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唐紈褲公子 作者:小卓翔 (連載中)

Nineider 2009-2-3 13:38: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4 228281
jfyml08 發表於 2009-3-15 01:04
大唐萬象 213.巧遇

    長孫凜得知稱心被斬,已是第二日長孫無忌上早朝回來後告訴他的。他也只是笑一笑沒有發表自己的意見,長孫凜自然知道李世民不會因為這件事而對李承乾怎麼樣,而這其實就是他所想要的一個結果。

    接下來如果李承乾認識錯誤,夾緊尾巴做人,那麼想必他這一輩子即使不成皇帝,也可以安安穩穩地過下半輩子。不過對於一個心胸狹隘的人來說,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李承乾還是一個“癡情種”。

    接下來長孫凜只需要在涉及到自己的地方上火上澆油,那麼收拾李承乾的這件大事也就等著李世民來做了,也只有皇帝才能對太子下手而不用顧及到太子他爹的權勢。

    這會不會太損了呢?長孫凜半依靠在自己的床上,翹著二郎腿在想著這件事情。想想自己就像是攪亂這對父子關係關係的罪魁禍首。不過他也很快就釋然了,還是那句話,李承乾如果安分做人,那麼什麼屁事都不會發生,誰叫李世民養了個不孝兒呢?!

    正當長孫凜正悠哉遊哉地,美滋滋地盤算著該怎麼樣才能把太子的謀反之心暴露出來之時,穿著一身大紅錦緞衽襖的竇鳳則是容光滿面地走了進來。見他半眯著眼睛一臉壞笑地倚在床上,便故意放輕腳步,不經意地走到了他身邊,在么兒的腦袋上用手輕輕一敲。

    “娘。你進來怎麼沒有聲音啊?也不敲個門示意一下……”長孫凜委屈地搓了搓腦袋,故作可憐地望著老娘。

    竇鳳則是笑吟吟地當沒有看見他地委屈,而是一臉曖昧地望著他,說道:“娘到自個兒子屋內還需要敲門嗎?當年你到娘肚子可沒先跟我說一聲哦。而且我走進來可是有腳步聲的,是你自己想事情想入迷了沒有發現而已。跟娘說說,你又禍害了哪家姑娘?又要往家裏帶幾個媳婦回來?”

    長孫凜嘻嘻一笑,然後說道:“現在和我好的姑娘,娘不是全都見過了嗎?”

    竇鳳伸出青蔥玉指戳了兒子腦門一下,一臉慈容卻是嘲笑他說道:“你這花花腸子娘還不曉得嗎?娘打算這些日子將你這院子修葺擴充。不然等到有新兒媳上門沒地方住那可丟份子了。”

    她大概是想到了另一個事情,笑容也略微收斂,歎了口氣說道:“就你二哥,一天到晚都是神不守舍,找不到慕容家那孩子,你二哥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振作不起來。這老天也真是,竟然派了個無雙來對付你兄弟倆……”

    說完竇鳳還刻意地撩起長孫凜左額前的頭髮,查看當年被慕容無雙留下的傷疤。儘管之前她對這件事算是芥蒂已消。不過自從長孫況因為無雙失蹤而弄得終日失魂落魄的。她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會有些不滿。

    長孫凜見狀也只能說些好聽的話哄母親開心。說到無雙,他的心頭又浮起了那婀娜矯健地身影,還有那雙盈盈澄澈、流波意轉的眼睛,以及每當面對他時倔強抿著的嫣嫣紅唇。看來他得想想辦法去找找看這個失蹤女子。

    “今兒個你跟娘到武家一趟。該是往親家送聘禮去,剛好過幾天就是中秋了,這親事一定下來,把二娘接回家中,再給娘多生幾個孫兒,娘就不用操心你這孩子了。接下來就是凝兒和況兒這兩個孩子……”

    長孫凜這才想起昨晚母親曾跟他也說過這事情,不過這種繁縟禮儀他倒是頭疼不已。好在有竇鳳在一旁操作。不然這些所謂的“納證”、“納吉”、“請聘”足以讓他手忙腳亂。

    母子倆帶上了一馬車的珍寶、綢緞布帛以及一些首飾,乘著馬車往城東四列坊行去。

    到了武家以後。見到親家來下聘禮,楊氏熱情地張羅著奴婢倒茶上果品。兩個做母親的則是熱絡地東家長西家短地聊了起來。長孫凜則是在一旁也插不上話,無聊地左看看右看看。楊氏見狀,便叫來一個婢女,把長孫凜帶到後院去,說二娘正在後院招呼朋友。

    長孫凜其實對於武家也算是熟悉,他揮了揮手示意不用帶路,便兀自往裏院走去。沒走多少步,只聽見內院裏傳來陣陣喝彩聲和歡笑聲,他循聲放輕腳步往後院走去。儘管已是深秋,然而眼前的景色似乎比春天顯得更加濃豔,令人心蕩神搖。樹木的葉子變得稀疏了,抹上了古銅綠地色調。金色地陽光透過枝葉地縫隙撒播下來,斜射著一副秋千架。

    架上的少女像乳燕舞風一般飛蕩。她穿著米黃色緊身外衫,石榴裙扣起了兩邊,腰間紮著長飄帶,簡直仙女散花一樣飛打下來,翻上翻下,忽而變換姿勢改一個蜻蜓點水,忽而又做出一個鷹擊長空,忽而玩一個天鵝孵蛋,忽而耍一個鴛鴦戲水。最後花樣翻新蕩出一個丹鳳朝陽,又引起一陣歡呼聲。

    站在一旁正在歡呼的三娘蹦蹦跳跳地拍著小手,小模樣顯得精靈可愛。雖然人小,但她的笑聲在三個女孩子當中最為響亮,猶如風鈴般清脆活潑。三娘正也要上前去玩秋千,不料眼睛餘光一瞥,竟然見到了她最喜歡地凜哥哥。

    “凜哥哥!……”小傢伙放在秋千上的手又收了回來,像個靈巧的小燕子一般。邁著小腳丫巴拉巴拉地往長孫凜的懷裏奔來,長孫凜也笑著張開雙臂一把把她抱了起來,笑著把她舉在半空中繞了一個圈,惹得三娘脆生生的笑容把整個後院的氣氛都調動了起來。

    二娘見是長孫凜來了,眉眼也是笑開了花。而剛才那位穿著米黃色衣裳剛從秋千下來的少女,則是理了理她那被風吹得微微淩亂地秀髮,漂亮地丹鳳眼看了長孫凜一眼,再看看好姐妹二娘的表情,這會兒也意識到他們之間地關係。

    少女好奇地看著抱著三娘走過來的長孫凜,這是她第二次見到這個男子,可是和上次的感覺卻是不大相同。先不說上回對於長孫凜先入為主的壞印象讓她並沒有對他多加留心,即使是他當場所說的那首《江南好》十分讓人驚豔。

    而這回似乎又不大一樣了,少女情懷總是詩,這個傳說中為了愛人而遠征西域的癡情男子的形象倒是徹底顛覆了她以前的壞印象。再加上她比兩年前又長大了兩歲,不再是只沉醉於詩詞當中,朦朧中自然也會對自己未來的夫君有一種憧憬和嚮往,而傳說中癡情男兒倜儻公子的形象一直是少女心目中渴望的男兒。

    在這以前,這個男子只是一種想像,但是今天這個在少女心目中的想像化為了真人。好奇心促使她一雙深邃的眼眸細細打量著眼前的男兒,長孫凜也比她兩年前見到的那個單薄瘦高的少年變化了許多,高壯,給人以強而有力的感覺。而他的一雙大手和寬厚的肩膀似乎也蘊含著一種安全感。

    這個身經百戰而每戰皆捷的男兒,這個敢帶著極少的兵力潛入敵區顛覆突厥的男子,這個據說是為了心愛女人而遠征的男人,帶給她的衝擊是非常大的。

    二娘笑盈盈地靠近了長孫凜身邊,因為雪雁姐姐也在,她只是在他後面做了一個拉扯他衣服的小動作以示親昵,然後把李雪雁介紹給長孫凜認識。

    長孫凜放下了一直粘著他的三娘,走到了李雪雁面前,兩人的眼睛互相凝視著對方。眼前的少女很美,清豔雅麗,有著一種書卷味的氣質。雖然年紀看上去不過十六七雖,而一身的淡黃色繡衣下卻是豐滿凹凸的身材,再加上之前在秋千上的如蝶翩翩,帶給長孫凜很好的印象。更重要的是,這個女孩子讓他覺得有些熟悉。

    “雪雁姐姐是鄰坊江夏王府的郡主,她懂得可多了,尤其是在詩詞歌賦上,……”二娘柔聲細語地介紹著自己剛到長安認識的好姐妹,似乎沒有注意到兩人的熟悉。

    “二娘,之前我們見過面,在兩年前的吟詩會上……”李雪雁粉臉上紅嫩的嘴唇翹著微微一笑,拉著二娘的手,跟她說道。而當時她身旁還有一個竇旖,想到竇旖,她不由想起了最近收到的一封書信,李雪雁那雙瀅瀅如水的美眸,帶著笑意在長孫凜那張俊逸的臉上掃了一眼,若有所思……
jfyml08 發表於 2009-3-15 01:05
大唐萬象 214. 無雙?!

    拂曉時,雨後初霽,空氣變得分外清新。半空中升起了一片朦朦朧朧的霧靄,彌漫著新豐郊外的秋草綠樹。濕潤的晨風輕輕地拂弄著樹上的果實和鶯叫的鳥兒。

    在清晨的陽光下,一輛馬車快速地行在黃土官道上,涼颼颼、潤濕而又清新的霧氣中,遠方的山脈消融在亮晃晃的晨嵐中,在陽光的照耀下,放眼望去,好似一條細細的金線。

    馬車裏的小簾子被撩起來,露出了一張驚豔卻消瘦的臉龐,她那一雙翦水盈盈的雙眼帶著一絲躊躇和傷感,也有一絲興奮和難以言喻的情緒。遙望著遠方蔚藍、清澈、深邃的藍天,然後就是綿延不絕的重巒山脈。

    少女似乎不是一個能藏住自己心事的人,在她注目凝視遠方之時,臉上的神色和表情變幻莫測,暗示著她正在想著一些心事緊抿的紅唇有著倔強。“嶺外音書斷,經冬複曆春,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莫非她是因為離家越近,所以心情也是此起彼伏?

    “二姐,你在看啥呢?都不和我一起玩,這一路上你都怪怪的,咱們玩葉子牌不好嗎?真無聊……”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湊了過來,臉上不耐煩的抱怨著。他相貌長得頗為清秀,五官輪廓與少女有些相似,一雙黑亮的眼睛炯炯有神,削薄的嘴唇略微向上翹著,以示主人的不滿。

    “長鞏,你不要鬧了,自個玩啊,姐今兒沒心情和你一起玩……”少女扭過頭來,望了那撅嘴的少年一眼,輕聲地說了一句,卻是蘊含著姐姐的威嚴。

    “哦……”少年見姐姐有些不高興,他也就不敢再抱怨了,只是悶悶不樂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隨意地撥弄著手上的小球。

    少女也覺得自己態度有些不妥,她放下簾子,瞥了那個叫“長鞏”的少年一眼。紅唇似笑非笑,然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小鞏。你今日還沒有看師傅給你藥書呢,怎麼不看了呢?”

