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唐紈褲公子 作者:小卓翔 (連載中)

Nineider 2009-2-3 13:38: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4 228288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45
大唐萬象 173.初戰小捷

    長孫凜跪在地上,麻木得如雞啄米似地叩頭為妻子謝罪,以至于踫地有聲,連前額都磕破了皮,滲出了殷紅的血水。他此時的內心是充滿了屈辱和壓抑,對于一個血液成分里包括著自由平等人權的種種觀念的現代人,他或許會因為孝心而心甘情願地給父母磕頭,然而讓他如此屈辱地對著其他人這般磕頭,那種難以言喻的悲憤情緒一種涌滿他的胸腔。

    但是他也不可能置憐卿于不顧,在這個沒有人權的舊社會里,長孫凜第一次感到了力量的薄弱。他現在所能做到的,先是挽回孩子他娘的性命,其他的東西,他會一步一步慢慢的拿回來的。

    “父皇,女兒也求您放過憐卿……”長樂也是挨著長孫凜跪下連聲懇求道。

    “夫君,夫君……”

    那一聲聲額頭撞地的聲音,宛若擂鼓一般敲擊著她的心靈。憐卿望著他額頭上駭人的鮮血,心中的疼痛是難以言喻的。她想沖過去摟住自己的夫郎,然而自身卻被他人禁錮著。她的雙拳緊緊握著,貝齒狠力地咬著自己的下唇,玉珠般的淚水一顆一顆地往下滴。心中的無奈、劇痛、內疚之情交雜在一起,她暗暗祈禱︰“願我今生永生,與君為妻,生死不相離……”

    “艾憐?愛蓮?……”

    李世民在了解了一切情況後,也能大概猜出了單憐卿就是單愛蓮的女兒之時,他一時愕然,愣怔了多時,然後才嘆了口氣說道︰“唉,你們起來吧……”他的語氣里夾雜著太多復雜的東西,以致于有一種沉重的感覺在里面,或許還有些內疚的成分在里面,但是身為一個帝王他是不會透露出來的。

    他不耐煩地拉了長孫凜起來,直率地拍了他的肩。強顏訓道︰“朕既然說了就會算話。倒是你看你自己,為一個女子就隨便亂跪一通,男兒膝下是有黃金的!”說完就將身子背轉了過去。

    盡管長孫凜已經立下了軍令狀要奪取攻下西突厥,然而李世民卻不會輕易放一個對自己有威脅地刺客自由。畢竟這等大逆不道之風是斷不可長,于是他下令將單憐卿囚于一座偏殿當中,並且讓殿中監親自帶領侍衛嚴加監管,未經同意,不許于任何外人見面,互通消息。

    長孫凜曾為此欲與李世民再討價還價一番,然而長樂卻是攔住了他。對他說道︰“凜弟弟,父皇能夠饒憐卿姐姐不死,已經是很大的開恩了。這皇宮中有我看著憐卿姐姐。一切都會安然無恙。只是你要到偏遠之地打仗,一切務必要小心謹慎。我和憐卿姐姐、善婷姐姐都會在長安等著你回來……”

    長孫凜听了長樂這般勸說。也只得勉強接受。雖然晴兒沒有母親陪在身邊,然而善婷似乎迅速地成熟起來,接替起憐卿的責任,成為了照顧晴兒的主力。長孫凜這才意識到,那天憐卿為何會邀請善婷在長孫家留宿,原來她那時就已經有了尋仇的想法。

    高昌兵如霜雪,唐家兵如日

    日月照霜雪,幾何自殄滅。

    二月,在長安往西域的天可汗道上,出現了一簇一簇唐軍雄赳赳氣昂昂的身影。盡管中原地區已經是春暖花開的季節。然而西域越往北去。依然是侵肌裂骨的寒冷天氣。

    在這惡劣地天氣,低劣的環境下,士兵們走著走著,就會發現前方狂風鋪天蓋地而來,飛沙走石,天地仿佛連成了一片。核桃大小的冰雹劈頭蓋腦地打下來,打得滿臉腫疼。將士們只好佝著腰。用手捂住面孔向前走。

    此次行軍恐怕是唐軍所經歷地最為幸苦的一次。他們要深入渺無人煙地不毛之地,行軍數千余里。當地晝夜溫差很大。其後變化無常,盛夏季節突然天降霜雪。遠征軍在穿過沙漠時,若是尋不著水源,人食冰,馬啃雪。歷盡千辛萬苦,他們終于到達了高昌的邊境。

    高昌與西突厥締結了盟約,當一國遇到險情時,另一國有援助的義務。沙缽羅葉護可汗派遣了一位葉護(西突厥的親王)進駐可汗浮圖城(新疆齊合縣),遙作聲援。侯君集在接到探子的消息後,便展開了繪制出來的地理圖樣,攤開在案面上,跟薛萬鈞、長孫凜這些副總管比比劃劃研討了許久,選定了行軍路線。

    最終確定由長孫凜率領五千人馬,直接奔襲前往可汗浮圖城攻取。而他手下所有的人馬,皆是從以前靈州的長孫營里擴展出來地,甚至連王大牛所帶領地火藥營,由于侯君集對此不太待見,因此也全歸長孫凜所率領。

    因此即使是要面對西突厥那驍勇善戰的騎兵,長孫凜也是心中有數,胸有成竹。畢竟他擁有的是一支包括了“特種部隊”、“驍勇騎兵”、“炮兵營”,他又怎麼會害怕一個野蠻部落的騎兵營呢?

    吾伊城與可汗浮圖城相距不遠,是前往可汗浮圖城的必經之路,長孫凜決定要先拔掉這顆釘子。雖然面對的只是一個小小的郡城,但這是第一次主帥隊伍作戰,因此長孫凜還是把它當成事軍心地關鍵一戰。

    大軍來到吾伊城下,已是第二天傍晚。暮色蒼蒼,夕陽斜下。這時地吾伊城城中守軍沒料到唐軍會來得如此神速,仍是吊橋平鋪,城門洞開。白日外出的居民紛紛往城中走去。

    此時恰是攻城地大好時機,長孫凜大喊一聲,先是帶領著四五百騎旋風一般沖向城門。

    城門處立時炸了營。歸城的老百姓們像沒頭蒼蠅一般,你擁我擠地向城內擁去。年輕力壯的擁上了吊橋,老人婦女和孩子們卻被擠到了一邊。有的被踩到在地,甚至掉進了護城河里,哭喊之聲驚天動地。城上的守軍管不了這麼多,正在不顧一切地絞動纜繩,要收起吊橋。一位年輕的婦人懷里抱著孩子,緊站在護城河邊,睜大了淚眼看著飛馳而來的騎兵,正在遲疑著是否投河自盡。

    看著這慘不忍睹的一幕,長孫凜心里猛地一縮,自己的馬隊一旦沖過去,這數百名百姓不分老幼,都會立時死于亂刃、馬蹄之下。長孫凜立馬收韁,喝止了他的馬隊。

    “長孫郎將,這是為何?”薛仁貴急沖沖地 住了馬繩,疑惑地問道。

    長孫凜沒有回答,而是以手中的長刀指著城上的守軍,高聲喝道︰“城上听著,為了城外這些無辜百姓們免遭屠戮,本將軍今日暫不攻城。明日一早,大軍圍城,告訴你們城主,叫他好生守護。”然後他回過頭來對大牛說︰“若是城中沒有百姓,這個城攻下了對于我們也沒有什麼用!”

    大軍在吾伊城附近的一個山頭安營扎寨,長孫凜懷抱著令旗令箭,在侍衛的簇擁下,站在高處望著蔽日的旌旗,林立的刀槍。戰馬發出一陣陣的嘶鳴,他心頭騰起了熊熊烈火。現在這支隊伍完全就掌握在他的手中,讓他不禁有一種欲稱霸天下的征服欲。

    “我們長孫營將要在這片蒼涼的西域創造自己的聲譽,我們可以遠距離地追逐敵人,也可以實施近距離的毀滅性打擊!”

    “好!讓瀚海沙漠在我們的腳下發抖!”王大牛也是興奮得手舞足蹈。

    翌日晨時,天剛薄明,長孫營大軍即雲集城外。

    隨著一聲響亮的號炮聲,千軍萬馬像潮水一般涌到城下。薛仁貴、王大牛、馬富、馬貴帶著他們各自的弟兄們,不要命地沖到了最前頭。長孫凜亦身先士卒,冒著飛蝗流螢般的矢石來回督戰。

    將士們越過了護城河,把雲梯搭上城牆,奮勇攀緣。城上的守軍亦在拼死抵抗。滾木石潑雨一般紛紛墜落。攻堅戰如火如荼,緊張而又慘烈。攻守雙方都殺紅了眼,陷入了膠著狀態。

    正當長孫凜準備讓火炮營準備火炮進行攻擊時,卻見城東門轟隆隆打開,吊橋不知被誰放了下來。長孫凜以為城中要有人馬殺出,正欲組織進攻迎敵。卻不料城門處有人高舉著白旗,沖他們大聲呼喊著︰“唐軍的弟兄們請快快進城,我們反水了!”

    長孫凜正疑有詐,卻見一個男子被五花大綁,然後其後跟隨著走出一群中年漢子,長孫凜便命令先騎部隊先遣入城,扼守住了城門、吊橋,然後他指揮了大隊人馬陸續進城。城門外面則是由炮兵營的火炮守著,一旦有何變動,火炮營便齊齊向城內開炮。

    守城的兵士見唐軍已經大批涌進城來,知道大勢已去,便紛紛繳械投降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46
大唐萬象 174.攻打浮圖城

    在經過那群中年漢子詳述根由,長孫凜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漢子都是當年從東突厥逃到此處的大唐僑民,由于他們已經在西域成家立業,也漸漸融入了西域的生活,所以他們並沒有返回大唐國土。

    然而這些人大多數在此都是經營一些手工業者,畢竟西域之地的經濟、文化、科技本來就遠遠落後于中原,因此他們的技術是很有優勢的。然而高昌國王有歧視唐人的國策,這些僑民在此過得確實挺艱難的。

    而昨日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他們氣憤,吾伊城主喀勒竟然不顧百姓們的安危,命令守城衛士強硬收起吊橋。尤其是他們中還有家眷當時就因此而墜入護城河。幸好唐軍因顧念百姓性命,停止攻城。否則恐怕死傷人數將會更多。

    本來城中的諸多僑民對與高昌心中就有怨氣,昨日的那次意外便成了他們的導火索。當晚,幾個較為德高望重的便聯絡了在吾伊的數百僑民,在唐軍發動攻城後,突然斬殺東門守兵,綁架了城主喀勒,大開城門。

    听了他們說明緣由後,長孫凜心中亦深受觸動。說實在,他所率領的士兵之所以勇于在戰場上英勇奮戰,無非就是為了建立功勛升官發財,或者是為了大唐國土安全。相信沒有誰像他那樣,僅僅是為了自己和家人不再受到欺辱控制。而昨日里他因為一念之間下令收兵,不過是可憐那些手無寸鐵的庶民百姓。然而就因為他給了這些百姓生的權利,卻憑空賺來了一座城池,從而避免了多少將士的傷亡。

