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唐紈褲公子 作者:小卓翔 (連載中)

Nineider 2009-2-3 13:38: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4 228268
DECADE 發表於 2009-3-23 21:59
大唐萬象 233.他姓長孫

    竇旖聽到是有些熟悉的聲音,便趕緊把無雙床上的帳子給圍好,然後匆匆地走到門邊上去,攔住了莽撞男子繼續前進。她蹙著漂亮的眉尖,皺著鼻子不滿地說道:「況二哥,此處是女子閨房,你怎生那麼莽撞呢?」

    這時除了長孫況之外,身後跟著的除了竇長鞏以外,還有一臉焦急的善婷以及陪著善婷一起過來的憐卿----就是沒有長孫凜。竇旖心裡很是失落,臉上也難以掩飾失望之情,不過她還是張開玉臂,擺出如同母雞護小雞一般的姿勢,不讓長孫況進入屋內。

    雖說竇旖自幼學著舞刀弄槍,也曾參軍與男兒一般軍演訓練,而長孫況也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獃子。但在一個為愛發狂的男子面前,竇旖還真沒有百分之百的實力。長孫況知道自己尋找多日的無雙就在屋裡面,他那還能沉得住氣,嘴上喃喃地念叨,而自己硬是要猛力闖進去。

    竇旖見攔他不下來,一股氣衝到心尖,硬是拽著他不讓長孫況進去,嘴裡還惱惱地罵他不是正人君子。她的性格可是藏不住心中的想法,為了保護無雙嘴上也不免說出一些不好聽的話。

    長孫況那張書生白面的臉已是漲得通紅,他唉地一聲甩了雙手,怒氣沖沖地對竇旖說道:「無雙生病了,我想進去看看,你攔著我做甚?!」

    善婷平日裡也是看著長孫況為了無雙失魂落魄。儘管善婷見到兩年未見地姊妹很是歡喜,但這時候也不好敘舊。她趕緊走上前去為二哥說話:「妹妹,況二哥平日裡為了無雙是失魂落寞吃不下睡不著,你就讓他進屋裡去看看,也好慰藉他平日裡的苦念之心。」

    憐卿之前雖然和竇旖也只是有個照面,但也是幫著長孫況說話。而竇長鞏則是愣愣地站在一旁,貌似車伕到城裡接地是自己,而現在他倒像是一個多餘的人了。而院子裡探著腦袋看熱鬧的丫鬟和下人,望著這平日裡冷冷清清的宅子,今兒個卻是擠來了一群公子佳人。更是一頭霧水不知所措。

    竇旖這兩年沒有在長安。自然不瞭解長孫況和無雙之事。聽到眾人七嘴八舌,她也算是瞭解了個大概,卻也納悶了。難道孩子的爹爹就是長孫況,而因為姑姑恨無雙姐姐當年害凜弟弟而阻止他二人在一起?不然她怎麼會一直都不願意說出孩子他爹的名?竇旖打量著長孫況,一臉疑惑地問道:「莫非……莫非況二哥就是孩子的爹爹?」

    她這一聲可就像往長孫況、善婷、憐卿處扔下一根炮竹,把這三人給嚇懵了。孩子?!孩子?!善婷和憐卿都不約而同的把質疑的目光望向了呆若木雞地長孫況,臉色都不太好看。憐卿是以一個過來人地身份。作為一名孩子的母親,心憐無雙在外產子。

    而平日裡善良溫婉的善婷,此時的臉色已經有些慍怒,她想到無雙消失了幾個月來,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便是有些不好氣地問道:「長孫二哥,你和無雙姐姐究竟是怎麼回事?!」

    憐卿不太瞭解無雙,也是下意識地以為是長孫況使無雙有孕。而善婷更是瞭解無雙,在她看來這個姐姐雖然平日裡舉止帶著接近男兒的巾幗英姿,但也是潔身自好。這麼長的時間以來。也就是長孫況和無雙有過感情糾葛,不是他還會有誰呢?而且算算日子也差不多是那個時候,想來是長孫況沒有處理好兩人的事情,讓無雙一個人淪落在外邊。即便是心上人地兄長,想到這裡,善婷也不願意再給他好臉色看,至少現在不給!

    因此善婷雖然拋出一句問話。卻不想等到長孫況回答。便匆匆地拉著憐卿的手,往屋裡走去看望無雙。而竇旖招手叫竇長鞏進來給無雙再把把脈。她也撂下一句話給長孫況:「若不是你,無雙姐姐怎麼會在外頭生孩子?你先在外面等著,待無雙姐姐願意見你,你才能進來……」

    說完,她便留下已是魂飛九天、一臉呆滯的長孫況,帶著竇長鞏往屋裡走去。而這時候最是天可憐見的莫過於長孫況了,試想一直尋找的至愛已是孩子他娘,而更讓人抓狂的是,孩子他爹另有其人。想到這裡,長孫況心中更是在滴血,而之前幾位女子所說的話,對於他來說已是毫無作用。他抽風似地狠力往門框上捶了數十拳,忽然像發了瘋似地往外奔去。

    憐卿是對長孫況最少怨氣的,她聽到外面傳來巨大動靜,便趕出來看看,只見那門檻上被長孫況狠狠地砸掉了一層木屑,甚至上面還隱約可見幾點血滴,不由輕輕地歎了口氣。叫來長孫家的車伕,讓他去把二少爺找回來。

    「念兒還真是長孫家地孫兒,看這小眉毛,看這小臉蛋,哪處都像是他爹爹。」

    「嗯,沒錯,我看念兒跟他晴兒姐姐小時候一個模子,長大了也是個俊俏的小郎君……」

    無雙從昏睡中漸漸清醒過來,昏昏沉沉地先是隱約聽見如鶯如燕般悅耳的聲音,緊接著她也辨析出聲音所說的內容。念兒……我有兒子了……她心裡先是有一種難言的母愛和驕傲感,緊接著似乎已經意識到什麼,長孫?!她猛然睜開了眼睛:先是自己熟悉的環境,讓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緊接著一張----兩張---三張熟悉的俏臉,讓無雙整顆心都懸了起來。

    「無雙……」「無雙姐姐,你醒了?」竇旖、善婷、憐卿三位各具特色地美麗女子站在她地床前,這些美人兒並不可怕,可怕地是她們似乎已經知道了什麼。

    慕容無雙訥訥地問了一句:「你們都知道了?」她依然虛弱,不過經過了幾個時辰的休息,再加上之前竇旖給她餵了一些藥湯,雖然還是全身乏力,但是也能說得上幾句話。竇旖更是體貼地扶起她半依坐了起來,把被抱得嚴嚴實實地念兒交給了他娘親。

    無雙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看著小傢伙皺皺的額頭,毛茸茸的短髮,小巧的鼻子,嫣紅的小嘴。真像他,一滴、兩滴、三滴……晶瑩的淚水難以抑制地撲撲往下掉,掉到了抱著孩子的小花被上。小念兒還不知人事,小嘴兒打了個哈欠嚅動了幾下,眼睛都沒有睜開。

    善婷則是拿著絹帕趕緊給無雙擦拭著眼淚,安慰她道:「無雙姐姐,現在可好了,咱們趕緊回長孫家,讓你好好養養身子,很快就會沒事的。」

    無雙四下張望,這屋子裡只有竇長鞏這麼一個半大的男子正托著腮幫子無聊地往門外看,卻沒有見到她想要見的孩子他爹,心中難免會有一絲失落。她勉強笑了笑,輕聲地問道:「憐卿姐姐、婷妹妹,你們怎麼找到這裡來的?」她的言下之意是想問他,不過還是藉著此言問道。

    善婷則是掩嘴笑著看了長鞏一眼,然後說道:「幸好長鞏上午到長孫家來找凜弟弟,凜郎到大理寺去了,不過娘把長鞏留在家裡吃飯,剛巧竇妹妹的車伕自竇家找到了長孫家,咱們這才找到這兒。當時車伕也只說了姐姐得了重病,可還沒想到咱們來這晴兒就多了個弟弟。」

    無雙那蒼白的臉也是騰然染滿了紅暈,不過想到他是去忙公事所以沒有出現,心裡的失落稍減。然而她又低下玉首,用細不可聞的聲音問道:「你們怎麼知道念兒是----是他的兒子……?」

    「什麼?」無雙本身就身體虛弱,她把聲音又降低了幾分貝,在場的人似乎都沒有聽清,便讓無雙再說一遍。無雙咬了咬下唇,唇沿傳來一陣辣辣的疼,雖然竇旖已經為她敷上了唇脂,但傷口也不會那麼快好,可見當時生孩子的過程是何等的艱難。她深吸了一口氣,想到自己心底的真實意願還是願意和他一起,便抬起頭來,忐忑不安卻又勇敢地張開口說道:「他……」

    然而無雙話還沒說出口,只見宛若落湯雞一般**的長孫況,在下人的攙扶下,一臉迷茫地闖了進來。他一進門見到無雙便不顧一切地劈頭蓋臉問道:「誰?!他是誰?!誰是孩子他爹?!誰?!這孩子究竟是誰的野種?!」

    竇旖、善婷、憐卿都不由納悶了,念兒不就是你長孫況的兒子嗎?她們正要望向無雙,而顯然已是被「野種」二字氣炸了的無雙,則是雙手抱著孩子,柳眉怒挑,一臉正顏,冷冷地說道:「我的念兒不是野種,他是晴兒的弟弟,他姓長孫!」
DECADE 發表於 2009-3-24 14:07
大唐萬象 234.東宮造反

    還不知曉自己又當爹的長孫凜,此時正在大理寺裡忙於公務。紇干承基死中求生,為了給自己增加多一些保命的根基,他不但供出了當今太子指使他去刺殺長孫凜,而且還說出了太子逼宮的密謀,甚至還牽出了遠在齊州的齊王李佑,爆出他最近也是在緊鑼密鼓地準備著武器,目標也只有一個----造反稱王!

    這犯人要麼就是硬著脖子被打得遍體鱗傷也一聲不吭,要麼就一下子爆出三條比火藥還震人的內幕。讓當場審問的官員,除了長孫凜之外,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面面相覷。

    雖然這件事情是由大理寺負責的案子,然而整個事情的經過,包括策劃計謀撬開犯人之口,都是長孫凜主持的,再加上他不但是四品的將軍,還是皇帝的駙馬和趙國公的兒子,大家都紛紛把目光投向了長孫凜這裡,至少在此時,無論在公在私,長孫凜這一苦主才是最有把握去向皇帝告狀的。

    長孫凜被大家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他聳了聳肩說道:「有什麼好遲疑的,趕緊把此事上書皇上,該怎麼做相信陛下自有定奪,也用不著你們這般怕事。」

    一群官員這才恍然大悟,他們剛才也在思慮著這事情不太好辦,不過就事論事上書稟明皇上,這是目前最好的辦法。便趕緊修書一份,派出官員趕緊前往皇宮匯報,而長孫凜也是跟著一起前往太極殿。然而他們還是晚了一步,宮裡的太監告知,東宮傳來太子李承乾得了急症,命在旦夕,李世民已經匆匆前往東宮……

    話說李世民收到了太子病危的消息,心裡「咯噔」一下想著:這個兒子平日裡身體雖然有些小毛病,可是從來沒有得過急症。難不成他也想學朕當年那樣,在東宮擺下陣來,要讓朕落入他的「玄武門陷阱」?到底去還是不去呢?