    “那些藥書我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坐在馬車上顛顛簸簸的,我都不想看!”長鞏嘟著嘴嘟噥著,他望著二姐,然後又建議道:“姐,不然咱們玩點別的什麼吧?這要走到京城還有一段路程呢,咱們不如再找點別地事情玩玩?”

    “你這孩子,既然深得孫道長的真傳,怎麼就不能堅持刻苦呢?古人學習都有頭懸樑錐刺股的美名。你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地,將來怎麼對得起你師傅的美譽?”少女諄諄教導地說道。這時外面漸漸傳來了喧鬧的聲音,說明馬車已經路過了新豐小鎮地集市。

    少年人開始不耐煩了,他白了白眼。別過頭來,嘴上還小聲念叨著:“不願和我玩就直接說嘛,幹嘛要用爹娘他們的語氣呢,姐姐這兩年也變得嘮叨起來了。”

    少女看了他一眼。輕啟檀口微微一笑,正當她要說些什麼,身子卻突然失去平衡,她趕緊抓住了身旁的一個木條,以避免因為慣性而向前傾。而這時外面也傳來了幾聲驚呼,似乎是出了什麼事情。

    少女撩開窗簾,提高嗓子問了一聲:“竇五。出了什麼事情?”

    穿著灰布衣服的車夫則是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結結巴巴地說道:“小姐,俺們的馬車撞到人啦。那小娘子的手上腿上都被劃破了,還流著血呢……

    少女聽了彎彎的柳眉緊皺,這竇五可是竇家趕馬車的能手,怎麼會撞到人呢?她扭過頭來對著少年說道:“長鞏,咱們去瞧瞧,該是你這個藥王之徒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少年雖然剛才表現出一種單純的少年心性,不過這會兒聽到有人受傷了,他便點了點頭,然後從腳底下掏出一個小木箱子,背在身上,宛若一個大人似地有條不紊地跟著姐姐下了馬車。

    少女走到馬車前頭,那匹馬已經從驚嚇中穩定下來,站在一旁不斷地打著響鼻。而另一邊,一個身著一身丫鬟服裝的女孩,正焦急地張望著,似乎需要幫忙。她手上和腿上的衣物因為之前的禍事被伐破了幾個口子,雖然不影響性命,但也是鮮血淋漓,慘不忍睹。一旁則是站著一些百姓們,紛紛都在議論著,有些好心人也走過來關心關心。

    而這女孩卻是不顧自己地傷口,而是一臉焦急地尋求他人的幫助,等到那馬車少女走了過來,小丫鬟則是焦躁地拉著少女的手,緊張而焦慮地說道:“求你幫忙……我家夫人在家生病了,求這位姐姐替我找位大夫去看看她,不然恐怕是不行了……”

    少女這回也明白了,大概是這個小丫鬟可能太著急了,所以沖了出來卻被自家的馬車撞到。她淺淺地笑著說道:“這位妹妹不要著急,我的三弟學過一些醫術,待他給你敷上傷口之後,咱們再去你家裏看看,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的。”

    說完她就轉過身去,招呼長鞏過來給受傷的女孩包紮傷口,然而那女孩則是連連擺手,緊張地拒絕道:“不……不……我家夫人恐怕有生命之虞,這會兒去晚了,可能會出大事情……”

    而那清秀的少年跟上了他姐姐的身邊,丫鬟看了看,不由得臉色變得有些怪異,她指著少年說道:“他?……這位姐姐還是幫忙到這附近的街坊上找一位大夫吧,我家夫人可不像我這樣擦破了皮流血,夫人看上去很幸苦,而且她現在還懷了身己,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恐怕要一屍兩命。”她大概是看少年如此年輕,心中也不是很信任。

    還沒等姐姐說話,那少年則是氣鼓鼓地說道:“什麼大夫,我就是大夫,在峨眉山下,沒有人不知道我竇長鞏地,當年我師傅到江南去救疫病,這峨眉山人地病,哪個不是我治好的!快帶我去,若是晚了,那一切後果可得由你負擔!”

    少年自小是出身在富貴家庭,養尊處優,自然有一種高人一等地霸氣。而且他是名師之徒,對自己的醫術頗有自信,見對方如此不信任自己,他也是心高氣傲之人,便大聲斥責說道。

    小丫鬟本身就是求別人的,她自己也沒太多的主見,被這少年一喝,再加上看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只能點了點頭。於是少女則是幫助車夫,將受傷的小丫鬟抬到了馬車,他們四人則是坐著馬車,按照小丫鬟的指示往她的宅院奔去。

    一路上少女也瞭解到丫鬟的名字叫小玉,她家的夫人姓慕容,今兒早上不知為什麼是滿臉的蒼白,身體軟弱無力,全身都冒著冷汗,嘴唇不斷顫抖呻吟。據說這位慕容夫人肚子裏已經懷了幾個月的身孕,她的相公卻是遠在梅嶺以南做買賣,一直都沒有回來。

    這新豐鎮本來就不算大,馬車轉了兩三個彎後,小玉則是指著一所大宅院說道:“到了,到了……”

    這會兒一位老蒼頭見到馬車後,則是匆匆地跑了出來,見小玉走下馬車,於是便焦急地問道:“大夫請來了嗎?趕快進去,夫人正難受著呢……”

    小玉看了看身後跟著的姐弟二人,尤其是那個看上去乳臭未乾的小大夫,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咬咬牙,引領著竇家姐弟二人走進了屋內。

    少女通過大門進入堂中,這宅院雖然說並不算富麗堂皇,但也是堂宇深邃,畫棟雕樑,倒是一個小康之家。只是這偌大的房子裏,丫鬟和僕役就那麼兩三個人,顯得似乎缺少些人氣。大家都在好奇地打量著這姐弟二人,只覺得他們似乎都不像是大夫,更沒想到那背著一個小木箱的少年才是大夫。

    小玉引著他們走過遊廊,加快腳步,來到了後院的臥所。走入一間廂房當中,只見屋內是收拾得整潔乾淨,這滿屋子的擺設也是頗為雅致,床賬被褥俱極華美。另外一個婢女則是守在了床前,這床上躺著一個女子,儘管她全身蓋著華錦絲被,卻是一臉的蒼白,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子,嘴上還不時哼著,細細的呻吟……少女走了過去,她看了看這躺在床上的夫人,只覺得那一張秀美蒼白的玉面是何等的熟悉,她猛地脫口叫了起來:“無雙?!……”
jfyml08 發表於 2009-3-15 01:09
大唐萬象 215

    “無雙?無雙你怎麼了?……”少女儘管在方侯爺府上與慕容無雙只有過數次照面之緣,大概是因為美人只見惺惺相惜吧,她一眼就認出了無雙就是當年善婷的閨房好友。

    少女見無雙這會兒不復以往的健康矯健,而是一臉病怏怏的模樣,心裏是萬分著急,她趕緊走了過去。一旁的婢女見這位元姑娘認識自家的主人,也就趕緊撤到一旁,讓出位置給少女坐了下來。在她看來,夫人也甚是可憐,頂著個大肚子,懷孕這幾個月身旁卻沒有一個親人照顧。

    少女翩然坐在了床邊的小椅上,伸出青蔥玉手探了探無雙的額頭,餘光往下瞥了一眼,才發現那絲綿被褥上圓圓鼓鼓的,這才想到之前小玉曾告訴她無雙已經懷孕了。她雖然不知道無雙什麼時候已經成婚了,但心裏也頗為擔心,急急地轉首招呼她的弟弟,讓他過來趕緊給無雙切脈,看究竟是什麼病情。

    無雙只感到自己像是浮在雲端一樣,只不過這種感覺並不是那種飄飄欲仙的美感,而是一種浮浮沉沉地暈眩感。自從知道自己肚中有了孩子以後,她就再也沒有練武和蹦跳,更不用說玩什麼蹴鞠或者騎馬之類的劇烈活動,就算是平日裏行走她也是小心翼翼,一副標準的准媽媽心態。

    她半夢半醒之間覺得自己好冷和想吐的感覺,然而全身卻是在不斷地淌汗,象腳底踩雲一般飄飄乎乎,一種不安全的壓抑感讓她是無比的難受。口感舌燥之餘她只得舔了舔自己乾燥的嘴唇,勉強潤一潤喉嚨。

    然後便是手腕被人小心捏了捏,她正要下意識地收回手臂。然後卻也感覺到對方應該是大夫為自己把脈。這會兒無雙也意識到。自己地種種不舒服應該是生病地症狀。

    知道自己生病了,她心裏砰然一跳,痛苦地哼了一聲。緊皺著細眉搖了搖頭,然後輕啟無力的嘴唇,帶著擔心地用一種細不可聞的聲音說道:“孩子……我地孩兒……”說完她甚至下意識地用左手覆蓋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

    這個年代醫術還不發達,有不少女子是因為懷孕流產或者死亡,當然也跟唐代早婚早育的習俗有很大的關係,所以無雙也不免會擔心自己生病會讓腹中胎兒有生命之虞。

    見無雙這般模樣,少女也明白她的心理。便伸出手來握住了無雙另一隻手,輕聲地安撫道:“無雙姐姐,我是竇旖,你還記得嗎?當年咱們在善婷姐姐家一起踢過毽子。你不要擔心,我三弟雖然年紀尚小,不過他自小跟隨在藥王孫道長身邊學醫,不會讓胎兒出事的,你現在要平心靜氣的,這樣才能養好身子……竇長鞏不愧是孫思邈地徒弟。他在開始看病就沒有了之前孩子般的淘氣,而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沉著冷靜地進行著一系列望聞問切的看病程式之後,他閉上眼睛沉思片刻,十足學著孫思邈的模樣,急得竇旖在一旁催促地問道:“小鞏。究竟無雙姐姐是什麼病?怎麼這般難受呢?”

    竇長鞏瞥了平日裏老是騎在自己頭上的姐姐一眼,一種優越感油然而生。畢竟比他的師父少吃數十年的鹽,他便神色飛揚,笑嘻嘻地說道:“姐姐,無雙姐姐無事。由於腹中多了一個小人,這妊娠期末孕婦總會有內熱集積,身體容易燥熱。五臟失調。氣血有失所致。開幾服藥煎藥湯喝,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竇旖聽到弟弟這麼說。她這才舒了一口氣,然後似乎又想到了什麼,便對著正在包紮傷口地小玉問道:“你們家的少爺到哪兒去了?怎麼無雙病成這樣他也不守在病床這裏?難道他不擔心自己的夫人和孩子嗎?”

