不算是違背了先皇的遺詔。”

    朱允心中大喜,猶如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好,林愛卿所言甚妙。傳朕的旨意,由大明瓷行為宮中嬪妃燒制真人瓷俑,代替殉葬——還有諸位愛卿……”

    朱允的話還沒說完,群臣早就無可奈何地再次跪拜下去,“皇上聖明,臣等願意自行購置瓷俑為先皇殉葬!”宮中畫師,抓緊時間為那些本來準備殉葬的嬪妃畫像。听說不用殉葬,以瓷俑代替,這一建議是林沐風冒死相諫的結果,在死亡邊緣走了一個來回地嬪妃們雖然跪在地上高呼著皇上隆恩,但望向林沐風的眼神中卻都充滿著無盡的感激。就算是那些已經生育過地嬪妃,如寧妃等人,雖然沒有殉葬之憂,但听聞到這個消息,也還是松了一口氣。

    拿了數十張畫像,林沐風在錦衣衛的護衛中匆匆去了瓷窯,找到老孟和王二,吩咐下去,要瓷窯立即全部停止燒制日常瓷器琉璃,全力進行塑胎燒制真人版瓷俑。

    老孟躬身一禮,“少爺,我們這就開干,不過,這區區幾十個瓷俑,還不至于讓我們這三座大瓷窯全部停產吧,少爺。”

    林沐風微微一笑,“按照我的吩咐去做,老孟。你等著吧,很快就會有朝中的文武大臣和皇室宗親前來窯上訂購真人瓷俑。老孟,記住我的話,凡是來窯上索要真人瓷俑者,每個收銀千兩,一概不討價還價。”

    “千兩銀子?”老孟倒吸一口涼氣。王二在邊上呆了一呆,禁不住問道,“少爺,是不是有些太昂貴了?”

    “就是要敲敲他們的竹杠,千兩一個,愛要不要。”林沐風哈哈一笑,轉身大步離去,邊走邊冷笑著,“你們從朱那里收到地銀子,老子要讓你們一點點吐出來。”

    老孟和王二大眼瞪小眼,望著林沐風遠去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朱元璋的國喪在即,真人瓷俑的燒制必須要趕在明日傍晚前燒制出來。果然不出林沐風所料,他走後沒有多久,足足有100多位京城的大臣和貴族拿著自己的畫像來到窯上訂制瓷俑。听說開價千兩銀子一個,眾人盡管肉疼不已,但也無可奈何。

    就在南京城中大明朝廷上下為朱元璋的喪事而忙碌的時候,南京城東北數十里處的棲霞山中,茂密的森林中不知在何時已經潛伏進了一支足足有上萬人地兵馬。從東邊的龍山,一直到西部的虎山,綿延不絕地深山中彌漫著騰騰的殺氣。這支不像是官軍的兵馬從何而來?當地百姓慌亂不已。可惜,山民被死死控制住,這一消息並沒有泄露出去。

    棲霞寺坐落在棲霞山中峰西麓。南齊永明元年,隱士明僧紹舍宅為寺,稱“棲霞精舍”,後成為江南佛教三論宗的發祥地。唐代時稱功德寺,增建了殿宇40余間,規模很大,與山東長清的靈岩寺、湖北荊山的玉泉寺、浙江天台地國清寺並稱天下四大叢林。到了明初,棲霞寺更是進行了擴建,成為馳名江南的大廟堂。

    棲霞寺此刻已經被上千名黑衣服飾手持鋼刀的軍士佔領。朱面色興奮地在幾個侍衛的護衛中奔向寺門。看守寺門地軍士冷哼一聲,“止步!”

    朱的侍衛怒道,“放肆。這是齊王殿下,還不趕緊讓開!”

    軍士手中的鋼刀晃閃了一下,面上波瀾不驚,不為所動,淡淡道,“這又如何?”

    寺門咯吱咯吱地開了。幾個清秀地少年簇擁著一個面帶黑紗地白衣文士緩緩走了出來。朱面色一沉,冷聲道,“閣下,你莫不要忘記了跟本王的合作。你要知道,是本王資助了爾等大批地銀子和裝備,否則,爾等何以成軍?”

    蒙面文士淡淡一笑,“王爺安好。在下絲毫沒有忘記與王爺的合作。王爺放心,只要王爺一聲令下,我等即刻沖進南京城去。協助王爺登上大寶。不過,我想要提醒王爺的是,雖然衛軍遠離京城。但京城之外地神機營卻有3萬驍勇善戰的騎兵,單憑我等的力量,怕是不足以成事。”

    朱陰森森地一笑,“你有所不知。如果本王沒有猜錯的話,燕王朱棣此刻定然已經帶兵從北平啟程了,要打著進京赴喪的旗號圖謀不軌。如此一來。我那佷兒定然會派林沐風率神機營騎兵去歡迎燕王的人馬,到那個時候,京城空虛,我等趁虛而入,一鼓作氣拿下京城,只要本王將朱允取而代之,本王就下詔號令天下。江山在握了。”

    蒙面文士心中一驚。忍不住深深地望了朱一眼,半響才低低道。“王爺謀劃之深,在下深感佩服。既然如此,就請王爺進寺中小住安心等待吧。來人,服侍王爺進寺中安歇。”

    朱點了點頭,進寺而去。

    寺門緩緩關上,寺外一棵百年老松上縱身躍下一個黑衣青年來,向著蒙面文士躬身一禮,也不做聲。

    “你進京一趟吧,按照我的吩咐,一步步來,不可操之過急,也不可暴露身份。”蒙面文士擺了擺手。

    “你難道還信不過那人嗎?小的覺得,他說的對,單憑我們這些人根本不足以與大明朝廷相抗,既然他已經答應了——何必要……”黑衣青年猶豫了一下,上前小聲道。

    “去吧,不是我不相信他。而是,我必須要有完全之計。記住,將我的信帶給他,其他地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張。”蒙面文士聲音變得冷厲起來,黑衣青年不敢再多言,縱身飛躍而去,身形轉瞬間消失在深山峻嶺之中。

    恐怕就算是林沐風也沒有想到,朱元璋駕崩才不過區區一天的時間,這一消息就傳到了北平燕王府。不僅是如此,朱元璋死後京城里的所有“動態”,包括朱地突然神秘失蹤等,朱棣都一清二楚。後來林沐風才知道,這是一種飛鴿傳書的通訊聯絡方式。

    “道衍先生,如今父皇駕崩,我們該如何為之?”朱棣沉聲道。

    姚廣孝雙目中投射出狂熱的光芒,他非常地痛恨朱元璋,朱元璋的死訊讓他感到很痛快,如果不是顧及到朱棣的感受,他早就放聲大笑起來。他定了定神,低低道,“王爺,臣以為,王爺可以上書請求進京為先皇發喪,如果朱允拒絕王爺進京,那麼,王爺就可以借機起兵,只要大兵至京城,王爺就可以控制住京城的局面,繼而發動群臣取朱允而代之。”

    朱棣緩緩點頭,“先生所言甚是。本王已經傳書京城了,不管他願不願意,本王都要動身趕赴京城,為父皇發喪,這是為人子者基本地孝道,誰敢阻攔本王?不過,本王擔心的是,與本王懷有同等意圖的不僅僅是本王——對了,道衍先生,派人嚴加注意各地藩王的動靜。”

    “臣知道了。不知王爺何時動身趕往京城?”

