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 瓷王 作者:格魚 (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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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neider 2009-2-1 21:31:32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38 355399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0 08:38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二十九章 孫羽西失蹤

    從達妃那里得到“消息”之後,林妃咬了咬牙,撇開自己藩王王妃的臉面,親自上門去找林沐風求情,結果卻吃了一個閉門羹。其實,林沐風也並非有意擺譜,只是他這兩天忙得焦頭爛額——燕王率軍緩緩向京城逼近,雖然林沐風主張靜觀其變,不宜過于逼迫朱棣鋌而走險,但也必須要做好完全的準備。再者說了,再過幾天朱就被釋放了,這個時候他見不見齊王府的人,無關緊要。

    京城衛軍中的5衛兵馬,以及徐州衛的7萬兵馬,都已經開赴在長江一線,枕戈待旦,只要朱棣一有風吹草動,便會立即迎擊上去,拱衛京師的安全。而防守京師,有神機營數萬人就足夠了。

    京城的氣氛很微妙。老百姓在觀望,一些朝臣也在觀望。

    這兩日,林沐風沒有上朝,坐鎮在錦衣衛衙門里。關鍵時刻,京城的安定很重要,他將錦衣衛所有的力量都撒了出去,遍布南京城以及京師周邊的府縣,一有風吹草動,消息就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傳報上來。

    而各地錦衣衛“監控”各地藩王的消息也陸續報到了京師。表面上看去,各地藩王除了燕王和已經落在朱允手里的齊王朱以外,都安分守己非常平靜。朱元璋駕崩,各地藩王遵照遺詔在本地哭臨,沒有進京的跡象。對此,林沐風心里明白。各地藩王其實也在觀望,觀望朱棣跟朱允相爭地結果,懷了幾分渾水摸魚的心思。

    傍晚時分。在錦衣衛處理了一天的事務,林沐風有些疲倦地伸著懶腰,走出了錦衣衛衙門。今晚,他跟柳若梅說好了要帶著小秋生回柳家一趟,跟老丈人兩口子吃個飯。想起來,他已經很久沒有踏進丈人家地門檻了。

    秦淮河上的明月畫舫新來了一個歌姬曉月,據說容顏絕世傾城傾國,且識文斷字。精通音律,是個才女,屬于只接高層客人的那種高級妓女。日頭剛剛西斜下來,趕到秦淮河畔準備花銀子買曉月撫琴侍寢一晚的闊少公子哥們絡繹不絕。不過,大多數人到了明月畫舫得知曉月已經被大明瓷行的老板柳若長包了一個月,便都悻悻而去。

    柳若長何許人也?南京城里數一數二的大富商,其妹夫還是當朝紅極一時的重臣林沐風。有錢有勢,誰敢惹他。

    大多數人不敢惹,不代表沒人敢惹。武定侯府橫行京師的小侯爺郭亮就是一個。

    郭亮帶著幾個隨從徑自闖進了明月畫舫。老鴇子王媽趕緊迎上前來,陪笑道,“小侯爺,來找那個相熟地姑娘?老身為小侯爺安排。”郭亮嘴角一曬,“老東西。你這里的庸俗脂粉,本公子也瞧不上。這樣吧,你把曉月喚來,本公子這兩日心情不爽,就讓曉月陪我兩天。銀子好說。”

    王媽呆了一呆,強笑道,“小侯爺,曉月姑娘已經被柳大爺包下了……老身這畫舫里美貌姑娘無數,我統統喚出來讓小侯爺挑一個。”

    “放屁,本公子誰都不要,就要曉月。哪個柳大爺?讓他出來。本公子看中的女人他也敢搶。”郭亮不屑地撇了撇嘴。

    王媽還要說什麼。一個衣著華麗的俊秀青年搖著絲綢折扇從內室飄然而出,冷笑道。“柳某在此,凡事都有個先來後到吧?曉月姑娘我已經包月——

    這自然是柳若長。來到京城之後,不知在什麼時候,他就喜歡上了這種紙醉金迷的尋歡生活,三天兩頭就跑到秦淮河上來听曲買醉甚至是直接嫖宿歌姬。前不久,他更是迷戀上了曉月,甩出2000兩銀子包下了曉月一個

    在普通人眼里,柳若長財大氣粗,又有後台。不過在郭亮眼中,他還算不上什麼。

    郭亮哈哈一笑,“我道是誰,原來是你。柳若長,你一個小小的商人,敢跟本公子搶女人,你好大的膽子!”

    柳若長如今也是腰纏萬貫地大商賈,朝中還有一個呼風喚雨的妹夫。自然也有幾分“脾氣”和“派頭”,更何況,他也不識得郭亮是何許人也,自然也不買他的帳。

    柳若長冷哼了一聲,沒有理郭亮,朝王媽不耐煩地說了一聲,“老鴇子,你收了我的銀子,怎麼還讓這些胡攪蠻纏者上來搗亂,簡直是豈有此理。”

    郭亮怒道,一瞪眼,“你說誰?來人,給本公子狠狠地揍這個小子,讓他知道知道馬王爺到底長了幾只眼。”

    郭亮的幾個隨從一哄而上,三拳兩腳就將柳若長打倒在地。要不是郭亮顧忌他背後的林沐風,按照郭亮的脾氣,怕是柳若長不死也要脫層皮。可即便是這樣,柳若長也鼻青臉腫,站都站不起來了。

    柳若長被抬回家里,林沐風兩口子隨後就帶著孩子進了柳家地門。突見柳若長這般慘樣,柳若梅驚呼一聲撲了過去,而林沐風也訝然道,“兄長,你這是……”

    柳若長呻吟了一聲,沒好意思答話。他的妻子捂著臉在一旁哀哀抽泣,柳東陽一臉尷尬和憤怒,手指著柳若長氣得只打哆嗦,“賢婿,你有所不知,這個狗東西跑到秦淮河上的畫舫里跟人家爭風吃醋搶女人,被人家打成這樣,活該,活該!孽子啊,柳家怎麼就出了你這麼一個不學無術的孽子!”林沐風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

    柳若梅又氣又心痛,“哥哥,你怎麼能這樣?你對得起我嫂子嗎?——你倒是說句話啊,到底是誰打的你?”

    柳若長地妻子哽咽著插話道,“是武定侯府的小侯爺郭亮,妹妹,我們怎麼能惹得起郭家啊——”

    柳若梅驚道,“武定侯府?”

    林沐風眉頭越加緊皺,還是沒有說什麼。武定侯府未必惹不起,但自己能為這等丑事出頭嗎?不,不能。

    郭家的那個小子一天到晚尋歡問柳,不是一個好東西,在京城里邊臭名遠揚。沒成想,自己這個大舅哥也墮落成了這幅德行。看著柳若長投來的求救和“訴苦”的眼神,他心里有氣禁不住冷哼一聲,“兄長,你雖然被打,但……我看此事就此作罷,改日我見武定侯說說就是了。至于現在,你就好好養傷吧,但願你吃一塹長一智,日後不要再到那種花花地方去浪費銀子了。”

    林沐風當然是不想管這種無聊的閑事的。不論誰對誰錯,在***場所爭女人——兩個人在他看來都不是什麼好鳥。不過,郭亮如此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連番挑釁,他對郭亮地惡感無形中又加深了幾分。可能此刻林沐風也沒想到,日後就因為他對郭亮地這種惡感,郭亮差點就送了性命。林沐風轉過頭來面向自己的老丈人,躬身道,“岳父大人,沐風希望岳父大人近期把瓷行管理起來——凡瓷行地銀子,一絲一毫也不能再讓兄長揮霍浪費花在那些歌姬身上了。”

    柳東陽有些尷尬,點了點頭,又罵道,“這狗東西,氣死老夫了!雲娘,趕緊帶這個狗東西回你們的房間去,不要留在這里丟人現眼!”

    由于出了柳若長這檔子事,林沐風兩口子回娘家的這頓晚飯吃得也沒有什麼趣味,草草結束,兩口子就帶著秋生回府而去。路上,柳若梅一路絮絮叨叨,一直在抱怨柳若長有錢就學壞,林沐風無話可說,只好苦笑著任憑她發泄著。

    回到家里,屁股還沒坐熱,老林頭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

    林沐風大吃一驚,心里隱隱有了一種不詳的預感。沒等老林頭開口,他就起身疾呼道,“老管家,你不是在徐州府嗎?什麼時候進京來了?”

    老林頭老臉慘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哭喊道,“少爺,少爺——老奴該死啊!老奴對不起少爺,孫家小姐——孫家小姐突然失蹤了。”

    林沐風心里咯 一聲,面色大變。他定了定神,旋即扶起老林頭,“老管家,你不要著急,到底是怎麼回事,慢慢說給我听。”

    “少爺,10天以前,孫家小姐接到一封信,看後她就匆匆趕去了府城,說是到城中見一個至親。老奴也沒有在意,可是,這一去就再也不見蹤跡……老奴派人四處尋找,又到府衙報了案,可還是沒有孫小姐的任何消息……”老林頭惶然站在那里,顫聲道。

    “羽西妹妹失蹤了?夫君,羽西妹妹還有什麼親人,她是不是尋親去了?”柳若梅也有些震驚,在一旁插話道。

    “不,羽西沒有別的親人了,只有一些族人在徐州府的孫家營……”林沐風沉吟著,突然心中一動,手心緊緊地攥了起來,“難道,是……”

    這時突听林虎站在院中呼道,“少爺,有人送信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0 08:38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三十章 美女與野獸

    林沐風沉聲道,“讓他進來!”

    一個小廝進來,年齡不大,面目清秀,衣著樸素,但神情卻非常沉穩,一望可知就是貴族人家的下人。小廝見了這大明朝鼎鼎大名的神機營指揮使兼錦衣衛指揮使林沐風不敢怠慢,跪拜了下去,“林大人,小的奉我家主人之命,給林大人送一封信。”

    林虎拿過來交給林沐風,林沐風拆開一看,面色微微一變。他擺了擺手,小廝退去。柳若梅趕緊湊近過來,問道,“夫君,是誰的信呀?是不是與羽西妹妹有關?”林虎和老林頭也緊張的豎起耳朵听著。

    林沐風沉默著,半響才緩緩拍拍柳若梅的肩膀,柔聲道,“若梅,無妨,你們且在家里等候,我去去就來。”

    林沐風頂著夜色出門,卻先去了錦衣衛衙門。半個時辰後他帶著幾十個錦衣衛出城去了郊外的一座農莊,而就在他離開錦衣衛衙門之後不久,數百錦衣衛轟然出動,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夏夜的農莊,非常幽靜,除了無聊的蟬鳴以及不知道從哪個角落里傳出的蛐蛐鳴叫之外,周遭沒有任何動靜。一個錦衣衛打著火把,上前去敲門,沒多久,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青衣小廝默默向林沐風躬身一禮,帶著林沐風進門而去。錦衣衛們跟隨而入,林沐風擺了擺手,呼道,“孟百戶。你帶人進莊去,將莊內所有人都給本官看押起來。記住,一個人也不許放走!”

    “諾。”孟百戶恭敬答道。

    穿過一條狹長地青石小道。林沐風跟著小廝來到一座紅木閣樓跟前。即便是在這黑漆漆的夜色中,紅木閣樓也顯得格外扎眼醒目。小廝躬身一禮,“林大人,我家主人在里面等候,請進閣樓。”

    林沐風淡淡一笑,昂然大步沿著紅漆樓板上了閣樓。閣樓里***通明,到處點燃著紅色的蠟燭,耀眼地燭光搖曳著。其中寂靜無聲,給人一種很是詭異的感覺。

    閣樓的二層,居然是一間布置得很是奢華的大臥房,產自西域的紅色的羊毛地毯,美輪美奐的紅木家具,除了牆壁上懸掛的幾副字畫之外,房內無一處不是艷麗地紅色。就連那牆角擺放的一對三尺花瓶,都是購自大明瓷行、出自林沐風手下的“大明紅”暗花瓷瓶。就在這一片紅色之中,一個俏麗的少女身著白裙背向林沐風盈盈而立,都說是萬花叢中一點紅,可此情此景卻是一團朱紅中一點白,雖不是很協調,但卻透出幾絲雅致之韻味。

    林沐風就站在大臥房的門口處。淡然道,“郡主,喚沐風前來有何吩咐?”

    朱允秀驀然回過頭來。今日的朱允秀一看就知道是做了精心的打扮,白色地曳地長裙,胸口微露。白皙的粉頸上帶著一串珍珠玉串,烏黑如雲的長發也沒有梳理,就那麼隨意的飄散著,整個人看上去嫵媚中帶著一絲絲的清純。唯有那眼神中,閃爍著的復雜神色落在了林沐風的眼里。

    朱允秀嫣然一笑,不過,這笑容在林沐風看來。非常勉強。“林大人,你我又再見了。世事當真是無常。初次見到林大人時,林大人不過是一介布衣書生,坊間瓷匠,可如今,林大人已是先皇和皇上倚重地大臣,大明的棟梁,挺進西域平定瓦剌立下了蓋世功勛。”

    林沐風依舊站在那里沒動,微微一笑,“郡主過獎了,郡主此刻喚沐風前來,怕不是為了褒獎沐風幾句吧?”