    這李承乾也是多行不義。自從長孫凜兩次被暗害的事情發生之後,別說是朝中大臣。就連作為父親的李世民,在這種情況下,也要先質疑兒子。本來當爹的看望生病的兒子,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人倫之事,卻又和爭權奪勢掛上了鉤。這真是皇家的悲哀。

    去,還是不去呢?李世民心中也在思量:「看來不去還真是不行,為人之父。若是太子真得了重症不治身亡,自己必然會後悔不已。而且還落人口實,說朕不關心太子。」

    李世民內心充滿了矛盾,劇烈地鬥爭著,搓著手,在御案旁來回走了一通,他看了看正在下面佇立地幾位大臣。然後眉頭聳立起來,拿定了主意:「不管真病假病,不管危險不危險,不去不行,而且必須要去。真病,得不惜一切代價跟他醫治。若想做什麼小動作,正好將計就計,一網打盡!」

    他停止了走動,轉過臉來。決斷地說道:「不管是真是假,朕都得去走一遭!」儘管李承乾把奪皇位想得過於簡單,但是這一步棋倒是走對了,畢竟李元昌和侯君集這兩人對李世民的心思都能把握得十有**。李世民地自負在一次他把死囚犯都放回去過年這一點就可以看得出來,他認為在自己的仁政下,大部分人都是對皇上感恩歌頌,即便有宵小。但也不成氣候。

    「不。」長孫無忌已是知道李承乾的狼子野心。他阻攔道:「皇上,你不能去。東宮乃是一處是非之地。」其他幾位大臣雖然覺得不對勁,但是也覺得長孫無忌這話有點過,畢竟李承乾此時還是太子,怎麼可能會有弒父逼宮之心呢?

    「長孫愛卿,你不必阻攔。朕自有安排,你就在此靜候佳音吧!」李世民擺擺手,執意要前往東宮。他這一生榮膺了太多的榮耀,取得了太多的成功,所以擁有巨大地自信。當年就曾帶著一小隊伍孤身前往敵營,這會兒不就是去一個東宮嘛,而且他更自信自己不會有一個逆反的兒子,也不相信在自己的統治下,還會有人願意助他人造反,即便有,也是不成氣候地。

    稱病在東宮承恩殿等候父皇到來的李承乾,心裡一直是忐忑不安地等著,等了又等,還是不見皇上的影子,他不禁感到失望,焦急得心裡就像油煎,通身流汗。此時卻有不敢輕舉妄動,只得躺在床上繼續裝著。

    而侯君集並沒有來,他帶著一些可信的親兵心腹見識魏王府去了,等到東宮傳出消息,就立刻破門而入逮住魏王李泰,當即處死,不留後患。

    聽到接駕的傳呼,李承乾和他的同謀者不禁是又緊張又欣喜,要謀殺皇帝逼宮,他們自然是緊張萬分。而皇帝畢竟還是來了,而且護駕的人也不多,只有兩位保駕將軍和幾十名貼身侍衛----「百騎」。

    「皇兒,你地病怎麼樣,究竟是什麼病?」李世民隨口問著,他皺著眉頭,兩道如劍鋒般冷峭的目光從跪在兩旁上接駕的人身上一一掠過去。李承乾見到父皇,油然而生一種恐懼心理,他假裝呻吟地臥躺在床上,而被子裡的身體卻是顫慄得幾乎站不起來,上牙磕打著下牙,戰戰兢兢地連話也對打不上來。

    李世民見那抖抖索索的錦被,再看李承乾滿額都是汗水,似乎病得很嚴重,倒也有了幾分相信真是個不中用的東西,還等什麼呢?難道不知道要先下手為強,打他個措手不及?!跪著接駕的李元昌心裡罵了一句,他霍然站了起來,牽動著嘴角擠出一絲笑紋,皮笑肉不笑地幫著李承乾回答道:「陛下,太子前夜被吹了涼風,猛然一下子就病倒在床。」

    「梁王按理來說應該在你的分封之地,怎麼也在東宮之中?」李世民冷冷地瞟了李元昌一眼,他十分不喜歡這個弟弟和他的母親,當初尹德妃和張婕妤可是在李淵耳邊說過不少壞話。

    同樣李元昌更是不喜歡李世民這個哥哥,除了當初地玄武門事變之外,更因為自從李世民登基之後,他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更難過。

    承恩殿內充滿了煞氣,李世民帶兵打仗出身,他也能感覺的到。更是皺著眉頭暗想:秘密調動的兵馬不知是否已經趕到。他為了給太子一個機會,又或者是為了不打草驚蛇,因此隨身並沒有帶多少人馬,但是卻是密令御林軍秘密往東宮調動,以防萬

    這時李世民也覺得不該繼續呆在東宮,他向上捲曲的唇髭咧了咧,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既然太子只是小病,朕就不必久留,皇兒你就在東宮好好養病。」

    「進了東宮的門,告訴你,你可就回不去了!」李元昌這時已是按捺不住,凶相畢露。

    「你要幹嘛?!」唰唰唰!李世民身邊地近侍們紛紛掏出了腰間地長刀,而李世民本人則是穩如泰山,不動聲色。

    「請陛下禪位給太子,自己當太上皇。」趙節是厚顏說出了東宮的目地。

    「事情並不難,我們已經擬好了禪位詔書,只要陛下在上面簽字蓋上御印即可!」李元昌也是陰森森地說道。

    李世民則是處之泰然地冷笑道:「朕若是不肯呢?」

    「那就休怪做兄弟的無情了!」李元昌厲聲喊道:「太子殿下,下令先拿下他!」

    心慌意亂的李承乾則是張大嘴直喘粗氣,他其實還是懼怕皇帝的威嚴,進而聯想到了父子之情,又怕背上弒君弒父的罪名,胸口亂跳,發不出聲來。無論是在仁政或者狠辣方面,李承乾差他的老爹還不是一點半點的。

    李元昌急了,把右手的兩根指頭伸進嘴裡,打了個唿哨,埋伏在承恩殿夾壁中的武士亂哄哄地闖了進來,在李安儼、杜荷的帶領下,成馬蹄形向著李世民逼過去。竟然和護駕的侍衛們打了起來。

    「誰敢動手!快退回去!」兩位保駕將軍遮護著李世民,猛喝道。

    「上!」李元昌伸出一隻胳膊,好像長矛一樣地開路,「跟我上,一齊上!」保駕將軍見對方來勢兇猛,便一齊抽出佩刀,直取李元昌。李元昌舉劍相迎,鬥了十來個回合,他便覺得體力不支,亂了陣腳。這時李安儼挺槍接應上來……
DECADE 發表於 2009-3-24 23:38
大唐萬象 235.

    李安儼挺槍上前去支援李元昌,擋住了兩位保駕將軍,槍豎刀橫,絞著一團殺氣。刀槍相碰,撒開點點寒星。殿外刮起一陣大風,武士和侍衛都看傻了眼,他們吊刀在手,屏住呼吸。然而在這令人膽寒的時刻,杜荷喊了一聲:「衝啊,活捉李世民者,重賞千金,封萬戶侯!」

    混戰開始了,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撕殺。這些武士們都是李承乾花重金買下的,不惜以生命為代價的亡命之徒,他們為了得到賞金和官爵,拼了命去與侍衛拚殺。貼身侍衛團團護住李世民,在頑強的猛擊下顯得似乎力不從心,邊戰邊退。

    地面揚起了塵霧,在東宮暗淡的光照下,儼然雲陣一般遮蓋著拚殺的人影,如同皮影戲一樣晃來晃去。打鬥的嘶叫聲、兵器鏗鏘的撞擊聲和戰鼓號角的吹奏聲,喧囂地交織在一起,淹沒了寒風的呼嘯,淹沒了沉重的喘息,淹沒了被擊倒在地滾爬的人的呼救和呻吟。

    空中血花四濺,鮮明的鎧甲都給血汗和塵土玷污了,而且給刀槍劈刺得傷痕纍纍。李世民身處刀光劍影中,情態異常鎮定。他眼睛緊盯著像水一樣湧動激盪的廝打的人群,貼身侍衛似乎已經漸漸處於劣勢。心裡卻是暗暗後悔沒有直接帶上兵馬過來。要知道他吩咐兵馬要秘密前來東宮,如此一來御林軍必然沒有那麼迅速的行動。而若是他真的葬身東宮,那麼即便是御林軍隨後把造反地人全部鎮壓。又有什麼用呢?李世民一世英名,在親情方面卻是屢犯錯誤。

    而一邊的李安儼瞅準一個空當。手起一鏢投向李世民,眼看就要正中皇上地腦門。說時遲,那時快,柴青已從牆頭飛身而下,衝進了承恩殿揮劍一擋,擋住了飛鏢。而薛仁貴、王大牛、王仲越則是帶領長孫營的特種兵們衝進了當場,隔開了雙方的搏鬥,外面馬家兄弟已是帶領著人馬包圍了承恩殿。就連那矮了一個頭的少年柴耀,也是雄赳赳氣昂昂地拿著一把劍刺中了一個武士的腋下。

    很快,東宮裡的造反武士見大勢已去。紛紛繳械投降。這時候,御林軍的兵馬也是秘密潛到東宮,見外面包圍著長孫營的兵馬。他們誤以為這些人馬是謀反叛逆的,更是大驚失色,正欲要衝上前去與這些士兵決鬥,進入東宮救駕。

    而匆匆趕來的長孫凜和大理寺卿戴冑便上前阻止了兩對兵馬地短兵相接,跟他們都說明情況後,御林軍的將領便隨著他們走入東宮去見皇上。李世民此時雖然算是成功地鎮壓住了東宮的造反,並且沒有帶來多大的負面影響。然而他卻是心情沉重不已,一個兒子一個弟弟竟然真的對自己舉起了刀劍。而這其中趙節還是自己的外甥,杜荷是已逝功臣杜如晦的兒子。這是什麼世道嘛?難道是上天對他當年弒兄殺弟逼父的懲罰?!----而後頭,還有厄運女神正等著看李世民的眼淚呢……

    李世民的額頭上顯出了深深地皺紋,擰著眉頭沒有吭氣。李承乾被幾個侍衛抓到了李世民的面前,然而他卻看都不看一眼這個從開始到現代一直抖抖索索的兒子。

    他轉過頭來見到了柴青和薛仁貴等人都站在一旁守候,心中不由好奇,便問道:「朕調派的兵馬都還沒有到此,怎麼你們的行動竟是這麼快?!」

    這其中柴青的官位是最大的,他便拱手作禮地回道:「這事情幸好有三郎勸服末將,而這些士兵都是他之前派好潛伏在東宮已有數日之久。」他頓了頓後。然後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而薛仁貴也是從中補充了許多。不過他們在長孫凜的示意下,並沒有將太子妃的糕點密條給說出來,因此李世民還是疑惑長孫凜怎麼就那麼肯定太子準備造反呢?

