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歷史] 大唐紈褲公子 作者:小卓翔 (連載中)

Nineider 2009-2-3 13:38:58 發表於 歷史軍事 [顯示全部樓層] 回覆獎勵 閱讀模式 304 228275
zabico 發表於 2009-6-11 10:32
大唐萬象 274.崔家著火

    早晨,公雞在灰蒙蒙的晨曦中啼鳴,冬日的曙光勉強地透出來了。寒冷的北風呼嘯而來,帶來了嚴寒,也帶來了清晨清新的空氣,催醒了正在夢鄉中的男女老少們。

    崔隱娘慵慵懶懶地斜臥在床上,趴著,躺著,用細細的胳膊撐著,總之怎麼舒服她就怎麼躺。只是輾輾轉轉都沒有讓她找到舒適的感覺,她蜷縮在粉紅繡花的緞被里,頭枕在鴛鴦枕上,臉上帶著苦苦的相思。

    她夜里又做夢了,依然是夢里纏綿悱惻千百回,依然是與她心愛的夫君。清早起來,隱娘就覺得兩腿之間濕漉漉的不舒服,她又開始後悔沒有強烈要求跟著長孫凜離開,自從他離開之後,她無時不在後悔自己沒有做出這個決定。

    “壞人……”她的縴手挽了挽額鬢旁的幾縷碎發,紅潤的嘴唇緊抿,顯然她是想到了他臨走前的情形。如果不是他當時使勁出力,弄得她最後躺在床上暈暈乎乎迷迷糊糊,那現在她何必一個人躲在被子里苦苦思念。

    難怪徐俊會對失去這個女子心中忿忿不平,不惜忘恩負義地調轉劍鋒對準崔家。崔隱娘自從與長孫凜歡好後,嘗到了愛情的滋味,再加上女大十八變,以前那個喜歡穿男裝的隱娘已經完全消失。

    被崔母帶回家的這個隱娘,也許依然沒有傳統美女那樣漂亮的眼楮和鼻子,但她清秀的面容在細心打扮之後,溫柔的眼神里透著聰慧,而紅潤薄嫩的嘴唇笑起來風情十足,白皙滑嫩的皮膚猶如凝脂般。尤其是她那苗條骨感的身材,經過夫郎的滋潤後隱隱透著少婦的風情,性感而誘惑。

    長孫凜最喜歡她的地方在于她地直爽而不粗俗的性格,長樂的華麗、憐卿的嫵媚、善婷地賢惠、無雙的矯健、二娘的狡黠、竇旖的嬌俏、蕭氏的成熟……長孫凜的女人當中每個都有她們的特點,然後她們都沒有隱娘那帶著大家閨秀般地直爽。

    這種直爽最大的好處體現在床上。長孫凜則是最大的受益者。比如說有些要求,面對像善婷這樣的大家閨秀,男人是很難會好意思開口的,但是隱娘卻能讓長孫凜享受到另一種大家閨秀的滋味。

    此時出現在隱娘的思維中的。也是在懷念與他最愉快的事情。所以她抱著枕頭慵懶地趴在床上,似乎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嘴角里噙著笑容,一頭柔軟烏黑地秀發披灑在一側。忽然外面傳來了一陣紛亂的嘈雜聲,好似一群人在嘶罵打架一般。

    隱娘蹙了蹙眉頭,勉強地爬起身來,大聲叫喊她的貼身丫鬟︰“春花!春花!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那麼吵?”

    “哎!小姐。我這就去看看!”在外面房等著伺候地春花聞言便應了一句,匆匆地走下樓去,只听見    地下樓聲。隱娘听見外面的嘈雜聲愈來愈響,她自己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一陣衣裙悉嗦聲後,她穿著妥當,拉開房門,走出去看看情況。

    不看還不知道。崔隱娘走出去立刻嚇了一跳。只見那西南側便地天上。早已是滿天火光和濃煙。那火光直沖霄漢。映照在崔家這邊地內院。照得半個院子通紅。臉隱娘地頭臉上也通紅了。

    “此是為何?怎麼會著火地呢?”隱娘見春花急匆匆地跑了回來。便焦急地連聲問道。

    “小姐。是表少爺住地那頭院子中地一個草房失火了。家里地下人們都在救火。所以如此喧嚷。據說衙門里地軍爺們也都過來幫著救火了。咱們不必擔心……”春花氣喘吁吁地回答說道。

    “衙門?軍爺?火勢很猛嗎?”如果是小火地話似乎不需要勞駕他人。崔家地下人們就足以能夠應付。看到那邊天空火光燭天。人聲鼎沸。隱娘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這起火地地方。乃是後院與馬槽相接地地方。東面緊貼著崔家地內院。那火頭一球一球如潮水似地向花園牆里直撲進來。 里啪啦地爆裂之聲。震得兩個女孩兒心頭直跳。她倆自幼兒都是深居在崔家大院。嬌生慣養。何曾見過這陣仗兒。兩個女孩都嚇得有些玉容失色。崔隱娘更是緊緊地抓住前面地欄桿。心里暗暗向觀音娘娘祈福。保佑崔家人平平安安。即使是那個與她有緣無分地表哥。善良地她也把徐俊包括在家人里面。

    突然。只听見天崩地裂似地一聲響亮。那西面地一垛圍牆。竟然坍塌下一丈多寬地缺口來。竟然把通往內院地月洞兒給堵住了。那火炎滾滾。一齊向這邊地牆缺里直擁進來。接著牆外似乎還傳來一陣一陣驚天地叫聲。越喊越響。

    隱娘被嚇得驚慌失色,她之前還在想著該用什麼辦法能夠幫助家里滅了這場火,現在她也只能緊緊拉著春花的手,兩個女子緊緊抱在一起,不知該怎麼辦。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隱娘的父母平日里都很對這個女兒極其寵愛,現在竟然還沒有到女兒的閨房里來問一問,看來火勢的情況十分的不妙。

    “小姐,咱們到屋里去躲一躲吧,在外面看著听著怪可怕的。”春花嚇得顫顫發抖,言語中已是推搡著想讓隱娘趕緊回房。那邊的洶洶涌涌的人聲火聲,十分喧鬧。

    隱娘這時已經從慌亂中舒緩了一會兒,她咬著牙搖搖頭,然後對春花說道︰“咱們這會兒該往東邊那兒的池塘去,火驚水,在水旁安全。我還要一直看著那火滅下來,希望爹娘他們沒事。”

    正當她兩人攙扶著走下繡樓時,忽然听得那邊有喚小姐的聲兒,春花趕緊替隱娘答應著。只見四五個丫鬟和婆子,慌慌張張地尋了過來,見到隱娘後,便氣喘吁吁地說道︰“小姐快去,險些兒不曾把夫人急死呢!”

    于是便有兩個丫鬟,也上來扶著隱娘,這時靠近內院的火勢已經被撲滅,月洞門口已經挖出了一條路來,她們都踩著瓦礫堆兒,走到了外面的廳堂。鄭氏就在外面等候著,見到隱娘走出來之後,便眼圈一紅,喚了一聲︰“我的兒呀!”一把拉進懷里。

    隱娘也是剛剛經歷了一場驚嚇,嗚嗚咽咽地在母親懷里哭了起來。鄭氏再三安撫勸慰,隱娘才止住了哭聲。然後四周查看,沒有見到父親和哥哥,便趕緊關切地問道︰“爹和兩位哥哥呢?他們都沒事吧?”

    “無事,你爹和你兩個哥哥都在督促下人們去救火呢,這城內的軍爺見著火勢也趕來幫忙了,就算火撲滅了,你爹還要犒勞這些軍爺們,想來這幾天也夠他忙的。”

    鄭氏慈愛地安撫著女兒,而旁隱娘的姨娘和一些丫鬟則是在一旁淌眼抹淚,估計一個兩個都被嚇壞了。隱娘也是遺憾地嘆了口氣,然後好奇地問道︰“娘,咱家向來對火燭都極為小心,這次怎麼會著火的呢?”

    “這冬天里天干物燥,自然容易招來火燭。恐怕是馬廄里的下人們不小心鬧出來的吧?只是那馬廄附近又堆滿了干草,今兒早晨沒有看管,這風一吹,火勢一下就竄上來了,還真不好撲滅這猛火……”鄭氏望了望外面的濃煙,搖頭嘆了口氣。

    而這時候一個總管則是匆忙趕過來報告說火已經救熄,而老爺他們還在那邊清點和應酬官兵們。鄭氏這才拉著隱娘的手,喜極而泣地笑著吩咐道︰“唉,破財消災,這場大火沒損人命也算是咱們崔家的宏福。內宅女眷,雖說受些驚慌,但也算平安下來了。這花園的牆垣坍塌了,趕快傳喚匠工來修理好,方可放心,這些天你們可要守住那遭災的缺口,可別讓閑雜人趁著亂時盡到咱們家里來作亂,這是最要緊的。”

    鄭氏說一句,那總管答應一句“是”,吩咐完了,便站起身來請了一個安,準備又到那邊去幫忙。鄭氏這才轉而對眾女眷說道︰“好了,也就是一個院子和馬廄被燒了,著匠工們趕工,也能在春節前把院子給修好……”

    然而正當大家壓在心口上的石頭準備掉下去時,只听見外面傳來一聲焦急的男子聲︰“娘!娘!不好了,出大事了!”只見一個模樣與崔隱娘長得極為相似的男子,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嘴上還不停的叫喚著。
zabico 發表於 2009-6-11 10:34
大唐萬象 275.崔家遭難

    鄭氏自然不會像兒子那樣慌慌張張地,她皺了皺眉頭,示意兒子慢慢說︰“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且不慌慢慢說來。”

    隱娘的二哥崔晏則好不容易舒出了胸口喘著的那口氣,見著姨娘、姑娘、丫鬟們一個個都用焦急的目光望著自己,他便走到母親身邊對她耳語了幾句。鄭氏的前半生也是經過大風大雨,見識過大場面的人,本來她以為一場火災的結果無論如何崔家也能承受得了,然而當她听到兒子所說的“地窖與倉庫發現大量的武器 ”,這讓她當場面色就發白。

    自從李世民修改《氏族志》之後,崔家就知道皇帝對他們這種前朝的名門望族頗為忌憚,尤其是首先就拿他們崔氏開刀。因此在這一段敏感時期,崔氏家族的成員也都是戰戰兢兢,勤勤懇懇,並不敢做任何被人抓把柄的事情。

    然而大量的兵器!在這個朝代意味著什麼?這絕對是百口也難辯的造反證據,而且是被一群官兵當場找到。造反那可是意味著崔家莊這上上下下一千多口人都要被株連的天大的事情!就算是鄭氏也難以鎮定,嚇得腿腳都發軟,手心直出汗。