    而後長孫凜隨即下令,將城主喀勒一人斬殺,除此之外再不殺一人。郡中原有的各級官佐,一律恢復原職。對城中的百姓,不得有任何侵擾。要多加撫慰,讓他們各復其業。遠近百姓聞之。盡皆歡喜。盡管城頭易幟,城池易主,而吾伊城中百姓竟如平時一樣安然度日,沒有絲毫的驚懼和恐怖。

    這也不奇怪,這些草根百姓們本來就沒有什麼仇恨,一切仇恨與戰爭都起源于統治者。而且高昌早就上奏稱李世民為天可汗,只不過近年來才有了異心。

    至于在最高管理者的問題上,長孫凜還是選擇了本地一個較為有口碑的長者卡拉提作為城主,雖然吾伊地處高昌、唐、突厥三國交界處。但畢竟這個郡還是以高昌人居多,一個高昌人做城主會讓城中地絕大多數百姓心安一些。而他又認命了僑民中的一個飽讀詩書的儒生朱長橫為吾伊郡令,有他來負責城中大小事務的管理。如此以來漢人治理城池的智慧將能發揮出來。而高昌人也不覺得他們是在漢人的統治之下,畢竟城主還是高昌人來擔任。

    至于城中的將近兩千名高昌士兵都被編制到唐軍當中。他們以雇佣軍的身份成為了唐軍的一員,當然他們被承諾地軍俸是很豐厚的,至少比他們做吾伊守兵好許多。至于他們能不能忠心不二,在將來對西突厥的攻略戰並不重要。只要他們能打下城池或者行帳,西突厥處有地是財物可以獎賞他們。人畢竟還是為益而活,相信不久之後當他們吃到甜頭,也沒有人會願意放棄這份金飯碗的職業。在一切政務都已經理清後,長孫凜只留下了五百名高昌兵和一百名唐兵地人馬駐守于此。

    拔掉了吾伊這顆釘子。掃清了北上西進的第一個障礙。長孫凜便率領著六千多士兵,向著可汗浮圖城前進。這是他進軍西突厥的第二大障礙,也是他這次行軍中的主要任務。

    浮圖城北臨額濟水,東依阿而山,形勢十分險要,乃守險之沖,襟帶之地。而此時守衛浮圖的。則是以驍勇著稱的西突厥葉護坎特坦。部下擁一萬之眾,同時又有突厥虎將軍郝顏瑟率兩萬人馬扎帳于西突厥邊境的突坦。與之遙相呼應。

    是日凌晨,乘著漫天大霧,長孫凜率領大隊人馬,從阿而山山麓旁小路進軍,神速地出現在浮圖城下,在城東五六里處安營結寨。

    浮圖憑山臨水,易守難攻。坎特坦采取了身邊漢人謀士的建議,執行堅守不出地戰略,他們認為唐軍長途跋涉,必然所帶攻城戰具不足,且糧食短缺。若是對方久攻不下,必然使其士兵困乏,士氣衰弱,屆時突厥軍再采取行動,即可不費吹灰之力剿滅唐軍。

    薛仁貴對此也是深為憂慮,若是敵軍不出城迎戰,唐軍長期拖在這里,不能迅速西進,對唐軍將極為不利。長孫凜卻是沉著說道︰“這突厥人本來就是勇而無謀,若非他身邊有漢人謀士,恐怕現在早已按捺不住出城迎戰。我放只需要輕騎挑之,他自會出戰。只要將這條老蛇引出洞來,在截斷其後路,則殺之不難。”

    然後他思索一番,又說道︰“這西域之地本來水源就不足,浮圖城之所以成為沙漠綠洲主要就是因為額濟河自西向東流過。浮圖處于下游地段,我們只需要在上游截斷了他們地水源,使其士兵渴乏,必然能將之引出來作戰。”

    薛仁貴和其他的幾位將校听到長孫凜之言,便連連稱妙。對于這位郎將也更是心中佩服無比。要知道眼前這個少年人還不到十八歲,十八歲的概念在盛世唐朝無非就是與青樓的姐兒們說著情話,听著小曲兒。然而眼前這少年卻已經成為一軍之將,面對著戰場上的各種復雜情況,卻能從容冷靜的對待處理,這不得不讓他們心中涌上崇敬之心。

    浮圖城內的額濟水本來是水流淙淙,碧波如練,清澈見底,城內居民和士兵都靠飲用這條河水為生。然而自從唐軍駐扎在城外一個星期之後,那清漪蕩漾地河水突然斷流,河床干涸,積沙礫石暴露無遺。

    眼下不是枯水季節,一向水勢旺盛地額濟水為何突然中斷?不用多想,坎特坦也知道這是唐軍搞得鬼。然而軍中無水,乃是兵家大忌。士卒渴乏,將如何打仗?果然城中斷水沒幾天後,城內的居民和士兵都是焦渴萬分,頓時人心大亂。

    坎特坦這會兒也坐不住了,在第六天斷水之後,他便跑上了城門望城外形勢。正在這時,王大牛已是接到長孫凜地命令,帶領著一隊人馬,從城下大路上招搖過市。甚至還于城東處列陣,命令將士們用剛學會的突厥語高聲叫罵。大嗓門的王大牛更是罵得甚歡,從狗娘養的到烏龜王八蛋此類言語,硬生生的被翻譯過去灌入坎特坦的耳朵里。

    突厥人本來脾性就暴躁,更何況坎特坦是個剛愎自傲的突厥親王,他听到了對方的叫罵後,頓時勃然大怒,氣得暴跳如雷,恨不得立馬就將唐軍給一舉剿滅。他決意親自領兵出戰,煞煞唐軍的氣焰,更重要的是,他已經被逼上了懸崖,必須要打退唐軍,他們城內的水源才能重新恢復供應。

    于是,坎特坦命人打開城門,親率一萬人馬,傾巢而出。他挺槍縱馬,指揮大軍掩殺過去,與王大牛率領的人馬短兵相接。王大牛立馬下令收縮陣地,坎特坦得意洋洋,他認為唐軍是怯戰敗退,率隊緊追不舍。

    此時正在關注著浮圖城門一舉一動的唐軍將士心中大喜,乘此機會,長孫凜引領著兩千精兵,急速前進,直逼城下,與坎特坦的人馬直面糾纏。而薛仁貴等將士也是帶著其余士兵,合圍包攏,先佔領了東門和南門外的高地。

    長孫凜揮舞著雙刀,兩腿輕扣馬腹,一陣風似地從背後殺入敵軍陣地,一連砍翻了數十人。兩口短刀皆已卷刃缺口,而雙袖子全都染成了紅色,血水淋灕。

    突厥兵見其如此勇猛,不由地害怕起來。要知道凡是上戰場的士兵無非就是兩種表情,一種是懼怕的神情,這種神情即使是最勇敢的人在臨戰前也會露出絲毫;另一種則是惡魔表情,這種神情只會出現在殺紅了眼的士兵臉上。而長孫凜卻是一臉冷然沉著,即便是有十來人瞬間死于他的刀下,他的表情卻是淡漠冷然,只有在動作之時才會微微動容。那是一個準備流血的人的表情,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敵人的。

    唐軍將士們見主將如此神勇,個個奮勇爭先,以一當十,突厥軍隊登時大亂。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46
大唐萬象 175.浮圖大捷

   就在雙方殺得難分難解,天昏地暗的時候,卻听見唐軍中有人用突厥語高聲喊道︰“突厥士兵們,快投降吧,你們的葉護坎特坦,被我將士們拿住了。”

    突厥士兵們抬頭一看,頓時驚得靈魂出竅。只見他們的葉護被反剪了雙手綁在馬背上,口里塞著塊破布,正在拼命地掙扎。突厥將士們見主帥已經被生擒,一時人心惶惶,爭相向城門處奔去。

    薛仁貴的人馬早已守候在城門處,見潰軍如一窩蜂似地亂糟糟涌來,便抖擻起十分精神,奮力斬殺,城牆之外,尸橫遍地,血流數里。護城河里,尸體漂浮如谷捆橫木,流水都變成了飄散著血腥氣的淡紅色。

    坎特坦正在城西邊的高地與唐軍士兵殺得難解難分,不小心往東邊一瞥,讓他驚訝不已的是自己的手下竟然紛紛往城內逃竄。兵不厭詐,長孫凜想要的是自己的軍隊傷亡人數降低到最少,所以他在軍中尋找相貌與坎特坦相似的男子,若是能在混亂之中讓對方誤以為自己主帥已被擒,那麼必然會使對方軍心渙散,倉皇脫逃。

    正巧這高昌人與突厥人有那麼幾分相似之處,長孫凜便從中挑選了長相最相似的人來演出這場戲,效果是十分之好。將近一萬多人的混戰之下,東邊的士兵並不了解西邊的情況。他們便是成為了受騙上當第一批人,而後其他士兵雖然不曾見到假的坎特坦,但他們見諸多士兵往城門逃竄,哪還能奮勇殺敵,就如多米諾骨牌反應一樣,一個一個都紛紛往城內逃回。

    坎特坦見自己的一萬人馬霎時潰散,變成了無法控制的散兵游勇。他自己鼓掌難鳴,只好打馬向城中奔去。但見城門緊閉,又有唐軍在外。只好向西落荒而逃。

    此時城上守軍看到主帥,連聲大呼,並從城頭上放下一條繩子,坎特坦連忙扔掉馬匹,奔至城下,雙手挽住繩索,蹭蹭蹭向上攀登,眼看就要登至城頭堞

    唐軍中有人驚呼︰“莫要放走了坎特坦!”

    長孫凜見狀,冷笑一聲︰“跑不了他!”他一面取弓搭箭。一面拍馬向前沖去,在戰馬揚開四蹄,風馳電掣般地向前狂奔之中。長孫凜先將一支箭桿搭在弓上,拉滿強弓。輕輕一縱,一支長羽長箭滴溜溜飛射而去,不偏不倚,正中坎特坦的後頸。坎特坦來不及哼叫一聲,一個跟頭從丈余高的半空到栽下來,立時跌成肉餅。

    “好箭法!”“郎將真乃神箭!”唐軍將士親眼看到這精彩的一幕,禁不住齊聲歡呼。然而緊接著便听到轟隆隆一聲悶響,浮圖城門在硝黃炸藥的爆炸聲中。變成無數的碎片。有地甚至飛上了半空,漫天里頓時騰起了一片濃霧。

    突厥士兵本來就已是如驚弓之鳥一般,如今見到唐軍竟然使用此等厲害的武器,心中更是害怕不已。長孫凜見機便命令將士們從被炸破的城門中攻入城內,大隊人馬蜂擁而入。已經沒有了主帥的守城突厥兵此時是群龍無首,還能有什麼斗志?大家都紛紛束手就擒。

    身材高大而沉默的長孫凜在浮圖城外停下了腳步,他的背後是如雲的旗幟。無數的戰馬踩踏出來蔽天的煙塵。浮圖城地副帥葉提朗誠惶誠恐地匍匐出來迎接。在他身後無數的突厥士兵也都繳械投降了。

    長孫凜嚴厲而有神的眼神掃視了這些突厥士兵,正是這些矮小地黃皮膚的突厥人。天生就是騎手和戰士。他們像風一樣來去無蹤,像閃電一樣迅猛。然而他們此時卻是匍匐在他地腳下!