    剛好這時候長孫凜和戴冑都匆匆走了進來,李承乾這回見到他地宿敵,也就再也沒有以往那盛氣凌人而又狠毒的眼神,他低著頭癱軟地跪著。上一刻也許他還有機會利用自己皇子的身份把長孫凜給斗死,然而這一刻因為他的貪慾和野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冤仇站在自己面前看著自己的笑話。

    然而李承乾卻是猜錯了,對於這種必然發生的事情,甚至因為長孫凜設下了一個小圈套而引發的矛盾提前迸發,長孫凜是不會感到有什麼在意或者是大快人心的。他甚至也沒注意李承乾地存在,而是向皇帝稟報有重要狀況。

    李世民聽了之後便吩咐將太子李承乾和李元昌等一一押送到天牢,聽候發落。並且屏退了閒雜人等,只留下幾個貼身心腹。在李承乾被押著離開之時。長孫凜的視線曾與李承乾有過短暫的接觸。李承乾的絕望讓他回想起當初長孫皇后葬禮上第一次見李承乾時的眼神,不由產生一種物是人非的感慨。

    「什麼?!」李世民能夠平心靜氣地聽完了紇干承基招供的前兩件大事。現在這些已經不是最重要地了,然而第三件大事讓他幾乎要抓狂:「什麼?!你是說朕還有一個兒子要造反?!」

    「陛下,這只是紇干承基地一面之詞,並非具備真憑實據……」戴冑見李世民那雙炯炯威嚴的眼睛幾近要暴突出來,便趕緊上前去緩和他地情緒。然而既然紇干承基指證太子造反一事已成事實,那麼相信大部分人都心底裡認為第三件事情也是屬實。

    剎那間似乎老了幾歲的李世民晃了晃身子,而一旁追隨皇帝身邊的保駕將軍則是上前扶住了他。李世民則是倔強的甩開了他們,然後把目光望向了長孫凜,直直地問道:「長孫少卿,你是如何能肯定太子既要造反?!」

    長孫凜先是愣了愣,這事情還不好解釋,雖然他看出了種種跡象,但是沒有真憑實據,難不成說他是從後世穿越過來的?

    這時一個貼身侍衛則是匆忙走進來稟報,說在一間被釘死的廂房內發現了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太子妃。李世民的頭則是更痛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

    長孫凜這時候腦筋一轉,則是行了個禮回答道:「陛下,這事情乃是太子妃察覺太子近期的異狀,她唯恐太子將會釀成大禍,卻又不敢對陛下直言,恰好前些日子我二哥曾暈倒在曲江邊上為太子妃所救,太子妃也許是想到微臣父親在陛下面前能說得上話,便透露了消息給臣。」

    雖然太子妃只是透露了李承乾派刺客殺他,而長孫凜這麼說話不僅保護了太子妃,而且也使她與李承乾劃分了界限。按照皇帝的角度來看,若是兒媳婦站在另一個男人這邊,那麼即便李承乾造反作亂,李世民也是不喜兒媳婦的這種行為。然而若說太子妃傳話是為了避免太子造反成功,那麼這可就不大一樣了。

    果然,李世民露出了一絲欣慰的神態,歎了一口氣說道:「果然是皇后挑選的女子,可惜嫁給了我這麼一個逆子。」

    李世民也是歷經風雨之人,儘管心中難過,但還是雷厲風行地指派了長孫無忌、房玄齡、楊師道等人,會同大理寺、中書省、門下省一起審問有關太子造反之事,而另外關於齊州之事,李世民則先是派人秘密調查,並沒有做出任何的指示。

    長孫凜見李承乾這條隨時要咬自己一口的毒蛇已經快成為死蛇了,這時候已沒自己什麼事情,他便換下官服換上便服,騎著馬往家裡跑。還在盤算著是否再向皇上請多幾天假,到清河崔家去把隱娘給接到長安來。還要多陪陪家中的幾位嬌妻還有寶貝女兒,對了,上回因此遭遇刺客,所以沒有到新豐找到無雙,今天回去就和善婷一起去找到這個失蹤的小女人。

    長孫凜心情愉悅地回到了家中,心裡美滋滋的,臉上也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模樣。而竇鳳老遠就看到兒子回來,她見到么兒神清氣爽的樣子,也是露出了笑容,然而再看看身旁坐著的長孫況,這個兒子剛回來便一臉怒氣地坐在大廳裡許久,她怎麼問都沒問出情況,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娘,我回來了!」長孫凜笑嘻嘻地走進了廳堂,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長孫況猛地站了起來,圓瞪著泛紅的眼睛,往長孫凜這邊衝了過去,然後就是給了弟弟兩個老拳……
DECADE 發表於 2009-3-25 20:51
大唐萬象 237.愛深意怯

    長孫況在對母親發洩了一通後,便發了瘋似地踉踉蹌蹌地往外面跑去。竇鳳那張臉上倒是奇怪地沒有任何表情,也沒有了往日看著長孫凜的那種寵溺的眼神。她則是冷冷地且帶著嚴厲的表情望著小兒子,問道:「你二哥說的是真的嗎?!」

    母親的聲音和以前一樣,帶著女人味的清脆,然而以往聲音中那讓長孫凜聽起來特別舒服的尖聲今日卻是顯得尤其冷厲。

    「娘……」憐卿也聽出婆婆話音裡的怒意,她張了張嘴想為夫君說幾句話,但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畢竟她不是當事人,也弄不清個究竟。

    「憐卿!你回院子去看看晴兒。」竇鳳也沒有給兒媳幫忙搭腔的機會,她眼睛嚴厲地注視著兒子,嘴裡卻是讓兒媳離開廳堂。

    單憐卿看看婆婆又看看夫君,長孫凜對她點了點頭,讓她先離開為妙。憐卿也只能一步一回頭,心事重重地離開了廳堂,留下了他們母子二人。

    關於母親的質問,事實上,就算是當事人的長孫凜,也不能確定這孩子是怎麼來的。他能想到的也就是那次的春夢,可是當時為何無雙卻表現得像是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不過現在恐怕是還來不及問這個問題,他就必須得回答母親的問題。

    不過既然無雙說是自己的孩子,那麼無論他多麼搞不清這件事情,現在也得承認。長孫凜面對這母親那雙失望而還帶著期望的眼睛。他低下了頭,像做錯事情地孩子那樣,點了點頭,說道:「嗯,孩子是我的。」

    竇鳳臉上的表情千變萬化,有生氣、有疑問、有不解,然而更多的是失望。眼前這是她最愛的兒子,是近十來年來她花最多心血的兒子。為了這個小兒子,她幾乎忽略了沖兒和況兒的想法。全心全意只對他一個人好,只因為她做母親的對凜兒感到愧疚。畢竟一個女人再厲害,精力也是有限的,她雖然也深愛著其他兩個孩子,但是在老么身上操地心是最多的,多得連她自己也承認自己偏心。

    然而剛才長孫況對她這個做母親的責問和控訴,讓她心裡泛起了一種對老大和老二的愧疚感。尤其是小三竟然連續搶走了兩個哥哥心愛之人。對長孫凜的失望和對其他兩個孩子的內疚,衝擊著她這個做娘親的感情,讓她地內心如被放在炭火上煎熬。

    「啪!」的一聲,長孫凜白潤般的臉上映出了一個手掌印,而廳堂的後門傳來兩聲嬌脆的驚呼聲。他能聽得出來。是蕭氏和姐姐地聲音。

    長孫凜抬起頭來看見了母親地臉,那張成熟俏麗的臉上,兩道淚痕赫然撞擊著兒子的心靈,母親的眼眸裡閃耀著傷心的淚花。

    「娘……」長孫凜知道母親肯定很傷心,因為:以前的「長孫凜」是怎麼與母親相處的他不知道,然而自從他來到這個世界上兩年半以來,娘親對他有過寵愛,有過嗔怨,有過憐惜,有過心疼。但是從來就沒有過這一番表情----傷心和失望。

    「不要叫我娘!」竇鳳別過了臉,難以抑制洶湧澎湃的淚水,卻是見到了剛剛走入廳堂的長孫無忌,他事實上剛走進家門就已經瞭解了大概的情況。而竇鳳見到丈夫回來,她看了他一眼,然後邁著小步往門外走著,給長孫無忌撂下一句話:「管好你地兒子。」然後就氣沖沖地離開了廳堂。很明顯。她是要出外面去尋找長孫況。

    「爹……」長孫凜想要跟上母親的腳步,想要做一些事情。雖然他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彌補這個傷痕,但是至少他想盡力去消除母親和二哥的負面情緒。

    然而長孫無忌卻攔住了他,對他說道:「這事情你去只會讓你娘更難過,現在暫時還是讓他們冷靜一下……」

    果然家庭教育都是一個扮黑臉一個扮紅臉。上回長孫沖的事情,長孫無忌是大發雷霆,而這回長孫況的感情,則是讓竇鳳怒氣難消,長孫無忌則出人意料地站在了兒子這一邊。

    「現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把長孫家的長孫給帶回家裡,不能讓孩子淪落在外邊,其他事情咱們慢慢再解決。」

    長孫無忌看了兒子一眼,他本來只是回來換件衣服休息一下,再到大理寺去主持審問東宮之事,卻沒想到碰到家裡出了這麼大地事情。然而這次他之所以站在小三這一邊,一是因為畢竟孫子還是長孫家地,他不可能將孩子拒之門外。

    二來是因為隨著長孫無忌在官場上越來越得勢,對於權力也是越來越看重。而且他也希望長孫家以後也能一直維持這種權貴,而恰恰能夠接上自己地位的,非長孫凜莫屬。所以他對於這個孩子,要求地標準也就越來越寬鬆了。畢竟在他看來,男女私情都不過是小事,家族、權勢、甚至傳宗接代,哪一個都比兒女愛情重要得多。

    後門邊上,一個老態龍鍾的沙啞的聲音說了一聲:「走吧,扶老身回房去……」

    「阿奶,這事情您不管了?」長孫凝緊張的聲音。

    「唉……兒孫自有兒孫福,這事情小三得自個處理好才行,阿奶不能總是幫著他,對其他孩子就不公平了……」老太太在兩個晚輩的扶持下,一步一步地往自己的院子裡走去。

    而廳堂裡,長孫凜聽到父親囑咐,心裡也就有了些底,他點了點頭,正要出門去尋找無雙。而長孫無忌則是在後面說了一句讓他十分驚訝的話:「魏王被侯君集給殺害了……」

    長孫凜停住了腳步,回過頭來望向父親,一臉的詫異:「爹,侯君集怎麼會這麼……」

    長孫無忌胖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深不可測的笑容,說道:「這次你做得很漂亮,不愧是我們長孫家的小子。」