    她的語氣因為心憐無雙而有些咄咄逼人,當然不是對小玉,而是對孩子的爹有些不滿。哪有自己夫人馱著大肚子病臥床上,找大夫的不是他,守在床榻邊上地也不是他。若不是兩個小丫鬟盡心盡力,那無雙可不就慘了。

    然而小玉卻被問愣住了,她只是期期艾艾地說道:“我們不曾見過夫人的相公,只知道他在南邊做生意……”

    竇旖聞言只得歎了一口氣,她回首望瞭望臉色蒼白、嬌柔無力的無雙,沉吟一會兒,想到自己回到長安也要給他一些懲罰,不然以後他更加得色。她的眼珠子轉悠一圈,然後決定讓竇長鞏先回到長安,自己留下來照顧無雙。

    竇長鞏聽聞讓自己一個人回去面對爺爺,這個自小跟隨師父在峨眉山自在逍遙的少年臉色便立馬變了。皺著眉頭哭喪著臉說道:“二姐,救死扶傷乃是我欲為醫的宗旨,這無雙姐姐還沒見好,你就讓我留下來吧。”

    李世民曾在長安召見過孫思邈,欲留他在宮中做官,然而被孫思邈拒絕。在此期間,藥王曾治好竇旖爺爺的頑疾,同時他見竇長鞏雖然年紀尚小,卻也精靈聰明,很合他地胃口,便主動開口要收他為徒。儘管竇家乃是權貴之家,但竇抗也不好拂了孫思邈地好意,好在竇長鞏只是偏房之子,便同意由孫思邈帶走,從此竇家將走出一個繼藥王之後的名醫,當然這是後話,因為這會兒竇長鞏還是比他實際年齡還小地小屁孩而已。

    竇旖見自個三弟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她不禁撲哧一笑。本來她也沒想好該怎麼辦,不過他們自益州回長安,漫漫長路上在旅途中多逗留幾天也不為過,想到身邊有個大夫也好一些,便點頭答應了。

    武家後院,長孫凜被圍在幾個姑娘當中,坐在後院內觀花賞蝶,吟詩講古,好不自在。三娘不知道是刻意為了氣姐姐,明明旁邊有張凳子不坐,反倒是半站半倚在長孫凜懷裏,兩條纖細小腿微微彎曲,即舒服又有些小無賴的模樣,對著姐姐使眼色的回應是一邊咬著脖子上掛的玉牌一邊做著各種鬼臉。她這個年齡無憂無慮,即便是帶著些小淘氣也是十分可愛,惹得二娘很是無奈,趁著雪雁這個唯一的外人沒有注意,小手悄悄地捏了未婚夫婿一把,不知是警告還是暗示什麼。

    長孫凜裝作一無所知,他雖然不是怪叔叔喜歡小蘿莉,但也是挺喜歡三娘這個饞嘴的小花貓,自然對她一些孩子習性的動作和行為有著包容和接受,尤其是對這個失去了父親的小女孩尤其寵溺。

    李雪雁一雙美目在這三人身上轉了轉,微微地笑了笑,打趣地說道:“二娘,我還不曾想到,原來那位遠征西域的常勝將軍,竟然也是你的夫婿啊,你這個壞妹妹,當初我給你說的時候,你怎麼不告訴姐姐呢?害得我還像是班門弄斧一樣……”

    長孫凜莫名其妙地望了二娘一眼,二娘的俏臉霎時騰起紅暈,她抿著紅唇淺淺地笑了笑,帶著一絲狡黠,看了看長孫凜,然後再看著雪雁說道:“不然怎麼能聽見雪雁姐姐說凜哥哥的好話呢?雪雁姐姐,是吧?”

    李雪雁本來只是想打趣一下二娘,卻沒想到讓當事人也知道自己對他的欣賞之意。雖然唐代女子在行為上受到的約束較小,但大多數少女在儒教文化的薰陶下,也都是較為矜持,這會兒被二娘反將一軍,粉臉染了個通紅,比二娘更有甚者。

    然而二娘不知道是作怪還是想幹什麼,依然不想放過雪雁,她拉了拉長孫凜的袖子說道:“凜哥哥,雪雁姐姐最喜歡你做的詩句了,剛好這會兒你再做幾首詩好嗎?”

    她的一雙媚眼流波婉轉,笑意盈盈,長孫凜望著這院裏的三朵嬌豔可比的花朵,不由感歎儘管秋天已至,冬日不遠,這院子裏卻因為這三朵姐妹花而春常在。對於二娘的要求,他也不矯情去推辭,只是笑著望著她,問道:“好吧,那我就在長安才女面前班門弄斧了,讓我作詩總該有個題才對,你們誰來出個題?”

    李雪雁被岔開話題後,也就沒有那麼窘迫。她本來就非常喜歡詩詞,聽到這麼一說,便來了勁,顧盼流轉,心中恐怕在想著要給長孫凜出個難題。可是出些什麼呢?自魏晉以來,詩詞歌賦多屬於華麗辭藻,這豪門大院裏的點點滴滴恐怕都被前代詩人給寫完了吧。

    正當李雪雁腦袋裏思考著該出什麼題來考考長孫凜,這時院外只聽見清脆響亮的聲音:“二娘姐姐,三娘妹妹,你看我給你們帶來什麼好玩的呢?”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6 20:15
大唐萬象 216.柴耀演武

    長孫凜聞言便下意識地轉過頭來看,只見兩個十三四歲的大男孩,一個虎頭虎腦一個清清秀秀,一人提著一個蟈蟈籠,在下人的引領下,笑嘻嘻地走了過來。這虎頭虎腦的少年長孫凜是認識的,他就是年前在城門外被長孫凜救下的柴耀。

    三娘聞言也是探出她的小腦袋從長孫凜的手臂底下好奇地張望著,一雙明亮有神的大眼楮轉悠轉悠,她見是自己認識的人,便嬌聲喊道︰“柴耀哥哥,仁杰哥哥——蟈蟈!——蟈蟈——”

    二娘和雪雁見三娘這個貪玩的小不點張開兩雙小手興奮地擺動,不由都笑了起來,這個小丫頭的嬌憨的確是很討人喜歡。三娘隨即是興奮地想要跑過去接蟈蟈,可是她抬起小腦袋看了看長孫凜,收起躍躍欲前的心思,只是抱著長孫凜的胳膊嚷嚷道︰“給我,耀哥哥,給三娘蟈蟈-

    自從上回柴紹看在武士這個往昔同僚和長孫凜的令牌,找到與楊家同宗的在宮中勢力甚大的楊妃調和,武順的日子這才又從潦倒中恢復到往昔的生活,現在甚至還能從掖庭宮的廂房搬到了自己所獨有的內宮。楊氏對此是心存感激,因此也常往來與柴家交好。柴耀和狄仁杰也是頗喜歡三娘這個粉妝玉琢的小妹妹,常常給她帶來比較有意思的小玩意逗她開心。

    只是讓這兩個小哥倆覺得奇怪的是,今兒個小丫頭似乎不想以往一樣,巴拉著小腳丫往這邊蹦來,而只是乖巧地站在一個男子的懷里。這兩個半大的少年心里不免會產生落差,柴耀皺著濃眉,似乎想要做什麼惡作劇,然而他卻瞧那男子的臉很熟悉,頓時興奮地叫了起來︰“長孫大哥,你怎麼會在這里?!”

    長孫凜聳了聳肩。笑著說道︰“二娘是我的媳婦,三娘是我的妹妹,你說我怎麼會在這里呢?”二娘聞言露出甜甜的笑容,望著長孫凜那雙如水的眼眸幾近融融。

    柴耀吐了吐舌頭,這才想起長孫凜和武家地關系。這會兒他也瞧見了李雪雁,柴耀的大伯母平陽公主就是雪雁父親李道宗的姐姐,兩人也算是親戚關系,自然比較熟悉。他嘿嘿地笑著說道︰“雪雁姐姐,原來你也在這兒啊?”

    李雪雁淺淺地笑了笑。這個平日里總是闖禍的弟弟,見他身邊還跟著一個男孩,便問道︰“耀弟,你身旁這位小哥是誰家的公子?

    柴耀還是少年心性,禮節上想得也沒那麼周到。這才想起要把自己的哥們介紹給他們認識,便扯著站在一旁相對平靜的狄仁杰,介紹著說道︰“忘了給凜大哥和雪雁姐姐介紹了,這位是狄仁杰,乃是前尚書左丞狄公之孫,和二娘姐姐一樣也是並州人。”然後他又轉過頭來對狄仁杰說道︰“仁杰,這是我常常跟你說的長孫凜大哥。咱大唐的常勝將軍。還有那邊地漂亮姐姐是江夏王府的郡主姐姐李雪雁,她可是長安有名的才女……”

    柴耀介紹之時還不忘拍兩位哥哥姐姐的馬屁,神色之間從容坦蕩,言語中透出一種活潑和外向的性格,倒是讓人十分受用。狄仁杰則是趕緊上前去向他們行禮。

    長孫凜听到“狄仁杰”三個字便不由地在眼前這小男孩身上打量,這個被後人稱之為“唐室砥柱”地宰相,此時雖然還是一個正在變聲的小兒,卻是沉著從容,比較同年齡段的柴耀而言,倒是顯出了幾分少年智慧。

    他再看看一旁在為自己剝桔子的二娘。因為他這一只小小的蝴蝶。使得歷史的走向與以前的不一樣了,不知眼前這位少年是否還能和歷史記憶中地那位大丞相一樣,如老子所言聖人無常心,以百姓心為心,居廟堂之上,以民為憂?

    正當長孫凜把眼光轉回到狄仁杰身上,恰巧狄仁杰也是以一種崇敬的眼神悄悄地打量著長孫凜。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踫撞。長孫凜露出了一絲鼓勵的笑容,而狄仁杰則是吶吶地笑了笑低下頭。

    三娘則是忙不迭地從二位哥哥手中接過兩只蟈蟈籠。在長孫凜的懷里嬌笑著玩起來,她銀鈴般咯咯的笑聲充斥在空氣中,氣氛也顯得活潑起來。二娘作為主人則是對小哥倆遞了兩個桔子,笑著說︰“恰好你們來了,我們剛巧在這兒準備讓凜哥哥做詩,你們也一起來想想出什麼題目給他……”

    尚武厭文的柴耀听了之後則是蔫了下來,耷拉著腦袋無趣地說道︰“又是作詩啊,這文縐縐的可不太適合我,忒無趣啦……”

    李雪雁粉臉帶笑,她打趣地問道︰“這院子里都是書生女子,就你平日里習武,不作詩,難不成大家都陪著你一起習武嗎?”

    柴耀則是兩眼放光,猛打精神抬頭說道︰“誰說的,凜大哥就是一個武林高手,他的武術可比我只高不低,非常厲害……”于是還將自己那日在城門被救地經過一一敘述一遍。

    雪雁听了之後便好奇地望向長孫凜,當然將軍必然是武力超群,她一直以為長孫凜和自己父親一樣,都是善于舞刀射箭,兵法老練,卻不曾想過他還能敵得過柴耀這個算是武林高手地兒子,想當年壁龍的名聲可是響徹了長安貴族圈,更別說她也曾見識過柴耀“飛上飛下”的本領。

    不過李雪雁也是對武藝不甚感冒,她靈光閃動,則是想了一個辦法,巧笑倩兮地說道︰“不然這樣吧,耀弟你給凜大哥表演一套你的拿手功夫,好讓凜大哥作一首俠士之詩,算是滿足你這個自小就想仗劍行俠的小俠士,凜大哥你覺得怎麼樣?”