    “娘?……這是怎麼回事?出了什麼事情?”隱娘見母親和哥哥都不大對勁,便上前來挽著鄭氏的手,急切地問道,同時也問出了在場所有崔家人的疑問。

    鄭氏對這事情還不算清楚,她輕輕地拍了拍女兒的手,望著一雙雙焦急的崔家人的眼楮,極力用一種平和地語調說道︰“你先和她們一起會內堂休息。晏兒說得不太清楚,娘要親自到火燭地去看看,才知道確切發生了什麼事情——晏兒,你和我一起回到西院去看看……”

    說完,鄭氏也不容隱娘或者其他人多問,便偕同崔晏一起匆匆離開了,留給崔隱娘一團的迷霧,而她的心里不由地涌出了不好的預感。

    鄭氏一邊走一邊問清楚兒子詳細的情況,原來那些幫忙救火的士兵們在幫助處理火災現場之時。竟然意外地在崔家不常用的地窖和倉庫里發現了大量的兵器和甲冑,雖然目前尚在清點這些兵器究竟可以裝備多少兵團,但是無論數字是多少,絕對是無法以保護私物為理由的。

    而隱娘地父親崔元翰和他的兩個兒子卻是丈二摸不著頭腦。因為他們壓根就不知道這批兵器的來歷,但兵器卻是在自個家里發現的,這就如同啞巴吃黃連,有口說不清。崔元翰當然不願意就這麼“吃死貓”生生吞下這個與自己無關地罪名,他只得讓二兒子去把夫人找來,看從中是否能發現什麼誤會。

    不過連一家的家主都不知道,所以崔元翰期待夫人知道內情的可能性也是趨于零。好在鄭氏是一個較為精明的人。她在前往出事現場的路上,就已經聞到了這件事情不對勁的地方。

    毫無疑問,要將批量的兵器藏匿在崔家,沒有崔家內部人員幫忙是肯定不行地,也就是說崔家出現了想致自家人于死地的內奸。而大清早的火災,雖然火勢凶猛,但奇怪的是,清河是一個小地方,怎麼會出現官兵們及時趕來幫忙救火呢?而且還不巧被他們發現了這批兵器呢?

    鄭氏心里很清楚。如果是崔家地仇人故意設局陷害地話。那麼憑借著崔家多年地勢力。他們還能夠穩住當前地局勢。爭取到時間查明真相為崔家卸下黑鍋。但如果是要臣死——那麼。鄭氏實在是不敢想象這一情況地後果。

    崔家西南角地偏院里。由于火勢凶猛。原來精致地小院和後面地雜房馬廄已經被燒成了灰燼。四周都是黑乎乎地蒼涼一片。碎瓦礫、焦木頭、黑灰末形成了一片淒涼地景象。

    鄭氏邁著端步。慢慢地踩著這些碎屑。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這個火災現場。未散地黑煙讓她不由連連被嗆住。眯著眼楮望著眼前這片景象。再想到崔家面臨地憂患。她不免心中涌上一腔地難過。

    一個個身材魁梧地士兵們正在從地窖下把里面地兵器一堆一堆地搬上來。那明晃晃地刀、槍、戟、甲冑。閃光幾乎刺疼了她地眼楮。而一旁崔家地一群男子們。則是灰頭黑臉地站在一旁。愣愣地看著眼前地這一切。相信他們當中大多數人都無法相信眼前所看見地事實。

    崔元翰正站在一旁。低著姿態跟一個校尉模樣地軍官不停地解釋著什麼。而崔家地大兒子崔昊也跟在一旁賠笑。若是以往崔家地老爺哪里會把一個校尉軍官放在眼里?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啊。鄭氏搖了搖頭走了過去。然而她卻沒有注意到。正站在一旁地外甥徐俊那焦急地目光和滿額頭地汗水。

    “夫人。你來地正好。這……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你知道不知道?”大冷天地早晨。崔元翰卻是用袖子抹了抹額頭上豆大地汗水。稍微有點常識地人都知道。這種情況要是判下來。那可是株連九族地重罪!

    鄭氏知道這老爺是讀書人,平日里身份地位卓越,在如此場合之下,自然也不懂得說話。說實在,現在面對這樣的情況,即使是在巧舌如簧的訟師,恐怕也只能張嘴結舌。鄭氏趕緊走到了崔元翰身旁,試圖用一種拉攏的語氣笑著說道︰“軍爺們一大早就到我崔家來幫忙救火,現在恐怕也是口干舌燥了吧。咱們不如到里面正堂內先喝口茶,有什麼事情待咱們慢慢細說,好嗎?”

    說實在的,面對如此當頭一棒之災,目前他們也想不出一個好辦法來,所以也只能寄希望于這位校尉能夠先通融通融,然後他們好勻出些時間來找人想辦法。

    然而眼前這位年輕的校官則是一挑濃眉,喝聲說道︰“救火是一回事,然而這些兵器又是另外一回事!如果沒有合理的解釋,或者是上面準許的官文,那麼可別怪我張某公事公辦,扣押你們崔家的人!”

    “這……我們的確也不知道這批兵器是從何而來,又怎麼可能有官文批準?我們是被人栽贓嫁禍的!”崔昊此時也是不忍看見平日里養尊處優的父親被一個小小的校尉如此無禮,趕緊回了一句,語氣里充滿了怨憤。

    “是嗎?”那校尉回頭望了一眼那些明晃晃的兵器,冷笑地反諷了一聲,意思是如此多的兵器貯存在家里,你們竟然毫不知情,那可是天大的笑話。

    崔元翰趕緊給兒子使了個眼色,然後賠笑著說道︰“這……這……我們一時也無法作出解釋,敬請這位軍爺勻給我們幾天時間,讓我崔家好在府內查個究竟,然後給軍爺,給朝廷一個答復。”

    “哼!給你們時間?!看來是給你們時間逃跑才對吧?!來人!給我把崔家父子和直系男丁全部都抓起來!”這校尉難得能夠在這樣頂天的大事上顯擺一回,而且還能夠因此而立下天大的功勞,他一時之間可以說是得意洋洋,態度上也有些得理不饒人了。

    “你敢!?”崔昊和崔晏聞言便是跳了出來,這兩位大少爺平日里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哪里能吃得下現在的眼前虧。何況他們為人子,更不願看到自己的老父親如此年紀如此身份竟然遭遇囹圄之災,頓時兩眼發紅,怒吼起來。甚至一些對崔家忠心耿耿的下人更是順手操起了各種長棍,想要保衛崔家莊。

    然而崔元翰心里卻是很清楚,先別說自己家的家丁們有沒有資格跟這些訓練有素的士兵拼命,就算崔家能仗著人多勢眾贏了這一回,那麼接下來必然會有更大的災難等著他們。到時候即便是眼前“私藏兵器”的重罪得以昭雪,也會有別的罪名扣在崔家的頭上。他嘆了一口氣,然後冷聲喝止了兩個兒子,對那校尉說道 ︰“好吧,老夫就跟你們走,老夫就不相信這天下就沒有公理了!”

    “老爺!”“爹!”鄭氏聞言頓時淚如雨下,趕緊上前去拉著崔元翰的手臂,不知該如何說好,然而就是不想讓官兵把他給帶走。而崔昊和崔晏想要做出什麼行動,卻是被幾個五大三粗的士兵給制住了。

    “夫人,你趕緊命人去長安和洛陽城,分別修書將今日之事無比告知我的幾位叔叔和兄弟,還有咱家與趙國公長孫府乃是世交兼姻親,也修書一封予長孫閣老,望他能夠助我崔家沉冤得雪!”
zabico 發表於 2009-6-11 10:36
大唐萬象 276.疑點

    “娘……我听二嘎說,爹和哥哥他們被官兵抓走了?”隱娘從下人那里探听到消息後,便急急忙忙地往這邊跑來,剛好踫上了精神低落的母親,隱娘瞬間就感覺到了什麼,眼圈立即泛紅,恐怕只要等鄭氏點頭,她的淚水便會沖一般涌出來。

    鄭氏在女兒面前,勉強地收拾住自己茫然的心情,強顏歡笑著說道︰“無事,咱們崔家在大唐也算是人丁興旺,家學淵源。量那些官兵也不敢對你爹他們怎麼樣。現在咱們得趕緊找人幫忙,這是一件刀擱頸項的大事。”

    “怎麼會呢?咱家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兵器放著?那偏院的地窖咱們都許久沒用了……”在得到了母親的確認後,抱著一絲希望的隱娘眼眸里頓時充盈著淚水,想到有可能發生的後果,她不由得在心中打冷戰。

    “這事情咱們一定會去查的,只是現在崔家的男兒都被關押到了牢獄中,咱們得先遣人給你叔公、叔父他們送信,還有趙國公家,我想長孫無忌會看在咱們兩家的姻緣上幫我們的忙,只是京城那麼遙遠,不知何時親家翁才能收到信函……”

    鄭氏在經過剛才丈夫被抓之後的慌亂後,現在也漸漸理清了頭緒,想到自己家庭遭遇到的栽贓陷害,更是讓這位倔強的母親打定主意一定要與暗中的仇人一拼到底。而當听到母親說“長孫”二字時,隱娘不免就想到前不久剛見過面的心上人,而據他所說現在長孫凜應該是在離清河不遠的齊州。而隱娘也知道自己的夫君雖然沒有公公長孫無忌那樣大地權利,但是憑著他的頭腦。想必也能從中幫得上一些忙。

    只是讓隱娘十分懊惱的是,由于長孫凜離開得匆忙,她也不知道他現在確切在何地,這齊州雖然比不上長安,但是也算是一個中等大的城邑,若是要找一個人,可是還得煞費苦心。更何況隱娘還不能保證此時長孫凜就在齊州城內。

    “娘……若是凜郎在……他……他能幫上咱們崔家嗎?”隱娘跟在母親後頭,一直走到了書房內。鄭氏更是屏退了所有的丫鬟下人,準備執筆寫信。隱娘便一邊替母親磨墨。一邊小心翼翼地問道。她之所以沒有爽快說出來,那是因為她知道若是被母親發現自己與那壞人私通,違反了家規,那是絕對不太好的事情。但是隱娘卻又不想因為自己的羞恥心。而故意把長孫凜已經來過清河一事給隱瞞下來。

    “隱娘,你是說你未來的夫君?”鄭氏听到女兒的問題後,便停下了手中地毛筆,看隱娘白皙的臉上微微泛紅,知道女兒家羞澀著,沉吟一會說道︰“若是他在那情況也會好許多,娘听說自從西域剿滅夷賊之後。這大唐的士兵無不對他推崇備至,若是他在,也許這些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官兵們也不敢輕易地把你爹給抓走。”

    隱娘當然也知道自己心上人地本事,每當听到他又打勝仗或者又做出一番成就後,她都是為他自豪和欣喜。她猶豫著該怎麼告訴母親,想了想後咬著紅唇,諾諾地說道︰“娘,前幾日他……他曾經到過清河……”

    “什麼?你說他前幾日到過清河?來過咱家嗎?”鄭氏正蹙著眉頭思索著該怎麼下筆,突然听到女兒這般說法。很是驚訝。即使是朋友親戚若是路過卻不登門拜訪畢竟不是很符合禮節,更何況長孫凜的身份與崔家更親密一些。

    當看到女兒滿面赤紅地點了點頭,甚至低下了頭不敢直視自己,鄭氏也算是過來人,便知道這小兩口估計有那種丑事瞞著自己,只是生米成飯。木已成舟,男女一旦相悅,豈又是她所能阻?更何況他們兩本來就是要成親的,只不過是先在儀式之前把那夫妻的事情做了。

    鄭氏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現在正是非常時期。她也不能再糾結在這等小事上。看著女兒愧疚地樣子。她便盡量讓自己地語氣放柔和。略帶慈愛地問道︰“你們這兩個孩子。真是不懂事。既然他來到了清河。你就該讓咱們崔家好好招待他。怎麼把他藏起來呢?現在他住在哪兒呢?”