    長孫凜發出了「哦」的一聲,算是作了個回應,他知道父親的話語了暗藏深意,不過他現在也沒有心情去抓住裡面的頭緒,只是木木訥訥地往外面走去……

    長孫凜騎在馬上在黃土官道上向前飛奔著,夕陽殘照,高高的喬木上,鴻雁正排成字形往南方飛去。遠處的山林瀰漫繚繞,若隱若現。一抹晚霞夕照,映照在整個荒野上,煞是好看。然而長孫凜此時已是無暇欣賞此中的風景,他的目的是盡快解答心中的疑問。

    而在無雙的廂房內,善婷正抱著念兒給他喂些水喝,她雖然還沒有做母親,但是半年的母親生涯,讓她已是做得非常熟練。

    她偶爾回過頭來看了看正在床上坐著發呆的無雙,安慰無雙道:「無雙姐姐,你再誰一會兒吧,長鞏臨走的時候都吩咐你要多加休息,可千萬別累著了……」

    竇旖從無雙那裡得到了全部的解釋,不知是對某人生氣還是嫉妒無雙與他更親密的關係,在確認善婷會留下來照顧無雙後,她便推說家裡思念,便帶著長鞏匆匆離開了。

    而無雙這會兒已是在床上發了好長時間的呆了。她一直小心翼翼地保住這個秘密,卻是陰差陽錯地把它說了出來,而且是對那個最不應該說的長孫況。她知道這件事情已是紙包不住火,長孫況之前氣沖沖地離開,以她對長孫況的瞭解,恐怕是要回城去找他算賬。

    那麼接下來----無雙便知道自己要面對很大的壓力,她知道這件事情對於長孫凜和他的家庭會帶來巨大的影響,不過畢竟這孩子是長孫家的血脈,她不知道孩子的父親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所以她一直在心底裡鼓勵自己要堅強,為了保護她的念兒,也為了保護她內心深處一直被她埋藏著的一縷柔情。

    按理來說,既然打定主意了,無雙應該心緒趨於平靜,然而當她一想到有可能這些天就要見到他時,她是怎麼樣也難以入眠。若說在有孩子之前,她對他更多的是存在好感和心動,可以說是處於戀愛的初級階段。

    那麼自從兩人的血脈在她的肚子裡漸漸長大成形,這段時間即便他們相隔甚遠,但是有了孩子這個紐帶。那麼至少在無雙的心裡,隨著孩子的漸漸成長直至出生,愛情這朵萌芽的小花,也漸漸長成了一朵艷麗奪目的玫瑰。也就是說,她也越來越在乎他的反應,所以也就會愈來愈緊張。

    不是嗎?愛愈深意愈怯……
DECADE 發表於 2009-3-26 19:10
大唐萬象 238.重逢

    「公子,這裡您不能進去,公子……」

    正當善婷擺出了嫻熟的搖籃姿勢,哄懷裡的念兒睡覺。而無雙還在恍恍惚惚地想著和他的關係,外面則是傳來了小玉急急地阻攔的聲音,貌似有一個男子要硬闖入裡屋。

    「婷妹,會是誰呢?夜裡竟然到咱們這兒來?」

    無雙因為難產大出血,身體還是十分虛弱,現在若是走進來一個混混之類的,恐怕她是很難再顯以往的功力,之前的竇旖至少也能敵得過一個小混混,可是現在陪在她身邊的只有溫婉的善婷。

    善婷則是猜出了是誰才會來這裡,她走到床前,單手抱著孩子,然後另一隻手撫著無雙瘦削的肩膀,淺笑著安慰道:「無雙姐姐,你剛生完孩子,不要太操心,現在該是好好休息才對。」

    無雙看到善婷鎮定自若的表情,也想到是誰最有可能來了,她是又驚又喜,猶如小鹿亂撞,緊緊地抓住善婷的手,帶著顫音問道:「婷妹妹,是他嗎?他不是在忙著東宮造反的事情嗎?」

    無雙話音未說完,卻見一高大頎長的身影已經闖入了她的臥房,那對濃濃的眉毛,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那張俊秀的臉龐,的的確確----像是她夢裡尋他千百度的那個人。是他,無雙那依然還有些蒼白的嘴唇顫了顫,抓著善婷的小手又是緊了緊,她的心跳也更猛烈。

    除了無雙以外。另一個當事人長孫凜也是緊張。兩人距離上次見面也相差九個多月了,而他們地相處,一直以來都是處在一種膠著而冷淡地狀態,現在卻----共同有了一個孩子。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心跳也在加快。

    「凜弟弟……」三人中也只有善婷維持平和的心態。所以她一邊輕輕反手抓著無雙的手安慰她,一邊對著長孫凜露出了甜美的微笑,懷中地寶寶打了個哈欠,他睡得正香。而長孫凜身後跟著的兩個丫鬟看到這種情況也就退了出去。

    長孫凜與無雙那如水的眼波對視,她的眼神裡帶著慌亂、憂鬱、喜悅和柔情,他扯了扯嘴角。對他的兩個女人都露出了微笑,儘管家裡已是鬧得天翻地覆,不過這些事情不應該讓她們來操心。

    無雙看見他的笑容地一剎那,她的心也跟著手一起顫抖,眼眸裡閃耀著複雜的淚花。有時候命運的確是很奇怪的神,竟然製造出這樣一種狀況,讓人覺得像是初戀一般,帶著那樣的緊張。那樣的心跳,那樣的喜悅,那樣地患得患失。

    長孫凜大步走到了床邊,無雙的視線一直沒離開他,咬著紅唇,淚水還在眼眶裡打轉,強忍著沒有流下。長孫凜低頭看了看善婷抱著的孩子,卻是坐在床沿上,望著無雙柔聲說了一句:「對不起。我來晚了。」

    晶瑩剔透的淚水滴落下來,一顆、兩顆、三顆……像是止不住般泉湧而出,無雙低低地抽泣著。無數個煩擾的下午,無數個擔驚受怕的夜晚,無比疼痛的難產過程,似乎都化作了此時的眼淚,滴滴如雨。顆顆如霜。

    「我……我到廚房去看看姐姐的藥好了沒有。」善解人意地善婷見狀便抱著孩子。邁著小步伐急急地離開了房間。即便她心裡曾有過對郎君粗心大意的埋怨,對無雙的任性有過無奈。但當她瞭解到所有情況時。卻是對男女間的一種悸動而感到嚮往,為無雙的一種堅持和勇敢感到佩服,所以若是說憐卿是無條件地站在夫君這一邊,那麼善婷則是為無雙那種淡而深的情站在了她這一邊。

    長孫凜看了一下善婷離去的背影,然後轉過身來坐到了床頭邊上,看著無雙蒼白地臉色和越顯尖瘦地下巴,不用問也能意會到她這些日子所手的苦。無雙被他直直地看著有些緊張,有些不知所措,她長長地睫毛忽閃,如黑水晶般的眼眸裡充盈著羞澀。此時似乎無聲勝有聲。

    長孫凜握住了她的小手,無雙下意識地縮了縮,然而卻也沒有使勁----她知道現在不是矜持的時候。長孫凜感覺到她小手的冰冷,整個玉一般的手掌,還有小巧的手腕,都是冰涼冰涼的,沒有了以往玩蹴鞠和騎馬時那種颯爽英姿的熱度。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嗵嗵嗵地把今日還來不及換下的軍靴脫離了腳,然後爬到床上去,長孫凜並不是一個扭捏的人,既然孩子都已經生了,那麼有些事情可以在床上說清楚,尤其是眼前這個孩子他娘急需要溫暖。

    雖然已經做娘親了,無雙則是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兩人在清醒的時候從不曾這般親密過,她緊張地說了一句:「你----你---要幹什麼?」語氣裡帶著嬌嗔的味道,也許她在意識裡已經演習過好幾遍。

    長孫凜卻是沒有理會她言語中的質問,把蓋在她身上的被子攏過來,把她抱得嚴嚴實實的,嘴上說道:「雖然你已經升級做娘親了,但也需要溫暖才行。」然後伸出長臂一把把她整個人連同被子一起摟入懷中---兩個人的溫暖。

    無雙做了一番掙扎之後便無力地軟在了他的懷裡,也許是因為產後的虛弱,也許是因為其他原因。然而她似乎也樂意看到他贏得了勝利,最終他都會勝利的,不是嗎?

    兩人的身子隔著一床錦被貼在了一起,他能感覺到她的心跳,她也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一樣的激情萌動,一樣的砰然有聲,也許有著同樣的共振。她眉眼低低地窩在了他的懷裡,內心綻放出一朵幸福的小花。

    「孩子是在新豐時的那天晚上懷上的?」長孫凜算了算時間,應該是這個時候。

    無雙點了點頭,依然在他的懷裡做著細微的動作,然而如鶯般的聲音反問道:「不然你以為呢?」她昂起頭來,微微淺笑看著他,她的嘴唇有些薄,笑起來尤其感性。而且經過一陣羞澀的適應期後,無雙也恢復了以往的率性。以前是心情和感情的緣故壓抑著她,不過似乎很快就能見到那位踢著蹴鞠的矯健英姿的無雙回歸,儘管她已經做了孩子他娘。

    比起後半段有些壓抑的無雙,長孫凜更喜歡看到以前率性如男兒的她,見她這樣一笑一打趣,他隔著被子攏著她軟綿綿的身子,也跟著邊笑邊搖頭:「怎麼第二天卻裝得跟什麼也沒發生一樣,害得我還以為----」

    無雙被他抱得有些無力,沉吟一會,眼波如水一般盈亮,她笑道:「因為我腦子裡有一種聲音叫我不讓你知道這件事情。」

    長孫凜來這以前略微沉重的心情也變得稍微輕鬆了一些,他伏下臉親了親她撅著的紅唇,然後逗她說道:「那現在又怎麼就讓我知道了呢?」

    無雙和他除了昏迷的時候和唯一的一次激情,不曾有過這般親暱,她那無血色的臉上隱約透出紅暈,睨了他一眼,含著下唇,淺淺地說了一聲:「我的心裡願意……」

    兩人已經衝破了隔閡,就如同久未重逢的戀人一般。長孫凜再也無法控制心底強烈的渴求和感動,不顧一切,他深切的吻上了她的唇,繾綣、纏綿,慢慢的挑逗著依然生澀的她。

    無雙先是心跳加速,然後就很自然的追隨著他,投入他那令人無法自拔的唇中,享受著最美麗的吻----這似乎算是兩人最正式的唇舌交融。在糾纏的喘息中,他才緩緩的撤了出來。而她只知道自己現在腦中一片空白,然後,她也只能任由自己的心跳聲----怦、怦、怦、怦,響個不停。

    「哇----哇----哇----」

    善婷抱著孩子走了進來,小傢伙的哭聲響亮,倒有他爹那麼幾分威風。善婷見他二人正親暱地並排坐在床上,俏臉紅潤,覺得不好意思。然而懷中的孩子又讓她不得不去打擾他們。

    「姐姐,念兒怕是肚子餓了,凜弟弟,你先抱抱孩子,我去給他熱些牛奶……」

    長孫凜激動地站起來伸手抱起兒子,善婷把孩子遞給他之後,又匆匆轉身離開。長孫凜看著懷中這個咧著小嘴發著嘹亮哭聲的小寶貝,回頭看了看他的娘親,一種幸福充盈胸腔……
DECADE 發表於 2009-3-26 19:12
大唐萬象 239.善婷心事