    朱允秀慵懶地伸了伸胳膊,媚聲道,“林大人且過來說話,請坐,我已經備下酒宴,你我舊人重逢不妨對酌一番。”

    林沐風搖了搖頭,“男女授受不親,此刻入夜,沐風不敢在此久留,郡主有話就吩咐吧,沐風洗耳恭听。”

    朱允秀呆了一呆,盈盈走了過來,距離林沐風不過一尺,明亮的燭光下,她嬌媚的臉上掛著若有若無的媚色,吐氣如蘭,低低道,“林大人,你看允秀樣貌如何?可比得上你家里地美妻嬌妾?”

    林沐風輕輕王後退了一步,嘴角一曬,“郡主國色天姿,世間少有。”

    朱允秀的臉上浮起兩朵紅雲,微微垂下頭去,“如果——如果你不嫌棄,允秀願意——願意委身于你,哪怕是為婢也心甘情願……”

    林沐風嘴角又是一曬,“沐風不敢,郡主厚愛了。如果沐風沒有猜錯,郡主當是為了齊王殿下吧?如果是為此,郡主當不必如此。”

    朱允秀厚著臉皮說出自願獻身的話,被生生拒絕,俏臉馬上漲紅起來,刁蠻的郡主習性頓時“還原”出來,忍不住羞惱道,“林沐風,你別不識抬舉。不錯,我就是為了我父王,怎麼樣?皇上都要開恩赦免我父王,你憑什麼不依不饒的?我們齊王府上下,可跟你無仇無怨。”

    “在下何曾不依不饒了?齊王謀逆,私密領軍意圖造反,皇上旨下,沐風乃是遵皇命而從。”林沐風就知道她前番那幅模樣是裝出來的,不知怎麼地,他對朱允秀格外反感,見她原形畢露惱羞成怒,便不由也起了幾分怒火,“郡主請自重!”

    朱允秀面色一變,跺了跺腳,指著林沐風的鼻子斥道,“林沐風,不要以為你如今受到皇上恩寵便得意忘形,你不過是一個臣子,敢對本郡主無禮?!哼,本郡主就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如果答應開脫我父王,自有你地好處——否則,休怪本郡主無情!”

    林沐風淡然一笑,“你待如何?”

    “本郡主就告你深夜潛進來意圖對本郡主非禮——本郡主喊將起來,哼,看你如何狡辯。”朱允秀狡黠地冷笑著,柔弱地肩頭一聳,自顧去脫了半截衣裙,露出里面白嫩如水的肌膚,那深深地乳溝都展現在林沐風的面前。

    “太弱智了。竟然用這種弱智的法子來要挾老子——”林沐風心里暗暗冷笑,一步逼上前去,“既然郡主投懷送抱,美色當前,在下就卻之不恭了。”他一把將朱允秀半裸的嬌軀抱將起來,哈哈大笑,“郡主現在不妨就呼喊!”

    朱允秀沒料到林沐風真敢“非禮”于她,也有幾分慌張,在林沐風的懷里掙扎著,尖聲喊道,“來人,非禮啊!”

    林沐風冷笑著,一步步走到巨大的床榻前,粗野地將朱允秀扔在上面,俯身一把撕裂了朱允秀胸前的衣裙,哧啦一聲,朱允秀的衣裙裂開,露出里面粉紅色的抹胸包裹著兩團翹起的豐盈。朱允秀驚慌失色,顫聲道,“你,你要作甚?不要啊,你……”

    “郡主不是要委身于在下嗎?”林沐風冷笑著作勢要俯身壓了上去。

    “林沐風,你,你不要啊——”朱允秀再也控制不住驚惶顫抖的心,哭出聲來,“我要喊人了……”

    “喊吧——郡主,實不相瞞,此刻你這莊園已經被我的人控制住了,你使勁地喊,大聲地喊!”林沐風哈哈一笑,伸出手去扯著朱允秀的粉紅小抹胸。

    “禽獸——禽獸!”朱允秀絕望地閉上了眼楮,半裸的身子抖顫著。

    “呵呵,就算我是禽獸吧——我來問你,你到底把羽西弄到哪里去了?你要敢傷害羽西一根頭發……”林沐風想起孫羽西,怒火又涌了上來。

    “你?”朱允秀惶然中心里一喜,定了定神,在床榻上蜷縮起身子,“想要知道羽西姐姐的下落,你就為我父王開脫!”

    林沐風冷冷地掃著朱允秀嬌美誘人的胴體,低低道,“我再問一遍,你到底說還是不說?”

    朱允秀心里有了依仗,慢慢鎮定下來,朱允秀小胸脯兒一挺,一陣乳波蕩漾,“就不說!”

    林沐風怒哼一聲,“郡主,我的耐性有限。我不妨告訴你,凡是齊王在京師的產業、府邸,我都已經派人包圍——你就是不說我也自然能找到羽西,到那個時候不要怪我翻臉不認人。我可提醒你,齊王殿下還在我錦衣衛的大獄里。”

    林沐風拂袖扭頭就走。

    身後傳來朱允秀即不甘心又害怕還摻雜了些許憤怒的聲音,“你等等!林沐風理也不理她,大步而去,眼看就要下樓梯。

    朱允秀悲從中來,忍不住哭喊了一聲,“林大人,我錯了,羽西姐姐在我娘親房里……”

    林沐風腳步稍微一停,慢慢回過頭來道,“郡主,你做得這些事情實在是很愚蠢。羽西在徐州守孝還未期滿,沒有我去接她,她是絕對不會離開徐州府的。她突然神秘失蹤,只有一個結果︰是齊王府的人把她暗中接到了京師。因為,羽西只有你母妃這一個骨肉至親……此外,可以明確告訴郡主,我生平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要挾我,我希望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下一次,說不定我真變成了野獸,哈哈!”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1 11:12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三十一章 推恩令

    林沐風連夜去了齊王府,朱側妃孫氏,也就是孫羽西的姑母,見林沐風帶著錦衣衛氣勢洶洶而來,又見自己女兒一臉羞憤絕望的神色,就知道朱允秀的“行動”失敗了。無奈何之下,只能讓孫羽西與林沐風相見。其實,孫羽西一切都蒙在鼓里,朱允秀以孫氏急病為由將孫羽西騙進了京里來,這兩日她一直居住在孫氏的獨院里。有心想要去林家給林沐風報個信,說自己來到了京師,但孫氏都以種種借口阻攔著。

    見到林沐風,孫羽西自然是歡喜的緊,兩人一番相聚甜蜜之極自不待言。林沐風雖然有心將孫羽西直接接到自己家里,他相信,如果他這麼做了,柳若梅絕不會有一絲怨言。但考慮到孫羽西的名節,他最終還是決定讓孫羽西暫時先留在齊王府,等過一段時日,平息了燕王的事情,再將孫羽西風風光光地娶回家去。再者說了,孫羽西的兩年守孝期還未滿。

    孫羽西知道林沐風這是尊重和憐惜自己,當然心里欣慰。她本來要返回徐州,但在林沐風的勸說下,也就不再堅持。其實,她又何嘗不想留在京師呢,雖然不能與心愛的人朝夕相處,但畢竟多了很多見面的機會。

    折騰了大半夜,天都快亮了。林沐風不好再繼續停留在齊王府里,便要離開。孫羽西猶豫半天,還是忍不住低低道。“沐風,如果有可能地話,齊王殿下的事情你還是幫幫忙吧……在這世間,我就只有姑母這一個親人了。她再三懇求我……”

    林沐風呵呵一笑,抓起孫羽西潔白如玉的小手,柔聲道,“羽西,你告訴你姑母,齊王殿下的事情急不得——明日我讓若梅來找你,你們姐妹也好久沒有相見了。”

    第二天地早朝。林沐風又去晚了。對于他這個經常遲到的常客,滿朝文武大臣幾乎都已經習以為常了。林沐風趕去的時候,朝會上正爭論不休。

    軍報傳來,燕王突然率軍急匆匆回返北平,沒有知道是為什麼。但林沐風卻清楚的很,燕王雖然有奪皇位的心,但卻不會單方面公開造反,他一直在等一個機會,一個讓他公然殺進京城來的機會。他此番舉大軍逼近京師。大概就是試探和刺激一下朱允。如果朱允強硬相對,他就會趁勢而起一不做二不休集燕王軍全部之力,一鼓作氣殺進南京城,將朱允趕下台來;既然朱允沒有“以硬踫硬”,他當然就見好就收,畢竟朱元璋的突然駕崩,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一切還沒有準備妥當。

    此時匆匆舉兵對燕王來說。並不是最合適地時機。而這,正是林沐風再三勸朱允對燕王挑釁不要“針鋒相對”的緣故。作為一個熟知這段歷史的現代穿越者,他太了解朱棣此時的心態了。既想謀權篡位,又不想被世人和後人罵為亂臣賊子——所謂的既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朱棣的撤軍,讓很多朝臣松了一口氣。以戶部尚書卓敬和兵部侍郎齊泰為首的那般鷹派大臣又開始蠢蠢欲動,今日一上朝便開始齊呼啦地苦勸朱允以朱棣不遵先皇遺詔的罪名,懲治朱棣。並以此趁機在天下推行削藩之策。而這一建議得到了以方孝孺為首的另一群穩健派大臣地強烈反對,方孝孺與林沐風觀點一樣,要徐徐圖之,不宜過于急躁,以免引起諸藩王的群起反對,導致天下大亂。

    朱允本來是在黃子澄和齊泰的“耳濡目染”下,主張強硬削藩的——利用強硬手段。一次到位推行削藩。瓦解藩王的割據勢力,解除對中央政權的極大威脅。但自從林沐風出現之後。朱允受林沐風的影響太大,此刻他也慢慢覺得,一下子太過激進會弄巧成拙。

    “諸王有洶洶護兵,不但能自守,還能進攻,倘若有變,諸藩王不遵朝廷,群起而亂之,誰能抵擋?皇上,臣以為,削藩已經迫在眉睫,否則長此以往,藩王更加坐大,更加無視皇上和朝廷,此次燕王舉兵進京之事就是明證。”卓敬出班再次勸道,這番話,其實他已經說了無數次了,在不同的場合,無論是朝會還是私下拜見朱允地時候。

    他的主張,跟已經因為誣告林沐風被朱允罷官為民的黃子澄如出一轍。

    一個面目清朗的中年文官大步出列,躬身道,“皇上,臣不這麼看。削藩之策太過冒進,極不穩妥。臣以為,朝廷應借鑒漢武帝推恩召之舉,眾建諸侯而少其力。”

    高巍,是吏部侍郎高巍!高巍以布衣入仕,是明初一位有膽有識、有氣節的官員。他自幼勤奮好學,學宗孔孟,推崇程朱理學。在洪武十五年入太學,因“旌孝行”由太學生試前軍都督府左斷事。在這個時期,他曾建議墾荒田、抑末技、慎選舉、惜名器等諸事,受到朱元璋的嘉納。

    林沐風贊賞地望著這個歷史上記載的頗有見識地歷史名人,從他今天這番話來看,此人眼光深遠,名不虛傳,看問題的確非常全面和透徹,見識比黃子澄之流強上何止一籌——他所言的推恩令,也正是林沐風這兩天正在考慮的事情。

    元朔二年,主父偃上書漢武帝,建議令諸侯推私恩分封子弟為列侯。這樣,名義是上施德惠,實際上是剖分其國以削弱諸侯王的勢力。這一建議既迎合了武帝鞏固專制主義中央集權的需要,又避免激起諸侯王武裝反抗的可能,立即為武帝所采納。同年春正月,武帝頒布推恩令。推恩令下達後。諸侯王地支庶多得以受封為列侯,不少王國也先後分為若干侯國。按照漢制,侯國隸屬于郡,地位與縣相當。因此。王國析為侯國,就是王國地縮小和朝廷直轄土地的擴大。這樣,漢朝廷不行黜陟,而藩國自析。其後,王國轄地僅有數縣,徹底解決了王國問題。

    漢武帝地推恩令用在建文帝剛剛登基地現在,應該說是最合適的舉措。

    高巍的話說完。齊泰出班冷笑道,“高大人,藩王之勢大已經讓朝廷坐蠟,如再大封藩王之子弟為侯,藩王力量會更加膨脹,到那個時候,朝廷將情何以堪,當真是迂腐之見!皇上,漢之削藩確然引起了七王之亂。但最終如何?漢七國不可謂不強,最後還是滅亡了。所謂邪不勝正,皇上是天命正統,必將一一殲滅不臣之藩王!”

    朱允皺了皺眉,他將目光投向了林沐風。

    林沐風知道自己該表態了。他慢慢走出列中,躬身道,“皇上,臣以為高大人所言甚是有理。朝廷可效仿漢之推恩令,以推恩之法自行分化藩王勢力,以保朝廷安定民生樂業。”

    卓敬不滿的道,“林大人何出此言?難道還要皇上向諸藩王低首不成?皇上,藩王之禍已經迫在眉睫,當斷不斷必受其亂啊!”

    林沐風微微一笑,對卓敬他還是頗敬重的。此人雖然在削藩上很是執著,但他與黃子澄卻有很大的不同——他的心胸寬廣,為人公道正派做官清廉,從來不會嫉賢妒能。在沒有收受朱賄賂地朝臣中,就有他一個。

    “卓大人,漢平息七王之亂,但過度透支耗費國力不說。也導致天下大亂兵禍延民。導致民不聊生。”林沐風朗聲道,“皇上。前車之鑒當謹記。臣請皇上下旨推行推恩令。”

    朱允緩緩站起身來,擺了擺手,顧左右而言他,“林愛卿,齊王一案查辦的如何了?”