    “不……不是。娘。他只是路過了清河。在咱家呆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因為有公務在身。便匆匆離開清河往齊州去了。不然女兒也不會把他藏到這時候。他說待公務忙完後。回程之時必然會到咱家來看望爹和娘……”

    隱娘說著說著。便想到那天夜里他來地時候是何等地幸福。然而現在自己家里確實發生了此等遭難。臉上不由得有些黯然。隱娘當然只是單純地想到心上人而已。但是鄭氏之前就已經有些疑心這場天降之贓乃是上面想要致崔家于死地。尤其是想著這長孫凜竟然能在他們全然不知地情況下。在崔家待了一個晚上。想到那些悄無聲息被放入崔家地兵器。再想到莫名其妙大清早到崔家救火地士兵們。又想到長孫凜在軍中地職位。她不由感到針芒在背。

    看著隱娘每每想起未來夫君那雙柔情地眼眸。鄭氏心里也希望自己地猜測不是真地。她皺著眉頭。又將手中地毛筆放下。然後慎之又慎地仔細問著女兒︰“隱娘。你得告訴娘。三郎確切是哪一天到咱家地?他又是如何在爹娘不知道地情況下進到咱們崔家地?”

    看著母親那嚴厲而慎重地表情。隱娘也意識到一些問題。那天因為她遇到他已是欣喜若狂、飄飄蕩蕩。哪里會想到今日發生之事。更不會去查問他是如何到自個閨房來地。畢竟在她看來。自己地就是他地。即便是女兒家地閨房也是一樣。而鄭氏這麼一問。卻像是讓她猛地被針扎一樣突然顫了顫。然後連忙焦急地為心上人維護道︰“娘——他一定不會跟這批武器有關。不可能是他……”

    “那你說。他是如何進入咱們家地?是你把他帶到咱家地?”鄭氏看著女兒臉上那難過而緊張地表情。心中不由一痛。長孫凜地身份、憑空冒出地士兵和兵器、到清河沒有拜訪。這些事情加在一起。讓她不免對自己地未來女婿有了這麼一份疑心。雖然長孫凜是她地女婿。但她心里也清楚他也是皇帝地駙馬。

    “他……他身具武功,而且他……他地本事大著呢!他不會對咱家有任何的不軌,他……”隱娘見母親不相信自己地夫君,急得幾乎想要把他所有的優點拿出來證明清白,滿臉通紅猶如夏天的桃子,眼淚幾乎都要掉出來了。

    “希望是這樣吧。”鄭氏看著女兒那般傷心難過的樣子,她也知道自己只不過是猜測而已,便搖了搖頭,平靜下來安慰了女兒幾句。母女倆心思各異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只是鄭氏在撰書信的同時,想了一會之後,決定暫時本來打算給親家翁的那封信函推到後面。

    清河崔家那邊是一片的混亂和焦急,然而齊州城這邊確實安樂太平,絲毫沒有任何造反的跡象。尤其是長孫凜這里,他每日大白天也呆在客棧里,睡了就吃,吃了就睡,似乎是到齊州這里度假來的。

    這種現象似乎沒有引起他的屬下們多大的反感,畢竟他們對于將軍經常不按牌理出牌已經是習以為常了。可是長孫凜的懶散卻是讓他那位正兒八經,出身于名門正派的姐姐有些看不過去了。長孫凝本來是在父親的要求下,作為弟弟的保鏢陪同他來到此處,這並非是她的正職。

    當然作為這個朝代的女人也很難覓到什麼正職,但也不能因此而錯過春節一家團聚的時刻這一最重要的日子。尤其是家里面母親和長孫況還在舅舅家里住著,因此長孫凝對于三弟這種懶散的作風非常的不滿意,這段時間她已經表現出了“長姐為母”的本質,尤其是越接近春節她就越是時時敦促著長孫凜,讓他盡快地抓緊時間完成這次的公務。

    “捉賊在贓,捉奸在床,別人沒有行動我也沒有辦法。”每次長孫凜雙手攤開,以一種無辜的語氣回答她的催促,然後便和幾個屬下們一起喝酒吃肉,這樣的態度讓向來認真的長孫凝心中生氣卻又無可奈何,因此每日她對他的態度也由原來的柔和變得有些不高興,不過在長孫凜看來,這又是一種美好的回憶,比如在前世,他們夫妻二人鬧矛盾的時候似乎也是這種狀態……
zabico 發表於 2009-6-11 10:38
277.謀動

    “什麼?那也就是說只要那李佑一天沒有跡象造反,咱們就得呆在這里?”在又一次得到三弟懶散的答案後,長孫凝已是忍無可忍,跟著他闖進了他的房間里面,寒著臉不好氣地問道。

    長孫凜也是頭疼不已,兩人的隔閡是沒了,長孫凝也沒以前那般冰冷,不過每日卻像老媽兼老婆一樣督促著他,這讓他有時是哭笑不得。“姐,你再叫大聲些,這附近的集市太吵了,估計賣菜的阿婆還听不見你的聲音。”

    長孫凝也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過大,她便緘默不語,卻依然跟著長孫凜來到了他的床邊,長孫凜舒服地嘆了一口氣,然後躺在床上休息。而長孫凝則是拉過來一張高凳子,端莊地坐在上面,翦水般的眼眸直直地盯著躺在床上的長孫凜,兩人似乎就這樣僵持著。

    長孫凜本來也不在意姐姐的行為,反正他又沒有什麼男女有別之類的障礙。然而過了一會兒之後,他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他一生兩世人,唯一能管得住他的大概就是兩個母親和一個老婆。而現在一個長得像他前世妻子的女子,以一種老媽的眼神緊盯著自己,那樣的話誰也無法躺得安心。

    有時候眼神就如同一種壓力一般,讓你無法去漠視對方的存在。長孫凜也只能坐起身來,然後坐在床上,看著長孫凝那張冷艷清麗的臉。只見長孫凝露出了一絲似笑非笑的表情,也許她也是在暗自欣喜制造壓力得逞。

    望著她那宜喜宜嗔卻又故作冰冷的熟悉的模樣,長孫凜不由地心里有些顫動。雖然長孫凝最近的表現有點“周芷若”,不過想想她雖然是自己的姐姐,其實也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少女。

    對于這個時代地女子而言,最重要的也莫過于回家陪母親過春節。而且你讓她沉著下來去等待對手的錯誤,的確也是一種奢望。就這樣,長孫凝就從一個姐姐的形象。在長孫凜地心里突然轉化成了妹妹。

    “姐,並不是我們這些天沒有做任何事情,只是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咱們既然是在齊王的地盤,自然要小心行事。而且長安之前才發生了太子謀反之事。現在我們所查之事非常的敏感,若是一不小心打草驚蛇,反被對方反咬一口,那麼不僅我們之前的部署全功盡棄,而且還有可能背負對皇子不恭的罪責。所以現在更是要小心謹慎。總之若是臨近春節咱們還沒法結束,那我就先讓人把姐姐送回去與爹娘過年,這點姐你可以放心好了。”

    出來那麼多天了,長孫凝也問了好幾次了,這還是長孫凜第一次正兒八經。耐著心思和姐姐掏心掏肺地說了這麼一番話。這樣一來長孫凝反倒不好對他說什麼了,只是暗啐一口,伸出玉蔥縴指。像小時候管教他那樣在他額頭上戳了一下,後來又意識到男女有別,不禁俏臉一紅,便修飾似地假裝無事說道︰

    “呸,咱們既然一起從家里出來的,自然也要兩個人完完整整地一塊兒回去。爹又讓我保護你,哪有把你一個人丟在此處。再說家里若非你親自去請,即便娘回到家中也沒甚意思。”

    長孫凝頓了頓後,繼續說道︰“在咱家。雖然爹是一家之主,可你也知道娘才是咱家的主心骨。這麼多年她為咱家付出了多少心血,尤其是你這孩子,自從我親娘過世後,為了讓你重新笑出來,娘可是花費了不少的心機。所以即便是現在你受些委屈,那也得把咱娘給哄回家,不然老是住在舅舅家里,這寄人籬下的哪有在咱們家自在。所以齊王造反之事你要費心機。但娘地事你也要放在心上。還是那句老話,最好就是今年春節咱們全家團圓過個安穩年……”

    唉。這就是所謂地“長姐如母”。長孫凜先是耐心地听著。然而听到後面似乎又是老調重彈。好在這時王仲越敲門進入。長孫凝這才站起身來走出房門。留下他們商討事情。“怎麼了?難道齊王府有變動?”長孫凜見王仲越難得光天白日來找自己。看來是出了什麼大事情。

    “沒錯。李佑昨天夜里將皇上派來輔佐他地長史權萬紀給殺了!”王仲越先是跟在長孫凝走出房門後在門口四處張望。確定這附近沒有人經過。便小心地把門關上扣好。然後趕緊稟報道。

    原來權萬紀為了維系自己在皇帝面前地好名。對李佑處處嚴格約制。不但不許李佑出城游玩。還竭力阻止齊王府所攏納地武人壯漢與李佑接觸。再加上之前權萬紀還在皇帝面前告了李佑一狀。兩人地間隙也是越來越

    只是權萬紀乃是皇帝派來管教監督親王地。因此李佑也是對他無可奈何。然而隨著齊王府地野心愈來愈重。李佑也是越來越對權萬紀忌諱。而前天夜里。權萬紀地住宅落下一塊巨大土塊。權萬紀認為是齊王府招納地梁猛彪等人所為。便以謀害罪將他們關進獄中。甚至還準備了一份緊急文書上奏李世民。彈劾與李佑一起為非作歹地同黨數十人。