    無雙望著眼前的男人抱著他們的兒子,這是何等的超乎想像的幸福,簡直可以淹沒她的心田。她慘白的臉竟然煥發著神采,天使般的容顏增添了不少嫵媚,心理治療的效果的確比藥理來得更猛。她彷彿進入了一個陌生的飄渺溫柔的夢幻空間,以至於直至多年以後,她依然朦朦朧朧記得此時院子裡大槐樹樹葉簌簌作響,以及後院河岸邊農舍的犬吠。

    長孫凜也是一臉激動地望著懷中這個小皺皮猴兒:小小的腦袋,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小小的手。這個孩子就如同上天賜予他的驚奇似的,他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大概和那些中了大獎的幸運兒差不多,所不同的是他的獎品對於每個父親來說都是無價之寶。\\\\\\

    所以無論如何,即便是以後會有多少坎坷,長孫凜在內心也下定決心,至少要數倍還予孩子和母親快樂和幸福。他抬頭看了無雙一眼,她淚跡未乾的眼眸閃爍著光彩,他傻傻地笑著,顫抖地說道:「我的兒子……這是我的兒子……」

    他們眼睛對望著,她回應地點著頭,臉上的表情似哭帶笑,嘴角向下彎然而眼睛裡帶著笑,低低地抽泣聲代表著激動、宣洩和喜極而泣。他欣喜若狂的反應給了她最大的欣慰,那些患得患失的惶恐,那些孤單的煎熬,那些生產的疼痛,一切都變得是那麼的可愛----傷痛如浮雲,快樂近在眼前,幸福正在走進?

    長孫凜先把家中的爛攤子放到一邊,在這一刻他只能先放到一邊。^^ ^^雖說他已經有了一個掌上明珠,但誰不喜歡再多一個孩子呢?如果沒有一些客觀的原因,哪個父親看到自己剛出生的孩子不笑逐顏開,喜上心頭呢?更何況,對於長孫凜而言,這個寶貝屬於更意外的驚喜。

    他們兩並排坐在床頭。無雙挽著他的手。粉臉親暱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兩人一起看著熟睡的兒子,氣氛是平靜而幸福的。在這一刻他們什麼都不去想,眼裡只有這個小不點,而彼此心中則漸漸烙上對方地影子。

    長孫凜看著兒子地這張小臉,想起自己小時候約莫滿月時地照片,這寶貝簡直是他小時候的翻版。長孫凜不禁感歎了一聲:「不愧是我的兒子。長得跟我小時候一模一樣。」

    無雙儘管全身還是虛軟無力,但也不妨礙使出她的纖手秀爪功,在他的腰部多肉的地方擰了擰,嘟著紅唇說道:「你又沒見過小時候地模樣,怎麼就知道念兒長得和你像,他在我肚子裡都待了九個多月,才見到你這個爹爹第一天。\\\\\\」言下之意。是覺得孩子全像父親而不像自己有些吃虧。

    長孫凜嘿嘿地笑了笑,沒有跟她解釋這個朝代莫須有的東西,只是哄她說道:「像娘,念兒像娘。念兒?長孫念?!」他忽然意識到這是孩子的名字,看了看孩子,再看了看孩子他娘,嘴張開就沒有闔住,儘管已經經歷過巨大的驚喜,內心深處還有著小小的雀躍和激動----長孫念。他的兒子……

    看著他那副傻瓜的模樣,和昔日那個在晴兒面前做牛扮馬地爹爹沒什麼兩樣,無雙這才鬆了一口氣,她莞爾一笑,俏皮地答道:「你若是不想,我倒不介意兒子叫慕容念……」

    「這怎麼行,咱們的長子當然得跟他爹爹姓……」長孫凜對這個兒子很滿意。****不同意地說道。

    善婷正端著一碗藥湯走了進來。聽到無雙這麼說法,她嫣然笑道:「凜弟弟。你放心好了,若是念兒不姓長孫,無雙姐姐恐怕要跟你沒完……」

    無雙被善婷說中了心事,暗啐一口,卻沒有反駁她的說法。她性格屬於較為直快,所以這孩子的名她也早就想好了,不過在姓方面還是希望自己的兒子能夠認祖歸宗。****

    長孫凜見善婷要喂無雙藥湯,便抱著兒子坐到了床尾,依然是愛不釋手地看著小傢伙,然後笑嘻嘻地隨口問了一句:「念兒?思念的念?」

    「不是……」無雙喝了一口藥湯,嚥了下去,搖搖頭說道。

    「呃?」長孫凜以為自己自作多情了,抬起頭來等著無雙告訴原因,就連善婷也放下手中的湯匙,好奇地看著無雙,她的想法和長孫凜一樣。

    「想念的念。^^ ^^」很明顯,孩子他娘心情極好,掩著嘴偷偷笑,笑起來彎彎地眼睛望著他,帶著佻皮,嬌俏的佻皮,幸福的女人果然不一樣。

    善婷搖頭輕聲一笑,然後輕輕地拿起手中的湯匙,對著熱起冒騰的藥湯吹了吹,然後把最後一口湯喂到無雙的嘴裡,便站起身來往廚房裡走去。她整個過程都是柔柔的,輕輕地,潤物細無聲。

    然而無雙看了看善婷婀娜地身影,便對長孫凜說道:「把兒子給我抱抱,你去安慰一下善婷,她一直都想要生個孩子,所以這會兒心裡估計也不太好受。****」

    長孫凜其實也領會到了,要知道他的女人當中最有個孩子地恐怕就是善婷了,要知道當初竇鳳就是憑藉著這個條件是她點頭答應嫁到長孫家。雖然這裡面好像帶有「功利」的成分,但不能否認善婷的確是愛長孫凜,更不能不看到善婷的一片孝心,畢竟方侯爺也活不了太久了。

    然而長孫凜和善婷同床了許久,卻沒見她有任何動靜,反倒是而無雙一次就中標了。對於一個女人,尤其是一門心思想要生幾個孩子的女人,無論再大方,心裡總是有不好受的。^^  ^^尤其是像善婷這樣樂意做一個好娘親的好女子。

    「我去去就回來,你一個人和孩子在這兒不要緊吧?」長孫凜把兒子放到他娘親的懷裡,見她搖頭示意讓他快去,便吻了吻她的額頭,轉身離開了臥房。

    月亮自層層雲濤中湧出,向大地灑下碎碎清輝。院子的樹葉沙沙作響,秋風帶來夜晚的寒氣。

    廚房裡依然是煙霧繚繞,小玉正在忙著把燒熱的奶倒到碗裡,而一旁空蕩蕩的熏爐上放著一張待熏的素被。善婷用纖巧的手指點燃了龍誕香,那青翠的煙霧在空中繚繞,姿態優美。

    小玉見到長孫凜走進來,便趕緊慌慌張張地托著盛滿牛奶的碗離開了廚房。她是附近尚家村的人,從未出過遠門,長孫凜一身威武的軍裝打扮,自然會讓她感到害怕。

    善婷回過頭來看見是他進來了,粉嫩的紅唇翹起對他嫵媚一笑,然後說道:「你等一會,我把姐姐的藥湯放到火上燉著就好。」

    長孫凜從身後雙臂攬上了她的如柳細腰,她的身子顫了顫,軟在了他的懷裡,卻又趕緊推了推,道:「壞蛋,留姐姐一個人在房裡,要是念兒醒了怎麼辦?」

    他攏著她腰上的手又是緊了緊,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說出了另一個更誘惑的提議:「念兒哭是因為只有姐姐沒有兄弟,咱們接下來給他再生一個弟弟,怎麼樣?」

    善婷聽了臉上的表情很不自然,她在他的懷裡轉過身來,眼淚奪眶而出----她一直憋著。她委屈地看著他,楚楚可憐地說道:「爺爺的身子越來越差了,我知道他很想見到膝下有一個孫子,可無雙都有了念兒,我肚子裡還是沒有反應,你說婷兒是不是很沒用?」

    長孫凜望著她眼睛裡淚花,在燭火映照下閃耀著亮光,他笑著抹掉她的淚水。這兒女本來就是福分,不可強求。不過讓善婷這麼大的壓力似乎也不太好,長孫凜只能編了個謊言說道:「誰說是婷兒沒有,這生孩子是女人的事情,不過懷孕是看男人的本事。咱們有了晴兒、念兒,接下來就看我的本事,保證讓我的夫人三年得兩娃。」

    善婷半信半疑,眼淚卻是止住了,嘴上還嘟囔著說:「女人不生孩子那準是女人的錯,跟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長孫凜則是笑嘻嘻地湊到她耳邊作了番性教育,終於把善婷給哄了過來,她忽閃著長長的睫毛,問他:「真的嗎?」

    長孫凜堅定的點了點頭,然後提議道:「不然咱們今晚試試?」

    善婷「呀」的一聲,雙手遮住了羞紅的臉蛋,嘴上埋怨道:「今晚我帶著念兒睡在隔壁,你得好好安慰安慰無雙姐姐……」

    長孫凜笑道:「無妨,為了咱們的老三早日出生,我不介意晚上去做採花郎……」
DECADE 發表於 2009-3-27 16:10
大唐萬象 240.