    長孫凜微笑著頷首同意,而柴耀則是興奮地跳了起來,大聲叫好。他之所以不喜歡詩文是因為不喜歡前朝詩歌總是軟綿無趣,若是與他所想往的那種男兒英雄氣概結合起來,那自然是讓他歡喜不已。

    二娘也是清澈美目一直注視著心上人,她微笑著說道︰“好啊,古有項公力拔山兮氣蓋世,荊軻的風蕭蕭兮易水寒,凜哥哥要想作一首如此英雄氣概地詩歌可沒那麼容易,耀弟你可要拿出真本事來……”

    她地聲音嬌嬌甜甜,帶著少女的一種嬌柔甜美。盡管是這麼說,然而她地眼神里則是充滿著對長孫凜的一種信心,這種信心來源于“情人眼里出西施”。因為在她看來,只要是她的凜哥哥作的詩詞,都是絕佳妙句。說完她還喚來一個丫鬟,讓她去拿筆墨紙張,在石凳上磨墨伺候,因為二娘知道長孫凜平常不喜歡搖頭擺首地吟詩。

    “嗯!”柴耀稍顯稚嫩的臉上則是露出了堅定的神情,他煞有介事地兩手一合,做了個俠士拳。狄仁杰則是給他遞過來一根手臂大小的粗木棍。不知是因為要在眾人面前顯擺,柴耀接過這一木棍,竟是把身軀一挫,右手一迎,用力猛折,竟然是將那粗木棍給迸斷。他還得意洋洋地說道︰“這木棍太軟太細,不適合我用!”弄得狄仁杰在一旁張目,這小子平日里不都是隨意拿木棍來使,今日也未免太顯擺了吧。

    “真乃是將門之子……”二娘笑著稱贊道,長孫凜見狀也是很給面子地點了點頭,讓柴耀的小心靈很是滿足。

    這武家一家大小都是女人,哪里會有什麼刀槍劍之類的武器。二娘則又叫來一個僕役,讓他從廚房里拿一根鐵棍過來。這鐵棍和之前的木棍粗細長短都差不多,只不過因為是鐵器,所以重量可是木棍所不能比的。柴耀接過鐵棍打一個轉身,沉甸甸的,他也較為滿意,然後便開始舞了起來。

    盡管柴耀也不過是一個小小少年,然而他自小習武,基本功也是相當扎實,這棍法是舞得虎虎生威,在他那雄厚的輕功底子的奠基下,連身子也是隱隱約約地不多見,只見一道道鐵器在陽光底下閃耀光芒,銀光閃閃。三娘也把注意力從蟈蟈這兒轉移過來,蹦跳著拍手叫好。其他幾人也是目不轉楮地望著,對于他們而言,這場表演自然是比街上那些耍武賣藝更好看。

    長孫凜也是仔細地看著柴耀演武,只覺得有些拖帶,想必這孩子為了逞威風而使出了最大的力氣來玩這根鐵棍,不過精神可嘉,他從少年那專心致志的神態中看出柴耀對武藝的專注與痴迷,不由對他心中贊賞。該寫些什麼來鼓勵眼前這位少年?長孫凜也在腦海里仔細搜索……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6 20:15
大唐萬象 217.俠客行

    這是一個晴朗的天氣,陽光將整個秋日大地照得金光閃閃。武家後院內,一個身著一身藍色勁裝的少年正舞著一條鐵棍,瀟灑自如,真可謂英雄出少年。

    而一旁圍坐在石桌周圍的年輕男女,都紛紛為他叫好。以柴耀這一外向的性格,絕對是一個人來瘋,見一旁的觀眾如此賞臉捧場,他更是得意洋洋,距他們坐的地方十幾步以外有一棵槐樹,幾只鳥兒在樹枝上時起時落。

    柴耀朝那邊看了幾眼,瞬地縱身一躍,像是離弦之箭,迅疾如飛,直向那株大槐樹射去,身子在空中劃過一條優美的弧線。將要挨著那柔軟的樹枝時,只見他輕揚手臂,似乎抓著個什麼東西。這一身攀牆飛樹的輕功,絕不辱其父“壁龍”的名聲。

    看得三娘是一雙大眼楮一眨不眨,嘴上畫出一個圓,驚訝不已。而其他人倒是沒那麼稀奇,畢竟李雪雁和狄仁杰都看過柴耀的表演,而二娘也見過長孫凜的表演,她也是拍了拍手表示贊賞,然而一雙美目不由得飄向了長孫凜那兒。

    長孫凜看了也是驚訝不已,盡管柴耀還是個少年,然而憑借著他相對于大人而言更為輕巧的身子,在輕功方面倒是已經接近了神乎其神。長孫凜也能夠做出類似的表演,但是他是憑借著快和猛來抵抗重力勢能,而柴耀則是一種飄來游移,相對來說更為輕巧,由此可以看得出他在輕功上的天賦。

    那邊柴耀身子落地未穩,腳尖一點,又朝這邊飛過來,讓人目不暇接的瞬間,已到了眾人的面前。他絲毫沒有勞累的樣子,平靜如常,對大家說道︰“你們看。我捉了一只鳥來。”只見他手中,果真有一只鳥兒,翅膀一動一動,想飛又飛不了。

    “好功夫!柴哥哥好功夫!”小三娘拍著她那雙小手,蹦蹦跳跳地扭著小腰,很是興奮。柴耀被這麼毫不修飾地贊揚,很是得意,滿臉意氣風發。而李雪雁則是笑著看向長孫凜,意思很明白︰就等著你寫詩了……

    長孫凜則是平靜地笑了笑。然後問柴耀道︰“柴耀,你學這一身功夫將來可要做什麼?是金戈鐵馬的將軍還是俠肝義膽的壯士?”

    柴耀把那小鳥讓狄仁杰抓著,眼珠子轉悠一圈,想了想然後說道︰“這天下太平何來戰事,將來我長大了邊境之患都被你們這些常勝將軍給解決了。可沒我什麼事。我要做俠肝義膽的壯士!學那春秋戰國的俠士們,為民除害,替君滅奸!”

    “好!”狄仁杰為柴耀這一番話給感染了,他興奮地站起來連連拍手叫好。這個年齡段地少年人正處于青春期,少年大志,熱血沸騰。難怪兩人盡管是一文一武,卻是志向相投。不會有那種“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感覺。

    長孫凜看了這對少年人一眼,這古往今來,中華民族的確有不少陋習足以讓柏楊先生寫出一本《丑陋的中國人》,但你也得看到,龍的傳人所特有的一些優點。除卻最為人所知的勤勞儉樸之外,俠義這一詞也是中國人獨創的,與西方的騎士精神和日本地武士精神是完全不大相同的。

    然而長孫凜卻知道,自公元前的戰國到兩千年後的中國,無論是習武的壯士還是讀書地文人,人人都有一種“俠”在心中。這也是為什麼即使中國人沒有上帝的指引。也能在天災面前人人出力,老鼠過街人人喊打。除卻人性之外,俠義之心也起到不小的作用。

    想必,李白也是秉著心中的俠義之心,寫下了那首蕩氣回腸的《俠客行》!長孫凜不動聲色的拿起桌上的毛筆,用筆尖蘸了蘸已經磨好地筆墨,他回憶著那詩句。唰唰地在已經被二娘展好鋪平的宣紙。龍飛鳳舞地洋洋灑灑揮下筆墨。

    二娘、李雪雁、狄仁杰、柴耀都圍了過來便看便讀,而三娘也是擠在兩人間的縫隙好奇地看著。長長的眼睫毛撲閃撲閃的。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正當長孫凜一氣呵成地把李白的《俠客行》給下了下來,當他把毛筆放下來之後,卻只覺得周圍人倒是安靜不少,三娘依然是傻傻地偏著腦袋依然慢慢地在認字,柴耀和狄仁杰讀到“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時已是雙手顫動,激動不已。而長孫凜還覺得兩束含情脈脈的目光自兩個方向望向他這邊,一道來自二娘,而另外一道則是來自……?

    稱心被處死後,李承乾一直念念不忘,深陷于痛苦和懷念中不能自拔。他把稱心的尸體埋葬在東宮後花園內,築土堆成一座墳墓,私下追贈官爵,樹立墓碑。每天他都要去那里轉一轉,看一看,涕淚交流,踟躕顧盼,久久不肯離開。

    臨近黃昏,他又來到了東宮最北端的承恩殿,他曾和稱心在此朝夕相處,度過了無數個夜晚的寢室,如今改變成了“幽會”室。他在室內豎起了稱心地塑像,和真人一般大小,給它穿上稱心生前所穿地衣裳,梳妝打扮跟活人一樣。稱心的遺物也都被保存了下來,照樣放在原來的位置上。

    稱心一進入這一廂房,首先是瀏覽了一下稱心的遺物,然後就在他的塑像前焚香化紙祭奠,擁抱著塑像痛哭不已,翻來覆去訴說著心曲︰

    “稱心啊,你怎麼離開我了?!可恨父皇偏偏不成全我們,殘忍地殺了你。這日子過得太難過了!可恨的長孫凜,就是因為他你才會死的!還有人面獸心地青雀,我听說他在你死之前曾經到父皇面前,一定是他告地秘。他還想奪取我的太子之位,想用他地優勢比跨我,處處算計我。就是這兩人讓你當了替罪羊,慘遭不測!”

    李承乾對著稱心哭一回,訴說一回,音調淒切哀傷,一邊用雙拳猛錘腦袋,渾如一頭窘迫的野獸,隨時準備伺機反噬。他惡狠狠地罵道︰“有仇不報非君子,我要報仇!我要報仇!我要殺死青雀,殺死長孫凜!殺死這些狼子野心的家伙!殺死這些卑鄙齷齪的人!還有……還有父皇……”

    李承乾那因為仇恨而猙獰的臉,更變得扭曲,他瘋狂地砸來砸去,這屋內所有脆弱的東西都被他給砸了個粉碎!廂房內的瓷器碎裂聲,嚇得在外面守候的宮女和太監不由打了個冷戰。

    “殿下,你在胡說些什麼?隔牆有耳,說話留神點兒少惹麻煩……”

    這時李元昌剛好來到東宮來找太子,他貼著門邊偷听了一會,實在是忍耐不住了,跨進門檻,進行勸解。李承乾由于受了嚴重的刺激,加之過度的哀怨和憂憤,神志有些不清醒了,恍恍惚惚,任由李元昌擺布

    李元昌見到他這般狀況,心里暗暗歡喜。只要李承乾越是激動憤怒,越是神不守舍,就越容易成為他的傀儡,他要做的事情就越能按照他的計劃執行。

    而李承乾見到了平日相當照顧自己的王叔,就像夜行人看見了***一樣,很快平靜下來,跟著他走出這間廂房,來到了書齋。兩個人坐下來,宮女上了茶。李承乾屏退了左右,李元昌喝了兩口茶後說道︰“殿下,要是一直在這些小事上糾纏不休,拋開大事,那可就完了……”

    李承乾也是明白對方是在勸自己不要老沉迷于悼念稱心,只是吃著嘴問道︰“王叔,照你的意思,我該怎麼辦呢?”