    就這樣,浮圖城遂告攻破,長孫凜主將的第二場戰役也以勝利告終。

    暮色漸漸降臨,城頭上的守軍已經換上了唐軍士兵,數十只昏黃黯淡的燈籠陸續點亮,在晚風中搖搖擺擺地晃動著,就像突厥的士兵那樣無精打采。

    此次大捷之後,長孫凜先是命令士兵將被堵住的水源給疏通,而後便是把城中的糧倉打開,將一半分發給城中百姓,另一半則作為軍糧備用。而庫中突厥人搶來的金玉絹帛,都將此獎賞給有功將士。

    他將幾位將領叫到自己跟前,然後每人分發了數百兩黃金。高昌兵地將領突橫頓時愣了,他連忙推拒道︰“郎將,你剛才已經給我們發了不少獎賞,這……”

    長孫凜淡淡地說道︰“你把這些黃金全部分發給你們營中地弟兄們。他們在這里打仗賣命,家中父母妻兒說不定還在忍饑挨餓。記住,特別是那些陣亡的弟兄們,要給他們家中多捎一些去。”

    突橫手捧著黃金,這個擁有著強健的肌肉,蓬亂的頭發,粗獷而野性的面龐的漢子,卻是忽然雙膝跪下,嘴角哆嗦了許久,沒說出一句話來,而一大串男兒淚,卻從雙眶中急速地滾落下來……

    正當長孫凜這邊贏得大捷之際,高昌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正當唐軍進抵沙漠口岸——口,麴文泰奇怪得如五雷轟頂,骨軟筋酥,靈魂出竅,忙中無計,不知如何是好。霎那間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金星亂飛,頭愈來愈重,栽倒在寶座上,一命嗚呼了。麴文泰去世後,他的兒子麴文盛繼承了王位,繼續與唐軍僵持。“很好……”長孫凜將這份自高昌傳過來地軍中要函讀了一遍,把它丟在了書案上,燦然一笑。

    王大牛側目望了長孫郎將一眼,自從這次出征高昌之後,他覺得這個一直稱兄道弟地郎將似乎有所不同了。盡管他對部下的態度依然是相當平和地,但平日里卻是多了幾分威嚴和沉默,少卻了以往那些玩世不恭的態度。

    “把那個叫做葉提朗的副帥給我帶上來……”長孫凜坐在浮圖衙府的大堂上,對著士兵們命令道。

    不一會兒,葉提朗便被兩個士兵們帶到了大堂上,只見那個英俊的少年小將正高坐在正北的一把圈椅里,雙目炯炯有神的看著他,大堂四壁站著三、四名武士,皆持刀仗劍,怒目相向。

    葉提朗此時身為階下之囚,哪敢造次,自然是縮著脖子恭恭敬敬地站在堂中,心里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對方發話。

    “坐吧……”長孫凜看了葉提朗一眼,他也沒有叫來翻譯,而是直接跟對方說起漢語。然後在看了看身邊的空著的座位,示意對方坐下來,命人泡上一杯茶。

    “這位將軍……不知……不知找在下有何事?”葉提朗的額頭滲出了汗珠,口吃吃的說道。他不曉得對方為何能知道自己會說漢語,也不清楚這次被叫過來的用意何在,心中頗是誠惶誠恐。

    “你是漢人?”長孫凜貌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他屏退了大堂里的所有人,拿起身邊幾案盛滿了熱茶的茶杯,吹了一口茶杯上冒出的熱氣,然後小嘬了一

    “這……家父乃是當年劉武周部下的一名謀士,然家母則是地地道道的突厥人,在下的相貌是隨母親,不知將軍……”葉提朗訥訥地說道,他的舉止神情相當拘束。

    “如何認得出你是漢人,是嗎?若不是有漢人在一旁指點,突厥人永遠都不會明白采用拖延戰機來守城。在他們看來,要麼就是勇猛沖上前去打,要麼打不過就往自己的後方逃。所以這麼多年來,這片突厥國土依然是一望無邊的大草原,能夠建立起來的城鎮寥寥無幾。”長孫凜撇了撇嘴笑了笑,神色看上去有幾分不屑,又或者有幾分冷然。“你雖然容貌長相酷似突厥人,但始終都帶有漢人的特性,你一定是讀了不少中原的書,不然也不會有一種酸儒之氣。”

    葉提朗尷尬地笑了笑,他知道對方是在嘲笑自己的怯懦。不過明哲保身,在他自己看來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你知道這次我為何叫你來此?”長孫凜瞄了對方一眼,問道。

    “在下不太清楚……”葉提朗恭恭敬敬地回答道。“我讓你做這個浮圖城的城主,你有信心能夠治理好嗎?”長孫凜似笑非笑地看著對方,然後拋出一句讓葉提朗失措的問題。

    “城主?!”葉提朗圓瞪著銅鈴般的眼楮,失聲脫口而出。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47
大唐萬象 176.浮圖規劃

    “沒錯,就是這座浮圖城的城主。”長孫凜重復了一遍,表情上沒有絲毫玩笑的意思存在。

    “為何會是……我?”葉提朗恍惚地愣怔了一會兒,然後吞吞吐吐地問道。雖然已成了對方的階下之徒,但是他對于有可能成為傀儡城主而感到惴惴不安。

    “很簡單,這座城內,即讀過書又當過官的目前我知道的就你這麼一個。我不知道你是否能處理好一個城的政務,不過能給坎特坦做謀士也就證明你的頭腦有貨。你管政務,我來處理軍務,我要這座浮圖城發展如揚州益州那樣繁華。”長孫凜處之泰然地坐在椅子上,喝了口茶,一臉鎮定地說道。

    “揚……益……?”葉提朗臉上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即使他不曾到過中原,也曾听說過大唐“揚一益二”的繁華景象。先別說他自己有沒有信心了,這目標也實在是太過宏偉,讓人感覺是遙不可及的目標。

    “怎麼了?揚益二州有他們固有的優勢,這浮圖在西域也算是不錯的城邑。先不說軍事上是個易守難攻的好地方,此城靠近絲綢之路,一路上往來商人是川流不息,若是浮圖不能在此優勢上發展,那實在是浪費了這一優勢。”

    “可是浮圖城雖有種種優勢,畢竟地處西域干涸之地,四周皆是被沙漠草原所圍的一座孤城,又怎能發展成為大唐如此繁華的大都市?”盡管這位少年將軍的表情是從容自得,但年過而立的葉提朗可不是這麼樂觀。如果突厥國土上能發展出中原那樣的大都市,這突厥人哪還需終日在馬背上生活,大凡人都是樂逸惡勞的種類。

    “沒有資源,就發展娛樂和商業。只要有了錢,一切資源都可以用錢買到。”長孫凜諄諄誘導地說道。

    “娛樂?商業?”葉提朗小心謹慎地喝了一口茶水,被對方這一超前的理念給鎮住了。這個年代還是處于一種重農抑商的理念,讓一個古代人相信沒有農業。單單靠經商發展是很不現實的。

    “沒錯,青樓、賭場、商鋪、錢莊、當鋪,你只需要發展這些行業,浮圖必然會迅速成為一個繁華地城邑。這漫長而枯燥的絲綢之路上,最無聊而有最有錢的就是這些來來往往的商人。浮圖不缺水,額濟水足夠讓他們的駱駝馱馬飲水補充,在城中多建幾處客棧,增加些新玩意,只怕這些商人也許還會逗留數日再走。”

    在長孫凜看來。這些突厥人就類似于後來九、十世紀在歐洲猖獗一時的維京人。只不過他們一個是陸地上的強盜,一個是海上的強盜。要徹底征服這些突厥人最好的辦法不是斬盡殺絕,而是讓他們能夠穩定下來。居有其所。當這些人開始發現經商也能賺大錢,他們中地大多數人不會再願意過上刀頭舔血的日子。

    然而漢人是屬于那種無孔不入無地不去的人種。一旦這些突厥人安定下來,漢人們自然也會跑到突厥地城鎮去尋找賺錢良機。而野蠻的突厥人自然而然地就會被漢人所改變。這是歷史的必然性,一個落後的文明總是會被一個更發達的文明侵吞或者同化,沒有人能夠違逆這一歷史趨勢。

    長孫凜現在所要走的就是另類開疆擴土的第一步,他要扶植一個個的商業城在西域拔地而起,以利潤刺激中原西域的商業交流,進一步加強民族大融合。

    “這西域草原上多地是駿馬良駒,在這一帶發展一個超規模地賭馬場倒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長孫凜的眼瞳滴溜溜地一轉。又想到了一個不錯的主意。

    “將軍。在下實在是不明白,為何你要扶植一個突厥的城邑?……”葉提朗疑惑地問道,要知道大唐離這里有十萬八千里的路程,即便是唐軍將突厥人給全部打敗,當他們回去之後,突厥人不也就重新又佔領此城。

    “你要記住,這不是突厥人的城邑。這座城叫做浮圖城。此城地軍事安全由我唐軍來保證。而城內地政務,就看你接下來做得是否能使人滿意。當然。效忠大唐的奏書是必須要寫地,這樣可以確保你在這座城的位置和浮圖城的安全。只要你能夠做出成績,此處山高皇帝遠,你就相當于此城的國王。”長孫凜瞅準時機給對方畫了一個巨大的甜餅,至于這個葉提朗能不能夠吃上這塊甜餅,那就得看他的本事。

    這軍權都掌握在你手上,我要想成為國王那也是傀儡國王。盡管葉提朗心中是這樣想的,但他也禁不住為對方的提議而心動。大凡古代文人都有想做官的念頭,而且長孫凜所提供的甜餅實在是太誘人了。

    “我給你七日的時間讓你對此計劃構思一番,到時候我要知道你對于坐這個位置有足夠的信心和本事。現在你可以下去了,有什麼事情可以找王大牛校尉幫忙。”長孫凜見自己的意思已經表達出來,便揮了揮手,示意葉提朗可以離開。

    葉提朗施了個禮,再看了這個年少有為的將軍一眼,便若有所思地離開了大堂。

    長安城內,武二娘正在自己的閨房里,撅著小嘴不樂意地望著門外,眼神卻是迷迷茫茫的。前兩天她已過了十四歲的生日,然而那個壞家伙卻是沒有如約前來。後來她才打听到他已經領軍去攻打高昌,這幾天不免讓她有些悵然如罔。

    “二娘,二娘,你趕緊跟宮里的公公到皇宮走一躺,你大姐怕是病得不輕,娘這里還要照顧你三妹和敏之、敏月,你就替娘到宮中走一趟,看看你大姐究竟情況怎樣。”這時楊氏卻是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一臉憂慮地對二娘說道。

    武二娘聞言二話沒說,便趕緊收拾了一些貼身物幾,隨著母親趕忙跑到前堂,與那位前來報信的小太監一起前往太極皇宮。

    “大姐!大姐!你這是怎麼了?到底得了什麼病?”二娘跟著太監來到了皇宮,卻是奇怪地此次的目的地不是原來養軒殿那寬敞明亮的廂房。而是走進後院的一個小屋里,她要好一會兒才適應里面黯淡的光線。