    朱棣冷冷一笑,“本王帶甲十萬,即刻啟程。道衍先生,你與本王世子率軍20萬鎮守北平,只待本王號令一發,爾等起兵南上攻入京城。本王對這皇位,志在必得,先生一定要慎之又慎,不得有半點差池。”

    “臣遵命。”姚廣孝肅然點頭,躬身一禮。

    皇宮中一片陰沉死寂。夕陽的余暉中,宮中的太監宮女們個個素服加身,來去匆匆,關于朱元璋的國喪大禮正在有條不紊地進行之中。林沐風回家略微小睡了一會,就又趕進了宮去。在進宮之前,他傳下軍令,神機營地3萬騎兵處在了高度緊張地待命狀態之中。此時此刻,這京城中再也沒有人比林沐風更加清楚和明白,這大明江山安樂祥和的背後,是多麼地波瀾洶涌暗流涌動。無論是遠在北平地燕王朱棣,還是神秘失蹤的齊王朱,以及那些勢力雄厚的各地藩王,他們都恨不得率軍殺進京來,將朱允從皇位上驅趕下來。

    他行走在宮道上,沒有多久,就見前面有一個一身白裙的小女孩哭喊著從後宮的方向奔跑過來。是寶慶公主?林沐風心中一驚,他此刻精神高度緊張,就怕這宮里出什麼亂子。

    寶慶奔跑過來,見是林沐風,就一頭扎進了他的懷中,哭喊著,“我要見父皇,我要父皇,他們不讓我見父皇,我要父皇——父皇,寶慶想你了……”

    林沐風暗暗嘆息,輕輕將寶慶抱起,安慰著她,“公主殿下,先皇已經歸天了,殿下節哀吧。”

    “不,不,不會的,父皇還要帶寶慶去江南游玩呢,父皇!”寶慶的小臉煞白,淚如雨下,搖晃著的小手在林沐風的後背上不斷的拍打著。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6 20:24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二十三章 螳螂捕蟬未必黃雀在後

    林沐風無語地緊緊抱著懷里這個失去父親的孩子,她雖然貴為公主,但也畢竟還是一個幼童。對于她來說,死去的不是一個皇帝,而是一個可以依賴和撒嬌的父親。

    突然,後宮方向突然濃煙滾滾,“起火了!”

    林沐風大驚,猶豫了一下,只得抱起寶慶撒腿就往起火的方向跑去。起火的是玲瓏宮,是朱元璋一個嬪妃曹氏的宮苑。曹氏13歲進宮,如今還不到20歲,雖然不用殉葬的聖旨已經下了,但可惜的是,曹氏在聞听朱元璋要眾嬪妃殉葬的時候,就已經精神崩潰了,或者說,受到嚴重的刺激神經出現了問題。

    誰也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在自己居住的宮苑中放火自焚了。等林沐風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是一片火海,沒法再救了。太監宮女們慌亂地救著火,耳中隱隱從宮苑中傳來尖細的慘叫聲。

    一個太監惶然道,“林大人……”

    “速速救火,以免火勢蔓延到其他宮苑。”林沐風放下已經嚇呆了的寶慶,把她交給一個宮女,然後自己也拎起一只木桶,投入到救火的行列中。一直到傍晚時分,火勢才完全被撲滅,整個玲瓏宮苑都成了一片廢墟。

    宮中的慌亂沒有持續多久。2日後,朱元璋的國喪順利舉行,當那批真人瓷俑伴隨著豪華奢侈的批量殉葬品一起埋葬進朱元璋的陵墓之後,所有的喪事儀式處理完畢,林沐風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第三天的朝會上。

    兵部侍郎齊泰惶然上殿稟報,說是燕王朱棣帶兵10萬帶著進京赴喪的旗號,一路急行軍,已經進了山東境內。

    朱允面色大變,他焉能不知朱棣到底是想要干什麼。他怒道,“先皇遺詔,各地藩王不許進京赴喪,難道燕王要抗旨嗎?”

    黃子澄出列奏道。“皇上,燕王舉兵進京,必是意欲起兵謀反。臣以為,朝廷應派兵抗擊。同時,皇上應立刻下詔昭告天下燕王謀反,宣天下兵馬勤王共誅燕王亂軍。”

    朱允眉頭一跳,猶豫了一下。

    林沐風听完黃子澄的話,恨得牙癢癢。這朱棣正愁找不到起兵謀反的理由呢。測試文字水印3。你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就給他扣上一頂造反的帽子,不是正中他的下懷?無知啊,愚蠢!難怪朱元璋活著地時候,常常說這黃子澄志大才疏,名不副實,跟三國時候的馬謖有得一比。此時,朱的危險還未解除,如果再讓朱棣公開站到朱允地對立面,這局面可真就是要亂了。

    林沐風趕緊出來躬身拜去,“皇上。臣以為萬萬不可。”“林愛卿,你智謀深遠,快些說說。朕該如何。”朱允早就想開口問問林沐風,見他出列,不由大喜。

    “皇上,臣以為,單憑燕王帶兵進京赴喪就判定燕王謀逆,非常不妥。如果聖旨一下。勢必將燕王逼上絕路——皇上,臣覺得,皇上可先行派大臣前去燕王軍中宣讀先皇遺詔。如果燕王真心赴喪,必然會遵從先皇遺詔退守北平,如果燕王不尊先皇遺詔,到那個時候,皇上再下旨剿滅燕王軍馬也不遲。”林沐風緩緩道。“先皇在日曾有密旨給臣。囑咐臣時時進諫皇上,不要小不忍而亂大謀。”

    林沐風後來的聲音很小。也就是朱允能听得清楚。朱允長嘆一聲,點了點頭,“諸位愛卿,林愛卿所言有理。你們誰去燕王軍中宣讀先皇遺詔?”

    眾臣個個面面相覷,沉默不語。燕王之心,可謂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此次帶兵進京,十有八九有謀反篡位之意。倘若如此,去他軍中宣讀遺詔豈不是送死嗎?

    朱允心里微怒,正要發火,卻見方孝孺肅然站出身來,“皇上,臣願意前往!”

    朱允大喜,“好,好。傳旨,封方孝孺為文華殿大學士,前往燕王軍中宣讀先皇遺詔!”

    方孝孺慷然而去。望著他離開大殿的背影,林沐風心頭一陣激蕩。這方孝孺與朱棣可謂是一對生死冤家啊!按照史書的記載,在“靖難之役”期間,方孝孺拒絕為篡位的燕王朱棣草擬即位詔書,剛直不屈,孤忠赴難,被株10族。

    如今情形大不一樣了,朱棣還未成事,方孝孺與他的會面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吧……林沐風正在思量著,突然听到朱允那憤懣地聲音,“退朝,林愛卿留下。”

    去了朱允的寢宮,朱允一屁股坐下,擺了擺手,“沐風,你不要拘謹,你我雖是君臣,也是知己和兄弟,這是內宮不比朝會,你坐下說話。”

    林沐風微微一笑,躬身道,“皇上,君臣有別,這是基本的禮節,臣不敢違背。”

    朱允嘆息一聲,“沐風,難道我坐了皇帝,你便于我疏遠了嗎?算了,不說這個了,你來給朕說說,對燕王,朕該如何?”

    對于現在已經坐上帝位的朱允來說,各地藩王尤其是燕王,就好比是屁股下的釘子,讓他寢食不安呢。如果不能解決了藩王之禍,他這個皇帝也當不安穩。其實,不僅他明白,滿朝文武也都心里跟明鏡似的。

    “皇上,臣以為,燕王乃至其他藩王之事,不可操之過急,應徐徐圖之。如果皇上信得過臣,臣當逐步為皇上剪除後患。”林沐風想了想,毅然道。

    “你是朕最信任的人,朕不相信你還相信誰呢?”朱允笑了笑,“好了,就這麼辦吧,沐風,朕可是就指望你了,你不要讓朕失望。對了,這些日子嫣然心情不好,你抽空去陪陪她,等天下安定了,朕就會為你們做主。”

    “臣遵旨。”林沐風躬身拜去。

    從皇宮出來,林沐風騎馬在路經西大街的時候,在街道的拐角處突然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他心頭一跳,急急吩咐隨從先行回府,自己迎了上去。

    “……”黑衣青年細細敘說了一番。

    林沐風地眼神越來越凌厲,同時又越來越溫柔,低低道,“回去告訴他,我答應他的事情一定會做到,京城里一切有我,讓他保重自己。”

    黑衣青年深深地望了林沐風一眼,跪倒在地拜了一拜,然後起身匆匆離去,轉眼間就消失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

    林沐風仰首望著蔚藍地天宇,心潮起伏著。事情的變化已經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事情的變化又帶給了他太多太多的驚喜。

    冷冷一笑,“朱,朱棣,螳螂捕蟬未必是黃雀在後,說不定是老子這只獵鷹在後呢。既然暴風雨要來,就來得更猛烈一些吧!”想到這里,他又扭頭向皇宮奔去。

    林沐風去而復返,朱允倒是有些奇怪,“沐風,何事去而復返?”

    “皇上……”林沐風跪拜在地,“請皇上成全!”

    朱允面色一變,在殿中來回踱步著,神色變幻著。林沐風沒有說什麼,只是跪在那里,靜靜地等待著。

    半響。朱允默默俯身下來,一把將林沐風扶了起來,嘆息道,“朕其實也知道,他們家的冤屈。沐風,你放心,只要他能協助朕平息逼宮之亂,朕絕不會食言地……這是朕的密旨,沐風你拿去吧。”

    林沐風大喜,“多謝皇上!”