    次日,長孫凜從長安城裡找來一輛非常豪華的馬車,這輛寬敞的馬車可以放下柔軟的床榻,而且具備著穩、安全、快捷等一系列優點。目的就是要按照父親的要求和自己的意願,把無雙和孩子接回家中。

    儘管感情之事找不出誰對誰錯,對於二哥,長孫凜心中還是有一絲抱歉。不管怎樣,不管是因為任何情況,至少無雙的確是為他生了個兒子,所以長孫凜也不想再去做出一番解釋,至少現在不能夠。他總不可能跑去跟長孫況說:我不是故意的,是無雙願意和我上、床,是無雙願意為我生孩子。

    這樣的事實,長孫凜的立場是:他認為長孫況只能接受,也必須接受。畢竟感情之事,勉強不來,也不能從兄弟情誼上找原因。當然,長孫凜也只能從兄弟情誼上彌補哥哥受傷的心。而之所以要把無雙帶回家中,是因為他不能因為自己的內疚,而讓無雙繼續一個人在外面受委屈。雖然這件事情誰也沒有錯,但是一直受苦的,而且受到最多苦的是無雙。

    所以,現在長孫凜所能做到的,必須做到的,就是讓無雙成為自己光明正大的女人,讓念兒正正式式地認祖歸宗。

    「凜,咱們真的要住會家裡嗎?」無雙蹙著眉尖,被長孫凜抱在懷裡。一日的補休雖然並不能一下子把她的身體調養好,但有感情的滋潤足以讓她的心情如在雲彩上飛揚。

    只不過關於長孫凜帶她和兒子回家的提議,無雙心裡卻是持反對和保留意見。她之所以願意沒有把自己懷孕的事情告訴他,一個人在外面受那麼多苦,就是不想讓他和家裡的人難做。雖然長孫凜沒有告訴她長孫況目前的狀況,但是很顯然兩兄弟並沒有初步達成共識。

    然而長孫凜卻是抬出了長孫無忌和奶奶,尤其是無雙很爭氣地生下了長孫家地第一個長孫。很難想像長孫無忌會願意看著長孫家的血脈流落在外。所以在長孫凜的支持下,無雙也只得依了他。

    兩個小丫鬟由於她們在這一行業的出色表現,也成為了長孫家族裡的新成員。而善婷則是雙手抱著孩子,一邊囑咐著下人們搬這搬那。她實際上身子還有些軟而無力,昨天夜裡由於長孫凜是抱著生孩子的初衷到她房中,因此兩人在那極樂之事上並沒有做到佛家強調的度,善婷需要消耗了所有的能量去滿足她這位正處於熱血青年時期,而且身體相當健壯地郎君。才能在生孩子的過程中取得初步的進展。

    縱慾導致的結果是----善婷這個平日裡清麗雅致、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整個白日都顯得媚態十足,而她那本身就有些虛弱的身子,更是嬌柔無力。當然,這些都並不妨礙她繼續正常的生活,只是看向夫君地眼神更充滿了柔情和羞澀。昨天夜裡,在他回到無雙屋子之後。激動心情難平的善婷則是輕輕撫摸著自己的小腹,望著睡在搖籃的念兒,心中暗暗向送子天神祈福。

    一切都準備就緒,事實上無雙買下地這件宅院。長孫凜打算把它修建成度假小屋,偶爾可以帶孩子們,尤其是念兒回來看看。所以要收拾的東西也不多,畢竟城裡面什麼都有得賣。

    留下老蒼頭看守這間宅院。長孫凜帶著自己的新夫人和兒子,走上了回家的道路。這條路也許會有些坎坷,不過最後大家都幸福,這才是最重要地……

    歡迎無雙回家的氣氛是熱情而又怪異的,熱情來自於長孫無忌、奶奶、憐卿、晴兒、蕭氏,甚至長孫凝也是很開心看到家裡多了一個小寶寶,然而她們沒有父親和奶奶那般安於泰山,長孫凝往昔冷冷淡淡的俏臉上,多了幾分擔憂,而長孫沖和杜羅子的擔憂更加明顯。

    長孫凜環顧周圍。沒有看到母親和二哥。他知道無雙初進家門心裡一定很緊張,一定會時時留意著自己,所以他並沒有露出任何負面的表情,儘管內心已經充滿了內疚、失望、擔心、憂慮、委屈……凡是人間大多數負面滋味此時都湧向了他的心頭,與昨日那種種人類的正面幸福產生了明顯的對比。

    這就是生活吧?長孫凜不由自嘲一番。趁著女人們都在收拾行禮拉家常,長孫無忌把他的三兒子扯到了書齋。儘管長孫無忌在夫人面前地位不高,但不得不承認他在處理這件事情上地態度比妻子更為成熟。當然。這些年來竇鳳在對兒子的教育方面保持著極端的心態。也是因為長孫無忌夫權不強所造成的。

    「你娘和況兒昨日回家收拾了東西,搬到你舅舅家住上些日子。」長孫無忌無奈地說道。他已經從各個關鍵人物的嘴裡,瞭解到了這件感情糾葛的大概。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沒有人能逼慕容無雙生孩子。長孫無忌看到了這一點,也就不難看出這件事情地癥結。所以他不會像妻子那樣因為內疚而陪著二兒子一起,採取無理取鬧地態度。

    長孫凜心中「咯噔」一下,剛坐下來的他又站了起來,說道:「不行,這件事情無論如何我也得讓哥哥平息他地怒氣,這樣成何體統,一家人分兩地住。我這就去找娘和二哥……」

    「回來!」長孫無忌也站了起來叫住了兒子,他一臉嚴肅地訓斥道:「這京城裡剛剛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你這個奉拿官糧的四品大員,終日周旋在女人事裡,怎麼能成就大事?!既然無雙和念兒我都讓你接回來了,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你娘和況兒那邊,他們生完氣自然會回來的,這事情你就不要再多事了。」

    在長孫凜這個現代人眼裡,除了民族之事,國事和家事孰重孰輕還難以見分曉。他當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置之不理,也沒有應承父親,而是扭頭要往外面走去。

    而長孫無忌則是再次叫住了他,利用父親的權威讓長孫凜隨他到皇宮和大理寺分別走一趟,因為今天下午,李承乾和侯君集要在這兩個地方接受審訊,其實這只是一個形式而已,因為誰都知道他們的下場必然很淒慘。

    滿朝的文武百官在太極殿舉行了大朝會,李世民一臉萎靡地端坐在御座上,他的眼窩下陷,臉上毫無血色,嘴唇乾燥開裂,眼睛已沒有往日的灼灼和威嚴,充滿著血絲和悲傷。

    當然,這並不表示他會就此一蹶不振,畢竟自起義到做皇帝,李世民經歷過多少風風雨雨,他見過的死人甚至比普通人見過的活人還要多。即便是今日這樣慘烈的狀況,他也是急招長安城內的朝臣們聚集在一起商議,當然,今日商議的內容必然像根長針一般自胸前經過心臟刺穿他的背部。

    「太子承乾謀反,眾卿暢所欲言,此事應該如何處置?!」李世民態度嚴肅地問道,他在極力維持自己的情緒。

    群臣們都低著頭,渾若木雕泥塑一般僵僵地立在殿下,沒有人開口對答。長孫凜也是跟著低著頭,事不關己。通事舍人來濟在沉默中調理了一下思路,他走出班部叢中,拜罷起居,奏道:「陛下已經盡到了父親應盡的責任,沒有任何缺失,太子自作自受,若是讓他自生自滅,也算是懲罰他的過錯了。」

    當李世民想到這個兒子的不孝時,他是恨不得把這小子塞回泥土裡去。然而真的要以叛亂罪處死李承乾,即便是剛烈如他,也是於心不忍。而來濟的上奏恰好迎合了他的想法,再加上群臣都對這件事情沒有意見。

    李世民便當場下詔,採納了來濟的奏請,廢黜太子李承乾,貶其為平民,幽禁在右領軍府。同時,李承乾的長子李象也被剝奪了皇太孫的地位。李世民甚至還要故作姿態地免除漢王李元昌的死罪,然而這回不涉及到敏感人物,群臣們都竭力反對,李世民對此也很滿意,於是賜他在家中自盡。

    而其他的太子黨成員,就連是皇帝外甥的趙節,也難逃死罪。為此,李世民後來還不得不上門安撫長廣公主。這可真是同類不同命,想當初長孫安業也是參與密謀造反,而因為長孫皇后的幾句聰明的求情,長孫安業竟然逃過死罪,可見李世民對於皇后的一種感情。
DECADE 發表於 2009-3-28 14:46
大唐萬象 241.儲君之位

    長安皇城,黃瓦覆蓋的紅色宮牆已然在目,垛樓上跨刀持戟的軍士往來巡邏,庶民百姓望見宮城敬而遠之。這就是大唐王朝的權力中心,它統治著遼闊的萬里海疆。

    進了它的裡面,就意味著你已經接近了最高權力的頂巔---而且,即便大唐僅僅經歷過兩代皇帝,然而在李唐皇室的皇親貴戚中,在接近這個頂巔的途中,卻都被迫無奈地葬身於歷史。畢竟,在無數的野心中,能夠獲得實現的只有一個。在這個落葉飄黃的秋天,古老而莊嚴的長安城又一次見證了一次宮廷劇變。而在此後的很多年,她還將見證許多此權利導致家變的人倫慘劇----不可避免。

    在對造反的太子黨一干人定罪以後,李世民像是比以往蒼老了十歲一般,他甚至到現在都不敢去看李泰的屍體。此時就像是醉了酒一樣,眼睛發花,耳內嗡嗡然,心頭茫茫然,只得宣佈退朝。在隨身太監的攙扶下,緩步地離開了太極殿,背影顯得極為淒涼。

    殿內的大小官員山呼萬歲恭送皇上離去,然後卻是面面相覷,因為還有一個重罪犯尚未判刑----他就是侯君集。由於侯君集不僅是東宮造反的共犯,而且李泰也是死在他的手上,甚至他也沒有其他同犯的皇室血緣,按理來說,應該是很好判刑才對。但正因為他所犯的罪之大。讓大臣們都不好定罪。這古代地刑罰畢竟跟現代的不一樣,雖然定的是死刑,但有各種死法,比如凌遲、五馬分屍或者斬頭等等。而且還要考慮連坐這方面,究竟是滅幾族,對於侯君集,他們也只能等到皇上來作判決。

    而在經歷了一段的鬱悶情緒後,長孫凜這才意識到。侯君集把李泰給殺了!之前雖然長孫無忌早就已經告訴過他,但是當時由於心裡亂糟糟的以及急於去找無雙。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蹊蹺。而現在在一直監視著東宮和侯君集的士兵處瞭解到整個過程的一些細節後,長孫凜不由心中一顫----很明顯,李泰是被人借刀殺死地。

    儘管他和李泰是一直處於一種利益交往的關係,而且長孫凜也深知,只要兩人地共同利益已經不一致。那麼李泰則會毫無猶豫地過河拆橋。但是長孫凜卻並不認為李泰罪該喪命,而且只要李泰不對長孫家做出諸如類似李承乾那樣的陰謀手段,那麼就憑李泰是長樂的親哥哥這一點,長孫凜是不會對李泰有任何的動作,畢竟他知道魏王最終將要被皇帝貶為郡王,成不了多大的氣候。

    然而這件事情地關鍵在於:除了長孫凜以外,大家可能都會以為。李承乾死後最有可能成為皇帝便是李泰。也就是說,有人和長孫凜一樣掌握了目前的情況,但他不瞭解以後將會發生什麼,為了避免有可能是魏王登基,所以便借助了侯君集的愚蠢,除掉了李泰這一後患。

    而最終受益的無非就是現在存活的皇子,很明顯,現在大家心裡都知道,這場風波之後受益最大的就是長孫皇后剩下的兒子----晉王李治。儘管皇后已經逝世。但她在後宮中地地位依然沒有人能夠動搖,所以也就沒有人比李治更有資格成為儲君。

    儘管也有小部分聲音認為吳王李恪英武類其父,且其母楊妃乃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妃子,也有可能成為成為太子。但是大多數人都對李恪的隋室血統感到不舒服。當然,其中也有一部分人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比如說----長孫無忌。

    別看長孫無忌在家裡。尤其是在竇鳳面前沒有什麼地位。但他在朝廷。在百官當中,是當之無愧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位列開國二十四功臣之首。官拜司徒,授封趙國公的長孫無忌,毫無疑問是足以在選嫡事情上說得上話的。