    武順還真的患上了重疾,本來她就身體不好,而此刻氣血失調的她已面色蠟黃,臥在床上難以下床走動。

    “武才人,你妹子來看你了。”一個宮女上去叫著昏睡的武順。

    武順睜眼一看,二娘果然來了,她掙扎著想爬起,一個宮女去把她扶了起來。

    “大姐,你這是怎麼了?這年前還見你好好的,怎麼現在變成這般模樣?”二娘對這個大姐感情還是挺深厚的,見到姐姐這般孱弱淒涼的模樣,她心中不由被刺痛,晶瑩的淚珠從眼眸里掉了下來。

    “二娘……”武順淒然一笑,一語未了,已是淚如雨下。

    “大姐,你好好給我說說,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到底是誰欺負了你?過年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般消瘦?”二娘趕緊上前去摟住大姐,也是淒淒涼涼地問道。

    這在屋里照顧武才人的宮女自是知曉前前後後的經過,由于涉及到後宮權貴,她也識相地退出房門,留下姐妹二人單獨的說話空間。

    原來李世民在臨幸過武順一次後,對這個容貌嫵媚而且身材豐滿的才人甚是喜歡,甚至有時接連數個晚上都待在她的臥房呢。這樣一來就觸及了一些嬪妃的利益,自從長孫皇後逝世以後,這皇帝後宮就再也沒有設立過皇後。後宮無人管理,大小嬪妃也都不免開始了爭風吃醋。雖然以前也是有此類情況,但皇後在的時候大家都能夠安守本分,至少在表面上是親親我我。本來這後宮就是爭那皇帝的臨幸和寵愛,誰若是短期內備受榮寵,自然就成了宮中嬪妃的眾矢之的。

    武順錯就錯在她作為一個才人,而且還是一個新入宮的才人。在尚未擁有自己的後宮勢力,卻因為皇帝的一時恩寵而得罪了不少嬪妃,再加上她平日里也不太懂得如何拉攏宮女太監,結交後宮妃子。因此當李世民興頭過後,她卻是大禍臨頭……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48
大唐萬象 177.姐妹同心

    上個月過完年後,陰妃來到養軒殿覲見各位婕妤、美人與才人,這後宮佳麗們表面上和和氣氣的,大家坐在殿外的庭院里一起吟著詩歌,唱著小曲兒,似乎沒有以往的勾心斗角。這陰妃是已經懷孕了,正在門口望風景的她突然皺著眉頭,捂著胸口,扶著殿門大吐酸水。陰妃吐得眼淚冒出,滿臉通紅,她抬起頭來,卻見不遠處的武才人也正彎下腰來,憋不住哇哇地吐了起來。

    陰妃見狀,誤以為武才人是嫌自己髒,立馬惱了起來,雖然沒有當場發作,卻是懷恨在心。恰好次日武順感染了傷寒臥病在床,陰妃則是找了一個莫須有的理由,將其安排至後院。李世民自然也不會去臨幸一個身體染疾的女人,再加上後宮三千佳麗,過不了多久,這個曾經受其寵幸的武才人便被他拋之腦後。

    武順得罪了陰妃娘娘,加之她平日里與宮女太監的關系沒有處理好,這一病之下竟然是無人細心照料。幸災樂禍的宮女們則是等到了落井下石的機會,唇槍舌劍,冷嘲熱諷,像毒蛇一樣噴射毒汁,似乎要將自己在宮中的不幸、心酸、失意一股腦兒地往她身上傾瀉。

    而宮中的太監大多數都是奴顏婢膝,唯唯諾諾。誰受寵愛,他們都拜倒在誰的腳下,搖頭擺尾,諂媚獻殷勤;一旦失寵,其態度立即變了,翻臉比翻書還快。

    武順就在這樣一種情況下,似乎被皇宮里所有人都拋棄了。給她送去的飯菜越來越少,甚至還不干不淨,讓人難以下咽。她就如同以往皇宮中數不清的悲哀故事,一個跟斗,一下子從雲端跌進了深淵。白天夜里都被病魔折騰,死灰般的孤獨感襲上心頭,那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無奈一直在折磨她。這段日子度日如年,百無聊賴,恐懼、困惑、消沉,好比千百條繩索緊緊地捆住了她。

    更讓武順感到傷痛欲裂的是,在她發現自己懷孕了之後,按照宮中規矩是要求懷有龍種必須上報給皇上。然而這些太監宮女卻是像聾了啞了似的,終于在疾病和抑郁的雙重折磨下,武順肚里的胎兒流產了。接二連三地打擊使得她的臉上透著青灰色,失去了嫵媚的笑容。變成了痴呆般的滯鈍和憂悒。

    好在宮中也並非全是薄情人,一個也是剛入宮沒多久的宮女見她可憐,平日里在工作之余也會對她幾番照顧。更是拜托一個與自己同鄉負責采買的太監到武家去捎個信。二娘這才得以入宮來看望大姐。

    武順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給二娘說了一遍。在說到那個尚未出世就已經離世的小生命,她眼眸里含著沉郁淒楚的神色。臉上蒙上了一層愁雲迷霧。她痛苦地歪著頭,五髒六腑都似乎被掏空了,嘴上露出了酸澀地苦笑。

    望著大姐那張蒼白焦黃的臉,二娘也是心情沉重,因為大姐入宮,她們一家人才得以擺脫之前的困境,並且有了一個較好地環境。如今听到大姐所經歷得如此悲慘,讓她心中涌出一種義憤填膺的憤怒。

    “姐。那皇帝也實在是太過分了。怎麼喜歡地時候就連連寵愛,不喜歡的時候連看都不看一眼……”二娘挑著秀眉,一臉不滿地說道。

    武順盡管已是虛弱無力,但她還是勉強掙扎著對妹妹說道︰“此話……不能亂說……隔牆有耳,萬一被人听到了可就完了……”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她是已經看透了這宮里面的人。那些不男不女的廢物,還有一群終生孤老的老姑婆。這些人都是失掉了人性的“狗”。既自私,又陰冷。

    然而從苦楚中她也領會到依賴君恩而生活。該是多麼的脆弱和危險。從環境的險惡中她進而又悟出那些像狗一樣地內侍,以及螻蟻一般地宮婢,才是後宮的實質性主宰。宮廷的運轉,從飲食起居到生殺予奪,都由他們操作。他們可以置人于死地,也可以暗中加以保護,使你免遭凌辱,擺脫苦難,甚至從死亡線上逃脫。

    看來自己以往那種不理外事,終日懶散的態度確實不可取,武順想到了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她的眼神里帶著一種悲傷和恨意。她與妹妹對望了一眼,姐妹痛心,她竟然覺得對方似乎能了解自己的心思。

    當年武順還能在亡夫賀蘭越石地護萌下,而二娘是早已經因為父親地去世嘗遍了人生的酸甜苦辣,而且這種變味是突然地,猛烈的,正如你喝完一杯熱辣辣的開水後再喝一杯冷冰冰的涼水,若是牙齒不好的人恐怕就會立馬受不了。然而二娘的韌勁不僅讓她挺了過來,也讓她明白了很多很多東西。不經歷痛苦,是很難見到人心的。

    “姐,你先好好在這里養病,其他的先不要管,我在外邊幫你活動活動,給你解決眼下的困難。讓你能夠有個好的照料。”二娘頓了頓,然後又說道︰“這事情咱也不會就這麼算了,只是現在只能忍氣吞聲。咱先忍一忍,待將來瞅準時機,再把今日這口氣給出了。”

    武順望著妹妹那張傾國傾城的媚臉,心中也是頗有感慨。雖然她不知道二娘究竟有何辦法能夠讓自己擺脫這般慘景,但這個二妹自小就很有能耐,只要她認為要做的事情就一定能夠做到。武順眼楮里噙著淚花,堅定地點了點頭。

    二娘走出宮後,她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思索著該怎麼讓大姐過得好一些。畢竟按照武順現在的情況,必須要有個好的環境休養,身邊也需要有人在旁細心照顧。

    楊氏家族那邊恐怕是力量還不夠,畢竟即便是楊家有人在朝中做官,那也涉及不到宮廷內部之事。除非是再找一個權貴之人,與楊家的族人一起向楊妃求情,托她幫忙照顧,倒有可能改變武順現在的境況。

    究竟找誰呢?二娘手里緊緊抓著一塊令牌,心事重重地摩撮著。就是被贈予這塊令牌的那一個晚上,她興奮得一夜都沒怎麼合眼。然而她也是在猶豫不決,畢竟她的凜哥哥現在不在京城,如果隨隨便便登門求助,那樣顯得一個女兒家太不知矜持了。盡管她自信能夠說服長孫閣老能為大姐求情。

    正當二娘心事重重地沿著行人稀少、頗為冷清的金光街邁著小步走著,她卻沒有意識到後面有兩個人正鬼鬼祟祟地跟隨身後。

    “沒錯,那人正是元宵那晚把少爺給傷了的娘們……”其中一人對另一人說道。“這小娘子長得可真是水靈。走,我們跟著她,等到在一個無人的小巷子,咱們把她給抓起來,也可向少爺邀功討個賞錢。”另一個人淫笑著說道,眼楮里放射出一種狼性的光芒。

    然而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正當這兩人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邊想事情想得有些失魂的二娘,卻沒有發現身後也跟著一個少年人。而這少年人似乎武藝了得,只見他“嗖嗖”地移了幾步,跳上了足足有兩人高的圍牆,卻是一直無聲地跟隨在這二賊人後面。

    二娘七拐八拐地走在前面,就要過一個巷子就可以走出到人來人往的朱雀大街。她已是決定鼓起勇氣,去尋求趙國公長孫無忌的幫忙。畢竟姐姐現在還處于水深火熱的近況,她也不得在多想其它心思。

    正在這時,她卻听見了身後傳來了幾聲淫笑,然後便是輕佻地調笑︰“前面的小娘子,今日怎麼一個人走在這條路上?好在是踫上了咱哥倆,要是被太監們抓到宮中去給他們做媳婦兒,那你可就慘羅。”然後就傳來另一個人的淫蕩笑聲。

    二娘正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听了後面的胡言淫語,讓她不由地嚇了一大跳。這金光街是通往皇宮的街道,平日里行人就很少,現在更是一個行人都沒有。

    然而二娘不愧是二娘,畢竟經歷了多次類似的事情,她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有些慌張的心鎮定下來,瞅著附近牆角邊上的一堆沙子,考慮著該怎麼擺脫這兩個賊人。她笑臉盈盈地轉過身來,對著那二人正欲說話,腳後跟卻是悄悄地往牆邊退……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49
大唐萬象 178.小哥倆

    正當二娘算計著該怎樣來擺脫這兩個登徒子時,她徐徐地往後退步,紅唇緊緊地抿著,秀目里冷然觀望。

    而那兩個賊人則是嬉皮笑臉地慢慢地走向前面,一步一趨,卻又不急于上前去,仿佛是在捉拿一只受傷待宰的羔羊一般。

    二娘緩緩地往後退,臉上故意作出驚慌失措的樣子,她突然尖叫一聲,猛然坐倒在那堆沙子上,借助沙子的緩沖力以避免身子的受傷,並且兩手往後一掘,兩只小手上抓起滿滿的散沙,縴細胳膊往後一用力,猛地將手中的干燥的沙子往那兩個賊人臉上灑去。

    哎呀!這兩個賊人哪里還會想到對方竟然出此一招,本來兩眼睜得老大的二廝這會兒便是捂著眼楮使勁揉搓,疼痛感讓他們氣得嗚哇亂叫。

    二娘趁機靈巧地站了起來,宛若一只輕巧的飛燕。她拔開腳丫往朱雀大街的方向跑去,她雖然身子嬌小,但倒是小腳賣力跑起來速度倒也是挺快。那正巧趕到的少年趴在牆上,看著二娘的背影,嘻嘻笑著道︰“這個姐姐倒是真聰明,那日我若是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哪會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大過年的都吃不上好東西……。”

    然而還沒等那少年自言自語地說完,那二賊人的眼楮也過了疼痛期,他們硬睜著紅辣的雙眼,邁開腳步往前追去。那少年則是唰地一聲,竟然飄移至地上,腳步輕微只發出細微“沙沙沙”的響聲,他走到了牆角邊上撿起兩塊大塊頭兒,兩塊石頭一前一後,劃過空中,直接擊中了那兩個賊人的後腦勺,這一擊可真是力量不小,那二廝則是應聲倒下。

    望著遠處已經跑遠的嬌小身影。少年得意地笑著說道︰“嘻。我幫你把他們搞定!”