    朱允拍了拍林沐風的肩膀,苦笑道,“沐風,朕這里好說,可是,嫣然那里怕是不好說吧,你這——哎,朕希望你將來不要辜負了嫣然才好……”

    林沐風面色一凜,剛要說什麼,突听一個輕柔的聲音傳了進來,“皇兄,沐風,說我什麼呢?”

    朱允聳了聳肩膀,擺了擺手,“看看,說曹操曹操就到,朕要去御花園賞花,你跟嫣然說話吧,朕要走了。”

    “皇上!”

    “朕不管了,朕要賞花。”朱允哈哈笑著帶著幾個太監和宮女出殿而去。不見了?”朱嫣然沒有發覺林沐風的神色古怪,臉上仍然是一片焦慮之色。

    林沐風定了定神,“不錯,等我趕出宮去的時候,他已經失蹤,怕是早就有了準備。不過,嫣然,你放心,我已經有了完全的準備。嫣然,你神色憔悴多了,要多注意自己地身子。”

    “你也一樣,不要太操勞了。”朱嫣然柔聲道,順手接過宮女遞過地一杯茶水,遞給了林沐風,汪汪似水的眼神中,投射著深深地柔情和愛意。要不是在這深宮之中,她早就投入進自己心愛之人的懷抱,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尋求依靠和溫暖了。

    朱元璋就這麼死了,堅強如朱嫣然者,心里也是空落落地,有些無所適從的感覺。靠山去了,守著這片萬里河山,生活能像以前那樣安逸和愜意嗎?怕是不能了。起碼,暫時不能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6 20:24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二十四章 今晚加油生孩子

    從皇宮出來,已經是薄暮傍晚。一個人,慢慢行走在這春暖花開的南京城街頭,耳邊傳來那熟悉而又陌生的喧囂之聲,打眼望去,前面人來人往,文士仕女販夫走卒穿流如梭。林沐風突然感到一陣陣頭暈目眩,想嘔吐,渾身無力。

    以前種種,現在種種,前世種種,今生種種,一起紛至沓來,讓他難以自已,眼神迷蒙起來,一時間似乎缺乏了前進的方向。不知怎麼地,他突然對這爾虞我詐的權力紛爭感到異樣的厭倦和憎惡。他想要逃避,甚至,他想要回到自己那個工業化文明的時代,仍舊做回那個每月領2000塊工資的工藝美術師。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林沐風喃喃自語著,腳步有些虛浮,“權力又如何,財富又如何?一切,都是過眼雲煙啊!”

    回家去,柳若梅也不知作何而去,大概是回娘家了吧。而忽蘭,也不見人影。換了身便袍,林沐風出門信步而行,不知不覺,茫然間居然來到了武定侯府外的一條街上。路邊有個清幽的小酒館,進去點了幾個小菜,喝了兩壺酒,自覺有些醉意,便付了酒錢搖晃著身子外出而去。

    南京城的春天當真是和風徐徐。華燈初上時,街上行人未見減少,仍舊是那麼的喧鬧。朗月掛于天空,林沐風站在當街仰首凝望明月,其行甚為怪異,引得來往行人議論紛紛。

    “我走在清晨六點無人的街

    帶著一身疲倦

    昨夜的滄桑匆忙早已麻木

    在不知名的世界

    微涼的風吹著我凌亂的頭發

    手中行囊折磨我沉重的步伐

    突然看見車站里熟悉地畫面

    裝滿游子的夢想還有莫名的憂傷

    回家的渴望又讓我熱淚滿眶

    林沐風突然想起了前世某歌星這首有些悲涼地歌曲《回家》,小聲哼哼著緩緩向來路返去。渾然不知,兩頂華麗的小轎已經在他身邊噶然而止。

    一張艷麗嫵媚的俏臉從轎中探出來,臉上帶著一絲奇色。大聲呼道,“這不是林沐風林大人嗎?既然來到侯府之外,何不進府一敘?”

    林沐風陡然一驚,心神立即收了回來。慢慢抬起頭。略微一頓便淡淡一笑,“原來是永嘉公主殿下,沐風隨意散步,不想偶遇殿下,呵呵——沐風回家還有些瑣事。改日再去侯府拜見侯爺和公主。”

    永嘉公主哦了一聲,望著林沐***光下落寞而去的背影,向另一張從小轎中探出頭來的面色微微有些蒼白地俏臉笑了笑。“穎兒妹妹,林沐風是不是來找妹妹你的?”

    張穎面色大紅,嗔道,“公主嫂子,不要取笑穎兒啊,林大人與穎兒非親非故……他。他來找我作甚。”

    永嘉公主呵呵一笑,“穎兒妹妹,你還不要說,前番要不是林沐風冒死抗旨,此刻想必你已經隨南平一起嫁進林家了吧?對了,穎兒妹妹。你听到他剛才所哼唱之曲了嗎?音律怪異哀傷,令人……”明。進去一看,忽蘭正抱著小秋生低頭在逗弄他玩,而柳若梅卻在燭光下俯身洗著林沐風換下來的內衣。

    “夫君,你去哪里了?吃飯了沒有?我去讓廚房給你做。”忽蘭一喜,抱著秋生站起身來。“秋生。叫爹爹。”

    “爹-爹。”秋生稚嫩地聲音響起,兩只胖乎乎地小手從忽蘭懷里探出來。“抱抱。”

    林沐風突然心里一暖,滿身的落寞和莫名的傷感一掃而空——茫然什麼?既然來到這個世界,什麼做出一番大事業,什麼改變歷史,都是虛的,只有眼前這一切是真實的。不管怎樣,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讓自己地親人和愛人過上幸福的生活,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們。心情漸漸放松下來,他一把接過自己的兒子,緊緊地抱在懷里,笑了笑道,“若梅,這些活計讓下人干便是了,你何苦非要自己動手。”

    柳若梅袖子挽起,用白皙的胳膊擦了擦額頭的汗珠,笑吟吟地道,“夫君的內衣自然要由妾身來洗,這是為人妻子地本分。”

    林沐風憐惜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沒說什麼,只是心里充斥著淡淡的溫情和溫馨。雖然現在的林家早已不是普通人家,家里奴僕下人一大堆,但柳若梅還是保持著一個習慣,親自動手為林沐風洗衣服,當然主要是內衣。輕霞和輕雲要代替她,她都不肯。林沐風明白,她是在通過這種方式,來表達她對自己的深深愛意和無比的眷戀。

    “夫君,今天忽蘭跟若梅姐姐去柳家了。”忽蘭笑著端過一杯茶,“還是把孩子給我吧。”

    “對了,夫君,妾身听我嫂子說,我哥哥居然在外有個相好,是個歌姬……夫君,你抽空說說我哥,他怎麼能這樣?如果要納妾就納唄,為啥要在外鬼混呢。”柳若梅將洗好的內衣遞給剛剛進門來地輕霞,擦了擦手,盈盈走到林沐風身前,皺眉道。

    林沐風愕然,“怎麼,兄長也開始尋花問柳了?不能吧?”

    “哼,這兩年我哥手里有了些銀子就開始浪蕩。”柳若梅不滿地說,“整天不著家,我嫂子好不難過。”忽蘭接過話茬,小聲嘟囔了一聲,“夫君也是整天不著家,也是整天忙忙忙……”

    林沐風苦笑幾聲,“若梅,改天見了兄長,我說說他看。若梅,這些日子,我忙于宮里地事情,也不怎麼在家,冷落你們了,我這心里也不是個滋味。”

    忽蘭幽幽一笑,也沒說什麼。但心里卻是頗有幾分抱怨的,林沐風自從上次要了她之後,就再也沒有進過她地屋子,讓她好不幽怨。柳若梅掩嘴一笑,“夫君,妾身看,你是真的冷落了忽蘭妹妹了——你不知道,忽蘭妹妹整天在我耳朵邊上嘟囔,她想要一個孩子呢。”

    忽蘭俏臉雖然一紅,但她是胡女,沒有漢人女子那種羞澀和含蓄,她大膽地盯著林沐風,“夫君,若梅姐姐有孩子,忽蘭也想要一個孩子……”

    柳若梅捧腹大笑,手指著忽蘭笑得眼淚都流出來,“忽蘭妹妹,你好不羞哦。”