    而正是權萬紀倒霉。他所寫地文書又恰好被率眾武士闖到長史府地李佑所發現。李佑長久以來積壓在心頭地怒火一齊沖了出來。一怒之下。一不做二不休。制造了長史府慘案。雖然權萬紀只不過是一個小人物。但他畢竟也是皇帝派遣來監督自己地兒子。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代表朝廷。李佑如此做法。那就說明他已是被野心驅使。走向了權力地懸崖邊上。否則也不回如此肆無忌憚。

    長孫凜听了王仲越這段分析之後。心里也開始興奮起來。想必李佑也害怕權萬紀之死地消息傳到李世民地耳朵。必然會加快造反地進度。對于長孫凜來說。無論是誰造反都不可怕。只要人贓並獲。他也好趕緊回到長安。也能順長孫凝地意。

    “監視崔家莊那邊的士兵,現在又什麼動靜?”長孫凜沉吟了一會,先是吩咐王仲越將此事寫份文書上奏皇上,而這邊也是按兵不動,等到李佑做出更嚴重地事情,他們再行動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三郎的意思是……?”王仲越本來只是負責齊州城的監視,但听到長孫凜似乎話里有話,便跟進問了一句。

    “既然齊王要起兵造反,除了士兵之外,必然還需要大量的武器。兵器乃是朝廷監管,不許百姓大量私造。但若是王府或是世家豪門鍛造少數,積少成多,也並非不可行。只是親王的俸祿每月是固定的,齊王若想準備謀逆,必然需要大量的金帛。以其目前而言,似乎財力單薄了一些。若是……”

    “若是像崔家這樣的豪門士族助其一臂之力,那兵器之事乃是輕而易舉……”王仲越領會了長孫凜地意思,跟著補充道。然而他卻持有反對意見︰

    “不過據我所知崔元翰此人並非野心勃勃之人,又崔家在大唐也是僅次于李家和長孫家地氏族,崔氏子弟在朝中作官的也有許多,實在想不通他們有何理由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而且……”王仲越看了長孫凜一眼,後面地話吞吞吐吐沒說出來。

    “你是想說崔家小姐和我的定親之事?”長孫凜笑了笑,然後說道︰“這事情我當然也不會認為崔家花如此代價去助紂為虐,只是崔家人多且雜,崔元翰又是一個書呆子,平日里管事的是崔家的主母,這事情多了恐怕也會出不少漏洞,你也不能擔保崔家人每人都是忠堅不二的好人。既然有人告發,那也是無風不起浪,總之那邊也看緊一些,應該是沒有錯的。”

    王仲越仔細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嘆道︰“看來陛下對三郎是信任有加,不然如此敏感之事也敢派你到這邊來,如是存上那麼些私心,這事情也許就不好辦了。”

    長孫凜听了這話心里卻是極其的無奈,想來大多數人看到的是他長孫凜作為長公主的駙馬爺、作為趙國公的愛子、作為年紀輕輕的將軍,卻看不到這表面之下埋藏著一顆顆所謂的“地雷”,只要你稍有不慎,那麼別說自身難保,也許還牽涉到全家人的安危乃至性命。長孫凜可不相信,即便是崔家真的做了不軌之事,即便是他真的大義滅親,李世民就會對他信任有加……
zabico 發表於 2009-6-11 10:40
278.不速之客

    由于已經下定決心造反,而且再也沒有權萬紀這一顧慮,李佑也是干脆擅自任命上柱國和開府等官職,大開府庫行賞,增修城牆,設置了拓東王、拓西王等爵位。正當長孫凜以及他潛伏在齊州的士兵們都蓄勢待發,準備行動之時,卻是踫到了一件意外----一直沒有消息的清河,卻給了長孫凜突然的一擊!

    長孫凜聚集了他手下的王仲越等幾位將校,這是他們的最後一次行動會議,會議的主題是在如何部署位于齊王府附近的兵力,並且在正確的時機形成一個巨大的捕撈大網,確保屆時不讓任何蝦兵蟹將漏網。

    “一號支隊將繼續化裝成路人和小販,隱藏在齊王府四周,伺機而動。齊州分別位列東、南、北四個城門,二號支隊務必在行動前佔領了這四個城門。三號支隊藏匿在王府東北角附近的小樹林,等候命令。四號支隊潛伏在南邊小河的淺灘,作為支援。你們四個隊長,明白了沒有?”

    長孫凜和幾個校尉正圍在一張長方桌上,桌面上正攤放著一張齊州的地圖,長孫凜正用一根柳枝在上面比比劃劃,給手下已經分配好的四個隊長安排好任務。由于齊州之事事關重大,因此他將主要的兵力都安排在了清河。只留下了部分散兵在清河監視著崔家的舉動。自從西域戰爭之後,長孫凜所領地數千名直屬士兵和將領。有許多都或是連級往上跳,他們中有的已經升到了軍官,有的是升到士官,加上一些崗位的調動,長孫營下又招入了許多的新丁。好在絕大多數將校是從士兵升上來的,長孫營的向心力依然是唐軍中最為凝聚的。而這四位校尉隊長,也是跟隨長孫凜出戰西域地小兵,因此他們對長孫凜布置戰術的執行力是很讓人放心的。

    王仲越和馬貴則是作為長孫凜這次的兩個副將。由于多日的辛苦監視,此時打扮卻不像是一個大唐軍營乃年輕有為的青年軍官。滿臉的胡茬和土黃的麻布衣裳,反倒讓他們看上去像是這附近郊外的農民,不過炯炯有神地眼楮,無論如何鄉土的打扮,都無法掩飾他們卓絕的能力和氣質。

    “好吧,你們現在就去各就各位。”在經過了一個上午地討論之後,長孫凜確定了各人都能領會到自己的安排,便示意他們可以立即行動。四個隊長彼此看了一眼。然後交換了默契而自信的眼神,鏗鏘有力地答應了一聲,向長孫凜行了個軍禮後。便匆匆離去。

    而馬貴則是看了屬下離去的背影,然後急急地問了一句︰“那咱們現在也要行動了?”

    “別急,”長孫凜笑了笑,然後拍了拍馬貴的肩膀說道,“咱們既然已經定下了在酉時出動,現在還有很長的時間,稍安勿躁。跟我出去走走吧。”

    他們所在之地位于齊州城邊角的一個小村莊,是王仲越和馬貴之前在此的落腳地。寒冷的天氣使門前路過地小河沒有了盛水時節的流動和歡悅,遠方近處是滿山遍野的枯草落葉。像迷霧似地籠罩著這片寂靜的平原。

    零零星星的瓦房土牆的人家,稀稀拉拉地散布在各個土方上。偶爾傳出來的狗叫聲,更襯托出這個村莊的寂靜。時間,似乎在這里是靜止的,好似千萬年來一樣。比起喧囂地長安,又或者即將會陷入一場動亂的齊州,這里似乎顯得更為蒼涼和寧靜,不過長孫凜倒是更喜歡這里安詳的田園圖畫。

    盡管眼前的圖畫似乎更符合荒涼詩意的超現實畫派,盡管沒有江南那種杏花春雨般柔和的美。然而在一場沖突之前,又或者在長孫凜這三年來持續不斷的戰斗中,這樣一個寧靜的環境似乎能夠舒緩一直壓在他身上的壓力。也許在未來地某年某月,他也希望能學人“避秦”,尋找一片詩情畫意之地安居下來。

    只是古人似乎沒有現代人那種戰前舒緩壓力地意識,王仲越和馬貴剛開始也是跟在長孫凜旁邊,悶聲無語,心里卻是躁動不安。尤其是馬貴,他是在不明白在激戰之前。主將不四處巡視或者準備。在這一片蕭條冷落之地閑逛,那不是相當地浪費時間嗎?不過長孫凜向來都是出人意料的舉動。所以他們做下屬地也不敢隨意提出自己的非議。

    三人爬到了一個高點的小山坡上,他們身後還跟著周三石這個親兵。遙望著遠方大地溫柔的起伏,在無窮的蒼穹下,靜如一個沉睡的巨人。登高望遠,和風輕輕地刮過來,長孫凜倒是感受到難得的舒暢。他瞥了正在一旁的馬貴和王仲越一眼,覺得自己似乎有些沉浸于自我的思想,便笑著問有些無精打采的馬貴道︰“馬貴,仲越都已經定親了,什麼時候輪到你呢?”

    馬貴本來是百無聊賴,被長孫凜這麼一問,他想了想,然後摸摸頭笑道︰“這一成親就有婆娘要管著,你看我大哥,以前有那麼多的時間練武,現在為了陪我嫂子,幾乎撒泡尿都要被她問候兩句……”

    本來馬家兄弟是上戰場的兄弟兵,不過這次因為馬富的媳婦懷孕待產,所以也只有馬貴跟著過來了。長孫凜和王仲越听了不禁哈哈大笑,三人在一起又讓他們想起了當年在靈州軍營的日子。\時光荏苒,當年的幾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們,這幾年都有了很大的變化。毫無疑問,除了已經犧牲的衛二狗或者其他一些兄弟之外,大家都是芝麻開花節節高。

    正當他們腦海里不約而同地憶舊懷念以前的日子時,而跟隨他們數步遠的周三石卻是突然叫了一聲︰“將軍!將軍!那官道上來了一群官兵,正在往齊州城內走去!”

    長孫凜聞言心里不免有了疑惑,畢竟沒有他的指示,他相信他的屬下不會有任何行動。帶著疑問,他三步並兩步跑到了周三石身旁,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過去。這小山丘的另一邊下面是一條通往齊州城的官道,只見一列身著戎裝的士兵正往步列整齊地往城門走去,還有數輛押車行走在隊伍中,甚至其中還有十來位身著繡花艷色服飾的女子。

    雖然暫時無法分清他們屬于哪個軍營,不過長孫凜能夠辨認出部分士兵身著自己軍營的軍服。對于這群不速之客,他不由地皺了皺眉頭,然後喝聲喚道︰“周副尉!”

    “到!”周三石昂首挺胸,氣壯十足地回答道。

    “趕緊追上攔住他們,問問他們到底是屬于哪里的軍營!”這條官道往回走是通往清河的,不過這列士兵的人數似乎比他留在清河的人數多上兩倍,因此長孫凜也無法確定他們來自何方。

    周三石拱手作了個禮後,立即往下快步跑去。而長孫凜、王仲越和馬貴也跟著急步往下走,這三人也是身高腿長,再加上長期行軍作戰的鍛煉,他們的腳伐也是大步流星,加上周三石趕在前面已經阻止行軍的前行,很快長孫凜就走到了隊伍的前方,一位腰系銀帶,身著深綠色校尉軍服的校尉軍官,在和周三石交流之後,便趕緊迎了上來,向長孫凜行了個軍禮。

    “末將獨孤蒼才參見長孫將軍"

    雖然對方不是隸屬于長孫凜的屬下,不過他大概也應該知道長孫凜的身份,他也不免收起了高傲的表情,態度恭敬有加。然而長孫凜卻是面無表情地毫無回應,他冷冷地應了一聲,眼神卻是望向了跟在獨孤蒼才身後的一位校尉,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而是長孫凜命令留守在清河的一名副尉錢進益。

    “將軍……我……我不是……他……獨孤校尉……”由于沒有接到將軍命令便擅自率領士兵離開崗位,如此違抗軍令自然會讓將軍不高興,可是錢進益又有著難以抗辯的理由,只是在長孫凜面前他這麼一個憨厚漢子只能是語無倫次。

    “錢副尉,我離開清河的時候跟你說了什麼?!”長孫凜面無表情地問道,聲音里充滿了威勢和怒意。

    “將軍……”

    “回答我!”