    林沐風心里暗笑,面上卻一片肅然,躬身道,“皇上,臣已經查實了。齊王殿下雖然貪財好色卻有大錯而無大罪,臣以為——”

    林沐風的話還沒說完,朱允就接過話茬,淡淡道,“齊王叔畢竟是先皇親子,朕之親叔,看在先皇的面上,既然並無謀反大罪,朕就網開一面。林愛卿,傳朕的旨意,奪去齊王封地,留齊王在京師做一個閑散親王吧——朕也想給齊王叔一個悔過自新的機會,諸位愛卿以為如何呀?”

    “皇上聖明!”一眾朝臣心中一驚,個個都听明白了朱允的弦外之音,哪里還敢反對。

    “臣遵旨!”林沐風長長出了一口氣。留著朱的作用太大了,一來可以成為“震懾”那些曾經貪腐的朝臣,二來可以向諸藩王一個信息︰朱允是不會誅殺藩王地。

    朱允頓了頓,又呼道,“方學士、高愛卿!”

    方孝孺和高巍出班跪倒,“臣在!”

    朱允和氣地一笑,“兩位愛卿,朕以為高愛卿和林愛卿所言有理——就由你們兩位負責這推恩令之事吧。”高巍帶著一群“助手”,先是對諸藩王子弟進行登記核實造冊,然後根據實際情況一一擬定出分封列侯的詳細名單,報請朱允御筆批準後推行天下。不久,一道道分封藩王子弟為侯的聖旨從京師里發出奔赴各地,聲勢浩大的推恩令拉開了序幕。

    譬如,燕王二子朱高煦被封為漢侯,三子朱高燧為趙簡侯,幼子朱高為墨陽侯,等等。當然,諸藩王後代封侯的封地,是要從藩王封地中分割的。這等于是讓藩王吃了一個啞巴虧,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明知是皇帝要分化他們的勢力,但卻不能不執行——已經被封了侯的藩王子弟,尤其是那些沒有機會繼承藩王之位地非嫡出王子,一個個對此興奮不已。

    北平,燕王府,議事大殿。

    朱棣面色非常陰沉,嘆息一聲,“道衍先生,本王這小佷兒不簡單哪。沒想到,他居然來了這麼一手,真是讓本王不得不鼓掌叫絕。”

    “王爺,這是小皇帝在效仿漢之推恩令——王爺。燕王府絕不能執行如此詔令,否則,我們地大計會受到嚴重影響。”姚廣孝沉聲道。

    “本王當然不會執行。罷了,此事暫且不提,道衍先生,本王听聞北平布政司張和北平衛指揮使謝貴不斷向京城密報本王要謀反……可設計除去此二人,以免除我們的心腹大患。否則。這謝貴手中還掌握著上萬兵馬,本王這心里總是感到很不踏實。”朱棣冷笑一聲,“此事就交給先生了。”

    “王爺,此事我們當……”姚廣孝陰陰一笑,上前俯身伏在朱棣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姚廣孝正要離開王府去布置一切,突然又想起一事來,急匆匆還轉,躬身道,“王爺。臣還有一事相報。”

    “先生請講。”朱棣擺了擺手。他見姚廣孝去而復返,也有些疑惑。“王爺,白蓮教那一萬教眾在其教主——聖女沈若蘭的率領下,雖然已經投向了王爺,但臣還是有些擔憂,這支軍隊可以信賴否?”姚廣孝眉頭微微一皺,“臣總覺得有些不妥。”

    “呵呵,先生不必多慮。本王非常清楚。這白蓮教以造反起事為教義,本王已經跟白蓮教結盟,他們教中地力量皆為我所用。再說了,區區一萬人何足掛齒?本王已經讓他們駐扎在城外,在本王數萬衛軍中列營,如果他們真有不軌之心,那就是自尋死路。”朱棣冷笑一聲。“要不是看在白蓮教在民間影響力甚大,可以一呼百應,本王早就滅了他們。”

    姚廣孝沉吟著,緩緩點了點頭,“也罷,王爺要多加防備才好。不過,王爺日後當真要立白蓮教為國教嗎?”

    “先生。本王只信自己。不信神佛。去吧。”朱棣起身大步離去。

    姚廣孝搖了搖頭,也起步離開大殿。

    第二天上午北平布政司張匆匆趕到北平衛指揮使謝貴的官署。“青萍(謝貴字),燕王突然宣我等入王府到底何為?我這心里總覺得有些怪異,莫非是……”

    “張大人,燕王乃是親王,燕王宣,我等不能不去啊。張大人放心好了,燕王雖然謀反已成定局,但此刻他還不至于要拿我等開刀吧?無妨,你我二人就去看看燕王葫蘆里到底賣地什麼藥!”謝貴是一個雄壯的漢子,有萬夫不當之勇,也是大明的開國功臣,不過,他從朱元璋起兵時職位太低,幾十年熬下來,如今才只做到一個衛指揮使。

    張嘆息一聲,“但願如此吧。”

    兩人帶著謝貴軍中的一個指揮彭二以及其手下的十數名軍士去了燕王府。進得燕王府地大殿,卻見朱棣正在殿中獨自一人切瓜自吃。

    “下臣張(謝貴)拜見燕王殿下!”兩人躬身齊聲呼道。

    “兩位大人,本王听說兩位經常派人進京密報本王要造反?”朱棣淡然一笑,手中的小匕首寒光閃閃,又切了一片產自西域地哈密瓜,送到口中咀嚼著。

    張和謝貴大吃一驚,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朱棣突然哈哈大笑一聲,一手里捧著瓜,一手持刀,慢慢站起身來,“不瞞兩位大人,本王準備多年,確實有奪取皇位之心。本王做皇帝,難道不比我那軟弱無能地佷兒強上百倍?兩位,本王給你們一個機會,只要你們宣誓效忠本王,協助本王起兵,本王不但放過兩位,將來還封兩位為侯如何?”

    張和謝貴面色大變,對視一眼,臉上都流露出絕望和毅然之色,朱棣的話已經說到這份上了,兩人明白,朱棣要對他們下手了,今天他們絕難再幸免!

    謝貴冷笑著,“燕王,你為臣子,謀朝篡位就是亂臣賊子,天下人當共誅之,想要我等二人附逆造反,休要做夢了。”

    朱棣冷哼一聲,手中地匕首狠狠的摔落在地上,怒吼一聲,“既然如此,就休怪本王無情!來人,給本王砍了!”

    殿後驀然沖出數百凶狠的刀斧手,蜂擁而至,一陣亂刀就將張和謝貴砍成了肉泥,可憐這兩位朝廷地方大員就這樣死在了朱棣的手里,死狀是如此之慘。謝貴雖是久經沙場地武將,也有一身好武藝,但寡不敵眾又是措不及防,他還沒來得及反抗就成了屈死的冤魂。

    守衛在燕王府門口的彭二,見燕王府里突然沖出一隊衛士包圍過來,知道不妙,帶著手下的軍士血戰殺出重圍,不知所蹤。

    燕王府里,朱棣冷森森的盯著王府校尉丁勝道,“丁勝,速速去包圍張和謝貴兩人的府邸,盡誅殺其滿門,不許留一個活口。然後,封鎖城門,不許消息傳出去。”

    丁勝得令,帶著數千燕王衛軍包圍了張家和謝家,兩家數百口人全部在茫然之中淪為了莫名其妙的刀下之鬼。隨後,燕王親軍封鎖了北平城門,施行全城戒嚴。朱棣誅殺了張和謝貴這兩個心頭大患,感覺還有些不放心,心一橫,干脆又讓丁勝領兵將北平城內的地方官僚——凡是忠于朝廷而非燕王府地,一概誅殺。一時間,北平城中一片腥風血雨,數十名官員及其家眷盡數被誅殺。

    朱棣手段之毒辣,遠遠超過了他的老子朱元璋。後來,當林沐風知道這一切的時候,也不禁震驚愕然︰歷史上沒有朱棣盡屠北平官僚的慘烈記載啊!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理解成他穿越而來,無形中已經改變了歷史前進的軌跡。而事實上,林沐風現在所經歷的,已經都在漸漸偏離了歷史原有的軌道。

    十五日後。燕王地奏報傳到了京師。

    朝會上,朱允面色慘白,耳邊回蕩著齊泰有些顫抖的聲音︰“皇上,北平燕王奏報,北平布政司張、北平衛指揮使謝貴以及一眾北平官僚意圖謀反,已經盡數被燕王誅殺了,連同其家眷近千人全部……”

    “皇上,這是燕王赤裸裸的挑釁!張、謝貴一向對朝廷忠心耿耿,何來謀反一說?皇上,燕王已經開始向朝廷示威,恐怕沒有多久,他們就會舉兵造反了!”卓敬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燒著。

    太慘了,燕王叔啊,你何其殘忍?!朱允心里怒火上升,猛然站起身來,厲聲喝道,“愛卿所言甚是,燕王謀反之心昭然若揭——來人,傳朕的旨意,昭告天下,奪去燕王的爵位和封地,派大軍進北平緝拿叛賊朱棣進京問罪!諸位愛卿,誰人願意領軍前往北平剿賊?”

    “臣願往!”長興侯耿炳文出班躬身道。

    “好,耿侯,朕調集諸衛兵馬20萬,十日後誓師出征,北征叛賊燕王!”朱允狠狠的猛然拍了一下龍椅地扶手。

    殿中,林沐風悠然一聲長嘆。事態地發展,脫出了他的預料和想象。燕王此舉,完全讓他措手不及,他知道,燕王不是傻子,他明目張膽手段如此殘忍地誅殺朝廷地方大員,其目地絕不僅僅是為了消除後患那麼簡單。恐怕,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逼朱允與其反目,然後借機舉兵起事。

    看看吧,不是我燕王不臣,乃是小皇帝不給我活路,非要以莫須有的罪名強加在我燕王的身上,還要派軍來圍剿,我燕王乃是天皇貴冑,為大明朝廷立下蓋世功勛,豈能坐以待斃?——不管這理由多麼勉強,多麼地不能服眾,但也畢竟是一個可以糊弄天下臣民的理由,總比公開說我要奪皇位要“高尚”得多。

    秋風飄搖,朱允與朱棣之間的戰爭就這樣提前拉開了序幕。林沐風此刻不得不正視和面對現實,風雨欲來的局勢已經容不得他再“緩緩圖之、從容準備”了。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3 20:11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三十二章 訪(1)

    退朝後,林沐風被朱允留下議事。

    看得出來,朱棣的瘋狂屠殺,或者說是瘋狂挑釁,極大地刺激了年輕的皇帝朱允。他天性溫和仁厚,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這種慘無人道的屠殺。雖然燕王是逆賊,但也畢竟是朱氏皇族,如此——朱允本人也深以為恥,心里痛恨不已。

    兩人一前一後行進在御花園幽靜的小徑上。平日里,御花園里經常有宮中的妃子和公主皇子之流來游玩的,但今日不同,朱允下朝後就派人封鎖了御花園,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打擾他跟林沐風之間的談話。

    秋風乍涌,走在頭里的朱允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他慢慢停下腳步,回頭來憂聲道,“沐風,燕王要跟朕撕破臉開戰了,朕——朕決不能示弱!不過,朕現在又有些茫然,耿炳文能抵得住燕王否?燕王能征善戰頗善韜略,朕擔心耿炳文不是燕王的對手。”

    林沐風默然點了點頭,“不錯,皇上,耿炳文雖然是一員虎將,但如果要耿炳文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怕是不成。”

    “沐風,朕現在思之再三,實在是無將可用了。可惜,無數忠臣良將,都被皇祖父誅殺殆盡——哎!如果實在不行,沐風,朕只能指望你了。”朱允一聲長嘆。

    林沐風微微一笑,“臣理當為皇上分憂。不過,皇上,如果臣沒有猜錯的話。用不了幾天,燕王就會再次誓師南下。那麼。皇上不妨命耿炳文率大軍緩緩北上,從正面迎擊燕王叛軍。而另一方面,皇上可命駙馬梅殷從淮安起兵10萬。西進河南渡黃河繞道大同向北平逼近。而與此同時,臣願意率神機營三萬人渡江經山東千里奔襲北平。我軍三路進攻,如此一來,燕王勢必要分兵三路應之,大大削弱了他的兵力……皇上,只要我軍斷了燕王地後路。對他的老巢北平構成實質性地威脅,燕王大軍就會不戰而潰,平息燕王之亂指日可待。”

    朱允皺了皺眉,“沐風。此計雖然甚好,可是如果連你也離開京師,京師安危誰來保衛?沐風,要不,由李景隆替換于你,你還是留在京師吧,你走了。朕這心里也不踏實。”

    “皇上。萬萬不可。李景隆不堪大用,絕不能重用。”林沐風連連搖頭。歷史上的靖難之役中。李景隆不懂兵法,妄自尊大,除挑選先鋒平安外,于許多功臣老將棄而不用,結果兵敗而回。建文帝認為委任他的權力還輕,又讓他統率大軍六十萬,還是大敗。結果,燕軍渡過長江,他奉命出使燕軍,請求割地講和。燕兵進駐金川門,他開門迎降,最後還是不討朱棣喜歡,最終下場也非常淒慘。

    “那又該如何?”朱允搓了搓手,“京師安危非常重要,朕倒不是膽怯,只是京師是朝廷所在,不能有半點閃失啊。”

    林沐風笑道,“皇上不必擔憂,臣推舉一人可鎮守京師。有他在,京師必安然無憂矣。”

    朱允哦了一聲,“何人?”