    “柴耀!柴耀!”只听見後面傳來了另外一個少年響亮的呼喚聲,然後卻見一個也是差不多大的少年人氣喘吁吁地往這個方向跑來。原來之前那個少年人就是長孫凜曾在長安城門施手相助的柴耀。

    柴耀轉過身來,正準備上前去與小伙伴會和,誰知剛移動腳步,只覺得腳上踩著一塊硬邦邦的物件,他跟小伙伴揮了揮手,然後好奇地蹲了下來撿起那塊看上去似乎做工精致的小令牌。拿起來仔細一看,只見這塊令牌是用銀質打底,上面瓖嵌著翠綠地玉石。似乎是一個相當珍貴的手工品。

    “仁杰,你平常書讀得多,來看看這是啥玩意兒?”柴耀拿著那塊令牌揮了揮手。笑嘻嘻地問道。

    “都快巳時了,你爹和我爹恐怕也快出宮了。咱們趕緊回去……”那個叫仁杰的少年深呼了一口氣,他長相較為文質彬彬,比起柴耀的虎頭虎腦看上去較為文弱。听到柴耀這麼發問,他也好奇地接過令牌,仔細端詳了一番,卻發現這令牌後面刻著“長孫”兩個篆字。

    “這長安城內權勢最盛的就是趙國公府上的長孫閣老,此處離皇城不遠,想必這塊令牌乃是出自長孫閣老手中或者是他家里邊的人掉下來的。”

    仁杰听到柴耀贊賞他書讀得多。自然也是心中得意。搖頭晃腦地故作權威說道。

    柴耀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他認為這塊令牌應該是剛才那個姐姐不小心掉下來地,而听到仁杰這般說法,他便眉開眼笑地說道︰“是長孫家嗎?那就是上回救我的長孫大哥的府上地?太好了!那我便可以借著還令牌的名義到長孫大哥家去拜訪他。”

    “你說地是那個前往江南去賑災除疫的長孫凜大哥?”

    “當然,就是上回我跟你說的,在城門救了我的那個長孫大哥……”

    正當兩個大男孩在隨意閑聊著,二娘卻是帶著三個一身鄉下人打扮的粗壯漢子向這邊跑來。原來她在逃到朱雀大街上時。忽然發現自己身上的令牌已經不見了。頓時心中大驚。她想趕緊跑回去尋找,卻又忌于之前那兩賊人恐怕還在巷中。便匆忙在附近找來三個到城里趕集的鄉下人,允諾給他們一人一吊銅錢,讓他們跟在自己身後保護,這才匆匆地又折回金光街跑去。

    孰知才走進巷中一會兒,她便看見那二賊人已經昏迷在地上,旁邊還散亂著兩塊石頭,再看前面有兩個小少年正在對著手里的東西嘀咕著。她也意識到可能自己之所以能夠順利逃脫,恐怕是這兩個少年人給幫了大忙。

    柴耀是學武之人,自然耳聰目明,他听到了遠處傳來地腳步聲,便回過頭來看,然後嘻嘻地笑著對身邊地仁杰說道:“看,恐怕是令牌的主人回來找尋了,不知道是長孫大哥的妹子呢,還是長孫大哥的小媳婦兒……”

    “二位哥兒,你們手中拿的可是一塊令牌……?”二娘氣喘吁吁地走了過來,她的胸脯一起一伏,粉臉因為運動而顯得紅艷迷人,聲音帶著顫顫地喘音。

    “這是當然,可是這個是長孫大哥家的令牌,不知姐姐可是長孫大哥地什麼人?”柴耀晃動著手中地令牌,透著一種小男孩可愛的壞笑。

    “這令牌可是長孫哥哥贈予我地,你說我是他什麼人?”二娘轉動著靈活的眼眸子,采用了一種反問句,既不顯得太害臊也不過于突露。她隨即又趕緊說道︰“我需要這塊令牌有急事兒,這位小哥兒能否把牌還給姐姐……?”

    “哦,姐姐原來不是長孫府上的人?莫不是又是長孫大哥的媳婦兒?”柴耀晃動著虎頭虎腦的小腦袋,依然笑嘻嘻地問道。

    而他身旁的仁杰倒是比他更為穩重一些,見到眼前這個漂亮姐姐神色慌張急促,而那前方還躺著兩個賊人,便開口說道︰“這世家的令牌乃是一個家族的象征物,長孫凜大哥若是將其贈予姐姐,二人關系自然非比尋常。而這位姐姐如今神色倉促想要拿著令牌去辦急事,長孫凜大哥如今正在高昌與北狄作戰,恐怕這位姐姐是想要去憑此令牌求助與長孫閣老。這急事恐怕是一件大事情……柴耀,你就別為難這位姐姐了……”

    二娘即便是能夠冷靜大方,但是被這兩個人小鬼大的小哥兒左一個小媳婦兒右一個關系非比尋常說得是臉上紅暈更濃,她咬著下唇跺了跺蓮足,翹著嘴說道︰“那就趕緊快還給我……”

    “原來姐姐真的是長孫大哥的媳婦兒……”柴耀兩眼放光,這家伙雖然是官家子弟,但卻有著其父一種江湖的俠義,自從上回被長孫凜救了下來,他一直思量著要怎麼回報。現在找著機會,他便興致勃勃地問道︰“這位姐姐可是有何急事兒?長孫大哥不再京城,我柴耀若是能幫得上則在所不辭……”

    二娘听了這個小大人的說話,便是忍不住撲哧一笑……

    柴耀是少年心性,他見對方不相信,爭強好勝的性子便涌了上來,圓瞪著眼楮,急切切地展露自己的實力︰“我可是能與我爹軍營里的三個士兵打成平手,而且他是狄仁杰,是我們家鄉人人稱贊的小神童,我倆一文一武,就不信幫不上你的忙……”他邊說還便指著狄仁杰,拉上一個幫手增加自己的實力。

    二娘卻還是搖了搖頭,她輕啟朱唇,柔聲說道︰“小哥兒,這事情可不是能文能武就能辦到的……”這回的二娘恐怕還不知道,這兩個小哥倆將來對她們武家的重要性。

    “再不行還有我爹和大伯,我爹可是桂州都督,手下也有上萬軍馬。我大伯可是平陽公主的駙馬爺,在攻打突厥和吐谷渾時可是縷建奇功,若是連他們都幫不上忙,那姐姐究竟是有天大的事情要找趙國公幫忙呢?”柴耀還是個少年性子,他見對方瞧不上自己的提議,更是急得把家底都透露出來。

    二娘听見對方竟然也是皇親國戚,而且還是大唐赫赫有名的柴大將軍的佷兒,這會兒她才心思有動。雖然她和長孫凜有著一層不明不白的關系,但是畢竟和長孫無忌還是未曾謀面,想必貿貿然登門求助是很失禮的事情。這事兒只需要有個地位權貴的人幫忙從中調和即可,若是柴將軍願意幫忙,眼前的柴耀也願意牽線搭橋,那事情更好辦一些。只是柴紹是當今的駙馬爺,怎會輕易為一個不相識的才人求情呢?

    “這……有勞令尊和令伯父,恐怕不太好吧?”她遲疑地問道。

    柴耀則是不管那麼多,他咧開嘴笑著說道︰“姐姐是長孫大哥的媳婦兒,我爹和伯父自然會幫忙,上次還欠著大哥一份情未還呢……”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50
大唐萬象 179.策反

    長孫凜正在與薛仁貴、王大牛商量著該如何處理城內的六千名突厥兵,將這些士兵納入雇用軍體系是毫無疑問的。很巧的是這浮圖城內的突厥兵大多數都是突厥別部葛邏祿的子民。

    所謂的別部就是區別于西突厥的主要組成部分“十姓部落”的其它部族,這些部落在文化政治方面與十姓部落相同活相似,他們既是被西突厥征服的臣民,也是為西突厥征服和鎮壓西域屬國的重要軍事力量。由此不難看出這些別部具有強烈的離心傾向,沒有漢人那樣的內聚力和向心力。加上突厥人因為惡劣環境對于錢財的強烈貪欲,這些人是很容易就被收買了的。

    若是能將他們用好,那這些兵力對于唐軍來說可是一大優勢。代價嘛,無非就是花上大筆的錢帛使他們忠心,這種忠心自然沒有民族自豪感那樣的忠誠,但是卻是相當實在,而且只要能打下一個又一個突厥部落,錢帛財資方面自然是沒有問題的。更何況長孫凜還允諾為他們重振葛邏祿部落,允許他們擁有自主權而不受突厥主部落的壓迫。

    “你說得是真的?”曾經身為葛邏祿的分支部落首領的長子,現在是浮圖城突厥軍的坦頭設(別部將領名稱)的特勒質疑地問道,在葉提朗的翻譯下,長孫凜的意思特勒也大概明白了。盡管坎特坦是守軍的葉護,葉提朗是副帥,然而特勒也許才是這群葛邏祿士兵心中的領袖。因此如果能得到他的配合,那麼這些突厥兵就更容易被同化。

    特勒對此倒是十分感興趣,要知道葛邏祿是一個較為弱小的部落,而突厥人內部最大的矛盾就是分贓不均,弱小的部落自然是最容易吃虧的。然而由于勢力微小,他們也只能忍氣吞聲。雖然對方有可能是欺騙自己,但是特勒寧願相信他所說的話。畢竟他現在只不過是對方的俘虜而已。

    “沒錯,在突厥國土上給你們劃分一個地盤,讓你們葛邏祿地族民世世代代在那里生活。”長孫凜點了點頭,許下了承諾。

    “我知道貴國兵力強勝,當年將頡利打得是落花流水,可是乙毗咄陸的領地遠離大唐,即便你們能打贏一兩場勝仗,可又怎能連續在西域作戰?待你們班師回朝,乙毗咄陸又可以重新佔領此地。那樣你的承諾不就成為了空談?”