    “監視崔家的一舉一動,非到緊急時刻不可輕舉妄動……”錢進益是欲哭無淚,嘆了口氣小聲地回答道。

    而一旁被無視的獨孤蒼才也許是因為長孫凜的漠視而不舒服,正當他要上前去說什麼的時候,只听見從士兵中冒出了一個清脆憤怒的哭腔︰“長孫三郎!!”

    長孫凜听到那熟悉的聲音,心里猛然一顫,然後轉過頭來,映入眼簾的是隱娘那張已是珠淚漣漣的清秀的臉!
zabico 發表於 2009-6-11 10:42
279.誤會

    崔隱娘扶著母親鄭氏,步履緩慢地走在路上。雖然她們間或也可以坐車休息,但與往日出門遠行卻有著很大的不同。從清河到齊州,對于她們這些平日里養尊處優的小姐夫人而言,辛苦是可想而知。

    不過崔家的直系親族已經差不多都必須到齊州,一家人在一起,大家彼此也有個照應和鼓勵。而且隱娘一直想著,若是到了齊州,崔家那麼大的動靜長孫凜不可能不知道,由于她對于愛郎都是屬于一種毫無保留的信任,覺得長孫凜絕對有辦法救崔家脫離如此困境,因此一路上也並未喪失信心和勇氣。

    然而似乎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當隱娘第一眼看到愛郎那張熟悉而迷人的臉時,她的心臟幾乎因為他給她帶來的意外驚喜而幾近停止,而正當她張開小嘴想要叫喚他時,長孫凜與下屬之間的對話卻是給了她猛然一擊。

    他竟然派人監視著自家的一舉一動?!看著那個囂張的獨孤蒼才在他面前畢恭畢敬,听見那副尉的回答,讓隱娘的心從見到他的歡欣雀躍墜入谷底深潭。那個俊秀的男子,是她願意托付一生的愛郎,是她心甘情願地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的心上人。

    隱娘心里很清楚自己有多麼地迷戀他,女孩子在患得患失中會有過各種假設,比如說若是那個男子負心拋棄了她。那麼她所能想到地只有一種非常非常消極的結果。當然她是絕對不會想到假如有一天自己的家人與心上人站在對立面的話,她應該采取什麼樣的行動。

    如果她已經嫁到了長孫家,那麼事情也許會好辦許多,畢竟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身為長孫家的媳婦,即便是再多地難過,也必須為夫家著想。然而目前的情況是,她只是與他訂有娃娃親。無論是從禮節、理論又或者社會輿論來說,她都依然是崔家的人。

    然而在私底下,她又把自己女兒家的身子和貞潔,完完全全地奉獻給了他!也就是說,事實上又或者在她內心深處,都已經把自己當做似乎長孫家的媳婦。然後便是急步地來到隱娘身前,訥訥地問了一句。在一群屬下面前處理家庭矛盾,感覺是相當不自在的。

    隱娘終于再次見到念念不忘地他,卻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怎能不讓她傷心欲絕。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轉身跑到了附近的一輛馬車,撲在車架上嗚嗚地哭了起來。

    “收住你假惺惺的嘴臉!”鄭氏渾身也是氣得顫抖,她怒目相視,狠狠地瞪了長孫凜一眼,然後也跟著轉身去安慰自己的女兒。在他們不遠之處,崔元翰望著這樣的場景,不由得重重嘆了一口氣。

    長孫凜皺著眉頭,隨意地掃了一眼四周,只見部分他熟悉的士兵又或者是不認識的士兵。目光都齊刷刷地望向自己。獨孤蒼才走過來請示,又或者只是告訴長孫凜一聲,該是隊伍往前走進城的時候了。

    在大庭廣眾之下似乎不是解決矛盾地場所,他面無表情地吩咐大家繼續前進,而錢進益副尉則被他叫到身邊,詳細了解究竟這段時間崔家發生了什麼事情。

    事實上並非是錢進益故意違逆長孫凜的命令,擅自行動。而是因為他不得不听從獨孤蒼才的命令,按照他的吩咐行事。因為這個軍餃比長孫凜低上幾個品級的校尉,拿著的是皇帝令符!

    錢進益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士官而已。面對一個算是皇帝特命的欽差。他哪能有什麼主張,更沒有任何膽量去違抗獨孤蒼才的命令。而關于崔家之事。獨孤蒼才則是采取了鐵血封閉政策,不僅關押了崔元翰和幾個崔家子弟,而且還封鎖了崔家,在這一樁案件沒有結案之前,不允許他們與外界聯系。

    盡管這樣,似乎還是有人知道了清河發生地事情,比如說前兩日就有人領著齊王府地令牌,要求這樁案子在齊州審判。由于齊州有齊王坐鎮,且一個州府比起一個小鎮在這種大案上的處理更有經驗,再加上獨孤蒼才只是被李世民專門處理這一事件,他並不知道齊王密謀造反之事,因此獨孤蒼才也就同意了這一要求,將所有地人犯和贓物一並往齊州運來。由于貯存兵器密謀造反乃是株連九族的重罪,崔家的大小女眷也被獨孤蒼才要求隨隊前往。長孫凜听完崔家之事前前後後的敘述後,他的臉色立馬沉下來。很明顯李世民對于他這個女婿並沒有委任這一任務時那麼信任,不僅派出另外一個人來處理這件事情,想必在齊州,必然也有人時時刻刻監督著他的行動。更讓長孫凜心寒的是,他與崔家發生了這一裂痕,無論李世民是刻意還是無意,總之這樣的事情想必憑著老皇帝的老謀深算,必然也能預料得到。

    錢進益望著將軍那張猶如陰天般暗沉沉的臉,心里不由地暗自發顫。好在長孫凜只是冷冷地看了他的副尉一眼,然後就揮手示意錢進益離開了。

    長孫凜黑著臉騎在馬上,內心的怒意隱隱散發,除了王仲越和馬貴,即便是離他數步遠的將士們都感覺到他的怒氣。長孫凜的確是很惱火,雖然他知道李世民這個做皇帝的忌憚自己也屬于正常的事情,但是就在他遠離父母妻兒為老皇帝拼命之時,李世民竟然還來玩這一手,這讓他是非常不爽。其實長孫凜現在很清楚,他和李世民中間唯一的一點情誼,也許就僅剩長樂公主。

    陰弘智在接到士兵的通報後,早早地就等在城門迎接他們的到來。在經過一番禮節的應酬後,長孫凜被安排在了齊王府附近的一間大宅子。長孫凜對此倒沒有任何異議,然而當他听到要將崔家的人全都關押到牢房之時,不由皺了皺眉,立即阻止。

    “長孫將軍,陰某知道你與崔家關系密切,只是在下也得秉公辦理,這貯藏兵器乃是大罪,望將軍諒解。”陰弘智皮笑肉不笑,不留痕跡地拒絕了長孫凜的要求。言下之意,如果長孫凜插手此事,有可能會引來包庇的非議。

    “雖說在崔家當場找到兵器,但不知崔元翰是否已經被定罪?”長孫凜挑了挑濃眉,問出那麼一句話。

    “這……將軍雖然剛與獨孤校尉路遇,但應該也知道此案尚未審判,不過以目前的證據,崔家定罪那是必然之事!”陰弘智雖說態度依然恭敬,不過卻是帶著一絲的不屑。

    “既然沒有被定罪,那他們也不過是嫌疑犯而已。沒有定罪,何來株連?!如今崔家男子尚未被定罪,女眷們何以就成為了犯人?”長孫凜冷冷地盯著陰弘智,沒有任何動作和表情,但是氣勢壓人。

    陰弘智沒想到長孫凜竟然跟自己摳字眼,而且他還真不好反駁長孫凜的話語,然而又不甘于就此妥協,他便冷笑著說道︰“原來長孫將軍到齊州來並非是為皇上督造船艦,而是為了包庇崔家而來……”

    他認定崔家造反罪名已定,長孫凜絕對不敢做什麼大動作,示意身旁齊王府的親兵去將崔家的犯人帶走。然而還沒等親兵們行動,長孫凜身後之前留守清河的士兵們,在將軍的一個手勢下,竟然不約而同地“刷”一聲,幾乎同一時間揮起他們手中的刀……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8 22:19
280.
陰弘智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關于這樁敏感而嚴重的案子,長孫凜這個擁有與崔家關聯身份,竟然敢做出如此強硬的行動。本來他身邊的親兵並不多,陰弘智之所以敢于擺出強態,主要是他認為對方必然會處于身份或者避嫌而向自己妥協。

    事與願違的是,陰弘智目前要面對的是劍拔弩張、殺氣騰騰的對峙場面,而且對方的實力是壓倒性的。長孫凜此時依然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甚至他的眼神都沒有望向陰弘智。然而就是這一種強硬的氣勢,使得陰弘智這個老狐狸額上滲出滿頭的冷汗。

    “長孫凜!你!……你!……”憤怒異常又十分害怕的陰弘智,手指顫抖地指著長孫凜,憋了半天也說不出話來。他身後的親兵們面面相覷,即便是用腳都能看得出來,對方的人數比他們這邊多出數倍,陰弘智的命令完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好在接下來出現了一個勸和人,讓陰弘智松了一口氣,此人便是受皇帝旨意到清河督促崔家之案的獨孤蒼才。由于齊王密謀造反之事涉及皇子,李世民並沒有讓獨孤蒼才知道此事。而作為與皇家有著親緣關系的獨孤家子弟獨孤蒼才,自然會更偏向于在身份上是他的遠親表弟的李佑。更何況長孫凜對獨孤蒼才的態度更使獨孤蒼才感到很沒面子。

    “大家都是皇上做事,都是自己人,這動刀動槍的讓人看笑話。大家都把兵器給收起來,有什麼事情咱們好好商量……”獨孤蒼才打哈哈地笑著說道,極力想緩和目前的氣氛,而部分他自京城帶來的士兵,也按照校尉的命令,紛紛收回了自己手中的武器。

    之前他們是因為長孫凜是軍中士兵的偶像,所以大家都紛紛跟隨長孫凜的部下掏出武器。然而獨孤蒼才才是他們直屬的軍官,所以既然校尉已經命令。他們也只能听命。不過長孫凜的屬下們卻是依然手持著兵器,氣勢洶洶地站在長孫凜後面為他造勢。