    “中山王——徐輝祖。”林沐風一字一頓低低道。

    “徐達之子徐輝祖?”朱允愕然,繼而點了點頭,“中山王沉穩有度,文武雙全,可堪大用。不過,燕王妃乃是徐達之女,朕擔心,他們徐家……”

    林沐風斷然道,“皇上,中山王忠于朝廷、忠于皇上之心天日可表,絕無二心!”

    林沐風回答地沒有一點猶豫。徐輝祖是毫無疑問地忠于建文帝的臣子。他的事跡,林沐風前世在史書上讀得太多了,靖難之中,建文眾臣中唯有他先後數次引兵與燕王死戰,到最後燕王攻入京師,眾臣投降,也只有徐輝祖守候在徐達的祠堂不去迎接。朱棣大怒,削去徐輝祖的爵位幽禁在府中郁郁而終。當然,要不是有燕王妃在,徐輝祖怕早被朱棣誅殺了。

    朱允默然半響,點點頭,抬起頭來望著林沐風,“沐風,朕準了。不過,這徐輝祖似是要避嫌疑,近日稱病在府中閉門不出,朕昨日還下詔問候于他。”

    林沐風朗聲一笑,躬身道,“皇上,臣願意去請中山王出山為皇上效命。”君側”為由,舉兵號稱30萬南下進攻京師。幾乎是與此同時,長興侯耿炳文為大將軍,駙馬都尉李堅、都督寧高為副將,率兵20萬一路正面迎擊。

    京城里人心惶惶,諸胡商紛紛攜帶貨物離開京師回國,而受此影響,大明瓷行的生意也漸漸冷清起來,一落千丈,這可是自大明瓷行成立以來很少出現地事情。林沐風出宮來,從瓷行里挑選了一對大明紅釉上彩三尺精美花瓶,又選了一對內畫琉璃筆筒帶回家,今晚他要去中山王府拜訪徐輝祖,準備一點見面禮。

    剛進內院,就听見臥房里傳出格格的嬌笑聲。

    “若梅姐姐,沒想到你生完孩子,這身子仍然還是這麼縴細妖嬈,真是羨慕死人了。”

    “羽西妹妹,你羨慕我生孩子呀?不要緊,你抓緊過門,給夫君生一個就是了,嘻嘻……”

    “要死了——姐姐,你再要取笑我,我就走了……”

    林沐風站在門口干咳兩聲,柳若梅和孫羽西正在相互調笑,突見林沐風進門,便一起笑著起身迎了過來。

    “夫君,羽西妹妹來了,你陪她說說話,我去吩咐廚房做幾樣小菜,我們三人也小聚一番。”柳若梅笑著對林沐風使了個眼色,盈盈出門而去。

    “羽西,你來了。這幾天,在齊王府中住得可舒心?”林沐風見孫羽西半是幽怨半是痴迷的眼神,忍不住上前去將她擁入懷中,“要不,你干脆搬過來算了。”

    孫羽西依偎在林沐風的懷里,幸福地閉上了眼楮。一會兒,她嬌顏一紅,趕緊從林沐風地懷里掙脫開來,羞道,“沐風,不要啦,讓人看見……”

    “怕什麼?在自己家里。”林沐風哈哈一笑,“羽西,過來坐下說話吧。”

    “沐風,齊王要請你過府飲宴,我姑母讓我過來請你,你能不能給我一個面子?”孫羽西笑道,依言走了過來坐下。

    “羽西,是今晚嗎?”林沐風微微一笑,“齊王最近情況如何?”

    “不是今晚,是明晚。听我姑母和允秀說,齊王天天在書房里由他寵幸的美人來甦陪伴著閉門讀書,就連一日三餐也都在書房里用。不過,我倒是見過他一面,似是衰老了很多,頭上全是白發。”孫羽西一聲幽嘆,“沐風,人人都想當皇帝,可這皇帝的位子卻只有一個。”“皇權至高無上,朱是皇子,有此覬覦之心其實也實屬正常。”林沐風也是一嘆,“只是,他還不足以成事。雖然他多年謀劃,但與燕王相比,他還是差了許多。”

    “沐風,可我听姑母說,是你壞了齊王的大事,要不是有你在,齊王說不定就已經坐上皇位了。”孫羽西嘻嘻一笑,“你如今位高權重,深得皇上器重,可要做一個大賢臣哦。”

    林沐風呵呵一笑,即沒辯解,也沒解釋。毫無疑問,朱失敗,與林沐風有一定的關系。但這並不是主要因素,主要還是朱時運不濟。在林沐風看來,即便他如願以償把朱允從皇位上趕下來,但將來他面對朱棣,也難免一敗。朱,絕對不是朱棣的對手。

    這是林沐風私底下對朱的評價。能力不行,品行和威望更是相差甚遠。

    林沐風接過輕霞遞過來地茶水,抿了一口,岔開話去,“羽西,齊王宴請我作何?”

    “我也不知,大概是想讓你在皇上面前美言兩句,免得再受禍殃吧?”孫羽西搖了搖頭。

    兩人正說話間,柳若梅吩咐幾個丫鬟弄了一桌子菜,擺放在外間地餐桌上,笑著招呼道,“夫君,羽西妹妹,來,我們對飲幾杯。”

    忽蘭這時也笑著從屋外走了進來,乖巧地向孫羽西躬身一福,“忽蘭見過羽西姐姐。”

    顯然兩女已經見過了,孫羽西趕緊笑著起身過去拉起忽蘭的手,回頭來向林沐風瞪了一眼,“沐風,忽蘭妹妹這等西域地大美人都被人弄回家來了,當真是艷福不淺啊!”

    林沐風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初見忽蘭的時候,孫羽西心里也頗為有些芥蒂。但在柳若梅不斷的“開導”下,她也漸漸放開了心胸,她也知道,以林沐風如今的身份地位,家里多幾個女人乃是常事。其實,就連她自己也是一個“外來戶”,也是一個跟柳若梅爭搶丈夫的女人。

    更重要的是,當她听柳若梅說了一件事後,心里的疙瘩就徹底解開了。充斥在心里的,全部都是對這個家的向往和對林沐風的款款深情。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3 20:12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三十三章 章訪(2)

    柳若梅看出了孫羽西心里的落寞和失望。她是有些接受不了,她還嫁進林家來,林沐風就多了一個女人。而且,她也不是傻子,她也看出來了,這柳若梅的兩個陪嫁侍女都已經成了林沐風的通房丫鬟。

    柳若梅心里幽然一嘆,心道,羽西妹妹,你何曾知道,這夫君的女人起碼還會有兩個,一個是高貴的公主,另一個,林沐風雖然沒有明說,但柳若梅也隱隱猜到,應該是那個若蘭。

    沒有一個女人願意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一個丈夫,即便是被這個時代三從四德禮教教導起來的柳若梅,或者是敢愛敢恨的孫羽西。但是,男子三妻四妾是這個時代的規則,她們作為女人,只能承受。她們所能期望的是,自己能在男人的心里多佔一點位置,多受一點寵愛。

    但柳若梅寬容林沐風的其他女人,一來是性子柔順婦德使然,二來是感動。林沐風為了她,先後兩次抗拒朱元璋的聖旨。林沐風能為她連性命都可以丟棄,對她來說,這就是大海一般的深情,她焉能不感動。為了他,她同樣可以付出一切。這就包括接受他想要接進門來的女人。

    柳若梅含著熱淚把這件舊事細細地講給孫羽西听,孫羽西听聞林沐風居然為了柳若梅跟她公然抗拒皇命,差點把命丟掉,嚇了個半死,也感動地哭成了一個淚人。

    所以,當忽蘭出現在孫羽西面前的時候,孫羽西主動示好,很快便與忽蘭相熟起來。不過,忽蘭也是聰穎之人。她自然能看得出孫羽西在林沐風心里的地位,很快地擺正了自己的位置,主動呼孫羽西為“姐姐”,以表明自己的態度。

    林沐風見三女說著話,慢慢走了過去,笑道,“若梅。忽蘭,你們倆好好陪陪羽西,你們吃吧,我一會還要出門一趟。若梅,就留羽西在家里小住幾日吧——對了,去把如煙姑娘也叫出來,你們一起聚聚。”

    柳若梅一愣,“夫君,你怎麼還要出門?羽西妹妹來了,你不能留在家里嗎?”

    孫羽西也幽怨地掃了林沐風一眼。落寞地垂下頭去。

    林沐風聳了聳肩,“若梅,我奉皇命,今晚要去拜訪一個大人物,不過,我很快就會回來的。”

    “拜訪誰呀。還這麼神秘。”忽蘭不高興的皺了皺眉頭。“夫君,你怎麼老是忙啊忙的……”

    柳若梅掩嘴一笑,“夫君,看看,我們的忽蘭不高興了,你老是不在家跟她——跟她生孩子,人家有看法了……嘻嘻。”

    孫羽西也忍俊不禁,笑得面紅耳赤。

    忽蘭也有些羞意,她雖然是胡女。但在京師生活了一段時間後,也慢慢將自己當成了一個大明人,無形中那開放豪爽的胡女本色也淡了幾分。

    林沐風嘿嘿一笑,趕緊走了出去。

    帶著禮物,在幾個侍衛的護衛中,林沐風在薄暮時分趕到了中山王府。站在巍峨壯觀地中山王府門口,他凝望著府門上那巨大的金色牌匾。心潮起伏著。

    徐達啊。這可是赫赫有名的大明第一功臣名將。不僅史書記載甚多,就是野史演藝也到處都是他的“光榮事跡”。林沐風前世的少年時代。就非常喜歡歷史小說《英烈傳》,對書中所描繪的那個英勇善戰用兵如神的徐達徐大元帥可謂是“神交已久”了。

    雖然徐達已經亡故,據說還是死在朱元璋的手里。盡管如此,作為大明的第一公卿之家,積威之下,中山王府的地位還是牢不可破。

    藏青色地大門大開著,門口站立著兩個青衣打扮精干的家丁。林沐風上前去遞過一個名帖,笑道,“兩位大哥,在下林沐風,求見中山王,請通傳一下。”

    中山王府的家丁一听是當朝重臣、鼎鼎大名的林沐風,大驚失色,也不敢怠慢,趕緊飛速向府里傳報而去。

    沒有多久,一個中年管事走出來恭恭敬敬地向林沐風躬身一禮,“林大人,我家王爺有病在身,不便遠迎大人,特遣小人前來迎接大人進府。”

    林沐風呵呵一笑,讓隨從呈上禮物,然後自己跟著管事向府內行去。中山王府幽深素雅,雖然庭院深深,但卻沒有多少華貴氣息而是多了幾分雅致和淡泊之氣。一路行來,沒有看到多少家奴和丫鬟,府中寂靜無聲,倒顯得有些荒涼陰冷。

    林沐風一邊打量著府中的情形,一變快步前行。突然,耳邊傳來一聲脆喝,“看劍!”

    一陣寒風在腦後傳過,林沐風大吃一驚,身子一縱就躍向了一旁。放眼望去,只見一個青衣勁裝少女手持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再次縱身向他刺來。

    林沐風心里雖然震驚,但他也明白,此女非是刺客,肯定是中山王府地人,而且身份還不會低。他一邊躲閃,一邊用眼角地余光掃了領路的管事一眼,見他急得只跺腳卻也不敢開口呼叫的神態,便明白了幾分。

    “你是何人?住手。”林沐風閃過少女凌厲的一劍,喝道。

    勁裝少女置若罔聞,繼續揮劍進攻著。

    “昭雪,住手!不許胡鬧!”一個威嚴有力的聲音從一側傳出。勁裝少女嘻嘻一笑,收劍向後一跳,向林沐風拌了一個鬼臉,然後匆匆向內院奔去。

    林沐風苦笑了幾聲,見一個面如冠玉、高大修長的中年男子身著青色便袍,慢慢走了過來。

    林沐風深吸一口氣,他只見過徐輝祖一面,並沒有任何來往。他臉上浮起一絲笑容,躬身下去,“下官林沐風見過中山王爺!”

    徐輝祖淡淡一笑,還了半禮,“小女頑皮,請林大人見諒。林大人客氣了,請進書房敘話。”

    林沐風心道,原來是中山王府那個刁蠻又“野蠻”的小郡主徐昭雪。說她刁蠻,是說的性子,說她“野蠻”,是因為她自幼好武,喜的是上馬騎射,對那些什麼女紅手工嗤之以鼻,行事非常潑辣豪放。

    兩人進了書房分賓主坐下,待下人上得茶畢,徐輝祖才淡然道,“本王不喜客套,也不喜拐彎抹角,不知林大人到我這中山王府來,有何貴干?”

    “王爺,沐風此來一是探病,二是奉皇命前來請王爺出山。”林沐風拱手道。

    “哦?本王身子羸弱,久病纏身,早已不問世事多日了。”徐輝祖仍舊是那幅不咸不淡地神色。

    “王爺可知燕王已經舉兵叛逆了,如今他的大軍已經南下,不日將進犯京師。”林沐風凜然道。

    “燕王是燕王,本王是本王。”徐輝祖沉聲道,“燕王謀反,自有林大人這等朝廷重臣領軍前去剿滅。”

    林沐風心里暗笑,知道他在顧忌什麼。便笑道,“王爺,皇上有意請王爺出山力挽狂瀾,扶保大明江山,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本王身有痼疾,騎不得馬上不得戰陣,目前只能靜靜養病。”徐輝祖眼中閃出一絲神光,但只是一閃而逝,轉瞬間就恢復了平靜和淡漠。

    林沐風朗聲一笑,緩緩站起身來,深深地望著徐輝祖,“王爺的病怕是在心里吧。”

    徐輝祖眼皮一跳,但還是漠然無語。

    林沐風突然從懷中掏出聖旨來,高舉起來,大聲道,“皇上有旨,中山王徐輝祖接旨!”