    李元昌看了自己的佷兒一眼,臉上一道厲色閃過,他低低的說了一聲︰“報仇!”

    “王叔,原來咱倆都想到一塊兒來了,孤王也正想殺了長孫凜和青雀這兩人祭奠稱心,可惜無從下手啊。”李承乾嘆了一口氣,這是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

    “殺死他們,可以解除心頭之恨,但不能解決根本大計!”李元昌冷冷地說道。

    “王叔的意思是……”李承乾臉上的神色不明,眼神閃爍。

    “直接效法玄武門,逼皇上退位!”

    盡管李承乾內心深處也是恨不得這樣做,但是他可從沒想過立馬要進行,只能結結巴巴地說道︰“反叛?!”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6 20:18
大唐萬象 218.很喜歡

    遠山上抹著淡淡的浮雲,落日黃昏中暮靄生寒,天邊的夕陽朦朧如暈。斜陽夕照處,寒空里烏鴉萬點,潺潺的流水繞過孤村,數不清的山巒重疊聳峭,黃昏中漫漫荒原上處處是秋風拂過的衰草。

    慕容無雙右手護住已是橢圓的大肚子,步履緩慢地走到了自家後門不遠的小溪旁,這時的她已經不再是以往裊裊娜娜的那個少女無雙。她將左手拿著的半舊引枕小心翼翼的放在溪邊的一塊大石頭上,然後一手支撐著石頭,一手維持平衡讓自己能緩慢地坐下來。

    當得知自己已是藍田種玉,她在經過了一小段慌亂後,便毅然決然地離開了一切熟識的人,一個人悄悄來到了新豐這個小地方,買下了這套宅院——

    她想生下這個孩子。好在她每次出遠門其母都會細心地為她備上許多錢帛,以防遭遇一文錢難倒好漢這樣的事情發生,因此在錢財上只要不奢侈是能夠安然度日的。

    宅院後門直通到這條小溪,周圍的景色也是帶著田園詩畫般的美麗。由于沒有母親在身邊指導,無雙因為不太懂得孕前準媽媽該怎麼做,她只有一切小心行動,一改往昔活潑好動的性格,日常生活竟是相當的平靜,心緒也只有想到自己即將成為一個孩子的娘時才會有些小興奮。

    在這個時候,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來到小溪邊上遙望這田園風光,心血來潮時給腹中的胎兒唱幾首小調,生活是平靜而帶著期望的。

    高飛的鴻雁行行字字都是相思,無雙的美眸顯出一片迷茫之色,眼角滑下一串晶瑩的淚珠。嘴角蕩漾著若有所失地淺笑,像是在追憶。又像是在思念。若是沒有踫見竇旖,也許生活會一如既往的平靜。然而這個熟人的出現,讓她不由會想到他——孩子的爹爹。

    其實思念一直存在,只不過當事人在逃避。無論是誰,只要是熟悉之人,都能在她控制的洪堤上打開一個缺口,從此——思念如洪。那次偶然在集市上看到風塵僕僕的他,她不是沒有不顧一切去到他面前的沖動,然而她沒有……

    除了是因為她與他之間,因為她曾經刻意裝出的冷漠而造成的隔閡。更因為他家里復雜的關系。盡管長樂公主更換駙馬地風波已經平息,而長孫沖也擁有了自己的夫人。然而她知道長孫況的性格,比起長孫沖的隱忍來說,長孫況則是帶著一種書呆子的耿直,她不知道長孫況將會有什麼反應,但是至少她能預料到長孫況不會像他大哥那樣做出兄長的忍讓。

    在沒有想到任何好辦法以前。慕容無雙所能想到,那就是隱姓埋名地逃避。為了避免家人找到她這一未婚先孕、敗壞家門地女兒,她甚至連一點消息也不敢往家里傳,終日里都在忐忑不安和期待小生命的復雜心情里度過的。

    竇旖在客房將這兩年收到的長孫凜的書信又細細地閱了一遍,她將這一沓書信都放在胸口前,閉上眼楮在腦海里回憶他那張臉,然後又對著信上的小字暗啐。嘴上自言自語地嘀咕一聲︰“你這個壞蛋……”

    然而心里美滋滋地將書信放在一條粉色綢緞包好,小心翼翼地收回自己的隨身包裹,然後帶著尚沉浸在愉悅地心情,容光煥發地走出廂房。正要去尋找無

    卻見小玉手上拿著一件藍綢繡花披帛,從主人臥房里走出來,竇旖不禁好奇地問道︰“小玉,你這是去干什麼呢?”

    小玉回過頭來行了個禮,對竇旖說道︰“竇小姐,我家夫人現在後門的小溪邊上休息,拿件披帛給她送過去。免得這天寒下來凍著了。”

    這無雙也真是的,肚子里既然懷著個孩兒也不消停一會兒。竇旖笑吟吟地伸手要了那件披帛,說道︰“你先忙你的吧,我拿過去就行了。”小玉聞言便將披帛遞給竇旖,道了聲謝,便回到廚房去準備晚飯。竇旖拿著披帛穿過後院,自後門走出去。沿著一條小路一直來到小溪邊。只見無雙一人坐在大石上。在霞光地照耀下,她艷麗的臉上洋溢著母愛的光輝。煞是好看。竇旖不免呆了一呆,很難想像,昔日里矯健好動、喜玩男兒物的少女,竟然在懷上了孩子之後變得如此女人味。要知道當初在方侯爺家中,她二人可沒少因為一起玩蹴鞠而冷落了方善婷這位主人的。

    “無雙姐姐……”竇旖稱呼了她一聲後,將手中的披帛為無雙披上,然後坐在了她的身邊。無雙見狀趕緊要扶起身子,給她讓出一半地引枕,嘴上還說道︰“小旖,這石頭涼著呢,給,咱姊妹一人坐一半。”

    竇旖搖搖頭輕輕按下無雙坐下來,笑著說道︰“當年姐姐和我不也是一塊兒隨意坐在方家後院的石階上,姐姐這會兒懷著孩兒,性情可是改了不少。”

    無雙粉臉微微紅潤,她低低淺笑著說道︰“當年你我二人皆不懂事,前些日子我听那大夫說了,女兒家最好少坐冰涼之地,少飲涼水,不僅對自個兒好,也對將來兒女好。你以往是小姑獨處,倒也不曾想那麼多。可我們小旖最近也是紅鸞星動,可得好好保護好自個身體,不然以後哪能給你夫郎孕一健康孩兒……”

    竇旖與長孫凜暗通款曲之事,她還尚未告之善婷,更不好意思跟無雙直說。想當年她二人為了善婷被污一事,背地里將長孫凜罵得是狗血淋頭,甚至此事還是竇旖寫信跟無雙訴說。而現在卻是一百八十度轉彎,這事尚未明朗之前,竇旖還真是不好意思將自己暗里通“賊”之事告之無雙。她的粉臉好似一塊紅布,羞臊地望著無雙,吃吃地問道︰“姐姐,這……這事你已知曉?”

    “每次小玉去叫你過來之時,回話里總會提到竇小姐在屋內讀紅箋,想必這位寄來紅箋小字之人,不會是竇家伯父伯母吧?”無雙抿嘴笑了笑,然後打趣竇旖說道。這紅箋乃是一種精美的小幅信箋,唐代青年男女多用之書寫情書,久而久之就成為了情書的代名詞。

    竇旖聞言知道對方並非了解事情,她也不做出什麼裝飾,只是玉首微微點頭承認,卻又抱著無雙的手臂,好奇地問道︰“姐姐,不知姐夫是哪里人氏?姓啥名啥,怎麼你這大腹便便還兀自在南方做買賣,他難不成不擔心你們娘倆?”

    她這一話題轉得極好,無雙臉色變幻,眼神里增添了一絲感傷,她只得勉強說道︰“他出遠門之時尚不知我有孕在身,想必如今尚不得知。”而其他的問題,無雙則是采取了忽略地態度。

    竇旖听了也是吃吃地笑了笑,然後很肯定地猜測道︰“能讓無雙姐姐這樣武藝高強地俠女以身相嫁,想必姐夫乃是世間堂堂的偉男兒,才能讓姐姐喜歡上。若是以往,小妹可很難相信以姐姐這等颯爽英姿地美人兒,竟能有這般韻味……”

    無雙被她這般調笑,即便再大方也是不由粉面通紅,不過談及孩子他爹,她腦海里閃過那張俊逸的臉龐,眼波生輝,脈脈多情,也不修飾。沉吟片刻後,無雙輕輕地點了點頭,款款大方地說道︰“以前不曉得,現在很喜歡——”

    說完她的玉手輕輕地撫弄著自己凸起的腹部,臉上沉浸在愛情和柔情的光輝之中。都說兒女私情能磨英雄稜角,其實也能融巾幗冰心,短短的十個字,無法道盡個中心酸,卻能表達出濃濃深情。

    竇旖見狀也是愣了愣,卻也能感受到無雙對于孩子他爹的漫天深情。試想一個女子孤零零地懷著孩子在這異地,身邊也沒個親人朋友照顧,就這麼痴痴地等夫君回來。

    她想到無雙的娘家還在十萬八千里之外的潤州,這就快臨盆了,想必後面的麻煩事情也就更多,她便卻說道︰“無雙姐姐,既然姐夫大概還不知曉你的情況,不如咱們先到長安,你這般狀況也需要有人在身邊細心照顧,善婷家不方便住,就到我爺爺家中住。竇府上上下下絕對會把你當做自己人一般體貼照顧,這樣小妹也比較放心。”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8 23:13
大唐萬象 219.謀叛

    若是挺著個大肚子住進竇家,那可是絕對會引起軒然大波,無雙哪里會答應。她趕緊搖搖頭拒絕道︰“我在這兒挺好的,不用去煩擾你的家人了。”

    竇旖急急地解釋說道︰“不會煩擾的,無雙姐姐,我阿爺阿奶最喜歡家中來客人了。你要去了,準會把你當做自家孫女看,說不定對你還比對我好呢。”

    無雙還是堅定地搖搖頭,拉著竇旖的小手說道︰“妹妹,你就不用勸了,我是不會去的,在自家宅院里也挺好的,而且小玉和小青二人也算照顧周到。你還是趕緊帶著長鞏回長安去,不然阿爺阿奶可要著急了。”

    竇旖張了張嘴,見無雙一臉堅決,她要勸的話語也沒有說出來,然而卻又不放心地說著︰“丫鬟再好也是外人,都是為了生計而服侍你的。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若是等到你臨盆之時,萬一你這幾個下人中有誰心懷不軌,那可就糟糕了。而且這一家院內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和老兒,若是再發生像以前那樣,有無賴到家中騷擾,你這大腹便便的怎麼還能對付呢?”