    忽蘭跺了跺腳,“羞什麼呀,姐姐,我是夫君的女人,自然要給他生孩子,我們吐魯番人就是這樣的。要是成親後生不出孩子,那樣會被人笑話的。”

    柳若梅強忍住笑,推著林沐風向門外走去,“夫君,趕緊吧,你不要老在妾身這里歇著了,你今晚就去幫忽蘭妹妹生孩子去。”

    忽蘭的屋子如今已經被重新裝修了一遍,為了怕她想家,柳若梅派人從城中的胡商鋪子里買來了很多的西域用品,像羊毛地毯之類的東西,乍一看上去,忽蘭的臥房倒頗有幾分吐魯番的風情。

    忽蘭深情地望著林沐風,緩緩解掉了自己的衣裙。林沐風心情放松下來,心地的欲望就開始慢慢膨脹,望著忽蘭那健康婀娜凹凸有致的身子,早已按捺不住,一把橫抱起她,將她輕柔地放在床榻上,然後自己匆匆吹熄了紅燭,也鑽進了忽蘭那溫暖且香噴噴的被窩。

    “忽蘭,今晚我們啥也不干,加油生孩子。”

    “夫君!啊,忽蘭要……”

    “王爺,此刻起兵是不是太過倉促了?大明朝廷雖然派出使臣前往燕王軍中,但此刻守衛南京城的神機營騎兵主力仍然還在,我們這區區萬人怕攻不進城中去。”蒙面文士淡淡道。

    “不行,本王不能再等了。本王擔心,如果再等下去,我那佷兒會拿本王的家眷開刀。哼,本王攻城只是做做姿態,目下燕王還在路上,只要我軍揮軍城下,本王相信,在滿朝文武的壓力下,朱允會答應禪位于本王的。你們放心,本王還有其他的安排。”朱冷笑一聲,“明日一早,兵臨城下!”說完,朱帶著自己的侍衛匆匆而去。

    黑衣青年躬身過來,“……要不要通知……”

    “不必了,我倒是要看看,這齊王還有什麼安排。除了我們這支軍隊之外,他還有什麼倚仗。”蒙面文士的聲音非常低沉,“這,或許是一個好機會。反正,對于我來說,齊王也好,燕王也罷,乃至那個新皇朱允,都無所謂,讓他們暫時先內訌一陣吧。”

    “可是,我怕……”

    蒙面文士突然發出清脆的一聲輕笑,“好了,你放心好了。那個人比你想象中的要狡猾,他不會有事的,他,他是一個大大的滑頭……”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8 22:40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二十五章 富可敵國

    曉聲隆隆催轉日,暮聲隆隆呼月出。

    唐人李賀這兩句詩說得就是古代王朝早朝的事兒。“官街鼓”凌晨五更二點”敲起,相當于現代社會的早上五時左右。古代天子講究勤政”,所謂“夙興夜寐”,上朝理事,不敢懈怠。上朝的百官們當然更要早起,因為他們散居于京城各街坊,距上朝的宮殿還有相當遠的一段路程。《明皇雜錄》︰“五鼓初起,列火滿門,將欲趨朝,軒蓋如市。”是曉色朦朧中百官上朝的真實寫照。

    如果說林沐風穿越到明初之後,尤其是入朝以後,讓他感到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早朝。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準備上朝,實在是苦不堪言。也正因如此,他才對古代皇帝之“勤政”有了深刻的認識,不說別的,就單憑這每天都要早起處理國事的行為,持之以恆,足以證明,在古代要做一個有為的明君不是那麼容易。

    從忽蘭溫暖的被窩里爬起來,林沐風急匆匆趕去皇宮,參加早朝。等他趕到文德殿的時候,早朝早已開始了。朱允見林沐風悄悄溜進殿來,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他對林沐風什麼都滿意,就是對他經常早朝遲到感到不滿。

    據報,燕王大軍已經進入山東兗州境內,不知道方孝孺的人到沒到燕王軍中。今天早朝一開始,很多大臣就開始上奏,要朱允下旨召全國衛軍趕赴京師,行使拱衛之責,以防不測。萬一讓燕王軍隊長驅直入,京城就危險了。

    朱允也有此意,不過。他還想听听林沐風的意見。

    將目光投向林沐風,見林沐風還沒反應過來,不由有些惱火。正準備點他的名,卻見一個一個神態沉穩面目清秀的中年男子昂然而出,躬身一禮,“皇上,臣有話說。”

    是駙馬都尉梅殷。梅殷字伯殷,系汝南侯梅思祖從子,殷“天性恭謹。有謀略。便弓馬”,非常受太祖朱元璋的器重。洪武十一年朱元璋將他的次女寧國公主下嫁梅殷。朱元璋共有位駙馬都尉,他最喜愛地,卻是梅殷。做了皇帝以後的朱元璋,非常重視文治,嘗以梅殷為山東學政,還嘉獎梅殷“精通經史。堪為儒宗”。

    梅殷聲名甚好,又是宗室長輩,即便是朱允,對他也頗禮遇。見是梅殷,朱允微微一笑,“梅駙馬有話請講,朕洗耳恭听。”

    “皇上。皇上剛剛登基,不宜調度全國兵馬。京師有2衛,分置京師周遭,臣以為。可將此23衛兵馬調集兩路,一路布置在淮安一線,防備燕王軍馬;另外一路,駐扎安慶和池州,以防寧王北上。另外,還可調集河南衛屯兵鳳陽,可防開封的周王。”梅殷躬身道。“這樣。京師安全必無憂矣。”

    朱允大喜,心里暗暗點頭。“不愧是皇祖父最器重的駙馬,此策非常巧妙,不需調動全國兵馬,避免了全國動蕩。而兵分三路將燕王、周王和寧王三個藩王對京師的巨大威脅的來路封堵,緊緊將京師護衛其中,妙哉。”

    齊泰嘴角一曬,上前道,“皇上,臣覺得梅駙馬此策不佳。京師各衛本來環衛京師,如今調動兩路,京師周遭便有了空擋,萬一有賊兵來犯,京師的安全誰來拱衛?”

    梅殷掃了齊泰一眼,淡淡道,“皇上,有林沐風林大人的神機營在,京師安全無憂。”

    朱允還沒說話,齊泰冷笑一聲,“梅駙馬,神機營只有區區3萬兵馬,如何能護得京師安全?京師乃大明朝廷重地,皇上所在,以區區三萬人護衛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些?”

    梅殷有些惱火,也不理齊泰,反向朱允再次躬身一禮,朗聲道,“皇上,臣以為,林沐風標下神機營英勇善戰,曾西定西域,千里奔襲漠北幾讓瓦剌亡國,此等驍勇精銳之師護衛京師,皇上當可高枕無憂了。”

    朱允點了點頭,“梅駙馬所言甚是。梅駙馬,這調兵之事就交給你了,朕封你為五軍都督府左都督,賜你尚方寶劍,負責所有京衛軍馬的調度。”

    梅殷領命而去。

    黃子澄突然出列道,“皇上,臣有本奏。”

    “愛卿請講。”朱允擺了擺手。

    “皇上,臣彈劾神機營兵馬指揮使、錦衣衛都指揮使林沐風利用職權牟利事。”黃子澄咬了咬牙,大聲道。

    朱允心中一跳,掃了一眼林沐風,見他也是一幅驚訝狀,這才淡淡道,“黃愛卿何出此言?”

    “皇上,林沐風依仗皇上和先皇寵信,利用職權開設商鋪瓷行與民爭利,民怨沸騰。皇上,林家所開瓷行,以大明為號,已經在大明各地州府開設起數十座分號……據臣得到地消息,林家瓷行每日日進斗金財勢堪比國庫……而且,臣听說林沐風還私自調動錦衣衛入其瓷行做工,堂堂大明典獄錦衣衛淪為商鋪雜役爪牙……”黃子澄緩緩說來,滿朝文武皆震驚不已。早就听說大明瓷行獲利頗豐,但他們也沒想到大明瓷行地財力是這麼的雄厚。日進斗金,堪比國庫?

    這一點,朱允早就知曉。他呵呵一笑,“這又如何?大明瓷行之號,乃是先皇所冊封,至于說到林家與民爭利,這定然是無稽之談。據朕所知,林家瓷行利潤之所以豐厚,乃是因為其所出瓷器精美絕倫冠蓋中原……至于這錦衣衛……林愛卿,你有何話講?”