    徐輝祖一驚,霍然站起,轟然跪倒,“臣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加封中山王徐輝祖為太子太傅、兵部尚書,總領節制京師安衛。”林沐風緩緩念完聖旨,笑道,“王爺,接旨吧。”

    徐輝祖臉色漲紅起來,太子太傅只是名義上的虛餃,雖然崇高但卻沒有什麼實質內涵,但兵部尚書卻不一樣了,這可是絕對的實權。兵部尚書、太子太傅再加上大明第一王爵,累積在徐輝祖一人之身,一時間,他的身份地位無形中走上了大明臣子的巔峰,直追他地父親徐達了。

    “臣叩謝皇上隆恩。”徐輝祖激動地接過聖旨,緩緩站起身來,“林大人,皇上如此看重本王,本王實在是慚愧之至。”

    林沐風朗聲一笑,“王爺,下官知道你心中是為了避嫌,有心要為朝廷效力平叛,又怕引起世人的非議。其實,王爺地顧慮大可不必。正如王爺剛才所言,燕王是燕王,中山王是中山王。中山王一脈對于朝廷和皇上的忠誠,皇上心里清楚,天下臣民也清楚。為了大明江山,還望王爺挺身而出,扶江山于傾倒。”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3 20:13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三十四章 平叛大都督

    徐輝祖悠然一聲長嘆,“多謝林大人舉薦。本王這就進宮,向皇上謝恩。我們徐家深受皇恩,唯有為皇上、為大明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要有本王在,皇上必無憂,燕王叛軍要想攻入京師,必從本王的尸體上馬踏而過!”

    徐輝祖的話越說越慷慨激昂,朗目中神光閃閃。

    林沐風微微一笑,向徐輝祖躬身道,“王爺,在下告辭了!”

    “好走!”徐輝祖起身來禮節性的送到了門口。他畢竟是王爵之身,又是大明首屈一指的臣子,能做出這番姿態已經是給了林沐風很大的面子了。

    林沐風揚長而去,望著林沐風遠去的背影,徐輝祖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爹爹,這林沐風倒是有些功夫在身,昭雪怕不是他的對手。”徐昭雪不知何時站在了徐輝祖的身後,吐了吐舌頭,“爹爹,他是來請爹爹出山征討燕王的嗎?”

    “不,征討燕王必然由林沐風來帶兵。此人文武雙全,乃是百年罕見的奇才。有他的輔佐,當今皇上以傾國之力與燕王相抗,燕王必敗矣。燕王死不足惜,可惜你姑母……”徐輝祖又是一聲長嘆。

    “爹爹,讓昭雪去北平吧,我一定能救出姑母來。”徐昭雪跺了跺腳,“燕王也真是的,好好的王爺不做,非要造反。”

    “傻孩子……你姑母嫁進了燕王府,是燕王之妃,她這一生不論是死是活都與燕王府捆綁在一起了。如果燕王失敗。燕王一脈必然死無葬身之地,包括你姑母——昭雪,記住,我們徐家世代忠于大明,燕王是大明的叛賊,也就是我們徐家的敵人,從今開始,不許再提起你姑母!”徐輝祖攥緊了拳頭,沉聲道。

    徐昭雪柳葉眉一跳。想說什麼但還是沒張開口,但她眼中卻閃過一絲毅然。

    第二天剛蒙蒙亮,林沐風騎在朱元璋御賜地那匹棗紅馬上,帶著一眾隨從向皇宮的方向匆匆而行。一個衣衫襤褸身材雄壯的漢子跌跌撞撞的奔跑過來,口中嘶啞呼喊著,“林大人,請留步!”

    林沐風止住馬頭。

    漢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林大人,小的是北平指揮使謝貴謝大人標下指揮彭二。謝大人和北平布政使張張大人被燕王誅殺……小的逃出北平城來,懇求林大人呈稟皇上,小的想要投入大人標下為朝廷效力,征剿燕賊!”

    林沐風嘆息一聲,下馬來扶起彭二,拍了拍他的肩膀,“彭指揮,待我奏明皇上,讓兵部為你補缺——你。你就去神機營中做個指揮吧。”

    “多謝大人成全!”彭二恭敬地躬身道。林沐風看了他一眼,翻身上馬繼續進宮上朝而去。

    進得文德殿,滿朝文武基本都到齊了。林沐風打量了幾眼,果然發現徐輝祖已經站在了屬于他的位置上。

    朱允緩緩站起,從皇位上下來,站在兩列大臣中間。沉聲道,“中山王!”

    徐輝祖出班來想也不想,屈膝跪倒在地,朗聲呼道,“臣在!”

    “中山王爺,當年老中山王與先皇一起打下大明萬里江山,而如今燕王反叛,大明江山又需要王爺你披肝瀝膽護衛了。”朱允趕緊扶起徐輝祖,“中山王听封——朕封你為太子太傅、兵部尚書。京師地安全朕就交給你了。”

    徐輝祖早就听林沐風宣完了密旨,故而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只是再三高呼萬歲謝恩而已,但眾臣卻不一樣了,心里都震動起來,徐家本來就權勢沖天位極人臣,如今徐輝祖又被加封為太子太傅和兵部尚書。手中掌握了實權。直追當年的老中山王徐達,一躍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明權臣。

    徐輝祖受到重用。曹鏈等一批官僚雖然心里不滿,但現在是危機時刻,燕王已經反叛,他們也不敢站出來說什麼。

    而方孝孺和郭英等人卻心里激動不已,望向朱允的眼光中充滿了深深的敬畏。徐輝祖是燕王的親戚,按理,朱允不該起用徐輝祖,但朱允卻如此信任徐家,這種氣魄和胸襟,這種寬容和仁德,恰恰是老皇帝朱元璋所沒有的。

    “中山王,朕只能給你8萬人馬了,朕希望你用這8萬人保全京師,你可能做到?”朱允朗聲而言。

    “皇上,臣遵旨。臣對天起誓,有臣在一天,絕不能讓燕王叛軍攻入京師半步。”徐輝祖斬釘截鐵地回答,“不過,皇上,臣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中山王請講。”

    “皇上,臣希望守衛京師地軍隊都能裝備上林家瓷窯所出的瓷火器。”徐輝祖昂然道,“臣听說這瓷火器威力甚強,有這種火器在手,臣護衛京師就多了幾分把握。”

    朱允一愣,轉首望向了一旁的林沐風。林沐風發明的瓷火器,雖然早已經實現了批量生產,但一個瓷窯所出畢竟產量有限,要想裝備全大明的百萬軍隊是不可能的。所以,目前,真正裝備有充足瓷火器的只有京師的神機營。

    林沐風心里苦笑連連。他早就建議朱元璋,他願意將技術公布出來,在江南一帶建造專門燒制瓷火器的官窯,以供全軍所需,但朱元璋卻一直沒有同意。他明白,朱元璋是怕這種威力甚大地火器一旦面向全軍,藩王衛軍必然也坐享其成,將來會給朱允造成更大的威脅。

    “皇上,臣即刻讓林家所有瓷窯全部停止燒制日常瓷品,全力以赴趕制瓷火器。再加上工部現在的瓷火器庫存,裝備數萬人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林沐風緩緩道,“不過,這只是權宜之計。臣以為,瓷火器威力強過普通火器,朝廷應該在江南一帶大規模建造官窯,專門燒制瓷火器以供軍用。”

    朱允眼中心里有些感動,激動地道,“林愛卿,朕知你林家瓷窯獲利頗豐,一旦停產為朝廷趕制瓷火器必然損失巨大,朕這心里過意不去。”

    “皇上,值此國難之際,些許損失算得了什麼?只要朝廷需要,臣寧願將所有家財都獻給朝廷。”林沐風心里苦笑著,但臉上卻作出一番大義凜然之態。虧都已經吃了,不做做秀那簡直就是傻子。

    朱允使勁咬了咬牙,深深地望著林沐風,霍然轉身大步走上皇台,高聲道,“傳朕的旨意,封駙馬都尉梅殷為左軍都督,領軍10萬入河南渡黃河進攻北平。林沐風——”

    “臣在!”

    “朕封你為平叛大都督,賜尚方寶劍,總領朝廷三路平叛軍馬。”

    “臣遵旨!”

    在淮安屯兵的駙馬梅殷接到聖旨後沒有任何遲疑,立即起兵10萬西進河南,準備西渡黃河。梅殷也是一個難得地帥才,在林沐風看來,梅殷率領的左路軍雖然人數少于耿炳文的中路大軍,但對燕王形成的震懾卻遠遠大于耿炳文。果然,燕王聞報,立即分兵10萬入真定,嚴防梅殷的軍馬。

    梅殷起兵的同時,大明平叛大都督林沐風也率所部神機營3萬騎兵悄然出京師,渡過長江向山東境內長途奔襲而去。神機營雖然只有3萬人,但這三萬人經過了西域征戰和千里奔襲大草原的戰火洗禮,無論是士氣還是戰斗力都比一般的大明騎兵高出一倍不止。更重要的是,這支騎兵長期裝備使用瓷火器,已經配合瓷火器訓練出了一整套地火器騎兵戰術。一旦運用到實戰之中,必將以一當十。

    沒有人知道,林沐風的軍中,還攜帶著一種秘密武器。

    又5日,黃昏時分。

    東昌府城外的官道上塵土飛揚,隆隆的馬蹄聲瞬間止息,一條漫卷數里的黃龍騰空而起,數萬人的騎兵肅然列陣成一字長龍,等待著主將的命令。

    明代地東昌府得益于京杭大運河漕運地興盛,經濟繁榮、文化昌盛,被譽為“江北都會”,成為沿河九大商埠之一。林沐風坐在馬上,手中的長槍橫在馬鞍上,遙望著前面不遠處地東昌府城。城池高聳,巍峨壯觀,青磚城牆以及那城牆上高高飄揚的鮮紅軍旗都沐浴在如火的秋日夕陽余暉里。

    一個青色盔甲手持雙劍的少年小將縱馬過來,在馬上躬身一禮,“大都督!”

    林沐風掃了“他”一眼,眉頭一皺,低低道,“昭雪郡主,你還是留在後軍中為好。”

    林沐風領軍出京師不久,女扮男裝的徐昭雪便持著朱允的密旨趕了上來,說是要在軍中效力。天知道,她是如何取得朱允的聖旨的。林沐風沒奈何,只好安排她在軍中做個無職無權的校尉,一路隨軍奔襲而來。

    徐昭雪面色一片湛然,淡然一笑,“大都督莫要小覷了我,我10歲從我父親習武騎射,尋常男兒也不是我的對手。戰陣之中,昭雪絕不會成為大軍的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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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三十五章 東昌府首戰

    “呵呵,本都督知道郡主武藝超群,可郡主身份高貴,萬一有個閃失,叫我怎麼向中山王爺交代?也不知道皇上是怎麼想的,怎麼能讓你從軍而來。”林沐風笑著將目光投向了前路。

    前路煙塵漫卷,數騎奔馳而來,那是林沐風派出去的探馬。

    徐昭雪眼角閃過一絲狡黠,小聲道,“大都督,古時花木蘭能替父從軍,而昭雪雖不才,也出自累世將門之家,為朝廷平賊效力有何不可?”

    林沐風苦笑一聲,沒再理她。

    探馬來到軍前,翻身下馬單膝跪地大聲報道,“大都督,燕王叛軍有2萬余人已經過了河間,飛速向東昌府而來,約在明日可趕到東昌。”

    林沐風沉吟不語。神機營指揮使郭奎縱馬過來,在馬上躬身道,“大都督,我軍該如何?是避過燕軍,還是將之擊潰?”

    林沐風仍然是沉吟不語。半響,才微笑著向郭奎道,“老郭,說說你的看法。”

    “大都督,末將以為,我軍乃是一支奇兵意在奔襲北平端燕軍老窩,故而,不宜與燕軍相戰,不妨轉行東南走濟南府,避過這一支燕軍。以我軍的速度,燕軍就算是要追也難。”郭奎想了想,拱手說出了自己的建議。說歸說了,不過,他跟隨林沐風時日久了,對林沐風的性格和用兵策略也略知一二。他明白,林沐風怕是不會避讓地。

    果然。林沐風呵呵一笑,手中的長槍向前方一指,“老郭,我軍長途奔襲,需要打一仗振奮一下士氣。況且,燕軍分明是沖我軍而來,即便是我軍改道,也必然會有其他燕軍在前路攔截于我等。既然如此,不如與燕賊奮力一戰!”