    這時由于部分士兵選擇中立,所以場上雙方對峙地實力也就差不多,陰弘智也就稍微安心一些。他看了一眼依然是寒冷著臉的長孫凜,說話的態度也矮了一個樁子,只是微弱地抗辯了一句︰“崔家搜出大量的兵器。當場人贓並獲,即便是尚未定罪,但也不得放松對崔家子弟的監管,按照我大唐的法例,嫌犯受刑必然要關押在牢獄……”

    長孫凜其實也知道,若是強硬著把崔家所有人都免于牢獄地話也是過于勉強,不尊重法律。再加上對方的態度軟了下來,而且這個時候大家一人退一步的話,也許不會在此時就引發劇烈沖突。“把崔家的女眷們安排到我住的宅子里!”長孫凜用他那銳利的眼神掃了陰弘智一眼。冰冷得足以使陰弘智背脊發涼,然後轉首對著馬貴說道︰“繳存的兵器清點完後派士兵牢牢看守,我要確定在審判結束以前。所有的武器都不能少。”

    馬貴立即站正行了個軍禮,表示一定會完成任務。而听了這話後陰弘智可就不干了,他此次出城迎接最主要的目地就是接受這批兵器,這樣齊王府也就能不用花費任何運輸費用,不費周折地成為這批武器的佔有者和使用者。然而長孫凜這一安排則是讓齊王府打的算盤願望成空,這無論如何陰弘智也不能忍受。

    不過這個時候面對著長孫凜身後一群殺氣騰騰,忠心耿耿地士兵們,陰弘智也不是傻子,他自然不敢以自己身後這群親兵去與對方硬拼。只得陰陽怪氣地說道︰“此事按理來說應該是衙門負責審判,怎麼長孫將軍也要插上那麼一手?”

    “審判之事由齊州府來處理,不過兵器之事無論如何也是吾軍之事。”長孫凜一句話堵住了陰弘智的口,氣得對方一拂袖,帶著一群手下離開了,只是安排一個小小的師爺來完成迎接他們的工作。夜深人靜,明月皎皎。齊州城內安靜一片,寒冷的天氣使人早早地睡到了床上。當然大戶人家不懼耗費燭蠟油燈,依然是笙歌樂舞一片歡騰。而城西角的一棟朱門大宅內。長孫凜正在房內背著手走來走去。

    目前因為計劃有變。所以他打算先將圍剿地任務繼續往後推一推。因為他很清楚無論圍剿戰做得多麼地漂亮。必然會有人彈劾他。認為他是為了包庇崔家而對付齊王府。栽贓嫁禍。而很明顯崔家地這批兵器必然與齊王造反有關。若是能夠從此處下手。讓李佑毫無借口抵賴。那必然是最好地結果。

    當然這也不排除李佑有可能會狗急跳牆。見長孫凜手下可用之人並不多。來一個強行搶奪兵器。據他估計。這齊王府地兵力估計是在兩千人左右。除了一群離心離德地親兵外。比較棘手地是那一群為金銀權勢收買地亡命之徒。不過不管怎樣。長孫凜對于這次能夠順利解決這次地造反很有信心。唯一無法確定地是。崔元翰究竟是否參與了此事。

    他之前已經去看過牢房內看過了這位未來岳父和隱娘地兩個哥哥。當然氣氛是相當不友好地。崔元翰倒是沒有什麼。主要是崔家兄弟看見他就像是看見叛徒一樣。仿佛是他把他們陷害入獄一般。這讓長孫凜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不過按照他對隱娘地理解。長孫凜感覺到這次事件崔家想必有著冤屈。又或者里邊有什麼蹊蹺地事情。但這必然會有水落石出地一天。對于崔元翰來說。也許沉冤昭雪光明正大地還之以清白也許才是最好地方式。而關于隱娘。他到是認為女孩子不應該因此而受苦。所以也就不顧非議。強硬使崔家地女眷避免了牢獄之苦。

    不過現在隱娘應該是在氣頭上。就算是他一番好心。對方也未必會接受。長孫凜對此也是無奈。畢竟皇帝安排下來地任務他無法推脫。而且自己人畢竟好辦事一些。當然隱娘可沒想到這一點。她估計就認定長孫凜地不對。

    本來長孫凜是打算把長孫凝也接到此處。女人說話也許比較方便一些。不過想了想卻又換了主意。畢竟以長孫凝地性格。似乎並不像是和事佬。他也只是留下幾個親兵在客棧里保護她。

    正當長孫凜緊皺著眉頭思考著接下來應該怎麼做時,外面周三石傳報,說崔家小姐已經被帶來。他立即站了起來,走出去想把未婚妻迎進來。周三石見已經交了任務,醒目地拱手退了下去。

    崔隱娘此時看上去已是有些憔悴,清瘦地臉上淚痕隱隱,一雙眼楮泛著紅血絲,看上去應該是哭了許久。然而在長孫凜面前,她卻是寒著一張臉,不願與他直視,而是一語不發地走進了屋內。

    “隱娘……”長孫凜繞到了她前面,伸手去想要握住她地手。輕觸之下,小手冰涼冰涼,然後隱娘卻是用力地把他的手給甩開,然後轉過身去背著不願看到他。

    “長孫將軍,小女子乃是崔家待罪之人,不宜與你這位皇上身邊地紅人,長公主的駙馬爺深夜里私會,望將軍請自重!”由于鄭氏將自己的關于“皇上欲滅崔家”的分析與女兒做了番交流,再加上長孫凜的打擊,這也使得隱娘對此種假設確認了其可能性。

    畢竟誰家若是出現了這麼一大批武器的怪事情,腦袋里面產生一些奇思怪想也不奇怪,現代人還有外星人可以猜測,而在古代最神通廣大的無疑就是一手遮天的皇帝了。在此種假設之下,長孫凜也就成為皇帝身邊可惡的打手,就算崔隱娘還不願意相信此次是長孫凜的主謀,但她內心的心理暗示之中,必然有這麼一種可能性。

    長孫凜也沒被她的這種故意裝出來的冷漠拒之千里,他一邊微笑一邊從她身後伸手一攬,將隱娘整個人都攬入了自己的懷抱,嬌柔的小腰是他曾經無數次愛撫過的柔軟部位,現在也依然是屬于他的。“你干什麼?你放開我,放開我!”隱娘對其如此孟浪的動作似乎很反感,用力地掙扎著。女人就是這樣,如果她願意的話,即便是違反禮節她也是心甘情願。若是不願意,那麼氣惱也足以讓她產生強大的力量。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35
281.解釋

隱娘粉臉撲撲,氣喘吁吁,她貝齒咬著紅唇,眼淚幾乎因為委屈而迸出,眼神幽幽地望著長孫凜那張無奈的臉,心里是酸甜苦辣各味俱全,心緒翻涌澎湃。自從兩人建立關系以來,她對他可都是予索予求,即使是讓她再羞臊再過分的要求,隱娘都是心甘情願為他做任何事情。

  這次應該是她對他第一次強烈的拒絕,這卻沒有帶給她任何的尊嚴可言,反而當她與他的眼楮兩兩相望時,她的內心充滿著無奈的痛苦,她也能感覺到他的苦澀。可是隱娘還是要堅持地想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當在齊州城郊看到他的時候,她幾乎感覺到整個天空轟然倒塌,那聲巨響,仿佛把她所有的真心都裂成碎片。

  想到依然身在囹圄的父兄,還有被士兵們嚴加看守的母親和姨娘,崔隱娘無法壓抑內心的怒火,她冷冷地直視著長孫凜的目光,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淚水,然後失聲問道︰“為什麼?為什麼?!”

  雖然她沒有問出實際上的問題,但是長孫凜已明白她所問的內容。他閉著嘴沉思了一會,嘆了一口氣,走上前去溫柔地將她攬在懷里。隱娘不依地扭動著想要再次掙脫他,不過這次長孫凜可沒有那麼輕易讓她掙脫,他抱著她安慰道︰“隱娘,隱娘,你听我說……”

  崔隱娘身子顫了顫後定了下來。其實他地懷抱是整個世界她最想念的位置,可惜這回卻不能安安心心、快快樂樂地享受這種溫暖。她緊緊地咬著下唇,屏住呼吸,靜靜地等待他的解釋。

  “由于崔家被人密信告發貯藏兵器,這次皇上確實是派我到清河來查此事……”長孫凜緩緩地說道,而隱娘似乎耐不住。她在他的手臂內打了個轉,轉過身來與他對視,淚水已經泛濫在她白皙的面頰。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呢?即便是朝廷會遣人到崔家監察,如果那個人是你,知道我該會怎麼難過呢?你會把我給逼死的---你這個壞蛋!你這個壞蛋!”他承認了,她已經是控制不住自己地情緒,大聲尖叫,歇斯底里地捶打著他的胸口,情緒激動。不知所措。

  長孫凜被她這麼狂風暴雨地發泄一頓著,剛開始隱娘似乎要將自己的情緒通通發泄出來,使出了自己全身的力量,後來她也似乎也覺得自己如此暴力會弄疼他,在力量方面也就漸漸弱了下來,哭聲卻是越來越響。

  “的確,皇上是派我來此地查崔家之事,但我也沒想到會那麼快,而且更不會想到崔家會囤積如此多的兵器……”長孫凜等她的哭聲漸小的時候,繼續解釋道。

  隱娘一听又開始激動起來。由于長孫凜的解釋,她雖然半相信並非是李世民意圖對崔家下手,所以面對這樣地事情,她必然為崔家辯護道︰“那根本不是我們崔家貯存的。那些兵器……那些兵器是有人意圖陷害崔家!”她雖然無法作出合理的解釋,但欲加之罪身為崔家的女兒是不會認的。

  “我知道……”長孫凜笑了笑。

  “你知道?”崔隱娘本來蓄積著全部的力量。想要反駁他的各種問題,然而長孫凜出人意料的回答,讓她突然一下子反應不過來,只得愣愣地看著他,她的眼角依然濕潤,臉上的淚痕讓她像個可憐地小貓。

  “恩……”長孫凜挑了挑眉毛,臉色凝重地把她圈在懷里,而崔隱娘以為他故作懸疑,焦急地問道︰“你知道?那為何還將我爹爹和哥哥他們關到牢獄中?”她的問話咄咄逼人。

  長孫凜感覺有些無奈,因為很難跟家屬們解釋律法和人情的區別。雖說在古代法律相對人情來說處于弱勢。但這件事情若不按照貞觀法的程序來審查。別說崔家,就連長孫家也會有麻煩。李世民既然派出了一位獨孤蒼才。也就是說他對于此事一直在密切關注著。現在唯一能救崔家地,就是按照程序將背後的黑手給找出來。