    而且他作為官場裡的老資格,滿朝文武大多也都看他的眼色行事,就連李世民對他也是禮讓三分。當然,這是處於一種彼此信任對方地狀態,而這種狀態基源於長孫無忌多年來的忠心耿耿。

    儘管外面是鬧騰得風風火火,沸沸揚揚,但李治這個小小少年卻是置若罔聞。雖然他也曾因為青雀的死,大哥的慘感到難過,但皇家無親情,多年來兄弟的疏遠讓他並沒有把這個當多大的事情,彷彿於己無關似地。

    由於李治已經漸漸長大,由於男女有別,所以他不能再粘著長樂姐姐,所以只能無奈地把自己關在書房裡看書寫字,吟詩作賦,自我消遣,自得其樂。這也就養成了他孤僻怯弱,喜歡清靜,不愛拋頭露面地性格,他也不願意干預朝廷事務,插手權利之爭。

    李治從外表上看,是一個文弱、清秀,相貌與母親長孫皇后有些相似,或者說更像舅舅長孫無忌,但是在氣質上卻沒有兩位歷經多事的長輩那樣剛毅、堅韌。他身材高且瘦,長條形臉,兩頰因為常年缺少運動而沒有血色。目光逢人便低垂下來,很少正面看人。

    走路時,胳膊軟軟地耷拉著,一副淡漠和無精打采地樣子。當年長孫皇后生怕養不活這個兒子,所以對他特別關照,母親的愛往往偏向於他,以至於自從皇后去世之後,李治一直都無法振作起來。所以這也是他為何比較喜歡粘著姐姐的原因,這是一個在思想上還沒戒奶的小孩。

    在眾多的兄弟姐妹當中,李治也是最不招人顯眼的,也很少引起李世民的注意。李世民就連他快長大成人都沒有留意。因此,在勢利眼占主流的後宮裡面,這個皇子似乎是不被看好的一個,要知道他上面還有一個太子哥哥和一個深受皇上寵愛的哥哥。

    然而似乎一夜之間,李治這位皇后僅存的嫡子,成為了宮裡大家矚目的焦點。一時之間,那些太監、宮女面對這位九皇子的時候,臉上的笑容開始燦爛許多,而聲音也更為柔和謙卑,就因為在一場災難之後,這個皇子也許會成為受益者,遷居到東宮,成為下一代的君主。尤其是當大家看到國舅長孫無忌對這個外甥的喜愛,大部分人都能確定這一點。

    而恰好長孫無忌受到皇帝覲見之後,便順便來到李治居住的立政殿來看看這個外甥。他以前也經常來這裡給李治講解經史典故,評點古今得失,有時還告訴李治一些朝廷大事。舅甥二人關係一直都很融洽,甚至李治曾經跟舅舅說過,除了父皇和母后之外,他最喜歡的便是舅舅。

    長孫無忌走進了李治的書房,這件書房依舊保持著皇后當年的擺設,只是四壁檀木書架上擺放了各種各樣的書籍。香爐內燃著檀香,吐出縷縷的青煙。長孫無忌反倒是欣賞外甥這種簡樸和孝順,在他看來,這個孩子好比韜光養晦,厚積薄發。當然,對他自己未來的權勢也更有益一些。

    「阿舅,你怎麼來了?是去見父皇了嗎?」李治見到舅舅進來,也是心情愉悅地去迎接他。

    長孫無忌臉上帶著慈祥的笑容,說道:「你兩個哥哥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舅舅想著雉奴也許心裡會有些不安,所以就過來看看。不過看你現在的氣色,似乎是沒有受到影響。」

    李治歎了口氣,搖搖頭說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大哥也真是的,不僅要逼父皇退位,甚至四哥也算是因他而死。不過我一個小九也拿他們沒辦法,既然無力可為之事,也就索性不去管它了。」

    長孫無忌則是老謀深算地笑了笑,說道:「這事情也並非完全與你無關……」

    李治聞言便焦急地誠惶誠恐地說道:「阿舅,我怎麼可能和大哥造反有關係呢?您是知道我的,平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入,怎麼會參與大哥做那種大逆不道之事呢?」

    長孫無忌見李治焦急撇清,便趕緊安慰他道:「別急,雉奴,舅舅並不是這個意思。舅舅的意思是說,承乾和青雀都已經不能再成為儲君了,而這太子之位必須有一人坐上去。雉奴,你作為你娘所剩的唯一的兒子,責無旁貸!」

    「我?!……」李治木木地看著長孫無忌,張口結舌,訥訥地叫了一聲……
DECADE 發表於 2009-3-28 14:47
大唐萬象 242

    李治聽懂了長孫無忌的意思,表現出一種木訥而迷茫的神情。他心裡是砰砰直跳,因為以往在這個位置上,他怎麼推測也輪不到自己頭上。既然不抱奢望,也就安之若素,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

    長孫無忌巧舌如簧。細談慢說,說動了李治的心。聽到舅舅這麼一開解,他的呼吸急促,全身起了一種潮熱,額頭上沁出了汗珠。他的心裡交錯這許多複雜的情感。既嚮往那一刻的到來,又感到有些害怕,既覺得幸運,又於心不忍,畢竟這是以兩個同胞兄弟慘狀換來的。

    長孫無忌看著李治那相貌平平的臉,這個外甥目前還沒顯露出任何文采和才氣。文治武功更加談不上,對於一個即將做皇帝的儲君而言,李治可以說是不合格的。然而長孫無忌就看中了他的懦弱,對於他而言,以李承乾的剛愎自用和李泰的驕矜自許,若是當上了皇帝,別說是尊重他這個老臣,恐怕臉權利也不會給他多少,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嘛。

    而現在這種情況對於長孫無忌來說是恰好合適,就別說是他,對於一些朝中老臣也是這麼認為的。所以長孫無忌對於三兒子這次的行動在內心裡是大加讚賞,因此對於這次長孫凜犯的「小錯」他也沒多追究。

    與此同時,長孫凜則是來到了大理寺,他來這裡的唯一目地就是想試探一下侯君集,畢竟此公是讓歷史這列火車偏離軌道的重要人物。按理來說。以侯君集這位常勝將軍的智慧,不可能會與李承乾一齊動手的。

    下午的陽光徐徐照進大理寺牢房的天井,侯君集把身體貼緊了柵欄,讓可憐的幾束光影投射到自己身上,感覺溫暖了許多。初冬的空氣已是漸漸寒冷,在這冰冷陰暗的監牢內,平日裡養尊處優地他還真不習慣。他的頭髮已是凌亂不堪,身體上、手臂上到處都是傷疤和未乾的血跡,可見被關進來以前曾經遭受過折磨。

    只不過現在可是輪不到他可以選擇了。而且不用猜他也能預見到自己最終的命運何處。真是野心和利慾熏心蒙蔽了人的眼睛,他竟然幻想著李承乾那沒用的東西能成就大事,這會兒別說他之前不屑的職位沒有了,就連九族性命也都難保。

    這時侯君集見到一個身著四品官服地英俊少年,威風凜凜地走近了他這間牢獄。是他?侯君集乾裂的嘴唇嚅動了一下,他不明白長孫凜怎麼會來探監,因為大理寺若是現在要提他。那必然是前往法場受刑。

    「你們退下去吧,我問犯人幾句話。」長孫凜揮了揮手,屏退了陪同自己進來的士兵,他和大理寺合作過一次,但對於他們這兒的規矩也是輕車熟路,很容易就得到了探死囚犯的允許。

    「你來幹什麼?難不成想來看昔日同僚的笑話?或者趾高氣昂地來顯耀你護駕有功的威風?!」儘管身陷囹圄,侯君集依然不願失去自己的尊嚴,他有些惱羞成怒,尤其是眼前這個人是他慘狀最鮮明的對比。

    長孫凜聽了他的話後優雅一笑,當然這個笑容在女人眼裡也許如金童一般可愛。但在侯君集地眼裡卻顯得是那麼刺眼,一個勝利者對一個失敗者的嘲笑---他那張黝黑的臉因為內心的惱怒而扭曲。

    「我來是想確認一件事情……」長孫凜不想再過多地刺激對方,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和李承乾約好了分頭行動,為何在李承乾造反失敗,你們依然攻入魏王府內?難道不知道這樣做是死路一條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侯君集聽到這話後,愣怔了半天。然後突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大笑。以致於驚動了外面守候著的士兵們攜帶者明晃晃地長槍刀劍匆匆跑進來,見到犯人像是瘋子一般癡癲狂笑,不由暗罵了幾句「瘋子」或者「有毛病」之類的話,然後在長孫凜的示意下,又紛紛轉了出去。

    長孫凜也並不著急,他耐心地站在一邊,似笑非笑地望著發狂的侯君集,若有所思。關於這件事情,他也能預感到一些內幕,正因為如此。所以他才會來到牢獄這邊來查證。

    侯君集發洩了心中的一種鬱悶之後,見對方倒也鎮靜自若,他搖頭晃腦故作泰然地說道:「侯某真羨慕長孫無忌養出了一個好兒子,這朝廷上上下下所有官員都沒有看出這一細微之處,反倒被你這黃毛小子給發現了。」

    對於對方的倚老賣老,長孫凜並沒有做出什麼反應,他甚至沒有說話。而是微笑著等待對方的接下來的言語。而侯君集則是神秘地對他勾了勾手。示意讓他靠近。

    等到長孫凜走進了牢房的鐵柵欄之後,侯君集用一種細不可聞的聲音。帶著一絲陰險地笑容說道:「不過侯某更羨慕你長孫凜有一個好父親,長孫閣老為了能留給他兒子一個好皇帝,不惜用盡一切的辦法。」

    長孫凜聽到此言,一道厲色一閃而過,卻依然是不動聲色。侯君集反正也是待死之人,他倒是什麼都不怕,反倒跟長孫凜小聲地說道:「你放心,這事情侯某是不會說出來的。過幾天我侯家一門恐要遭災,所以在陰曹地府底下,侯某很樂意看到李家皇朝終結在李治手中。說不定……」

    侯君集那張老臉和笑容搭配起來顯得有些恐怕,他對長孫凜擠了擠眼,說道:「小子幹得不錯,老夫很看好你哦。」說完他便兀自倒在地上,瘋瘋癲癲地唱起了家鄉的小調。對於一個毫無生機可言的人而言,他只能放縱自己的情緒。

    長孫凜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皺著眉頭背著手離開了。在外獄看守地士兵因為長孫凜地查訪,都紛紛裝模作樣地擺出一副工作認真的模樣。這死牢囚犯都是單獨看守地,只有一個出口,所以長孫凜倒也不擔心有人能聽見剛才侯君集細不可聞的說話。

    只是讓他感到心煩意亂的是得到的這個答案,正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一層一層的圈套中,站在最外面一圈,且觀望著利用著這場作亂的竟然是他的父親。當然長孫凜也能理解長孫無忌的煞費苦心,只不過將來長孫無忌費盡心思捧出的這個皇帝,等李治羽翼豐滿之後,是否會如他歷史記憶那樣,對長孫家揮起手中的刀呢?同時長孫凜心裡也感到有些不舒服,畢竟這件事上,長孫無忌的確利用了自己。