    林沐風暗暗冷笑,望著黃子澄,心里悠然而生熊熊怒火。對于這個史書上所言的“建文忠臣”黃子澄,他本來還存有幾分好感。但這些日子以來,這黃子澄出于嫉妒,屢屢跟自己過不去,實在是可惡之極。還有那個齊泰,這兩人勾結在一起,視他為眼中釘和肉中刺。

    頭一次,他有了要除掉某人的念頭。

    “皇上,臣蒙先皇厚恩,由商入仕,這一點天下共之。臣家所開瓷行乃是祖上所傳,如今已經轉給臣的岳父一家經營,臣早已退出瓷行經營了。說到與民爭利,純屬造謠誹謗。臣可以對天起誓,大明瓷行公平買賣老少無欺,所賺的每一兩銀子都來路正當,問心無愧。不錯,誠如黃大人所言,大明瓷行日進斗金——大抵,每月可入300萬兩白銀左右吧。然而,這又如何?這是臣的錯嗎?”林沐風淡淡道。

    滿朝文武轟地一聲,小聲議論起來。天哪,每月盈利300萬兩白銀,一年就是將近4千萬兩,而大明國庫一年歲入也不過5000余萬兩,這,這可不正是堪比國庫!

    朱允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心道,“沐風啊沐風,你居然富可敵國?罷了,富便富了,你還公開說出來作甚?你這一顯擺,朕可是作難了。”

    黃子澄也沒料到林沐風居然這般坦承。他心中一喜,“皇上,要不是林沐風依仗皇權壓榨民力,肆意哄抬價格,區區一個商鋪何以能富可敵國?皇上,不可不察啊!皇上,前幾日,林家瓷窯燒制的殉葬瓷俑漫天要價,一個瓷俑居然開價千兩紋銀,皇上啊,林沐風這般瘋狂斂財,必須要嚴懲不貸!”

    朱允大驚,慢慢站起身來,臉色陰沉下來,低低道,“林愛卿,此言可真?”

    林沐風淡淡一笑,“皇上,黃大人所言沒錯。諸位大臣中,恐怕有一半以上從臣手里花千兩銀子買去了瓷俑。”

    一眾臣子想起被林沐風狠狠敲的竹杠,恨從中來,一起跪拜在地,呼道,“皇上,臣等願意作證!”

    朱允手心哆嗦了一下,臉色有些蒼白,他失望的望著林沐風,“林愛卿,你就這麼愛財乎?”

    “皇上,瓷俑燒制非常不易,臣之要價其實也不高。實際上,如果不是物有所值,諸位大臣們豈能不惜傾家蕩產耗費千兩銀子去買臣燒制的瓷俑呢?是不是啊,諸位大人?”林沐風清冷的目光在眾臣身上緩緩掃過,加重了“傾家蕩產”四個字的語氣。

    明初官員俸祿很低很低,如果不貪污受賄,單憑積蓄,幾乎沒有一個人能拿出千兩銀子。譬如方孝孺就拿不出,他地瓷俑是林沐風免費贈送的。

    那些手里長期收受朱賄賂的官員心里一顫,心頭齊齊一凜,急急呼道,“皇上,林大人所言甚是,大明瓷窯所出瓷俑鬼斧神工,確實值千兩紋銀,臣等系自願購置,與林大人無關。”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8 22:42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二十六章 朕拜你為兄

    朱允心頭很亂,心潮起伏著。他默默坐在那里,眼神直勾勾地望著林沐風。他也算是一個性情中人,在他心里,林沐風是一個忠肝義膽頂天立地的偉男子,這一下子突然露出了一幅市儈貪財的面孔,他還真有些接受不了。

    黃子澄心里樂開了花,他明白,此番即便是扳不倒林沐風,也起碼會讓他失寵。他掃了朱允臉上的失望之色一眼,趁熱打鐵道,“皇上,即便林沐風沒有欺行霸市與民爭利,但他私自調動錦衣衛為私,這卻假不了。還有,他徇私枉法燒毀證據為齊王朱翻案,導致朱至今在逃,罪在不赦。”

    朱允突然有些心灰意冷,“林愛卿,你告訴朕,這是真是假?”

    “皇上,黃子澄所言,都不虛假。臣一共調用錦衣衛500人,分赴天下各地的大明瓷行分行。”林沐風面不改色,聲音清越,“至于齊王朱一案,先皇已經定案,再沒有舊事重提的必要。”

    “你……”朱允無力地抬起手來,又緩緩地放了回去。

    “皇上,林沐風罪行累累,理應滿門抄斬以儆效尤。”黃子澄跪倒在地。

    朱允嘆息一聲,沒有說什麼。

    林沐風冷笑著看著黃子澄,“黃大人,你我無冤無仇何以仇恨在下至此?非要將我置于死地?”

    “黃某身為大明臣子,理當為國除奸,為皇上清佞,與私人恩怨無關。”黃子澄大義凜然的道。

    “哈哈哈哈!”林沐風突然仰天狂笑起來。

    “皇上,臣問心無愧。”林沐風躬身一禮,心道。“是攤牌的時候到了。”

    朱允低低道,“你還有何話可說?”

    “皇上,請允許臣回府取一些東西,還請皇上與諸位大人暫且等候。”林沐風微微一笑。

    朱允一怔,“回府取東西?好,你去吧,朕在此等候。”

    林沐風昂然而去,不多時就回家帶了三道朱元璋先後給他的密旨回來。回到文德殿上,他緩緩掃了一眼殿中的眾臣。又看了一眼神色復雜的朱允。躬身一禮朗聲道,“臣曾經在先皇面上發下誓言,此生為皇上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皇上可信得過臣嗎?”

    朱允記起林沐風跪在朱元璋榻前那錚錚地誓言,又記起那在西域的日日夜夜,心頭一熱,緩緩起身。“沐風,朕當然信得過你。”

    林沐風點了點頭,“皇上,大明瓷行並非是沐風一人所有——這是一個臣與先皇之間的秘密,既然黃大人苦苦相逼意欲將臣置于死地,臣就不得不說了。皇上,當日先皇給臣密旨。讓臣在最短的時間內發展瓷行……長期以來,大明瓷行所賺之銀兩,有大半入了先皇暗中布置的皇家內庫。皇上,先皇暗中派戶部主事馬大仁在瓷行管理賬目。皇上不妨宣他覲見一問便知,這是先皇的密旨,請皇上過目。”

    朱允轟然一震,竟然是這樣?他震驚的接過密旨,匆匆看了一眼,面色漲紅起來,“宣戶部主事馬大仁!”

    馬大仁小心翼翼的走進殿中。跪倒在地。不敢抬頭。他官小位微,要不是皇帝宣召。他是沒有資格進這朝會大殿的。

    “馬大仁,你來告訴朕,可是先皇派你在大明瓷行管理賬目?”朱允深深吸了一口氣,和聲問道。他其實早已相信了此事,一來林沐風不可能欺騙于他,二來朱元璋地密旨。這番動作,不過是做給群臣看地。

    “回皇上的話,臣奉先皇旨意,在大明瓷行管理賬目一年零24天。”馬大仁小聲答道。

    “戶部侍郎林德祿。”朱允站起身來,走下皇台,大喝道。

    “臣在。”林德祿知道朱允喚他作甚,直接就說了出來,“皇上,臣奉先皇密旨,在杭州設立皇家內庫,至今已經從大明瓷行撥付白銀3000萬兩入內。”

    朱允臉上一片激動之色,心潮澎湃,他拍了拍林沐風的肩膀,又走回到了皇台之上落座,大聲道,“朕都明白了。諸位愛卿,先皇唯恐駕崩後諸藩王作亂,特此未雨綢繆,暗中謀劃,在杭州設立皇家內庫,讓朕即位後能有一條退路以防不測。”

    朱元璋的意思很明顯,怕萬一朱允敵不過朱棣等人,一旦京城失陷,他還可以退往杭州,佔據江南半壁江山,徐圖再起。這是朱元璋為朱允留下的一條退路,用心可謂良苦。

    朱允的聲音有一些哽咽,“沐風,朕錯怪你了。諸位愛卿,林愛卿無償報國,送給朕3000萬兩白銀卻甘居幕後,這等胸襟,這等忠誠,這種高風亮節,爾等可能做到?”