  崔隱娘漸漸平靜下來,耐心地听他解釋,這些法例事實上她都曾閱讀過,但事情一旦發生在自己和家人身上,無論是誰都能冷靜下來考慮這些東西。她幽怨地望著他,沉默了半響之後,緊緊地抓著他手臂上地袖子,幽幽地說道︰

  “無論如何我們崔家都不可能是反賊,如果……如果崔家出了什麼事情……你……我……”她語無倫次,想到一些不好的結果,淚水又在眼眶里充盈。

  “唉,人正不怕影子歪,如果崔家沒有做過,相信老丈人是有驚無險。我不會讓崔家承受如此冤案……”長孫凜無意識地在她的小蠻腰上流連,嘴上也是給她以保證。

  “那……你說話要算數!不然,不然我就恨你一輩子!就算----就算在九泉之下也恨你一輩子!”兩人依然維持著一種親密的姿勢,然而他在她腰部上的動作讓敏感的她不由酥軟下來。然而這樣一種情形下,崔隱娘是不可能會有心情和他親昵。

  她不客氣地將他的雙手拉了下來,心情已經比之前好了許多,等他答應“說話算數”後,隱娘遲疑了一會,然後說道︰“你先讓人把我送回娘親那兒,之前你的屬下把我帶走時,娘已經很擔心了……”

  說完後她又覺得這種態度不像以往兩人的相處,似乎這樣的行為對他有虧欠,便輕輕地扯了扯他地衣袖角說道︰“爹爹在獄中不知道情況怎樣,我心里很不好受,所以……所以……”

  “所以我們今天不能玩親親了,是嗎?”長孫凜點了點她地鼻子,笑著問道,望著她略微粉紅的臉蛋,然後握著她地小手,說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你送我……?”崔隱娘有些受寵若驚,她的眼睫毛微微顫動,驚喜地望著他,不再掙扎地脫離他的手。由于崔家陷入造反之案,兩人目前的身份由平等變成了不平等。

  若是一些好面子論古禮的古人,即便是自己的未婚妻子,恐怕踫見了也要趕緊避嫌,不會像長孫凜這樣,在眾多士兵留守的情況下,還敢與崔家保持著親密的關系。

  崔隱娘壓根不知道長孫凜為了她們,在齊州城門差點與陰弘智大動干戈,她一直以為自己與他的關系已經產生了巨大的裂痕。之所以那麼生氣那麼傷心,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下意識地以為與他已無法再續前緣。

  夜里,位于這座大宅子的西角偏院里,崔家的女眷們都被安置在此,因為面積較小,因此也方便士兵們看守。雖然沒有什麼自由,不過相對于牢獄而言,這里的廂房或者是設施已經算是較為華麗的了。雖然沒有家里那般舒適熟悉,但此處畢竟是齊王的資產,因此一切用品都是相當精致。

  隱娘被長孫凜送回小院子之後,她也只能依依不舍地看著他離開。直到那背影已經隱入了暮沉沉的黑夜中,隱娘這才回到了主房。鄭氏由于這些天的趕路沒有好好睡一覺,早早就已經躺在了床上,然而女兒尚未歸來,讓她是坐臥不寧,時不時地起身往門外看看。

  “娘……”崔隱娘怯怯地走到了床邊,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一樣,唯恐母親會以一種失望的態度質問自己,對于兒女而言,讓他們感到害怕的並不是父母的棍棒,而是親人們失望的眼神。在她去長孫凜那之前,母親和姨娘她們一直都在安慰她,親情因為外界的曲折更為親密。

  而一個時辰待她自見過他回來之後,雖然沒有對長孫凜松口,崔隱娘發現自己竟然改變了之前的立場,甚至還想著如何為他說話。

  “外邊冷吧?趕緊除了外衣上床來暖和暖和。”鄭氏見女兒回來之後,內心懸著的石頭便放了下來,她慈祥溫和地口氣,更讓隱娘心里覺得有些愧疚。

  “娘……”崔隱娘脫去了外衣,鑽進了已經被母親打開了一個縫隙的暖和的被窩,瞄了一眼豆大的燭火,剛剛停止的眼淚又漸漸盈滿眼眶。不久之前她還因為心上人的出現感覺到飄蕩雲間的幸福,而此時卻是被夾在中間,一種苦澀的酸楚直沖鼻尖,生活就是這樣,未來永遠是不可知的……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36
282.撥雲開霧

鄭氏先是等女兒躺下來之後為她掖好被子,女兒回來了,一顆懸著的心也就可以放下了。只是母女二人躺在床上不久,除了外面的寒風呼嘯之外,屋子里似乎還有一種異樣的聲音。她在仔細听听,便听出來是躺在一旁的女兒強忍著的抽泣聲。

  “隱娘,怎麼了?剛才出什麼事了?”鄭氏心里嚇了一跳,以為女兒晚上在外面受到了委屈,趕緊坐起身來,推了推崔隱娘,緊張地問道。

  “娘……女兒是不是很沒用啊?”崔隱娘听到母親的聲音,知道自己偷偷哭泣被發現了,再也忍不住轉過身來,撲到鄭氏的懷中,放聲地大聲哭了起來。

  “我的傻閨女,怎麼了?那小子欺負你了?!”鄭氏之前知道了女兒的清白身子被長孫凜給破了,當時雖然因為家里事情正亂,沒有對她做出什麼懲罰,不過心里一直不舒服。現在見隱娘這般委屈的模樣,她心里的慈愛又泛于胸口,再也沒有了對女兒不守貞潔的怨念,反倒尤其心疼起她來。

  “沒----他沒對我……干壞事……”這個時候崔隱娘更不願意母親與愛郎的矛盾加深,她趕緊解釋道。然後頓了頓,昏暗的燈光遮掩著她的羞澀。然後她輕輕地說道︰“娘,不是他,朝廷派他到咱們這兒不是為了要對付崔家。只是有人寫信告密,所以皇上派他過來查這件事情。”

  “唉,你這個傻瓜,被他灌了迷魂湯了,他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了?”鄭氏輕柔地摸著女兒的秀發,微微笑著揶揄她道。經過那麼一番波折,她對于人生比以往又看得淡了些,至少現在比前幾日更能苦中作樂。

  “娘。不是這樣,他不會騙我的,他一定不會騙我的。”隱娘沒听出母親是否有責怪的意思,趕緊為長孫凜申辯道,可是說到後來她也意識到自己被灌迷魂湯了,對于他所說的一切,自己似乎都是相信無疑。

  “好了,不用為你的夫君辯護了,娘相信他……”鄭氏想了想,然後說了一句。

  “娘。你相信?”隱娘睜大一雙眼楮,被淚水浸濕地眼睫毛依然濕潤,卻是略帶欣喜之意。

  “娘在嫁給你爹以前,也是官家小姐,那時候前朝文帝尚在人世,隋主素來是個喜猜疑的人,當朝不少大臣因為一點點小事兒被貶遠離京城。那時我記得就因為一個洪水淹城的夢,大多李姓官將都被猜疑貶職。最慘的是你姥爺曾奉旨將國公李渾全家男丁滅門。女眷們全都被放逐為奴。”鄭氏舒了口氣,眼眸內滄桑而迷茫,回憶起曾經的前朝往事。

  “娘……”隱娘抱著母親的肩膀,以為母親憶及往事聯想到崔家現在的處境,輕聲安慰道。

  “那時李家的女眷們被關在陰冷的大牢里。夜里也只能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你以為能像咱們這樣。緞被暖床睡地舒舒服服地?”

  “娘,你是說他……”隱娘忽然意識到母親的話里想要表達什麼意思,頓時欣喜溢滿胸腔。也許是喜悅來得太猛讓她無法相信,咬著牙等待著母親的點頭,剛哭過的眼楮卻是因為喜悅而笑意彎彎。

  鄭氏點了點頭,說道︰“這事也是咱家張婆在廚房做飯時不小心听到的,當時有兩個士兵在廚房後的牆邊偷懶嘮嗑,說長孫三郎在齊州城外險些與齊王府的國舅打起來,為了該讓崔家人押到牢房又或者住在這里……”

  “結果凜郎贏了,對嗎?”隱娘听了之後興奮極了。自從白日里見到他之後。那種被拋棄和被背叛的傷痛霎時化為烏有,甚至失而復得地幸福感沖淡了這些天因為家里原因造成地陰影。甚至她還有些後悔。後悔之前對他的態度,至少也應該做點什麼補償他吧?

  不過這樣的念頭也只是一剎而過,崔隱娘羞臊地偷眼望了一眼鄭氏,發現母親沒有察覺什麼,她暗啐了自己一口。母女倆躺在床上又說了幾句,白日的疲勞讓她們很快沉入了夢鄉。李佑在從陰弘智添油加醋的描述後得知了今日在齊州城門發生之時,讓平日里高高在上,養尊處優地大唐皇子氣得跳腳,不僅是因為他們的計劃沒有達成,更是因為長孫凜此人地如此駁面子。

  大唐皇子雖然說是龍子龍孫,但並不代表他們和皇帝一樣在任何人面前都是高高在上。未成人前他們在內宮中要對那些掌握實權的太監宮女笑容迎面,而成人後又要對當權大臣畢恭畢敬,希望能夠被分封到一個好地盤,希望不被大臣們彈劾。畢竟皇帝的子女繁多,有些時候不得寵的兒女甚至還沒有大臣那麼容易見到自己的父親。

  李佑自貞觀二年便被分封遷移到幽州成為燕王,然後又轉到齊州成為齊王。遠離京城之後沒有了束縛,而且身邊有經常是一群宵小奉承慫恿,越發驕橫無禮,甚至開始了一種唯我至尊的心態。

  在計劃即將順利完成以前,面對如此挫折,他是恨不得要把那個阻攔在自己稱王大道上的那塊攔路石給炸個粉碎,尤其是長孫凜還有可能是上頭派下來督察自己的礙事者。

  “梁大師,有沒有可能將如此礙眼之人給本王除掉?!”李佑面露凶光,狠狠地問道。長孫凜作為當今大唐人人稱頌的少年英雄,早已讓李佑看他不順眼,此時這人竟然還是自己稱王的攔路者,那就更不能讓他再活得如此瀟灑了。

  “小王爺,要想除掉一個人並不困難,只是這長孫凜並非是他一個人到齊州來,要除掉他就必須要將此人身邊地士兵也一並除盡……”梁雄雖然也並非沒有信心去對付數百名士兵,但他自持矜貴,不願意如此拼命去冒險。

  “這個其實沒什麼,據我所知,這些士兵似乎大部分都是听命于獨孤蒼才,長孫凜不過是帶了數十人而已。且今日梁大師也看到了,獨孤蒼才與小王爺乃是遠方表親,對于那趾高氣揚地長孫凜同樣看不順眼。若是陰某能化解了長孫凜身旁的武裝,不知梁大師這位武林高手能不能為我們齊王除去此害?”陰弘智在一旁陰笑著說道,語調內充滿了挑釁。

  對于陰弘智地挑釁,梁雄卻沒有露出任何情緒波動,他只是對李佑拱了拱手,信心十足地說道︰“王爺,只要長孫凜身邊士兵不超過百人,在下要除掉此人便是手到擒來,即便他是在戰場上是所向披靡的將軍!”