    東昌府城地北面。也就是燕軍的來路。是一片開闊的大平原。這種簡單的地形,最利于騎兵沖殺會戰。林沐風決定就在此處,與前來攔截的燕軍硬踫硬,檢驗一下神機營的真正的戰斗力。

    艷陽高照。三萬神機營騎兵分成三個方陣,每個方陣一萬人,郭奎、夏侯永和孟連三人分別領軍一萬人,各自騎馬列隊在方陣的最前面。方陣中旌旗招展。清一色黑色盔甲的騎兵們面色凜然,長槍橫在馬上,人人手中都握著各種不同類型地瓷火器,作勢欲發。

    馬蹄聲隆隆作響,遠端,燕軍騎兵揮舞著繡刀保持著陣型黑壓壓地沖殺過來。

    林沐風手中地長槍向天高指,郭奎、夏侯永和孟連三人幾乎是同時發出了沖鋒的命令。

    “殺啊!”燕軍騎兵發出震天的吼聲。回應他們的,不是神機營騎兵的沖殺聲,而是呲呲轟轟的瓷火器發射聲。3萬神機營騎兵分成三路迎了上去。在距離燕軍騎兵不足數十米處,所有的神機營騎兵在馬上發射出了自己手里地瓷火器——火箭,火龍,震天雷,一一飛揚而出,猶如暴風驟雨一般飛向了燕軍陣中。

    瓷火器爆炸開來的殺傷力特別的大,而且。殺傷面積也遠遠超過了一般火器。單是那飛濺的碎瓷片就讓燕軍騎兵叫苦連天。燕軍陣型頓時大亂,馬匹驚嘶。士卒慘呼聲混成一片。

    趁亂,三隊神機營騎兵整齊的陣型突然分散開來,成半圓球形狀向燕軍沖殺過去,無形中就把2萬燕軍騎兵分割成數個方隊,包圍起來,與處在混亂中的燕軍騎兵沖殺在了一起。

    按理,燕軍騎兵的戰斗力也是相當強的。但是面對神機營騎兵,燕軍完全亂作一團,才不到一刻鐘,就出現了潰散之勢,這主要是瓷火器的功勞。

    燕軍騎兵在主將地號令下縱馬直逼神機營騎兵,可令他們惶然的是,神機營騎兵不僅個體單兵作戰能力很強,還對瓷火器的發射運用得爐火純青。只要讓他們得空,就是一陣火箭暴雨,炸得燕軍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林沐風騎在馬上,數百余名錦衣衛高手緊緊護衛著他。林沐風看神機營訓練有素的火器戰術在實戰中作用甚大,喜上眉梢。他看得心里癢癢,要不是身邊的錦衣衛千戶馬龍再三阻攔,他早就縱馬沖殺上去了。

    喊殺聲震動四野,東昌府城里的老百姓早就嚇得家家閉戶,商鋪閉門。

    空氣中彌漫著越來越重的血腥氣和火藥氣息,林沐風抽了抽鼻孔,突然心頭一動,瞥眼向身側看去,卻發現空空如也。他心頭一震,這野蠻地小郡主徐昭雪呢?!

    林沐風面色一變,轉首向戰陣中望去,在戰馬沖撞刀光槍影之中,他赫然發現了一個瘦弱地身子,徐昭雪騎在她那匹青馬上,雙手揮舞寶劍,來回沖殺著。青色的盔甲上,已經滿是血跡斑斑。

    林沐風狠狠地咒罵了一聲,喝道,“閃開,隨我一起沖殺過去!”

    數百錦衣衛們跟在林沐風的馬後,向戰陣中沖去。一個燕軍騎兵惡狠狠的揮舞起手中的繡刀,向徐昭雪柔弱的後背砍去。

    林沐風離得遠,救援不及,不由驚呼道,“小心!”

    徐昭雪似是早有防備,身子猛然前伏下去,雙臂一夾馬脖子,她胯下的青馬也是千里挑一的駿馬,她自小騎乘,早已與主人心念相通,青馬發出一聲長嘶,身形驟然一擺,四只馬蹄在地面上生生劃出了一道圓弧,馬首與馬尾就已經掉了個兒,瞬間,馬上的徐昭雪霍然直起身來,手中的寶劍順勢一刺,就刺入了燕軍騎兵的胸膛。

    徐昭雪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雙眸微微一閉,刺入燕軍騎兵的寶劍霍然抽出,鮮紅的鮮血噴射出來,濺了她一身。燕軍騎兵慘叫著倒落馬上,繼而被驚馬紛亂的馬蹄踩成了一團肉泥。

    林沐風倒吸一口涼氣,縱馬沖到徐昭雪跟前,一邊揮去長槍挑落一個燕軍騎兵,一邊喝道,“你快快隨我沖回去!”

    徐昭雪格格嬌笑一聲,“大都督,你作為統帥,理應與士卒一起殺敵,豈能臨陣逃脫?怎麼,你這堂堂男子,還不如我一個弱質女流嗎?”

    朱棣率領的燕軍主力在大名一帶扎下營寨。

    大帳中,朱棣面沉似水,面對眾將緩緩道,“諸位將軍,本王真是小看了我那小佷兒了。他倒是聰明的緊,以耿炳文20萬大軍中路迎擊我軍,而同時,讓梅殷率軍西渡黃河準備繞道大同逼近北平。除此之外,還有林沐風的三萬神機營騎兵從右路奔襲北平,此刻怕是已經與本王派去攔截的軍隊開戰了。”

    指揮使丁武霍然站起,躬身道,“王爺,其實不必掛懷。明軍意圖很明顯,一來靠兩路軍馬牽制我軍主力,二來想奇襲我軍後方北平。不過,北平城城防堅固,城牆高大,且有道衍先生與世子率軍10萬堅守,單憑林沐風的區區三萬騎兵,根本就不能對北平構成任何威脅。只要蒙江的10萬人在大同與真定之間拖住梅殷的軍馬,等我軍長驅直入攻克京師,他們必不戰自潰。”

    朱棣慢慢站起身來,注視著面前的地圖,點了點頭,“北平城易守難攻,本王在北平經營數十年,豈是等閑?要非如此,本王豈能率大軍離開。所以,丁將軍所言甚是,單憑林沐風的區區三萬人想要攻佔北平,純屬痴人說夢,笑話!至于耿炳文,此人言過其實徒有虛名,他率領的20萬軍馬根本不足與我軍為敵。與本王這數十萬驍勇善戰之師相比,他們不過是土雞瓦狗罷了!”

    頓了頓,朱棣又道,“目下,我軍當務之急的是,要速戰速決,在最短的時間內攻入京師,只要京師一破,本王登上皇位,即便是北平丟了,也不足為懼!”

    眾將霍然紛紛起身,一起躬身道,“王爺英明!”

    朱棣擺了擺手,凌厲的目光在諸將臉上一一閃過,“諸將免禮,只要本王登上皇位,爾等都是開朝功臣,本王絕不會辜負爾等!”

    眾將肅然列在一旁,朱棣俯身在地圖上看了一會,慢慢抬起頭淡然道,“耿炳文軍馬到了何處?”丁武躬身道,“王爺,探馬回報,耿炳文軍行軍甚是緩慢,一日前剛剛過了徐州。”

    朱棣狠狠地一拳擊打在地圖上大名與徐州府之間的一片開闊地上,喝道,“傳本王的命令,全軍急行軍百里,在此地嚴陣以待耿炳文。兩日後,本王要在這里,將耿炳文軍吃掉,給我那佷兒允一個驚喜!”

    眾將凜然躬身諾道,“末將等遵命!”

    眾將出賬各自離去,朱棣緩緩走出帳外,向身後一個黑衣人低低問道,“京師那邊情形如何?徐家可有什麼動靜?”

    “王爺,徐輝祖被加封為太子太傅、兵部尚書,目前總領京師防衛,小的派人混進京師,給他送去了王爺的信函,可是他連看都沒看就燒毀了。而且,還把送信的使者送去了錦衣衛衙門。”黑衣人恨恨道。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5 19:19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三十六章 血色殘陽

   朱棣面色瞬間陰沉下來,雙手緊緊握成鐵拳,狠狠地一拳擊打在帳幕的木柱上。踫!一聲爆響,不遠處來來往往的軍士嚇了一跳,一個百戶模樣的低級軍官眼楮一瞪,剛要喝斥,猛然發現是燕王朱棣,不由縮了縮舌頭,垂下頭去,裝作什麼也沒看見,帶著自己手下的十幾個士卒匆匆而去。

    黑衣人神色一凜,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畏懼之色,情不自禁地向後退了一小步。

    “再派人去,轉告徐輝祖,如果他能迎本王進京,本王登基之後,冊封他徐家子子孫孫世代為大明第一異姓王。如若不然,待本王攻入京師之後,必誅殺他徐家滿門。”朱棣一字一頓的道。說完,轉身進帳幕而去。

    黑衣人應了一聲,抬頭望望薄暮西山的夕陽,嘆息一聲,身子一縱便消失不見。

    也就是在這個血色殘陽的時刻,東昌府外的那場血戰終于落下了帷幕。

    朱棣的燕軍騎兵雖然是出了名的驍勇善戰,但整體戰斗力比起經過了西域征戰考驗洗禮的神機營騎兵來,還差了許多。神機營騎兵的瓷火器戰術已經爐火純青,既能單兵作戰,又能集體配合,點線面戰場上那到處開花的火箭和“飛彈”幾乎成為燕軍騎兵難以逃避的夢魘。再加上,神機營3萬騎兵對2萬燕軍,以多擊少自然穩獲勝算。

    戰斗從上午打響,一直到日落前結束,林沐風的神機營共殲滅燕軍騎兵近萬人,除了部分潰逃的散兵之外,剩下的數千人都跪地向林沐風也就是向大明朝廷投降。當然。神機營自身也付出了血的代價,死傷將近300人。

    朱棣還是小看了林沐風,小看了林沐風標下地神機營,小看了瓷火器的巨大威力。與普通火器相比。瓷火器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優勢,那就是火器的瓷質器壁在爆炸中粉碎成無數細小地“彈片”。飛揚開去都是致命的,無論是對于騎兵還是騎兵胯下地戰馬。

    昏黃的余暉中,空曠的戰場上一片狼藉。到處是撲倒在地地尸體和馬匹。殷紅地血跡在地上流淌著,劃出了一道道刺眼醒目形狀不一的血色圖案。空氣中彌漫著無盡的血腥氣息,幾乎要令人窒息。

    2萬多神機營騎兵跨在馬上,黑色的盔甲上滿是血跡,寒光閃閃的長槍尖上有的還在向地下滾落血紅的血珠,在夕陽余暉的照耀下閃爍著肅殺陰森的光芒。

    林沐風失神地望著眼前地一切,心里絲毫沒有戰勝者的喜悅和狂熱,反而是深深的戰栗和痛楚。騎在馬上的,倒在地上的。活著的,死去的,都是大明地軍士,都是子孫,骨肉相殘同胞相戰,無論勝敗都是一種恥辱。

    林沐風落寞地往前走了幾步,俯身為一個死去燕軍騎兵整了整他那沾滿血色地盔甲。發出一聲長嘆。突然。尸體緩緩動了一動,林沐風大喜。剛要喚人來救治他的時候,燕軍騎兵彈跳而起,手中握著一把鋒利地匕首,生生向林沐風的胸口刺去。

    電光石火之間,林沐風避無可避,只得眼睜睜地看著匕首帶著輕微的呼嘯之聲刺向自己的胸

    “大都督,小心!”眾將皆驚呼。

    當!一聲脆響,他身旁不遠處的徐昭雪情急間擲出了手中的寶劍,寶劍帶著凜然的寒風飛射而至,將燕軍騎兵手中的匕首撞飛。燕軍騎兵怒吼一聲,奮盡全身力氣,撲了過來,將林沐風撲倒在地,用滿是血泥的雙手扼住了林沐風的喉嚨。

    林沐風並沒有掙扎,只是痛楚地閉上了眼楮。因為在這瞬間,他已經發現,郭奎縱身過來,手中的寶劍狠狠地刺入了燕軍騎兵的脊背。

    燕軍騎兵慘叫一聲,身子抽搐著,扼住林沐風喉管的手漸漸失去了氣力,霍然松開,身子後仰栽倒在地上,蹬了蹬腿便再也沒有動靜。

    孟連長出了一口氣,咒罵了一聲“該死”,怒火高熾地指揮著自己的人馬將跪著的一地俘虜包圍了起來,神機營的騎兵們憤怒地拔出了各自背後平日里很少使用的普通弓箭,無數箭鋒瞄準了數千俘虜。

    徐昭雪知道孟連要做什麼,眉頭一皺,扶著林沐風起身,小聲道,“大都督,他們已經放下武器歸降,不可再濫殺無辜了。”

    林沐風嘆息著點了點頭,奔過去,大喝道,“都給我住手!”

    孟連從來都是唯林沐風的命令是從,令旗一擺,數千神機營騎兵霍然一起收起弓箭,但仍然還是手握長槍,殺氣騰騰地監視著一地俘虜,沒有一個退開。

    林沐風轉身望著自己麾下的神機營騎兵,朗聲道,“兄弟們,他們是什麼人?”

    “回大都督,他們是叛軍,是燕王賊兵!”眾騎兵轟然回道,喊聲震天。

    林沐風搖了搖頭,“不,他們不是賊兵,他們跟你們一樣,是大明的子民,是大明的軍士,是我們血脈相連的骨肉同胞!叛逆的是燕王,而不是這些軍士!”

    頓了頓,林沐風又轉過身來大聲呼道,“你們既然已經歸降朝廷,本大都督也不難為你們。燕王叛逆,必當伏誅,本官希望你們不要再繼續助紂為虐,以免白白送掉性命。走吧,你們都走吧,回鄉去吧,等朝廷平息了燕王叛逆之後,你們再出來從軍,朝廷一定會既往不咎——記住,你們是大明的子民,是大明的軍士,而不是燕王的子民、燕王的奴才!”