    滿朝文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望向林沐風地眼神中多了幾絲敬畏。不管怎麼說,他們自問做不到。“臣等欽佩之至!”眾臣默默躬身呼道。

    “皇上,這是臣應該做的,先皇和皇上對臣恩深義重,臣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林沐風又從懷里掏出一道密旨,“錦衣衛之事,先皇也有密旨,請皇上過目。”

    朱允見林沐風說是一道密旨,卻遞過來兩道密旨,不由有些奇怪。見林沐風的眼神非常清澈,便微微笑了笑,打開看去。等他看完了,臉色變得異常的陰沉,站在他身後的司禮太監悄悄看到,他的身子竟然有些明顯的抖顫。

    良久良久。朱允才慢慢站起身來,“傳朕地旨意,著戶部重新議定滿朝文武大臣的俸銀定額,在現有基礎上酌加三成,議定後報于朕。諸位愛卿,朕希望日後爾等能奉公守法不要讓朕失望——大理寺少卿黃子澄誣告當朝大臣,罷官等候朕處置,退朝!”

    眾臣尤其是那些心中有鬼的臣子,心里皆一個激靈,從朱允的表現來看,大抵可以猜出,他們受賄之事敗露了。他們也不是傻子,聯想起朱元璋地密旨,又想起林沐風明目張膽地為朱翻案的種種……他們羞愧難耐,跪拜在地低聲呼道,“皇上聖明!”

    朱嫣然听完朱允的敘說,大吃一驚,不可思議的望著林沐風,不滿地說,“沐風,你竟然瞞著我跟皇兄,你真是……”

    “嫣然,皇上,這是先皇的密旨,沐風不敢不從。”林沐風苦笑道。

    “朕這才醒悟,難怪皇祖父駕崩之前,曾對朕言,他為朕留下的不僅是一個文武雙全忠誠不二的輔臣。沐風,朕心里慚愧得緊,你為朕作出了這麼多,朕還要懷疑于你,實在是……”朱允長嘆一聲,突然上前向林沐風深深一禮,“沐風,朕願意拜你為兄,以報你為朕所做地一切。”

    林沐風嚇了一跳,趕緊避開,跪倒在地,“皇上,臣惶恐!”

    朱允有些激動,伸手拉起林沐風,朗聲道,“沐風,你我不僅是君臣,也是兄弟,自此之後,朕對天起誓,此生患難相扶生死與共,絕不負于你。”

    林沐風地情懷也有些激蕩,他深深的握了握朱允地手,感受到朱允的真誠,沒有說什麼。朱嫣然欣慰地望著兩人,柔聲道,“皇兄,沐風,你們兩個是嫣然最親近的人,嫣然希望你們君臣能夠攜手一心,延續大明煌煌盛世。”

    “沐風,明日朕就傳旨,封你為忠孝王。”朱允向朱嫣然笑了笑,“還有你跟嫣然的事情,也要有個了結了,朕會為你們做主的。”

    林沐風吃了一驚,連連搖頭,“皇上,萬萬不可,臣絕不敢接受封王。”

    “皇兄,封王之事還是暫緩吧,左右這只是一個名號爵位,沐風也不在乎這些……反正這個家伙已經富可敵國……”朱嫣然也覺得封王不妥,林沐風雖然有功,但一下子封賞得太重,也未免會引起朝野震蕩,這樣對林沐風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情。

    林沐風又听到“富可敵國”這個字眼,不由苦笑了幾聲,“皇上,錢財乃身外之物,如果朝廷需要,臣願意將所有家產充公!”

    “呵呵,這就不必了,沐風,你已經作出了很大的犧牲,朕不能再要你的銀子。不過,你我情同手足,萬一朕要真是需要銀子,想必你也不能坐視不管吧?”朱允哈哈一笑,“對了,沐風,齊王叔一案就這麼了結了嗎?”

    “皇上,齊王雖然逃逸,但臣可以保證,他不久後就會落入臣的手里。臣以為,齊王不但不可殺,反而還要保全他的爵位。一來,有齊王的存在,可以震懾群臣,讓他們時刻保持悔過報效朝廷之心,二來可以安定諸藩王,皇上並沒有一鍋端的意圖,只要諸藩王不生反意,就能保住榮華富貴!”林沐風緩緩道,“只要解決了燕王,周王也好,寧王也罷,就都不敢輕舉妄動。而等皇上江山坐穩,他們就是再有反意,也興不起什麼風浪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8 22:43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二十七章 你是朕的小嫂子

    朱允點了點頭,“沐風所言極是,如此,朕就留下齊王——其實,齊王好歹也是朕的皇叔,皇祖父的親子,朕也頗不忍心誅之。如果不是他圖謀不軌,朕哪怕是放他歸藩也未嘗不可……哎,骨肉至親,卻要反目成仇,實在是令人嘆息——朕這些皇叔,為了這一個皇位就要視朕為眼中釘肉中刺。”

    “皇權至高無上,人人逐之,自古皆然。”林沐風也是一聲嘆息,“皇上,其實在臣看來,這做九五之尊也不是那麼好做的,古往今來,有多少昏庸皇帝遺臭萬年啊!”

    “朕絕不會做昏庸之主。沐風,你要輔佐朕做一個明君。”朱允目光炯炯,“皇祖父做不到的,朕爭取做到,皇祖父做到的,朕一定要做到。朕只有一個夢想,大明天下臣民能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安居樂業,天下太平。”

    “皇兄你一定會做到的。”朱嫣然激動地抓住朱允的手,“皇兄,嫣然心里很高

    朱允淡淡一笑,突然皺了皺眉,“沐風,我們該出城去了吧,天色不早了。”

    “嗯,皇上,臣早已準備妥當。”林沐風躬身一禮。

    “皇兄,沐風,你們這是要何往?皇兄啊,你如今是皇上了,可不要再像以前那樣隨便出宮了。”朱嫣然有些奇怪地問道。

    “我們要出城一趟,去——去見一個人,是……”朱允嘴角浮起一絲古怪的笑容,望向林沐風的眼神中閃爍著幾分戲虐。

    林沐風趕緊接過話茬,“嫣然,我們出城去會一會齊

    “齊王?……沐風,你搞什麼鬼?算了……私自帶皇上出宮可是大罪。你可一定要保證皇兄的安全,否則,你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朱嫣然見林沐風似是有“難言之隱”,心里有些犯嘀咕,但嘴上卻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我就是拼了性命也會保得皇上周全,此事萬無一失,嫣然你放心就是。”林沐風微微笑著,心里暗暗捏了一把冷汗。

    神機營1萬騎兵早已悄然進入了棲霞山的外圍。如今已經是神機營兵馬指揮使的郭奎在接到林沐風軍令後,立即秘密帶著自己屬下的萬人隊連夜開進了棲霞山,在山麓下扎下營寨。神機營有3萬人。郭奎和孟連、夏侯永三個跟著林沐風出征西域地將領,如今分別統率一萬人,同為兵馬指揮使,直歸林沐風統領。

    紅日漸漸西斜。郭奎見林沐風和朱允帶著數十名錦衣衛到了,趕緊下馬迎了上來,大禮參拜在地。“臣郭奎拜見皇上。”

    朱允換上了一身青衣便袍,整個人看上去神情俊朗,飄逸出塵,頗有幾分書卷氣。他和氣地擺了擺手,“郭將軍,此在宮外,朕微服出訪。你不必多禮。”

    說完,朱允默然站在了林沐風的身後,一言不發。今兒個出來,他完全是一個配角。一切都有林沐風來安排。

    “老郭,山里動靜如何?”林沐風呵呵一笑。

    “大人,末將率兵前來,萬人騎兵隊伍聲勢浩大,山里應該是得到了消息。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山里的賊兵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派探馬進山得到的消息是。所有的賊兵都集結收攏在棲霞寺一帶,附近的山民也幾乎都在他們的控制之中——大人,事不宜遲,讓我帶兵進山吧,不出兩天,末將定會剿滅這群烏合之眾。”郭奎躬身一禮道。

    “不,老郭。你不要輕舉妄動。一切等待我的命令。”林沐風望著林深茂密綠海波瀾的棲霞山麓,沉聲道。“派百名武功高強地士卒隨我們進山!”

    棲霞寺大雄寶殿。

    朱急得團團亂轉,望著眼前的黑衣青年厲聲喝道,“你們為什麼按兵不動?本王早就跟你們說了,今日一早務必要兵臨南京城下,可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居然還遲遲不發兵?”黑衣青年默然不語,只是冷冷地盯著朱。

    朱見他沒有反應,有些惱羞成怒,咆哮道,“本王的事情要是敗了,你們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朱現在的心情可真是復雜到了極點。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多年謀劃建立的秘密力量,如今居然不受控制。十多年的秘密準備,到了最後地關鍵時刻卻開始“出問題”,這如何能不讓他幾近瘋狂!