    特勒依然是不相信,東突厥虧就虧在他們里大唐中心的地理位置上比較近,否則他們也不會那麼容易就被覆滅。要知道游牧民族最擅長的就是打游擊戰。相信漢人最能體會這一點。幾百年來,漢軍的多次遠征連北狄人的影子都找不到。結果是師老兵疲突厥人擅長使用佯敗誘敵的戰術,他們騎著馬匹飛快地逃跑,對手追的上氣不接下氣,還得在他們暴雨一般地回馬箭下死傷無數。終于,到了一片開闊的草原,突厥逃兵們听了下來,對手心中竊喜,然後潮水一般的突厥伏兵就突然沖了出來。馬匹地踐踏和密集的箭矢宣告了戰斗地結束。

    特勒自己也是游牧民族的一員。自然對此了解頗深,他們再不濟也可以一直往北逃,逃到敵人找不著的地方。等到敵方撤兵回國,突厥人又重新回來佔領原來的地盤。沒有哪個國家能擔負起屢次遣兵征討遠賊,即使是國力日盛的大唐。

    “我們有特別的武器……”長孫凜自信滿滿地說道,這時一個侍衛兵在門外宣報有緊急情況,在得到允許後慌慌張張地走進府衙大堂。見到有些閑雜人等。侍衛兵便走到長孫凜身邊,湊到他耳朵邊小聲的說了幾句。

    長孫凜聞言先是笑了笑。讓那侍衛兵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畢竟如此緊急情況,一般主帥是很難笑得出來的。原來乙毗咄陸在得知浮圖城被攻破後,便氣急敗壞地命令駐軍于突坦地郝顏瑟率領其部下兩萬兵馬,奪回浮圖城。

    郝顏瑟也是一名常年征戰地突厥名將,在接到汗王命令後,便率領著他的精銳部隊,連夜不停地奔波,迅速行軍往浮圖城逼近。

    “對郝顏瑟這一戰我們小試牛刀,先讓你看看我長孫營的威力……”

    在送特勒離開之時,長孫凜表情莫測地說出了這句話。望著對方自信的小臉,不知為何,特勒對于擁有數倍兵力的郝顏瑟的結局有著不良的預感。

    唐軍將校對于是出兵側面襲擊敵軍還是守城退敵展開了激烈地討論,馬貴和王大牛都認為要出擊埋伏佔據主動,而薛仁貴和馬富則認為要守住城池,因勢抗敵。

    長孫凜則是支持守在城內,畢竟這浮圖城里還有六千名突厥兵,若是唐軍舉兵去埋伏,而這些突厥俘虜在城內倒戈,那就與郝顏瑟地兵力形成夾擊狀態。而且他們的兵力只是突厥兵地四分之一,即便是伏擊敵人恐怕也不能取得任何效果。此戰只可以智取不可,不可莽撞出擊。

    “我們的火炮威力十足,就算對方有兩萬兵力那有能怎樣?”王大牛嘀咕著說道,他是火炮營的校尉,這次雖然帶來了不少火藥武器,但是在此前的兩戰中似乎都沒有起到關鍵作用。

    “沒錯,火炮的威力是十足,可是突厥人並不僅僅只有這兩萬兵力,我們此次要打敗的是整個西突厥,而不是郝顏瑟。此次出征由于長途跋涉,我們能帶來的火藥本來就有限,因此很多時候不能過多地消耗這些稀缺的威力武器。殺雞焉用牛刀,更何況我們還有比火藥更厲害的武器……”

    長孫凜笑著說道,由于這個時代的交通工具不發達,加上火藥是一種極度危險的東西,若是處理不好,在運行途中恐怕就會傷到己方,因此他們此次前來高昌的火藥帶得並不算多。

    “還有比火藥更厲害的武器……?”馬貴疑惑地問了一句。

    “我們漢人的智慧……”長孫凜指著自己的頭腦,笑著回答道。

    郝顏瑟果然帶著他的兩萬兵馬,來到了浮圖城以西,駐扎在阿爾山的東山,相距浮圖城只有二十余里。這回,長孫凜的軍隊則是轉變了角色,從攻城的突擊軍變成了守城的衛軍。

    長孫凜登上城門,遠眺突厥陣營,但見營盤錯落有致,軍旗臨風舞動,人馬進出,井然有序。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這郝顏瑟畢竟久經沙場,果然治軍有方,臨陣不亂。

    翌日辰時末刻,兩軍陣中金鼓齊鳴,殺聲震天。郝顏瑟則是親自帶領隊伍,次第向唐軍陣營進發。

    而長孫凜則是命校尉馬富率領一支兩千人馬的隊伍,出陣迎戰。雙方在金鼓吶喊聲中展開激戰。郝顏瑟舞動著手中的大刀,拍馬直取馬富。兩人交手多時,馬富見對方人多勢眾,己方不是對手,唐軍漸漸敗下陣來,他帶領部屬,倉皇逃回城中。

    郝顏瑟乘勝追擊,殺死唐軍一百多人,很快便沖到了浮圖城外。不料唐軍已是早有準備,早已關閉城門。見突厥軍隊擁來,萬箭齊發,如飛蝗急雨迎面潑來。郝顏瑟的部下多有死傷,一時難以近前。

    郝顏瑟本想爽爽利利大殺一陣,沒想到還未交上手,唐軍便像王八脖子似的縮回了城中。禁不住心內煩躁,雙手奇癢難耐,他竟然破口用突厥語大罵起來︰“我日你奶奶,唐軍難道只會臨陣做了縮頭烏龜!”

    突厥兵士們也一齊破口大罵,哪句難听罵哪句,什麼“灰毛驢日的”,“大閨女養的”、“狗雜種的”雲雲。

    然而浮圖城則是寂然無聲,任你怎麼叫罵,就是不理不睬。也難怪,這突厥語可不是人人能听得懂的。但一旦有突厥人馬沖到城門前,便有強弓硬弩伺候。就這樣相持了整整一天,唐軍始終不肯出戰。突厥軍也只好鳴金收兵。

    入夜之後,陰霾四起,星月無光,浮圖城門上黑黝黝的一片,城頭上的守軍面孔變得模糊起來。零零落落張掛起了風燈,在無邊的黑暗中像鬼火似的閃爍著。

    郝顏瑟則命令手下將領各率大軍前往突襲浮圖城。說是突襲,其實是在夜間強攻,逼唐軍主動出戰,好一舉殲之。在大戰的第一夜,唐軍自然會多加設防,想靠偷襲取勝,是很難達到目的的。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51
大唐萬象 180.出奇制勝

    然而郝顏瑟白日叫罵了一天,心中萬分焦躁。他認為夜里強攻,天色漆黑,唐軍的弓箭自然會失去威力,大軍攻城,可減少傷亡,因此郝顏瑟才選擇了夜戰。好不容易等到天黑,他便急忙帶領所有人馬,狂風驟雨般地向浮圖城沖去。

    奇怪的是,白日里緊緊閉著的城門竟然是四門大開,昏暗的燈光下,不見一個人影。郝顏瑟雖然心中懷疑對方有詐,但是想到自己所帶的是兩萬人馬,兵力強勝對方數倍。就算對方有何詭計,也不可能能對付自己兩萬兵馬,他便命令手下繼續前進。

    待突厥軍沖到離城門僅有四五丈,突然里面***齊明,照耀如同白晝。緊接著只听見一聲轟天震地的雷鳴聲,然後是令人眼花的耀眼的光芒,空氣中散漫的是使人迷眼打噴嚏的灰塵煙霧。

    待塵霧消散之後,平地里竟然冒出了數千名鬼魂,咆哮蹦跳,一個個紅發藍臉,牛頭馬面,手里舉著砍刀、利劍、長槊,見人就砍,逢馬便剁,口里喊著︰“天兵天將在此,要命的快來投降!”

    突厥兵本來就相信鬼神這些東西,見此陣勢,一個個毛發倒豎,心驚肉跳,掉頭便跑。郝顏瑟雖然也相信神靈,但是他身為將領自然能看出這是唐軍的計謀,他大聲吼道︰“休信唐軍裝神弄鬼,這都是他們凡人裝扮而成的。”說完提著大刀,欲駕馬上前將前邊的“鬼怪”橫挑于馬下。

    其他突厥將士們也稍稍鎮定,但是坐下的戰馬卻听不懂人話,它們可經不住這些怪物的驚嚇,有得前蹄騰空,引頸長嘶;有得就地打個旋兒,搖頭擺尾向回瘋跑;甚至有些士兵已經鎮不住胯下之馬,活活被老戰友給拋下馬背,然後被其他馬匹給踐踏而死。突厥軍隊頓時亂作一團。就連郝顏瑟的那匹與他長期征戰的戰馬,也是嘶鳴著往後轉,不肯向前沖。

    乘著敵軍混亂的時候,薛仁貴帶著一千精銳騎著戰馬從浮圖城內風馳電掣地奔襲而出,將驚慌失措的突厥士兵給大片大片地殺死,盡管由于兵數稀少無法對敵軍形成包圍之勢,但是面對著無心戀戰的突厥人,唐軍似乎是個個殺紅了眼。要知道這種敵軍被打得落花流水地場面,是相當鼓舞己軍的士氣。就相當于一注強力的興奮劑。

    郝顏瑟見狀,更是不敢戀戰,大聲命令士兵們先回到己方的營寨。前線潰退的士兵都是跑得屁滾尿流,渾身血跡斑斑。有得斷了胳膊,有的折了腿,就像是喪家犬一樣。

    好在是唐軍的兵力不足,在死傷了一半軍力後,突厥人剩下的一萬將士總算是逃回了己方的陣營。正當他們以為可以重新休整再作決戰之時,只听到營寨里一聲震天巨響,緊接著空中就升起了一團大蘑菇雲,隨後整個軍營一下子變暗了。空中就像下冰雹一樣。 里啪啦地落著木頭、帳篷布塊和塵土。

    一股刺鼻地火藥味飄散在空氣中,先是出現了一陣短暫的驚恐的地獄般地安靜,然後就是鋪天蓋地地痛苦哀嚎聲,將近數千人同時因為劇痛而產生的哭泣而呻吟是那麼地驚天動地。這些還是受傷的,許多人已經是尚未搞清楚什麼回事就一命嗚呼。

    幸運撿回一條命的郝顏瑟也被傷到了左胳膊和大腿,他見到此等狀況,只覺得眼前一陣發黑。險些兒跌倒。兩萬大軍頃刻間土崩瓦解,令他萬箭鑽心。痛不欲生。

    他瞪著一雙失神的眼楮,茫然地看著眼前的慘狀,眼前的尸體都是他最忠心耿耿的部下,沒有了這些士兵,他根本在部落就站不住腳跟。萬念俱灰,他嗒然若喪地說道︰“完了,一切都完了,我的虎狼軍隊就這麼被一個名不見經傳地小子給毀于一旦。”