    走出大理寺的官衙,長孫凜望著被黃昏染得橙黃的天,心裡是亂糟糟的。說實話,他不太喜歡政治的原因就是因為這裡面太多的勾心鬥角,看到太多人心的黑暗面。但你若是置身在其中,又不能不這麼做,不得不比別人更狡猾,否則一不小心,必然成為了他人爬上去的犧牲品。

    「唉,要是做個商人或者地主那也比現在輕鬆。」長孫凜自言自語地嘀咕了一句,他騎上了自己的馬,刺了馬腹之後卻是往家的反方向走去,他的目的是----母親的娘家竇家。

    在往竇家的路上,長孫凜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對於眼前家裡的這般情況,他的確是沒有任何的辦法去解開二哥的心結。畢竟事情已經發生,而且強扭的瓜不甜,即便無雙沒有和自己在一起,長孫況說不定也要看著她嫁到別家去。

    無雙夜裡曾嘀嘀咕咕地跟他說了在揚州他們相處的狀況。與竇鳳不同,無雙出生在一個武林之家,所有人都是習武崇力,而無雙自然也對有力量的人較有好感。並不像竇家屬於達官顯貴之家,即便長孫凜的外公是武官出生,但也不妨礙竇鳳對才華洋溢的書生的欣賞。

    偏偏長孫況是學到了老爹追求娘親的那一套,又或者他平日裡只喜歡或者只瞭解經史子集,所以與無雙說得最多的也是與這方面相關的東西。當今天子抑武修文,所以民間也比較尊敬士大夫書生,然而無雙則偏偏反其道而行,而且每次長孫況也是不得要領,只喜歡跟無雙談論這些東西。

    兩人之間還有一些溝通的誤會,比如說無雙不可能直接說不喜歡對方,這句話即便是大多現代人也不好意思說得直截了當,因此長孫況也就誤以為她所說的不會嫁入長孫家是因為之前她和弟弟所發生的矛盾,所以也就自信滿滿地認為自己最終能抱得美人歸,畢竟長孫況的閱歷和交際範圍還是有限,所以他執著的優點在感情面前也就變成了缺點。而後兩人便處於一種糾纏不清的狀態,一個到處躲,一個到處追。
DECADE 發表於 2009-3-29 15:21
大唐萬象 243.竇府

    說實話,長孫凜敢於帶兵深入敵方,敢於與敵人單挑,敢於對付當今的太子,但他對於這場感情糾葛也是束手無策。對於感情之事,也許只有時間才能慢慢撫平傷痕。當然,傷口癒合的前提是雙方都要做出努力和讓步。

    所以長孫凜不會選擇父親所建議的消極做法,他現在前往竇家就是想邁出自己的一步。唉,想到自己是兩次喝酒陰差陽錯得到了兩個老婆,便搖了搖頭,酒這東西可真能折騰人。

    在下人的引領下,長孫凜走進了竇家的宅院。儘管竇家在長孫凜外公去世之後,已不復往日的威風,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而且竇奉節也世襲了父親的爵位,並娶唐高祖之女永嘉公主為妻,所以竇家依然是顯貴的皇親國戚。

    竇府內顯得十分安詳而又寧靜。除了院內老鍾老槐上的幾隻鳥雀,偶爾啁啾一兩聲,四周都是一片靜謐。內中的樓堂屋閣,亭台軒榭,繪彩描金,顯示著一種花團錦簇、金碧輝煌的豪華氣派。

    長孫凜卻來得不是時候,本來竇奉節與他之前因為單家莊的事情鬧過不愉快,加上這位竇駙馬與公主鬧了一夜的彆扭,因此竇奉節是黑著臉勉強接待了長孫凜,並且乘此機會狠狠地以長輩的名義教訓了長孫凜一通,也算是出一口當日在單家莊被外甥狠揍一頓的氣,順便一逞口齒之威風。

    長孫凜也沒有多和這個舅舅浪費口水,他只是假意應酬一番,然後就直截了當地說想要見母親和哥哥。竇奉節在倚老賣老半天之後,也就放過長孫凜,讓一個小丫鬟帶他到偏院去。

    穿過第一進堂屋,便走進了一個類似四合院的所在。正北的大屋巍峨崇立,連同東西南北四座屋殿,形成了一個與外界隔開的內院。而轉到園子裡更是讓人耳目一新。到處奼紫嫣紅、綠蔭婆娑,奇石碧波,曲徑飛花。

    長孫凜心裡正想著事情,轉眼間便意識到自己來到一個鳥語花香的世界,他一步一趨地跟在丫鬟後面走著,看了看這處比自家還華麗的庭院,便說了一句:「這兒還真是設置得雅致奇妙。該不是舅舅的主意吧?」

    小丫鬟則是一直悶聲不吭地低著頭走路,聽到長孫凜這麼問,她也是細聲細氣地說道:「這院子全是公主請宮中的工匠建造地,駙馬倒還不太喜歡,因為公主將駙馬爺的演武廳給縮小了一半。」

    按理來說這是主人家的事情,下人不應該隨便亂說。大概是小姑娘見這位清秀俊美的表少爺竟然會主動和自己搭腔,便一時亂了分寸,說了一些竇家的八卦。她說完之後也覺得自己說了些不該說的話,便是懊悔地低著頭急急往前走。

    好在長孫凜也不是一個很守規矩的人,他聽了只是笑了笑。想起這個之前僅見過一面地那位風騷的妗母。竇家娶了這麼一位公主,將來恐怕家裡也是不得安生的。

    「小旖,咱們趕緊給你未來婆婆把這床褥子送過去吧」

    「呀,叔娘。你這是說什麼呢……」

    略微輕佻笑聲過後,「現在三郎已經定下了幾門親事。你再不主動將來可就是後悔莫及……」

    「他……他那麼壞,這個大色鬼,我才不要嫁給他呢!」

    正當長孫凜準備跟著往前走時,卻聽見前面傳來一陣如鶯兒般清脆的對話聲,很明顯是兩個女子的對話,而且她們肯定認識自己,長孫凜甚至聽得出其中較為年輕的聲音是他很熟悉的。

    果然,當長孫凜走到通往月牙拱門前的小路時。恰好碰到了兩個也跟他走同樣方向的女子。其中一位身著紅色外襖闌衫,頭戴金釵珠花,容貌中上的貴婦人,正是長孫凜曾經見過地竇夫人——永嘉公主。

    而另外一位,模樣嬌俏美麗,言語中卻帶著一種潑辣的妙人兒,這位乍見到長孫凜時喜悅之色一閃而過。緊接著便是寒著一張俏臉的妙人兒。就是長孫凜將近兩年未見,兩人曾經在靈州軍營裡發展過一段私情的——竇旖。

    「嘖嘖嘖。這老天可還真沒虧待你。這嘴上剛念叨,心裡還想著呢,接下來就能馬上見著人了,看來你昨日裡燒香拜佛這菩薩還顯靈了。」這位永嘉公主可真是一個直快人物,見到長孫凜這個京城裡地焦點人物,便是燦然一笑,然後開始取笑起竇旖來。

    而長孫凜先是給妗母行了個禮,然後興奮地對一臉寒霜的少女說道:「小旖,我正要到去找你呢,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了你。」長孫凜早已從無雙那裡得知前陣子一直是竇旖照顧她娘倆,心裡也想過要到另一家竇府去找她,不過剛回來這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所以他也是抽不開身,今兒在這裡見到也算正好。

    不過竇旖可是沒他所預想地那樣喜出望外,而是粉腮微鼓,小嘴翹起,眼眸裡滿是委屈的神情,卻不願與他正視。倔強的別過腦袋,不讓對方看到自己,嘴上撅著說道:「叔娘,咱們先回去吧,這會兒不去偏院了。」竇旖大概是知道現在長孫凜會去見母親,所以她便不想跟著前往。

    「喲,你這心裡不是惦記著他嗎?怎生見了卻是面帶寒霜?這倜儻少年有哪個不風流,旖侄女若是因為這點小事而跟他鬧,實在不值得……」永嘉公主雖然被竇旖挽著手臂往回走,卻是依然回過頭來看著長孫凜說話,而且這聲音也是足以讓對方能聽得見,把竇旖的心事都暴露出來,氣得竇旖是跺了跺蓮足,鬆開了手頭也不回地飛快地往後頭跑去。

    「小旖……」長孫凜自然知道竇旖為什麼生自己的氣,他張張嘴叫了一聲,想要往前追去,可是又想著今日來這裡的目的,他的表情是有些難堪。而永嘉也是攔住了正要往前走地他,看了一眼從竇旖手中接過燉湯的丫鬟,笑著說道:「三郎今日怕是來看你娘的吧,這湯是旖侄女給你娘燉的,先把湯拿去哄你娘開心,小旖那兒妗母去給你說情去……」

    長孫凜這回可真是左右為難了,兩邊都在生他的氣,兩邊他都得花心思去哄。現在可真是分身乏術,讓長孫凜是十分為難。不過最終還是娘親佔了上風,他伸手接過了竇旖給竇鳳孝順的湯,歎了一口氣,示意丫鬟帶路。

    竇家的偏院雖然號稱「偏」,但只是相對於家主所住地「正院」而言地。事實上這間小院乃是當年竇鳳母親,也就是長孫凜的姥姥暮年休養地地方。小院子裡有將近十來間屋舍,麻雀雖小卻五臟俱全,精緻小巧。現在初冬臨近,滿院的桃花盛開,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梅花馨香。

    竇鳳這時是在自己臥房內坐立寢食難安,這院子的主屋構造是一個廳堂旁乃是兩間臥房。長孫況住在東間,而竇鳳則是住在西面這間。長孫凝也在母親的房裡面,她比長孫凜早到了一個時辰,正在勸母親帶著況回家住。

    長孫凝是從無雙那裡也瞭解到了「長孫念是怎麼來到這個世上」的源由,之前她心裡也對長孫凜做出這樣的糊塗事有些生氣,不過現在卻是為此哭笑不得。只能說這緣分弄人,你若是越想湊合的兩人卻是怎麼也無緣,而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凜兒就連自己做過什麼都不知道,一個兒子就出生了。

    「娘,這事情就是這樣,沒有誰對誰錯,只不過現在已成事實,您就不要再為難三弟了,爹這些天也忙得不著家,不然他也早到舅舅家來接您了。娘,咱們就回去住好嗎?」

    長孫凝來到母親身邊,親密地挽著竇鳳的手,像孩童時期那樣跟她撒嬌著。對於這個從小就一直和和睦睦的家庭,長孫凝是不允許有任何人任何事情來破壞的。

    竇鳳臉上的表情是變幻莫測,她內心的複雜心情更是比表情複雜十倍。正所謂手心手背都是肉,兩個都是從她腹中掉下的肉,怎能不疼不愛呢,尤其是像竇鳳這樣的母親。然而現在的關鍵是,長孫況是意志消沉,灰心喪氣,而老三那邊則是妻子兒子雙雙接入門,這一消一喜,竇鳳自然對處於弱勢的老二心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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