    蒙面文士緩緩踱步進殿中,淡淡道,“王爺何必如此激動?”

    “本王怎麼能不激動?本王的大事,都毀在你們手里!本王的數百萬兩銀子都喂了狗了……哼!”朱喘息著,一腳踢飛了腳下被他摔碎的茶杯碎片。

    蒙面文士走上前來,冷笑道,“王爺,你以為你能成事嗎?實話告訴你吧,如今這山外已經被官軍包圍,我們已經走投無路了!到現在這個時候,你還在做皇帝美夢,實在是可笑之極。”

    “什麼?不,不可能!”朱呆了一呆,吼道。

    “有什麼不可能的。齊王殿下,久違了。”滿身鎧甲的林沐風帶著幾個人緩緩走了進來,“王爺也太不夠意思了,沐風為了給王爺脫罪費勁心機,可王爺離開京城,也不跟沐風打個招呼!”

    “你?!!!”朱震驚地望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林沐風,心里一涼,身子抖顫起來。此時此刻,他知道大勢已去。他猛然回過頭來瞪著蒙面文士,咒罵道,“好你個賤婢,你敢出賣本王!”

    蒙面文士緩緩扯下自己地蒙面紗巾,一張俏麗的帶著幾分威勢的少女臉龐出現在眾人眼前,赫然是白蓮教名義上的教主沈若蘭。沈若蘭地師傅與朱早在十多年前就達成了“共識”,由齊王出資,白蓮教負責組建一支秘密軍隊(都是白蓮教徒),將來為齊王所用。十多年來,朱將搜刮來的民財多半都充作了這支軍隊的組建上。沈若蘭的師傅死後,沈若蘭就接替師傅成為了這支軍隊的最高首腦。

    之前,朱跟沈若蘭的“合作”還是非常默契的。但這種默契,在沈若蘭變成了林沐風地女人後就被打破了。沈若蘭越來越清晰地明白,憑白蓮教的勢力想要推翻大明為沈家復仇,幾乎就是痴人說夢,這一點,她知道林沐風說得是實話,以前的她,確實過于狂熱了。而且,如今白蓮教的主要勢力都不受她的控制,主要掌控在大長老東方亮手里,而東方亮已經投向了燕王朱棣。權衡再三,她決定接受林沐風的建議,退而求其次,通過朱允為沈家洗雪冤屈,為沈家殘存的後代換一條光明正大生存下去地活路。

    沈若蘭俏臉閃過一絲嘲諷,“王爺,本教主從來就不是王爺地屬下,何談出賣?本教主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上萬教眾走上自取滅亡的死路。”

    朱咆哮一聲,幾個侍衛涌過來將他團團護衛在其中。朱拔出佩劍,突然目光呆滯起來,他在林沐風地身後,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朱允。

    朱允嘆息一聲,走了過來,“齊王叔,懸崖勒馬為時還不晚。只要王叔你放棄一切,朕會既往不咎,留你在京城做一個安樂親王。”

    朱見大勢已去,心灰意冷之下被錦衣衛秘密帶走。殿中,只剩下黑衣青年東方浩和沈若蘭,還有朱允和林沐風。東方浩遲疑地望了沈若蘭一眼,只得低低向朱允和林沐風草草一禮,也退了出去。

    “若蘭,還不見過皇上。”林沐風笑著使了個眼色。

    沈若蘭深深地望著朱允,半響無語,神色非常復雜。

    朱允呵呵一笑,“沈姑娘,你是沈公長子沈至之女吧,呵呵。你放心,朕答應你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朕,一定會給沈家一個交代——在來此之前,朕已經讓刑部撤銷了對于沈家的海捕公文了。沈家的遭遇,朕也很同情,朕絕不會食言的。其實有沐風在,你大可不必存疑。”沈若蘭幽幽一嘆,盈盈走了過來跪拜在地,“民女沈若蘭,見過皇上。民女希望皇上能早日給沈家一個清白。”

    “起來吧,于公,朕會秉公處理沈家一事。于私,朕剛剛拜沐風為兄,你也算是朕的小嫂子,你的家事朕也不會坐視不管。起來吧,小嫂子。”抓了朱,去了一個心頭大患,朱允的心情非常好,哈哈笑道。

    沈若蘭呆了一呆,繼而就反應過來,旋即面紅耳赤,羞澀地匆匆掃了林沐風一眼,站起身來,垂首站在那里,默然無語。

    朱允又是哈哈一笑,徑自走了出去,“沐風,朕在殿外等你,不過,你別讓朕等得太久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8 22:44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二十八章 達妃

    幾乎是在朱允和林沐風帶著神機營大軍浩浩蕩蕩離開棲霞山返回京城的同時,朝廷使臣方孝孺在數百軍士的護衛下也趕到了位于山東兗州府城外的軍營。

    兗州地處魯西南平原,東仰“三孔”,北瞻泰山,南望微山湖,西望水泊梁山,有“九省通衢,齊魯咽喉”之稱,戰略位置重要,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商賈雲集之埠”,三國時期曹操曾長期屯兵兗州。自前日起,朱棣的大軍就開進了兗州境內,公然在兗州府城外駐扎下來。兗州知府孔德旺心下惶然,不知所雲,只得出城拜見朱棣。

    雖然朱棣聲稱只是要進京赴喪,但明眼人一眼就看出,燕王此番心懷叵測。如果單是赴喪,又何必舉重兵前往。孔德旺不敢怠慢,一邊暗中派人向京城通報,一邊與朱棣虛與委蛇。

    朱棣在兗州停下,似是也有試探朝廷動靜的意思。畢竟,他雖然決心謀逆已久,但朱元璋的突然駕崩,也讓他有些措手不及,準備不足。而且,他還擔心,自己這個雄才大略的老爹早就留下了“殺招”來對付自己。要知道,朱元璋在世時,可是經常流露出要收拾燕王一脈的意思。要不是燕王手握重兵,又防守著大明北邊的邊塞門戶,恐怕朱元璋早就對他下手了。

    十多萬大軍的營寨佔據了方圓數十里的平原地帶。燕軍營盤連著營盤,布局整齊有序,旌旗招展,士氣昂然,即便是方孝孺看了也不禁暗暗贊嘆,“這燕王朱棣果然帶軍有方,很不簡單。燕王軍是一支驍勇善戰之師,真要篡位作亂,怕是朝廷軍隊的勁敵啊!”

    听說朱允派使臣前來,朱棣心中冷笑。屏退帳中諸將。他獨自留在帳中,身後只有幾個侍衛。方孝孺乃是大明有名的大才子,飽學儒士,朱棣當然也知道他。不過,在他看來。方孝孺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罷了,有才固然有才,但也酸腐之極。

    方孝孺施施然獨自走進大營,前去拜見朱棣。他雖是一介書生,但面對凜凜甲兵,也毫不畏懼。

    方孝孺走進朱棣的大帳,深深望了朱棣一眼。然後掏出朱元璋的遺詔,朗然道,“先皇遺詔在此,燕王朱棣接旨!”

    朱棣淡淡一笑,也沒下跪,只躬身下去,“兒臣恭受父皇遺詔。”

    半響卻沒听見方孝孺宣詔。不由愕然抬頭,卻見方孝孺面色漲紅憤憤地望著他。朱棣沉聲道,“正學先生(方孝孺號),如何不宣詔?”

    “燕王殿下,先皇遺詔在此,爾竟敢不跪!置先皇威嚴何在,置大明皇權何在?”方孝孺高舉朱元璋的遺詔。厲聲喝道。

    朱棣一怔,很多年了,除了朱元璋之外,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跟他講話了。他壓根就沒想到,方孝孺一個翰林學士。品階不過三品,卻敢公開“教訓”他。朱棣還沒反應過來,朱棣身後的一個貼身侍衛勃然大怒道,“放肆,膽敢對燕王殿下如何無禮!”

    方孝孺冷笑一聲,再次高舉朱元璋的遺詔,大聲喝道。“先皇遺詔在此。請燕王殿下跪下接旨。”

    朱棣面色一變,擺了擺手。緩緩跪倒在地,“兒臣接旨!”

    “……”方孝孺緩緩念完遺詔,這才收起遺詔,長身一禮,“下臣翰林學士方孝孺,拜見燕王殿下!”