    無雙笑著勸道︰“妹妹你也是習武之人,這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即便是行走不便,卻也能運功御敵,哪有你說得那麼嚴重。”

    竇旖則是反駁地說道︰“姐姐你可不要大意,這母子血脈相連,你的身子骨可以承受,可並不代表腹中胎兒可以承受。萬一受到什麼驚嚇,動了胎氣那可就是大事情了。姐。你還是听小妹一句,就跟咱們回長安去。若是你覺得在竇家不習慣,想必善婷也願意照顧好你。只要你願意……”

    無雙听她貌似要跟善婷談及自己的事情,臉色也變了,她趕緊擺手拒絕道︰“別——這事情千萬別與善婷妹妹說,我這事情都沒告知她,善婷這些天都在照顧秋晴,也夠幸苦的,我也不想勞煩她。”

    竇旖一直都覺得無雙這種狀態有些奇怪。見她慌張得神色都有些變化,心知這里邊應該是有些蹊蹺。她不由用奇怪地眼神望著無雙,希望從她那得到些確切的東西。

    無雙見她這般質疑的模樣,心里也知道有些事情瞞不過去。她微微地吸了一口氣,然後低低地細述著理由︰“我——我和他在一起——沒有得到父母的同意,所以——所以這件事情——別說是善婷,就算是家中爹、娘也不知曉……”

    竇旖聞言驚訝地張了張嘴,不過這違背父母之命私自行婚之事。雖然有背這個時代的傳統習俗,但古往今來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更何況思人及己,竇旖也很快能聯想到自己若是遭遇如此狀況,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她便蹙了蹙眉尖,拉著無雙的手慰藉地說道︰“無雙姐姐。這些日子可真是苦了你了。“

    的確,一個女人懷著身孕與家人朋友斷絕消息。這里面想必有著常人很難想象到地心酸,竇旖盡管表面上沒有善婷那麼婉約心細,但她也能想象到里面的艱辛。

    然而無雙則是蔚然一笑,盡管已經到了孕末期間,但是她知道這只不過是個開始,將來照顧孩子的一切才是她這個未婚娘親最大的挑戰。只不過每當感覺到腹中的孩兒與她血脈相連,再念及當初與他一起那一小段不算很愉快的相處。即便如此,她似乎也是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她不知曉以後將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一個孩子,還有一段臨睡之前可以拿出來咀嚼的回憶,似乎也能讓她甘之如飴。

    竇旖看著無雙那燦爛的笑容,盡管她還能感覺到里面隱含地感傷。但也意識到她心里的那種樂意。望著那張比自己更美麗成熟的俏臉。她不由感嘆地說道︰“究竟是何家男兒能得到姐姐如此傾心,他如若將來做出愧對姐姐的事情。那可真是天理不容。”

    無雙听到她這般說法便翹著紅唇笑了笑,拍著竇旖的縴手,對她說道︰“這事情在姐姐還不曾與家里溝通好地情況下切莫告之善婷,不然這事態對我來說很難把握。現在只是想著能夠安全把孩子生下來,其他一切事情都得往後再考慮。”

    竇旖看了看無雙頂起的腹部,只能勉強地點點頭,她也只能這樣了。若是之前早些發現,她還能想些方法,但是現在孕婦最大,按照長鞏地話來說,那就是讓她平心靜氣地生下孩子,比什麼都重要。

    這天夜里,李承乾將他的同謀者都集中到了東宮西側的崇文殿內,甚至連同侯君集也在女婿的數次懇求下來到東宮。李承乾擺開盛宴,由李元昌、趙節、杜荷、賀蘭楚石、紇干承基等人相陪,盛情款待侯大將軍。

    “來,來,陳國公,請受孤王敬你一杯,當初你為大唐遠征西域,將那高昌殺得個片甲不留,此乃我大唐的幸事,真不明白父皇他為何還要如此待你……”李承乾撤身離座,誠心誠意給侯尚書施了一禮,說著說著他面露惋惜之情。

    侯君集其實哪里不知道這李承乾的心思,他忙起身還禮,攙太子還坐席上,說︰“這事情也怪我當初太過放縱下屬,怎能怪皇上。”

    盡管嘴上是這麼說,侯君集也有如意算盤︰自己多次隨主上出征,平定天下,參與了誅李建成、李元吉,又有滅二國的功勞,卻時常遭到朝臣地排擠,甚至下過大理寺獄。如果我輔助太子登上九五之尊,我就是舊勛新貴,一身兼有,以太子和他身邊幾個人的能耐,加在一塊也沒我侯君集多,到時候這偌大的唐朝帝國還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所以侯君集今日來的目的也不簡單,這“奸夫淫婦”有著共同的想法,那就可以算得上是一拍即合了。

    李承乾听出侯君集話中的勉強之意,心知對方心里肯定有許多不滿,他心里高興,更是親自給侯君集斟上一杯酒,熱切地目光看著侯君集說︰““侯公乃世之名將,能統三軍,心胸也是寬容。然而如今李泰身為我大唐皇子,卻是心胸狹窄,眼高手低,甚至有奪嫡之心,步步相逼,望公能助孤王一臂之力,若是將來孤能榮登大寶,必將與諸位共富貴,享榮華!”

    李承乾好歹做了太子近十年,自然也學會如何去說服他人。他這話說得是慷慨激昂,許下地諾言惹得周圍人是熱血沸騰,紛紛舉杯以示忠心,甚至一些上天下地的諂媚之言不絕于耳。

    自從被李世民曾經打下大理獄後,侯君集對皇帝也沒有太多地忠心,反而現在當他看到一群晚輩,尤其是李承乾這個太子如今的處境也像是玄武門事變之前的處境,而听他們的語氣仿佛也像當年的情景。

    他不禁暗自一樂,當年侯君集也是因為助秦王李世民榮登九五,所以才從秦王府的一名小吏而出相拜將,這會兒再助一位太子登上皇位,那不就是兩朝功臣,這天下還有誰能比得上自己呢?在酒精的誘使下,他回應地說道︰“殿下的事我女婿已告之。魏王確為主上所愛,恐殿下確有庶人楊勇之禍,若有敕詔,宜密為之備!”

    他接受了趙節敬上的一杯酒,酒一進肚,舌頭也大了起來,豪邁地說道︰“君集不才,但願為殿下效死!此好手,亦為殿下所用。”

    這酒精就像是興奮劑一樣,讓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宵小們是相當的興奮,他們你一杯我一杯,直喝得是醉醺醺的。侯君集不愧是軍事家、謀略家,他雖然喝了不少酒,卻是沉著穩重,鎮定自若地坐在一側想著事情。見這伙人似乎都不怎麼樣,而那太子也是一個人言亦言的主。

    他也就明白這些人是很難成大事,然而這也並非意味著李承乾就無法成功。畢竟李世民再怎麼提防,也不可能提防自己的親生兒子。當年若不是尉遲敬德玄武門外臨危救主,恐怕英明神武的李世民也會被那膽小卑鄙的李元吉給一刀捅死,也就不會有今日的貞觀年號。只要是正主死了,李承乾必然能夠登上大殿,這太子愚昧惡劣,不成氣候。現在可以先利用他,事成之後,再對他下手,那樣比反手還要更容易。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8 23:13
大唐萬象 220.

    坐在主位上的李承乾兩只眼楮紅紅的,又有點發直,他只覺得渾身的血管都像是要炸開了一般,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而後又把目光收回來,望著自己的胸前,借著酒瘋嘶啞著嗓子低聲說道︰“父皇听信讒言,不把孤當太子看待,孤王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只能效仿當年父皇那樣豁出去。從死亡線上掙扎出來,求取生存!”

    “豁出去!豁出去!”眾人七嘴八舌地喊喊叫叫附和道。

    “有愛卿調度軍馬,大事成矣!”李承乾則是舉著酒杯,搖搖晃晃地向侯君集敬了一杯,大概是想到不日即將登上龍位,他的臉上竟又顯現出欣喜的神色。然後再轉向李安儼處,向他敬一杯說道︰“侯將軍部署軍馬得悄悄進行,當前則要靠李將軍刺探今上的一舉一動,才好對癥下藥。”

    左屯衛中郎將李安儼從前是隱太子李建成的僚屬。玄武門事變時,李建成中箭身亡,他仍拼命死戰。李世民賞識他忠勇可嘉,命他負責宮城的安全。哪知李安儼懷恨在心,主動投靠了太子李承乾。而皇上的一舉一動,他也是隨時在暗中觀察。

    李安儼站起身來表示說︰“末將早已將身家性命托付給了太子,只要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听憑差遣!”

    “我們和李將軍的心思一樣,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趙節、杜荷、賀蘭楚石和紇干承基等人也異口同聲地說道。

    參與密謀的人大批板著面孔,態度凜然,寒氣逼人。室內充滿了一種緊鑼密鼓、磨刀霍霍的緊張氣氛。趙節覺得不宜把弦繃得太緊,需要松弛一下。他做了個滑稽動作,用風趣幽默的腔調半開玩笑半當真地說︰“在下只有一個要求,事成以後,殿下把長孫凜那位曾經做過怡情院頭牌的憐卿賞給我。就心滿意足了。”

    盡管憐卿當日刺殺皇帝之事被封鎖住,但是皇室權臣大多也都知曉此事,而趙節更是從李元昌那里得知這刺客竟然就是當日那位絕色傾城的憐卿姑娘。他不由得有些蠢蠢欲動。

    當年為了復仇。單愛蓮、怡情院老板、李元昌三方則是起到互相利用的牽連。而李承乾只不過是李元昌借用名頭罩住怡情院,因此趙節這些京城紈褲也不敢在怡情院內惹是生非。這會兒既然到了這個份上,趙節則還是念念不忘當年那個傾倒眾人魂地憐卿姑娘,則是半開玩笑地提出這等要求。

    而其他諸如杜荷、賀蘭楚石也是當年怡情院的常客,想到那張沉魚落雁、傾國傾城的俏臉,他們不由後悔自己為何不乘早提出。讓趙節搶先一步。

    “一個美女太少了。”李元昌笑著閃動他地金魚眼。“趙賢佷年輕力壯,至少得賞賜一群,組成一個樂班,才夠享用。這長孫府可正是個好地方,絕色傾城的女子盡往那兒鑽。先不說那位憐卿姑娘,即便是竇氏和蕭皇後這樣徐娘半老的美人兒也是風韻猶存,若是太子能夠除了長孫無忌這父子三人,這樂班則可輕而易舉就能組成。誰讓長孫父子如此私心,竟將天下美女都往自家攬。他們既不讓咱們活,那咱也就不客氣了。到時候——嘿嘿……”

    “呵呵呵呵,”趙節輕佻地淫笑著,“王爺的本領眾所周知,沒日沒夜地蕩漾在春水里,也不會被淹死。”

    侯君集看著這些人得意忘形的模樣,仿佛明日他們就能馬到功成似的。便拍拍桌子提醒道︰“諸位可不要掉以輕心,先不說長孫無忌那老狐狸在戰場官場上浸淫數十年,單單這長孫凜我們就不能小覷。要知道他可是十八歲未到就能率兵顛覆了整個西域,在軍中享有極高地聲譽。咱們若是要弒皇奪位,那麼必須先將此人給除去,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李安儼也是連連點頭稱是,要知道在李靖、秦叔寶、尉遲敬德這些老將軍們早已是處于半退狀態。而侯君集雖然在高昌建立了軍功,然而卻有著不好的聲譽,也不被皇帝重用。

    現在據他所知,現在軍中長孫系的軍官都掌握著重要職位。譬如薛仁貴掌握著特種營,王大牛掌握著火藥營,而王仲越則是主持新兵營。即便是御林軍的幾位將軍,譬如竇奉節和穆天柱。也都是偏向于長孫家的。

    即便是因為不放心單憐卿的緣故。李世民派了人日夜監視著長孫府。但也正是因為如此,長孫家的一舉一動就在皇帝的掌握當中。因此從另一個方面來說,說不定李世民對于長孫家也就更放心一些。畢竟除卻了長孫皇後的影響,長孫凜也將會是長樂公主的駙馬,這親上加親,李世民更就更信任長孫一族之人。

    “殿下,擒賊先擒王,這些人也不過是五六品地中級軍官,只要殿下遣小人前往長孫府去刺殺長孫凜。只要關鍵人物一死,這些人哪怕有著天大的本事,在無人帶領之余,恐怕也是烏合之眾,哪里還能構成什麼威脅。”

    紇干承基听完李安儼做出的一番分析,則是站起來拱手毛遂自薦。他奉師之命來到京城,本來就是為了淌這趟混水,最好能把混水攪得更渾。如今難得有這個機會,他哪里肯錯過,便是自信滿滿地站起來主動請戰。

    李承乾則是疑惑地看了眼前這個壯漢一眼,遲疑地問道︰“這——這長孫府雖然不是宮中禁地,但也有諸多高手在內,你一個人去可是能成?”