  李佑聞言顯得非常高興,他哈哈大笑,興奮地對梁雄說道︰“果然不愧是當世的武林高手!本王他日榮登寶殿,必然會對梁大師封功加爵!”

  對于齊王的大肆承諾,梁雄並沒有受寵若驚,倒也維持著冷靜的心態,他望了陰弘智一眼,然後說道︰“若是陰直史能夠如此神通廣大,大概不需要梁某人動手,也能將那批武器奪回齊王府。不如這樣,咱們同時動手,陰直史與梁某同一日對付長孫凜,鄙人負責除掉長孫凜的性命,而陰直史則在之前將長孫凜身邊的士兵,包括那批武器一並運回齊王府?”

  “這……”陰弘智臉上頓時露出了尷尬的神色,他也許能利用美酒宴席和笙歌艷舞誘使士兵們暫離崗位,但要想從長孫凜的眼皮子低下把那一堆武器運走,那還真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好在李佑對于這位自從自己成年之後就一直陪護左右的舅舅頗為信任,他意識到兩人似乎有點針鋒相對的意味,便笑著打圓場說道︰“其實只要將長孫凜此人給消除掉,要想奪得那批武器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舅父無需操之過急,以免打草驚蛇。”

  “是……是……”,陰弘智點著頭,連連稱贊自己的外甥深思熟慮。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氣,他斜眼瞄了瞄梁雄,眼神里充滿著得意和鄙夷。而梁雄也是哼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下去。

  而一直被人惦記著的長孫凜此時悄悄地離開了所落腳的大宅,避開了所有人的視線範圍,像個夜行人一般偷偷地自一邊的圍牆潛出了宅子,而留在臥房內的,除了為吹滅的燭火之外,周三石則是裝成長孫凜的模樣,在屋內假裝看書以避人耳目。
小牛大人 發表於 2009-8-23 12:37
283.審案

次日一大早,由于崔家之案關系重大,齊州衙門大清早便在轅門放了三聲響炮。隨後齊州刺史一聲令下,衙門開門後,各種旗牌官、參軍、師爺一排排地魚貫而入,穿著一身衙衣的皂吏也排成了兩排,各自對著站在甬道兩旁,氣勢洶洶地為這一公審場面制造排場。

  齊州刺史董震作為此次的主審官氣定神閑地走到了中堂的主位上,然而其實他內心里卻是一直在打鼓,因為左邊坐著的正是本州的藩王齊州都督李佑。此次審查的是貯藏兵器罪,有可能是造反罪,董震以為在李佑這位李家人眼里,這必然是死罪一條。

  而坐在右邊的卻又是率兵進城的長孫凜,這長孫家父子乃是朝廷一文一武兩代重臣,自然也不能得罪。不好辦的是,崔家與長孫家有姻緣之親,而且董震昨日也听說了,長孫凜為了護住崔家女眷,不惜與國舅陰弘智在城門大打出手。若是主審官有半點偏私,恐怕駐扎在齊州府的士兵非把他生吞活剝了。

  想到這里,董震那嘴邊那兩撇胡子不由地顫了顫。而兩旁的二十多面銅鑼一齊響起,被敲得鏗鏘有聲。掛號官叫了一聲“帶人犯!”幾個小吏將崔家的男子們紐鎖著帶進了大門,其中一個滿臉橫肉的皂吏,手捧著文書遞了上去給主審官。自牢獄走到審判大堂,雖然路途不是遙遠,但崔元翰乃是古稀老人,平日里養尊處優,哪里經得起最近這番波折。等他走到了大堂中央的甬道時,就像爬了幾十里的峭壁,喘氣不定。原先精神矍鑠的臉。此時也是暗淡無光,滿臉憔悴無神,披頭散發,宛若乞丐一般。

  “老爺!”“爹!哥哥!”崔家的一群女眷們被攔在了一群士兵排成的人牆後面。見到自己往日精神爽朗地親人如今竟是變成如此模樣,不由情緒失控。哭喊著親人。只是前面銅牆鐵壁的人牆阻止了她們想要觸摸關心親人的打算,只能在一旁無力地抽泣。

  崔元翰見到自己的妻女之後。憔悴地臉上淒淒然,他舉起右手往下揮了揮,示意親人們稍安勿躁。自己也是嘆了一口氣,正在傷感悲哀之時,卻被一旁的皂隸推了一下。立即跪倒在地上。

  他跪伏在地上,抬眼看到公坐在上方地官員。憑其三品的官服可以判斷今日地主審官乃是齊州的刺史董震。而兩旁坐著的倒也是威風凜凜的年輕軍少,左邊這位身材魁梧,英武的臉上一臉高傲,目中無人。崔元翰記得此人便是齊州都督齊王李佑,他之前曾在齊州見過這位齊王。

  而右邊這位面容俊秀,氣度不凡地少年人,表情較之左方的齊王更為和善。端坐如泰山,巍巍不動。雖然崔元翰不甚熟悉,但卻覺得其長相倒是很眼熟,只是一時又想不起來。不過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位便是自己地未來女婿。畢竟當年他在京城見到的。也不過是一個幼年稚童而已。

  一小吏自皂隸處取了文書到滴水檐前雙膝跪下,呈了上去。一旁的師爺則是拆了密封。鋪文書在刺史前面的公案上。董震仔細地看著清河縣丞的解文。此時整個听審堂一片的安靜,崔隱娘一雙秀目緊張地望著長孫凜,希望從他那兒得到一些希望的小信號,只是這家伙連看都沒轉過頭來看她一眼,讓她好生著急,又只能焦急地為父兄擔憂。

  實際董震也清楚這一件案子的來龍去脈了,過不了一會,他便猛地一拍身邊的響堂木,以一種官腔問道︰“下方跪下何人?喚甚名字?哪里人?”

  “崔某乃是清河崔家崔元翰。”崔元翰虛軟無力地回答道,其他崔家子弟也一一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董震扭過頭來看了一眼身邊地師爺,師爺便揮了揮手之後,只見幾個小吏將數把明晃晃地兵器抬到了堂前,其中大刀利槍甲冑應有盡有。董震挑了挑他那灰白的胡子,指著下面地兵器,問道︰“崔元翰,上月朔日我大唐士兵在崔家獲得兵器連同甲冑總共八百零三件,不知這些兵器從何而來,將會用于何些用途?”

  “冤枉啊,這些兵器並非是我崔家鑄造。自魏晉以來,雖然歷經過不少更主,但我崔家向來是書香門第,甚少介入到權勢武裝中,更別說會私自貯藏鍛造這些兵器。自我朝高祖建國以來,崔家上下也是臣服主上,哪敢私自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崔元翰這些天可是在牢獄中被憋悶壞了,難得能夠一吐心中的怨氣,他的嘴唇顫顫抖抖,細數著自家的老實本分,想要主審官相信自己家的清白。

  然而事實勝于雄辯,這一批兵器確切是從崔家找到,而且還是多數的士兵到崔家救火時親眼看到的。董震見崔元翰矢口否認,捋著胡子看了看下面,然後又用余光望了望左右。

  只見李佑嗤笑一聲,輕蔑地說道︰“當場在崔家人贓並獲,此案審查也不過是過過場而已,崔元翰,崔家即使是名門望族,干下這等逆天之罪,也不可赦免。崔元翰你就乖乖地招了吧,不然臨死之前還要遭那酷刑之罪,嘖嘖嘖……”

  鄭氏在一旁听到李佑的威脅,不由得臉色發白。古代還沒有什麼所謂的人性可言,這嚴刑逼供可是非常殘酷血腥,有許多犯人會被當場打死或者殘廢,更多的則是因為受不了酷刑而被迫認罪。鄭氏很清楚自家老爺的身體,恐怕如此酷刑,無論是對他還是對崔家都是大大的不利。

  然而崔元翰到底有著一種讀書人的士節,他吹胡子瞪眼地回了一句︰“並非乃是我崔家所為,何以招之!”說完他一臉怒氣地哼著,仿佛對于這些天無辜受到的遭罪感到不滿。

  李佑本來與崔家倒是無冤無仇,反倒是崔家還為他造反提供了大量的資金原料和倉庫,但這件事情既然被發現了,總要有人來背黑鍋。而且崔家又是長孫凜的親家,敵人的親人便是自己的敵人。李佑很高興能夠當著長孫凜的面去折磨他的未來老丈人。

  長孫凜在此期間一直沒有說話,坐在一旁冷眼看著這場審訊。即便是遠遠偷望著他的崔隱娘都不免心里有些抱怨,覺得他沒有積極主動地去做些什麼。不過這時當長孫凜听到李佑提議要對崔元翰用刑之時,在眾崔家女眷一片呼天搶地中,他清了清嗓子,中氣十足地壓過在場的聲音吼道︰

  “這八百多件兵器也並非是小東西,若是沒有下人幫忙,即便是崔家所有男子,要想將這些武器搬進搬出也並非容易之事。想必崔家的下人當中,必然有人知道此事。若是人證物證俱在,相信崔家也無以抵賴……”

  崔隱娘本來听到長孫凜出頭來說話,心里甚是安慰。然而听到他竟然說出如此沒良心的話來,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淚水幾欲滲出卻又被她強忍回去。也難怪她會傷心,先不說崔家下人是否有人能知道個中內情,而心上人昨夜還口口聲聲煞有介事地答應會幫自家的忙,今日卻調轉態度為主審官出主意,這怎能不讓她心里難過呢?

  只是隱娘並不知道自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倒是鄭氏看得出來長孫凜這麼說法至少可以暫緩老爺接受嚴刑逼供的時間,也有可能從崔家下人哪里得到一些追查此事的線索。這事情本來她也打算在內部審查,只是還沒來得及就被那獨孤蒼才給帶走了。

  當鄭氏感覺到女兒整個身子在不斷顫抖,便知她可能想到歪處去了,只是此時耳目眾多也無法解釋清楚,鄭氏只能抱著隱娘,不住地安慰著她。

  董震听到長孫凜的建議後也是覺得該如此審查,他側過頭來看了看齊王的表情。李佑心里當然清楚長孫凜的目的,只是他也沒有反駁的理由,只是哼了一句,然後說道︰“崔家也好歹是名門望族,這院內大大小小的奴役丫鬟恐怕也有上百人吧?一個一個如此問來,那本案要何時才能結束。這元日要到了,相信皇上也在京城等著此案終結。”

  事實上崔家連同崔家主院,包括莊園下面的佃戶等人,估計有千余戶人,但若是真要把此事查個水落石出,倒也不是個難事。至于時間問題,長孫凜倒是想出了個好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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