    當听到了營外傳來雜沓地馬蹄聲,他就知道唐軍已經派人來收拾戰場。這個突厥將領倒也是硬性十足,他猛地舉起了身邊的大刀,往脖子上用力一割,鮮血飛濺而出,郝顏瑟徐徐倒了下來。原來長孫凜了解到,突厥社會里保存這許多的薩滿信仰,史稱突厥人“敬鬼神,信巫覡”,他便想出了先是派出一隊士兵撩起郝顏瑟的戰斗欲望,然後夜里讓己方士兵裝扮成突厥社會的鬼神模樣,去忽悠了突厥人一把。薛仁貴的出動主要是逼退突厥士兵往他們陣營里後退。最後早就乘亂前往敵軍陣營的王大牛帶領著他地一隊火藥兵,在突厥軍營附近埋伏火藥,待突厥人逃回軍營松懈之際,來個甕中捉鱉,既省火藥又不用傷兵死人,豈不快哉。

    正站在浮圖城門上地特勒,看到突厥聞名的虎狼軍隊竟然被瞬間打得灰飛煙滅,他臉上地表情先是目瞪口呆,久久無法回過神來,然後搖了搖頭,苦笑著說道︰“看來我們之前投降乃是萬全之策,若是與唐軍拼命,我這幾千族人恐怕都要全盤覆滅。”

    最後唐軍清點戰績,敵方死傷了將近一萬五千多人,捕獲突厥俘虜三千余人,繳獲戰馬軍器不計其數,敵軍首領業已自殺身亡。最重要的是,己方僅僅死亡了兩百多人,傷的士兵也不過三百余人,而且大多數都是小打小鬧的傷口,與突厥那些驚心慘目地傷員實在是不值一提。

    唐軍素以能戰能打勝出名,而且大唐立國以來名將如雲,也打過不少以少勝多的勝仗。然而能打出這般漂亮的勝仗,而且所付出的代價是前人未有的,這能不讓士兵為此感到振奮和驕傲。

    更讓人感到神奇的是,能贏得如此罕見的大勝,安排出這一系列出奇制勝的計謀的竟然是他們未到弱冠之年的主帥,這則能不讓士兵為此激動不已?要知道此次是這位長孫郎將第一次掛帥出戰,也就是說他們將會成為與這位足智多謀的主帥最初的部下。想必將來,待這位郎將步步高升,不斷贏得更多的勝利,他們也將會水漲船高,封功加爵。

    想到這里,唐軍的士兵更是心血澎湃,大家都矚目注視著那個站在城門上觀望著戰後場面的少年人,不知是誰大聲呼喊了一句︰“長孫——!軍神——!”

    “長孫——!軍神——!”

    “長孫——!軍神——!”

    “長孫——!軍神——!”的士兵都此起彼伏地開始高聲呼喊道,以他們最為崇拜,最大的力氣大聲呼喊著少年人的姓氏。就連新加入的高昌士兵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他們舉起雙臂,跟隨大唐士兵一起高呼。這一姓氏代表的是隋朝的抗突名將,代表的是大唐的第一權相,更代表的是能帶領他們打下赫赫戰功的少年英雄!

    而在浮圖城後方的軍營里,特勒也在發表著他的演說,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追隨這位神奇的唐軍將領,重建葛邏祿部落的輝煌。葉提朗則是不失時機地乘機插入描繪出一副將來的美麗前景,這是長孫凜聯想後世的傳銷案例教給他說的。雖然這在現代的聲名很臭,但的確是非常有效果,讓在場的大多數出身于葛邏祿的士兵們,也都是如同打了勝仗一般激動,對自己未來的前景也是躍躍欲試。

    長孫凜對于士兵們的個人崇拜倒是坦然對待,在他看來,正如古羅馬五賢帝之一的圖拉真所說的那樣︰“聲名何所用矣,唯有一堆堆垃圾、石頭和廢墟而已。”

    與此同時,高昌那邊也傳來了捷報,侯君集率軍大破田城,唐軍萬箭齊發,很快把守軍的抗拒壓下去了,中午便攻下了城池。麴智盛內焦外患,得不到任何援助,獨木難支,處境十分狼狽,深感絕望。他仰天長嘆,聲淚俱下,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開門出城投降了唐軍。

    侯君集和薛萬均都欣喜若狂,相互慶賀。然而都沒有坐下來歇息,趁熱打鐵傳下將令,分兵奪取土地,勢如破竹,共接受三郡、五縣、二十二城,得八千零四十六戶,三萬七千七百三十八人,佔地東西八百里,南北五百里。

    唐軍在高昌和西突厥國土上所向無敵,連戰皆捷,仗打得漂亮,打出了威風,打出了氣勢……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6 15:51
大唐萬象 181.戰火延燒

    把火把投擲在敵人的土地上,讓整個半島都燃燒起來——漢尼拔

    西突厥汗國就像一座構架松散的木頭房子一樣搖搖欲墜,所有的武力的抵抗,最終會在一陣強力旋風的襲擊下徹底倒塌,這座房子會被沖得連一塊木板都不剩下。但是這場旋風到來的方式,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這場旋風的風源是從遙遠的大唐發出的,然而隨著各個部落的倒戈反叛,大大地增加了風力的強度。即便是西突厥的十姓部落都存在著分贓不均的問題,更何況那些弱小的被征服的別部。

    這些別部的戰士們也和十姓部落的戰士有著同樣強壯的身體和戰斗實力,但是由于他們部落的壯丁數量沒有主部落的人數多,使得他們部落的實力相對較弱,也使得他們被迫在戰斗中永遠是沖鋒在前充當炮灰,在戰斗後永遠都像是後娘養的只能吃些殘羹剩菜。

    反叛?大家都想,只是大家也都在觀望。畢竟槍打出頭鳥,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是勇敢的,也是愚蠢的。然而葛邏祿別部的戰士們此時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擊了離邊境最近的鐵穆三部落的防線。

    特勒帶著他的六千部下以千鈞壓頂的沖力將這些曾經並肩作戰的戰友擊潰得支離破碎,而在他們身後還有唐軍的火炮營正在虎視眈眈。關于火炮這種武器,鐵穆部落的首領哲郎設也從曾經與唐軍作戰的幸存逃回來的士兵那里也听說過,這種武器的威力大大的超越出了他的智力所能及的範圍。

    在他看來,一把鋒利的刀用力一揮,可以殺死一個敵人。多揮幾次,就能多殺死幾個敵人,只要你力道姿勢做得到位,這樣地動作達到的效果應該是一比一。所以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有一種武器可以同時殺死上千的敵人。即便是火攻。也不可能有這麼大的威力。哲郎設對于這種武器的傳聞是嗤之以鼻,他不相信,所以他糾結了鐵穆剩余部落的三萬名戰士們,前往三部落去拯救自己的子民。最終的結果是,他相信了。

    耳聞不如眼見,在付出了兩千多名士兵的代價,他見識了火炮地威力。那些能隨著普通弓箭飛來而產生瞬間爆炸的小火,那些從黑乎乎的巨型鐵管中射出地大火藥,在原來平靜而空曠的草原上迸發出一道道震耳欲聾地暴雷聲響。制造出一樁樁慘不忍睹的流血時間。

    在看到了自己的戰士們嚇得驚慌失措,仿佛是見到了從地獄涌來的魑魅魍魎一般,紛紛驚恐往後逃竄。不得已。哲郎設也只得向葛邏祿這個比曾經比鐵穆小太多的部落投降了。反正他對突厥汗王的忠心也是建立在錢財互益的基礎上,現在。沒有什麼比保住自己的部落更為重要地,畢竟失去了他們他便是一文不值。

    而後,當他看到同樣在唐軍中也是起到沖鋒陷陣作用地特勒,此時卻能從唐軍那里拿到了非常公平的一大份子的獎賞,哲郎設頓時興奮了,盡管那份獎賞事實上就是從他的部落里面搜刮出來的戰利品。但是他相信以後什麼都會回來的,只要他做得和特勒一樣,臣服于那位年輕英俊的唐軍郎將。

    接下來。同樣地程序也出現在了其他地別部︰突騎施、沙陀、瑟羅、娑葛等等。這些大的、小地、有戰斗力的、力量薄弱的,這一個個曾經被突厥汗王乙毗咄陸的軍隊打得落花流水臣服自己的部落,在他每日起床的那一刻,總會有這些別部的戰士們把火又扔到了他的屋頂上來。

    整個西突厥的疆域上,又只剩下了西突厥最原始的十姓部落。所有的宣布效忠于唐王的,或者尚未宣布效忠的別部或者屬國,都在迫不及待地開始趁亂暴動。攫取自己在戰亂中的利益。

    以前的突厥是把戰火延燒到別人的國度。讓對方的鮮血染紅了長滿麥穗的土地。但現在,當所有的征服和暴亂旋風席卷整個突厥領域。西突厥的土地上開始流淌著越來越多的鮮血。自漢王朝成立以來的數百年中,漢人與北狄人的戰爭是一部極端慘烈而又悲壯的史詩,現在該輪到漢人開始發起主攻了。

    更可怕的是漢人——被人稱之為“突厥的惡魔”——來了。那個讓整個西域疆域聞風喪膽的長孫凜郎將陰沉著臉帶著他的五千多名親兵,向西突厥汗王的牙帳步步逼近。傳說中的他擁有惡魔一樣的面孔,虎一樣的力量,狼一般的牙齒。而且他似乎比所有貪婪的突厥首領加在一起還要強大得多……

    長孫凜所采取的是當年凱撒大帝在高盧崛起時的戰略,但是他的部下更加精銳,他的武器更具威力,簡直就是不戰而屈人之兵。他根本不和突厥主軍正面交鋒,而是始終和他們保持著一點距離,簡直就是把後世八路軍的游擊戰術發揮到了極致——敵駐我擾,敵疲我打。等到耐心被一點點耗盡,突厥行軍發現自己的糧食也在一點點耗盡時,他們只能派出小股部隊去尋找糧食——結果是有去無回。同時,他利用突厥部落之間的不和,分化拉攏,各個擊破。

    以前不得不屈服在突厥汗王的統治下,心懷怨恨的各個小部落的首領都站起來反對西突厥,全面的內戰已經爆發。而那個不羈的天才將領帶領著他為數不多的兵馬在西突厥到處馳騁,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樣來去自如。

    長孫凜踏上了這片曾經孕育著多少曾殘暴侵害過漢人的精銳騎兵的西域領土深處,盡管一些部落的首領正召集大軍氣勢洶洶地撲過來。然而他們此前似乎也從沒有遇到過這樣強大的將領,他不但勇敢而勤奮,並且聰明,不可思議的聰明。他堅忍、深思熟慮,軍事指揮上無懈可擊。

    當戰斗打響的時候,那個少年人總會精心設計下一個又一個的陷阱,突厥士兵在首領的率領下吶喊著,一往無前地向上沖去,似乎沒有遇到強有力的抵抗。然而這種表面的又是讓突厥人反而疑惑起來。終于,當夕陽西下,晚霞滿天的時候,煙塵四起,殺聲震天,突厥人才發現他們的背後和兩側都招展著唐軍的旗幟。他們落入了包圍圈。

    而後,戰場上的這個夜晚注定是讓所有突厥人都為之心碎的夜晚。突厥的士兵們擁擠在一起,幾乎動彈不得,想拼殺都找不到出手的機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唐軍的騎兵們風馳電掣地沖撞而來,後面跟著的是重武器步兵。夜幕下他們就像是死神的化身,揮舞著雪亮的鐮刀,無情地奪去了突厥人的生命,無論是首領還是士兵。