    紇干承基則是笑而不語,忽然間他蹬著大殿內粗大的柱子,很快到了屋檐邊。又手抓椽櫞子,翻上屋頂。然後在眾多的梁柱和牆坦之間來回穿梭,如履平地一般自如。

    讓底下的諸人看得地目不暇接,緊接著只見上邊銀光閃爍,听見刷刷刷數聲,瞬時有三根暗膘飛一般快速地往這邊刺來,蹬蹬蹬三聲,竟然刺在了眾人身旁近在咫尺的大柱子上。嚇得李承乾驚出一身冷汗,不由感嘆自己竟然一直沒有察覺對方的本領,好在這人乃是自己拉攏的干將,不然連命是怎麼喪的都不知曉。

    等到紇干承基自屋梁像只猴兒下樹一般迅速滑下,向太子拱手示意。李承乾不由哈哈大笑,拍著桌子樂道︰“好!這長孫凜就看你的本事了,在我們行大事之前,此人必須除掉,最好將長孫無忌那頭胖豬也一並消滅!”

    李元昌看出火候到了,適時地建議道︰“凡同謀者都要割破手臂,用帛擦血,燒成灰燼。和在酒里飲下,發誓同生死共患難,準備率軍進入皇宮,助太子榮登九五之尊眾人飲干了血酒,賭咒發願後,杜荷更加壯了膽。他湊到李承乾跟前說道︰“天象發生了變化,得趕快行動以應天象。待長孫凜被刺死之時,殿下只需稱得了急病,生命垂危,今上必然會親自來探視,乘此機會可以得手!”

    然後諸人則是秘密圍在一起,紛紛開始商量行事計謀細節。這東宮殿內雖然沒有皇宮巨大,但每間殿室也佔地寬廣。盡管他們聲音不算大,但是這回聲卻是有著一定的效果。眾人只顧著在那密謀商事,卻沒有注意到門外太子妃正悄悄貼著殿門探听事態。盡管後來眾人商量之事因為他們都壓低嗓音听不清楚,然而之前紇干承基等人因為酒醉而剎不住聲響,所有對話卻是讓太子妃听得是一清二楚。

    實際上太子妃早已是對李承乾欲謀逆之事略有耳聞,在稱心死了之後,她與兒子李象也曾作為泄氣桶被李承乾多次毒打。與其他妃子不一樣,太子妃則是更害怕李承乾當上皇帝。

    原因很簡單,她在豆蔻之年便嫁給了太子,對李承乾地能力脾性各方面都較為了解,深知他並非有當皇帝的能力,更沒有繼承皇後的慈善心腸。這樣的人成為皇帝,那不就緊隨前朝煬帝的腳步,而她自己即便是皇後,也有可能重蹈蕭皇後的路線。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18 23:14
大唐萬象 221.意外

    長孫家後院的木工房里,飄散著淡淡的刨木花的木香味。長孫凜則是悠哉游哉地拿著一根桌球桿,走來走去對著桌上的木球瞄著,地上的木花被他踩得喳喳直響。只听見“啪”的一聲,木球應聲被擊中落網。

    站在一旁的長孫炎則是一手抱著球桿,嘴上還念念叨叨地報告萃英樓的經營狀況。很明顯,開業僅僅短短一個月,他們已經收回了所有悄悄從長孫家賬戶上摳出來的成本。接下來不是盈利的問題,而是如何做到盈利最大化的問題。

    當上個月的賬單一盤算,讓長孫炎倒吸一口氣的原因是,長孫家本來就是家大業大,雖然沒有拋頭露臉的出面經商,但以往每年的收入已經是很了得的了。而萃英樓則是更夸張,現在初步估計兩個月的盈利就可以超過長孫家半年的盈利。

    據說平康里的青樓老板剛開始準備聯手出面打壓萃英樓,卻又或多或少听說萃英樓的後台實力強大。而本來後台最強硬的怡情院之前也因為得罪了上面而整得如今生意是半生不死,他們也不敢輕易出手。

    正所謂競爭帶來進步,既然武的暫時還不敢輕舉妄動,那麼有幾家已經派出所謂的“商業間諜”到萃英樓消費,認真吸取對方的成功經驗。只不過這戲班子和桌球台可不是人人都能學得到的,先不說那戲班子復雜訓練難成,就說那桌球台,看上去也是簡單的木工活,但他們卻發現怎麼也無法做出台面那層皮,還有桌球桿上的頭頭。不過中國人的確是很能模仿善學,這些東西再難也總會有人能研究出來。

    長孫凜倒也不害怕這些東西被人學去,本來這些玩意兒就該被人發揚光大,流傳後世,所以他也允許戲班子最初的這些戲子們招收徒弟。而且每七日讓新學徒在萃英樓外那原始的戲台上免費演出,他相信任何童年曾搬著小凳子去看露天電影的穿越者都會這樣做。

    可長孫凜卻沒有想到︰幾十年後一位唐傳奇的名作家在自己的作品上寫下了童年在長安萃英樓看免費大戲的感觸。更有甚者︰盡管長孫凜通過拿來主義佔用了不少名詩名句。但百年之後,無數詩人從這早出生幾百年地戲曲中得到靈感,創造出更加輝煌的唐朝名詩佳句。

    更何況長孫凜也相信只要自己活在這個世上,這些新鮮玩意是誰也比不上他的。就算秦腔已經全國流行,他還可以出各種新劇本︰《秦玉賣馬》演完了他可以編更吸人眼球的秦淮十艷系列;又或者是其他戲種——譬如後代流行全國的黃梅戲或者京劇。大概其受歡迎程度也是不受地域地限制。總之,他的性格更符合現代的商人,自信且樂意開放迎接挑戰。當然,這種自信源自于雄厚的背景和強大的勢力。

    “行了,以後你就把每個月的收入支出等一系列費用按照我教給你的表格和數字列出來吧,我若是有問題再問你。現在咱們好好玩它一把。”長孫凜擺擺手,笑著說道。

    “少爺。你說地數字是那……阿……拉伯數字?”長孫炎哪里能安下心來玩這種過于新潮的玩意,他只得好奇地問道,“就那麼簡簡單單的幾張表格和數字就能將萃英樓的經營告之?”

    “炎叔,正因為這表格簡單,所以才能一目了然看到營業的經營。而且這種技能你若是操練熟悉了,會發現這帳比以前算得更清楚簡單,也沒有那麼復雜。”長孫凜花了一個白天的時間給長孫炎講解了一遍現代公司所需要用的表格。要求以後關于萃英樓地經營都用這些表格來做出。

    長孫炎正還要問些什麼,只見長孫凝抱著佷女走入木工房,小晴兒已經一歲多了,尤其喜歡粘自己爹爹。她一雙黑白明亮的大眼楮看見長孫凜後,被姑姑抱著的小胖腿則是一上一下興奮地亂蹭,小小的身子直往前傾,紅紅的小嘴唇嬌聲喊道︰“爹——爹——抱——”

    長孫炎見狀也不便多討論萃英樓的話題。只得說了聲轉身退下了。這個世界上能讓男人隨時見到都會喜笑顏開的恐怕只有他尚未成年地掌上明珠,長孫凜自然也不例外,他笑逐顏開地伸出手來要抱起女兒。

    長孫凝則是一邊準備移交手中活蹦亂跳的小東西,一邊諄諄說道︰“該吃飯了,你這被下毒的病人終日在家里游嬉。都當爹了,還沒個正經樣……”

    大概是由于平日里竇鳳過于寵愛長孫凜,而長孫無忌因為常年被竇鳳的強勢壓制,也不敢對這位三少爺嚴加管教。長姐為母,長孫凝應該是一直肩負著嚴母這一責任,只要是看到長孫凜有違反這個朝代行為規範的地方,她都會出言相勸。

    譬如說這回長孫凜藉著被人“毒害”地借口。多日在家中閑賦。竇鳳則是歡喜不已。在她看來,自己兒子這兩年終日忙忙碌碌的。就算下半年全都休息,那也毫不為過。而長孫無忌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有長孫凝看不習慣,找著個機會就在他耳邊嘮叨。

    當然這也並不奇怪,因為長孫凝雖然是長孫府上的大小姐,但她也是長久呆在師父天山老人身邊。這天山老人乃是一個佛門中人,而且還是一個女地,若是稱她是天山師太也是可以的。聯想到《倚天屠龍記》的那位,長孫凜覺得自己姐姐有這種好為嚴母的愛好也不為過。

    然而正當交接小晴兒的過程中,卻是發生了一件意外。小家伙大概是太喜歡她老爹了,見自己爹爹伸手來抱自己,她興奮得手舞足蹈,小身子直扭亂晃,嘴上還咿咿呀呀地叫個不停。不想,她背上小衣服扣著一條小手絹地扣針竟然纏住了長孫凝地秀發,而且還是死死纏住,惹得長孫凝宛若青山的黛眉也是緊緊蹙著。

    長孫凜見狀則是哄著女兒說道︰“晴兒乖,你背上地小扣針纏住了姑母,等爹爹給弄好了再抱你……”

    長孫凝聞言也是微微偏過玉首,不過晴兒似乎沒有听懂父親所說的話,張開小手還是纏著爹爹要抱,晃動之中長孫凜也只得把頭湊過去,小心翼翼地用手輕輕解開。由于距離過近,長孫凝吐氣如蘭地氣息溫潤得長孫凜的手酥麻,而他厚重的呼吸似乎也讓她有些顫抖。

    木工房內除了晴兒這個熟事不曉的孩子外,兩個大人之間的氣氛似乎有些尷尬和曖昧。長孫凜好不容易將女兒背上的別針給摘除下來,正當他要叫一聲大功告成之時,耳邊只听見晴兒呀呀地說道︰“爹——爹——娘然而小家伙竟然雙手壓著爹爹的腦袋,長孫凝听見說好了,正要把臉給偏正來,猛然只覺粉臉一陣溫暖潤熱的觸感——長孫凜毫不設防地被女兒這一襲擊,竟然吻上了她那吹破動彈的玉臉。

    她的余光隱約感覺到他瞳孔睜大的雙眼,緊接著兩人如閃電劈開一般迅速分離。驀地,長孫凝那張酷似他後世妻子的臉上騰起一片紅雲,而長孫凜也是呆了一呆,兩人似乎一下子都難以從剛才的狀況中恢復過來。直到小小的肇事者依然是興奮地尖叫,小壞蛋咧開小紅唇嬉笑著︰“爹——娘——”感情這小家伙把她老爸和姑姑也等同成了爹爹和娘親的關系?!