    朱棣淡淡一笑,“罷了,免禮。”

    方孝孺起身來望著朱棣,“燕王殿下,先皇遺詔,諸藩王不必入京哭臨。皇上有旨,燕王鎮守大明北塞,事關大明安危,還望殿下早日領軍回返北平,以免韃靼人和瓦剌人趁機窺伺中原!”

    朱棣沒有說話,只是大步走到口,冷笑一聲,“正學先生不妨回京告訴我那允佷兒,本王是先皇親子,先皇駕崩,本王理當親往哭喪。至于北塞外敵,本王早有安排。”

    方孝孺心中一顫,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燕王絕對不會應詔回返,但親耳听見這一消息,還是有些震動。他知道,燕王的奪皇篡位之心,絕對不會有任何動搖了。

    朝會完畢,朱允沒有宣布退朝,卻帶著滿朝文武來到了殿外地廣場上。絢爛的陽光照射下來,林沐風指揮著數十個錦衣衛將幾個紅木油漆的大箱子抬進了場中。與林沐風會心地對視一眼,朱允撇開太監的簇擁,大步走到場中,從一個大箱子里取出一本賬本模樣的東西,揚手朗聲呼道,“諸位愛卿,可知這是何物?”

    眾臣愕然,齊聲呼道,“臣等不知。”

    朱允面色一變,漸漸陰沉下來,聲音也變得非常冷厲,“諸位愛卿,這是齊王交給朕地一些物證——十幾年來,齊王在山東搜刮民財聚斂財富,而這些財富他都送進京來用于了向一些朝中大臣行賄。而這,便是他一筆筆記下的賬本,向誰行賄,數目多少,何年何月,皆有清楚的記錄。這幾個大箱子里面,全部都是賬本,諸位愛卿說說,朕應該怎麼辦?”

    眾臣中皆惶然一驚,那些心中有鬼的文武大臣更是心里一個激靈,一個個都驚慌失色呆呆地垂下頭去,連個屁都不敢放。他們心里明白,這皇上肯定是已經掌握了他們受賄的證據。不過,他們如今才明白,朱行賄範圍居然是如此之廣——連證據都裝了幾箱子,可見涉及到多少人了。原本,他們私下還以為,受賄的僅僅是為數不多的幾個人而已。現在看來,也就是因為如此法不責眾,真要較真容易引起朝廷癱瘓,朱元璋這才生生壓下火氣用雷霆手段平息了此事。

    法不責眾?他們心懷僥幸地思量著,但心中還是非常忐忑。因為,如果皇帝真要追究起來,他們都難逃大明律法制裁。

    朱允有些憤怒地眼神從眾臣臉上一一滑過,漸漸變得沉靜起來,他突然淡淡一笑,“諸位愛卿不必驚慌。朕思之再三,決定給這些受賄的臣子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

    眾臣心中一松,不自覺地跪拜在地,場上響起了低沉的轟然的山呼萬歲聲,“皇上聖明。臣等不勝感激。”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知過即改,善莫大焉。”朱允神色平和下來,擺了擺手,“諸位愛卿平身吧。朕希望你們自今往後,恪盡職守廉潔奉公,不要讓朕失望。不要讓大明天下的萬萬子民失望!”

    “皇上聖明!”眾臣又是一聲高呼。

    “林愛卿,將這些箱子帶進朕的御書房,悉數封存起來,貼上朕地御筆封條,任何人不得擅自打開。”朱允大聲道,向林沐風使了個眼色。林沐風會心一笑,帶著錦衣衛們抬著箱子向御書房行去。這種處置方式。是林沐風跟朱允商議後地結果,封存證據雖然意味著不再追究,但也意味著如果這些人再犯,必當加倍懲處。封存的證據留在宮中,對于這些臣子來說,就是一種無形的震懾。同時,也是他們倍加向朱允和大明朝廷效忠的動力。

    朱元璋死後突然神秘失蹤的齊王朱被押解回京了。朝野上下謠言四起︰有人說齊王試圖謀權篡位。被皇上抓了一個現行關押在一個秘密場所,不日就要處死;也有人說朱元璋有遺命,讓朱允放朱歸藩回山東青州府;還有人說朱與燕王勾結在一起,準備里應外合擁立燕王為帝……種種地流言蜚語滿天飛,心里最惶然不安地還是齊王府上下一干人等。“看守”齊王府的錦衣衛下午突然就撤了。但府中人一直等到深夜也沒見朱的人影。

    第二天上午,林沐風剛剛參加早朝回來,林虎就來報說,齊王世子朱永年到訪。林沐風淡淡一笑,“有請!”

    朱永年20多歲的年紀,身材修長,相貌還不錯。除了面色有些蒼白之外。也算是一個英俊小生。不過,神情氣質看上去有些唯唯諾諾。並沒有皇家子孫那種與生俱來的華貴傲然之氣。他見林沐風走進廳來,急急躬身一禮,“永年見過林大人!”

    雖然朱失勢,但眼前這個年輕人也畢竟是皇孫和藩王世子,林沐風也不能太過失禮。他向朱永年欠身還禮,微笑道,“世子駕臨寒舍,沐風有失遠迎,抱歉抱歉!”

    朱永年寒暄一番,猶豫著還是把來意說了出來。其實,林沐風早就知道他地目地,有心想要給他一個準信——朱的性命甚至是王位都保住了,但一想起朱允的囑咐,他就咽下了話去,淡淡道,“齊王究竟關押在何處,沐風也不知曉。至于將來如何處置齊王,也是皇上聖裁……”

    朱永年悻悻地失望而去。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林沐風心里一聲嘆息。他怎麼能不知道朱的下落呢,朱時下就秘密關押在錦衣衛的大牢里。朱允肯定是不會誅殺朱地,而且,還會保留他地王爵,不過,暫時也不可能放他。用朱嫣然的話說,就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饒,在大獄中關押兩天先煞煞朱地銳氣再說。

    朱永年回府告知齊王正妃林氏,林妃心慌意亂之下,匆匆進宮求見了齊王的生母達妃(又名達定妃)。達妃是朱元璋後妃中行事最為低調的嬪妃,她生有2子,一是齊王朱,另一個就是潭王朱梓。朱梓那年莫名自焚之後,達妃就變得更加沉默,日日在宮苑中深居簡出,以至于宮里很多太監宮女都遺忘了這個當年曾經受寵的妃子。

    達妃雖然才5旬左右,但數十年的宮中幽禁生活,尤其是喪子之痛,讓她提前地走向了衰老。她在宮中猶豫半天,還是梳妝整齊去了朱允的寢宮。到寢宮沒找到朱允,便又去了御書房。

    “皇上,先皇達妃娘娘求見!”太監來報,朱允吃了一驚,略一思量,便明白達妃的來意。朱的生母,定然是為朱而來的。

    達妃進得御書房,朱允已經迎了下來。年邁地達妃強笑著居然躬身福去,朱允趕緊閃避,不管怎麼說,這達妃也是朱元璋的妃子,算是他的祖母長輩,他雖然貴為皇帝但也不敢承受達妃的禮。

    “娘娘,莫要折殺允了,娘娘請坐。”朱允讓太監搬來了座椅,達妃也不再客氣,坐了下去。

    皺紋遍布的臉上一陣抖動,達妃黯然道,“皇上,老身想問問皇上,我那孽子朱到底犯下了何種大罪?”

    朱允定了定神,在宮中長輩面前,他也不再遮掩,慷然道,“齊王叔私納齊王貢在先,秘密圈養軍隊意圖謀權篡位在後,已經被朕拿下了。”

    達妃身子一顫,老眼緩緩閉上,兩行老淚流瀉而下。半響,才低低道,“不知皇上要怎麼處置齊王?老身懇請皇上看在先皇的面上,為齊王一脈留下一點骨血吧。”謀逆大罪,只有死路一條。達妃焉能不知,她目下所能奢望的,就是希望朱允能手下留情,不要將齊王滿門都誅殺了。

    朱允心中也是一嘆。他俯身來緩緩道,“齊王雖然罪在不赦,但齊王畢竟是朕之親皇叔,朕不忍誅之——前番,齊王私納齊王貢一案由皇祖父暗中開脫翻案;而此次,關于齊王謀逆一案朕已經交給林沐風審理了……”

    朱允地意思很明白,朱元璋為朱開脫了一次,而我也有意開脫朱,但此案已經交給了林沐風,至于林沐風能不能領會我地意思再次為朱開脫,就與我無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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