    這次失敗讓突厥汗王尤其惱怒,恨不得早點逮著那個少年痛打一頓,折磨致死。然而這是不可能的,乙毗咄陸只能派遣他的得力部將阿史特魯葉護率領著五萬士兵作為先遣部隊前去剿殺。

    阿史特魯帶著他的五萬精銳士兵前往剿殺那個據說不到十八歲的年輕人,他對此可是沒大在意,對方的年紀太輕了,率領的兵馬實在太少了。阿史特魯自認為自己一口就能把這個初生牛犢給一口吞掉。

    長孫凜得到了這個消息,他灑然一笑將那封書信燒成灰燼。在他看來,一切如猛虎般的剿殺是他最中意的,因為他也可以迅速的解決戰斗回報給敵人猛烈的反擊。在戰爭學上有一個詞叫做費邊主義,意思就是謹慎地、曲線地、一點點地達到自己的目標,有點類似于“持久戰”的意思。顯然這是針對唐軍這樣孤軍深入最好的方法,然而突厥人似乎還沒有學過這一個詞語,他們反而被長孫凜的故意挑釁激怒得暴跳如雷。

    在無數投降部落的開拓下,長孫凜的軍隊神速地向前行進,他也必須迅速前進,畢竟武器物資都在不斷地消耗之中,火藥是絕對沒有供給的。快得連阿史特魯都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什麼地方。突然,當毫無準備的他發現唐軍的旗幟出現在自己的軍營外的時候,當然還有其他讓他看著眼熟的部落旗幟,一切都晚了,騎兵像風一樣席卷,沖垮了突厥的軍營。在一場火藥爆發出來的美麗火焰中,戰斗結束了……

    長孫凜的火把終于在西域的領土上燃燒了起來。

    這一年,他未滿十八歲……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8 20:08
大唐萬象 182.奇兵

    鼙鼓咚咚,旌旗獵獵,槍影搖空,劍光耀日。金銀盔甲濯草原,十萬貔貅鬼神泣。在各個反叛部落的配合下,唐軍這一小支隊伍竟然能在突厥的大草原上取得節節勝利。九位俟斤將領帶著三千騎兵投降,大多數歸順的部落也都宣布效忠唐朝。

    在突厥國土內靠近回紇邊境的遼闊無邊的草原上,西突厥可汗的牙帳就駐扎在一個三面環山易守難攻的地方。乙毗咄陸此時正坐在大帳中喝悶酒,馬奶酒已把他那紫色臉膛燒灼得變成了馬肝色。他舉起銀碗“咕嘟”灌了一口酒,毛查查的胡須上沾上了星星點點的酒花,他下意識地拿衣袖擦了擦。

    “李蠻子,你欺人太甚,逼得老子沒有退路了!”他恨恨地罵道。罵完後他又抓起一塊帶血的鹿肉使勁咬了一口,邊嚼邊揮刀亂砍,砍著砍著跑到帳外,張開四肢惡叫道︰“蒼天啊,你為什麼老向著大唐,而容不得突厥?我們也同樣祭祀你,求你賜福,你卻連年降災。難道現在你還要毀了咱們突厥民族?天不認人,老子也不認天!”

    狂怒中他把馬刀朝陰霾的天空擲了上去,狂風搖撼著樹枝,暴嘯怒號,掛斷了旗桿,刮走了旗幡。土子隨風而至,頃刻間迷漫了整個原野。

    “大汗,我們還有十五萬人馬,尚有回天之力,只要將那小子給擊敗,那些叛亂的部落自然就能再次臣服于我們……”一個突厥副將上前勸說道。

    乙毗咄陸發泄了一通,累出了一身汗,酒也醒了幾分。他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氣喘吁吁︰“別瞎扯,咱不會自輕自賤。只要有我一口氣在,終有一天我不但要把長孫凜那臭小子給碎尸萬段,連李世民也要跟他干到底。這回就先拿那小子開

    長孫凜依然率領著他的六千多親兵正在不斷地畢竟突厥牙帳,盡管這三個月的時間已經有將近上千名唐軍犧牲在這片異土上。但是他還是在不斷地可以補充強兵猛將加入隊伍之中。

    為唐軍在前面開路的是特勒和哲郎設等反軍首領所率領的將近八萬突厥兵,大部隊浩浩蕩蕩地向北進發。現在他們不叫叛軍,長孫凜將這些部落軍隊封為義軍,起義的義,正義的義。如此一來讓這些突厥軍更心安理得地沖鋒上前,盡管他們最終的目地還是為了突厥可汗因為搶劫鄰國而積累下的無數財帛寶玉。

    兩天後,八萬人馬駐扎在了弓葛里河附近的兩岸,與突厥牙帳僅僅相距三十余里。這是一片廣袤開闊的黃土 破,除了這里那里偶爾聳立起一個個不甚大小的土堆子外,到處都是坦蕩無限的草原或者黃土地。那些耐寒而又耐旱的小草和棘叢。在風中挺立著瘦削而又倔強的身軀,給這片荒涼的世界上點綴著點點地綠色。

    長孫凜登上孤立的營壘望著不同于中原的滿目地荒涼,自高聳的亭台遠望。靜默地俯視著草原上籠罩著地煙霧。小鳥們落在了平展的草叢上。忽而又受驚飛散。霧靄從空中收斂,顯露出遠方一簇簇茂密的山林。遼闊的天邊。遠山是那麼的渺小,就似淡淡的黛色描出娥眉彎彎。芳草綿延,伸到空闊的天邊,夕陽殘照的余暉將大地鋪滿。

    他地臉頰明顯地下陷,兩只眼楮也熬得血紅。數月地辛苦終于等來了決戰的時刻,盡管他們是以八萬對付乙毗咄陸的十五萬,但是胸有成竹的他自然是已經想好了對付的決策。

    “乙毗咄陸的兵力始終強于我們,此次他們是以哀兵姿態。因此兵鋒甚銳。我們所剩下的火藥已經不多。硬踫硬地打法,其結果可能是兩敗俱傷。孫子兵法說道︰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我打算讓你率領主力以正兵當敵,與之兩軍對壘,堂堂列陣。取佯攻穩守之勢。讓乙毗咄陸以為我軍是在以常規戰法與之交鋒。”長孫凜對著自己地副將薛仁貴說道。

    “那郎將你……”薛仁貴面露不解,疑惑地問道。

    “擒賊先擒王。我將率一支精銳,從這牙帳西南邊上的深山密林之中,繞道突厥軍背後,以奇兵偷襲。力圖捉拿那突厥汗王,屆時你再揮師猛攻,前後夾擊,使其首尾不能相顧,必能大獲全勝。”長孫凜指著面前地一張行軍地圖說道。

    對于主將這種以正隱奇,出奇制勝的打法,薛仁貴自然是一直敬佩不已,但是這次他可是有疑慮了︰“這一帶的深山密林嶺峻澗深,自古並無人行之路,恐怕我軍難以通過。如此危險地形,即便是要行此道,也應該是末將率隊才是。”

    長孫凜搖了搖頭,平穩地說道︰“正因此處穿山越澗,道路險峻,有些地方恐怕連飛鳥猿猴都為之發愁,乙毗咄陸才敢把牙帳安置于此,他也絕對想不到我軍能從那里通過。屆時我隊化整為零,多帶繩索軟梯只要能臨機設法,這世上沒有走不通的路。”

    他顯得十分自信,繼續解釋道︰“你對正面迎戰指揮比較有經驗,這中規中矩的打法就由你來做好了,這次側軍偷襲,事關此次戰役之成敗,還是由我來帶隊。”

    薛仁貴還想抗辯什麼,見長孫凜擺了擺手,他便吞下聲來說道︰“那好,就依將軍所言。”

    當天夜里,長孫凜就率領著一千名精銳,沿著荒無人煙的小路繞了遠道而行,輕裝前進。這一千人都是從唐軍主力中仔細挑選的,幾乎全是彪悍健壯,身手矯健,攀山越嶺如履平地。

    待進入大山之後,將士們傍山間小路疾速前進。越往前走,山勢越崢嶸,幾條曾被前人踏出的蜿蜒鳥道也都走到了盡頭,便開始爬懸崖,攀峭壁,涉溪越澗,摸索前進。

    三天後,隊伍進入了一片陰森森的原始森林。將士們小心翼翼地前進,他們的腳下,是厚厚的綠氈絨似的草叢和滑溜溜的蒼苔。草叢中時而可見一些盛開的野菊、山里紅、狗尾巴草和許多不知名的小花。圍繞著他們的,卻是一道道由顫抖著的椏枝和百年老藤編結成的牆。

    高大的白楊、樺樹、橡樹和許多不知名的古樹,密密層層,挺拔聳立。枝柯交叉,樹冠層疊,嚴密地封鎖了企圖透射進的陽光。使這里大白天也和黑夜沒什麼大的區別,陰冷潮濕,一片黑暗。

    這是一個可怕的世界,吐著火信的毒蛇在地面上和樹枝間哧溜溜地游走,不時對著士兵們高昂起腦袋,瞪著一雙涼冷無神的眼楮,準備隨時出擊。貓頭鷹和一些不知名的怪鳥會突然飛起,死靜的山林中發出一陣撲楞楞的響動,讓人驚心動魄,毛骨悚然。

    士兵們揮動著刀劍,斬斷那些小胳膊粗的老藤和亂蓬蓬的荊棘,隨時警惕著毒蛇猛獸的偷襲,在一步一步地試探中前進著,臉上、手臂上、脖頸上早劃出了一道道血痕。終于,等到走出這片暗無天日的原始森林,將士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接下來是一段較為平易的山路,雖說也是蜿蜒曲折,七上八下,卻沒有什麼險要之處。可是這樣的路剛走了半天,他們就被一道天然的屏障迎面攔住。這是一道天然危險的摩天嶺,暗紅色的山石嵯峨陡峻,光溜溜的寸草不生。沒有樹木,沒有鳥獸,沒有山泉,自然也就無人前來,自古沒有上山下山的路徑。

    將士們靠著繩索軟梯,你推我拉,好不容易爬上了山頂。但下山的路剛走到了一半,他們便一下子愣住了。橫在面前的,是一片真正的懸崖絕壁,刀削斧砍,壁立千尺,深不見底。

    長孫凜緊皺著眉頭,帶著幾名副尉,東西南北到處察看,竟無一條下山的路徑。只有西南面有一處山勢較為緩和,但石面光滑如冰,腳不能沾,一走上去,立時便會跌個仰面朝天。

    大家辛辛苦苦地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怎麼辦?難道就放棄折路返回?長孫凜望著他的這些弟兄們,他們大部分都是通過了特種營訓練的,看來也只有這樣了。

    他踏上了一塊巨石,沖著部將們擰眉喊道︰“弟兄們,天無絕人之路,勝利就在前面等待著我們,我們只能前進,決不能後退。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得沖過去。就是死,也得向前倒,是男人的,絕不能做孬種!”

    說完,他看也不看眾人一眼,拿著一條毯子把自己連腦袋帶身軀一塊裹住,在緩坡度就勢一滾,像半截樹干似的骨碌碌地滾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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