    長孫凜倒是最先反應過來,他尷尬地笑了笑把女兒抱了過來,對于他而言,不就是親了親生姐姐一下而已,盡管這個親姐姐在感情上還不是他的親姐姐,盡管這個親姐姐長著一張和自己妻子一樣的臉。啐,這是什麼世道啊?!該死的穿越神——長孫凜咒罵道。

    正當他想解釋些什麼,長孫凝似乎已經恢復了原來的冰美人,雖然她那張美麗的臉上還隱約現著紅潤,但卻是鎮定淡然地說道︰“娘讓我叫你吃飯了,走吧。”說完她便邁著款款步伐婀娜多姿地離去。

    長孫凜望著她離去的亭亭玉立的身影,聳了聳肩。果然不愧是唐朝,若是在保守的明清兩朝,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長孫凝。他大嘴“吧唧”在女兒粉嫩的臉上親了一口,然後也跟著長孫凝後面走了出去。而晴兒被爹爹親了一下後,更是樂得咯吱咯吱地笑個不停。而走在前邊的長孫凝卻是不知為何扭了一下,大概——是撂倒石頭了吧?……
Nineider 發表於 2009-3-20 08:05
大唐萬象 222.制服?

    孫凜抱著孩子和長孫凝一起來到了飯廳,屋里頭丫鬟下人正在忙忙碌碌,憐卿和羅子也在幫著竇鳳準備晚餐。婷因為母親身體不舒服所以回家幾天,秋晴在憐卿回來後耐心地接觸下也逐漸適應了兩個娘親,她見到親娘也是乖巧地咧開小嘴︰“娘——奶——”

    听得憐卿和竇鳳兩位母親是眉開眼笑,而小家伙的目光與長孫無忌在空中相踫,在阿爺期待的目光下,她竟然別過臉,將小腦袋靠在了長孫凜的肩窩處,很明顯不願意配合爺爺的期待。

    長孫無忌也是頗為無奈,嘆了口氣直接坐到了主位上。竇鳳則是笑嘻嘻地拍了拍相公的肩膀,安慰他說道︰“也算好的了,咱家晴兒這麼小就能稱呼三人,你這個做爺爺的也不能要求太高了。”

    看了另一旁被媳婦抱過去的孫女一眼,長孫無忌只能是“哼”了一聲,卷曲的胡子翹了翹,作為對夫人勸慰的反應。再看看杜羅子漸漸隆起的腹部,想到這個孫女不親自己接下來的孫子肯定喜歡他這個爺爺,這也才寬慰下來。

    竇鳳見蕭氏人還未到,正準備遣人過去再催一催,卻見蕭氏邁著婷婷步伐婀娜地走入飯廳,兩人先是客氣對答幾句話,而蕭氏勾魂的目光有意無意地瞄了長孫凜一眼,卻在竇鳳的引領下,坐在了她的身邊。自從兩人的關系淫、蕩化之後,即便表面上他二人還是裝作相敬如賓的狀態,只不過蕭氏勾魂的眼神總能讓長孫凜聯想到床上地激烈狀況。而竇鳳也不是省油的燈,她見二人眉來眼去的。狀況似乎有些不對頭,便對媳婦說道︰“憐卿,讓姆媽來喂晴兒好了,你也就座用飯吧。”

    然而竇鳳那警告的眼神瞟向了長孫凜,意思似乎在說︰乖兒子,你媳婦在此你就見好就收吧。長孫凜倒是無所謂。反而回給母親一臉的笑容。說實在,在他看來,母親和蕭氏就像後世中國和美國的關系,在某些方面能夠達成和諧關系,而在某些方面則是屬于不可調諧狀態。

    不過既然蕭姐姐敢于在竇鳳地眼皮底下向自己拋媚眼,看來飯後他也要頂風作案了。想到這里。長孫凜便嘻嘻一笑,然後夾起一塊肉放到憐卿的碗里面,嘴上像抹了蜜似地說道︰“這些日子你瘦了不少,該是吃些葷的補補了。”

    憐卿則是媚眼瞟了長孫凜一眼,這家伙的心思她也不是不知道,自己住的內院都已經開始動工正在擴張。就怕住不進那麼多鶯鶯雀雀。想到這里,她的小手在餐桌低下拍了他一掌。

    緊挨著他兩夫妻地長孫沖則是擠眉弄眼地對長孫凜眨了眨眼,兄弟倆互相嘲笑了一番。被竇鳳逮著了兩兄弟餐桌前做小動作,看了看正在一旁安靜咽著米飯的的長孫況,她一臉嚴肅地咳嗽一聲。老大和老三立即挺直腰桿,專心吃飯。

    長孫無忌則是看著這兩兄弟,露出了揶揄的笑容,左看看老三,右看看老大。冷嘲熱諷地說道︰“也就你們娘親才能治得了你們二位大少爺。”語氣中帶酸帶醋帶諷。

    用過飯以後,由于杜羅子來到自己屋內跟憐卿討教育胎和胎教的問題,長孫凜不便在房里听這些女人家的話題,他也就晃悠晃悠地在自己院子閑逛。他左瞧瞧右看看,趁下人都沒注意便“唰”地一聲,宛如腳底抹油一般溜入了左院地一間廂房內。

    這屋里的主人暫時還沒回來,精致的銅陵鏡。梨花木打造的梳妝台,還有床上的石榴花大帳和鴛鴦紅枕無不暗示著屋子里的主人是女子。長孫凜嗅著淡淡的馨香味,然後大搖大擺地坐上了一把木椅。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若不是七老八十,男人總會對“偷”這種刺激是相當渴望的。

    蕭氏剛從老太君的佛堂回來,每日用過晚飯之後她都會去那兒呆一呆。對于她而言。往事不堪回首,佛經也許能讓她得到心中想要地一份寧靜。她對現在的生活很是珍惜。尤其是最近還增添了種讓人想起來都會笑的幸福,一切都是美好的。

    輕輕推開了房門之後,然後轉過身來小心把門關上。蕭氏感到一雙熟悉而有力的雙手,突然間從後面摟上了她敏感的細腰。她哼的嬌呼一聲,然後用手捂住了自己地香唇,登時軟了下來,倒在了他的懷抱。

    她媚眼如絲地瞄了長孫凜一眼,然後如嬌似嗔地輕聲抱怨道︰“你這個小討厭鬼,竟敢這般嚇姐姐,壞死人了。”說完便回頭獻上了自己的香唇,吻住了他嬉笑的嘴唇,兩人如膠似漆地糾纏了一陣。

    長孫凜被有所似地在蕭氏的頸項上吸了一口,然後感嘆地贊道︰“姐姐真香,這脖頸竟然還是那麼滑嫩。”

    蕭氏則是暗啐他一口道︰“呸,你這個色胚子弟弟,當日若不是姐姐恐你出什麼事,才不會輕易就讓你這麼得逞,你這個壞蛋弟弟除了盡想那回事以外,平日里可沒啥好事找姐姐的。”

    然而當她感覺到長孫凜的雙手正在自己身上使壞之時,她便是氣喘吁吁地按住說道︰“好弟弟,別逗姐姐了,等會兒,這天還沒有黑下來呢,你先別那麼急色。”

    蕭氏也越來越進入了這個角色,跟他撒嬌起來不再像是做姐姐地了,更像個溫柔地情人。長孫凜見她眉眼有些窘迫,也就停止了手中的動作。畢竟考慮到對方在自己家中地地位,自然不能拉著她跟自己一樣無所忌憚的放肆。

    蕭氏見他老實下來了,便拉著他的手走到床沿邊上坐下來。長孫凜烏黑的眼珠在其身後打量著她,這玲瓏豐滿的身材裹在一身綢緞華衣內甚是好看,軟綿如絮的小手牽著他的大掌,時不時地輕微撩撥,這個情人是做得相當合格。

    她看了看他呆呆注視著自己身子的眼神,抿嘴微微一笑。說實話,這家伙最吸引她的地方並不在于他俊美的臉蛋和強壯的身材,更讓女人心動的是他發自內心對她的尊重,蕭氏自幼是在隋宮長大,閱人無數,至少還沒見過哪個男人能像長孫凜這樣尊重一個女人的意願。所以,她跟他,即便只有露水姻緣的情分那又如何。只要不影響到他家里的一切,那麼她也不是很介意一直按照目前的方式相處。

    長孫凜坐在床沿上,好奇地望著蕭氏打開儲物櫃不知在尋找什麼東西,他開口問道︰“姐姐,你這是在找什麼?”

    蕭氏取出一個包裹,然後走到床邊將包裹松口攤開,只見里面放著幾件新衣裳。長孫凜眼楮尤其尖利,他一眼就看到了那繡有金色飛鳳的大紅色絲綢肚兜,便伸手將這一相當少布料的衣裳拿起來嘖嘖嘆道。除了兩件肚兜以外其它衣裳也無一例外是繡著飛鳳的華麗朝服。

    “這是當年隋朝破滅後,這些衣裳都是新做的,我不舍得丟棄,所以一直保留下來。上回你不是打奴家的主意想讓我穿你那一身鎧甲,還說什麼制服誘惑,不知這一套衣裳算不算呢?”蕭氏一邊依偎在他的懷里,一邊湊在他耳邊細細說著,淡淡馨香的鼻息撩撥著他的耳垂,若有似無地在撥弄著他的情欲。而後她卻嘆了一口氣說道︰“可惜當年那皇後的鳳冠因為過重無法保留下來,不然讓吾家弟弟間接做一回皇帝也算奴家沒白當那皇後一回。”

    長孫凜的眼楮瞪得如銅鈴一般大,他所知的有警察制服誘惑、空姐制服誘惑、護士制服誘惑,可沒想到蕭氏竟然來了個獨一無二的皇後制服誘惑。只是最後一句讓他不免有些啼笑皆非,這種非唯物主義理論並非是他所想。他控制力度重重地在她的軟臀上拍了一掌,引得蕭皇後一陣嬌呼,然而他說道︰“你說這話不就明擺著說本少爺是圖你以前的身份,為了這種制服誘惑跟你在一起的?!那也未免太小瞧我了吧。”

    蕭氏也是笑著輕輕搖搖頭,正要反駁他的話語,這時卻听見外面平日里服侍蕭氏的小丫鬟在外面小聲地叫著︰“三少爺,三少爺,夫人在找你,外廳有客人拜訪。”

    “客人?!”這麼晚了誰會到家里來拜訪呢?長孫凜站起身來,蕭氏對他說了一聲“你去吧”,他便整了整衣服,匆匆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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