    數千俘虜听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放他們回鄉?看神機營的騎兵慢慢閃出了一個缺口,先是有十幾個俘虜惶然出列低頭走了出去,見沒有人阻攔,便倉皇逃竄而去。不大一會功夫,數千俘虜就散了個干干淨淨,消失在漸漸降下來的夜幕中。

    “好一個你們是大明的子民而不是燕王的子民,大都督,昭雪好感動哦。”徐昭雪盈盈走了過來,有些激動地仰臉望著他,眼神中居然有一層淚光閃爍。

    “大都督,末將以為,實在不該放了他們。即便是不全部誅殺,至少也要囚禁起來,免得他們再次投入燕王軍中,再次與我軍為敵。”孟連性子爽直,有什麼說什麼,心里不滿便直接說了出來。

    “囚禁起來?囚禁在何處?這數千人即便是交給東昌府,也關押不過來。我軍此次要奔襲北平,帶著這數千俘虜如何能行。再者說了,他們只是從賊起兵,本身並沒有什麼過錯。”林沐風淡淡道,“當然,我也知道,他們中有相當一部分仍然會再次投入燕軍之中,不過,這也正中我的下懷。正好讓這些敗兵去燕王軍中散播我軍神勇無敵的消息,讓從賊的燕軍士兵知道,以燕王之力與朝廷對抗只能是死路一條。”

    孟連哦了一聲,退了下去。看那神態,還是有些頗不以為然。

    徐昭雪在一旁眨了眨眼楮,格格笑道,“好一個狡猾的林大都督。”

    林沐風還沒顧得上說話,一個錦衣衛匆匆而來,躬身道,“大人,東昌府知府孟凡光拜見。”

    說話間,身著官袍的東昌府知府孟凡光帶著一眾屬下,戰戰兢兢的走到林沐風等人跟前,深深躬下身去,“大都督,下官已經準備好和晚宴和驛館,請大都督和諸位將軍進城中用飯歇息。”

    城外的戰場被清理一空,所有的尸體和死去的馬匹都被孟連帶人深埋了起來。2萬多神機營騎兵在東昌府城外扎下營寨來,一直休整了5日。按理,軍馬理應迅速從東昌府繼續北上,直入北平,但林沐風卻遲遲沒有起兵開拔的命令。他每日留在城中的驛館中,悠哉游哉地品茶讀書。到第六日的上午,他手下的將領們終于按捺不住,公推孟連前來問個究竟,想要搞清楚林沐風到底是葫蘆里賣得什麼藥。

    “大都督——何以遲遲不起兵,兄弟們都等得急了,讓老孟來問問,嘿嘿。”孟連笑著湊了過來。

    林沐風放下手中的書本,避而不答,反而笑問道,“孟連,派出去的探馬可有消息了?已經5天多了,想必燕王已經知道我軍在東昌府首戰告捷了吧?我想,他應該會再次派出一支軍隊來攔截我等。”

    “大都督,燕軍主力在大名與徐州府之間與耿炳文侯爺的大軍對峙,大戰一觸即發。至于北平城那邊,尚沒有什麼動靜。”孟連搓了搓手,“老孟知道大都督用兵如神,可是,大都督,兵貴神速,我軍要在最短的時間內奔襲北平才能發揮奇兵的作用,否則,等燕軍反應過來,有了充分的準備,不斷派軍攔截我等,怕是……”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5 19:22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三十七章奔襲真定

    林沐風搖了搖頭,“孟連,我倒是就怕燕軍不來攔截我等。好了,傳我的軍令,全軍準備開拔——揮師西進,奔襲真定!”

    孟連吃了一驚,愕然道,“大都督,不是奔襲北平嗎,何以改為西進奔襲真定?真定方向,有梅殷駙馬的10萬人,我

    林沐風臉色一沉,“孟連,你什麼時候學得這般婆婆媽媽。不要廢話,趕緊執行我的軍令!”

    孟連趕緊肅然躬身施禮,“末將遵命!”

    孟連走後,林沐風出了驛館,隨意在街上散步。東昌府雖然比不上京師這等大都市,但也是一座中等的繁榮之城,城中商鋪林立,行人如織,打眼看上去,跟青州府或者是徐州府不相上下,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十幾個錦衣衛便服跟隨在他的身後。林沐風在街上轉了轉,便意興闌珊地回了驛館。在進門前突然轉身喚過一個錦衣衛小聲囑咐了幾句。錦衣衛飛身而去,沒多久,便帶著一個掌櫃模樣的人過來見林沐風。

    此人名喚董林,年方30上下,中等身材,臉上掛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一望可知是那種圓滑世故的生意人。當然,他就是大明瓷行在東昌府的分行掌櫃。

    董林對自家這位名聞天下的幕後大老板仰慕已久,一听他傳喚,哪里敢怠慢,趕緊撂下手里的活計就跟錦衣衛前來。沒敢多看,匆匆打量了林沐風一眼,便跪拜了下去,“小的大明瓷行東昌府分號掌櫃董林拜見大人!”

    林沐風笑吟吟的坐在那里,擺了擺手,“董掌櫃的。請起,不要多禮——坐下說話。”

    董林誠惶誠恐地看了林沐風一眼,小聲道,“在大人面前,哪里有小的座位,小地不敢!大人有話,敬請吩咐就是。”

    林沐風也沒再勉強他,就任由他站著。沉吟了一會,林沐風笑了笑。“董掌櫃的。京城總行近日可是押運來了一批貨物?”

    董林點了點頭。恭聲道,“回大人的話,前日京師總行押運來了近百輛車的貨物,由東昌府要運到河間府的分行去,小的不敢怠慢,還派了幾個活計跟隨前去。此刻,想必正在路上。”

    “哦。由此地到河間,車馬貨物行走大約需要幾日?”林沐風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約要7日左右。”董林想了想,答道。

    林沐風緩緩站起身來,“好。我知道了,你且退下吧。你準備好人手,隨時接應京師總行押運來的後續運輸隊伍。”

    林沐風率神機營騎兵一路過了廣平,偃旗息鼓向真定急行軍奔襲而去。這一改道,出乎朱棣的意料之外,他派出前來攔截的軍隊在撲了個空之後,不敢再繼續追趕。只得返回燕軍大營。朱棣大概也沒想到,林沐風居然改道西北,此刻已經繞向了真定方向。

    林沐風軍馬剛剛到了保定境內,就听探馬傳來了後方——朱棣主力與耿炳文大軍交戰地消息。果然不出林沐風所料,朱棣舉全力與耿炳文決戰,耿炳文大敗,被燕軍吃掉數萬人後不得不敗回徐州。堅守城池不出。

    敗了也就敗了吧。林沐風嘆息一聲。心道,也沒指望你耿炳文能擋住朱棣地主力大軍。他早就知道。耿炳文不可能是朱棣地對手,他需要耿炳文做的,不是戰勝朱棣,而是阻攔朱棣,延緩朱棣的大軍南下的凶猛勢頭。只要耿炳文能在徐州一線與燕軍周旋上一月甚至更長時間,徐輝祖為京師構築起的鐵壁銅牆防線就會固若金湯。畢竟,從各地調集來的軍隊還需要一段時間的布防和“磨合”。

    換言之,耿炳文這20萬人的作用就是“炮灰”,起緩沖作用的炮灰。

    朱棣反叛不比其他,他攻佔其他的城池沒有任何價值,他必須要攻入京師,才能奪權篡位。所以,只要守住了京師,讓燕軍勞而無功,朱棣就竹籃子打水一場空。林沐風相信徐輝祖能守住京師,當然,如果史書地記載全是虛言,這徐輝祖也是一個名不副實的酒囊飯袋,他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不過,據他觀察,徐輝祖絕對是大明少有的軍事戰略家,大將之才。否則,他也不會放心將京師的安危交給他。不僅朱允,他的身家性命也全部在京師。

    燕軍遠來,糧草補給線漫長,他們不耐久戰,要是打起消耗戰,朱棣只能吃大虧。

    更何況,在燕軍的腹地和身後,還有林沐風和梅殷這兩軍,威脅著北平朱棣的老巢。

    林沐風地神機營騎兵過了保定,探馬就來報,燕軍有十幾萬人在真定外圍與梅殷的十萬人對壘已經多日了,但不知何故,一直沒有開戰的跡象。

    林沐風沉吟了一會,便命令大軍停下,扎下營寨就地休整,然後又派探馬再探。

    京師,中山王府,午後。

    徐輝祖在院中剛剛舞完一趟劍,順手接過下人遞過的汗巾,擦了一把汗。一個家丁急匆匆奔進來低低報道,“王爺,燕王妃派人求見!”

    徐輝祖面色一變,冷冷一揮手,“趕他出去,不見。”

    家丁剛要離開,一個雍容華貴貌美端莊的中年婦人盈盈走了過來,“王爺,燕王妃好歹也是我們徐家的人,不管燕王如何,她總是我家的至親,王爺還是見一見吧,看看她到底怎麼說。”

    徐輝祖面色舒緩下來,“夫人說得有理,徐二,讓他進來吧。”

    一個黑衣少年走進來,跪倒在地,“拜見中山王爺!”

    “何事快說。”徐輝祖昂然向天,擺了擺手喝道。

    “王爺,我家王爺口諭︰如果中山王能開城迎接燕王大軍入朝,等本王登基,必冊封徐家子子孫孫世世代代為大明第一異姓王,如若不然,待本王帶兵殺進城去,必將誅殺徐家滿門。”黑衣少年朗聲道。

    “放肆!”徐輝祖勃然大怒,“來人,將此人拿下送交錦衣衛!”

    黑衣少年乃是燕王朱棣手下地死士,此番混進城來傳燕王地口諭,壓根就沒想再活著回去。見中山王府的侍衛包圍過來,他起身冷冷一笑,旋即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毫不猶豫地刺向了自己地胸口。血花四濺,中山王妃驚呼一聲,一頭扎進徐輝祖的懷里,顫抖著身子不敢再看。

    “王爺,燕王生性殘忍,手段狠毒,怕是他說到做到……”中山王妃驚惶未定,憂聲道,“王爺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呀!”

    “夫人莫要害怕。就憑燕王之力,根本就不能與大明朝廷相抗。他這般舉兵造反,想要攻進京師來逼皇上讓位,簡直就是痴人說夢。只要有本王在一天,燕王就休想進京師一步!”徐輝祖耳邊響起黑衣少年方才那轉述的囂張的“燕王口諭”,氣就不打一處來,咬了咬牙,怒道,“朱棣狗賊,敢來要挾本王!”

    “妾身听說燕王勇猛善戰,極通韜略,燕軍會不會……”中山王妃遲疑著道。她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徐輝祖打斷了。

    徐輝祖面色一凜,沉聲道,“夫人,此話以後不要再提,否則不要怪本王翻臉不念夫妻之情!不要說燕王不會成事,就是成了事,我們徐家也絕不會屈膝侍賊,城破之日,就是我們徐家為朝廷、為皇上盡忠之日!”

    中山王妃哀怨地垂下頭去,再也不敢答言。徐輝祖看了她一眼,面色一緩,長嘆一聲,“夫人,本王一時言重,你休要放在心上。你且回屋歇息,我要進宮去見南平公主!”

    徐輝祖在進宮的路上,心里一直在嘀咕,他直到現在也弄不明白,女兒昭雪女扮男裝私自離家從軍,何以卻還得到了朱允的聖旨許可。他前幾日向朱允問起,朱允笑而不答,只說讓他去問南平公主朱嫣然。

    到了南平公主的宮里見禮畢,徐輝祖直接道明了來意,“公主殿下,小女昭雪任性胡鬧……”朱嫣然微微一笑,“王爺,你不要問了,昭雪妹妹的奉旨從軍,乃是我一手操辦的,是我向皇兄要來了一道密旨。王爺可莫要小看了昭雪妹妹,她不但武功高強,還頗有計謀,此番,她就為朝廷平賊出了一道好計呢……好了,王爺且寬心,本宮可以向王爺保證,我們的林大都督一定會保護昭雪妹妹安然無恙的!”

    徐輝祖從朱嫣然這里知道了“前因後果”,不由苦笑一聲,“公主殿下,本王並不是擔心她的安全,而是害怕她在軍中胡鬧,為林大都督添亂,一旦誤了軍國大事,不要說她,就是本王也吃罪不起!”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6 17:05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三十八章 火燒聯營大破真定

    真定府,即後世的河北正定縣。古有“花花真定府,錦繡太原城”之說,系出于宋、元時代的北方民諺。此外,提到真定府,還不能不說起一個三國名人,常山趙子龍——常山真定,劉備麾下五虎大將之一趙雲的故鄉。

    梅殷標下的10萬軍馬,在真定府城外十里處扎下營寨,已經半月有余了。在明軍營寨對面,就是燕軍統領蒙江率領的號稱10萬的大軍。蒙江是韃靼人,原先是燕王朱棣的俘虜,後朱棣見蒙江勇猛善戰,兵馬嫻熟,便逐漸提拔他入軍做了親兵。十多年間,蒙江一步步從普通的低級軍官,一直做到燕王衛軍七大統領之一,深受朱棣器重。

    令梅殷奇怪的是,蒙江的軍隊並沒有駐扎進真定府城,而是在城外環繞府城立下營寨。似是守衛,又似是要攻城,甚是離奇。梅殷隱隱覺得有些不妥,感覺燕軍定有詭計,才沒命軍隊進攻,而是就地扎下營寨。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更令梅殷奇怪,燕軍一直沒有任何動靜,明知明軍已經到來,卻仍然沒有出擊的跡象。梅殷心中困惑,一直觀望著,兩軍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對峙著,雖然各自戒備森嚴枕戈待旦,但卻相安無事。

    這天陰森森的,刮起了呼呼的東北風。

    梅殷出得轅門,帶著幾個親兵,遠遠地觀望著對面燕營的動靜。此地一馬平川,兩軍對壘雖然相隔甚遠。但相互地動向還是能一望而知。

    燕營環衛中的真定府城中,幾縷炊煙剛剛升起就被烈風吹散,天地間一片無言的靜寂。除了偶爾有淒厲地馬嘶聲發出之外,再無任何聲響。此情此景,是這麼地詭異,梅殷自己都覺得好笑,心道,這還是兩軍交戰的戰場嗎?倒像是荒無人煙的荒原。

    一騎飛奔而至,翻身下馬,探馬單膝跪地,呼道。“都督,燕軍主力在大名府外大敗我軍,耿炳文侯爺率敗軍回撤徐州府城,堅守不出,燕軍一路急速逼近京師。”

    梅殷臉色大變,霍然轉過身來。向東南方向遙遙望去。喃喃自語,“無用的老匹夫耿炳文!如此,京師危矣!”

    梅殷略一沉吟,問道,“林大都督那邊可有消息?”

    探馬拱手道,“都督,林大都督在東昌府外大敗燕軍騎兵2萬人,殲滅燕軍近萬,生擒俘虜萬人。但東昌府首戰之後,神機營騎兵就失去了蹤跡。據東昌府當地的百姓傳說。林大都督似乎是回軍馳援京師去了。”

    “這樣也好。”梅殷點了點頭,默然半響,突然喝道,“傳令兵,傳我的軍令,全軍準備,明日上午向燕軍發起進攻!”

    梅殷覺得自己不能再觀望了。無論燕軍有何詭計。他都不能再等了,他要進攻。拼盡全力也要拿下面前的這支燕軍,這樣也好對朱棣的軍隊形成某種牽制。

    梅殷是汝南侯梅思祖的從子,按照常理,他是要碌碌無為一輩子地,即不能繼承侯爵,也不可能得到榮華富貴。但後來,他卻被朱元璋看中,成了寧國公主的駙馬。由此,從一個不受待見的從子,一躍成為重臣,先是任山東學政,後又徙京師被封榮國公,長期屯兵淮安,鎮守京師門戶。梅殷為人低調,不善言辭,但在他的心底里,對朱元璋、對大明朝廷卻是感恩莫名,再加上他跟寧國公主感情很好,可以說,在朱元璋的眾多駙馬中,他是最忠誠的一個。當然,也是最出色地、最有才干地一個。

    東北風繼續呼嘯著,越來越大。但突然,就在呼嘯的風聲中,震天動地的馬蹄聲轟然傳來,梅殷大驚失色,向側面望去。一馬平川的平原地平線上,一支黑壓壓的騎兵猶如風馳電掣一般飛馳過來,凜凜的殺氣沖天而起,一片流動的騰騰黑雲出現在他的眼前。

    黑雲越來越近。

    又一個探馬縱馬馳來,在馬上興奮地呼道,“都督,林大都督率京師神機營騎兵馳援我軍來也!”

    梅殷喜出望外,叫人牽過馬來,翻身上馬,帶著幾個親兵飛快地迎了上去。

    林沐風手中的長槍高舉,2萬多神機營騎兵便生生止住馬蹄,轟然一聲在當場列隊整齊。陣型齊整有序,攻守兼備,著黑色盔甲的神機營騎兵們在馬上肅然望著前往馳來地幾騎。

    遠遠地,梅殷朗聲呼道,“林大都督!”

    梅殷雖然受林沐風節制,但他既是駙馬又是公爵,林沐風哈哈一笑,翻身下馬,緩緩走了上前,“梅駙馬!”

    梅殷笑吟吟地略一拱手,“林大都督此番猶如神兵天降,梅某實在是沒有想到,你們居然出現在真定府!”

    林沐風微一頷首,“林某知梅駙馬屯兵在此,特來相助一二。不過,林某奇怪,梅駙馬何以按兵不動遲遲不與燕軍開戰?”

    梅殷嘆息一聲,手指著遠處的燕軍營寨,低低道,“大都督,你且來看,這燕軍不駐防城中,而是環繞府城扎下營寨,奇怪異常,此其一。其二,我這幾日觀察燕軍動向,發現真定府城兩個城門皆緊閉,而且,城樓上的守軍眾多,防衛甚嚴,似是有戒備城外燕軍之意。可這真定府城一向是燕王直轄,何以會如此?我怕燕軍有詭計,故而遲遲沒有下決心與燕軍決一死戰。”

    林沐風掃了燕營一眼,淡淡一笑,“駙馬不必多慮,京師危在旦夕,我等不能再遲疑了,必須要即刻發起攻擊,滅了這支燕軍,從而直逼北平城下。”

    梅殷深深地望了林沐風一眼,躬身一禮。“恭听大都督號令!”

    林沐風向前走了幾步,“駙馬爺,燕王號稱有軍隊40萬。其實是個虛數。以沐風看來,他真正的兵馬最多只有30多萬。他地主力攻擊京師,約有20萬,而留守北平城者也在10萬之數。再減去被沐風殲滅擊潰的2萬人,沐風以為,此地的燕軍雖然也號稱10多萬,但其實是夸大其詞。或者,真正地燕軍主力並不多——我想,這或許是一支混合地雜牌軍。”

    梅殷眉頭一跳。“哦,大都督之言似是有理。不過,看燕軍這層層聯營,蔓延數里之遙,兵馬也怕不在少數。”

    林沐風搖了搖頭,“駙馬爺。自古兵不厭詐……”

    與梅殷商討許久。定下了明日上午進攻的計劃,林沐風便回了自己地營帳。黑夜淒淒,他躺在行軍床上翻來覆去也睡不著,一來掛念著京師的安危,二來考量著明日的戰事。

    嘟嘟!輕微的聲音從帳外傳來。

    林沐風一驚,霍然翻身下床,低喝道,“誰?”大人,是我,東方浩!”

    林沐風大喜。低低疾呼,“趕緊進來!”

    東方浩一身黑衣,進帳就要跪倒大禮參拜,林沐風拉住他,“東方兄,城中情況如何?”

    東方浩微笑著,“大人。小姐讓我告訴大人。真定府城已經被我們牢牢控制。起先,朱棣並不信任我們。在他決定南下征伐的開始,就讓我們駐扎進了這真定府,護衛北平西線。可殊不知,大人用兵如神,出奇兵讓一路大軍西渡黃河,繞道大同入真定,朱棣怕我等守不住真定府,便派他的親信統領蒙江帶8萬人馳援真定。”

    東方浩喘了口氣,又道,“在蒙江地8萬人中,有北平衛指揮使謝貴手下指揮何亮的3萬人,何亮一心要為謝貴報仇,便假意歸順燕賊,其實心向朝廷……小姐與何亮暗中取得聯系……此刻,在城中有我們的1萬人和何亮的3萬人——而蒙江的5萬人,被我們緊閉城門拒之門外,他沒辦法,只好在城外扎營。別看他聯營甚眾,其實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

    林沐風大喜,哈哈一笑,“東方兄,若蘭此番立下大功了。事不宜遲,你速速潛回城中,轉告若蘭,我軍會在一個時辰後發起進攻,到時候,你們見城外火光四起,便殺出城來,你我里應外合,滅了蒙江這5萬人!”

    東方浩點了點頭,剛要出帳,又猶豫了一下。

    “東方兄,有話請講。”林沐風笑了笑,見他似乎是有話要說。

    “大人,小姐也是一個苦命人,為了大人,她放棄了一切,希望,希望大人不要辜負了她。”東方浩激動的看著林沐風,“小姐對東方浩有救命之恩,東方浩……”

    “你不要說了。”林沐風點了點頭,“把這個交給若蘭,告訴她,等打完這一仗,我有一件天大地喜事要跟她說。”

    林沐風從胸口解下一枚玉墜,遞在了東方浩地手里。東方浩再也不敢遲疑,出了營帳,身子縱了一縱,便消失在茫茫漆黑如墨的夜色之中。

    林沐風在營帳口沉吟半響,任憑呼嘯的東北風吹拂著他的胸膛,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既然如此,就給燕軍送一道烈焰大餐吧。”

    林沐風帶著幾個錦衣衛,匆匆把已經睡下的梅殷給喚了起來。梅殷奇怪地披衣走出帳外,拱手道,“大都督,半夜喚醒梅某,所為何來?”

    “駙馬爺,沐風覺得,我們要改變作戰計劃了。你來看,時下東北風甚猛,我們可立即點兵,派神機營騎兵悄然繞向東北方,用瓷火器狠狠地燒燒燕軍這層層聯營。風助火勢,或者可獲全功!”林沐風手指著漆黑的夜空,指指點點。

    梅殷心頭一跳,“大都督,這?燕軍不在少數,這火燒之計怕是行不通吧,最不濟,他們要退入城中……”

    “不瞞駙馬爺說,這真定府城已經不屬于燕賊了,其中。有忠于朝廷和皇上的兵馬4萬人鎮守。”林沐風朗聲一笑。

    梅殷悚然一驚,“原來如此?!我道燕軍是何緣故,只圍城而不入城。原來是進不了城。”

    燕營中軍大帳。

    蒙江在帳中來去踱步,站立不安。他地身邊,圍攏著幾個中下層將官。

    一個校尉模樣的青年將軍拱手道,“統領大人,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明日我等與明軍決一死戰就是。”

    “你知道什麼?探馬來報,明軍又有一支數萬人地隊伍馳援過來。再加上梅殷地10萬人,共有十多萬人,而我軍虛張聲勢。不過區區5萬,面對數倍于我軍的大軍,哪里來的勝算?更何況,這城中已經被何亮和沈若蘭那賤婢侵佔,倘若他們趁我軍與明軍交戰之際殺出城來,我軍將腹背受敵。不戰自潰!”蒙江幽然一聲長嘆。“王爺怕是也沒有想到,這沈若蘭和何亮會背叛他吧。我早就說了,這白蓮教徒根本就不可靠,可王爺卻執意……”

    “統領大人,要不我軍退回北平?”一個將官插話道,“總不能坐以待斃啊!”

    “胡扯,我們就是戰死在這里,也不能放明軍長驅直入威脅北平。蒙江深受燕王厚恩,必將誓死相報。唯今之計,我們只有盡量拖延時間。延緩明軍的進攻,只要王爺攻入京師,奪得皇位,大事就定矣!”蒙江厲聲喝道,“再有妄言撤退者,殺無赦!”

    眾將凜然,皆不敢在言。

    突然。帳外人喊馬嘶。亂成了一團,透過帳口。隱隱見熊熊的火光。蒙江面色大變,帶人匆匆出帳一看,當場就傻了眼。無數道絢爛的火花從東北方順風而來,在夜空中劃出一道道密集閃亮地火線,轟轟轟!暴風驟雨一般地瓷火器在聯營中爆炸開來,借著風勢,燕軍聯營瞬間就蔓延起了熊熊的烈火。

    燕軍士卒來往逃竄,無數受驚地戰馬橫沖直撞,場面亂不堪言。

    蒙江黝黑的臉上煞白,抽出寶劍,吼道,“兒郎們,隨本統領,殺出火圍,與明軍決一死戰!”

    在眾將官的收攏下,紛亂的燕軍總算是集聚起了一部分,也不管是不是自己的戰馬,拉過來就翻身上馬,冒著大火向外猛沖而去。

    只可惜,火勢太大,在接近黎明破曉時分,蒙江才帶著不到萬人沖出了大火的聯營,而剩下地4萬人皆在慌亂中逃避不及葬身火海了。熊熊地烈火一直燃燒了大半個時辰,映紅了半邊天。

    蒙江騎在馬上,回身望著那已經被燒成一片廢墟的聯營,又看看身邊這些狼狽不堪的殘兵,手心都抖顫起來,幾乎握不住寶劍。

    “統領大人,大勢已去,我們退回北平吧。”一個幸存下來的校尉顫聲道。

    “不,不!”蒙江仰首怒喝,憤怒地咆哮著,“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統領大人,你看。”校尉的聲音更加得抖顫了。

    蒙江順著校尉指去的方向,一望,身子一個激靈,差點沒從馬背上翻騰下來。無數黑壓壓的明軍,以一個圓形的陣型由遠及近,慢慢將他們這不到萬人的殘兵包圍起來。馬蹄隆隆,腳步低沉像雷鳴,刺眼鋒利的長槍或者繡刀在黎明前地晨曦中反射著耀眼的寒光。

    “統領大人,城中也……”校尉突然又是一聲驚惶叫喊。

    蒙江在馬上猛然回過頭去,真定府兩個城門打開,城中奔涌出一列列兵馬,也向著此地奔來。

    “完了,真的完了……你們投降吧。”蒙江絕望地擺了擺手,霍然寶劍回收,刺進了自己的胸口,猛然大吼道,“燕王殿下,末將無能,沒有完成王爺的重托,以死謝罪了!”到萬名殘兵歸降。這一戰,明軍不費吹灰之力便取得了真定府大捷。甚至,沒有一個士卒傷亡。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因為沈若蘭和何亮數萬人在城中,讓蒙江如坐針氈,惶然無措。再加上,突如其來的大火,燒地燕軍魂飛魄散。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地因素︰那就是,這支燕軍本來就毫無戰意,這些士卒本來就是北平指揮使謝貴手下的兵馬整編地。對于燕王反叛朝廷,內心處有著若隱若現的抵觸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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